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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剑明宅纵火案》


 第一章知名作家

新书发布会上，摄影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镁光灯闪个不停，站在正前方的是鹿岛市知名作家林悠然。他显然已经被这琳琅的景象弄的有些厌烦了，下撇的嘴角声明了他的不屑，上扬的下颌更彰显了他的轻蔑。尽管如此，记者们仍不厌其烦地对他进行着采访。
“悠然先生，您以’雪月悠年’为笔名的作品《九天烈火重生》取得了如此惊人的发行量，请问有什么秘诀么？”
“秘诀？”林悠然嗤笑了一声，“不过都是些真实经历，如实叙写罢了”
“书中的主角在遭遇灭门惨案后，仍然奋发图强，最终成功击垮仇人的公司，亲手把对方送上了绞刑架。这也是您的经历吗？”
“这你也信？”眼前高大的男人意识到多说下去只会引发更大的舆论，于是说道：“新闻上看到的故事，加以改编罢了。”说罢，他没有理会还在穷追不舍的记者，径直走出了会场。只留下了高耸如山的书堆和几个疲于应付的编辑。”
“砰——”林悠然回到家，把门一甩。
这位知名的作家住在一栋豪华的公寓里，一进门，先是会踩到由整块大理石铺成的门厅地面，右手边则是整棵黄花梨雕镂而成的衣帽间，绕过衣帽间向右看去，则是一间典雅的会客厅，香槟拉菲一应俱全，穿过会客厅便是这位作家的风水宝地——藏书房。
林悠然只是向右看了一眼，审视着家仆收拾的成果，便转身向左走去。
左边是约莫两百平米的客厅，彼端整面的落地窗映射着都市夜晚的耀眼光辉。绕过电视墙向里走，正前方是一个大卧房，淡淡的檀香充斥着整个房间，更给人以宁静沉稳的气息。这里是林悠然的卧室，他正躺在床上。
忽然，他直起身，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淡蓝的连衣裙，修长的身材似乎是上天赠与般的匀称。她的眼眸像秋波般明丽而洁净，鼻梁微挺，薄薄的嘴唇抿出了最自然的笑容。林悠然看到这里，不禁会心一笑。
他快步走到厨房，端来了一盆泛着黄绿油光，粘稠的汤汁伴随着阵阵恶臭的饭食，从柜子里掏出一个铃铛，“叮铃铃铃”晃了几晃，随即打开了他的卧室左侧的一个，门闩因为积年累月的捶打而松弛的门。
“喂，吃饭了！”他朝里面喊道。这个房间内的景致，实在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堆积如山的杂纸，斑驳的呕吐物的痕迹，还有各种排泄物的恶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是华丽的林悠然家里的一处房间。与外面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哪怕是监狱的环境也不会比这更糟糕了。
坐在最里面的，是一个清瘦的女子，如果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她的模样和之前的照片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消瘦了许多。
“喂，快吃啊，你要是饿死了，谁还能给我写小说挣钱？”林悠然嗤笑着向里面喊道，“枪手可真是好使啊！现在你的作品在互联网上已经小有名气，使我的身价倍增，公司股价也日益上涨。不过，”他的眼神又凶狠起来，“在最新的一话里，你居然让仇人的女儿自杀了，胆子可真够大的。你可别把自己代入得太深，要知道你如果自杀的话，你那个被重度烧伤成为植物人的父亲和哥哥，还有正在读高中的妹妹可就只能——”说到这里，林悠然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女孩没有说话，只有几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流下。她接过恶臭扑鼻的残羹冷炙，拿起污秽不堪的勺子，开始默默地向嘴中舀饭。
“吃，这就对了，你还不敢死。”林悠然得意地说，“还好四年前的大火没把你的脸烧坏，仅仅把你从楼上逼着跳下来摔成了腰部截瘫，看着你长得可爱，我才把你留下。可惜呀，你父亲当年要是没和我父亲打那场官司，也就不会输的这么彻底了，哈哈哈！现在倒好，你父亲和哥哥都不省人事，妹妹也失忆了，没人记得你了！哈哈哈！”
听着林悠然那放肆的笑声，女孩只得紧闭双眼，然而她被咬破的嘴唇已然证明了一切。



 第二章四年前的疑案

鹿岛市公安局内，“叶剑明宅纵火案”专案组正在如火如荼地召开大会。虽然名为“专案组”，但实际成员只有三个。对于这个林悠然认为警方已经放弃的案子，他们依然在执着地坚守着。
“……因此，造成叶剑明和叶夏男两人被烧伤至植物人，叶春雪失踪，叶寒秋因为精神打击而失忆的这一案件，依然有不少疑点，不能轻易结案。”专案组组长程志如是总结道。
底下响起两个掌声，分别来自程志的同事夏筱荷以及新晋的探员孟子东。
“我说你呀，非得纠结这个案子。凭你的能力，早早“弃暗投明”，去解决别的小案件，四年估计早就能晋升为侦办科科长了。跟着像你这样一棵树上吊死的傻瓜的我可真是倒了大霉。”夏筱荷鼓完掌，无奈地笑着说。
“筱荷姐，别这么说嘛。程大哥可以全科最正直的人了，我将来也要成为像他一样的警察！”孟子东急忙替我辩解。
“有这么个后辈我就放心啦！”程志笑道。
“那当然，我来当警察，就是为了把那些杀人狂统统绳之以法！”孟子东自豪地说道。
会后，程志走出大厅，他依然眉头紧锁着，一看就是还在思考案件。
身后突然传来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程志回头一看，原来是夏筱荷追了上来。
“喂，我说你，结束后都不等我一下，”她有些懊恼地说到，“别忘了，今…今天说好一起去那家餐厅吃饭的。”
程志停了下来，莞尔一笑，说道：“我不会忘记，同事间的聚餐也是很有必要的。对了，我把孟子东，还有物证司的小陈和小李都叫上了，咱们一起去吧，正好今晚有一个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讨论。”
夏筱荷先是一怔，眼中突然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不过她干练地把这种感觉压了回去，又用佯装生气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这么笨！”说罢便快步离去了。
程志刚想挽留，却听到了一声雄浑有力的嗓音。
“哈哈，又和同事闹别扭啊，小年轻的。”说话的是马科长，侦办科的一把手，虽然四年前才上位，但却拥有着全科最长久的经验。“我看你也别沉迷于那个案子了，人证，物证都没有，怎么搞？况且案发现场有一具陌生的烧焦尸体，按照以往的经验，只需要归罪到他身上，一切都能说得通。即便舆论再怎么沸沸扬扬，公众的注意力自然总会随时间消散的。”
程志满心厌恶的听马科长讲这些话，却又不得不笑着回答：“谢谢马科长，但我觉得只要还有一丝线索，案件就应该调查下去。”
马科长听完这话，摇了摇头，又露出僵硬的笑容，用长长的语气说：“好吧，但我要通知你，从下个月一号开始，“叶剑明宅纵火案”专案组合并入旧案处，你们的一切职务撤销，所有人作为组员听从马秀红处长指挥领导，明白了吗？”
“什么？”程志心头一惊，他为公安系统作出这么多努力，现在却要他听另一个姓马的指挥？马秀红处长在科内可谓无人不知，在她麾下的诸多案子多年来毫无进展，而她唯一的工作就是让刑侦人员写什么“思想汇报”“办案自我检讨”一类的文件。她口中的重大进展，无非只是探员又用大把的时间写出了一个感天动地的“侦办心得”，然而要知道，旧案可是一点时间都耽搁不起的。
“是…是的”面对马科长雍容魁梧的身材，程志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
程志垂头丧气地走向约定的餐厅，虽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但手头的资料还是要解决的。
步入餐厅，程志按照服务员的指引走到了预定的包间，在拉开门把手的一刻，他突然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
不等他反应，“啪”一个大蛋糕就砸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传来彩带的炸裂声。
“嘿嘿，怎么样，有没有被吓一跳！”程志好不容易清理完眼上的奶油，映入眼帘的就是夏筱荷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你又捉弄我！快说，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程志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蛋糕迅速的抹到了夏筱荷的脸上。
夏筱荷一面忙着护脸，一面说：“你怎么连今天都忘了，今天可是你24岁生日啊！”
“生日…吗？”程志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他和夏筱荷在上初中时就认识了，可是因为对方的性格一直很泼辣，所以两人至今也只能算朋友的关系。不过程志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段关系，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十次给他过生日了，但他却没有如此做过，“既然只是朋友，总不应该事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吧…”
“好啦，快坐快坐，”没让程志反应，夏筱荷拉开凳子，把程志推了下去。
这家餐厅市一家典雅安静的高档餐厅，上菜速度很慢。夏筱荷干练地点完菜后，程志便首先拿出了他带来的东西。
他带来的只是一部书，名为《九天烈火重生》。
“这是？”众人都有些差异。
“《九天烈火重生》，目前卖的很火的小说，”程志解释道，“乍一看，这部小说情节和语言都不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说到这里，程志翻到了书的最后一页。
这正是仇人的女儿自杀时的情节，程志读到：“‘不管是寂静的树*林，还是悠悠的鸟鸣，然而对于失去了那胸膛心跳手*脚冰凉少女而言，都没了意义*** *** ***”
“这又什么好奇怪的？是很忧伤的描写啊。”夏筱荷说到。
“不，”程志冷静地回答道，“你看这里，标点符号的运用明显不对，省略号的圆点被替换成了星号*。”
“如果是简单的印刷错误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程志用手指向了某一处，“你看，’树林’和’手脚’这两个词，与其他词语的间距有细微的差别，再仔细一看的话……”
“里面有很小的星号*！”孟子东惊呼道。
“是的！两个用了极小字号的*被藏在了这两个单词中，但它们有什么意义？意义必然潜藏在这句话之中。我于是又审视了一番，问题果然还是出在那串省略号中，如果是正常的省略号，应当有六个点，但这里为什么会多出三个？”程志顿了顿，然后说：“说明这个特殊的省略号想要给我们传递更多信息，再仔细看，这串省略号并非连在一起，而是三个三个分开的，这也许是一种提示。”
“但它表示了什么呢？”夏筱荷问道。
“说实话，我用了各种办法也没有解开作者设下的谜团，直到我将这个句子被星号分开来的部分，每隔三个词取一个字后，终于出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程志取来一张纸，每隔三个字后写下下一个字，一句清晰的话便显现了出来。
“林·悠·然·是·凶·手”
“林悠然？”夏筱荷诧异地说道，“他不是这本书的作者吗？”
“是的，一开始我还怀疑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直到查阅了叶剑明宅纵火案的卷宗后，我发现，这个人与该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事实上，叶剑明作为叶元集团的总裁，在火灾当天上午参加了与林氏集团的磋商会议。这两家公司之前都在为中东新发现的一块而竞价，然而最后叶元集团抢到了油田的合作契约。但是由于林氏集团垄断了石油运输的渠道，因此两家公司还有诸多合作要谈。这个林悠然，就是已故的林氏集团总裁林光正之子，现任林氏集团总裁。”
“但林氏集团现在难道不是主打文学市场吗？林悠然也正是靠自身作家的名气才使自己的企业从上市到跻身这一行业龙头？”夏筱荷问道。
“事实并非如此，林氏集团现在明面上主打全国文学的发行和销售，但背地里依然是石油行业的翘楚。只不过近年来石油市场的动荡使得林家想要另谋出路罢了。”
“那为什么林悠然和叶剑明之死……？”孟子东刚想问，他的话却被前来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
“您的菜好了，”一个服务员笑着把菜端上了桌，他的胸口似乎有光点在闪烁。程志并没有察觉到，只是听见那个服务员用极恭敬的语气说了声：
“请慢用。”



