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头号智囊》 1天不助人 定都城外有个三里林,沿三里林直行三里,就能到达定都神策门。 日头偏西,晏良工杜连安不在前行,确认道上无人闪身入林。 二人藏林内吃起前不久买的烙饼,烙饼干涩难咽,杜连安勉强吃得两口问“真要进定都?现在后悔来得急”说话间一双眼睛不住打量晏良工。 晏良工胃口大好,烙饼吃得大半,两人是掩身树后说话,晏良工漫不经心一笑反问“怎么怕柱国公所托非人?” 晏良工能笑说明对这事很有信心,杜连安当然不会怀疑柱国公决定,晏良工笑容有种安抚人心感染力,如实换成别的情况,杜连安可以持笑回应,现在的他只有满目担心“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劝服柱国公选你,既是选了那么或许有些过人之处,但是这过人之处是巧舌如簧还是真有本事?” 杜连安不信他,晏良工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是初次见面“如果不出差错,至少有半数机会,如果真有差池,自会豁出性命确保太子周全” “半数?”杜连安大为担忧“就半数?” 晏良工笑道“半数已经不少” 杜连安皱眉道“我们忙前忙后这么些天,就为你这半数机会拼命?” “是拼命,这命不能不拼,在不拼命,汉都怕要易主” 汉都目前形势杜连安当然了解,长长叹口气后道“李惠公表面是为和定都交好让太子过来,实则是故意让定州王扣人为质,太子的确是应该尽快回朝,我虽有疑虑,但你放心不会碍你事,如有用我地方一定要开口” 晏良工一笑“我会的” 杜连安看人一眼在问“听你口音像是靖州人” 晏良工道“少时在靖州住过七年,口音也是柱国公选我原因之一”   杜连安肃容道“太子能否回朝全在你一人身上,有些话不能不说,如太子周全有失,你项上人头我会亲自取” 晏良工苦笑“如太子周全有失,唯一原因是我暴露,如到那样情况,我这颗项上人头该是定州王先取” 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谁也无法后退,恐吓是让晏良工谨慎在谨慎,如今杜连安只能信他出声叮嘱“定都你只身来去自然是没人拦你,无论你心里有过多少算计,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想要从里面带太子出来没那么容易,进去后做事定要步步为营,如有什么差池太子会陪你送命” 晏良工虽是脸携笑容,他是冒险的人岂能不知道此事凶险万分,只是目前汉都形势迫在眉睫,不说是龙潭虎穴,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你的话我记着” 杜连安忧心忡忡,是因为无法估算此事成败如何,见得晏良工面色轻松,情绪无形中缓和一些“还是觉得这趟有些仓促” 晏良工靠着树干闭上眼睛“是仓促,因为没有多余时间准备,歇会吧,养精蓄锐” 杜连安点头不在打扰。 晏良工眼睛一闭,时间迅速推移,二更已到。 三里林外大道传来快马蹄响。 杜连安亦是靠树闭目养神,一听马蹄声,眼峰一睁忽道“可能是靖州使”晏良工亦是迅速睁眼。 靖州使策马直往定都奔袭,杜连安压低呼吸频率从腰侧挂袋取出三支飞针在手紧扣。 马匹出现往二人位置过来,杜连安估算距离,三针齐发,靖州使突然一凛,察觉有人偷袭,剑光一闪“锵锵锵”三声荡开飞针。 三针不中没有在出手,靖州使目光凛凛盯着飞针射来林内,看是看不敢贸然过去,双方顿时无声对恃。 偷袭不中,晏良工大是佩服靖州使反应,三里林外现在是没有其他人,下一刻会不会有人出现没人说得准,不能在耽搁下去。   晏良工决定行险一博,轻声在杜连安耳旁道“我引他注意,抓机会,记住不能见血用飞针” 晏良工如同暗影蹿身出来跃到靖州使面前,靖州使见有人现身目露凶光,一夹马背借力如同雄鹰持剑往晏良工击杀过来,杜连安眉峰一沉凝注攻击距离。 等靖州节使完全让晏良工吸引心神时,人如脱弓箭矢蹿身飞出,一剑过喉,靖州使喉头一开,血柱喷出,当场毙命。 喉血溅射四周,晏良工杜连安粘得一身血,晏良工眉头大皱“不能见血用飞针,我是怎么嘱咐你的!” 杜连安也是没有办法开口说明“比起飞针我更擅长用剑,如在失误一次,死的就是你” 天空远处响起闷雷,疾风在起。 尸体是能移开,满地血迹怎么掩盖?就像杜连安说的一样,人算不如天算,一刹那决定谁也估计不了,真是出师不利。 事已至此,在出口指责也是废话,晏良工叹声道“靖州真是人才济济,劳徒远奔还能这么难缠,也怪不得定州王和他们打这么些年,一点甜头也讨不着” 杜连安回剑入鞘“他们胜负对半开,都是打不下去,否则也不会送来和书,楞着干什么,我藏尸你把这些血迹用沙子盖住” 晏良工苦笑“现在是能掩盖,明天车马一多,就会把沙子翻起” “总之,你能进城在说”   靖州使背部朝天躺地,杜连安将他翻过身想抬人丢入草丛,一看靖州使面容低呼“他不是那个和使!” 晏良工当下一凛“他不是那和使?” 杜连安道“和使从靖州过来沿途都派人盯着,这个人不是出城那个” 晏良工沉思片刻张口询问“没看清人就出手?” 杜连安走向靖州使马旁,轻拍马腹侧袋,晏良工一眼认出“这是靖州白虎皮” 杜连安道“是,靖州用虎皮防潮,马快,当时根本无法看清样貌,是认出虎皮才出手” 杜连安从侧袋翻找取出和书一看“人虽然不是同一个,和书倒是真的”面上写着“定州王亲启”四字。 下方有靖州王印戳。   杜连安不解问“你怎么看?和使为什么半路换人?” 晏良工思虑片刻说出见解“照常来说和使在路上应该不会换人,要我说靖州多半有人反对议和,怕有人路上伏杀才换生人,各国之间互有探子本不奇怪,只是我要装扮和使,如定都有人认识他的话。。” 杜连安惴惴不安问“那么,还要进去?”   从靖州使先前过来方向在次传来马蹄声,这次马蹄声轰隆作响,一听至少有数十骑。 晏良工一听面色大变“这么多马匹,多半是定州军骠骑!” 杜连安面色一紧“大半夜,怎么有这么多骠骑在外面?” 地上满是血迹,二人脸衣有血,如让定州骠骑发现他们伏杀和使,二人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章作茧自缚 马蹄声不会因为他们不情愿听见就会消失无踪,相反只会越来越近,想要留命最好办法当然是走为上策,只是这么掉头溜走就无法混入定都,来前柱国公有过决意,如这趟行程失败,只能动兵,动兵乃下下之策。 杜连安听声越来越近不免着急“发什么呆,我们先走,进城的事明日在慢慢商议” 晏良工不动,不动不是因为吓得乱方寸,相反理智非常清晰,不想走就要找到一个能留下理由,脑中思虑急速飞转,忽有疑问,问杜连安“靖州使为什么彻夜赶路?是不是双方约定今夜必到?如是有过约定,明日才以和使身份进城,对方问起何事耽搁?怎么解释?说是赶路劳累睡个饱觉才摆着架子入城?” 杜连安大是忐忑,话当然不能这么说,议和一事,事关重大,身为和使哪敢如此怠慢。 雨落在树叶,有些雨滴穿过树缝打在晏良工身上,晏良工感受雨滴神思顿时开转想到一个办法道“你把尸体藏好,我有办法混进去” 杜连安哪能相信在这一时半会间能想到办法“办法?满地血迹要怎么解释?走吧,在不走来不及” 晏良工走得两步拿起靖州使长剑,往右臂狠狠划去,皮肉一开鲜血不住往下淌,雨越来越大,地面积起水洼,右臂鲜血混入水洼与靖州使先前血迹混合变为浑浊。 杜连安一看已是明白,目光露出惊讶,同时赞得一句“是个好办法”当下扛起靖州使尸体蹿身入林,见杜连安走了苦笑“能不能瞒骗过去,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晏良工往水洼躺下装成昏迷不醒。 来人的确是定州骠骑,定州骠骑沉沉踏水而来,来骑三十人,领队之人是蒙武,蒙武为定州骠骑将军。 “吁。。”蒙武率先将马拉住,身后骑兵见蒙武止马,也是纷纷拉住。 雨势隆隆作响,硕大雨滴打在蒙武战甲,水滴顺着战甲滑落,蒙武看一眼昏在水洼晏良工示意“去看看” 身后一名骑兵战甲声响领命下马查看,一探鼻息回报“回将军,人还有气” 有名骑兵转眼在看一旁马腹当场惊叫“将军,那个袋子像是靖州虎皮” 骑兵上前解下袋子交给蒙武,,蒙武手握细看一眼神情显得惊讶心道“果真是靖州虎皮!”一看见这个当下急看晏良工一眼心道“难道是靖州使?” 靖州使如死在近郊,定州王势必要大发雷霆,议和对定都来说十分重要,蒙武不敢怠慢下令道“带人回城!” 和书就在定州王手上,定州王目光发沉直视蒙武问“和使遭遇埋伏?” “从现场来看是受伏击情况” 定州王在问“十里之内不是有骠骑巡视,你不是说布置得密不透风?” 蒙武有巡视之职,这个过失当然算他头上,当场跪道“臣下失职,陛下责罚” 蒙武乃是定州王爱将,心中摸估盘算片刻淡声道“起吧” “谢,陛下”蒙武起身。 既然接到议和书,靖州王到达定都只是时间问题,定州王做下决定语气冷而缓慢“如果遇到埋伏的是靖州王,事情就难以收场,加派人手把刺客找出来,定要给和使一个交代,另外和使安全由你负责” 蒙武道“是” 第二天,天暖风轻,蒙武前往看望晏良工,晏良工被安排在行令署,行令署就是安排外宾令署,来到令署问门外侍卫“和使,醒了?” 侍卫道“回将军,和使天亮就醒,想出去我们好说一阵才劝人回屋” 人醒,门闭未开,蒙武故意扬声试图让晏良工听见“和使是重要外宾,不能有任何闪失,定要细心看护” 二名侍卫面色一正,立正军姿回应“是” 晏良工在屋内小塌喝清茶,门外音量这么大,当然不会听不见,这话如同喊叫当中有什么意思听得出来。 晏良工屋内浅笑询问“外边是谁?” 蒙武晏良工是有一门之隔,有些礼数不能失,蒙武隔门施礼“下官,蒙武” 蒙武下官自称,一来是携带歉意,二来是表示对和使重视,和使在骠骑将军面前当然连个芝麻也不算,人家给脸晏良工自然不会不要。 晏良工语声表现客气道“蒙武?啊。