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罗预以左》 一 2102年秋,核战后适宜人类居住的黄河居住大区。 矮房区起先是静悄悄的,在一间矮房门外,一名老妇抱着丈夫的尸体绝望的哭喊着,打破了宁静,可是无论她怎样呼喊,都没有人会在意她。慕乙虽然已经麻木了,但还是忍不住停下来侧身望了一眼老妇,凝思了没几秒钟无可奈何的走开了。 她饥肠辘辘的走向集市,到集市的东把头的大垃圾桶旁找到黑头,用整卷的百元美钞换取了12元人民币,7张1元,1张5元。黑头和她说:“下次我只能给你换10元了,好好吃饭,别再糟蹋钱了,留点人民币现钱,最近的外币越来越毛。”她拍了一把黑头的肩膀,拿到钱后,把3张1元,1张5元藏好,剩下的揣在内兜里,向集市深处走去。 “那个毛毯多少钱?”一名少女背对着慕乙问着商贩,听声音很稚嫩,但是长发披着看不到侧脸。 “最低3500美元。” “人民币呢?” “成心想要的话就给2块5。” “1块5行不行?” “没这样砍价的,真心卖不了姑娘,要不是因为这几天现金紧的厉害,我为了要些人民币现钱,我怎么也不会这么便宜卖给你的。马上就要变天了,毯子用的上的。” “叔叔,我母亲去世了,我买不起棺材,就想用毯子裹着她送她最后一程,我也真的是没钱,只有这1块5了。”说完少女翻出叠的整整齐齐都是一角的钱。 商贩摆摆手“卖不了卖不了,你再看看别家。” 少女哭着走开了。 “毯子最低多少?” “小乙啊,你给1块8吧,进价。”商贩没等慕乙拿钱,就把毯子递给了她。 慕乙撇撇嘴,掏出了2块递给了商贩。“2毛别找了,给我拿5根头绳。” “欸,好嘞。”商贩笑盈盈的递出来5根头绳。 慕乙又给商贩递回去2根,“指着你给你家孩子扎头绳,八辈子你也不会给,两个都十来岁的姑娘了,不扎头发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 商贩不好意思的笑了:“谢谢小乙,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这几天要变天了可别生病了。” 慕乙呲开牙笑了笑,扛着毛毯去找刚才那个少女了。 商贩把慕乙给回的两条头绳又放回了柜台里摆好,他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嘿,小姑娘。”慕乙叫住了少女。“是不是要买毯子?” “嗯,姐姐你的毯子要卖吗?” “姐这个是新毯子没用过的,家里没地方放。” “姐姐卖多少钱?” “你有多少钱?” “一块。” 慕乙摇摇头呵呵的笑出来了声:“好吧,那你买上干什么用?”慕乙又确认了一遍。 “我母亲没了,我买不起棺材,想用毯子裹着她安葬她。”少女边说边哭。 “那就卖你一块,给钱吧。” 少女转了下身,把一叠整整齐齐的一毛钱递给了慕乙。慕乙没数,直接装了起来,把毯子递给了少女。 少女连连道谢,正要转身走的时候,慕乙问:“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少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慕乙掏出两根颜色特别好看的头绳给了少女:“一根你自己扎,一根给你母亲扎。” 少女抽泣着给慕乙退回一根:“我母亲已经没有头发了,这根还是留给好心的姐姐你吧。”说完少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乙满意的笑了笑,左手甩着头绳哼着小曲,继续往集市的深处溜达,没一会儿她到了包子摊。 “老板,来一屉包子。” “好嘞小乙。”几分钟后,老板端来一屉包子,还有醋和蒜瓣,还有半根黄瓜。“今儿没别的配菜,多给你半条黄瓜,老样子还是五荤一素,你给2毛就行。” 慕乙掏出刚才少女给的毛票,递给包子铺老板2毛,再一看只剩6毛了。“唉, ,”她叹了口气,“不管了吃吧。” 刚就着蒜咬了一口包子,就见一个手爪子伸过来拿走一个包子。 是皮休,对,和貔貅一个音,也和貔貅一个样的皮休,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里绝对再从他那里要不回去,抠搜的堪称铁公鸡,传说这家伙都从不拉屎。 慕乙用筷子指着皮休:“老娘要是不同意你吃,那站在高处的缉人队一枪就爆了你的**,你信不信?!” “信信信信!奶奶。快把筷子放下,别拿筷子指着人,多没有礼貌,多没有家教。” “礼貌家教你个腿儿,你个洋鬼子,连筷子都使唤不利索你还跟我说礼数。” “嘿嘿,这素包子味道不错啊,不知道肉包子怎样,小乙姐请我吃一屉呗?” “滚,开。” “老板来一屉肉包子!”皮休坐在了慕乙对面。 “肉包子3毛一屉,您结下账。” “放这儿吧。” “您先给钱。” “我只有美元。” “400美元,谢谢。” 皮休拿出19张20美元,“380行不?大哥。” 老板剜了皮休一眼,拿上皮休的380美元走了。 “小乙姐,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个粑粑,老娘留着命有用。” “有啥用?当散财童女?哈哈哈。” 慕乙夹了一个包子塞进皮休嘴里“肉包子堵不住你个臭嘴。” 皮休嚼了两口:“为啥我刚才吃的是素的,你吃的包子是肉的?” “人品!” “狗屁人品!”皮休不满的嘟囔着。“对了,你刚刚是不是又散播爱心了?”皮休边咽着包子边说。 “没有。” “没鸡毛呢没,对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别说,我不愿意听,好坏消息我都不想知道。” “你不愿意听我还就愿意给你说。你记不记得那个四平,就那个从长春逃来的小伙子,据说昨天晚上偷别墅了,今天上午在北区被缉人队的拿枪打成了筛子。” 听到这里,慕乙一惊,然后闭上了眼睛,皮休仍在继续说着,看着慕乙表情不对,停下来拍了拍慕乙的肩膀。 “你没事吧。” “不,我有事。”慕乙离开了餐桌,没有拿剩下的包子,用头巾围起了自己的脖子和脸,往集市外面走。皮休把慕乙剩下的包子和自己的包子拿袋子装起来,咬着老板给慕乙的那半根黄瓜赶紧追了过去。 出了集市,到了矮房区,慕乙蹲在路边的地上哭了起来,呜呜,呜,她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下巴也在抽搐着。皮休提着包子蹲在她的旁边。 许久,慕乙不再抽泣,转头问皮休,“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皮休挠挠头,“他死了,别墅区被盗的那1万美金就和你没关系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今早缉人队的人透出风,说昨晚偷别墅的人,主人发现盗贼的左手有疤。我找了你一上午也没找到,想着中午开集,看在集市能不能碰到你,想告诉你一声。” “四平的左手确实有疤,不过是刀疤!可我的是烧伤疤!”慕乙握紧了拳头,捋起袖子举起手用手背对着皮休。 “傻X吧你。”皮休一把把慕乙的手打下来。“你再让缉人队看到!!” “有烟么?” “我有个鸡毛!”皮休坐在地上骂道,却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烟点燃递给了慕乙。 “糖公鸡!”慕乙抽了两口烟,又给皮休递了回去。 “那是对别人。” 两人抽完烟没说话,静静的在路边坐着。 远远的看到一个女孩披着毯子在路边向人兜售:“2500美金,最后一条了啊。”听到卖毯子的声音,矮房区的人纷纷跑出来观望着。 慕乙低下了头。 “看我的。”皮休拍屁股起身。 “别了,皮休。” “这个好人,你做的再久,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你有任何改变!”皮休气哼哼的转身回城了。 慕乙没有说话,抱着手臂跟在了皮休身后,离开了矮房区。 慕乙不是不知道这世间悲凉险恶,只是她更愿意心存美好罢了,或是说,心存希望和善念罢了。 第二天,在矮房区,人们发现了那个卖毯子女孩的尸体,和她死去的光头母亲在一起,头上扎的头绳,颜色特别绚丽。 二 “啊,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发誓,我发誓,我,,” “你不是从不拉屎么?我打到你拉屎!!”缉人队的北区队长阿峰,用木棒塞在皮休嘴里,让皮休用牙咬着木棒头。皮休摇着头想甩开棒子,被两名缉人队队员狠狠按住了头。 “用力咬着,要不然我就把木棒捅进你的肚子里。” 皮休哭喊着求饶,“峰队,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啪,”阿峰一脚踢在皮休的头上,皮休倒在地上,开始不受控的抽搐着,顺着裤腿淌着黄色液体。 “这王八蛋真拉裤子了,想必他是真不知道她在哪儿。” 阿峰叹了口气,把烟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烟头,带着队员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皮休的身上散发着恶臭,爬满了苍蝇,路过的人都绕着走。 慕乙伸了伸懒腰,从塔钟楼下来从楼房区走出来,远远的,她就看到皮休外套上那醒目的F you字体。 他是怎么了?她心里一惊。她赶紧跑过去,看到皮休后背还有起伏,然后她赶紧驱散了苍蝇:“你怎么这么臭?”她翻过俯卧在地上的皮休。 皮休半个脸肿胀的不成样子,他看到慕乙,发散的瞳孔开始聚焦,“我没出卖你,你是我的朋友对吗?朋友,朋友是不会出卖朋友的,,”。话没说完,他的头就歪向一边了。 “皮休、皮休”,慕乙唤了他几声,没有反应。“啊,,”慕乙赶紧将皮休背了起来,向寺庙跑去。皮休虽然也长期营养不良,但毕竟他是个白人血统的成年男子,体重在那儿,瘦弱的慕乙吃力的背着皮休,全然不顾他满身恶臭,迈着小碎步,摔倒又爬起来继续跑。 慕乙终于累倒了,她抱着皮休的头,开始求助路人,向过路人招手,请求帮忙,但是没有路人愿意伸出援手。他们只是站在那里,麻木的看着,或是,或是他们连自己什么时候也是这样的下场也说不清。 突然,慕乙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从衣服里掏出2元人民币,“谁帮助我把他送到寺庙,我就给2元!”路人面面相觑,有人想过来,又捂着鼻子,走回去了。慕乙,从胸口内衣里掏出那张5元的人民币:“5元,到了寺庙就给!” 几个男人冲上来就往起扛皮休,也顾不上皮休的臭味,撒腿就往寺庙跑。慕乙敲开寺门,阿木居士带着那几个扛皮休的男人进入了内堂。 “阿木居士,救救他,求你。”慕乙扑通一声跪倒在阿木居士面前。 “小乙快起来,我尽力。” 阿木查看着皮休,慕乙出门把5元给了那几个男人,男人们离开后,慕乙再回来时,阿木居士已经在用剃刀将皮休一侧肿胀的头部的头发刮光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脑出血,但肯定颅骨骨折了。不过他可能痴呆瘫痪,但应该死不了。” “刚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说话了,他脑子应该没坏!” “希望他没事吧。就目前寺庙的情况,我也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是脑出血,他必死无疑了,我刚才刮光他的头发摸了一下,颅骨骨折了,如果骨折的地方不压迫,慢慢复原,可能会有个好结果吧。” “都是因为我。”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和我说他没出卖我。” “缉人队北区队长阿峰上午来寺庙找过你。” “阿峰?我没有在北区干什么啊,他找我干什么?” 阿木居士从袖子里拿出5张1元人民币,:“这是你昨天给我拿的5元,我还没来得及买面和玉米,你先拿走。” “不用了,阿木居士。你帮我照顾好皮休,我去去就回。” “等等,你的衣服脏了,染上污秽之物,你若不嫌弃,把光机师父的大褂换上吧。” 慕乙点点头,换上了光机师父的大褂,准备去北区缉人处,刚出寺庙大门,两个披着头发的女孩跑上来:“小乙姐姐,你快跑吧,我爸说昨天卖给你的头绳出现在一个死了的女孩身上了。” 慕乙瞬间就知道阿峰找她干什么了。她半蹲下来,从裤兜里拿出一根头绳,扎在那个个子高的却是妹妹的女孩头上,然后取下自己的头绳扎在矮个子却是姐姐的头上。给两个女孩扎完头发,慕乙说:“姐姐不用跑,姐姐没事,你爸真是个大老抠,把姐姐给你俩的头绳又扣下了。姐姐最近要出趟门,你俩要是没事的话,就多来寺庙帮帮忙的,好吗?” 姐妹俩脸上没有了见慕乙前的紧张,笑呵呵的答应说好。 慕乙最后看了一眼寺庙,抬头看了眼依然阴沉沉的天,用围巾扎起头发,头也不回的去了北区缉人处。 缉人处亮晃晃的太阳能电池板与周围土黄色墙皮剥落的建筑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缉人处室内可以发光的电灯一直是慕乙最向往的东西。 慕乙一进缉人处就被戴上手铐像拎小鸡一样的押进阿峰的办公室。 还未等阿峰发话,两名缉人队队员就对慕乙一顿毒打。慕乙一声不吭,连眼泪都未掉一粒。她已经对挨打习以为常了。 “你还敢来。” “你说我为什么不敢?”慕乙瞪着阿峰。 阿峰捋开慕乙大褂的左袖:“左手有疤!” 慕乙没说话,向右侧吐了口血口水。 “很多时候我都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你是国人,本性良善,经常支预寺庙,北区认识你的百姓都喜欢你,我不是嫉妒,但我知道他们喜欢你是有原因的,就是你仗义疏财。可你不是显赫身世的贵胄,也不是有大量储备物资的豪绅,你钱哪来的我比你都清楚。可你现在开始泄愤杀人了,我就不得不管了!” “我没有杀人,我是个连小动物都不敢杀的人。” “矮房区的一个少女,昨天从你手里骗了一个毯子,你和皮休监视了她半天,晚上她就被杀死了,毯子也不见了。你说谁的嫌疑最大?” “我便宜卖给了她毯子,就是看她可怜,没必要再因为这条毯子去找她,杀了她,再拿回毯子。再者你说嫌疑,我和皮休有嫌疑,那矮房区的那么多人也有嫌疑,很多人都知道她有毯子,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侵犯她,杀掉她,随便一个成年男人都可以做到,为什么非是我有嫌疑?” “嘴硬!”一个缉人队队员,又扇了慕乙一耳光。 “等等, ,”阿峰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来审讯慕乙,直接去了停尸房。 他差人查看少女身体,果真从下面发现不明粘液。 “妈的。”他定了定神,自己絮叨:“偏了,偏了。” 为了找台阶下,他回到办公室向慕乙提出,如果慕乙想洗清嫌疑就去停尸房,解释几个疑点。 到了停尸房,慕乙看到那个少女一丝不挂的躺在台上,眼睛紧闭着像睡着了一样,腹部塌陷着,有很明显的肋骨腔。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她的右侧颈部被锋利的锐器划开,右侧嘴角和右手腕部有淤青。 “这样的伤痕和伤口我做不到。”慕乙看完之后马上和阿峰说。 “为什么,你怎么能排除自己没有作案?” “这个女孩的颈部伤口,是横向下切开的,开放性伤口的形成是右侧顶端较窄,中部较宽,左侧急剧结束。说明伤口是从右至左切割形成的,不论我是与她相对还是在她背后割喉,都需要左手持刀。我左手小时候烧伤后筋腱黏连可以持握东西但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造成这样的伤口。而且杀害女孩的人身高比女孩高许多,这样才有侧切的斜向刀痕,我的身高根本从后控制不住女孩。” 阿峰:“右手反手也可以持刀造成这样的伤口。” “对啊对啊,再说皮休的身高就可以啊。” 缉人队队员附和。 “皮休??你是认真的吗?”慕乙反问。 阿峰指着那个队员说:“你闭嘴!”然后转过头问慕乙:“如果你用的是右手呢?” “如果是右手,那么刀伤的切口结束就会形成惯性结尾,不会急剧结束。”慕乙反驳。 “还有呢?” 