 第三章被尘封的报告

第二天，程志早早来到了办公室，因为马主任的原因，他作为组长身份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调查案件的所有报告，利用他那仅剩的权利。
他来到了档案室，本以为那里空无一人。没想到今天，一向善于迟到的马科长居然就坐在椅子上，翻阅着什么。
见到程志，他抬起头露出几颗大黄牙，笑道：“程组长，又来看案子啦？”
面对马科长做作的笑容，程志只感觉到一阵反胃，他回答道：“是的，马科长，请您让一下，我想取一份叶剑明宅纵火案的原始报告。”
“哦？请，”马科长挪了挪身子，勉强腾出了点地方。
程志蹲下身，在一大堆紧密排列的卷宗中找到“Y”开头的部分，接着一件一件捋下去。
“叶白杀人案……叶战抢劫案……奇怪？叶剑明的案件怎么没有了？”
“找不到卷宗？”马科长抿了一口水，问道。
“啊，是啊，这间档案室是不允许外借的，所有档案都装有发信器，每天都会有专人来检查，数量绝对不会少，可是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小程啊，我看你就别费心思了，跟着马处长好好干，你准能学到不少哩！”马科长语重心长地说到，又小声对程志说：“你看跟马处长干的那些人，就算没多少实绩，官升的快着呢！”
“又开始了，”程志想到，不过作为下属，他只能回答：“谢谢马科长指教，我以后会注意的。”
回到组内，孟子东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原案了吗？”
程志摇摇头：“卷宗不在它本应该在的位置，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自半年前从赵组长手中接过这个案子后，程志一行人用的一直是公安机关下发的复印件，其中关于案件细节的描述少的可怜。迄今为止，他只知道火灾是在叶剑明的书房内自发燃起，事发时叶剑明和其长子都在书房内，因此难逃一死。长女叶春雪在从三楼跳下后失踪，次女叶寒秋被发现昏倒于一层大厅，在被告知案情后精神失常，现在残疾人学校就读。现场还发现了一具被烧到难以辨认的尸体，经查为叶元集团旗下石化公司的一名刚被解雇的主管。这名主管被认为是纵火案的元凶，因为其身上被查出装有一只高功率打火机。
但仅仅如此解释，很难让人完全信服，犯罪现场的照片也是寥寥无几。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把卷宗拿走的？”孟子东冷不防问道。
程志猛然惊醒，如果有人故意不想让他看到案件详情的话，自然就会提前做手脚。
然而对档案司司长李横，程志很清楚他的为人，档案室文件的总数在他每天下班时都会反复核查，数量上绝不会有缺。唯一的可能就是……位置被调换了！
程志下定决心，傍晚下班后一定要把这个案件的卷宗找出来。
晚上，公安局的人员陆陆续续下班了，程志借来档案室的钥匙，偷偷摸了进去。档案室位于走廊的尽头，连接走廊的那面完全采用玻璃墙与玻璃门封闭，使内部一目了然。
档案室的卷宗被分为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两大类，各类又按照年份和是否结案被细致的划分，要想寻找特定的案件很是容易。
“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的档案颜色不同，因此两者不可能混杂，”程志想到，“所以叶剑明案一定在刑事案件中。该案发生的时间为2014年，再仔细地搜一遍吧。”
程志将2014年的所有卷宗都翻阅了一遍，不论是已结案还是未结案的案件，都没有它的踪影。
每个案件都会贴上相应年份的标签，工作人员在整理的时候会把错放的卷宗放归原位。只不过，标签的字体是手写的。
“如果动手脚的地方不被发现的话，该怎么骗过别人的眼睛？”程志看着手写的’2014’，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与4很像的数字，比如……9？”
他飞快地跑到2019年的档案归集处，一件一件查阅着，果不其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程志发现了一个标签上的9明显被涂抹的卷宗。拉开一看，正是“叶剑明宅纵火案”。
“找到了！”程志激动地想着。
突然，档案室的灯“唰”一下灭掉了。同时空调开始震动，大股大股冷风灌了进来。
程志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跑到门口，却发现，门已经被自动上锁了！
在这样低的温度下，如果不赶紧出去，他知道自己撑不过三个小时。
程志掏出手机，却惊奇地发现没有任何信号。原来档案室的玻璃经过升级，不仅防弹，居然还屏蔽了手机信号的电磁波！
面对空无一人的公安局，程志能听到的只有空调机“嗡嗡”的噪音。在这如同死神耳语的声音中，程志的能量正在迅速地消耗……



 第四章“星罗号”事件

2014年10月，叶林两家公司谈判前，叶元集团的货轮“星罗号从直布罗陀海峡驶出，按计划，他将沿非洲东海岸抵达好望角，再横跨印度洋东进，最终穿过马六甲海峡抵达其位于新加坡的分公司驻地。
这艘货轮的船长正是林悠然的弟弟，林悠宇。此刻，他正护送着他们家与中东合作商秘密签订的一台石油裂化机。这台机器集结了全球最顶尖的科技，能实现乙烯、丙烯的高纯度提取和量化生产。一旦开机，每年的净利润将高达五十亿美元，可谓是林氏集团打败其竞争对手的一大利器。
航行初始的二十天内，风平浪静，船员们都十分安逸。然而转入印度洋后，情况就骤然改变了。汹涌的印度洋时不时有强热带风暴卷起的滔天巨浪，整艘货轮如同漩涡中的一片枯叶，东倒西歪，摇摇欲坠。有一次，浪头拍上了甲板，一名正在执行瞭望任务的船员就这么被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那年的天气甚是糟糕，航线上的风暴此起彼伏，林悠宇不得不下令，将货轮驶入瓜达尔港进行暂避。
然而，这艘货轮终究没有逃过可怕的命运。在距离瓜达尔港500海里的地方，船员们在行驶的过程中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船随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意识到，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触礁。更可怖的是船舱的工人发来电报，五个隔水舱均已不同程度进水，沉船的命运已然无法逃脱。
绝望之余，船长下令向四周发射求救信号，然而具有多年货运经验的他明白，500海里已经是求救信号的极限了，这范围以内只有瓜达尔港一个海港，在天气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几乎无法展开营救。暗云密布的印度洋，似乎就是他们的墓地了。
突然，电报机收到一条回信，一艘编号以YY开头的货船收到了他们的求救信号，正从瓜达尔港火速驶来。船上的船员们喜极而泣，上天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生路！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艘编号为YY11451419198的货轮，正是叶元集团的运输船之一。
搜救的轮船抵达后，星罗号的甲板上一片欢呼。但对方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将船上的货物先行运输。在求生若渴的船员们心中，没有什么条件是不可答应的。林悠宇想要拒绝，可无奈势单力薄，只凭他一人根本无法左右二十多名船员的意志。
对方将两船船身固定，起重机开始运作，那台石油裂化机被转运到了对方的船上。然而，用于固定的锚突然松开，搜救船开始以最大功率排水，星罗号船员察觉到事情不对，争先恐后地向对方甲板上跳，很多人都失足落入了海中。那些侥幸上船的，也都被无情地推回了海里。
就这样，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在夜幕笼罩下缓缓进行。没有人知道“星罗号”最后的去向。数月后“星罗号”残骸被发现，人们在电报机破损的发送记录中找到了“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们停下来，我的老婆还在等我啊”这些凄惨的，饱含着死前绝望的字样。那艘神秘的搜救船和那台价值连城的机器，最后也都销声匿迹了。
“你的父亲也真能演戏，把这场事故藏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直到我们谈判的时候，还都相信他是无辜的呢！”林悠然恶狠狠地对被关押的少女说到。
“我的父亲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少女虽然已经没有多少气力，却依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哦，是啊，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养育自己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小姑娘，人内心的幽暗是无法估量的，与每年几十亿相比，人命又有多重要？”林悠然说到，“可怜我那被害死的弟弟，还有几十号船员，都死不瞑目啊！”
“虚伪的人，”少女厌弃地说到，“我从没看见过你为你弟弟留下一滴眼泪。实际上你很高兴吧？少了一个跟自己争夺家产的人。那条布满风暴的航线，就是你亲手规划的吧？”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林悠然听到这话，暴怒地跳起，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对方的脸上，少女顿时被打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夺眶而出。
收拾完仇人的女儿，林悠然走出房间。突然，他的手机电话响起了。
“喂？”林悠然接起道，“什么事？”
听完对方简短的几句话后，他突然喝到，“什么？警局还在查那个案子？”
“程志……好的，我明白了，情报提供的很及时。”
挂断电话，林悠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这个案件明明已经被完美的掩盖了，怎么还会有蛀虫在上面逡巡？林悠然越想越恼火，终于他抓起电话，打给了他的秘书王升。
“喂？……对，程志，三分钟，我要他全部资料。
三分钟后，程志的所有信息都被传到了林悠然的电脑上。
“嚯，东南理工大学法学毕业生，能力不小嘛。既然你这么喜欢探案，不知道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警局那头，一个人的电话响起了。
“喂，装了这么多年好人，今天这事需要你动手了……”