想起来了,原来是蒙将军,进来吧” 蒙武轻推门入内,看晏良工面色才道“伤口还疼?是否让太医过来在看” 一提起伤口,晏良工故意摆起脸色“来前听闻,定都人人律己守法,我看也不过如此” 蒙武知道晏良工是为遭到埋伏事情气在头上,歉声道“此事的确是在下官疏忽” “疏忽?”一听这答复有趣,晏良工面色不改刻板反问“城外巡防之事蒙将军也负责?” 蒙武应道“议和在既,定都内外自要处处巡防” 晏良工心道“如此处处巡防,可以看出定州王很看重这次议和” 晏良工也不想和蒙武太过交恶,脸色一缓道“议和书呈上了?” 议和书是和使使命,醒来时一定找过,蒙武告歉道“不请自取,和使见谅,议和书已经呈上,陛下口谕和使有伤在身,歇养几日在觐见不迟” “此事也怪不得将军”晏良工起身施礼,手一举臂伤剧痛脸筋一抽道“昨夜将军救命之恩,在此谢过” 看出晏良工抽痛伤口忙道“和使有伤不必多礼,这是分内之事,如不嫌弃倒想结交,不知和使高姓” 晏良工心中一凛,这话要好生应对,他根本不知杀死这个靖州使名讳,对方出声询问,多半是不识靖州使,随便捏造名讳蒙混不难,昨夜有过猜测,定都或许会有认识靖州使的人,如果胡乱捏造名讳,些许会暴露身份。 晏良工没想过蒙武会问他名讳,有些措手不及,同时也知道为什么要与他结交,其一是想让他在靖州王往面前说好话,期望议和顺利,其二是想让他不要提及受伤之事以防靖州王多想。 蒙武话出口,不答岂非奇怪,犹豫片刻晏良工张口“将军客气,在下晏良工” 蒙武脸上含笑恭声道“晏兄弟” 蒙武过来是想平复晏良工情绪,该说的已说不必在留下“手头还有些事,明日在来探望” 蒙武右脚刚出门槛,晏良工试问一句“早前侍卫为什么不让出去?” 蒙武回身笑道“晏兄弟不必多想,门外侍卫只为确保你安全,只要不出令署安全无虑,现下还是养伤为先” 晏良工勉强一笑“如此甚好” 蒙武出门和侍卫低声说几句,侍卫散去。 这不是在遣散侍卫,而是想让晏良工自在一些,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侍卫现在是看不见,但他知道会在暗处盯他梢,想到让人盯着,晏良工心中一叹“这一剑算是蒙混过去,但是让他们误以为有人想杀我。。这样一来看我就更紧” 想到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困境,晏良工苦笑“还真是寸步难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做事,否则靖州王一来非要露馅不可”  ? 第三章故意刁难 晏良工是想出令署,前后都是眼睛不能冒失出去,屋外没有侍卫看护,想着在署内转转熟悉环境。 令署分前后二院,虽只两院格局不算小。 后院是外宾随客住所,前院有个迎客正厅,目前令署只有晏良工一个外使,署内气氛冷冷清清,出得住所月形小院门,迎面入眼是一条向前拐右卵石小径,小径幽静过道两旁是绿竹篱,绿篱后圈种大榆,每到夏前季节交换榆钱纷纷落地,有着“大富大贵”之意。 令署栽种大榆,寓意看上去有些庸俗,只是当中有另外一种意思,指的是与定都交好国富民强。 在过一院子有个小亭,小亭里署卫围在石桌玩猜大小,桌上有块小木板骰子就撒在上面,张眼粗看有七人。 署卫和看护他侍卫装扮不同,一名署卫抱怨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走背运,居然被调来看护令署” 另外一名守卫附和道“是呀,以前令署外宾多,给他们跑腿办事还有赏钱,现在。哎。不说了,看什么时候把我们调回去” 先前守卫在道“我们是巡防司的,却让我们来看护令署,这算是什么事?看城门时人出出进进还能捞些好处,这蒙武又不是巡防司的凭什么调遣我们” 其他守卫听这人直呼蒙武皆是面色一变,一守卫紧张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什么牢骚都敢发,别在说了” 晏良工听得闲语,心中苦笑“原来蒙武是让看城门的门吏看住我,没用他的兵,我这个靖州使他还真的看不上眼,看门那两个侍卫只是来摆摆样子”   晏良工离署卫所在小亭有四五丈,有名署卫注意力落在晏良工身上,他身为靖州使,署卫眼中没有丝毫尊敬神色,语气不善道“靖州使,这里不是靖州令署切勿闲观” 晏良工对定都所有人来说是靖州使,也就是说是他们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别想有好脸色看,明面上是个和使,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跑腿送文书差事,这样的人和他们没两样,帮他办事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哪里会怕得罪。 先前说蒙武坏话署卫看得晏良工一眼,将桌上散落十余钱收了“玩来玩去输赢也就几钱,不玩了” 署卫起身腾开地方,有人赌性大发落座接替。 起身署卫提醒一句“别乱说话毕竟是靖州使,生起气来没你好果子吃” 撂下句话署卫来到晏良工眼前奉承一笑“卑人,东奉,见过和使,那人话粗别和他一般见识” 晏良工笑答“脾气那么冲是输不少了?” 东奉见晏良工平易近人显得更是热情“都是要养家糊口,哪敢拿大钱来玩,就是玩玩”压低声音在道“他家长伯和靖州军打过一仗,人没回来,一见到和使这才动气别往心里去” 晏良工点头表示理解,东奉在低声道“和使随卑人来” 东奉将晏良工领往偏静之处才道“不说和使也应该知道,定都有很多人恨靖州人,奉劝一句不要在令署乱走” 晏良工微微一笑,感谢东奉提醒,就算不说也知道这点,二国交战在定都恨靖州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要想找出不恨的只怕不太容易。 晏良工装作闲趣打量东奉问“跟我提这个醒,难道你不恨我?” 东奉微微笑道“卑人不是定州人,是从蜀境逃荒过来,恰巧遇上定都巡防司征人就留下讨个活干” 晏良工大是讶然道“蜀境?走得够远的” 东奉无奈叹口气“哪有活干就留在哪里,内人也是要吃饭不是” 晏良工似有意也似无意说一句“听你们刚才说话,是蒙将军调遣过来的?” 东奉一听浑身顿打寒栗,脸上瞬间毫无血色,膝盖一软跪下扣头“和使,卑。卑人。只是闲说,不要。。不要。。” 晏良工故意质问“不要什么?不要到蒙将军面前告状?” 东奉急磕两个响头“和使,卑。卑人就是嘴贱。饶。饶这一回。”东奉浑身颤栗头往地上猛磕,额上磕出血印,嘴中不住求饶“饶卑人一回。。饶卑人一回。。” 东奉虽是小小门吏,脑子却不蠢,知道晏良工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敢发蒙武牢骚这事要是传到对方耳里,要杀要剮就只是一句话的事。 晏良工又不是蒙武心腹,哪里管得着有没有人背后说闲话,之所以这么做,当中自有目的。 有些事讲究拿捏分寸,做过头反而会有相反效果,听得对方知错,脸色稍稍一缓,举止显得十分友好,躬身折腰搀扶东奉温声笑道“这是干什么,也就是随口一说,起来吧” 不管是门吏还是高官,都要善于看人脸色说话,东奉琢磨不出晏良工心思,战战兢兢让人扶起,晏良工面色一正看向东奉“你我素昧平生,却能提醒注意这里人事,不挑理了,蒙将军这事就此打住” 晏良工不在追究,东奉感觉自己又重新活得过来,感激涕零立马跪地扣三扣道“多谢和使,多谢和使” 晏良工含笑在次折腰将他扶起“你比我年长,对这里的事也熟,我就高攀了,东奉兄” “东奉兄!”二字入耳,东奉哪里敢和和使称兄道弟,当下诚惶诚恐道“这。这。这怎么能行。” 晏良工缓缓一笑“什么行不行的,这令署呢还要住个十天半月,还要劳烦多多照顾” 话晏良工是含笑在说,当中有不容拒绝意思,这事如果不应声,怕对方又要提起蒙武的事,反正把柄拿在对方手上只能妥协。 晏良工在腰带里取出一颗鱼眼珠“没见过长嫂,不知喜欢些什么,珠子拿着买些好吃回去” 鱼眼珠,珠色圆润一看就是上等珠子,东奉一见珠子目光熠熠生光,好珠子也不是没见过,但都是在玉石店看,总归不是自己的,如果想买至少要不吃不喝存二年工钱。 这等珠子如果是在荒郊野地被人遗落,就算有膀大壮汉争夺,东奉肯定要拼命斗上一斗,但是晏良工随随便便一出手就送好珠子,虽是想拿也不敢接,压下贪念把珠子推回“收起来,太过贵重。不能要的” 手上是推回,眼睛却是依依不舍,晏良工浅笑执意推去“这不是给你,是给长嫂,拿着” 东奉没做答复,看得看珠子,又看得看晏良工。 这么你推我往不是事,晏良工索性把话说死逼他收下“怎么?莫非是嫌弃不愿结交” 晏良工把话说死,东奉见得对方如此坚持“多。多谢和使” 见人收下,晏良工笑道“拿着就是,兄弟之间这么见外干什么” 拿人手短,东奉道“和使放心,能帮上的忙,一定尽力”? 第四章行令 晏良工这么做当然是想收买对方,只是收买不一定立即用,这么做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选择。 谁的珠子不是珠,对方给自己珠子肯定是有所目的,东奉不会傻到认为对方会白送,珠子对东奉来说是大礼,小心翼翼在道“和使,有事尽管吩咐” 晏良工当然不会刚给珠就提要求,脸上闲笑“哪有什么事情吩咐,如无旁事带我在令署走走?” 不提要求是最好,东奉道“和使这边走” 杜连安在三里林附近林内将靖州使尸身埋了,尸身埋在路径之外荒丛中,埋得仔细土给磨平,放上枯枝干叶,坑也挖得深,提防野猪来刨,如果不是事先得知,就算站着这里也不会想到草中藏尸。 杜连安现在不是一个人,右手边有一人和他并肩而站,这人是汉都柱国公心腹春云守。 春云守问“昨夜差点进不去?” 杜连安想起昨夜差些功亏一篑情况,深深松口气道“差一点,昨夜是定都骠骑带人进去,又有议和书为证,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春云守眼看随风微微摆动荒草反问“既然安全进去又没太大问题,为什么还是一脸担心?” 