慕乙又仔细看了一遍女孩的指甲,“她指甲缝里的泥土有血渍。” “那可能是她自己的。” “如果是她自己喷溅出来的血,指甲缝里的泥土就应该被浸润透了,你仔细看她左手的环指和中指,都是仅有一半的泥土有血渍。” “那就说明她抓伤了对方。” “对。” “那你身上有没有抓痕?” “没有!!” “那我们现在就要查验你身上的伤了!”两个缉人队队员就扯慕乙的衣服。 “你们是流氓!畜生!”慕乙厮喊道,但瘦弱的她,最终还是被扒的一丝不挂,她蹲在地上,用手护着自己。雪白的身体只有好多的淤青,没有任何抓痕。 “立刻放了她,让她走。”阿峰向队员下令,他自己转身背对着慕乙。队员打开手铐,慕乙仓惶的穿起衣服,抽泣着跑出停尸房。 这看似羞辱了慕乙,实则羞辱了在场每一个缉人队的侦探。为了自己的权威和面子,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羞辱一个无辜的女人,虽然这是绝对权力的胜利,却展示了人性的肮脏与羞耻。 三 长春大区。 “又抓回来一个抢劫的,是个种地的农民,当时他的孩子在场,我就没枪决他。”七三放下枪,捂着脸坐在了椅子上。 李桐:“今年的大尼木再这样继续侵占耕地下去,没了生计农民豁出去的会更多,我看长春大区一定会出现粮食危机。” “是啊,能的话手松点吧,尤其是国人,虽然流放也是一死,但不要让他的孩子当时就绝望。” 师父保定拍着七三的肩膀说。 七三:“他种的麦子先是在收割前被大黄猪一晚上全吃了,种的玉米上周发现有大尼木的嫩芽,这个礼拜就被大尼木全占了,眼看结了棒子都上浆了的玉米一周之内全黄了,以国人的勤恳断不会在生计有望的时候抢劫粮食啊。” 李桐:“马上入秋了,去年抢粮食的人处死了40 多人,今年只多不少,真是生计可怜。” “注意自己是干啥的,在缉人队怜悯心只会让你丧失判断,别忘了秦海的案子就在那儿摆着呢。”保定突然严厉的说了一句,李桐和七三便不再说话各做各的事了。 第二天上午,执行部巡检。 巡检员马四小:“七三,这周你手上有几个人要流放?几个人要枪决?” “就一个流放,昨天抢劫的。” 马四小点点头,递给了七三一张单子:“我估计今年会最难干,大区的东围栏损坏的地方太多了,大黄猪偷跑进来的太多了,我听到风声,马上大区要将缉人队分流一部分成立猎人队,专门对付大黄猪了,希望你别被抽到吧。”马四小拍拍七三的肩膀,继续找别的缉人队侦探去了。 七三将那个抢劫的父亲信息填上,把单子扣在桌上向窗外望去,有些晚收的麦田里农民收获的喊声,让他觉得一切也没有那么糟糕。 然而,两日之后,西侧围栏的损毁,让长春大区彻底陷入了动荡。 2102年10月9日23时06分,长春大区突然警报声大作,刚刚入睡的七三立即醒来从枕下拿出枪来。他打开窗户看到,从来不开的汽油发电探照灯也从大区城市里最高处向街道四处探寻。 七三背起战斗装备,提着枪往缉人处走。刚走出他住所所在街道,他隐约感到前方漆黑的街道有团黑影朝他冲过来,他本能的端起枪就击发,“哒哒哒。”随着自动步枪清脆的枪声,这团黑影嗷呜喊了一声,倒在七三的左侧,七三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一头野兽。还未及他仔细查看是什么野兽的时候,又有几团黑影向他冲过来。他调成单发,两发点射黑团,听到哀嚎声便换下一个黑团目标击发。感觉击中了三头野兽后,街道的寻查探照灯打了过来,这时他才看清楚他击杀的野兽,是比他从小看的书本上大六七倍的巨狼,正当他惊诧满嘴利齿的巨狼又变大了的时候,一阵阵低吼使他发现还有四头巨狼正在远处盯着他,他立即把挂枪绳套在肩膀上,左手掏出备用**,右手打开手枪保险。 突然离他较近的一头已经被他击倒的黑色巨狼翻身跃起,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他一闪身,打开连射,“哒哒哒哒”。步枪**内剩余的四发子弹都打在这头黑色巨狼身上。在远处伺机启动的四头巨狼冲过来的时候,他熟练的将准备好的**更换,上膛,然后瞄准击发。四只巨狼被打死三只,一只脱逃。 听到枪声赶来的李桐将那只脱逃的巨狼也击杀了。 10月10日上午,缉人队查验官报上了长春大区夜间遭受巨狼袭击的损失,死亡322人,受伤599人,一整个活禽饲养场被捣毁,缉人队打死巨狼35头,缉人队殉职6人。巨狼是从西侧围栏进入的。 查验官做通告时,特意强调,此次来袭击长春大区的巨狼要比一年之前的巨狼个头大百分之二十。 “在辐射区生活的巨狼不是以大黄猪为生吗,怎么近几年总有跑入我们人类居住区的?前沿观察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态?” 观察哨主理:“今年的大尼木延续了去年的疯狂生长势头,大黄猪的采食期越来越短,大黄猪就不断开始进入人类居住区糟蹋农作物,这样也把巨狼族群引来居住区。人类的身体组织结构相对其他辐射动物来说对巨狼更具吸引力,所以这些巨狼不惜铤而走险。昨日各个观察哨点记录进入长春大区居住区的巨狼总计312头。” 说到这里观察哨主理停了一下,以为自己说错了,又仔细翻看了数据,又一次复述到:“总计312头,这种规模,实在是, ,” 保定打断观察哨主理,“去年最高峰的来袭是多少头?” 观察哨主理:“31头。” “整整多了10倍???” “对。” 会场陷入沉静。 “今年有记录的野獾和巨黄是多少?”许久,保定打破沉寂继续向观察哨主理发问。 “巨型黄鼠狼,今年没有记载,野獾20多头吧。” “只要巨黄不多,光是体型巨大的巨狼我们也好发现好应对。” “是啊,是啊”大家都在附和保定,也深知巨黄比巨狼要难对付的多。 保定:“缉人队侦探立即集合,立即成立猎人队,今晚开始轮值。” 最后,长春大区缉人队通过抓阄,分流了100人成立猎人队,李桐、季风、约翰森分别担任猎人队队长,三人带人从储备库取出重武器、油料和发电机,赶往东西边界未及修缮的围栏附近,在观察哨架起武器严阵以待。 下午的时候,七三走出办公室遇到了保定。“师父。” “嗯。”保定脸色凝重,插着腰望着西方。 “感觉师父很紧张,没事的,李桐去了西边境,他您了解的,很多时候比我可靠多了。” 保定抱起胳膊,摸了一下脸:“我第一次觉得不好说,昨天巨狼来袭击的时候,我手里端着枪眼睁睁的看到巨狼那么快的跳进了一处民房里,当我赶过去的时候,一家人都被咬死了。那是巨狼没有看到移动的我,直接冲进民房了,要是单独面对我,我手里的两发***远距离对他造成的伤害不足以制动奔跑的巨狼。”保定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运气好。” “没事的师父,您的身手,就算手拿白刃,巨狼也不是您的对手。” “唉,我老了,哪有原先的能力,再说你看今年来袭的巨狼,个头多么大,力量多足,我是三十多年看着巨狼不断的长大、健壮、诡诈。昨天那么大规模的集群进攻,我根本都想不到,没有任何的预防措施,使得长春大区的居民遭到屠戮,我真是难辞其咎。” “不要自责了师父,你把一生都奉献给长春大区了,没有人会怨恨你的。” “师父担心他们今天晚上扛的扛不住,狼这种野兽,最记仇,肯定会发起报复的。” “您要不放心我带我队里的人今天晚上支援上去。” “不可以,除了猎人队,长春大区缉人队全体今晚必须在居民区死防。不管前方猎人队什么状况,都要守住居民区。” 七三点点头:“别担心了师父,昨天那点畜生袭击时我们没有防备,今天我们准备好了,它们再敢来,定叫它们有来无回。” 保定没说话,登上了缉人处的房顶,摆弄发电机和探照灯。 下午五点,缉人队到了居民区开始驻防,保定把储备库里仅有的3台卡车推出来,加满油,两台放置在西区,一台放在东区。 他来西区查看驻防时候,看到七三光着膀子装卸弹药,就像他年轻时一样充满阳光、充满能量。 “七三, ,” 七三回头看见了保定笑呵呵的回应:“师父,” “呃,没事。”保定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什么骑着自行车走了。 看着保定侧着身子吃力的瞪着车,那瞬间,七三觉得师父虽说是真的老了,但坚韧不屈的精神像刻在他的骨子里一样。 四、 夜里十二点了,长春大区北区静的毫无声响。保定摁灭了手里的烟,准备去西区看看。 “马克、刘帆你俩盯着,我去趟西区。”保定边说,边把枪往后背一甩,跨上了自行车。 他刚骑上车骑出没有五十米,北境的探照灯就亮了,然后一阵急促的军号声。北区驻防的缉人队员的警戒哨声也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阵哒哒哒的枪响。保定扔下自行车,端起枪就冲了回来。 “大黄猪,大黄猪,是大黄猪。”刘帆汇报。 “那就好,那就好,告诉哨所让他们选择性击毙保留子弹,剩余的留给我们。”保定下令。 北境的军号声,让七三为保定捏了把汗,他急切的想知道师父的情况,准备驾车前去增援,被多米尔拦下了:“保定队长说了,守好各自的阵地,不到吹全阵亡号,不能动车增援。” 七三焦急的在等待着保定的北境驻防号声。 “咚咚咚咚咚”重机枪的枪声从西边境传来,西边境的哨所的探照灯也顿时大亮。 “戒备,轻机枪准备,探照灯准备。”七三立即下令,三长一短的警戒哨吹了起来。 “嗷呜, ,”特别近的一声狼嚎。 西区驻防缉人队的探照灯立即打开。 迎面黑压压的一片野兽向着居民区冲来。 哒哒哒哒哒哒,轻机枪、步枪枪声大作。嗵嗵,两发照明弹打入空中。 “是一群巨狼带着巨黄!!” 七三手里步枪的30发子弹很快打光了,换**的间隙,七三看向西边境的探照灯都灭了,他顿时心里一紧。再仔细听也听不到重机枪厚重密集的声音。 他不断的分配驻防西区缉人队的火力点。多米尔扛出迫击炮给了一团野兽一下,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夜空。 而此刻的北区驻防缉人队也面临极大的压力,无暇顾及其他各处,保定嗓子也喊哑了,大黄猪中夹杂着巨黄,让驻防的缉人队防不胜防,多名队员被冲进来的巨黄咬死殉职。眼看马克的轻机枪枪管烧红了出现了卡膛,保定一脚踢开轻机枪,塞给马克自己手里的步枪。 “干他小伙子!”保定拍了一把马克,自己拿起身后背着的防暴***。使用***就意味着他丧失了安全距离,尤其是灵活狡黠的巨黄,它弹跳能力强,瞬间的爆发力足,前肢的利爪和锋利的牙齿可以轻松置人于死地,现在保定只能放近了那些畜生再开枪。 眼看一只巨黄辗转腾挪的跳跃着躲避开弹雨冲着驻防阵地扑来,保定跑了几步在临近巨黄不到两三米的距离开枪,砰砰两声,巨黄嚎叫了两声,嗵的一声跌在保定身边。保定立即退弹,将夹在左手食指中指环指间的两发霰弹迅速装填入膛。刚把握把拉动上膛,一只巨黄凶狠的向他扑来,他用枪顶住巨黄的下颌,一枪打爆了巨黄的脑袋,鲜血溅了保定一身。 东边境哨所的季风,从观察哨上远远的看北区、西区的枪炮声心急如焚。眼下东边境哨所没有一丝有被攻击的迹象,他准备去增援却未收到任何信号,他焦急的在哨所踱着步。 嗵嗵,西区方向又是两发照明弹。 已近凌晨2点,此刻的西区战斗已过了白热化的阶段,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野兽死去的尸身堆成了山,巨狼和巨黄的攻击开始变得保守,而缉人队的弹药也即将用尽,轻机枪的枪管都烧的通红,缉人队队员都把匕首拿了出来。 “嘟,嘟, , ,嘟嘟嘟嘟, , ,嘟嘟嘟,嘟,嘟, ,”西边境哨所传来了集体阵亡号。 这时,西区驻防阵地的缉人队队员才明白过来,西边境哨所一直在战斗。 “李桐,”七三像睡懵了突然醒过来一样,“李桐!!” 他顾不上两只手臂的酸痛、麻木,要求向西边境方向打两颗照明弹。 照明弹升起、落下,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清西边境哨所的情况。 “不能再被动任由这群畜生进入我们家园糟蹋,我们要彻底从边境把他们赶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居民区走出来一大群青年男女,他们手持铁锹棍棒,零零落落的举着火把,对七三喊话:“我们死守西区,把这群畜生赶出去!” 七三扯开架在车上仅剩的一挺重机枪的枪衣:“走二十个人的敢死队,谁去,就上车!” 二十人很快就凑齐了,留守驻防的队员仅留少部分弹药,都将子弹拿出来给敢死队的队员。 两台卡车,碾压着死去巨狼和巨黄的尸身,轰鸣着向西边境开去,重机枪咚咚咚的厚重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些躲在野兽尸山后面准备伺机进攻的巨黄、巨狼被精准的射杀,卡车巨大的声音和卡车上密集的进攻子弹,打碎了巨狼、巨黄伺机进攻报复的决心。 七三要求压低车速,按着喇叭,有节奏的对野兽群进攻。卡车明晃晃的灯和发出的尖锐的喇叭声,让野兽愈发心生恐惧,数不清的巨黄和零星的巨狼开始向西边境逃窜。 “照明弹!”随着七三的令下,又两发照明弹升空。 此刻,两车敢死队队员才远远看清,西边境的哨所变成了巨大的野兽尸身塔,堆满了被击杀野兽的尸体。 七三让车加速开到哨所前。七三跳下车踩着野兽尸体疾步奔向哨所塔楼,探照灯向正西方朝着地投射着,发电机仍然在有节奏的运行着,但哨所塔楼却无任何其它声息。他关掉了发电机,进入了塔楼厅内,十余只巨黄尸身在哨所塔楼厅内横七竖八的躺卧,吹阵亡号的是约翰森,虽然他只剩一只持握着军号的手臂,但他标志性的缠手绷带让七三一眼就认出了他。 七三的泪水瞬间就下来了。他转身看到了炸膛的重机枪和散落的机枪弹链,他四处搜索着李桐,他不敢喊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可就是不敢喊,或许是怕听了近30年的熟悉声音没有如他所愿的回应吧。 这次战斗的惨烈,让他始料未及,最终也没有找到李桐的尸首,他准备整理重机枪弹链时,发现了遗落在角落里的银星戒指,那个他和李桐一起被缉人队授予的勇敢银星戒指,戒指前方的血迹是明显的手掌拖痕,他无法想象李桐的最后时刻。 他爆发的仇恨欲,带动他的身体,扛起整箱的重机枪弹药。从哨所塔下来时他从齿缝里蹦出一句:“打光所有子弹,送这些畜生归天!”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卡车上的重机枪喷着复仇的火舌,吞噬着仓惶逃窜的巨黄、巨狼的生命。 未及天亮,西边境被损坏的围挡缺口就被这些野兽的尸身填满了。 五、 “嘟,嘟, , ,嘟, ,” 西边境吹响了战胜号。 北区驻防缉人队也开始全面的清理和驱逐逃窜的巨黄,大黄猪已经彻底被消杀干净。 几近黎明了,东边境没有任何野兽来犯,驻防南区的缉人队也平静的度过了整晚。 保定没有去缉人处,在解除战斗号声响起后,骑车回到家中冲洗着血污,刺骨的冷水让他身体更加麻木。妻子黛珊心疼的从后抱住了保定。 黛珊:“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拼命?”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从福南大区来到长春大区的样子吗?” 黛珊点点头。 “你当时扛着一个比你还大的箱子,瘦弱的让人心疼。从那开始,我就有了保护你一生的想法,你和我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了15年,所有的青春都在这里度过,我不能让你和你在花园里种的果树、鲜花被那些外面的畜生糟蹋。” “就为了这个?” “嗯。”保定转过身笑了笑。 “我不信,可我爱你保定!”黛珊还未来得及擦眼泪,就在看见保定的微笑后也笑了起来。 “我也爱你黛珊, ,” 在这场长春大区史上最大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79名缉人队队员,被射杀的巨狼、巨黄和大黄猪查验官都无法计数,保守预估也得过5000以上。 为了防止这些辐射野兽的尸体污染土地和腐败后病菌的滋生传染,长春大区来不及吊唁牺牲的缉人队队员就开始了尸体清理工作。 没有做任何动员,在监狱羁押的准备流放的7个人主动承担起了尸体清运的工作,由他们将尸体清运出居住区以外的辐射区。 因为防辐射防护服已经残破不堪,保定最终还是同意了由缉人队一名队员驾驶一辆驾驶室密封的卡车载着被流放的7人将野兽尸体运至远离居住区的辐射区。 这七人随时可能夺车逃走,但是为了尽快的在尸体腐败之前处理完,保定也是迫不得已。 由于油料不足,清运了二十几车尸体后,驾驶车辆的缉人队队员在边境处补充油料和淡水,清运尸体的7人也可以休息一下。