 第五章逃脱

第二天，当第一缕曙光照进公安局时，人们惊奇地发现，被冻的不省人事的程志倒在了档案室里。当他被紧急救出来时，居然还留有一丝脉搏。经过检查后程志的身体并无大碍，于是请了一天假在家修养。
这天晚上，程志正在家休息，忽然听到门铃响起。把门打开后，发现站在外面的居然是夏筱荷。从打扮可以看出，她是下了班直接赶过来的，手里还提着一袋蔬菜。
“自己在家里是不是又要吃大油大盐的外卖？今晚本大小姐来给你做菜。”夏筱荷没有理会程志诧异的目光，径直走进了家里。
“哈哈，那真是劳烦你了，”程志关上门，不好意思地说到，“昨晚可多亏了你。”
“还好我睡得晚，看见了你那条惨兮兮的求助，”夏筱荷说道，“不过还真是有惊无险，你是怎么做到把信息发给我的？那种玻璃可是屏蔽手机信号的！”
程志说道：“是的，作为一间全封闭的房间，当时我确实束手无策。后来正当我躺在地上，准备把档案堆在自己身上取暖时，忽然听到空调扇叶的声音，才发现这并非是一间密室。在看似封闭的空间内，事实上藏有一条对外的通路。”
“难道是……！”夏筱荷惊觉道。
“没错！当我已经浑身无力时，突然想到，空调的风口与外界是联通的！我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档案柜，将手机尽量靠近空调出风口，终于接收到了一点微弱的信号。多亏这点信号，我才将求救信息发给你。”程志说道。
“厉害是厉害，但是既然已经有信号了，为什么不发到公司群或是朋友圈？”夏筱荷问道。
程志顿了顿，说道：“那样做会非常危险，因为真正的凶手正潜藏在这些人之中。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在公司开门前半小时，先赶快离开那里的原因。”
“原来如此，”夏筱荷神情有些凝重，程志之前曾焦急地催他离开，她还心存疑问，原来这就是原因。不过转瞬间她的眉头就松开了，显露出和往日一样的活泼。“那你说说，我的拯救计划怎么样！”
“用电热器加热玻璃，真有你的。”程志笑道，“不过确实是很好的办法，多亏了你。”程志放缓了语调，用充满谢意的眼神看着她。
被程志这么盯着，夏筱荷突然感到心跳有些加速，“我…我去做饭了！”甩下这句话后，她火急火燎地赶向了厨房。
…………
“做饭是门技术活。”程志望着被熏黑的墙面苦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好端端的一盘蛋炒饭被炒成了焦黑的颜色，几颗胡萝卜就像是一片焦土中升腾的几颗火苗。
“你…做的这道菜是叫’事故现场’么？”程志问道。
“别废话，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夏筱荷涨红了脸，急冲冲向对方说道。
程志钳起筷子，夹了几粒米送入口中。果然，盐加重了，被烧焦的表面也微微发苦。但不知怎的，这道口味极差的蛋炒饭，在咽下的时候却有一丝丝温暖。
在初中的时候，程志的性格十分孤僻，一方面是学习的压力所致，另一方面则是来自童年的阴影。那时，小孩之间有互相起外号的游戏，程志因为行为怪异，被送上了“瘟神”的称号。此后，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交朋友，小孩们甚至商量好，盗取程志书包里的零花钱。一次，一个小孩偷钱时被程志抓个正着，但他不仅没有胆怯，反而变本加厉地打了程志五个耳光，说道：“你有的零花钱，凭啥比我多，我就要打你！”
这种习惯一直到了初中，程志被一些混上初中的小学同学接着欺凌，但他从未有过反抗。直到某一天，程志又被几个混混当做出气筒时，一声厉喝制止了他们。
“不许再打他！”
程志抬头一看，喊话的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虽然勇气十足，但能看出她其实也很害怕。
几个混混停下了手，其中一个狞笑着说：“叫我们停手？”随即用左手握住右手，将指节压的咯吱作响，向对方走去。
女孩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但她依然站在原地。被揍的鼻青脸肿，屈服于命运的程志，突然感受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他。一股热血冲上了他的手臂，他抄起身旁一把椅子，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这把椅子并没有打到人，而是被一名过路的老师截住了。这位老师不偏不倚，恰恰是程志所在年级的教导主任。然而，教导主任并不向以往的老师一样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而是把他们全部叫到办公室，当着程志的面，给予了他们留校察看的处分。
从办公室出来，程志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旁的夏筱荷安慰他道：“好啦，那些坏学生已经被赶跑了，你不要哭了啦。”
程志抽抽嗒嗒地说：“不…不是，我…我以后一定也要勇敢地…坚持正义！”
每每回忆起和夏筱荷的初遇，程志总是哑然失笑。正是这个女孩，在自己的成长之路上给予了无数的帮助，在毕业后分配工作时，她也毅然决然地选择跟随了他。
程志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来，在自己忙于追逐理想时，是否忘记了这个如影随形的女孩？在为世间的正义奔波时，又是否疏于了这份他身边最亲近而最珍贵的情感？一切的付出都不是理所当然的，而她却如此不计回报的付出。昨天夜里，她伴随着程志整夜未眠，却又独自忍受着电热器的炙烤。这些本不应该被忽视，而他却实实在在没有想到。
仅仅是一口饭的时间，程志只感觉鼻头酸了一些，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无言地走到夏筱荷身旁，将一件毛毯盖在了正在打瞌睡的夏筱荷身上，轻轻说道：“这些年来，谢谢你的陪伴，今后也是。”
夏筱荷睡梦中的嘴角，轻轻地上扬了一下。



 第六章消失的遇难者

林悠然办公室内，他的秘书王升正在替他批阅着文件。
作为叶元集团的前任首席执行官，王升可谓林悠然的心腹。之所以能博得林悠然这样一个满腹狐疑的人的信赖，是因为王升来投诚时，不仅带来了大量叶元集团的机密文件，而且把她唯一的女儿送到了林悠然家里当女仆。对于这样一个人，林悠然已经不需要再顾虑些什么。更何况，王升还有一个致命的把柄，掌握在林悠然手中……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飘香的咖啡气息立刻充盈了这个房间，林悠然走了进来。
“干得不错，自从有了你之后，我的任务都轻松了不少呢！”林悠然对王升说道，“哦对了，昨天你女儿不小心打碎了两个碗，我罚她两天不准吃饭也不许喝水，所以这次也不从你工资里克扣了。”
王升的嘴角微微抽动，他知道，历史对叛徒的待遇向来不会好的。他只得说道：“谢……谢谢老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多亏了你的投靠，如今的叶元集团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怎么样，亲手看着你的老东家被摧毁，成就感还是有的吧！”
“那……那当然！那个混蛋老板，说好了给我老婆治病的钱，到……到头来居然反悔，可……可怜我的的妻子啊！”
“别这么说，”林悠然笑到，“要不是因为你那时候贪赌，把家产输个精光，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想想那时候你在海边那套富丽堂皇的别墅，叫我都垂涎三尺啊！不过你也很幸运，现在在我名下，保你不愁吃喝！”
“是……是，谢谢老板！”王升慌忙低着头说道。
…………
警察局内，程志，夏筱荷和孟子东三人在会议室内，讨论叶剑明宅纵火案的案情。
“这就是原案，”程志拿出他在档案库找到资料的复印件放在桌上。
“与我们之前拿到的资料相比，这份报告的内容详细多了。具体的分析我还没有做，但有一个重要的疑点。”程志翻到其中一页，说道，“在火灾发生时，现场除了林家三口和原本认定的犯罪嫌疑人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叶剑明家的管家，李开。”
“对李开进行详细调查后，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事情。这个李开，原本是叶元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但他在负债赌博的丑闻被揭露后遭到了开除，不知怎的，居然又成为了叶剑明的管家。这个人在火灾发生时应该也在场，然而在事后调查现场时却没有发现他的遗骸。如今，有人目击到李开的身影疑似出现在林氏集团办公楼内，不排除他调换身份的可能。”
“这么一看，这个李开作为嫌犯的可能性很高啊！”夏筱荷说道。
“确实如此，”程志接着说道，“但是最可疑的是，我在查找李开的信息时，显示的是“死亡”，也就是说，他本应该在火灾中早已遇难身亡了”
“这还不简单，去林氏集团看一眼不就得了？”孟子东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程志说道。
“没关系，我是新人，没有人认识我的！”孟子东自信满满地说道，“只需要给我开一个证明，我就能轻易地进去查个底细！”
程志笑道：“好，就看你的了。”
为了方便孟子东进出林氏公司，组织上破例特派档案司司长李横协同其暗中调查。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启程前往林氏集团。
傍晚，一身疲倦的孟子东回到了程志专案组。夏筱荷为他倒了一杯热水，问道：“怎么样，有查到什么吗？”
“唉，别提了筱荷姐，一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孟子东无精打采地说着，“不过，李司长对我可好了，他不接亲自请保安为我放行，晚上也按时来接我了！他还请我喝了杯咖啡呢！”
“李兄人很好的，”程志接道，“连我当年进公安局，都多亏有他帮忙。”
“嗯，我们明天打算再去一趟，到时候一定能查清楚！”孟子东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二天，两人如约前去了林氏公司，只不过到了傍晚，孟子东没有回到警局。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不论程志和夏筱荷怎么拨打他的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孟子东失踪了！
…………
林悠然宅内，又到了给被囚禁的少女喂食的时刻。与以往不同，林悠然这次带了一个汉堡，两只烤翅，还有一杯珍珠奶茶。
“这是谢礼，”男人高傲的说，“我差点忘记了你是帝都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这次除掉一只小苍蝇，你立了大功。”
女孩只字未提，愤怒的望向林悠然。
“哦呦，眼神这么犀利，连我都有点胆寒，”林悠然故作害怕地说，“但是，你也是杀人凶手哦？如果我被发现了，那么你也跑不掉。”说罢，林悠然慢悠悠地起身离开了。
“对了，如果我待会过来，你还没把这些吃掉的话，接下来两天你就不会再有饭吃了。”关门前的一刻，林悠然如是说道。
…………
五天后，在一处江滩上，孟子东的尸体被找到了。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外，尸体似乎没有多余的创口，法医科的人匆匆赶来，把尸体带走作进一步检查。
在此期间，程志和夏筱荷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正因如此，抓住嫌犯的欲望在他们眼里也更为强烈。
根据初步的判断，孟子东是在第二天与李横分别后失踪的，对此，林氏公司的保安和咖啡店的老板都能够加以佐证，他们的口述证明了在当天晚上孟子东和李横的确在一起。
之后，由于李横回到了警局，路程不过三十分钟，而孟子东的尸体被发现位于二十公里外的江滩上，如果是李横抛尸的话，时间根本不够用。于是，李横作案的嫌疑姑且先被排除。
那么剩下的嫌疑人，也许只有做贼心虚的林悠然了。但由于案件的起因在宏观上与林悠然没有任何瓜葛，因此他们没有理由直接传唤林悠然。在法医的尸检报告和林氏集团的监控录像出来之前，案件没有其他突破口了。
当天下班后，程志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夏筱荷。“你一个人太危险，这一段时间先来我家住吧。”
然而，夏筱荷却甩给程志一句话：“一个连自己下属都保护不了的人，我该如何去信任？”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志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件事，他一定会给孟子东的在天之灵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七章错位时空（1