杜连安苦笑“没见太子安全出城前,怎么能不担心,总觉得他一人在里面不行,我想进去帮他,能不能和柱国公请示?” 春云守在考虑,先问一句“想进去?如果出事那是送死” 杜连安不相信晏良工那是对他一无所知,只是柱国公全力支持,虽然反对,行为不好过激。 杜连安道“不放心将太子安危放他一人身上,我们也该尽力” 春云守理解杜连安心情,事实上他也想进去帮忙,看一眼杜连安答“如果我们能进去,柱国公就不会让他一人进去,当然,如果坚持可以请示” 杜连安抬眼眺望无际苍穹道“虽然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但他是在尝试为汉都力挽狂澜,请示吧,想进去暗中协助” 春云守不在相劝“请示可以,但是答不答应。。” “我明白”   东奉带晏良工在令署四处闲观,不知不觉行至前院,晏良工装作闲问“初到定都不知有什么好去处” 东奉纳罕看人一眼提醒“和使进城前遭人埋伏,蒙将军万分叮嘱让我们看住你,不能让你出去” 晏良工嘴角闪现深意笑容“伤口还疼这事当然没忘,只是在令署也太闲慌,在说又不出城只在城里转转,不放心你们也可以跟着” 东奉想得想答复“和使想去哪里?” 晏良工一笑“那就要看哪里姑娘好看” 东奉含笑道“定都最有名的就是水仙楼,只是和使有伤在身,还是不去为好” 晏良工神色显得轻浮作答“有佳人陪侍,这才是最好疗伤圣药” 东奉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和使也是性情中人” 听得不少句和使,晏良工脸色骤然一沉“为何如此见外,在说和使二字可生气了” 东奉大是为难,一直在有心避开这个,只是晏良工话都出口,不能在装傻“晏。晏兄弟” 晏良工脸上这才有笑容“这就对了,东奉兄” 只要是个男人都想去水仙楼,东奉也不例外,只是出不出去他说不算“不是拦着不让你去,不怕笑话,身卑职低能不能出去,实在是做不了主” 晏良工当然知道在令署他说话不做数,神色装作显得失望“这事也不能和蒙将军请示,请示也不会答应” 晏良工是故意说这句话,因为有个人想让东奉说出来。 东奉也不知中得晏良工话套,踌躇片刻说明“真想出去不一定要和蒙将军请示,出令署不难,只要能让一个人点头” 晏良工成功把话头引出也没表现喜色,神情显得好奇过问“哦?还有谁能做主” 东奉目光躲躲闪闪看四周有没有人,除前面看守大门署卫身侧并无旁人,这才放心说明“你有所不知,蒙将军在令署说话没多少分量,令署兄弟都看行令脸色做事” 东奉没有注意到晏良工脸上不易察觉浅笑,进定都前早是让人暗探令署人事,因以和使身份入城,肯定会安排他在令署住下。 行令署,自然是行令说了算,行令叫孟元正,他做事从不给其他人面子,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定都有许多人暗地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只是碍于孟关才处处忍让。 孟关是定都开国郡公,是孟元正父亲。 孟元正原本是有机会当上骠骑将军,由令公全经赋推荐蒙武这才错失良机,定州王对孟元正性格那是相当了解,比起他的年轻气盛,更是看好蒙武成熟稳重。 有人吃甜必定有人吃苦,孟关脸面上不太好过,但是郡公之子,定州王也不会不给面子,对于孟元正安排高低是个棘手事情,琢思之下将人放入行令署,行令官比起骠骑将军肯定是天地之差,看似不高也算是接待国宾场所,明面上看也是一大重职。 定州连年和靖州交战,人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来访示好,孟元正等于坐得空职。 晏良工笑道“东奉兄说笑,一个小小行令能压得住蒙将军?” 东奉笑晏良工不知定都情势“小小行令当然压不了蒙将军,但是我们行令是郡公公子” 晏良工装作大是意外道“原来如此” 东奉好心提醒“听句劝,还是别去打扰行令,他不太好相处,要是闲得慌将姑娘叫来也是一样” 怎么对付孟元正,来前早有计较,在令署能碰上东奉也是没想到,东奉在定都任职,有些事让他来做,无论大小自是方便。 晏良工想着孟元正“官不大,人神气得很,和使带伤入令署,他却不闻不问” 孟元正对他漠不关心,他要去找找对方晦气。 晏良工知道东奉是为他好“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在令署惹事怎么会为难我,不知行令平日有什么喜好?” 东奉觉得摆架子也要看人才对,和使带伤入署就算不想来,也总该派人来过问几句,但是想法只敢在心里想,小小门吏怎么敢评判。 如果晏良工不问这个,东奉也不想多事,只愿得过且过,只是话出口,东奉倒是觉得晏良工该去拜访,和孟元正套些交情,其他人在恨靖州也不敢在令署拿和使出气。 东奉想得片刻“要说喜好,只知道一个,好茶” 晏良工早是探清孟元正喜好,在东奉面前装做不知“哪种茶?” 东奉道“蜀茶” 晏良工道“东奉兄地头熟,劳烦跑一趟买些” 晏良工伸手入腰带,东奉将他手按住,先前给过珠子,茶叶之事不能在破费,东奉道“茶叶莫在破费” 晏良工微微一笑道“有劳”? 第五章目的 东奉离开行令署,表面上是帮晏良工买茶叶,心里想的是赶紧将珠子换钱,珠子好看夺目每个女子都爱不释手,只是在好看不兑钱总不能吞珠填肚子。 没让晏良工为茶叶破费,不是因为大方,他滑头得很,想要茶叶不用亲自破费,令署既然是招待外宾场所,库中自然备着吃喝之物,其中就包括上等各种茶叶。 东奉早是做好全盘估算,先将珠子换成现钱,在返身回去署库领茶叶,不花分毫还能为晏良工办好事,这样美差那是没有第二回,今天算是天降横财,珠子虽然不能让东奉大富大贵,能发点小财已经满足。 怀财心情当然好得不得了,健步如快马往花安易住处过去。 东奉身份虽是门吏,没少往花安易那里跑,定都不少要员见他机灵,常让他暗中带下边送来奇珍异宝到花安易这里换钱,从中也能捞到一些跑腿费。 只是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光临,今日在临,花安易如遇贵人迎上眉开眼笑“稀客稀客,好些日子没见,都在忙什么呢” 东奉陪笑“不拿点好东西上门,只怕连门都不让我进” 这话一听那是带来好东西,花安易对东奉更是热情,连忙请人里屋上座亲自沏茶,笑容满满“说的哪家话,只要得空你就来” 东奉不在说客套场面话,取出珠子推到花安易面前道“你看这个。。” 花安易见东奉拿出的是鱼眼珠,从神色来看那是显得失望,热情笑脸一收,语气冰冷许多,一脸嫌弃“你也不是头一回来这里,在说我这又不是赊当” 这不是花安易常收物件,来前知道会有冷待,只是不能不来,赊当是吃人不吐骨头地方,换不了多少。 花安易冷面视他,东奉笑脸迎人道“这东西和以前拿来的是差得一些,罢了,给你露个口风,是左徒大人托我捎来,以前左徒没少往你这拿东西不是” 这谎东奉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这也是没有办法,如说是自己之物花安易定会将他打发走。 花安易面色一变“说什么胡话呢?我这又非开门营生地方,什么左徒右徒的,他们东西我可没见过” 东奉情急间说话也没思量,当场起手掌嘴认错,为能兑到钱什么狗屁自尊只能通通抛到一边,惴惴不安忙道“看我这嘴。见谅,务必帮帮忙。半枚钱都没拿回去如何交代” 花安易也不是故意和东奉为难,只是平日也不收这个,但是左徒是掌管财政大员,面子不给不行,看看珠子在看看东奉怀着疑虑问“这东西真是左徒的?” 左徒以前托东奉过手东西,都是下边精心收罗珍宝,这珠子才几个钱? 东奉听花安易意思,那是有些松动,赶紧板正脸色道“这谎不敢撒,如让左徒知道,我命还要不要了” 花安易点头,相信东奉也不敢拿左徒名头私自牟利,在说东奉就是个门吏如不是有人相托上门,他自个哪里会有这等东西。   东奉在道“前边战况如何那是不用多说,要员门都克减吃禄,钱粮都往前面送,下边的人哪敢这时候送好东西来,如被有心人获悉这还得了,左徒那边上上下下那是多少张嘴,也要吃喝不是,放心在过一段时间就好,只要议和能成,还愁收不到好东西?” 花安易咦一声,看向东奉“议和?我们要和靖州议和?” 东奉点头一笑“和使都到行令署,我被调去看护和使安全,不信让人去打听就是” 花安易听东奉说得笃定,和使过来就算不打听,不用几日也会传开,想着不敢拿这事说谎。 花安易脸色比翻书还快,眉开眼笑看向东奉道“可以呀,如今都能混到保护和使,前途无量” 花安易一本正经关心起民计民生在道“和使安全你们可不能怠慢” 东奉一副虚心受教模样,连连点头称是。 花安易让收下珠子,东奉取得钱袋在说几句客套话起身告辞。 晏良工除在令署还能在哪里?人在屋内静坐,茶在桌上冒着白气,食指绕着杯口丝毫不觉热气烫手,脑海中浮现一人身影,人是李承,李承为汉都太子,如今让定州王扣在城中,进城目的就是要将人带走。 汉都现在局面那是内忧外患,李承远离汉都,汉都李惠王欲动大位,柱国公在汉都动用所有人脉兵力制衡,这是内患,外患在与定州靖州议和,议和如成,定州定会对汉都出兵。 一定要在靖州王来前把人带走,否则到时候谁都无力回天。 有一件事杜连安不知道,其实晏良工李承早是相识,在李承来定都前,二人在日霞山见过面,日霞山最有名的是飞流直下千尺瀑布,二人就在瀑布下深谭旁凝立,李承目视如奔流瀑布,瀑布奔流水压如扛在肩。 李承腰板笔直如同支撑汉都重担“知不知道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 晏良工默站在李承身旁,似乎同他分担肩上重担道“知道” 李承勉强一笑“希望在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上一面” 晏良工目光直视李承“很快就会在见” 李承眉头一皱,因为听出晏良工话中之意“你在机敏也是一个人,不想你冒险送命,此次动身定都,惠王心思不是看不透,只是情况在坏也不是刑场杀头,定州王不会为难,他巴不得本王好好活着” 晏良工实在是没心情说笑“在我来看,去定都和赶赴刑场没什么不同?” 