七人中有人开始嘀咕着,提出反正一死不如劫车逃往其它大区。只有被七三抓的农民焦永在犹豫,按长春大区的规定,抢劫是要当场处决的,七三给他流放没有当着他孩子的面处决他,将他的错误当成对其孩子的直接伤害,他是对缉人队心存感激的。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缉人队为我们大区做了不少,他们也有人牺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逃走我觉得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进入辐射区一定是死,而且按照长春大区的规定,不让辐射人生活,我们清运完尸体,就绝对不让我们再在长春大区待着了,肯定立即就把我们驱逐出去了,这就是卸磨杀驴。要是逃到黄河大区,黄河大区是允许被辐射人生活的,能多活一天也是给家里的孩子多个念想,再死也值。” “对对对。” 除了焦永的五人都在附和提议的戴维。 “可我们谁会驾车?” “我啊!”戴维说。“五年前,长春大区往黄河大区迁移矿工的时候,我就是司机。” “可车里的油哪够我们到黄河大区的?” “那不重要,我知道在黄河大区和长春大区中间有个补给站的。”戴维挤了下眼。 焦永依然在犹豫。 戴维碰了一下焦永的胳膊。“你逃了,消息肯定会传回家里,你说你孩子是听到你跑了高兴还是听到你被流放到辐射区高兴?你总得给孩子个希望吧?” 焦永被说动了。 他们七人佯装积极的扛着野兽尸体装车,把撬棍放在了那些野兽尸体之下。 “拉多少车了?”七三问。 “23车。” “预计还得多少车?” “我看少说得一百,多少车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怕那些辐射粉尘钻进车里污染了我。”驾驶车辆的缉人队队员抱怨。 “喝口水歇歇,我帮你送几趟。”七三扛起油桶给车加满了柴油,戴上了口罩带上气包,登上了卡车的驾驶室,缉人队队员用胶带封死了驾驶室。 车辆发动了,依然按照之前清运的路线往辐射区之外行驶。七三从没有离开过居住区,对居住区外的辐射区充满了好奇,他甚至感叹自己的人生没有经历过辐射区而遗憾。 辐射区内的植物高大而茂密,他沿着之前遗存的老路继续向前行驶着,看到一堆尸山的时候,他缓缓停下了车,隔着车窗玻璃问已经跳下车站在卡车驾驶室边踏板的戴维:“停这里可以吗?” 戴维点了点头。 就在七三转头的一瞬间,“嗵”一根撬棍砸破车窗伸进了驾驶室,七三本能的一躲,紧接着,副驾驶一侧的玻璃也被砸开,七三正准备从后背持握步枪时,戴维的手死死的扣住他的脖子,然后一下将他甩出了驾驶室外,他的枪也被焦永抢下来,焦永用枪抵在他的胸口。 “干掉他!”戴维大叫。 焦永没有动。 “呆子,我叫你干掉他!” “闭上你的嘴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你不打死他他回去报信,追上我们就是死。” “既然劫车逃了还怕死?” 焦永拿枪指着七三,示意其他人把七三绑起来。其他人用胶条七手八脚的把七三绑起来丢到了野兽尸山上,戴维带着逃脱的其余留人驾驶着车辆扬长而去。 七三挣扎的起身,试图解开被绑着的双手双脚,但是根本没什么用,他只得用双脚蹦,一截一截的蹦,没几公里的路程,他足足蹦了一下午才回到边境。 然而等他回来时,缉人队的枪口就对准了他。 他不解为什么缉人队不让他回边境之内。多米尔劝他:“七哥,长春大区的规定你是清楚的,不准辐射人回来的,你被辐射了这么久,我们也很为难。” “可我是为了大家免遭辐射区动物污染才去的啊。” 多米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仍上前用刀子划开了绑着七三的胶带。 “好吧,我用另一台车把这是畜生的尸体清运出去吧,反正我也被辐射了。” 七三用了四天的时间将那些野兽尸体都拉运至辐射区内,后来尸体的腐臭令人作呕,但七三仍然坚持装卸拉运。将所有尸体运完后他向多米尔提出:“我要见我师父。” 七三话音刚落,保定远远的骑自行车来了。 他最揪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这几天他一直连屋子都没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七三说,用手不断的摸自己的脸,然后呆呆的看着七三,七三也直直的盯着保定。 “师父。”不知多久,七三打破了沉寂。 “说吧。” 七三欲言又止,深深的叹了口气,缓了一会儿憋出来:“交给我个实底,我被辐射后能活多久?” 保定摇摇头。 “我会因为我被辐射而感染其他人吗?” 保定没有动:“可能吧。” 七三沉默了。 “趁天还早,我走了师父,照顾好自己,被那么拼命了,对了,告诉黛珊,她做的烤饼特别难吃,少给你做点,你牙不好。”七三说完就转身要走。 “你等等。”保定下了自行车把后背的***递给了七三:“这是我自己的枪,用了三十年,从未发生过故障,自行车后驮着的是它的子弹。”说罢,保定把自行车也推给了七三。 七三接过枪,背在身后,解下霰弹子弹袋,摸了摸自行车车把又把车推了过去。七三不敢看保定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离开了。 “七三, ,” 七三没有回应。 “七三。”保定的声音都在发颤。 七三依然没有回应,大步流星的顺着大道一路向西走去。 六、 保定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在场的缉人队员没有人见过保定因为什么事而流过泪,他的铁汉形象一直刻在每个缉人队队员的心里。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保定来说太难了。保定没有孩子,一直把李桐和七三当儿子一样看待。保定自己都快记不清李桐、七三的父母牺牲时的样子,现在两个孩子一个牺牲,一个进入了辐射区被曝露辐射,在为长春大区做出了最后的努力离去了。 但是在长春大区如果没有制定这样的秩序规定,任由辐射人进入,长春大区的人口也会如同黄河大区一样,急剧的下跌,最后如同福南大区一样消失。 回到家中,黛珊从衣服里翻出一枚勇敢银星戒指递给保定:“七三找到的李桐遗物,我这几天看你不开心没和你说,等忙完这阵,让七三来家吃个饭吧。” 保定顿在那里。“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 “他在辐射区工作曝露了。” “哎呀,保定,这, ,”黛珊抱着保定抽泣起来。 七三打开多米尔劝他开车逃离时偷偷塞给给他的地图。地图上标记着重度辐射区的位置,他看完之后定下来最终前往黄河大区,但是要通过重度辐射区必须要有防护,否则,曝露在重度辐射射线下,他会很快死亡。 “先去最近的遗迹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吧。”他自言自语到,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天河遗迹。 走了一段后,他感觉辐射区的氧气含量要比居住区浓度高,因为他用火柴的时候火焰燃烧的更充分。辐射区有些植物是他从未见过的,就连大尼木这个灾害作物,也与居住区生长的有明显不同,就是更高更大开着特别漂亮的粉红色花朵。 还有些植物有诱人的果实,但他从未见过,也不敢轻易尝试。他还记得上学时老师说过的凡是有诱人外表的果实大多有毒,还有些植物叶子是三个心型,虽然高大但是叶杆特别脆,一碰就断。 他顺着路走,看到了路面缝隙里长出的植物有被卡车压过的痕迹,他知道焦永那几人驾车逃离的方向基本与他走的方向一致,便加快了脚步,迅速赶往天河遗迹。 他正在毫无防备的走着,一只大鸟呼啸的冲他俯冲飞过来,他警觉的把身后的***拿出对着大鸟,大鸟一愣神赶紧拉高,然后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惊吓了一样,绕着七三飞了两圈飞走了。 此刻七三才突然警觉起来,辐射区里还有野兽,他把两发霰弹用绑带缠在左手背上,方便快速换弹,扎紧了霰弹子弹袋,加快了脚步,想在天黑前找到可以栖身的地方。 邻近傍晚,他发现了一个路边停着的轿车车架,车架已经骨化,锈蚀的非常严重,他本想在车架内休息一下,然而一开门,车门就掉了下来。 他只得靠在车架边生火休息,睡梦中,他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一睁眼,他就把上膛的枪对准了前方,是一条巨大的蛇,虽然他在书本上见过这家伙,但他真的看到蛇的模样时,还是很瘆人。他缓慢的起身,蛇不停地吐着信子,也直立起来身子面对着他,这时火堆里蹦出一个火星,“啪”一声。蛇闪了一下身子,掉头转向一边游移走了,七三正要开枪,看到蛇受惊后游移走了,也就没有杀害它。 他收好枪抬头的时候看到深邃的银河群星闪耀,他再没有了睡意,他盯着那一团团不规则的星云,陷入沉思。除了这个现在生活的星球,还有可以让人居住的星球吗?曝露在核辐射射线内的人一定会死吗?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看样子再有一阵就要天亮了,他随意的看向月亮,正在发呆之际,一颗流星划破夜空,直直的向他的方向飞过来。流星是红色的拖尾,和以往看到的流星都不一样。看着像是对准了七三的方向坠过来一样,距离也越来越近,并伴有像汽油火瓶一样的喷射声,但是实际的坠落轨道却在下坠的最后过程中有些微偏移,并最终消失在七三目测意外的地方,伴有巨大的爆炸般的声响,从看见流星到轰的一声坠地,不过两三秒。 七三即刻起身扎紧子弹带,向着流星坠地的地方赶去,他太好奇流星的样子,也害怕无法查找到坠地的流星,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着未消散的坠地烟雾跑去。约摸跑了2个小时,七三才到了还有烟雾弥漫的现场,周围都是金属烧蚀的味道,有两个大坑一深一浅。他最终发现了那个所谓的流星,是一个像子弹头一样的飞行舱,外观还算完整。走到近前,金属烧蚀的味道特别重。飞行舱在过火后被烧蚀的斑驳的外观下依然可以清晰的辨识出上面的文字,天宫11号空间返回舱,2031年3人乘制舱体,减压装置阀,备用摄录,拖拽接口,止力握把,外接备用电力接口,通讯天线,中继保险天线,备用电池舱, , ,七三看着这一处处布满在舱体的陌生词汇。 “这就是把人送上天的人类飞行器?好科幻。”他心里由衷的为人类之前的科技成就赶到自豪,用手摸着仍在发烫的返回舱。他摸到了一处鲜红的金属旗帜和五颗五角星:“这就是老师嘴里的那个国人的图腾。” 他找到了空间返回舱舱口,按照舱外的提示打开泄压阀,然后转动舱外红色锁止扳手,第一层舱门盖板被打开,然后再转动内里的舱门阀,舱门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被打开了。 舱内的灯光缓缓亮起,但是不明亮,他探进半个身子看到舱内有三具座椅,每个座椅上都绑着三具太空服,看着发瘪的太空服,他明白了返回舱里没有人。每个太空服的手部都捏着一份信。他打开第一封信,内容如下: 我叫冯远征,是X国航天员,隶属X部X航天大队,中校军衔,今天是2032年5月13日,是我们在空间站执行任务的第243天,我们亲历我们的蓝色星球被人类的愤懑摧毁,在空间站返回舱的全部设备完好的情况下,我与黄磊、于涛商定,决定将我们在空间站拍下的影像和空间站内未经太空辐射留存的地球作物种子以及我们精心准备的手抄保留下来,种子都在防辐射太空服内的金属铅罐内。经过黄磊的设定,返回舱会在变轨19次后,环绕地球336568圈后着陆,到时候希望我们的星球空气干净动植物繁荣,没有核飓风核尘埃核辐射,最好是有人类幸存,重新拥有文明,更希望有智慧的人类可以找到这个返回舱,我们留下了一部分手抄,上面有详尽的介绍,介绍我们的星球的科技、工业、人工智能的发展情况,这写遗存的东西是我们最接近希望的希望,希望找到返回舱的人类,重新开启我们人类新的繁荣。 其它两份信件和一大堆的手抄七三没有打开,冯远征信件说的很明白,航天太空服是可以防辐射的,那么经过重度辐射区就有保障了,七三开始搜罗返回舱里可以使用的东西,七三默默想,这真是希望降临啊。黄磊和于涛的信件内容和手抄他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当他把太空服种子取出后,他犹豫了。 “我不就是幸存的人类吗?取出后,这些种子不就曝露在核辐射射线下了吗?算了,我没那么高尚,先顾自己活命吧!可被核辐射之前的地球是什么样子的啊?地球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突然好奇起来查找冯远征三人留下的影像资料,他找到了固定着的摄录机和摄录机平板显示器,但是没有电他开启不了。他想到了备用电池舱,赶紧爬出舱外,用舱内的工具箱里的扳手打开备用电池舱,取出了电池和转接线,电池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很重的舱体,一部分是密封的液体,他按照说明把液体对准舱体的加注口灌了进去。眼看电池舱里有了反应,而且电池舱上的计数表格有了显示,电量从0快速升至79%。七三接上了摄录机电源线,摄录机开启。 留存在摄录机的影像在摄录机自带的平板电脑上展现出来,起先是一颗蓝色的星球,有大面积的海洋和陆地,在摄录机里缓慢的旋转着。再后来的影像是这颗蓝色星球多处爆发出耀眼的光斑,然后变成灰茫茫的烟云笼罩的一颗星体。最后摄录机记录下了冯远征与黄磊、于涛在天宫空间站的工作情况。 他合上了摄录机,把种子罐赶紧放进航天服内:“这可能是更多人的希望,让我糟蹋了可惜了。”。 然后七三靠在返回舱外打开了于涛的手抄,粗略的翻看着手抄,手抄用汉字和英语书写,第一部分:风力电机和反应电池的制作,第二部分:**的制作。 “嚯, ,”七三赞叹了一声。 七 皮休好几天都没有苏醒,慕乙守在皮休的身边,靠在皮休的躺椅旁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阿木走来给慕乙披了一件旧毯子。 皮休被太阳晒的暖暖的,眼睛一跳一跳的睁开了,他看见爬在他腿边椅子边的慕乙,略微凌乱的头发在阳光下变得透亮,折现金子般闪耀的光芒。他忍不住伸手勾起食指,轻轻触碰了下慕乙的脸,“小, ,”他正欲叫慕乙,又不舍得弄醒正在熟睡的小乙,边止住了,接着闭上眼睛享受阳光。 慕乙感觉皮休好像动了,醒过来看了一眼皮休,看见皮休仍然在闭着眼睛。她正要接着靠着睡,皮休和她说:“谢谢小乙大美女照顾我。”然后睁开一只眼睛。慕乙轻轻捶了皮休一下:“你,你醒过来了。” “净说废话,这大白天的你又不是在做梦,我有点饿了小乙姐。” “呵呵。”慕乙笑了起来,是那样的开心。 没几日,皮休就恢复过来了,虽然抱怨经常头疼,但是精神头挺足,他和慕乙特意去了趟北区缉人处找了一次阿峰。虽然是阿峰唆使人将他打成这样,但是阿峰意识到杀害小姑娘不是皮休和慕乙做的,后来差人给皮休送来好多在黄河大区稀缺的药物,也找机会对羞辱慕乙的事道歉认错了,虽然皮休和慕乙没原谅他,但是也无意再追究阿峰了,毕竟缉人队手里是有枪的,杀个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理由!但是杀害小女孩的嫌疑人他们一定要找到。皮休来向阿峰询问当时小女孩被杀的情况,阿峰面对皮休、慕乙明显缓和了许多。像随意聊天一样的将小女孩被杀现场的情况都告诉了皮休和慕乙,照平时这些都是不能说的秘密,可再阿峰的心里,他笃定的相信皮休和慕乙不是杀人嫌犯。 在回的路上,慕乙问皮休:“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嫌犯杀害的目标是小女孩的母亲?” “她一个被辐射人,不杀都会自己死,杀她有啥必要啊?” “那她因为什么被辐射的啊?还不是因为进入了辐射区?” 皮休顿了一下,“你是说她从辐射区带回东西了?” “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即使带回东西了,要么这个东西很值钱,要么就没什么用,如果东西值钱,她拿回来变卖就好,她的小女儿就不至于去在街面上骗人然后卖毯子挣钱了,如果带回来的东西没用,谁还会因为个没用的东西去冒着被枪决的危险去抢去杀人啊?” “要是东西有用却不能卖呢?” “那有啥东西啊?”