法医的报告出来了，孟子东的死亡时间为第三天傍晚，这更加排除了李横的作案嫌疑。现在全案的重点都放到了林悠然及其下属们的身上，因为林氏集团居然宣称第二天的监控录像坏了！
程志拿到了第一天的录像和法医的尸检报告，这次只有他一人孤军奋战，夏筱荷发了高烧，请假在家。
程志先从后者入手，法医报告中的一点令他十分注意，那就是全身虽无开放性伤口，但颈部居然有针刺性微创。然而，由于尸体的泡腐严重，内部的创伤依然不得而知。
接下来，程志将注意力放到了录像带上。第一天的录像带看不出什么异常。在进入大门前，李横与保安有过一段较长时间的对话，应当是在说明来意。随后，保安让他们进入了林氏集团。经过约五小时的侦查，两人从正门走出，他们又与保安进行了对话。据李横解释，当时他在向保安告知明天还要继续。随后两人进入了一家咖啡厅，李横为自己和孟子东点了两杯咖啡，在此期间，他还不小心把咖啡弄洒了。随后两人驾驶警车离开。
在李横他们离开半小时后，林悠然的轿车从地库开出，但林悠然本人并不在车内。对其进行跟踪后发现，这辆车直接开到了林悠然的住址。由于林悠然住在私人高档小区，警方无权调用其监控录像。
由于林氏集团没有提供第二天的录像，程志只能依靠保安的口述来重现当天的情形。
据保安交代，当天上午两人如约来到正门，出示相关证件后他就放行了。当天晚些时候，李横从正门出来找到他，说明天依然要前来调查，他还有些害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便详细问了问。之后李横的同伴，也就是孟子东，给他打来了电话，催他快点上车。于是他们俩就离开了。至于那家咖啡店，由于当时人流众多，店主在店面外新架设了摊位，刚好在监控盲区，因此也毫无进展。况且店主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们的确来买过咖啡。在此之后，据李横介绍，当时孟子东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将他捎到了地铁口。
对林悠然的调查迟迟没有进展，这个林氏集团的一把手居然连续两天没有上班。这也就相当于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然而，程志没有放弃。他利用马路上的公共监控调查了孟子东失踪时段从林氏集团地库中进出的一千四百多辆车，没想到有了意外的发现。
由于缺乏有力的证据，孟子东的失踪时间初步定为从第二天进入公司正门起，直到第三天傍晚死亡为止。在此期间，地库出入约一千四百辆车次，平均每天七百两。在自己的对比后程志发现，其中的绝大部分车辆都在八点前驶入，并于五点后驶离，并且在两天之内均有出入记录。剩下的车基本都是林氏集团内部的公务用车。然而有一辆面包车很不寻常，他只在第二天上午十二时驶出，下午三时驶入，在此之后就再无记录了。驾驶人的面部遮挡十分明显，而且从出库的操作看出，他对驾驶面包车很不熟练。
最令程志意外的是，这辆面包车在驶离车库后，竟再也没有在任何摄像头中出现过。
线索戛然而止，程志不得不暂且停下手头的工作。同事的遇难本就令他痛苦，而夏筱荷的失望也令他愈发不安，更何况职位调动，好友深陷疑潭，都快使他崩溃。“难道……正义也是如此难以企及么？”程志想到。
但程志没有轻言放弃，他决定，到实地探访一下。
第二天，程志来到了林氏集团公司的门前，望着这寒气逼人的建筑，他不得不加倍振奋自己的精神，
程志找到了当时执勤的保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保安的话与他的口供几乎相差无几。只不过这次，程志将他调查到的那辆可疑的车给了保安，问他公司里是不是确有其车。
“这个啊，我还真没见过，”保安仔细端详了一会照片，又在电脑上输入了这辆车的车牌，说道：“不过系统上确实登记了，奇怪哩，怎么连驾驶人的信息都没有？”
“别说了，上面有规矩，不知道的信息别乱说！”同房间另一个保安大声提醒道。
程志也不好多问，看样子，这次又是无功而返了。
他缓缓沿着街边踱步，阳光温暖，草木葱茏。回过神来，一家咖啡厅映入眼帘。
“算了，点杯咖啡，也算是犒劳一下自己了，”程志这么想着，迈进了店铺。
“欢迎观临！客人要点些什么？”店主热情地问道。
“一杯冷萃咖啡吧，提神用。”
“客人真是好眼光呢，这是本店最热卖的品种，”店主一边接着咖啡，一边说道，“不过您小心烫，前几天有一位客人就因为被烫到，把咖啡洒了一地。”
听到这句话，程志的大脑中仿佛通过一道电流。“能请您再讲一遍吗？那个撒咖啡的顾客。”他赶忙问道。
“这个顾客我记得还是比较清楚，当时他还带了一个看起来更年轻的人。他们第二天也来了，不过那次有点忙，我只记得他硬生生插了好几个人的队，点了两杯咖啡带走。话说回来，您是第二个问这个事情的人了，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程志赶忙说，但他意识到，这个嫌疑人基本已经被锁定了。



 第八章错位时空（2

回到家，程志将两份口供，结合今天的谈话，有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
“这两份无罪供述都很周密，但是，都有一个致命的疑点，”程志想到，“那就是在第二天李横他们离开时，没有一个人真正看到过孟子东！”
“保安是根据李横在接到孟子东电话后离开这一事实推断，两人是同时离开的。但为什么他会顺理成章的这么想？是因为前两天踩点的时候，他们与这个保安都有过类似长度，类似性质的对话，这就很容易使保安产生思维惯性，进而将几次谈话混淆。”
“按照这个思路，李横购买咖啡时，也用到了类似的技巧。第一次，他通过撒咖啡加深了店员的记忆，导致了店员产生他们二人是一起的认知。于是第二次，他又通过制造混乱，使得店员的记忆复现，从而误认为他们这次依然是在一起的。这样无形中又创造了一个目击证人！”
程志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信赖的李司长，居然嫌疑最大！
“但是，死亡时间又怎么解释？”程志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不断寻找为李横开脱的证据。“死亡时间是在第三天傍晚，但那天李司长一直在办公室。如果是有人代为抛尸的话，那犯罪成本也未免过高了。”
孟子东的死亡时间，是这个案件的又一大难点。由于案发现场偏远，没有人目击到抛尸过程，荒野中的车辙印也早已被晚间的暴雨冲刷殆尽。
思维陷入僵局，程志不得不先解决一下正在闹饥荒的肚子。他打开冰箱，取出一块鲜活的冻肉，那些肌肉细胞仿佛不知道本体已经死亡，仍然兴奋地跳动着。
突然，程志好像想通了什么，一切按照这种猜测都将豁然开朗，但这猜测本身却过于令人战栗。
“会不会是……凶手采用了某些方法，让人先变成’尸体’，而后让他死亡？”
那么，确实有一种方法，只需要将脊柱斩断即可。
“这样的话，那辆12点开出的神秘面包车，还有颈部的创口都将得以解释。那辆车上，一定装载着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但却仍一息尚存的孟子东！”
清晨，鹿岛市公安局内，一场秘密的逮捕行动正在展开。
当李横正浑然不觉地走进办公室时，几个早已藏好的公安干警立即现身，将其扑倒在地，戴上手铐。
“冤枉，我冤枉啊！”被压在地上的李横哭喊着，他此前树立的正直善良的形象被一扫而空，人们只看到了一个囚犯在穷途末路时的哀嚎。
“哦？我们还没问，你就大喊冤枉？”一名干警说道，“你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
“没……没有啊？诶……嘿程志，来的正好！你可是详细看过我的无罪证词的！在之前的研讨会上，你也是第一个为我做辩护的人对吧！快来跟他们说，他们抓错人了！”李横看到正向他走来的程志，眼神像发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渴求着。
程志冷冷地看着李横，说道：“李司长，我原本是很相信你的，但是你的罪行已经无法被掩盖了，因为，”说着，他拿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男子拖着另一个人，“有一名野钓的游客无意间拍到了这张照片发给了我们，经过仔细比对，照片中这个行走的男人就是你！”
看到这张照片，李横的脸瞬间白了，他哆哆嗦嗦地说：“怎……怎么会，抛尸的地点明明只有我和他知道……”
突然，他恍然大悟似的，破口大骂到：“林悠然你这个畜生！居然敢卖我，什么野钓的游客，就是林氏集团派的人！”
听到这话，程志震惊不已，他早就猜到案情肯定没这么简单。“说实话，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程志赶忙向他问道。
“怎么可能？”李横笑道，“我一个管物证的，哪里有这么好的医术。可惜了程志，那天的空调居然没把你冻死。”
程志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险些置他于死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所信赖的李横。
“算了，你知道这一切的幕后凶手是谁吗？我告诉你！只有凭我的关系，他才能躲那么久！好，现在他把我卖了，我就告诉警察局！你千辛万苦追查的四年前的大火，还有这一切，真正的元凶就是……”
瞬间，李横的脑壳裂开了，鲜红的血和黄白的**迸裂出来，喷洒了一地。随后紧接着，是一声锐利的枪响。
“快散开，是***！”程志大喊道，警员们纷纷迅速寻找掩体。
某些***的子弹是可以超越音速的，这一点程志心知肚明。就在某处，有一个狙击手正盯着他们。
突然，程志的手机响了，只有一条来自匿名的短信，写道：
“程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继续追查下去，你的下场就会和他一样！”