李承眼睛渐渐翻红,在强撑热泪中笑道“你就是不喜欢说本王爱听的话,在本王来看,就只是换个地方住罢了,这样如能保住汉都,值” 晏良工没李承这样想得开直言不讳道“不值,就算能保,只能保住一时” 其中道理李承岂能不知“能保一时就一时,尽人事听天命” 晏良工道“你这一去,汉都就是受制与人,同时也是给惠王布局机会” 李承仰天苦笑“十多年来,惠王局早就铺开,本王以非当初孩童,这才起意送走,只是不去又能如何?如真要大动干戈,更是便宜他人” 晏良工道“知道劝你也会去,以前总是劝你少喝酒,这次到定都希望能放开喝” 李承一笑“放开喝?” 晏良工道“沉迷酒色,定州王才会对你放心” 李承现在才明白意思“想让定州王对本王放松警惕?” “是” 李承在道“有什么意义?如逃走定州王震怒之下定会对汉都大动干戈,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想法,这么跟你说好了,就算有本事相救也不会和你走,因为不能将汉都子民安危弃之不顾” 李承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能和他走,晏良工最担心就是这句话,但是现在情势和李承过来时情况已经不同,相信能够说服对方。                     第六章出窝囊气 无论职位高低总是要留些小钱,东奉也不例外,刚换钱出来,左右看看没人,进入巷中将兑好的钱分两份,一份是日常家用,另外一份当然就是私房钱。 这次兑钱比估计时间快一些,想着出令署还没半时辰,现在回令署取茶叶太快一些,太快回去就无法表现跑腿辛劳,想着在拖一拖,这样晏良工才会记在心上。 既然有拖一拖想法,不妨先回家看看,东奉妻叫秀云,她是定州人还算有些姿色,东奉高高兴兴回家,人还没到门前远远看见门外栓匹白马。 一见白马喜悦心情当下全无,轻声细步偷偷摸到门旁,透过门缝往院内偷瞧,秀云和一个持扇青衣男子坐在院中小桌说话,时不时的秀云让那男子逗得频频欢笑。 一见青衣男子东奉恼气“腾”一下就冲脑门,二话不说推门入内,东奉就像是不速之客入内,秀云笑声骤止,青衣男子也是让东奉吓一跳,片刻镇定张眼看人笑问“不是当值怎么回来了?” 听这意思好像是怪他不该回来,东奉板脸瞪目道“这是我家回来还要看你脸色?” 青衣男子轻笑“不是,怎么每次见到我你都要生气” 东奉冷哼道“怎么不生气,你没事做吗?每天都这么闲?” 青衣男子笑道“铺里都有伙计,在铺里也是闲着”   秀云不满看着东奉道“你是怎么回事,他是表兄,不要每次见人都是气冲冲的” 东奉不想对秀云发脾气,收敛些情绪问“他怎么来了?” 秀云眼中含着谢意看一眼青衣男子“今日去定安寺上香,是表兄陪着一起去” 东奉一听火气彤彤就往脑门上涌,门外那匹臭马没有套车,路途那么远两人同去多半是同骑去回,要让街坊邻居看见,背后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东奉气冲冲道“要去定安寺和我说一声,陪你去就是” 秀云没好气道“陪我去?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哪回有时间?在说今天要不是有表兄在,脸面都丢尽了” 东奉一愣问“脸面?出得什么事?” 秀云显得委屈道“今天去定安寺给香油钱少了,寺祝当着众多香客面,说我不够心诚,要不是表兄为我补上,哪里还有脸见人” 秀云表兄,仲安文,仲安文微微一笑没让秀云说完“只要有表兄在,绝不让季妹受委屈” 东奉最不喜他们这股表兄季妹劲,秀云感谢仲安文解围,东奉哪会给好脸色,气呼呼道“拿多少,还你就是,得意什么” 仲安文徐徐一笑“这么见外做什么没花多少,在说你多少工钱我还能不知道,要是真心疼季妹给她做件新衣裳” 仲安文这话出口,东奉哪里还能挂得住脸,买不买衣裳还用他来吩咐?晏良工珠子钱还想着一次一次当成月钱给秀云,这下头上涌气自尊受挫顾不得许多。 东奉神气十足把钱袋重重朝桌上一抛,钱袋落桌发出清脆响声。 仲安文听声就知里面装着不少,眼看钱袋当场一呆。 秀云初始一楞,随后喜笑颜开道“发月钱了?”说着话拿钱袋打开一看惊讶道“不对呀,月钱也没这么多” 东奉镇住仲安文,心中非常得意满足,往日窝囊恶气今天真是通通出了。 东奉神气十足道“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月钱?这是司里发的赏钱” 仲安文一脸怀疑“司里赏钱?司里平白无故为何要发你赏钱?” 东奉气瞪长文道“什么叫平白无故!这是抓恶匪立功” 秀云担忧急看东奉道“抓恶匪?这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东奉寻个借口同时显得意气风发道“摸桩暗捕,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仲安文还是不信打量东奉道“怎么听得有些不对呀?抓恶匪和你们门吏有什么关系?你不就是看门的?” 东奉微微眯眼审视仲安文恐吓道“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认识那些恶匪?” 仲安文吓一跳,害怕东奉为得口角报复他,当场面色一青“话。话不能乱说,我怎么会和恶匪相识!” 东奉厉声道“不对,看你就是认识恶匪,走,和我去巡防司一趟!” 仲安文顿时蹿起道“我。我不去巡防司,季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当下三步并两步走了。 秀云没好气道“你吓唬表兄做什么!” 东奉道“吓他怎么了,就是要吓他” 秀云见东奉额上有伤问道“伤口是给恶匪打的?” 这怎么会是恶匪打伤,是给晏良工磕头磕的,实话现在是不能说“没事,就是挨一下” 秀云收起钱起身道“坐好,我给你擦擦”       东奉老老实实不动,秀云回屋拿来药箱细心为他擦伤,不时吹伤口“疼不疼” 东奉心中暖道“不疼” 秀云如此相待,东奉在外受辱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东奉出声“我告诉你,少去招惹你表兄” 秀云知道东奉和她表兄不对付,解释“没有找他,在路上碰上的,我说要去定安寺表兄就陪我去了” 东奉只觉自己没本事搓叹一声“跟我委屈你了,让你连体面香油钱都给不起” 秀云深情款款凝视东奉“不委屈,别在去抓什么恶匪,多危险,危险钱少拿,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我呢,就是当时生气罢了” 东奉微微一笑“放心好了,就是抓恶匪,我也是最后一个冲” 秀云让东奉逗笑“没想到还有本事抓恶匪,本事够大呀,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东奉看看天色,回来也有一些时间“随便擦一下就行,是抽空出来,走了” 东奉匆匆往令署过去,署库从后门去比较近,拐道进得后门,来到署库和库管说明来意,库管听是和使要茶当然不能怠慢,写好记录特意找个精致檀盒装上茶叶。 晏良工也不知道定都茶铺在哪,见人现在才回来“满头大汗的,这趟辛苦” 东奉笑道“没什么,跑腿活有什么好辛苦的” 晏良工接过檀盒放在一旁“改日去水仙楼,好好喝一顿” 东奉轻笑“还想买什么?” 晏良工摇摇头道“不买了,你也累得紧,歇着吧” 东奉告退。     第七章要挟 茶盒在桌,眼看茶盒,人坐着不动,既然想去拜访孟元正,礼品在手应该立刻去见人,布局时间不多,应该珍惜每时每刻,人还是不动稳稳当当正坐。 不动是有些事情要考虑,在考虑要不要接近,像孟元正这样肆意妄为的人最难把控,如接近拉他入计划,会有很多变数,只是不拉有些关键关节就会无法打通,只有让孟元正帮他做事,李承才会信他有能力力挽狂澜。 犹豫片刻不由苦笑,目前时间紧迫,还犹豫不决做什么,如果不按照原本计划行事谁都走不了,一定要把李承说服,他不走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孟元正日子只能用自由自在形容,定州王都无法活得他这般自在舒服,在行令署有任何要求,只要张口自会有人送来,孟元正居所是行令署最大一所别院,这个别院原本是让节使外宾主居,但晏良工没这个福气,行令署对孟元正来说就是私宅,任意在这里为所欲为。 晏良工住的这个小院,原本是外宾随从所住,只是很久都没有外宾过来,同时署内下人也是减半遣散,剩余零散下人孟元正招到自己这边服侍。 晏良工拿着檀盒缓步来到孟元正属院门外,站在门外能听见里面传出丝竹之声,一听里面多半有人在赏舞作乐。 院门外有二个署卫看门,晏良工上前说明求见孟元正,一名署卫打量一眼晏良工这才进去通报,没过一会署卫出来趾高气昂道“等着” “等?”让和使等候不是为难是什么,简直就是不把晏良工看在眼里,对方对他不搭理,也不能莽撞硬闯,也没动气负手挺直腰板等候。 晏良工背脊就像标杆一样笔直,署卫见他这般站姿互看一眼,这一眼是在相互叫苦,苦是因为二个署卫平日懒散,虽是在外看门,这毕竟是行令署不是看守宫门,没人来查总是坐多站少。 晏良工站姿笔直,他们不敢肆意闲坐,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孟元正有心晾着晏良工,毕竟是和使,在是目中无人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紧闭半个时辰院门打开,门里一人出来道“和使,行令有请” 晏良工很按得住气微微一笑“劳烦引路”跟着人到里边正厅外,正厅内丝竹声不停,门是开着能看见舞姬在里面翩翩起舞,那人先是入内通报,这才招人入内。 