皮休疑惑的问。 “那不就是你的领域了?”慕乙盯着皮休。 “走,去南区集。” 到了南区集,不断有人在和皮休打招呼,大家也都知道皮休捡了条命,多是对他的问候,南区集市的小霸王姚远姚大头眯着眼睛也过来了。 在黄河大区,流氓恶霸是会被缉人队枪决的,唯独姚远是例外,姚远的爷爷姚志坚是福南大区、黄河大区、河西大区的创立者,生前建立的人类居住大区帮助了幸存的人类开始聚居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和繁衍。其它居住大区也是仿效姚志坚提出的聚居模式。而姚远是姚志坚的三代单传,本来作为缉人队的后代,子承父业,也在缉人队当值,但是由于姚远侵犯了一个姑娘,就因为他是姚志坚的孙子,黄河大区缉人队队长姚磊的儿子,姚磊没有把他枪决但是把他从缉人队和家里赶了出来。 虽然姚磊表面不把姚远当儿子但是背地里还是经常给他送吃送喝,久了大家都知道姚远有姚磊罩着也便没人敢惹了。本来姚远一直很跋扈,但是有天晚上被一个人教训了一顿,从那之后安分了不少,但依然还是没人敢惹。 姚远向皮休伸出了手,皮休一下把他的手打开转头和姚远说:“再惹老子,老子恁死你!” “恁死,就恁死。”姚远一个熊抱把皮休抱了起来。 哈哈哈。 慕乙知道姚远不好惹,但慕乙并不清楚他俩是朋友,看他俩开起了玩笑便讥笑道:“俩基佬。” 皮休上来摸摸慕乙的头,和姚远说:“老子被人打死你都不带去看的。” “老子咋没去,老子去北区找了你好几回。和阿峰要了好几回人,阿峰都快被我骂死了。” “那老子醒过来你也没来找老子。” “你都醒过来了,我找你有毛用,你有事找我我给你办,你没事了我也懒得管你。”说罢,姚远给皮休递了枝烟,自己架了一根。 “大头,最近有没有人走黑货?” 姚远吹了口烟,“嗯?啥意思?” “辐射区来的货。” 姚远从胸口的内兜掏出来一枚半融掉的银戒指递给了皮休,“来的货多了,出手的也多,前天收的。” “不是这玩意。” “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不知道,应该是那种大家看上去没用,但他它却有用的东西。” “我最近没有经手奇怪的东西,我问问玛瑞安,他最近老躲着我,看他收了些什么。”说罢,姚远就差人去找玛瑞安。找了一圈,回来的人报信,说刚才还见玛瑞安了的,但是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这王八蛋不好找,等碰到他了再问吧?”姚远说。 “嗯,好吧,等有啥消息,你告诉我一声。”皮休带着慕乙走了。 第二天清晨,姚远气喘吁吁的跑到皮休家,用胖拳头砸着门“皮休,皮休。” 皮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怎么了?” “玛瑞安死了,我爸他们已经去现场了。” “走,看看去。” 皮休在钟楼下用石头砸了下钟,慕乙便很快下来了。三人迅速跑去了玛瑞安死亡的现场。 玛瑞安是在两栋房子的过道间被杀死的,他们三人站在一栋房子的窗子上看着玛瑞安。 致命伤仍在颈部。 慕乙倒吸了口凉气。“和小姑娘致死的情况一样。” “我屮,是不是还真有关联啊?”皮休问。 三人不再说话,呆呆的看着尸体,黄河大区太久没有出这样的凶杀案了。是因为什么导致杀人者铤而走险,在闹市的区域内杀人。 慕乙仔细的观察着玛瑞安,她看到玛瑞安的金色手表还在手腕上,胸前第一个纽扣是解开的。缉人队的人在对尸体现场查勘,脱掉了玛瑞安的衣服,玛瑞安的肢体没有明显其它伤痕,颈部的刀伤痕迹清晰可见,和小女孩的颈部伤痕完全一致,连刀口走向都一致。 “去找峰队吧,让他来查勘现场,看能不能提供其它线索,尤其小姑娘的母亲的致死原因。” 皮休点点有去北区找阿峰了。 慕乙在仔细分析玛瑞安死亡现场的情况:手腕有金表没有被拿走,胸前衣服有一颗纽扣是开着的。现场的血,对,现场的血,看看现场血迹情况,就知道这个现场是不是第一现场了。 “对,看看血迹的情况”慕乙笃定的说,她被姚远送到了现场。 八、 慕乙在缉人队的阻拦下仍被姚远送进了现场。缉人队的探员和姚远的父亲姚磊在排除抢劫杀人,姚磊注意到姚远带着一个姑娘进入了现场在查勘着尸体的周边。他没有大声喝止,只是略带埋怨的口气问姚远:“你在干嘛呢?” 慕乙赶紧接话:“我俩在楼上看,姚远说看看现场有没有喷溅的血滴,来判断此处是不是第一现场,我俩打赌,就跑下来看了。” 姚磊愣了一下,心想姚远能开这窍?他们都没想到玛瑞安是不是就在这里被害的。 姚远接话:“毕竟我曾经是缉人队队员,发生了命案,我能有多大本事就出多大力。”说罢,他仔细的和慕乙查勘玛瑞安身边现场的血迹。 姚磊很满意儿子的说法,也仔细勘察血迹。 大家仔细找了一圈后,证实了现场所有的血痕都是被动血痕,唯一的一处喷溅血滴,也是涂状,不是刺状,就是说是尸体尚有血未流尽的时候,在移动尸体时的挤压造成的出血喷溅血滴。 慕乙脑子里飞快的梳理着,“玛瑞安死亡的现场血迹证明他被杀不在这里,但是他体内的血量在现场的遗留情况说明他的死亡地点离这里并不远,他领口解开的衬衫扣,说明他被杀的环境比较热,穿衬衫都需要解开扣子,户外肯定没有这样的温度,室内,没有加温也很难达到这个温度。姚叔叔,现在迅速以现场为原点,找周边三百米半径区域内的烧水房,查找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血迹?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我和姚远留在现场,防止有人来破坏。” 听慕乙说完,姚磊想都没想就带着缉人队队员照做了,因为他对慕乙的推论没有疑问,他甚至在感叹慕乙的聪颖。 “姚远,我觉得我现在好危险,我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啊?” “我莫名的感觉很不好,我感觉像是有人在盯着咱们俩。” 姚远环顾四周。“别瞎想,有我在,还能让你被别人欺负了?” 慕乙点点头,掰开了她在楼上就看到的玛瑞安紧紧握着的手,“我以为手里有东西的。” 看到玛瑞安手心里有印痕,姚远问:“我爸是被你支开的?” “是,也不是。” 当慕乙刚把玛瑞安手展开的时候,她感觉有人朝她和姚远跑过来了。 是两个蒙面的男人,将她俩夹在两个房子中间的过道内,从南方过道进来的那个人手里拿的刀冲着他俩上来,姚远一侧身闪过这个持刀行凶者的一个平刺,提起还蹲在地上的慕乙就向南往大路上跑,边跑,他边掏出长刀,回身甩臂劈砍。两个行凶者,看到姚远拿出了刀,慌了下神,没敢硬往上追了。一出路口慕乙大声呼救,姚远则站定,把长刀一横,行凶者对视了一下一起上来对着姚远便刺,姚远也不示弱,换成反手持刀,连挡带扎。 一个回合下来,姚远的左肩被扎了一个洞,鲜血直流,对方两个行凶的人也被姚远的长刀分别刺伤了腰部和手臂。 眼看姚远没有退缩的意思,两个行凶者站成对角,又一次刺杀冲击,姚远一闪身将刀捅进对面的行凶者胸口下肋部,第二名行凶者则在姚远后背刺了一刀。姚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慕乙是看着着急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不停的喊人。 “砰。”一声枪响,是阿峰和皮休带着北区缉人队的人赶到了。 第二名行凶者从姚远后背拔出刀,转身跑了,阿峰和皮休快步跑过来,阿峰和缉人队员拿着枪向凶手逃跑的方向追去。 慕乙赶紧跑上前压住了姚远的伤口。此时第一名行凶者已倒在地上用刀胡乱的比划着,动弹不得,没有了威胁。 “快救救姚远,快快快。”慕乙对着皮休喊都急哭了。 “大头,刀伤深不深,你还好吗?” “呃啊,不深,但他么的也不浅。”姚远在慕乙皮休两人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慕乙死死的用手堵住姚远被刺的第二个刀口。 “快去寺庙,让阿木居士救你。” “没事,没扎到肺,捅到肩胛下面了,我死不了。” 皮休用脚踩着第一个行凶者手,夺下了他手上拿的刀,并扯下来他的蒙面巾。这个人皮休并不熟悉,也没怎么见过,很面生。 姚远忍着疼走过来:“老子捅得的是你的肺,没扎你的心脏,是我不想让你死,告诉我因为什么杀人,我会带你和我一起去寺庙,否则,扎破的肺会慢慢充血,然后血一点点的浸满你的肺泡,会让你憋死,这样的死很难受。” 行凶者闭着眼睛闭着嘴,一动不动。 姚磊听到枪声,带着人跑了回来。远远看到当路躺着一个人,两三个人围着,他吓坏了,近前看到姚远面对着躺在地上的人,手里还提着刀,才放下心来。 他一看躺在地上的人,心里倒吸了口凉气:“公道星座的人。” “什么?”众人齐声问到。 一听姚磊说公道星座,躺在地上的行凶者,瞬间睁开了眼睛,他恶狠狠的瞪着姚磊,咒骂着:“你迟早会死的!!” 姚远一看这个行凶者咒骂他的父亲,上去一脚踩在行凶者的胸口,一脚踏下去行凶者胸口涌血哀嚎不止。但他也像用尽了力气一般软了下来,此时姚磊才发现姚远后背受伤了。他安顿缉人队队员:“他再不说有用的话,拿刀割了他的脑袋。”然后用力搀扶着姚远往寺庙方向去了。 阿峰带人追捕另一名行凶者未果,返回了现场,看着躺在地上的玛瑞安,开始仔细勘察现场,他发现了玛瑞安半握的拳头有印痕,他猜测玛瑞安死前是有东西持握在手里的。他打开玛瑞安的手,看着玛瑞安手心不规则的印痕,猜测可能的持握物,有棱有角,是宝石?综合玛瑞安黑市贩卖者的身份,阿峰倾向于玛瑞安持握的是一块宝石的结论。但为了一块价值可高可低并不是硬通货的宝石,至于大动干戈在闹市街区里就明目张胆的杀人吗?阿峰对这样的推论自己也有疑惑,只是更希望它是一块宝石,行凶者只是简单求财。 大国核战之前,各国普遍实行了数字货币政策。核战后,幸存人类只求活命,全球社会生活、国家民生、金融体系完全崩塌,导致先期印发的美元等实体纸币充斥在流通市场,唯有性状稳定的黄金、白银作为货币流通的基础,价值得到保留,实物流通中,黄金成为了社会实际兑换交易的主体以及基础。有色宝石的稀缺程度使得其可具有一定变现能力,但是在核战后的后人类居住大区的发展史上,有色宝石的议价能力越来越低,几近消失殆尽。因为宝石已不在是人类生存的必要物资,虽然宝石有一定市场,但是人类工业化能力的低下,使得社会生活必需的工业用品更具价值性和可兑换性,宝石的价值也一落千丈。 阿木居士对尚在昏迷中的姚远进行了无麻缝合,刚下手缝合,姚远就被疼醒了,但依然咬着牙坚持下来,缝合完,又疼的昏睡过去。皮休等姚远做完缝合手术,实在头疼的不行,找了一个地方睡了,姚远的身边只剩慕乙和姚磊陪着。 “叔叔,说说公道星座吧。” 姚磊看了一眼昏睡的姚远,低下头搓了搓手,坐在了慕乙身边。 九、 “要说公道星座,得先说我父亲姚志坚创立河西、福南、黄河大区的初期,大国核战后,核粉尘污染飘散在大气层中约有半年才趋于区域稳定,而那时幸存在各国的地下防空设施内的人类物资殆尽开始来地面开始活动,等上到地面才发现,原来的城市早被摧毁移为废墟,没有了必要的生产生活物资,我父亲作为当时祖国军人里的最高指挥官,带领剩余的军人开始生产自救。他们组装汽车,搜罗各种埋于地下的生活物资,带领幸存者首先创立了黄河居住大区,并与当时已经展开自救的长春大区取得联络。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开始重新恢复社会生产生活,鼓励走出地面的幸存者进行自救。然而久居地下的幸存者为了在新的秩序中获取更多资源,打砸掠夺。我父亲为了维护社会秩序,组织原来的军人成立了缉人队,用简单粗暴的暴力执行代替法律,把一些心术不正意图掠夺资源和不遵守临时居住大区规定的人员处死。严苛的执行,使得居住大区的秩序迅速好转,彼时的居住大区,人人有事做,也开启了幸存人类的新一轮繁荣,人们的物资也获得极大的丰富。但即便如此,那些亲人因违反规定被处死的幸存者,依然无法放下芥蒂,对掌握有居住大区绝对武力的缉人队有深深的恨意并伺机报复。被执行者亲属的强烈抵抗情绪,渐渐发展,他们自发成立一个组织,对抗着缉人队,这个组织就叫做公道星座。公道星座组织的人总在伺机破坏各个居住大区的社会秩序和物资生产供应,在2075年,我接手黄河大区缉人队队长的第二年,福南大区的物资库遭到公道星座袭击,并将物资库伺机焚烧,使得4万福南大区的居民流离失所,不得不长途徒步穿越辐射区分流到长春和黄河大区,在迁徙过程中因为遭受强辐射,大部分迁移人员返回居住区,带回了新的核辐射污染源,因遭受重度核辐射的福南大区的居民大量的死亡、畸变,福南大区也彻底衰落。只幸存了少部分逃离在其他居住大区的人。从那开始,各大区缉人队加大了对公道星座的打击,发现即处死,不做流放处理。而那次公道星座的袭击,最灾害性的结果是将福南大区的几个电气工程师杀害,导致了长春、黄河、河西大区的电力设施无法得到建设和维护,使得三地生产生活进一步陷入困境,工业化能力愈加困难和低下。而公道星座,没有因为遭受幸存人类的唾弃而消失,在沉寂几年后,又卷土重来接连在黄河大区发起了几次袭击,每次袭击都有缉人队员牺牲和无辜居民伤亡。”说到此,姚磊顿了一下,看了看昏睡的姚远。 “2084年,那是在秋收后的一个晚上,我的缉人队队员姜宇成发现黄河大区物资库有一根长长的电线,他顺着电线找到起爆点,就是物资库的后仓顶,他死命的拆解绑死在后仓顶的**包,刚解下**包,他看见远处有黑影闪现,就呼喊仓库守卫,他本以为**包被取下来,导线没有了就安全了,带着**包回到了缉人队总部,到了会议室,我们正准备拆包看**包的**和构造情况,在场的人突然听到了滴滴滴的响声,而且越来越急促,姜宇成拿上**包从会议室的窗户跳了出去,向重建湖跑去,刚跑到重建二街路口,前后也就十几秒,**包爆炸了,还炸毁了离得最近的一处民房,将民房引燃,姜宇成牺牲了,连尸首都找不到。我在民房废墟里用力的刨着碎瓦砾,从里面抱出一个手臂被烧伤的小女孩,可怜的孩子,父母都被烧死成了孤儿。” “那处民房就是我家。” 慕乙举起左手,露出伤疤,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冲出眼眶,她紧紧抱着姚磊:“谢谢你叔叔,当时我被压在墙下,我的左臂裸露的部分被火烧着,疼的挣命的喊叫,然后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我的手缠着纱布,就在寺庙里了,这些年来我一直以寺庙为家,并不知道那个救我的人是谁,今天才知道,将我抱出来的就是你,真的谢谢您!” 姚磊摸摸慕乙的头:“没事,我做的一切从来都不需要被人感谢。” “那后来找到了引爆**包的凶手了吗?” “找到了,在姜宇成的家里,姜宇成牺牲后他的妻子整日以泪洗面,我和我妻子杜荣准备到他家去看望姜宇成的妻子,怕她悲伤过度。当时我刚走到他家门外,发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家中,便赶紧拿枪冲了进去,一进门发现已经晚了,姜宇成妻子胸口已被扎了数刀,凶手要翻窗逃窜,被我用枪打在腰上然后抓获了,这个畜生倒也坦诚,承认了他制作定时**包袭击仓库的事。我当时发现姜宇成的小儿子躲在橱柜中,目睹了母亲被杀害,我让杜荣抱走他的小儿子,然后我亲手拿刀宰了那个畜生。” “那现在,姜叔叔的小儿子成缉人队员了吗?” 姚磊深情的看向了昏睡的姚远。“他做了缉人队员,犯了些错误,但在我眼里他永远是缉人队员也是最优秀的孩子。” 慕乙明白过来,姚远就是姜宇成的儿子,所以,即使姚远犯了侵犯妇女的重罪姚磊也依然顶着压力袒护他,没有将他枪决和流放。 说实话,在姚远单挑两个行凶者时,他身上所展现的勇气,和他小霸王的混混样是截然不同的。 “姚叔叔,我有个重要线索要和您说。” “什么?” “我仔细查看了被杀的玛瑞安的手,他被杀的时候手里是握着东西的,只是后来这个东西被人拿走了,而东西的痕迹留在了他的手心里,我看了一下,形状很不规则,乍一看像是石头留下的痕迹,但是刚才我用手握住一团纸,发现也可以形成这样的痕迹。我想,要为了一块宝石,公道星座不至于干出这样杀人越货的勾当,我觉得更可能是一个内容对公道星座有重要意义的纸张或是图纸吧?!” 