 第九章生死追踪（上

鹿岛市枪击案的元凶很快就被查明了，是一个名为Assassin的境外暗杀组织。然而追捕他们是国际警察的任务，小小的市公安局是毫无权力的。因此，该案件转交给了国家司法局进行进一步追查。
案件移交的的手续在下午终于办完了，李横的尸体，残留的子弹以及破碎的玻璃都已交给了前来接案的人员。公安局周围所有的高层建筑也都被扫荡一番，危险基本被排除了。
程志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孟子东的在天之灵终于得以告慰，自己组长的身份也早已时日不多。“不知道夏筱荷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程志感叹道，于是拿出手机，准备给她发条信息。
然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来自夏筱荷的一条十分钟前的未接来电，底下则是一条讯息：
“救救我，有人在我的房间外！”
突然，马科长冲了进来，他用焦急的语气对程志说道：“小程，你知道小夏的下落吗？十分钟前我们接到了她的报警电话，但是回拨过去后，已经没人接了。”
程志飞也似的站起身，大声喊到：“快去夏筱荷家！”
几辆警车飞速像夏筱荷的住宅疾驰而去，然而到达现场时，只剩下被打破的门窗，凌乱的家具，还有几滴血迹。现场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潦草地写着”Assassin”。
是那个组织！程志近乎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孟子东已经死了，遭遇了那个组织，夏筱荷也必然凶多吉少。
“臭小子，尸体还没找到，先叹什么气！”一声粗鲁的声音传来，程志一抬头，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马科长。
“马科长，您……”程志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意气风发，”马科长说道，“不过后来摸爬滚打了几年，发现当官最大的，不是最有能力的警员，而是最会说话的。后来我也学着说好话，干好表面功夫，没过几个月就升了处长，最后做到科长，你说说？”说罢，马科长都不由得笑了。
“但今天，我老马就给你上一课。”
转而，马科长立刻大声命令道：
“小陈，赶快去找物业调出小区门口和这层楼的所有监控，立刻！”
“是！”
“老马，二十分钟前进出这个小区地面车库所有车辆的信息，马上收集上来。”
“是！”
布置完这些工作，马科长老练地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一串网址，鹿岛市所有十字路口的信息瞬间都显示了出来。
“根据血迹判断，夏筱荷应该是遭到了绑架，嫌疑人很大可能是驾车驶离，那么必然会经过最近的那个十字路口，”马科长说着，熟练地调出了离这里最近的十字路口的信息，“如今的智能交管系统，在路面下都安有灵敏的记重器。”
“原来如此！”程志说道，“配合摄像头，只需要查出有哪辆车在来和去的路上重量增加了50kg，就能锁定该车了。”
这时，负责调查的人传来了报告，一个牌照为鹿B23810的白色本驰轿车形迹最为可疑。马科长迅速输入这辆车的数据，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前它曾来回越过此路口，并且重量增加了54kg！
“追查！”马科长下令道。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论是与此相邻的任何路口，都没有了这辆车的行踪。
马科长甚是疑惑，连续说着：“怎么可能！”
“与绑架孟子东的车辆一样！”程志想着，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供他思索了。突然他的手机一震，夏筱荷居然发来了一条消息！”
“owwwawwdwawwwwwdaa B1”
“这是什么意思？”程志对这一串奇怪的字母感到诧异，忽然，他恍然大悟似的喊道：“快上车！我知道夏筱荷在哪里了！”
程志一行人飞速奔向上了警车，除了程志，剩下的三人分别是马科长还有两名探员。
等到所有人系好安全带，程志奋力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唰”一声冲了出去。
马科长好不容易扶好眼镜，问道：“小陈，那条信息到底是啥意思，你咋看懂的？”
程志说道：“这串字母乍一看很奇怪，我还以为是夏筱荷不小心压到手机发出来的。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虽然字符很长，却只包含了几个字母的重复，除了最后的B1，剩下的字母分别是o、w、a、d。”
“一看到w、a、d，我就瞬间想到，这难道不正是游戏中的上、左、右键！按照这个思路，假设o为原点，也即夏筱荷家的地址，w、a、d分别代表在红绿灯路口直行、左转和右转，那么，一条行车路线就清晰的显现出来了。之所以采取这种方式，一定是因为被绑架状态下的夏筱荷根本无法用大量时间详细编辑求救信息，这串数字，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不愧是程组长底下的人，就连求救信号也这么有逻辑！”后排的警员不禁感叹道。
“不是底下的人，”程志的目光异常坚定，“是女朋友。”



 第十章生死追踪（下

按照夏筱荷的指示，程志开到了一片荒芜的贫民区。几年前，因为经济危机，无数失业的人来此安家落户，近年来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又有不少人搬离，于是这里才像今天这样死气沉沉。
看来，那条信息最后的“B1”，指的就是这里某间房屋的地下室了。
“因为这一片都是安置房，估计没有多少房屋有地下室，那么剩下的应该就是几年前这里原有的房屋。”马科长说道。
“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一家，”程志指着一个残缺的牌子，上面写着：“矿区招待所。”离这不远，还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是红色的本驰轿车。
“这里原本是作为矿区发家的，无数工人都会在这里租个便宜房子住。然而，地面上的房价太贵，而且住的人又不能很多，时常会有执法人员来督查。于是很多招待所都私自扩建了地下室，以低价租给那些穷困潦倒的人住，对于那些身无分文的人而言，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没有人会在乎环境。再加上执法人员都很少检查地下室。另外，我看了一下这周围的电线，发现很多都断了，然而通向这家看似无人的旅店的电线却还连得很好，而且时不时就有火花冒出，说明依然有人在使用。”程志分析道。
“看来就是这里了，”马科长说道，“我已经联系好了武警支队，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
“从车辙印看，来往此地的人不是很多，所以这次绑架案的规模不会很大，”程志说到，“我想先进去看一下情况。”
“小年轻的，救老婆很心切嘛！能理解，这次我陪你去。”马科长坦率地笑道，他转身走回去，向两个探员低声耳语了几句，又走了回来，给了程志一副眼镜。
“这是夜视用的红外眼睛，里面应该会很暗，戴上会好些。”马科长说道。
“好的，”程志接过来，戴了上去，转身说道：
“出发！”
谨慎地前行着，程志和马科长小心地避开每一处积水，还有一些松垮的木板。墙上斑驳的漆痕和丛生的苔藓，都证明这里已经长久没有人来过了。
他们好不容易走下了楼梯，地下室漆黑一遍，顶上的灯管时不时闪出昏暗的白光。
“就是这里了，”程志轻声说道，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门边有一个密码锁，屏幕上正闪烁着悠悠的绿光。这个密码锁很奇怪，它的按键并不是传统的3x3的排布，而是1，2，……，0横着排列的。在目光所及之处，还有一个大大的用红漆喷成的字母“QUIET”。
“怎么办，我们不知道密码？”马科长表示道，“要不还是等武警队吧。”
程志思考了一下，看了看门锁，又看了看旁边的字，心中飞速地想着：
“以这里的布置，应该不是那个组织的常驻据点，因此，这个密码应该不会被经常使用，所以按键上都没有明显的磨痕。然而，不被经常使用，也就意味着不会被牢牢记住，特别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的据点，那么他们一定会得到相关的提示。这个提示会是什么呢？”
程志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单词，突然灵光一现。
“quiet，看似是想提醒人们安静，但是喷在这样一个形状的密码锁旁边，一定有其他的意义。Q,U,I,E,T，这些字母都在键盘的第一行，这有什么含义呢？键盘上每行的字母数都是递减的，只有第一行的字母数量与数字的数量相同。所以说，这些字母与数字是一一对应的！QUIET，那么密码就是————17835！”
果然，输入密码之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两扇铁门缓缓打开了。向内望去，程志看见了他最不愿意看见的景象：
夏筱荷被牢牢地绑在一个椅子上，身上遍布着血淋淋的鞭痕，双脚还有被烧伤的痕迹。显然，第一轮拷打才刚刚结束。
程志再也顾不得什么，疯狂地冲了过去，任凭马科长在后面如何阻拦也无济于事。
程志用锐利的刀割开绑着夏筱荷的绳子，掏出塞在夏筱荷嘴里的布条，这时，他却听到她用极微弱的声音说了句：“快……跑”。
“They come！”随着一声喊叫，几排镁光灯霎时间亮起，炫目的灯光令程志完全失明。
“危险！”程志最后听到的，是飞奔而来的马科长的喊叫。紧接着，几挺机关枪的轰响瞬间淹没了整个场馆，尖锐的枪林弹雨声像海啸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程志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一个巨大的身影替他挡下了所有子弹。
“马上就好了，”马科长说着，语气丝毫不像已经身中数弹。
“马————”程志只是呆呆地张着口。
突然，镁光灯瞬间熄灭了，喷吐的火舌也失去了方向。
“哈哈！一下子黑下来，你们这帮孙子也看不————”马科长狂喊着，忽然，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一颗子弹，清脆地击穿了他的头颅。
程志背着夏筱荷，艰难地穿过密布的子弹，离开了这间葬送了马科长生命的地下室。
回到地上，武警部队也正好赶来，救护车将程志和夏筱荷接起，连同之前的两位探员，一并送离现场。
在车上，程志一言不发，所有人都得知了马科长去世这一消息。
那排熄灭的镁光灯，是使程志他们逃出生天的救命稻草，但他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为什么会发生了。只有两个探员记得，马科长离开前，那最后的命令。
“如果里面有枪声传来，立刻用刀斩断那串电线！”