厅内中央过道有舞姬做舞,孟元正也没吩咐停下,这是想让晏良工从旁边上前,过道客席有六名客人,这些人穿着绸衣儒衫,一看既知不是官家公子就是名门之后。 晏良工入厅并没有从旁边过道上去,就立身在门槛边,看样子不散去舞姬,晏良工是不会上前,孟元正目光有意无意看一眼晏良工,依旧不搭理,时不时逗挑陪酒姬女。 孟元正不搭理他,晏良工不能干站拱手施礼笑道“行令好兴致” 孟元正缓缓抬眼装作刚看见人讽笑“哟,是和使来了,都怪和使不起眼没见你进来” 晏良工微微一笑“看不见下官不打紧,只是莫要辜负佳人” 孟元正显然没有听出暗示,食指一勾身旁陪侍姬女下巴掐笑“辜负佳人?和使这话何意?” 孟元正并不重视这话,这就能证实晏良工心中猜测,在那个时候并不知她的身份。 晏良工淡笑缓缓张口“能否借一步说话?” 孟元正大方扫一眼众人笑道“这里都是好朋友,什么话都能听” 晏良工微微一笑“是吗?下官觉得不能听” 孟元正揣摩对方面色,见得神秘兮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样态度引起好奇,挥挥手旁人舞姬退下。 孟元正道“人都下去了,说吧,什么事是别人不能听?” 晏良工拿闲说口吻道“西句府,平东林” “平。平东林!”孟元正双目一睁!大是意外晏良工说出这三字,这地方半年前去过,目光不由警惕牢牢盯人,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什么东林北林?是什么地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晏良工知道孟元正不会轻易承认,淡淡笑道“不妨听下官说个故事” 半年前孟元正化名游迁赛前往靖州,靖州定州交战孟元正身份特殊,只身前往敌国不免有通敌之嫌,习武之人没有不爱剑的。 铸剑师伏恒现身靖州,没人知道伏恒从哪里来,只知道每次出现都会带一把名剑,带剑不是要和别人一较高下,而是选人赠剑,伏恒每十年前出现一次,上次现身汉都,告知天下十年后在铸剑一把就此封炉。    十年前孟元正去过汉都,可惜去晚名剑失之交臂,伏恒赠剑不管名头声望,不管是不是恶徒,还是街上丐儿,只要认为配得上就给,看上去是凭着自己喜好赠剑,但是看人很准,只要让他赠剑,十年之内必定名震天下。 因此伏恒有着,伏目识英雄美誉。         好武之人谁都想让伏恒看上眼,孟元正也是,所以不顾有通敌之嫌也要冒险前往靖州,这次恰好让伏恒看中,最后一把封炉之剑赠与孟元正。 此剑名为“神蕴” 天下英雄图名剑,天下美人爱英雄,当孟元正得剑回来前,在平东林遇上步谷蓝。 步谷蓝眼睛就像天上弯弯秋月,气质给人感觉就像夏日纯溪,一见如此美人眼珠在也移不开。 二人在林借月谈心,越谈越投机,一个血气方刚,一个仰慕盛名,情愫在难以压制之时在林内欢度良宵。 第二日,趁着步谷蓝未醒偷偷离去。 离开自然是因为步谷蓝是靖州女子,如让孟关知道他和靖州女子做下这样的事非断他腿不可,反正没有结果还不如一走了之,不走等人醒来怎么应付,好在这次得剑而归,要不然定州王非要定他个通敌之罪。 故事很短,也很简单,晏良工说完止口不语。 孟元正冷笑“是她让你来的?” 晏良工摇头淡笑“我与这位姑娘并非挚友,不是来为她出头。。” “那你说这个干什么!”孟元正毫不客气激问。 晏良工拿出早是备下剑穗稳稳当当放在桌上“找人询问剑穗来历,最好是询问令公全经赋” 声落将茶盒放在剑穗旁,晏良工拍拍檀盒轻笑“知道行令好茶,特意找来孝敬”行礼告退,走到门旁回身轻笑“没事常喝,能压惊” 第八章起疑 孟元正十分恼恶晏良工笑容,人没说话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还能琢磨什么,自然是想着对方提起那次风流韵事干什么,令公全经赋和孟关是朝局对头,如果孟元正去见全经赋,先不说孟关会有什么反应,拉下脸皮去见人,人家还不一定会见他。 想让孟元正为一个靖州女子拜访令公府,晏良工想得也太美。 孟元正揉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疼,这个举动不是因为喝酒上头,是因为晏良工点到即止的话感到气闷,有话直接说就是遮遮掩掩让他怎么猜? 晏良工不管孟元正为不为难,右脚刚抬正要跨过门槛,孟元正沉目盯对方背影道“站住!那狗屁令公府我才不去,有话直说装神弄鬼想干什么!” 晏良工在回身前脸上泛起笑容,因为早知道孟元正会把他叫回来,孟元正城府不深不是处事八面玲珑的孟关,做事直冲莽撞的孟元正,肯定不会拉下脸去见全经赋问剑穗的事。 晏良工止步回身展笑解释“让行令询问令公,是怕行令说下官胡言乱语” 孟元正看一眼剑穗才道“是不是胡言乱语听过自会分辨,什么都没说,怎么知我信不信?”当下指着剑穗问“这东西有什么来头?” 晏良工先不作答反问一句“穗子有什么印象?” 孟元正看得看剑穗,想起步谷蓝那张俏脸,上前拿起剑穗在眼前瞧看一翻“她当时带把剑,剑上好像是有一个剑穗,颜色也很相似,这又能说明什么?” 晏良工点头道“说的是,颜色是很常见,但是剑穗有很多不同系法,这个剑穗是靖州十八线系法制成” 孟元正没做过女工,哪能知道剑穗有多少种系法“十八线系法?那又怎么样?” “靖州十八线系法和皮戏闻名天下,行令去过,难道真的不知?” 孟元正顿感莫名不安,强辩道“我去是意在求剑,又不是看风土人情,怎会知道这些东西”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不重要,晏良工往前数步道“那么下官就直说好了,步姑娘便是靖都三公主,高婉琰” 孟元正突然一笑“她是靖州的这是不错,只是不是什么高婉琰,她叫。。” 晏良工截话笑道“当时叫什么不重要,行令当时还不是自称侠客游迁赛?” 孟元正在也笑不出来,杵着张脸盯着晏良工“还说不是她让你来!” 晏良工解释道“真的不是,下官虽身为和使,哪有荣幸能认识公主” 这个说法孟元正接受,公主高高在上,就算想讨回他不告而别恼气,也不会托付一个和使过来。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良工脸上含笑道“不干什么,就是过来拜访行令”施礼后退下。 孟元正目视晏良工离去并不留人,满腹不解心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孟元正完全没想到步谷蓝就是靖州公主,只是一个公主为什么要化名和他见面?晏良工说不是来讨公道那又是为什么,想得片刻一点头绪也没有。 没头绪想起孟关,如和孟关说,些许能琢磨出来,只是这事不能让孟关知道,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 晏良工出得孟元正属院,迎面过来的是孟云溪,孟云溪是孟元正家姐,孟云溪脸如白玉,秀目莹然有光,身后跟二名丫鬟,丫鬟手上皆是捧着食盒,孟云溪过来行令署是给孟元正送糕点。 晏良工和孟云溪对视一眼,随后为避免唐突移开视线,孟云溪不是头一次来令署,见晏良工眼生止步温婉而问“公子留步” 晏良工止步与孟云溪娇目相视,孟云溪见晏良工眼神有着坚忍不拔眼劲,这股眼劲中弥漫深不可测城府,柳眉微蹙问“酒宴散了?” 晏良工友善应道“散了” 孟云溪纤然在问“眼生的很,不是舍弟旧友?” 晏良工施礼笑道“下官并非行令旧友,想着在令署住着,日后少不了有麻烦时候,是以过来拜访” 能在令署住下只有一种人,孟云溪惊讶看人“你就是靖州和使?” 晏良工道“正是下官” 孟云溪道“家父说起过有和使过来,没想到如此年轻有为” 晏良工一笑“小姐谬赞,敢问小姐芳名。。” 丫鬟一听不由板脸怒视“好个胆大妄为和使!我家小姐名讳也是你能问的!” 晏良工也没动气一笑道“妹妹骂得是,下官道歉” 丫鬟脸一红气道“谁是你妹,小姐他占奴婢便宜” 孟云溪皱眉看晏良工,觉得这人也太轻浮一些,不过人就住在令署,以后过来免不了碰上,女儿家名讳当然不能逢人就说“行令便是舍弟” 晏良工施礼“原来是孟小姐,请转告郡公,靖州诚心谈和,务必请小姐美言” 孟云溪道“和使原话一定带到” 晏良工道“下官告退” 晏良工离去孟云溪凝住他背影久久不动,丫鬟在旁问“小姐怎么了?” 孟云溪浅浅摇头“没什么,走吧” 蒙武虽没来令署,他一颗心全在晏良工身上,人没有闲着,坐在屋里等着探报。 门外有将士进来,蒙武问“如何?” 将士应道“那夜雨疾,就算有痕迹也冲没了,但是有一些蛛丝马迹,经探查那夜埋伏刺客有二人” 蒙武盯着将士问“如何确认有二人” 将士细禀“脚印是让大雨冲了,树旁断草可以说明,从断草来判断的确是二人” 蒙武详思片刻道“当时林暗又下着雨,在这样环境下埋伏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对方只有二人埋伏,铁定是一等一好手,和使当时受伤取他性命应该是非常简单” 将士有着同个想法道“的确很奇怪,和使当时已无还手之力,如是末将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蒙武觉得事情有些不合理“穷尽心思埋伏杀人,机会在手却反而饶过一命?” 将士反问一句“那么将军意思是?” 蒙武思虑片刻道“议和近在眼前,时间越近越是担心,总怕会有什么乱子,我去见和使看他有什么话说,继续去查,尽最大的努力,务必要查出当时埋伏人的身份” “是,末将告退”    第九章不分好歹 孟元正在正厅烦躁来来回回恼走,想来想去始终猜不出来晏良工是什么心思,孟云溪门还没进就看见他这般模样问“怎么了?” 看见孟云溪,孟元正将杂绪藏起问“姐,不是让你少来这里,令署是招待外宾地方,一个女儿家出出进进算什么事” 孟云溪示意丫鬟将东西放下“你要在家,我怎么会来?