姚磊点点头:“你接着说。” “我和姚远在楼上看到玛瑞安死前的手是紧紧握着的,如果他被杀前的手里握着东西,被杀后东西被公道星座的人拿走了,那么手应该是张开的而不是合上的,那就说明公道星座的人并没有从他手里拿到东西,他一定在被杀前已经将东西藏好了,且在反抗时使用了手,让公道星座的凶手看到了他手里没有东西,所以公道星座的人没有翻看他握着的手里是不是有东西,而他握手只是死亡前自然的痉挛。” “就是说他在被杀前的很近的时候才把东西藏起来这样手心里才有压痕?!” “对。” “那应该继续查找室内有温度的场所勘察血迹然后在那个场所仔细搜查才对!” 慕乙点点头。 姚磊出门吩咐等在外面的缉人队队员执行继续查找任务,正赶阿峰也来到了寺庙。 “姚队。” “进来说。” 进来后阿峰坐定,向慕乙欠了欠身子,便不再敢看慕乙,面对着姚磊。 姚磊问:“峰队说说追缉凶手的情况?” “我追他的时候有段距离了,他沿着别墅、枯树岭、高层区和钟楼最后向东北进入了矮房区,然后就找不到了。” “年龄和发型?” “短发,二十左右,体力非常好,在过枯树岭的一段矮墙的时候,他一搭手就跳过去了,我和队员们都是攀爬了一下才跳过去的,他的身形非常灵巧,我开了好几枪都没打中他。” “他穿着什么鞋?”慕乙问。 “骨胶底,大力鞋。” “大力鞋,矮房区的人买不起吧?”慕乙接着问。 “北区集有卖二手的,价格也很低。”阿峰说。 “矮房区有多少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差不多一千多。” “这个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姚磊问。 “您这一问,我还不好说了,我本来以为是男的,但是他的身体特别轻盈,追击一路也没有说话,倒是翻墙时远看是紧身黑裤,腿臀比较圆。” 慕乙白了阿峰一眼,像是斥责阿峰是流氓一样。然后托腮想想,“当时我也以为那两个凶手都是男的,但是现在想想看,也说不好了,我看他刺姚远的时候,看着像很大力,但是姚远说刀刺的并不深,说明他力气并不大。”慕乙说。 “这个凶手当时哪儿受伤了?”姚磊问慕乙。 “手臂,左手手臂,姚远右手反手持刀,那个凶手右手正手持刀,他捅刺姚远被姚远反手格挡,然后反扎在左臂,被姚远刺伤倒地的那个凶手上前扎在姚远左肩,姚远往前一突,反手又扎了倒地凶手腰部一刀,当时第一次搏斗就是这样的过程,第二次刺杀,那个逃走的凶手没有受伤。” “查,那就把矮房区的男女都翻一遍,看谁的左臂受伤了,然后抓回来!”姚磊对阿峰命令到。 十、 翌日上午,勘察了一夜的缉人队队员有了发现,在东字路北口的烧水房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姚磊和慕乙立即赶到了现场。面对其他缉人队员的质疑,姚磊说:“慕乙细心,且思路清奇,容易通过细节找到结果。” 获此褒奖慕乙到了现场更加用心,虽然现场已经变动,往来的打水居民的踩踏已经将现场的原貌破坏,但是细心的慕乙还是将血迹的喷溅方向和玛瑞安在地面的挣扎痕迹都进行了地面标注,最终确认此地就是玛瑞安遇袭的现场。 姚磊和慕乙开始查找玛瑞安可能藏匿其手里物品的地方,但是细细查找了整个烧水房也没有什么发现。 因黄河大区的能源有限,黄河大区的居民每日都是按时到烧水房接热水用,一个烧水房承担着周围500余户的热水用度,按每人每日一暖瓶热水进行配量供给,傍晚时才会放水,而居民会在出工前将暖瓶排列于烧水房内。在玛瑞安遇袭的时候,不可能水房内没有暖瓶,暖瓶巨大的数量也给歹人的查找造成不小的麻烦。 顺着这个思路,姚磊和慕乙都想到了玛瑞安可能将东西藏在打水的暖瓶内。但是要藏到暖水瓶内,查找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为防止遗漏,只有挨个把五百多户居民的的暖水瓶都查一遍才行。 可是挨个查,就会给居民造成心理压力,会提前查看自己的暖瓶,那样的话如果有居民发现了东西丢弃和焚毁了也很有可能。 最终,慕乙和姚磊商议在居民出工将水瓶放在烧水房排队后,集中排查一次。 另一头,阿峰的排查进展非常慢,矮房区的居民居住太稠密了,而且北区缉人队根本全部控制不了矮房区的各个出入口,凶手很可能在排查开始后就从别的出入口逃走了,这也是凶手选择在此地居留的主要原因。 经过一整天的排查,在一个木质的保温水瓶的格子里,姚磊果真在居民的暖水瓶找到了玛瑞安留下的纸团。当时打水的居民已经把烧水房围住了,闲杂人员较多,慕乙也去寺庙照看姚远不在现场,姚磊像是对慕乙有依赖,没有急于打开看,想把纸团的内容和慕乙一起看,就把纸团装在身上,径直去了寺庙。眼看就要进寺庙的门的时候,一支木箭唰的一声刺进了姚磊的脖子,姚磊应声倒下,从喉中翻出一口血,无法呼救,他左手抓着木箭,右手掏出手枪,唰又是一箭,射中了姚磊持枪的手,手枪就掉落在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后背就被刺了一刀,姚磊挣扎起身用头用力撞击寺庙大门,寺庙的僧众和慕乙皮休听到异响后立即赶往寺庙门口。然而出了寺庙大门发现,姚磊背部被接连捅了四刀,面朝下倒地,暗红的鲜血浸满了他身下的石砖,他的左手依然紧紧护着胸前。 慕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顾姚磊满身鲜血,抱着姚磊祈求阿木居士救人。阿木居士呆呆的站在门口,摘下他的小圆片眼镜,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慕乙和皮休将姚磊背到下堂处理血污,姚远赶过来悲怮的哭喊着,三人一起发誓要为姚磊报仇,把从姚磊喉部取下的木箭掰成三段每人拿一段。 清理姚磊身上血污的时候,慕乙从姚磊的左手里找到一小块被撕下来的纸,纸上面是地图的一部分,下面有不完整的注释,注释上有硫磺、磷矿、镁矿,这个小块地图上也对硫磺和磷矿进行了标注。 “这是低辐射区的矿产地图?”皮休问。 “最后一次评定辐射区是在什么时间?”慕乙问。 “至少在2090年左右。”姚远说。 慕乙:“我有个假设,这些低风险区的辐射,到今天是不是已经算没有辐射了?” 皮休和姚远沉思了下。 皮休:“不会消散代谢那么快的,大国核战时相互的核摧毁的污染有限,主要的污染源是无人管理的核电站产生的次生核污染以及殉爆的核弹药库产生的污染。” 慕乙:“硫磺矿、磷矿可以干什么用?” 皮休:“做**。” 姚远:“你做多少**用的着矿?” 皮休:“可是没矿你是一点也做不了。” 姚远:“算了,先别多想了,先和我一起送送我父亲吧。”姚远忧伤的跪在姚磊的遗体前,紧紧的抓住姚磊的衣角。 姚磊下葬的时候,黄河大区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来送行,作为一个每日与人打交道的缉人队执行者,受到大家爱戴是很不容易的,但姚磊的勇敢、坚定、博爱的人格魅力,以及历次发生重大危险他都挺身而出带领大家冲出险境的拼搏精神,都感染着黄河大区的居民。他们自发的采摘正处于盛放时节的菊花,一朵朵的堆在姚磊的墓地,拿出平日都舍不得吃的糖果和干饼,摆在姚磊的墓前。反倒是平时一本正经的阿峰,换了一件花衬衫,他说那是姚磊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的衣服。 姚磊出殡后,黄河大区对公道星座的仇视便推到了顶峰,所有居民都自发的排查那个左手手臂受伤的凶手。没有两日,在黄河大区的东围界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的左臂受伤,自缢在围界栏上,衣服里有遗书和小半截图纸。 阿峰站在尸体前呵呵了一句,把遗书和图纸交给姚远了。 姚远把遗书和图纸交给了慕乙。慕乙直接把遗书扔了,拿出姚磊的图纸,一对,图纸接上了,但这块图纸是被整齐裁下来的,边缘处是新口。 “这是找人顶缸罢了。”皮休说。 慕乙看了尸体左臂上的伤口,和右手的手指。回头向大家说:“这不是凶手,凶手就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杀了小女孩,杀了玛瑞安,杀了姚队长,杀了这个顶缸的人。” 阿峰、姚远、皮休虽然没有表示但都认同。阿峰调侃的说:“死的这个人屁股没那么圆。”然后他招呼缉人队收队,自顾自走了。 慕乙和皮休说:“动用你的关系,找找勒扬吧。”皮休点点头,带着慕乙、姚远到了北区别墅区。 勒扬的门丁认识皮休,让皮休张了张嘴就放行了,把姚远和慕乙拦在门外。 皮休安顿了姚远几句便进去了。 “勒扬师父,”皮休亲切的叫正在埋头做东西的勒扬。 “小兔崽子,还知道来见我。”勒扬头都没抬,继续忙活手里的。 “我有事难住了。” “你难住了又不是我难住了。” “哎呀,我头疼。” 勒扬抬起头,看了看皮休,“哪儿疼?” “左面。”皮休用手指了指左侧头部。 “上次利峰打的吧?” 皮休点点头。 “小王八蛋,他是想死了,哪天咱就报复回去。” “别了勒扬师父,我现在也不恨他了。”皮休说完走到勒扬的工作台。“勒扬师父你在做什么?” “蒸汽轮发电锥纺机。” “这个蒸汽什么发电机是个啥?” “就是个蒸汽织布机的代替品,效率更高,自从煤炭矿产出多起来,原来的织布机效率就显得低了,我稍加改造,利用蒸汽轮一部分发电一部分继续进行纺织。” “听着就很高级。” “高级什么,现在连电机用的铜线和机器的主件钢铁都造不出来,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达不到全功率。” “我今天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朋友,您能见他们吗?” “不见。” “一个是姚磊的儿子。” “就那个小土鳖,更不见,上次我要用银子,向他买他都不肯给。” “那左手有疤的慕小乙呢?” 勒扬推了推眼镜想了想,“那也不见,她最终也没答应我替我办那个事。” “她和姚磊手里各有一张地图,地图上有硫磺、镁矿、磷矿的标识。” “嗯??” 皮休点点头:“是真的。” 勒扬:“叫进来!” 姚磊和慕乙各带着半张图进了勒扬的家中。 十一、 勒扬急切的想看慕乙和姚磊手中的图纸:“来来来,拿给我看图纸。” 慕乙:“别说看,给你都可以,但是你要先解答我们几个问题,解答清楚了,双手将地图奉上。” 勒扬讨厌别人和他用交易的口气说话。但是想了想硫磺矿和他心心念念的镁矿,他还是妥协了。“说吧,什么问题?” “黄河大区发生了一连串的杀人案,您肯定听说了,我有两个不解的疑问,一个是姚叔叔被杀时是被弩箭射中的,黄河大区谁可以做弩和箭?” 勒扬:“我!” 慕乙掏出来自己的那半支箭递给了勒扬。“这箭体非常光滑,姚叔叔被射中两箭,如果手工做,非常耗时间,且箭尾的羽翎不是家禽的羽毛,打磨这箭也需要大量时间,您做过这样的弩箭吗?” “这也是我做的。”勒扬回答。 慕乙、皮休、姚远都吃了一惊,, “那,,那这箭你给过谁?在黄河大区制**支弩机弓箭等管制器具是犯法的!!” “我就犯了,怎样??抓了我不成??大区给了我特许制作权的,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三个年轻人,顿时不知所措。 慕乙:“我问的是,你把这弩机和箭给过谁?” 勒扬“我不能告诉你们,我答应了要保密的!” 慕乙:“就是您做的弩机将姚磊叔叔射杀了的,您必须告诉我们,谁拿走了弩机和箭,凶手是谁?” “我再说一遍,我不能透露任何信息,姚磊死一百遍也和我无关,我不***机,凶手用别的也照样杀他!” 姚远再也憋不住怒火:“你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帮凶!”然后用手拽着慕乙要离开“解不开的问题,不知也罢!” 慕乙安抚了一下姚远,用手举起地图:“那我要知道你把弩机给了谁??” 勒扬用双手扶着工作台,直勾勾的看着慕乙。“你问下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不再想回答也不会回答你!” “慕乙!”姚远叫慕乙离开这里。 慕乙不为所动,“那我就问下一个问题,第一个被凶手杀害的小女孩,当初阿峰认为是女性凶手所以断定是我,但他发现女孩体内有其他液体,觉得凶手应该是男的,我有个疑问,如果凶手不是男人的话,可不可以做出体内液体用来掩饰?” “我负责的告诉你,我判断杀害小女孩的凶手就是个女人,体内液体到底是什么你和我都没见,他阿峰就可以凭肉眼判断出那液体是什么??是男的还是女的留下的?” “你觉得为什么杀害小女孩的凶手是女的?” “阿峰为什么要先找你?因为他去过现场,凭借他做缉人队侦探的本能判断,现场的打斗像是女人对女孩实施的。我觉得阿峰的职业判断没有问题,所以我认为案发后他找你把你列为嫌疑人没有做错!” “我没有问题了,我们走。”慕乙给姚远和皮休使眼色。 勒扬咆哮:“把地图给我!” “我就不给,你来抢啊!”慕乙回到。 “你说好的用地图换问题的,你丁点信誉都没有!” 慕乙瞪圆了眼珠子:“两个问题,你只给了一个答案,我凭什么给你!!还有,我一个女人要什么信誉?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仇恨,想的只有找到杀害姚叔叔的人,你跟我讲信誉?信誉在我的仇恨面前不值一提!”说完慕乙拉着姚远皮休就要出去。 “皮休,皮休,别走,你们别走。”勒扬急了,从工作台转出来,跑了几步,拦下了慕乙三人。“你们不知道,这个镁矿对我们黄河大区有多重要,我们有了镁矿就有了产生氢气的矿源,我们就可以制作大型飞艇,气球,然后乘坐飞艇、气球到其它大区,发现更多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孩子们,你们想想,凡事想的不要狭隘,不要意气用事,我有我的苦衷,我作为一个成年人,应允别人的事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反悔啊!”勒扬张开双臂站在那里,直直的盯着慕乙和姚远。 他接着说:“孩子啊,我没有想放纵凶手的意思,我给她弩机和箭也是为了换取其它信息和资源,有了这些资源和信息,我们才可以更好的推动人类居住大区相互间的交流往来,也可以使人类技术进步重新发展啊!这样人类才可以重新繁衍生息继续繁荣啊!现在的辐射野兽横行,现有的弹药库存终有一天会消失殆尽,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捍卫家园保护自己?” 三人沉默了。 慕乙:“你说的是真的吗?” 勒扬从工作台里拿出一支手工打造的枪,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子弹:“我不能告诉你们谁拿走了弩机和箭,但是你们可以用这支枪干掉她!”说完他就把枪递给了慕乙。 慕乙把地图递给了勒扬,姚远也掏出另一半地图递给了勒扬。 在将地图递给勒扬的时候,慕乙清楚的看到勒扬的表情,他更像个孩子,面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人憎恶,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慈祥感。 临要离开的时候,勒扬给了皮休50元人民币嘱咐皮休:“照顾好自己,别受伤,我担心你出危险,但是你也长大了,也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 离开勒扬的别墅,三人直奔北区缉人处找到阿峰。阿峰已经在查阅所有缉人队清理的公道星座的成员家属档案了。 阿峰看到慕乙提着的小包好奇的问:“带的是什么?” 慕乙没说话直接问:“有什么发现?” 阿峰:“在2085年的女巫事件里,有一个公道星座的成员是没有清籍的。” 慕乙:“清籍是什么意思?” “这,”阿峰犹豫了一下,他的手指不自觉的磕着桌子,“我的意思是,这个成员是有家属还活着。” 慕乙:“那你的意思是其他公道星座的成员家属都不活着了吗?” “你自己看”阿峰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个白色手册给慕乙了递过去,“看第17页第59条”。 “清籍,就是说要, ,”慕乙顿住了。 “现在的关键是找到这个女人,不惜任何代价。”阿峰起身拍了拍姚远的肩膀说:“我至少要给姚远一个交代。”阿峰从柜子里取出步枪,叫了两个缉人队队员出门了,慕乙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七绕八绕的进入了矮房区,在丙36号门前停下来,阿峰将步枪上膛,示意队员开门。