 第十一章最后的目击证人（上

马科长的追悼会在两天之后召开了，警局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
程志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系着黑色的领带，胸口别着一朵白花，走在追悼队伍的最末端。
忽然，他抬头一看，一名同样打扮的女性向他走了过来，她就是程志的新领导人，马秀红处长。
“处长好……”程志刚想开口打声招呼。
“别叫我处长了，我现在告诉你，从今天开始，由你接任马科长的职务。这是他生前布置给我的任务，本来定好等他再干几年退休了，再把你提拔上来。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马秀红说道。
听到马处长的指示，程志吃了一大惊，升任科长，不但意味着有更多的实权，更意味着之前很多被隐藏的证据，都将逐渐水落石出。他暗暗感觉到，解决叶剑明宅纵火案的机会，已然近在咫尺！
然而，程志并没有忘记马科长的恩情。这个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人，到头来却救了他一命。之前马科长奉劝他不要再追查这些案子，原来不是忌惮他的才能，而是真的想以官场老油条的身份，给他一些务实的建议。可惜这些完全违背了程志做人的信条。
追悼会结束后，程志没有回家。因为他还要去照顾一个最重要的人，那就是夏筱荷。
医院里，温和的夕阳照进了病房，夏筱荷正静静地躺在病房里。她微微侧着头，凝视着窗外美丽的街景。医院旁边是一个小公园，公园的湖上有很多黑色的天鹅在游曳，绿树成荫的小道上，也有不少孩童在嬉戏。
门打开了，程志提着一袋零食，还有一盒切好的菠萝，走了进来。
女孩回过头，微微地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水果。”
程志轻轻坐在了床边，说道：“那当然，最重要的人喜欢的东西，我可一直记得。当年高中的时候，每次饭后吃水果，你总是第一个把菠萝挑走。跟着你，害得我也喜欢上了菠萝，入口酸酸的果肉，嚼到最后，却有着意犹未尽的甘甜。”
说罢，程志用牙签插起一块菠萝，送到了夏筱荷的口中。
”你的伤还没好，这次我来喂你。”
女孩的脸微微红了，此前，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的温暖。“受了这样的伤，却能换来你的照顾，这，是不是也算一种酸到尽头的甜呢……”她微微呢喃道。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程志抓住她的手，坚定地保证道，“经历了这些年，我终于明白了最重要的人，最应该保护的人是谁。”
“那，证明给我看。”夏筱荷闭上了双眼。
和煦的微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夏筱荷的发丝被轻轻吹起。但她没有感受到这些，因为，她正在被最喜欢的人吻着。
深夜，林悠然办公室内，一阵阵哀嚎传来。
“不要！不要再烫了！会……会死人的！”一个涕泪横流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几块锥形的电烙铁，每隔一阵就会向他背上刺去。
“我他妈现在就想一枪崩了你！”林悠然咆哮着，“叫你花大钱请几个优秀杀手，你居然敢私自扣钱？结果他们都派的什么东西？李横这个龟孙居然说破了我的名字，那时候我就应该把你往死里打。结果现在倒好，连个夏筱荷都杀不死，反而被一锅端了。今天不往你身上烫一千个洞，我林悠然就改姓王！”
“冤……冤枉啊！林老板！”王升哭喊着，“本……本来那帮人准……准备把程志他们一网打尽的，没……没想到居然停……停电了！”
“我管你有什么理由！三天之内除不掉程志，你的女儿会被怎样，你就等着吧！”林悠然怒吼着说。
“是……是，小的马上做！”对方哆哆嗦嗦地说道。



 第十二章最后的目击证人（下

鹿岛市立残疾人中学，学生们正欢天喜地地忙着准备迎接一位重要贵宾的来访。他们尽管有的行动不便，有的无法正常说话，但从他们的行动中可以看出，他们的生活的向往丝毫不亚于任何健康的人，甚至比健康的人还要拥有希望。
叶寒秋也是其中之一，她在“精神残疾班”上课，这个班的孩子，往往都因为一些打击或者意外伤害，造成了智力的部分损害。他们并不善于言谈，也很难流利地沟通，并且经常因为一些刺激而过度惊慌，所以受到了特殊保护。
但叶寒秋是幸福的，因为有一位大人物，正时时刻刻密切关注着她。
上午十点，一辆高级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了中学门口，一位气宇轩昂，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一下车就受到了孩子们的热烈拥簇。他微笑着抚摸每个小孩子的脑袋，与大孩子们击掌致意。老师们笑脸相迎，引导开孩子，将林悠然请进了学校内。
作为这所学校近年来最大的投资慈善家，林悠然被视为了“本市最有爱心的企业家”，每年他都会到这所学校参观考察，而每每他一到来，林氏集团的股票就会水涨船高。
“孩子们，今天是消防安全教育日，大家跟着我们的林老师一起学习消防知识好不好！”操场讲台上，一个老师拿着麦克风说道，坐在下面的同学响亮地回答道：“好！”
“除此之外，我们林老师还点名了一个特别的同学做他的助理，快上来吧，叶同学！”老师向讲台底下，正在打着冷颤的叶寒秋说道。
叶寒秋迈着颤抖不止的腿，吃力地爬上讲台，一看到林悠然的脸，又本能的后腿了两步。
“小叶同学可能是有些害怕啊，哈哈哈，没关系，林老师很温柔的！”老师看到叶寒秋有如此举动，连忙打着圆场。
林悠然接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好，很高兴今年又看到你们幸福洋溢的微笑！大家都过的好不好啊！今天我应邀请，来给大家普及一下消防的知识，据统计啊，每年平均死于火灾的人有七万之多！浓烟只需要七秒就能使人昏迷，在烈火焚烧的房间里，你根本无路可退……”
叶寒秋冷颤得更厉害了，眼泪不时从她的眼角挤出。
“据了解，今年有一个事故，一家四口，除了最小的弟弟被救起，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熊熊燃烧的房屋里，被活活烧死了！可见火灾是多么可怕啊，小叶同学，请问你有经历过火灾吗？”林悠然笑眯眯地把话筒递给嘴唇发紫的叶寒秋。
叶寒秋用冰凉的手接过话筒，艰难的说道：“我……我……”突然，她把话筒一扔，大哭着跑下了讲台，边跑边喊：“我不要火灾，我不要火灾！”
看到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老师急忙上台解释道：“抱歉啊林老师，可能孩子太紧张，一时把词儿给忘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都理解。”望着叶寒秋逃窜的背影，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
回到办公室，刚刚伤愈的王升连忙为林悠然接风洗尘。他问道：“怎么样，老板？那个精神残疾的女儿。”
“还是老样子，傻得很，”林悠然不屑地答道：“这也是活该，谁叫她那天，不偏不倚地，正好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这天，程志像往常一样，看望完夏筱荷回到家。经过门廊时，他突然发现，已经落了几层厚灰的信箱里，多出了一封信。
“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人写信，”他满腹疑惑地想着，拆开了信封，取出来里面的信件。
字写的很整洁，看来是有教养的人家写的，落款是“程志先生收”，证明没寄错地址，程志慢慢向下读到：
“亲爱的程先生：
您好！您一定听说过我的身份，但您可能不相信这封信是我写的。我就是四年前火灾案受害者叶剑明的小女儿，叶寒秋。”
“叶寒秋！怎么会是她！”程志震惊道。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乔装因受到精神打击而失忆的状态，实际上，这是为了躲避凶手的追杀，因为我目睹了部分作案过程。这些年来，我曾十分痛苦地以为这个案件已经无人接管，没想到有您还在侦查，真是万分感激！
下面，我将我目击的事实向您做一个陈述：案发当晚，有一名工人居然上门讨薪，为了避免叨扰，我于是独自出门跑步，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当我跑完一圈准备回家时，却发现父亲书房的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就有火苗从窗口窜出。我吓坏了，想赶紧进到家，却发现正门被锁住了，于是我立刻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这时，我看到管家李开居然从后门偷偷溜了出来。为了不被发现，我慌忙逃到了附近的草丛中。这时我看到了姐姐，也就是林春雪，从二楼跳下摔到了地上，动弹不得。恰好救护车刚到，此时李开又出现了，他帮忙把姐姐抬到了担架上，随后一并离开。当时围观的人很多，具体细节我也记不清了。但很奇怪的是，在第一辆救护车走后不久，又有一辆救护车驶来，正当我好奇时，被一个闷棍打晕，醒来就发现躺在了医院里，而且全身二级烧伤。
这就是我所记得的一切了。另外，我很肯定的是，我的姐姐一定还活着，而且与李开在一起。请您们不要立刻下逮捕令，以免她受伤。我真的感激不尽。
此致
敬礼”
读完这封信，程志感到浑身上下每根汗毛都耸立了起来。本案最关键的证人叶寒秋居然没有失忆！她的话将作为铁证，使得这个案件飞速地向前推进。管家李开和叶春雪的下落，似乎也有了头绪。只需要再进一步侦查，寻找相关物证，凶手一定会露出他的真面目！
正当程志为这封信而心潮澎湃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有一条讯息：
“程先生，门口有您的快递，请查收。”