屋子都收拾干净回去吧,别在和爹爹赌气,将军一职又不是爹不让你做” 孟元正一想起这个就生气“看你说的,我怎么会生爹的气,都怪那全经赋,实在可恨,空有一身武艺,却在令署混个闲职,陛下既然许我行令,那么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孟云溪道“这话不许在说,你是不满意陛下安排?” 孟元正心中确是委屈“是不满意,陛下明摆就是不给爹面子” 孟云溪秀眉顿时紧皱,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拿去做文章,就算是郡公也吃不着好,语气严厉警告道“住口,说话不可放肆!” “我。。。” 孟云溪知道他脾气,在道“不回去可以,有些话不可乱说,还有不许在招不相干的人来令署玩乐” 孟元正赌气道“就是故意这样,要是有谁看不顺眼,往上一说把行令撤下更好” “胡闹!” 孟元正将孟云溪往外推去道“姐,回去吧,我这还有正事呢” 孟元正有没有正事孟云溪怎么会不知道,她也只是来看看人,没什么要紧事“糕点在盒里记得要吃” “吃吃吃,一定吃干净” 孟云溪刚出门外想起孟元正先前不显开怀神色,关切在问一句“看你样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孟元正一本正经道“天天在令署玩乐又不出去能惹什么事?” 孟云溪一想也是,不在多问“没惹事是最好” 孟元正将人送出门外,偷偷在补一句“姐,这里的事别告诉爹” 孟云溪一笑“以为爹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只是不想管你罢了” 送得孟云溪离去,坐得一会坐不住,觉得此事非要问清楚不可,孟元正将“神蕴”剑拿起,气势汹汹往晏良工院子过去。 晏良工明摆就是上门要挟,孟元正越想越气,人一到晏良工门外,毫不客气起脚将门踹开,门是踹开,里面空无一人,看得两眼喊道“来人” 一名署卫跑得进来,孟元正问“和使呢?” 署卫禀告“令公将和使请去了” 孟元正一楞道“令公请他去做什么?” 孟元正怕晏良工和全经赋乱说他的事,故意高呼道“好个全经赋,明知道有人想对和使不利还请他出令署,要是在路上被人杀了,算他的还是我的,快去叫人随我去令公府” 署卫一看有点要闯令公府架势,吓得一跳忙出声劝阻“行令莫急,令公府不好硬闯,是蒙将军接的人不会出事” 孟元正冷哼一声道“蒙武真是全经赋狗腿,人家叫干嘛就干嘛”署卫其实说得不错,是不好硬闯令公府。 既然去不了,只能气呼呼在茶桌坐下,“啪”一声,将“神蕴”剑拍在桌上道“楞着干什么,泡茶来” 蒙武正想拜访晏良工询问刺客之事,全经赋恰好差人过来让他接人过府一叙,蒙武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全经赋是他唯一靠山,小树要想茁壮成长就不能忤逆令公意思。 起始让他送人,蒙武显得犹豫,谁都知道是全经赋推举他担任骠骑将军,现下如此明目张胆差遣,谁知定州王如何做想,不过反过来想,如今议和在即,全经赋想见和使也是情理之中。 晏良工人在令公府,蒙武没有进去在府外候着。 全经赋在书房接见表示亲近,身穿便服没有架子坐在茶桌边做皮戏人,书房左右两边摆着书架,左边书架放着各类书籍,右边书架架放早先剪好皮戏人,样式不少。 晏良工目露恭敬施礼道“见过令公” 全经赋抬眼微微看人这才平易近人一笑“让和使见笑” 晏良工也是一笑“令公也好皮戏?” 全经赋右手拿着长剪,左手拿着未成形皮人,张口道“和使请坐” 晏良工在邻座坐下,全经赋边剪边道“皮戏并非缘起靖州,听说靖州有个皮戏高手,想必和使也不陌生” 晏良工一笑知道全经赋说的是谁“幼时曾在朱老门下学过一些” 全经赋一听不由大喜问“朱老先生一剪未断剪出靖州锦绣江山,和使能在门下习艺,自是剪功非凡,和使以为我剪功如何?” 晏良工看一眼微微一笑,丝毫不给面子直言道“寻常得很” 全经赋习练剪功并非一天半日,自认在定州是数一数二,怎么也没想到在晏良工眼中“寻常”得很。 和使来朝是为二国议和,就算全经赋剪功在怎么不行,于情于理也该奉承一句才对,岂料如此直言不讳,全经赋身为令公,涵养自是修炼到家,面上虽是挂不住依旧笑脸迎人。 全经赋痛快高笑“好,快人快语,很好,和使手艺高超自是看不入眼我这粗剪,既是如此不妨显露一手算是讨教” 晏良工一点顺着全经赋意思也没有,坐着不动笑道“令公如此大费周章,只想见识下官剪功?” 全经赋目的当然不会这么单一“这是其一” 晏良工问“其二呢?” 全经赋含笑道“自是要亲近和使,前朝靖州定州还是友邦,如今局面谁又能想到,靖王有意休战,此事对于我们双方来说是无害百利,你入定州遇险,是我们疏忽大意,今日邀和使过来一来是亲近,二是赔罪” “赔罪”二字自然相当沉重,一个令公与他一个小小和使赔罪,当然不会是自己意思,肯定要经过定州王点头。 晏良工也不会给对方难堪“这话严重,这次脱险全靠蒙将军来得及时” 全经赋故意摆起脸色道“这小子办事如此大意,和使放心自会严惩” 晏良工浅笑知道全经赋也就是随口说说。 全经赋是真心要与晏良工交流剪功一事,在次提起“酒宴目前还早,剪功一事倒想请和使指教” 晏良工如同一个不分轻重的人,全经赋二次开口还是拒绝,歉声道“下官有伤在身,不便久坐忘令公见谅” 晏良工伤势不是伤筋动骨,就是外伤,动个手腕剪个皮人还是可以,但是拒绝了,伤势蒙武自然是通报过。 全经赋一张脸顿时沉下,从未想过晏良工这么不给面子,一脸铁青道“既然和使不便,不勉强,来呀送客!” 晏良工表现出满不在乎样子“下官告退”     第十章试探 蒙武想着晏良工过来令公府最少也要逗留半个时辰,没想到刚进去半盏茶没到就出来,当下不由纳罕,也不知全经赋和晏良工说什么说这么快,难道是意见不和?怎么会?大半生立足官场怎会因为一言不合就赶人出来。 从晏良工神色看也不像有过争吵,蒙武心中有疑问也不多问,见人过来客气一问“这就回署?” 晏良工一笑道“想逛定都将军又不许,自然是回署”说着话上马车,蒙武人没动询问一句“如是觉得闷,一起说话?” 蒙武不会无缘无故就想上来,知道对方这是有话要说一笑“上来,有人说话也好” 蒙武上去示意骑队启程,晏良工道“那些人杀我是想拦和书,人都到了怎么还会进来杀人,出出进进就不用这么多人跟着” 蒙武道“话不能这么说和书是送到,和使安全是重中之重一点也不可马虎”拿话这么说,晏良工无言反驳。 两人沉默片刻,蒙武有意无意看人一眼才问“有一事相问” “有事尽管问就是,不必客气” 蒙武道“三里林遭遇埋伏之事,可否详禀?” 晏良工心中隐隐不安试探一问“详禀?为何有此一问?” 蒙武对于对方反应有些奇怪,答“自是为抓捕伏击之人” 晏良工心中暗暗焦急“他是对那夜之事起疑?” 既然让他说出那夜情况,那么一定去过现场或者让人勘察过,目前不知道掌握什么,晏良工呼吸渐渐沉重,只要一句话应付不好将会彻底暴露。 虽然猜不出来蒙武掌握多少情况,有一点是非常清楚,无论怎么搪塞都无法说得滴水不漏,那场大雨会把一些痕迹掩盖,但无法掩盖他和杜连安到过现场。 目前只能真假参半实话实说,装作回思当时情况道“那夜疾奔定都,路过三里林时有暗器袭来,发的什么暗器当时没看清,为自保只能先起剑荡开,挡开暗器后有一人蹿身出来引我注意,而另外一人趁我不注意施加偷袭,一时应付不急这才遭到暗算,苦力支撑游斗,那二人听远处传来骠骑滚滚马蹄这才逃了” 蒙武听阐述时,一直注意晏良工神色,看得片刻没从表情上得到什么,说辞上也没听出有什么破绽。 蒙武道“我们探查埋伏者是二人和你说的一致” 晏良工心中暗叫好险,有想过另编一套说辞,还好没说否则当场就会被识破“很好奇,你们如何得知埋伏有二人?” 蒙武没什么好隐瞒“很简单,当夜雨劲很大,足印倒是没了,是从路旁花草折折枝判断” 晏良工恭维一句“定州骠骑威震天下,才可让杀我之人闻风而逃,多亏将军这才脱险” 这一夸蒙武也没上心,马蹄声也就那样没看见人前谁知道来的是谁,一笑带过也不领功劳“全靠和使武艺高超才自保无忧” 晏良工的话是没听出任何破绽,但是蒙武还是不相信这是当夜发生真实情况,原因还在埋伏者身上,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是他自己派人伏杀,派的自是忠心心腹,不达目的怎么会回去,同时也不会因为他们到来从而收手。 蒙武感觉晏良工没说实话,但是为什么要对他有所隐瞒?一看不对,晏良工整个人在蒙武心里就全都不对,但这也只是感觉,如要他确实说出不对地方,又是说不出来。 事情有些不对头,蒙武很确定这一点,直觉告诉他这个和使有点问题,决定试探真伪忽问“不知白甲骑孙典将军,左肩枪伤是否痊愈?” 蒙武这话出口,晏良工如临大敌,对方有此一问就是开始怀疑他这个和使真伪,当下戒意大提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将军记错,孙典将军枪伤应当在右肩早是痊愈” 孙典是北齐白甲骑将军,白甲军出动如同一片白色巨浪,大战一开谁的白甲染血越深,就能证明杀敌越多。 半年前孙典领着白甲骑和蒙武在边境打过一仗,孙典中得蒙武一枪这才无奈领骑撤退。 晏良工在过来定都前,早是详查过定州靖州打过的每场战役,也探查定都半数官员大小事,好在事先精心准备要不然真的答不出来。 蒙武本来就是故意说反,听晏良工说得属实假装记错一笑“是右肩,你看我这记性” 晏良工才不信会记错,人是自己伤的,伤敌部位在左在右怎么会记错。 蒙武有些好奇询问“和孙典将军是故交?” 晏良工反应显得十分冷淡道“有过数面之交,伤时有去探望,将军这是何意?是认为我靖州军逊你定州军一筹?” 