队员本来要用脚踹门,提前观察一下后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然后就端起枪先闪身进入了,一进门他就哀嚎一声倒地了。 阿峰一把拽住队员的衣领将队员拉出门外:“小乙照顾。”说罢端着步枪冲了进去。此时慕乙才发现队员的手臂被木箭射中,木箭插在队员的肱骨上。姚远和后面的队员也相继跳进院内。一番搜索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射中队员的是提前安放的机弩。 “王八蛋!”阿峰骂到,几人仔细的查勘这里居住的人遗留下的物品。 慕乙看到了暖瓶,赶紧把木质外壳拆下却无任何发现,她打开壶盖发现水依然滚烫。“水房打水是定时的,她刚走不久,快追。” 出了矮房区,他们径直向矮房区东侧的大区出口赶去。到了黄河大区东出口,出口的新土上有一连串清晰的脚印,通向那个在慕乙眼里谜一样的辐射区。 许久,慕乙问:“阿峰,这个女的叫什么?” “齐芽!” 十二 逃离长春大区,焦永、戴维等七人驾驶汽车走走停停开了将近五天到了地图标注的废墟城,短暂休息了一夜。车里仅剩很少的油料了,七人里除了戴维都因出逃进了辐射区受到辐射最终也会死去而郁郁寡欢基本没怎么睡觉。临近黎明时分,戴维拍了一把小个子囚犯的帽子,看着他抽泣,戴维说到:“瞎想啥,早死晚死都得死,活一天就要开开心心面对一天,伤感什么?再痛苦也得死!” 小个囚犯横了眼戴维:“我的家人不知道是不是还好,如果他们因为我的事而被牵连,唉, , ”说完他摘下帽子扔在了地上。 “管好你自己吧,谁愿意继续跟我走就上车,不愿意的就待在这里。”说完戴维招呼大家起身趁凉快向物资补给站出发,没走多远他们就看见一道明亮的光划破天空向东方砸去。 小个囚犯说:“看,不祥之兆!是不是预示我们走的方向不对?”其它几人在他说完后就附和。然后开始拍驾驶室后窗。戴维停下车,小个囚犯大声和戴维说:“刚才看到一个极耀眼的流星,是扫把星,不吉之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戴维:“哪可能,我做司机的时候,这条路我走了好几遍!” 小个囚犯:“那为什么物资补给站不建在废墟城而建在废墟城以外的地方?” 戴维:“那是因为当时为了方便运输和最大化的运输矿工和物资,也为了防止人员脱逃,这些补给站建的都是车辆刚刚好的里程。” 小个囚犯犹豫了一下,“把干粮分了,我反正是不走了,再接着走不吉利,我怕离开废墟城再遇到巨狼巨黄,我们根本打不过。” 戴维不高兴了,加大声调问:“你到底是走不走?” “我要分干粮!”小个囚犯嘟囔。 戴维从驾驶室拿出几个干饼扔给小个囚犯,然后一脚将小个囚犯踹下了车,嘟囔的骂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要看戴维开车走了,小个囚犯无论在后面如何呼喊戴维都不理,也不停车继续加大油门开走了。 其他囚犯看向了唯一手里拿枪的焦永,焦永在车厢里坐着一动不动,用手抱着枪默许了戴维的行为。也许是他觉得戴维为了自己放弃别人的生命没什么不妥罢了。 戴维看着焦永无动于衷的坐着,心里开始盘算着怎样与这个手里有枪的人成为搭档。从废墟城出来大约八十多公里,卡车的燃料耗尽警示灯亮起来了。然而,距离戴维印象里的物资补给站至少还有四十公里。现有的燃料仅够不到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戴维熄火下了车,让大家把车上能拆的东西都拆下来,集中堆在路边,等到了补给站加上油后再回来取。此时众人已经饥肠辘辘了,眼看戴维没有分发干粮的意思,几个囚犯又目睹了小个囚犯被丢弃在废墟城,大家对戴维的提议无动于衷。 戴维说:“现在车里的油,仅够再跑20公里的,而距离补给站至少还有40公里,我们把车上不必要携带的东西拆下来,车辆就会轻,就能够多跑出路程来,那样就离补给站更近了。” 最年长的老囚犯站出来说:“按你的逻辑,拆完车辆,下一步就是把车上的不必要的人赶下车,这样车辆也能轻一些,也能多跑一段路,是不是啊?” 戴维接到:“就是啊。” “就是?”年长囚犯反问。 “嗯,这样车越能跑的远就离补给站越近,然后我到补给站把油料取上,再赶回取车,再来接你们。”戴维笑着说。 “去你M的,你想的美!!想把我们都甩了,门儿都没有,这车我不拆,爱谁拆谁拆!”说完年长囚犯继续靠着车厢坐下,其他罪犯看年长囚犯这样,也坐在车厢不动了。 戴维瞬间蔫儿了,他本以为正常的提议,没想到因为大家对他的不信任,而变成了阴谋。 一路沉默没说话的焦永,把枪往身后一背,对着戴维说:“拿工具,现在开始拆!”然后率先跳下车厢,打开左侧的车厢箱板和后箱板。 戴维瞬间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笑呵呵的应着焦永,从驾驶室里拿出工具然后和焦永七手八脚的开始拆车上的箱板和其它附件。 其它囚犯也不理不管,依然在车厢里坐着,年长的囚犯趁焦永和戴维忙着拆箱板没有注意他们,偷偷从车厢下来进入了驾驶室,把装有干饼的干粮包取了下来,扔在了附近的草丛中,然后假装没事人一样的登上车厢继续坐着。 大约一个多小时,卡车的车厢箱板、驾驶室的车门等等车上不必要的、不影响车辆行驶的附件全被拆下来。 戴维自豪的看着自己和焦永拆车的成就说:“这些东西,少说也有两吨重,多跑十多公里不成问题。” 焦永:“最好是能到补给站。”说完焦永伸手向戴维要干粮,戴维应了一声,“好嘞!”高高兴兴的到驾驶室取才发现干粮袋没了。 “M的,谁把干粮拿走了?”戴维怒气冲冲的对着车厢上靠着的囚犯大喊。 车厢上的囚犯都面无表情的看着戴维。 正在车尾水箱喝水的焦永,听到戴维的咆哮就走了过来。 “焦哥,这群孙子把干粮拿走了!” 年长的囚犯接应:“谁说我们把干粮拿走了?是你自己记不清楚放在哪儿了栽赃给我们吧?” 戴维指着那几人的鼻子:“缉人队太仁慈了,将你们流放是一点不冤!”他对着年老的囚犯:“栽赃?用得着栽赃吗?就你,你在监房说自己的是惯偷被抓到缉人队,签流放表的时候我还说对你处罚太重了,就远远看了一眼,原来你是因为猥亵姑娘,你个老人渣、老流氓,还用我栽赃你?你就够脏的!我TM的现在就觉得是你偷了干粮袋!!” 听到老囚犯是因为猥亵被流放,焦永是有些吃惊的,因为老囚犯多次和他们说都是说因为自己年老体迈,没有做工的能力所以只有偷窃为生。 老囚犯站起来反驳:“我是老流氓老人渣,你难道不是??你TM不是也因为抢劫被抓?你抢劫的是谁,是他么的女人!你年纪轻轻的抢劫女人,你也他么的该死!不知道给缉人队送了什么,才饶了你的狗命没枪毙你!!” “那是老子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所以缉人队才没有枪毙老子!!”说罢,戴维双手托着车厢低下了头。 老囚犯:“放屁,你给了别人就是别人的东西了,人家不愿意,你就是, ,” “够了!”焦永打断老囚犯的话,反问他:“你是不是拿走了干粮袋?” 老囚犯没有回应扬起了头。 焦永怒厉:“回答我!” “大家都是因为犯了不赦之罪才被流放,我们逃出来也是为了活,我们不想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焦永拉动了枪栓,将枪上膛,直直的盯着老囚犯。 老囚犯慌了,其它囚犯也慌了。 “最后问一遍谁把干粮拿走了?”焦永问。 无人回应。 戴维抬起头指着老囚犯:“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虽然不知道古人说这话什么意思,但现实是我们的命运确实是被绑在一起,我从没有想抛弃谁,把小个留在废墟城,他也不会有危险,他会顺着路来找我们,我也会在燃料充足的时候回去把他接上。对缉人队我们已经背信弃义了一次了,对着同舟共济的你们,我不想再做一次了,告诉我们干粮在哪儿?” 老囚犯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那你就留在这里,现在,立刻,马上从车上滚下来!”戴维举起扳手。 老囚犯显然怂了,他从车上跳下来,其它囚犯也跟着跳了下来。 戴维问其他囚犯:“你们为什么要和他趟这趟浑水?” 其它囚犯默不吭声。 戴维摇摇头叹了口气,看向焦永:“焦哥饿了也再坚持一下吧,我们等到了补给站吃饼干和罐头!”说罢他推开挡在他前方的囚犯,进了驾驶室,发动了车辆,焦永也进入了驾驶室坐在副驾。 然后二人驾车一路向南,开向补给站。 看着戴维将车开远了,老囚犯从草丛中把干粮拿出来,欣喜的说:“来来来,我们现在有干粮了。” 另一囚犯:“可是我们没有干净水了!水都在车厢尾的水箱里。” 老囚犯脸上的笑,霎时僵在那里。 戴维开着车轻快的疾驰在路上。公路两边繁茂的植被,被风吹着肆意摇动,像是在诉说它们沉闷的生存环境,发出沙沙的声响,然后被远远的抛在车后。 焦永问:“我特别好奇,你到底是抢了谁的什么东西,被流放了?” 戴维笑着回应:“送前女友的订婚戒!哈哈!” 十三、 卡车终于熄火了,在车辆滑行至彻底不动,焦永和戴维跳下了车,从车里水箱打满水然后沿着路往补给站方向走。 “你今年有多大?”焦永问戴维。 戴维:“27。” “哦,你可长得够老成的。” 戴维:“我是美利坚族的,成熟的快。” “看出来了,爱冒险的民族。”焦永留了半截话没说,可能因为描述是负面的也不愿意引发不愉快罢了。 “你呢?”戴维回头反问。 “我是汉族的。”焦永抬头继续向前走。 “嗯嗯,即勤劳又勇敢的民族。” 焦永:“而且还很聪明!” 戴维回头看了一眼焦永,看见焦永在看他,就点了点头。 “焦哥,你会使用这个步枪吗?” 焦永感觉到戴维的挑衅,也没客气,一上膛对着戴维的脚边哒哒哒,一梭子出去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焦永开枪的时候,惊得戴维一动不动,心里各种脏话骂了出来。“我就开了个玩笑,哥。” “我也是。”焦永笑笑走在戴维的前面。 为了缓和气氛,戴维紧走几步追上了焦永:“焦哥,你几个孩子?” “两个。” “可以啊,现在的孩子多不好养,焦哥可算是有本事人。” “算什么有本事,要是没有大尼木祸害了我的庄稼,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啥叫庄稼?” “哦,忘了你是美利坚族,庄稼就是农作物。” 戴维觉得被焦永怼的无趣,也就不再说话了,向着补给站的方向走去。 再说七三,七三是真的饿了,他节食缩水的将手稿整整研习了一遍,没敢吃一顿饱饭。他看着多米尔偷偷塞给他的鸡肉干马上就没有了,也只得从飞船坠落地动身了。他决定将手稿附记的地图扯下带走,手稿正文留在飞船,因为他随身携带手稿,可能在自己遇到危险时,无法把保证这些人类精华遗存手稿的安全。他将内外门都封闭死,将飞船坠落地标记在多米尔给他的地图上,然后庄重的对着飞船行了一个军礼,起身离开了。 他不再把目标定在废墟,他也不再沿路行走,通过对手稿知识的学习,他了解到,核爆的中心点虽然损毁很严重,但是因为核反应核裂变充分而且完全,所以核污染水平反而较低,他把他的目的地定为距离他最近的鬼城。在冯远征手稿地图中,鬼城是众多画着五角星的地点之一,在多米尔地图上则标记的是骷髅头。 鬼城的传说多了去了,传说是核爆中死了一千万人,在核爆后,存活的人既不组织逃离也不组织自救,少量的幸存者最终都死在了那里,成为无数城市中唯一一个零幸存者的城市,好多黄河大区的人,为了改善生活都来鬼城冒着辐射危险挖掘物资,找黄金。但是均九死一生,或被沿路野兽吞噬或迷路饥渴而死,久而久之传言鬼城有鬼,终年冤魂不散,便无人敢至。 七三最不信的就是鬼,他认为鬼城既然物资丰富,即使毁坏严重也可以去试试看。他星夜兼程,两日便到了鬼城的边缘。从植被的恢复和没有异常突变上看,鬼城似乎生态环境得以恢复。他爬上了鬼城北侧的高山俯览全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整齐又混乱的状态,目之所及的建筑物都损坏了,但是原有城市的规划形态却若影若现。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眼前这个鼎盛繁荣的城市在人类的一念之间遭受了如此毁灭性的破坏,鬼城是七三见到过的最大规模的城市,虽然它现在全是瓦砾碎石还有杂生的植物,但处处都是人类曾经高度文明的体现。城市的基础轮廓要比长春大区大的多,高楼的废墟像山一样高,随处可见锈迹斑斑的汽车残骸。 越进入鬼城,他对冯远征在太空里的惋惜感触越深。是什么人才愚蠢到做这样让人类遭遇如此浩劫的决定??!! 鬼城的北区确实看到了许多楼房有新近挖掘的痕迹,看样子是从各大区跑来淘金的,越往南挖掘痕迹越少。七三在想,百年前的废墟,有什么东西可以物理隔绝空气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那这个环境里的东西就肯定就会有大量现存的物资。 被掩埋的地下防空洞或是地铁站,对,一定有物资的,想到此,七三立即查找地铁站口。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叫三里的站口,站口被立交桥的一段砸中,遮掩着一半的站口被杂生植物包围着,七三抽出砍刀,劈砍开路,走到狭窄的入口。他取开上面的钢化玻璃,点火试了一下地铁站内的空气,火苗向着地铁站内噗噗的晃动,说明地铁里有出风口,也说明这里没有被隔绝。他燃起了火把进入了地铁,和他想的地铁的通道里应该堆满了尸体残骸完全不同,地铁通道内空空荡荡而且还略显干净。居然没有很多积土,这好反常。 七三发现通道墙上有红色的消防柜里放着消防斧,他打开消防柜从消防柜里取出一把,斧柄斧面都干干净净的。这引起了七三的警觉,他把枪取下来上膛,然后一手持枪一手举火把。 七三穿过通道,进入了地铁站内。 呼一声,七三还没等看清就从身边扑过一个黑影,手里的火把险些被那个黑影卷起的风吹灭。 火把的光太集中不发散,周边完全看不清。七三把火把扔在地上,双手持枪对着刚才扑过他的黑影方向。 然而,黑影的方向毫无声息。 七三从小胆子很壮,根本不害怕陌生的黑暗环境,但是这次,七三却不由得在紧张,黑影许久没有动静,他决定不再往前走了,刚才的黑影他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黑影等着他,他都无从判断,而且他携带的火把最多还能燃烧2小时如果地铁的风口不够他出入,他还得原路返回,返程时如果没有火把照亮,那是不可想象的。想到此,他开始拿着火把离开。 说来也怪,往回走的时候,感觉走了好久,快到通道口的时候,火把的火苗又向着出口处倾斜。七三没有多想,迅速倒退离开了地铁口,等他一出地铁口时大吃一惊。 出口的景象完全变了。 十四、 七三从窄小的出口处钻出来,他看着出口的地铁站名,十元桥顿时愣住了。 他把从通道上扯下的地铁图打开,三里距离十元桥有近三个站点,至少3公里以上,但是他倒退往回走的时候根本没用多久,而且他感觉自己都是按来时路原路返回的。 想到此,七三不免心惊。 这到底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黑影、跨越空间的移动,给七三造成了巨大的困惑,让他非常紧张。 “嘟, , ,”七三听到了号声响了起来。他一转头,看到一个身穿兽皮的汉族面孔男子站在一个废墟堆上,手里持一把号,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长毛大狗。 “依从哪里路?”兽皮男子高声的问七三。 “什么?” “依从哪里路?” 这是方言?七三仔细判断兽皮男子所说的意思,哪里说得很清楚,依是不是对我的称呼?路,我从哪里来,走什么路?七三大致推断这个兽皮男子应该就是说这个意思。 “我是从长春大区过来的!” 兽皮男子点了点头:“依是盗贼?” “你们这儿有什么东西可以被我盗吗?”七三反问。 兽皮男子应该是听不太懂,但是依然点了点头。便慢慢从废墟上下来,黑色大狗就跟在他的身后。大狗的皮毛像绸缎一样熠熠发亮,巨大的身体让健壮的兽皮男子都显得渺小。 兽皮男子直勾勾的盯着七三,但是表情很友善,有种即有戒备心又想和七三接触的意思。快走到七三面前他说:“吾叫风批。”然后恭恭敬敬的把右手伸了出来。 七三看出风批没有敌意,便也伸出右手握了过去“我叫七三。” 