 第十三章线索回溯

“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快递？”程志一边走向家门，一边想着。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有蹊跷，不能轻易收。
打开大门，程志突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再仔细一听，门下的包裹传来了”滴滴，滴滴”的计时声。
这串声音越来越急促，终于变成了“滴滴滴滴……”
“不好，是**！”程志突然意识到。
出于本能，程志随手摘下来悬挂于门廊上的防爆盾，一把盖在快递上，紧接着飞速向后撤离。
“砰！”一声闷响，**在防暴盾牌中爆炸了，红色的烟雾飞散，盾牌旋即炸上了十多米高。
还好，由于撤离的及时，程志本人并未受伤。门廊上的家具被炸的粉碎，门口的走廊上的瓷砖也被震得七零八落，原先**包裹所在的地方也陷下了一个小坑。
警察很快就到了————客观来讲，程志也算警察。他在沿街的草坪上找到了被炸飞的盾牌。看着因为受到冲击而变形的盾牌，程志突然意识到，这个**包裹，有可能是迄今为止距离凶手最近的证据！
将物证带到警局，解析工作马上开始了。程志先从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快递单入手。虽然是骇人听闻的**包裹，但它的快递单号却是来自一个正规的快递公司，换言之，寄信人采取了最难以留下证据的手段————伪装成正常的快递，由无辜的送货员将“包裹”放在程志家门口。当查询这个快递的物流时，程志却发现，发货地址居然在美国A洲的某个小村庄，该物流几经转手，已无法确定最初的发货人了。看来从这颗**的来历上，已经找不到任何证据了，那么只能从**本身入手了。
虽然在爆炸后，****已经无法还原，但**的化学组成还是可以检测出的。在盾牌和爆炸现场，警方均查到了大量的硝酸，此外爆炸现场的红色烟雾也证明了二氧化氮的存在，因此程志推断***很有可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硝酸铵。此外，爆炸现场残留了酚醛树脂的碎片，应当是用以包裹***。据此，警方推测是某种计时打火装置点燃了被包裹的硝酸铵，从而引发了这次爆炸。
然而，经过细密的排查后，找到的打火器却让人大跌眼镜：由于包裹的大小限制，这个装置的功率，完全不足以烧穿坚硬的酚醛树脂保护层。
“一定还有其他的物质，”程志说道，而且他暗暗感觉到，这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物质，将是一切线索的关键。
果不其然，微量的磷酸，在爆炸现场被发现了。
程志在高中虽然学的是文科，但他仍然知道，不同的含磷物质有不同的可燃性，而在这之中，又以白磷的可燃性最高。因此，它作为引燃物的可能性最高。
至此，爆炸的成因全部查明了。但令程志疑惑的是，不论是硝酸铵还是白磷，都是难以生产和流通的违禁品。这个包裹虽然来自外国，但其中的**不可能是在美国制成。因为以鹿岛市的安检标准，不论来自任何地方，这样的包裹是不可能流入市内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原来的包裹在鹿岛市内被偷换成了一个快递单号、发货地址都与之前一模一样的伪造品。
“鹿岛市内，究竟有谁有能力制造大量易燃易爆的化学制品，又有能力操纵物流的呢？”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位于鹿岛市内的“林氏集团化工厂”！
林悠然办公室内，另一个秘书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来得及敲。他仓皇地说道：
“不……不好啦！林董事长，我们公司石油股从今天开盘起，就一路狂跌，现在已经跌停了！”
彼时，林悠然正无精打采地抽着烟。听到这话，他有如闻到枪响一般惊醒，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林氏集团虽然在大众面前主打文学市场，但在业内，其石油化工领域的垄断地位才是最为看重和忌惮的。石油股票的大跌，预示着公司收支的失衡。自从叶剑明宅纵火案后，林氏集团已经垄断了全国的石油领域的一大半，四年间，公司的股票从未像今天这样狠跌过。
“是叶元集团，本来他们已经没落成为石油领域的小公司了，但谁知道今天，他们突然公布了个什么叫“nuclear高端石油裂化机”的装备，并在开机第一天就实现了乙烯和丙烯的超纯超量生产，惹得股民都竞相购买它的股票。”
刚听到“叶元集团”四个字，林悠然的嘴就已经合不上了，再到后来听见什么“石油裂化机”，他几乎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叶元集团明明早就被我像虫子一样摁死了，怎么今天这恶心的四个字又重新出现了？还有那台石油裂化机，本来跟中东的合作商已经谈妥了，只要那东西一在国内出现，他们就立刻起诉持有者。怎么现在还没动静？”林悠然愤然问道。
“董事长，中东的那家合作商，甚至派代表出席了开机的剪彩仪式。”秘书低声答道。
“什……”林悠然如鲠在喉，突然，他发狂似地喊道：“王升呢！那个王八蛋去哪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报……报告董事长，”秘书望着眼前陷入癫狂的男人，战战兢兢地说道：“王升执行长昨天就已经请假回老家了。”
听到这句话，林悠然如同瞬间被戳爆的气球一般泄下气来，他拿起一杯茶，大口往嘴里灌着，一遍自言自语道：“好，好，被彻底摆了一道。不过啊王升，哦不，李开，报复了我，你也指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警察局内，程志坐在了以前马科长的位置上。以前受制于身份，连调查一个档案都要大费周章。好不容易摆脱了李横的刁难，取得了相关文献，但物证一直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正因如此，案件的调查屡屡受挫。物证司司长赵八环，可谓出了名的懒政。从偶尔聚餐的小陈和小李那里，程志还听说赵八环与某个企业主管有勾结。
没有物证，仅凭叶寒秋的一纸口述，程志自然难以直接指控林悠然并调查其背后的林氏集团。这次利用科长的权力，他要强行搬开这块绊脚石。虽然当上了科长，程志办事依然恪守礼节。他轻轻叩开赵八环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他依然在老人椅上打着呼噜。程志敲了敲他的桌子，使他从梦中惊醒。
“谁……呦，小程……哦不程科长，您来这有何贵干啊？”赵八环立刻恭维地说道。
“赵司，请您提供叶剑明宅纵火案的全部材料。”程志说道。
“材料？我全给您了呀？”赵八环疑惑地说。
“别装傻！”程志厉声说道：“根据档案说明，嫌疑人身上除了一只高功率打火机，应该还有一部随身携带的手机！另外，最初的法医尸检报告据说当时也被您借走了。现在，我希望您能交出这两份草了。”
“哟嗬，官不大，架子不小呢，你这个走运的东西。”赵八环卸下了笑容，以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程志，“如果我说没有呢？”
“那么，您将会和林悠然一起被起诉！你的保护伞撑不了多久了！”程志面色不改地回答道，手中拿着一封匿名揭发信，这封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举报，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悠然涉及非法拘禁和故意杀人”。
看到这个，赵八环的脸霎时白了。“有有有！”他忙着说：“我这就去取！”
这个肥胖的身影像狗熊一样滚下一子，晃晃悠悠走到了物证室，翻腾了好一会，才把程志要的东西找齐。交到他的手中时还说：“我只是把物证给你啊！我可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终于拿到物证了！程志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为了这一刻，他已经损失了太多。不管是死去的孟子东，还是受伤的夏筱荷。这一切，都需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来告慰！
突然，物证司的小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对程志说道：“程……程哥，大事不好了，筱荷……筱荷姐她……”
“什么！”程志大惊失色道。