蒙武当下歉声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对孙典将军也是敬仰,只是立场不同这才出手伤他,没想过交战之时,晏兄弟也在西营” 晏良工在冷道“是北营,将军又记错,那时你从东面进攻,孙典将军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佯攻,是以率军东面直进,要不是将军那一枪,我们早是攻入定州国境” 蒙武惺惺作态一笑“是北营,近来事多你看我又是记错” 晏良工冷哼一声“将军是在考我?还是在试探什么?” 蒙武和善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问” 晏良工冷眼相视毫不客气在问“将军还有什么事想随口一问?” 蒙武笑道“是我不对,别放心上”拱手赔礼道歉。 “吁”一声,车夫将马车止住。 车夫先下马车,将足踏抬下放好着才道“和使,将军,到令署了” 两人一前一后顺足下车,蒙武这个人好像很健忘,似乎忘记刚刚在车内对话内容,笑道“与晏兄弟交谈甚欢,送你一段” 车内那些试探对话,就让它留车里,两人对此只字不提,这里是蒙武地头,就算追究也没什么用。 晏良工表现得更健忘,笑道“将军,请” 两人刚入令署大门,蒙武身后有一兵士上前“将军。。” 蒙武看得来人一眼歉声道“不巧,有军务要处理,就不远送” 晏良工也不留人笑道“将军身居要职,公务繁忙就不留你了” 二人含笑如同好友般拱手告辞。 晏良工回到自个小院,刚抬脚入门,看见孟元正一双眼睛携带不善神色牢牢锁他,心中苦笑“好像又有麻烦上门”有麻烦就要解决,拱手一笑“行令怎么来了?” 孟元正没有和蒙武那般惺惺作态试探,张口直接询问“你和全经赋说什么了?” 晏良工道“不好说,和令公聊不少靖州轶事,不知问的是哪一件?” 孟元正想着,什么狗屁靖州轶事,肯定是把他事情说出去,二话不说,一抓“神蕴”剑,恼喝一声道“舌头长!割了下酒!” 与和使动手,无论见没见血,那都是犯下大罪,孟元正对此一点也不在乎,神蕴剑骤响出鞘,剑锋破空飞取晏良工咽喉。 第十一章留下 孟元正突然持剑飞来,晏良工虽是意外没有显得手忙脚乱,当下十分冷静应对,当“神蕴”剑逼近咽喉之前,脚下一点比孟元正剑势更快抽身后闪。 这一退让孟元正暗自佩服,没想过对方身手如此矫健,一剑未能击中目标,稍微受挫好胜之心忽增,剑法施展又快又狠,一个在拼命出招,另外一个拼命闪避。 交斗声传到院外,署卫听见武斗声忙赶来查看,看见孟元正拿剑直扫和使,吓得差些背过气去,出事孟元正有孟关保,他们没有人帮惊惧之间一人失声大叫“快,快把将军找来” 另外一名署卫哪敢耽搁匆忙跑去。 话孟元正是听见,但是没有一点收手意思,对着晏良工怒喝“谁来都救不了你!” 蒙武在令署正门外听人汇报探查伏击者事情,这时署卫匆匆来报,说是孟元正和和使打起来。 蒙武听得一楞心想“行令怎么会和和使动起手来?” 蒙武先前问起孙典事情,是稍稍对晏良工身份有疑心,只是他对孙典受伤之事知道得十分详细,如是不相干外人怎么会知道伤在何处,在晏良工离开后,有过片刻苦笑“也太小心谨慎,谁会冒名顶替一个和使” 也不怪蒙武疑心,一是两人相互之间不认识,二是埋伏杀人这事实在不合常理。 经得马车上几个回合试探,对晏良工身份是没有任何疑心,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在做隐瞒,孟元正脾气是怎么样,蒙武太清楚,定州王让他看和使安全,如孟元正伤得和使,自己也不能脱得干系。 当下三步并两步直奔小院,院内景树盆卉,早是让孟元正神蕴剑悉数砍断,眼看孟元正剑路,那是处处毫不留情,蒙武大喝“行令住手!” 蒙武将自己骠骑将军一职拿走,孟元正早是对他有所偏见,蒙武出声制止,孟元正怎么会听得进去,见孟元正无视,蒙武脚一踏刚要上前,只见晏良工躲过一剑,拳势一起往孟元正胸前击去。 孟元正见来拳生猛,想避早是失去良机,避不开傲气一起也是挥拳往打去,顿时双方都中对方一拳,同时连退三步。 两人一退有得空隙,蒙武一闪已在二人中间,喝道“都住手!” 晏良工收拳沉立出声问罪“行令为何要置下官死地,是不是郡公不愿谈和命你杀我!” 蒙武听晏良工把这事往孟关身上推,这事一旦闹大非同小可,募然一凛道“和使不可乱说,郡公岂能不愿谈和” 孟元正对晏良工那是十分气恼,咬牙切齿道“不要胡乱栽赃嫁祸到我爹身上,只是试你身手,既然能对拆这么多招,这就证明伤势无碍,伤势既无碍,你这和使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晏良工这才明白孟元正目的,他是想把自己打发走,免得将他事说散开来,眉头一皱,一时不查居然被对方抓住话柄,这事不好对付,如不能装伤留下,还能有什么借口不走? 蒙武虽然对晏良工身份不在怀疑,只是一个靖州和使毕竟是招人痛恨,就算没有外人刺杀,也担心会有人寻找机会出气,有伤在身蒙武难以开口让人走,传出去会有人说他们怕事,见到二人相斗,从情势上看还不落下风,这就证明伤势无碍,蒙武借话而道“行令说得是” 孟元正大是一呆,没想过蒙武会和他意见一致。 蒙武道“和使伤势无恙,自该尽快回去复命领赏” 晏良工心道“完了,这是搬石头砸脚”蒙武和孟元正同时施压,如不找个借口只怕真的要走,看二人一眼心中盘算紧锁眉头一松笑道“说得也是,是该尽早回去复命领赏” 孟元正听他答应走人,十分高兴心中大大松口气。 晏良工话目前也只是说一半,现在补充装作可惜道“马上就要走,答应令公的事是做不到了,明日拜辞令公定王,在向二位辞别” 和使要走见定州王讨赏很正常,可他要见令公做什么? 没事提起全经赋,不知道对方想搞什么鬼,为避免多生事端孟元正道“要走就走,打扰令公做什么,一个小小和使能为令公做些什么” 全经赋毕竟是请人过府,如不是答应过什么,这话相信不敢乱说,蒙武小心翼翼询问“不知晏兄弟,答应令公何事?” 晏良工一笑“想知道,明日随去令公府就是” 蒙武苦笑“令公有事托付,能办办就是了,岂敢过去打扰” 蒙武给孟元正使一个眼色,孟元正冷哼一声转身行出院子。 蒙武拱手向晏良工道“会加派人手过来,不会在让杂事惊扰和使” 晏良工道“有劳” 第二天散朝,晏良工前往令公府,只要还没有出城,身边都是跟着守卫看护。 全经赋刚下朝回府朝服还没解下,下人上来通报说是晏良工求见。 昨日二人相见那是不欢而散,全经赋对晏良工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说心里话是不想见人,和使毕竟是和使“大厅奉茶,更衣便去” 晏良工在大厅候着,全经赋侧厅出来坐得主坐,慢悠悠喝口茶问“和使有何要事?” 晏良工惋惜道“下官今日就要回朝复命,特来向令公辞行” 全经赋看人一眼,二人又并非好友,觉得回朝就回朝,何必过来辞行,这个只是在心里想,当下道“使命既了,该是回去复命” 晏良工问“不知令公有没有听说昨日令署之事?” 全经赋点头“无论事出何因,行令都不该向你出手,不过也要说说你不是,和使出门在外,凡事能忍让的就该忍让,历朝历代从未发生过行令与和使动手之事,你们这是头一遭,陛下知道此事,龙颜大怒行令罚俸三年当做惩戒” 对和使动手,换做其他人不是刑场斩首早是连襟入狱,碍于孟关面子,定州王也不好惩戒过重,只好无关痛痒罚其俸禄。 晏良工惋惜一叹,并不说话。 全经赋见他如此问“和使有话要说?” 晏良工道“不瞒令公,皮戏在幼时那是人人一手好剪功,现在已无几人愿习皮剪,早是不复当年盛景” 一说起剪功全经赋兴趣大增道“是呀,这都与铸剑师有关,现下后辈人人习武为先,都妄得伏恒伏目青睐得意赠剑名震天下” 晏良工如遇知音般拱手道“令公所言甚是” 话以点到,晏良工见好就收“原本还想和令公深谈皮剪门道,可惜如今激怒行令不得不动身回朝,可惜呀,可惜。。” 晏良工故意止声片刻在道“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在见令公,下官告辞” 靖州山高路远,这么一走,何年何月在能相见?全经赋忙起身道“和使莫急,早就想讨教,尽管放心留下,行令之事不必担心” 晏良工为难道“这。。” 全经赋态度坚决道“今日留下,你我秉烛夜谈,明日亲自送你回署” 第十二章意图 蒙武知道晏良工今日出城,为表现友好前来相送,在城门恭候对方到来,经得通报得知全经赋将人送回令署,送人回署不是来城门,意思是非常明显。 蒙武大是惊讶询问“亲眼见令公送和使回署?” “是,昨夜和使在令公府留宿,早朝前令公送人回署这才上朝” 蒙武大是纳罕,他和全经赋如此亲近,还没有过机会留宿令尹府,可见全经赋有多重视晏良工,定都不是没来过外宾,只是从未有什么人受过如此重视。 晏良工不会走,蒙武没有必要在等道“走” 晏良工回到令署没有回去所居小院,前往令署内园静静,在别人眼中他这个靖州使有时做事圆润,有时却又欠缺圆滑,总得来说就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 晏良工故意这样就是想让别人看不透他,从入定都那一刻起,步步为营神经蹦得很紧,生怕何处做得不对让人起疑。 晏良工想静,孟云溪来了,她先前去看望孟元正,孟元正和晏良工之事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次来是将孟元正臭骂一顿。 孟云溪为郡公长女,除官场上之事不用她出面之外,余下旁事她少不了要为郡公分忧,管好孟元正和官员内眷套近乎,是郡公给与的任务。 按照孟元正性子,就算拿刀架脖子也不会来和晏良工道歉,这样的事只能由她来做。 晏良工在石桌思坐,孟云溪莲步轻移在他身后止步“没想到和使也好皮剪一道” 听得孟云溪喏人之声,晏良工轻笑道“大小姐不会是派人调查下官?” 孟云溪笑道“这倒没有” 晏良工颇有兴趣问“既然没有,大小姐如何得知下官好皮剪?” 孟云溪满含深意一笑“令公送你回署就能看出,有人好画,有人好文,令公好皮剪这是众所周知,如和使不是深谙皮剪之道,令公是不会对你如此重视” 晏良工添问一句道“不知大小姐是否喜好皮剪?” 