风批握七三手的时候,七三感觉手都快被风批捏碎了,风批力气超大,身体异常的结实。 风批从衣服里给七三拿出好多金首饰,“依要金子?” 七三摆摆手,“我不要,这些东西对我无用。” “依居不要金子?”风批很诧异,在他的心里,那些打居住大区来的人每个人都要金子,见到金子眼睛都会发亮。 “我说了,金子对我来说没用。” “依是什么?能给吾沙沙嚒?”(这是什么,我可以玩一下吗?)风批指着七三身后背着的枪。 “这是枪,是可以防身的武器,但是不好操作。”七三对风批的戒备仍然没有降低。 “吾寄到,吾库度过忒。”(我知道,我见到过。) “你是哪里人,说的是哪儿的方言?” 风批摇摇头:“吾几小凶长在系里。”(我自小生长在这里。) “我说的话你都能听懂吗?”七三问。 风批点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 “系九。”(十九) “好年轻!”七三在前面边走边问:“你看来是经常可以见到从各个大区来的人吧?” “嗯。”风批把裙前的兽皮系在腰后,“他们来这里都是要黄金的,而你不要,你要什么?” “我想要吃的。” 风批哈哈笑了起来,拽着七三的胳膊向东走去。风批拽七三的胳膊的时候,七三看到风批的眼睛特别明亮,瞳孔黑黑像的深邃的夜空。 七三也是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孩子特别的单纯,对他毫无戒备心。风批说的话可能真的不是方言就是长期无法和人沟通后,语言能力的退化。 “风批,鬼城现在有多少人?”七三问完后有点后悔,他刚分析完风批是语言退化,那肯定是长期无法得到交流的原因,鬼城肯定很久没有人长期出现了。 果然,风批摇了摇头:“就吾一人了。”然后松开七三的胳膊,摸了一把大黑狗,在前方带路。 七三追了两步,岔开话题:“这个黑狗叫什么?” “黑虎。”一说黑虎,风批又不沉闷了,高兴的给七三介绍:“黑六岁了。” “刚才在地铁里是黑虎吗?” “是啊。” “我从三里站进的,怎么从十元桥站出来了?我自己感觉没有跨越那么远的距离,而且我看地图,这两个站相距挺远的。” “依为胡要去地铁?” “找可能被掩埋的物资。” “地铁里木有物系了。”(地铁里没有物资了。) 七三举起手里的消防斧:“有这个就挺好。被埋了快一百年了木质斧柄还没氧化,钢制斧头的防锈漆还没掉。” 风批:“介个多了。” “风批,你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一些词语的发音并不准确,我不知道可以在鬼城待多久,但是在一天就给你纠正一天。” 风批笑了,七三注意到了风批的牙齿很白。 七三也笑了:“风批,你每天喝的水一定很好。” 分批问:“为毛?” “你牙齿没有卤化,所以你喝的水质量比较好。” 很快风批带着七三来到了一处体育场的废墟,体育场的防风盖顶已经完全没有了,台座也只剩轮廓。穿过入口巨大的钢拱,眼前的一幕七三都惊呆了。体育场内整整齐齐的种植着刚刚成熟的玉米和大豆。 在长春大区,农作物从没有长得这样的好过。而且,最重要的是所有的玉米和大豆都是那样的整齐,垄墁的线条像被切割过一样。 “你种的?” “对啊。”风批乐呵呵的拉着七三往里走。 “真厉害!”七三不住的称赞这风批。眼前这个少年太让七三惊喜了。 风批把七三带到了被玉米挡着的一个重新加盖起来的屋子,窗户是地铁没有完全碎的玻璃,墙壁是碎石瓦砾,看样子这个房子不是一个人短时间可以建成的。 进了屋子,风批给七三端来了已经煮熟的玉米和大豆。七三饿坏了没有顾那么多大吃起来。 风批自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七三等了许久,连日的奔波劳累他特别疲倦,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的安全处所,他整个紧张又亢奋的精神头就放松下来,倚着风批的靠垫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了,七三的枪和子弹包整齐的放在床头,消防斧也立在一边,屋子里满是玉米粥的香味,让七三想起了黛珊师娘。 有一年长春大区遭遇大涝,晚期农作物玉米近乎绝收,大区的主粮由小麦、玉米变成了小麦和后期补种的荞麦,七三和李桐那时候还小,好几次两个人嚷嚷着要吃玉米粥。但是玉米因为数量少而且玉米糊可以部分替代初生薄乳的母亲乳汁,价格被炒的极高。黛珊师娘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换了一些玉米,不舍得全煮了粥,就用玉米和打成块的大豆放在一起熬成玉米粥,那味道,把七三和李桐馋了好久。 “七哥。”风批风风火火的回了家,背着好多的书。“七哥吃完粥能不能给吾读一下这些书。” 七三点点头,起来吃粥时发现粥里居然有蛋。 “这是?” “蛋啊。” “哪儿来的蛋啊?” “鸡和鸭子下的。” “这里可是核爆中心啊,怎么还会有家禽存活?” “家禽算什么,更高级的人类我,不是就一直活着么?!”风批特别骄傲的说。 十五 十五、 七三在鬼城这段时间帮助风批把体育场的作物都采收了,修葺了房屋,储备了过冬的物料。眼看要上冻了,他想去辐射人可以居住的黄河大区看看,便向风批表达了要走的意思。 对于风批来说,七三太重要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七三教会了他好多知识和技能,教他使用绳结教他用枪,对他耐心的进行口语矫正,还和他讲对他来说特别奇妙的和大黄巨狼打仗的故事。七三教会他的一切,让他受益匪浅。七三沉稳睿智吃苦耐劳不畏艰险的性格和精神深深的影响着风批,风批失去亲人后,再没有一个人像七三这样让他有依赖感。 那些来淘金的盗贼,拿到黄金和物资后就立即闪人,连招呼都不会打。而七三不一样,他帮助风批收粮,担心他走后风批取暖成问题,给风批修造了壁炉,修葺风批的房屋,精心的对房门进行了加固,满城搜罗大量遗存的织物给风批做御寒的衣服,清洗晾晒风批的兽皮,将玉米秸秆和砍伐来的木材码成垛子。 七三提出要走的时候,风批没有反对,他知道七三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尊重七三的想法,但是他舍不得七三离开。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 “七哥,要么我和你一起走吧?”风批说。 “去哪?哥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危险的未知世界。你待在这里吃喝不愁而且安全,虽然你身处辐射区内,但你从小生长在这里到现在也没有异常突变,也许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而我所要去的地方可能处处是危险,也许没两天我就被吞入哪只野兽的肚子里了,或是被强辐射杀死,你不必去这样的冒险,你可以等着我回来,如果哥安全回来了,再带你去不迟。”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风批把手里的木棍扔进了火塘,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一张狐皮披在七三肩上,从屋子里出去了。 翌日清晨,风批醒时满屋子都是玉米粥的味道,床头放着七三的****和子弹袋,还有一封书信和地图半压在一本书下。 风批刚看了几个字,眼泪就涌了出来。七三即使走了也在担心他的安全,把自己最重要的防卫武器枪留给了风批。 他跑出门去,天阴沉沉的,黑虎站在西南方高高的废墟上,几片雪花慢慢飘下,入冬了。 七三从西南方大差不差的向黄河大区走,看来天气的变化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出了鬼城翻越鬼城西南部的高山后就是旷野,毫无遮拦的风像成群的野马,冲撞、撕扯着七三的身体。 七三为了保证不偏移大的方向,选择在白天行进。按照地图,他路过了已成废墟的多个城镇,这些城镇没有鬼城的规模但是毁坏的程度却很强。 太阳逐渐西斜,他准备落脚到术城。术城以巨大的弹坑湖为中心,摧毁程度触目惊心,建筑物连轮廓都没有。核爆近百年也没有改变现有的生态环境,依然寸草不生,弹坑湖的水却是清可见底,但没有一丝生物的痕迹,别说鱼虾连绿丝绒水草和水蝇水虫都没有,整个术城死一般的沉寂。 七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从弹坑湖打满水壶,他刚离开岸边准备喝水时听到一声虚弱的人声:“别喝!” 七三吃了一惊,抽出消防斧立即转身戒备,发现不远处的石砾中居然趴着一个人。他走上前,看到一个女人蜷缩着身子躲藏在石缝中,面色惨白,虚弱的气息如游丝。 “为什么不能喝?”七三发问的时候才仔细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脸,皮肤白皙的像脂玉一样,头发却乌黑皂黛,面色虽然难看虚弱,但是眼睛却像涌泉般清澈。七三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一时还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里是重辐射区,喝了你会死的。”姑娘虚弱的回答完。 “无所谓,我早已经被强辐射完了。” “那也,别,”还没等说完话,这个姑娘就闭上了眼睛。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温暖的篝火噼啪的响着,她靠在石板旁,身上披着狐皮,七三见她醒了,端来玉米粥,喂她吃下,喝完粥,她感觉稍微有了些力气,面对着面孔冷毅的七三。 “谢谢你。” 七三笑笑没说话,不敢看姑娘的眼睛,脸侧向一边:“你太虚弱了,再去休息吧?!” “我叫齐芽。” 七三抬眼看了一眼她,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呢?你叫什么?” “七三。” “你从哪儿来,要去哪儿?” “明天再说吧,你先踏实睡一觉缓缓的。”七三压低了帽子,蜷在篝火的另一侧闭上了眼睛。 她满是疑惑,但又忍住了好奇,毕竟对于那个睡觉的男人,她也是谜一样的存在。 夜深了,渐渐刮起了风,风越来越大,燃过的火堆很快被吹散至看不见。齐芽靠身体的重量把兽皮压在身下,七三起身拉着齐芽就是往石缝里躲,然而风却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冷,七三拼命用手给齐芽搓热身体。而齐芽体温却越来越低,开始迷糊。 突然七三像想起什么一样,抱着齐芽到篝火堆原来的地方,让齐芽爬在那块生火的地方,他用兽皮紧紧裹着齐芽抱着齐芽,然后用身体堵在齐芽迎风的身体旁。 东方泛了鱼肚白,风也渐渐停下来。齐芽慢慢暖和了过来,七三的体温却越来越低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难得的好天气,太阳跃上地平线后就恨不得散发自己全部的热量,渐渐温暖快被冻僵的两人,齐芽苏醒后着急的给七三活动四肢,用手不停的搓七三的身体,最后解开自己的衣服紧紧的抱着七三,七三终于慢慢苏醒过来。 七三醒来的时候,齐芽满脸都是泪水。 她不知道她因为什么会哭。 他不知道她因为什么会哭。 十六、温暖 七三的手被冻伤了,虽然身体暖过来但是手连拳头都握不住,每次握手,他的手上冻伤龟裂的皮肤就会像撕裂般疼痛。 七三发现了齐芽左臂的伤口,已经发炎开始溃烂了。他忍着手疼简单的给齐芽处理了一下就和齐芽商量赶紧离开术城,向南走,先找温暖背风有植物生长的地方,齐芽的手臂如果不治会让齐芽发烧或引发败血症以及其它恶性炎症让她最终死掉的。 术城太寒冷了,他们不能再留在这里过夜了。 七三背上消防斧,带着齐芽上路了。 一路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都没有过问对方从何而来因为什么来这里。 整整一白天,为了晚上不被冻死,两个人不停的向南走,终于走出大平原进入了山谷,进入山谷后,阳面的山坡还有一些绿色植被没有被冻死,七三趁着夕阳的光亮找到了爬伏在地上的蒲公英和地榆,他采集了一堆蒲公英和地榆,然后顺着山谷和齐芽继续向南赶路。 快天黑的时候,七三和齐芽选了一处背风的矮崖,生火做饭。七三把蒲公英和碎玉米一起熬在一起,和齐芽吃完。然后把地榆一部分熬成水,一部分用石头捣成泥,用地榆水清洗齐芽左臂的伤口,然后用地榆泥敷在伤口创面。 清洗创面的时候,齐芽疼的都快晕过去了,死死抓着七三的手臂,看着七三的侧脸狠命的咬着衣角才坚持下来。敷完药,齐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靠着崖壁休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多久,她醒过来,看着七三趁着篝火的微光看着书,这是她除了勒扬之外看到的第二个看书的男人。 齐芽:“你从哪个居住大区出来的?” 七三没有抬头看着书:“长春。” 齐芽:“你在居住大区里是个老师还是医生?” 七三:“缉捕。”七三回完依然没有抬头,继续看着书。 过了许久,七三冒出一句:“你是从哪去的术城?” 齐芽:“福南大区。” 七三知道齐芽在说谎,摇了摇头不再问也不再看书了,合起书,转身睡觉了。 山谷里夜里依然有风,风起的时候,齐芽慢慢的挪到七三身边,从后抱住了七三。 七三转过了身,也抱住了齐芽。 他不喜欢齐芽,但也不讨厌她。这空荡荡的世界,这空荡荡的灵魂,迷茫又无助的相互需要着。 “以后,我的问题,你想和我说就和我说,不想说就不要说,不要欺骗我。” 齐芽点点头,扎进了七三的怀里。 七三听着齐芽的喘息,感受着她脸贴近胸膛的温度,他自己也忘了上次这样的感觉是在什么时间,但是这种亲近的感觉让他特别舒服。 “你打算去哪?”七三问。 “我不知道,但我想活下来。”齐芽说完感觉七三抱她抱得更紧了。“你想去哪儿?” 七三:“黄河大区。” 齐芽沉默了。 天亮的时候,七三醒来发现齐芽已经离开了,他给她穿的兽皮叠整齐放在七三身边。 七三赶紧收拾东西跟着齐芽留下的脚印循迹又向北方返回。不到半天,七三追住了刚摔伤的齐芽。 “你作什么妖?返回去往北走你不是死路一条?”七三大喊到。 齐芽全是眼泪,也不说话,一拐一拐的站起来咬了七三一口,然后紧紧抱着七三:“我不能回黄河大区,我回去就是死。” “为什么?” “我杀人了,我是杀人犯!” “什么?”七三诧异的升高音调:“你为什么杀人”。 “复仇。” 七三的心情特别的复杂。一是他面对一个杀人逃犯,他的身份就是缉捕,无论在哪都是缉捕。可他不想缉捕齐芽,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想。二是他身上带着的粮食和火源很快就要耗尽了,本来他是要去黄河大区补给物资或是长期居留在黄河大区的,他计划速度快的话再向南走三天就可以进入黄河大区。可现在面临这样的情况,他知道齐芽面临的是什么,但现在没有近的地方可以补给物资了。 “你和我说说黄河大区的风土人情和法规吧?”七三扶着齐芽,转身向南走。 “你非要去黄河大区吗?” “我先去黄河大区补充物资,你在大区外等我,然后我拿上物资再带你去别的地方。” “你不是要抓我去黄河大区领赏?” “随便你怎么想吧。”七三机械的回了齐芽一句,然后不再说话,扶着齐芽快步向南。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看着用兽皮紧紧围着自己的七三,齐芽忍不住亲吻了七三的额头。 七三醒了。 齐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七三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说:“我没觉得对你好。” “认真的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为我光着身子温暖冻僵我吧。” “我用, ,你是知道的?”齐芽惊奇的问。 七三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齐芽:“嗯。” “哎呀。”