 第十四章隔空杀人（上

程志赶到时，夏筱荷正在重症监护室内进行抢救。原来，在她被绑架时，Assassin组织向她体内注射了一种新型毒素。这种毒素具有滞后性，能在起初的两周内不发病。然而，毒发之时，病变会从末梢神经开始，逐步向大脑发展。同时身体内的各个器官都会发生严重的毒性反应。
“现在病症到什么程度了？”程志急忙问道。
“还好，但如果再找不到解药，拖下去就严重了。”主治医师答道。
病房内，夏筱荷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医生向她注射了大量镇定剂，以缓解神经遭受侵蚀带来的巨大痛苦。
程志只能隔着玻璃注视着她，此刻他多么想能承担她的所有痛楚。
“只有把那个人抓住！”程志义愤地想着，“是时候了，做个决断吧，林悠然！”
警局的研究所内，程志和物证司的小陈正在紧锣密鼓地破译案件的信息。他们首先查看了法医的尸检报告。叶剑明和其长子叶夏男，以及前来讨债的那名主管，都是死于火灾时吸入的毒气。然而，报告的一处令程志眼前一亮，在叶剑明的尸检报告中还写道：死者具有轻微的白磷中毒现象。
白磷！程志的神经被触动了，这不正是前几日**中的成分么？果然，这个案件与林氏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奇怪的是，四年前的林氏集团本是没有化工厂的，直到叶元集团衰微而不得不抛售子公司时，他们才得以低价收购。
“经过调查，这名主管正是原先叶元集团旗下氮磷化工厂的工程师，会不会是他携带了……”小陈说道。
“不，不太可能，”程志若有所思地说，“这名主管并没有困顿到绝望的境地，实际上，他大概率是因为刚刚遭到裁员而心生不满。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一名普通的主管究竟是怎么找到企业董事长的家中？一般而言，董事长的住宅是不会轻易告知任何人的。而且，就算知道了地址，他如果单枪匹马又怎么会有勇气直接上门讨薪？”
“难道……是背后有人？”小陈吃惊地问道。
程志狡黠的一笑，说道：“这个，看看手机的聊天记录不就得了？”
那名主管身上的手机虽然已经被烧毁，但幸运的是，里面的内容仍然可以导出。果不其然，程志在他某软件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与“林x然”的通信：
“如果我报你的名字的话，他们就能重新雇用我了？”主管问道。
“放心，我已经在背后摆平了，你只需要到林荫大道x号院x栋，就能找到叶剑明。”来自林悠然。
“但我到了之后，他们不开门怎么办？”
“到了之后，会有我的人安排，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好的，以后再有什么需要，我保证答应！”这是最后一条。据叶寒秋的口述，主管进门后不到十分钟，大火就燃起来。
“凶手果然不是他！”程志惊道，“而且，这份聊天记录的信息太多了。’会有我的人安排’，林悠然口中的这个人是谁？是李开？还是别人？’以后再有什么需要’又指的是什么？难道他们之前有什么交易？如此看来，案情的复杂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关键的问题是，凶手是如何让叶剑明的书房起火的？而且，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将三个人困死在一个房间中？如果林悠然是凶手的话，案发之时他正在数十公里外自己的家中，拥有完全确定的不在场证明。那么管家李开是实施犯罪的帮凶？假设火从其他地方烧开，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火苗是从叶剑明书房中燃起，届时房间内有三个男人，简单的纵火并不容易。况且利益牵扯这么大的事情，谁会甘愿用自己的生命冒险，去做一只替罪羊？
突然，程志的电子信箱中多了一份邮件，依然是那个匿名发送过来的！
这封邮件的内容是一段视频。程志打开一看，吃惊地发现，这正是叶林两家公司谈判时，谈判现场的录像！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将这段私密录像搞到手，然后发送给我？”程志暗自纳罕。，但他决定还是先看一遍再说。
整个录像看起来平平无奇，双方似乎都在为各自的利益争辩，过程中也没有什么出乎意外的事情。林氏集团方面是林悠然和林光正父子参加，对方则是叶剑明和其长子叶夏男，以及，管家李开。直到会议结束时，双方都签署了合同，叶剑明看起来很满意。这时，林光正突然站起来，送给了叶剑明一个箱子。通过录像可以模糊地看出，里面装有一个枕头。
“枕头？”程志忽然想到了什么，“根据火灾现场的调查报告。起火点正位于书房内靠墙的沙发上，这款枕头，会不会是沙发上的靠枕？而这个沙发，正好位于书房空调的下方……”
程志突然一拍桌子，命令道：“发出对林悠然的逮捕令，拘捕行动正式开始！”
几辆警车悄然奔赴林悠然家，通过市公安局局长与小区物业的联系，程志他们得以潜入了林悠然宅的门前。和居于独栋的叶剑明不同，林悠然住在一栋高档公寓的顶层，所以跳楼逃跑是不可能的。
“先生，您的餐好了。”程志拟声道。因为在楼下正好偶遇给叶剑明送外卖的骑手，警察便转换了以往“查水表”的套路。
因为确实点了外卖，林悠然看似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几个特警一拥而上，将他压倒在地，带上了手铐。
“搜！”程志命令道。
“报告科长，屋内确实有人！”一名特警急匆匆回来报告。
“果然如此！”程志转头对林悠然说道，“这下你百口莫辩了。”
“哼。”林悠然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被拘禁的人是谁？”程志向警员问道。
“报告，正是四年前失踪的叶剑明宅纵火案受害者，林春雪！”
一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女孩被特警抱了出来，她似乎还没有适应这么多警察进入家中，眼神里闪烁着惊恐。
程志微笑着对她说：“不用怕，我们收到了你的求救信息，因此赶来了，《烈火九天重生》的真正作者！”
听到这句话，女孩吃了一惊，随机眼里簌簌而下：“你们……果然……”
“正义是不会缺席的！”程志义正严辞地说道。



 第十五章隔空杀人（下

在警局里，林悠然依然一言不发，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看一眼林氏集团的股票。很可惜，他的公司已经狂跌了二十多个百分点。
程志走进审讯室，看着神色恍惚的林悠然，将聊天记录的复印件送到他面前，说道：“坦白从宽，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叶剑明宅纵火案的背后元凶。”
“元凶？”林悠然瞟了一眼程志，随后说道：“仅凭几份聊天记录，就能断定我是凶手了？别忘了，案发当时我可是在自己家！”
“是的，以现在的证据，我只能将你定名为非法拘禁罪，”程志说道，“但是，你是如何作案的，我已经大致明白了。”
林悠然扬起了嘴角，饶有兴致地听着。
“对你的怀疑，其实是从尸检报告开始的。叶剑明在死前有过轻微的磷中毒，除去他之前接触过的一些个人物品外，嫌疑最为严重的就是你父亲送他的那个枕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款枕头是用来垫腰用的，因此叶剑明毫无防备地把他放在了他最常休息的地方————书房的沙发上。而那块枕头中，就装有大量的白磷！”
“哦？”林悠然反问道，“你的说法也太可笑了，白磷的味道那么大，区区一个枕头怎么盖的住？而且，当时是冬天，难道叶剑明没事有烧枕头的习惯？”
“没错，”程志毫不动摇地说道，“所以你的计划很容易被拆穿，你必须尽快实施犯罪，让里面的白磷燃烧。然而，当时的室温为十几度，是无法让其自燃的。所以，你利用了这招，以达到隔空杀人的目的！”
“说来听听，”林悠然示意程志继续。
程志冷笑了一声，说道：”要不是我经历过这些，确实无法拆穿你的高明手段。当时，我被困在档案室，门先是自动上锁，而后空调被自动打开。如果想从警局内部打开空调，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手动打开位于门外的空调开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那段时间根本没有人接近档案室。第二种方法就是用空调遥控器，然而，档案室的玻璃是屏蔽电磁波的，即便凶手站在我看不见的角落，依然无法将空调打开。”
“你在说些什么？”林悠然捧腹大笑道，“所以根本没有犯罪渠道嘛！”
“不，还有一种方法，”程志说道，“这种方法可以使凶手即便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也能杀人于无形。当时的情形，就像有一个隐形人站在门外，亲手打开了空调开关。而这个隐形“人”，便是近几年新出的科技产品————空调远程控制器！这种控制器通过通讯接口与空调连接，因而不会受到玻璃的影响。同时，凶手只需要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打开手机，便能打开空调，将温度调节为12度，从而冻死被困在密室中的受害人！”
“那么，叶剑明宅的突然起火就很好解释了，”程志推理道，“你只需要想方设法弄到叶剑明书房空调的权限，就能采用同样的杀人手法。当讨薪的主管闯入叶剑明的书房，与他们父子二人当面对质时，你可以悠闲地在家，将空调温度开到最大，吹出的热风便足以让枕头中的白磷迅速自燃，加之书房可燃物丰富，火势便会飞速蔓延。关于这一点还有一个佐证，那就是在一份口供中提到，火灾发生前，叶剑明宅曾突然停电，这想必是因为空调功率过大而造成的短路！”
“那么，你再说说，李开是如何逃跑的？”林悠然故作挑衅地问道，眉毛高挑。
“一点不错，”林悠然怂了耸肩，说道，“我很佩服你，年轻人，能坚持不懈地追查四年前的案子。不过你也知道，如果没有共犯，这次犯罪是不可能轻易成功的。抓不到王升……哦不，你们应该叫他李开，你就无法定我的罪！”
“什么，果然李开还活着！”程志吃惊道。
“他还活着，不过，你们能轻易抓到他么？”林悠然嗤笑了一声，斜眼看着程志。
“这还不简单，只需要按照线索，很快就能将其缉拿归案，”程志说道。
“去吧，我看好你哦。另外，关于assassin的情报，他也略知一二。”林悠然阴阳怪气地对程志笑道。
程志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来审讯室。只要抓到李开，一切的疑问都将尘埃落地，夏筱荷的生命也将得以拯救！
程志并没有第一时间公开缉捕离开的命令。根据来自叶元公司的情报，目前这家公司，正在由一个只有外文名和外国国籍的人控制，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程志推断，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李开。
正在思考着，忽然，程志的电脑上显示了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正是那个匿名。
程志读了下去：
“明智的程志警官，听闻你已将林悠然绳之以法，我对此表示衷心的谢意。这个畜生曾虐待我多年，现在终于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哦对了，我就是李开，你们要找的林悠然的共犯。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我现在是一名美国公民，并且与多名美国政要都有联系，你们市公安局的缉捕令对我是无效的。如果要把这件事上升到国家层面，那么恐怕你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作为谢礼，当林悠然的审判书和结案通知书下达之后，我会将您的爱人所中之毒的解药邮寄给您，并以个人资产资助叶家两女，这样我们彼此两清。时间限期两天，我也有把柄在您手中，因此不敢违约。这个条件已经十分优厚了，还请您多多考虑。
李开敬上。”
读完这封信，程志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的确，现在以非法拘禁罪就能让林悠然吃一辈子牢饭，叶剑明宅纵火案这桩陈年旧案的结案也易如反掌，同时自己的女友和受害者都会得到丰厚的保障。这是一件只有天知地知的事情。
然而，这么做，就意味着他要毁灭一生的信仰。一切的正义，在这种所作所为下都将分崩离析。“果然，马科长还是对的么，”程志痛苦地想到。
两天的时间，对于程志而言，如同世界末日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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