孟云溪嫣然笑道“学过一些,剪得不好,有空倒想和和使请教” 能得美人青睐,晏良工怎能不从笑道“大小姐不必客气,下官晏良工不必在以和使相称” 晏良工这么说是为拉近关系,这正合孟云溪心思道“晏公子” 晏良工对其友好一笑。 孟云溪轻叹一声道“舍弟之事,希望你大人大量” 晏良工看人一眼徐徐一笑“大小姐如画中美娇,亲自求情,世上没几个人能够拒绝” 孟云溪眸波紧紧看人问“这么说你是不生气了?” 晏良工精悍双目回视孟云溪眸波徐笑“不生气了” 孟云溪喜道“这便好” 晏良工话没说完,这时补充道“出门在外也不想多生事端,不知能不能让行令过来一趟?” 令署就这么大,孟元正在不情愿也会有碰面一天,孟云溪知道晏良工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元正如来见他就等于率先低头,出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先低头。 可是孟元正性子身为长姐怎么会不清楚,孟云溪面色显得为难。 晏良工知道孟云溪为难之处一笑“放心,不会为难行令,也不会让他开口道歉,只是有些话要和他说明白,这也是为避免在发生昨日之事” 孟云溪浅思片刻欠身道“静候,这就让舍弟过来” 不多时孟云溪领着孟元正过来,晏良工远远就看见孟元正那张不服气的脸,晏良工微微一笑静静坐着等候对方过来。 孟元溪在孟元正过去前叮嘱道“记住,等会和使要说你两句,也不能生气” 孟元正不服气瞥嘴道“姐,没事屈身理他做什么” 孟云溪见孟元正没有丝毫悔意,含气道“还不是为你”严声在道“该说的已经和你说,听不听在你,提前告诉你,如果在和和使闹得不愉快,下次就让爹过来” 孟元正不情愿道“知道啦,爹那么忙,别什么事都烦他” 孟云溪道“只要不让我烦心,爹也就不会烦心,去吧,我先回府” 孟云溪离去已有片刻,孟元正还是拉不下面子没有起步,在远处远远看晏良工,想着来都来了呆站着不过去,只怕对方要说他怕他。 孟元正勉强来晏良工面前坐下,晏良工目光友善看他淡笑“行令来了” 孟元正不想在为孟关添麻烦,尽量拿着平顺语气道“我来了,有话就说” 晏良工承诺一句道“行令不管做过什么事与下官无关” 晏良工一提起这事,孟元正就来气道“屁话,与你无关在我面前提起做什么!” 晏良工展笑道“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行令给一些方便” “方便?”孟元正牢牢盯着晏良工问“想要什么方便?” 晏良工终将他目的说出道“自然是想在定都活动自由一些” 孟元正听他说话又是点到为止,瞪人问“有话直说听不明白” 晏良工微笑道“简单来说,想去一些地方,又不喜欢有人拦着” 晏良工话说得非常清楚,孟元正也听得十分明白,但是还是十分不解道“想去一些地方不想人拦着?想去哪里?” 晏良工突然开玩笑道“比如水仙楼” 孟元正听得好笑“你连令公府都能自由进出,去水仙楼有谁闲来无事拦你” 晏良工道“自是有人拦我才让行令给方便,比如蒙将军,我如想出去又不想那么多人跟着。。” 孟元正盯人不放道“想自己出去?万万不行,有人想杀你,你死我担不起这罪名” 晏良工一笑道“我想没几个人,能比上行令武艺” 这话的意思是说,孟元正和他打过一场都未能讨到什么便宜,足有自保能力。 话是这么说,孟元正也不可能放任一个和使在定都瞎跑,如有意盗取军秘,又是他放人走,这罪名孟关也保不住他。 孟元正想了想道“我呢,可以答应你出去,蒙武也不会拦你,不想让其他人跟着也行,但我要跟着你,就这一个条件,如不答应就自己想办法溜出去” 晏良工盘算片刻,妥协苦笑道“好,行令与下官形影不离” 第十三章出门 第二天,天气不错,晏良工神色轻松来令署正院主厅坐等孟元正,说过只要想出去就要跟随,人还没来在想出去也不能自己走,署内下人奉上香茗,下人前脚刚走蒙武后脚进来。 晏良工正要捧杯喝茶,看见蒙武入内只能放下茶杯,等候的人没来,没想到来的是蒙武。 蒙武是进来脚步下得沉,一张脸也是拉长看上去像是心中有气,这是携气上门,看一眼晏良工后,顿时将不必要情绪收起行事心中有着轻重,自己在有情绪也不能甩脸色给和使看。 晏良工心思很细,从一瞬间情绪转换可以判断,对方是为自己过来,孟元正要带他出去多半是和蒙武打过招呼,孟元正官职是不比他高,但蒙武官职在高也盖不过孟关,孟元正开口蒙武肯定要给面子。 晏良工在脑海中过滤种种细节,只觉蒙武在定都当职也不容易心中不免好笑,同时也知道过来原因。 没等蒙武张口,晏良工率先起身施礼“见过将军” 晏良工以礼待人,蒙武也不能得罪和使也是回礼强挤笑容道“不是正式场合,就不用提那些虚名,晏兄弟要想在定都游玩说声就是,何必劳烦行令” 晏良工十分清楚让孟元正带他出去,无形中是在给蒙武难题。 定州王让蒙武照看晏良工安全,晏良工却和孟元正出去,如他想跟着孟元正肯定不让,因为对方对他并无好感,在说,人家是郡公公子,面子也不能不给,就算不给孟元正一样会带人出去。 蒙武心中非常奇怪,前天两个人才打一架,今天却成好朋友要一同外出,虽然不知道晏良工是怎么办到的,但这个现在不重要,这次过来是想陪行看护。 晏良工知道蒙武目的不能让人跟着,为对方着想道“也想和将军多亲近,但是将军位高职重,城内城外巡防都要看着,怎敢劳烦做陪”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拒绝跟随,蒙武不死心道“不打紧,近来也没什么事,要出去也不能只让行令一人跟着” 孟元正刚到门外就听见蒙武说这话,当下冷哼一声入内质问“和我出去怎么了?你是在说我没本事保护他?” 这话藏着刺,他和孟元正关系本来已经够僵,知道无缓和余地,蒙武道“行令,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孟元正冷笑讥讽道“下官?哟。这不敢当,你是骠骑将军,我这小小行令配不上你这么叫” 蒙武脸色铁青,晏良工安安静静凝视二人,本来可以说些好话让蒙武有台阶下,他没有,因为二人越是交恶,对日后来说自有好处。 晏良工不管二人缓缓端起茶杯,吹得吹热气抿口茶。 孟元正见晏良工还在喝茶,瞪人一眼“还喝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晏良工轻放茶杯一笑道“行令,请” 没人帮自己说话,蒙武只能自己找台阶下“行令誉受伏恒赠剑,那是名动天下,就算有人想与和使不利,也要掂掂自己分量,有行令照看我也就放心” 晏良工顺话对孟元正施礼“有劳行令照料” 孟元正傲然看一眼蒙武“这话爱听,我就把话撂这了,想杀和使的人最好敢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蒙武恭送二人出署。 晏良工孟元正二人出署没走几步,孟元正忽问“有件事想问你,别想遮遮掩掩瞒我” 晏良工浅笑道“不瞒行令,问吧” 孟元正犹豫看人片刻才问“那天去令公府?全经赋知道我的事了?” 晏良工失笑道“令公不知道这事,在说,令公又不是市井闲汉怎会爱听他人闲事” 孟元正琢磨晏良工面色,想想也是“我带你出署,你最好说话算话,在拿这事要挟,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晏良工一笑“行令放心,只要给我方便,自然是不会给行令添麻烦” 孟元正也没有全信,但是想着对方也不会在定都逗留很久,不妨先顺着他,等到回去复命自己也就没事。 孟元正问“门都出了,说吧,想去哪儿?” 去哪早是想好,只是如果只有他们二人过去,对方注意力只会集中自己身上,要找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想得片刻道“行令,麻烦差人将东奉叫来” “东奉?”孟元正纳罕问“叫他干什么?” 晏良工简单解释一句“上次麻烦过他,叫上他,算是感谢他的辛苦” 孟元正不知为何看人不动,见得对方揣摩,晏良工笑问“怎么了?这样看我” 孟元正怀着疑惑问“除和书之外,靖州王是不是还要你来办什么事?” “就只是送和书” 孟元正道“不信,和使呢,我是没接待过你是第一个,但是以前来的外宾,都是匆匆而来讨赏在恨不得匆匆回去领赏,但是你却是好死赖活想要留下,而且还能让令公出面留你,我觉得你另有所图,虽然看不出想干什么,不管要干什么都最好别干,别想在我眼皮底下犯事” 别看孟元正平日爱惹事,能看出这一点就不愚钝,晏良工也不显得紧张微微一笑“没看出来行令城府也深得很” 连孟元正这样的人都能发现晏良工留下另有所图,其他人自然也会对此留心,晏良工知道全经赋多半也是怀疑他另有目的,要不然一个和使受得令公邀请,怎么会试图惹人不快,虽是看出但不会像孟元正这般直接询问,只会暗地观察揣摩。 这话在孟元正听来就是承认,压低眼锋问“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晏良工微微一笑不隐藏反而直接承认道“是,的确是另有所图,只是这话现在不忙说,日后还需行令帮忙,快把人叫上吧” 看人两眼不在追问,两人离署门有四五丈距离,孟元正向看门署卫招手,署卫过来孟元正吩咐让他叫东奉过来。 东奉听说行令叫他,也不知道什么事,一听通报不容细想一路小跑到二人面前。 晏良工见人就笑“东奉兄” 见到晏良工也是高兴,孟元正在,东奉不敢在这里和晏良工称兄道弟,施礼道“见过和使” 外宾为大,东奉先问候晏良工,才向孟元正施礼“行令是有要事吩咐?” 孟元正看一眼晏良工道“不是我叫你,是他叫你” “和使有何吩咐” 晏良工温笑道“没什么要紧事,上次为我跑腿,记着呢,今日想去水仙楼,你也一起去” 东奉目光投向孟元正,这是询问他意思。 孟元正道“看我干什么,要去水仙楼,还不备马!”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