齐芽瞬间羞红了脸。 “快赶路吧,天越来越冷了。” “再抱抱我, , ,” 已在绝路上了,有人温暖,无论在哪儿,还怕什么生死? 十七、顶包七三 焦永和戴维徒步到了补给站,但无论怎样努力,那扇巨大的铅门都无法打开。太久没有人来补给站了,补给站是不是有物资也成了问号。 焦永有被戴维骗了的感觉,对戴维抱有深深的敌意,无论戴维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听,戴维的提议被他一一否决。 在补给站门外待了一夜,两个人已经饿的开始焦躁,戴维说一起从南接着走就可以到黄河大区,焦永看着路的走向准备向西,完全不接受戴维的意见,末了两个人相互埋怨了一句,便谁也不愿意再听谁多说一句话,就在补给站分道扬镳。 戴维处境最惨,他没有武器,没有干粮,只有一壶水。本能驱使他做决定不能出错,他复建去黄河大区的路途,然后选择不易迷路和最近的路一路向南走去。 焦永和戴维分开后,反而没有那么焦虑,他有武器、有火种、有水,并不害怕。他仔细分辨着路边可以采摘的野菜野果,用步枪伺机击杀动物然后烤熟了吃,虽然肉的味道寡淡无味,但是他终究得到了较好的蛋白质来源,体能更好,他也不知道一路向西能去哪里,但只要定了大致的方向,就能一直坚持走下去。 戴维最终饥不择食的吃下了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呕吐和腹泻,让他几乎死在野果树下。几次出现的幻觉,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死掉了。等稍微好转一点,他突然想到一个年长的汉族老者和他说过,植物相克相生,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他顾不上去甄别这些周边的植物,挨个把这个毒果旁的草木叶子嚼了个遍,也不知道是神奇植物起药效了,还是毒果的毒素已经代谢完毕了,终归他的肚子不疼了。他担心焦永最终会返回来找他误食毒果,就在毒果树上用石头刻了汉字“毒”。他的肚子里被草撑起来没有饥饿感,他趁着舒服继续赶路,走一段歇一段。无意间他发现了有巨大块状根茎的芋头,他在长春大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植物。本来是水不多了,他想看看这个植物大块根茎里面有没有可以榨取的水,但他在用尖石头敲开芋头后闻着就有股甜味儿,便大口的咬起来,芋头甘甜的汁水让戴维兴奋极了,他把芋头命名为草面包。兴奋的拔了一大堆,可是发现,吃饱了还剩很多,又全带不走。他把那些带不走的芋头码放在路边画了一个圈,用石子摆成汉字“吃”,然后大步流星的向南走。 靠着芋头充饥,恢复体能的戴维七、八天便走到了黄河大区。而焦永仍然在赶往他所认为的黄河大区的方向,继续向西走,七八天之后,已经完全没有路的痕迹了,路结束在一个巨大的弹坑湖。他只能沿着湖边继续走,走到了一条大河边。大河特别宽,水流也特别急,根本无法逾越,他只能顺着河流走,顺着河流走,就不能保证向西的方向了,一连两天,他都是向北走,他开始对自己选择的路的方向动摇了,就是骗自己他也知道,他这样走下去到不了黄河大区。 他自小就对地理没有研习过,长大就一直做农民,根本不学习也不了解地理。所以他连现在地球上有多少居住大区,各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 他的思绪陷入了黑洞,这样走下去,可能永远也到不了任何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可回去的话,他也有可能迷路。最后他做出决定,继续沿着河走,找适宜居住的地方,开荒种田。 戴维到了黄河大区的北出口岗哨。 本来黄河大区设置的岗哨是防止野兽进入大区的,对人并不进行盘查,因为姚磊订下接受辐射人来大区居住的规定后,很多的人为了生计就到辐射区的各个城市废墟中淘物资。虽然风险极大,而且大多数的人因为过量的辐射照射,在回黄河大区后存活率极低。但是辐射区的各个稀有物资促使了黄河大区的工业发展,以勒扬为主的设计大师,制作了各种生产用的必须的机械、工具,尤其是发电机、织布机和锅炉,让大量的人免受寒冷。黄河大区虽然因为有很多人从辐射区的进出造成人口锐减和畸形人口多,但是出生率在各个居住大区是最高的,也是年轻化程度最高的大区。 戴维在进入黄河大区被岗哨拦下了。他是近几年外大区来黄河大区的第一人,也是姚磊被刺杀后来黄河大区的第一人。 面对盘查,戴维心生一计,想顶包被他们捆绑的长春大区缉人队七三队长。他想着以七三缉人队的身份如果能活着逃回长春大区,长春大区肯定会破例让他回去,毕竟他那么勇敢的从大区里往外运辐射动物,而且是缉人队比较年轻的队长,前途无量,缉人队不会把他赶到黄河大区的话,那么他的这个谎言就不会被戳破。那么面对不发达的通信,他到了黄河大区就可以掩饰自己的盗贼身份,说不定还可以按照黄河大区的规定进入缉人队。 戴维说自己的是七三后,阿峰带人来查验,问了几个问题后,戴维都对答如流。当了解到,他是因为运输野兽不幸被辐射曝露后,长春大区把他赶出来后,阿峰点了点头。阿峰是对长春的对于辐射人规定是知晓的,他也特别了解保定的决绝。最终阿峰决定让戴维住到缉人队附近的民房,让他在黄河大区缉人队上班。 有了新身份的戴维,顶着七三的名,开始了他的缉人队生活。 十八、李鬼抓李逵 十八、李鬼抓李逵 马上就要到黄河大区了,为了可以在获得物资后尽快的找到齐芽,七三带着齐芽多绕行了一段路把齐芽安顿在了黄河大区以南的一处附近有水源的工厂废墟。他把全部的干粮都留给了齐芽,预计齐芽正常可以吃三到四天,极限情况可以吃七天。他把背包、防潮垫、消防斧、火种、地图以及风批偷偷塞给他的金块留给了齐芽一部分,自己带了一部分用于买药。给齐芽使用蒲公英和地榆煎水清洗完伤口外敷好之后就匆匆赶往黄河大区。 走出几步以后,七三回头看着齐芽,向齐芽笑了笑:“等我。” 齐芽仰着脖子,用手扒拉开刘海,点点头:“嗯。” 七三转身的时候嘴角不由得弯起来。 齐芽也笑了,她喜欢上七三了,喜欢他追回了自己然后霸道的骂她作妖,喜欢他仔细的给她煎草药清洗伤口时认真的样子,喜欢他睡觉了还紧紧揽着她的手臂。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就像相信公道星座是在为世人讨回公道一样。 赶在天黑之前,七三进入了黄河大区,他从南进入岗哨,接受盘查。 缉人队员A:“你叫什么?” “七三。” “什么?” “七三。” “你从哪儿来?” “长春大区!” 缉人队员不再盘查,用枪顶着七三的胸口,几个人两下就把他撂倒上了背铐。七三为了可以正常快速进入黄河大区,没有反抗和挣扎,被带了缉人队总部。 七三以为还会有人对他进行盘查和询问,结果他被直接投入牢房,等待发配和处置。 “我要找你们队长!”七三大声的喊着。没有人回应。 “我要找姚磊!”七三依然在喊着,还是没有人搭理他。 七三知道直接被投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所以他不停的喊叫着想引起人的注意,但是这里的人视乎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无论是值守还是缉人队员,都没有任何回应。 天黑了,再没有人管他。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无论七三怎么喊,都无人回应他,值守根本就理他,急了还用棍子杵他几下。 第二天晚上,有人和戴维说了一句有人冒充他。 第三天上午,戴维急匆匆的赶到总部来到牢房,当他一看七三的时候,当时就惊出一身汗。 四目相对。 还没等七三开口说话,一个缉人队值守和戴维打着招呼:“七三。” 这时七三才发现戴维的腰上跨上了手枪,他一切都明白了。 “你个畜生,害我在辐射区里暴露,无法回长春大区,还冒用了我的身份?!” “这里没有人听你说什么的,我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戴维回到。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你冒充我的把戏什么时间会被戳破?”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是你自己,你什么都干不了!” “好吧,我现在不想和你扯,你冒充我也罢,我也不计较了,以后你就做我,我会远离黄河大区,但我要你现在放了我,给我准备吃的和水、磺胺、抗生素和一把刀!” “痴心妄想!”戴维怒喝道。 “抓捕七天后我就会被定罪,是流放、是枪毙还是刑罚,缉人队的队长都会亲自验明正身,到时候我告诉他一个勇敢银星的故事,你和我你说谁死?” 戴维听完七三说完,心里一阵紧张。 “你不是我,总会穿帮的,除非我消失了。” 戴维转身出了牢房,他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他又回到了牢房,要求提解七三,值守把七三交给了戴维,由戴维带出了牢房。 戴维给七三解开手铐,带着七三出了缉人队总部。七三看到了黄河大区缉人队总部的房顶都是太阳能电池板,特别羡慕。驻足停留了几秒,戴维一把把七三推走,把他带到了小集市。 “有什么需要的,快买,我付账。”戴维告诉七三。 七三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像毯子毛巾什么的,然后他停在意见枣红色的厚毛衣跟前。他的眼前一下浮现出了齐芽穿这件毛衣的样子。 “这件。” 商贩:“5块。” 戴维:“这么贵,你这是抢钱!” 商贩:“最低4块5。” “妈的!”戴维骂了一句从上衣掏出4块人民币,又从裤子后兜翻出5毛钱。 拿到毛衣的七三问戴维:“抗生素、磺胺、刀呢?” “抗生素、磺胺和刀得从这里小霸王那里买,你等等。”说罢,戴维带着七三往集市的东头走,在集市的入口处碰到了黑头。黑头不一会儿找到了姚远,姚远和慕乙、皮休就一起过来了。 见到七三,他们三个人感觉他特别怪,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慕乙,看他第一眼就想看他第二眼,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感觉很亲切,但又觉得他身上英气逼人,让人浑身不自在。 和七三交易,让他们特别谨慎。 “他从哪儿来的?”姚远问。 戴维顿了一下。 七三:“河西大区。” 皮休:“我的妈呀,那么远!?” “为什么来黄河大区?” “想去福南大区。” “福南大区不是毁了吗,成为辐射区了。” “我就是辐射人,今天活着明天就不知道在哪死掉了。在哪儿活着都一样。”七三笑着说。 “你要多少抗生素?给谁用?”慕乙问。 “青霉素或头孢类的就50克,克拉霉素就20克,红霉素类50克。” “这么多?你要干啥?” “备用。” “没有那么多,20克青霉素、50克磺胺。”姚远说。 “好。我现在要。” “300块钱,人民币!” 七三转头向戴维示意。 戴维捂着脸,“我哪有那么多?” 七三:“借、佘!” 戴维惧怕七三被三个年轻人准确捕捉到了。 戴维从内衣里面抽出20块人民币,七三拿上递给皮休。 姚磊给皮休使了个眼色。 皮休没有接现金:“卖不了!20块钱都不够买50克磺胺的。” 七三:“我有黄金!” 姚远:“150克黄金。” 七三掏出了他带着的金块,“只多没少。” 在场的人都楞了,很少会看到这么多的黄金了。 皮休给了七三50克的磺胺,和七三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取青霉素和红霉素。” 七三把磺胺,放进了里兜,把戴维拉到一边:“刀呢?” “你等等不着急,会拿到的。” 戴维给慕乙、姚远使了一个眼色,问姚远:“还要把刀,有货吗?” 姚远问:“要什么样子的刀?” 七三:“随便,尖刀就行。” 姚远点点头:“你稍等,一会儿我的兄弟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的。” 七三发现他们不对劲,把枣红色毛衣往后腰的腰带里一插,打了句岔:“我去看看吃的。”然后转身进入集市,快步往人群多的地方移动,戴维和姚远、慕乙紧跟其后。 七三与他们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然后立马就跑。从集市的人群中穿出,跳到了矮房区的小道里,顺着小道一路向南跑。 枪声、追击声一时大作。 七三自认为自己脚步轻快很快就能甩开他们,结果在一个矮房巷口被迎面一棍打倒,晕倒在地。 打闷棍的,就是戴维。 “七三干的好!”阿峰拍了拍戴维的肩膀。 十九、 七三被水冲醒的时候,下意识的用手要护上衣的磺胺,却发现双手已经被吊捆在铁架上。 阿峰走过来,七三看到姚远、皮休、慕乙、戴维都在阿峰的身后。阿峰用手里的棍子挑起了七三的下巴,恶狠狠的说:“你从哪儿来?是不是公道星座的人?你要磺胺和青霉素干什么用?” 七三摇摇头,本想说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阿峰一棍子打到肋部,一阵剧烈的疼,左侧肋下的肋骨全被打骨折了。 “再问一遍,和你一起的杀手在哪儿?”阿峰咆哮到。 七三不认为黄河大区的缉人队掌握了他和齐芽在一起的情况。“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的手段,不要使用前期的这些恐吓手段,直接上硬的,看我到底是不是知道,我也想知道我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七三虽然肋部和肝部剧痛,但面不改色,说出的话气势如铁。 说实话,阿峰的内心确有动摇,但他七三的坚定让他觉得七三就是在掩饰着什么。他拿起棍,一棍打在七三的左臀前神经丛,放电般的剧痛,让七三差点晕厥,七三面部蹦起的青筋述说着七三的忍耐极限。 他的整条左腿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颤抖着。原本寒冷的地牢里,他却发着汗。七三抬起头,挨个看着在场的每个人,除了阿峰所有人都规避与他的视线相对。 “说, ,”阿峰咆哮道。 没等阿峰说完,七三打断了阿峰:“我落入你手,你怎样对我我都认,但我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 “你们先出去!”阿峰让姚远、皮休、慕乙和戴维先出去。姚远忍不住,上前对着七三一顿捶,边捶边骂:“你个畜生,我要让你给我父亲陪葬。”七三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任由姚远发泄。姚远被皮休和慕乙拉开,几个人相继离开牢房。 阿峰打七三对戴维的心里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戴维开始做着复杂的心里斗争。 戴维退出去后,阿峰掏出一把刀,指着七三:“我现在要放干你的的血,让你慢慢死去。” 七三睁开眼睛说:“那就从拇指静脉开始,用刀挑断,预计流20分钟,血就干了。” “挑衅我?” “我犯了黄河大区哪条法规,你可以对我用私刑?” “勾结杀人犯。” “勾结谁?谁杀人了?” “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 “不要再嘴硬了!是个男人就不要扯淡了,你来黄河大区买的药品都是治外伤的药品。” “没有伤就不能买?” “磺胺和青霉素是禁药,青霉素比黄金还要贵!你如果没有要医治的人,犯不着冒这个风险来买,这根本说不通。” “我准备去福南大区,所以在路上可能会受伤,自备些药物,哪说不通?” “磺胺和青霉素都是用黄金来买的,你哪来那么多黄金?有210克!” “朋友送的!” 阿峰自觉自己的耐心被七三磨碎,七三的每句话在他看来都是扯淡。 “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杀手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从哪来?” “河西大区。” “你是公道星座的人?!” “我不是。” “你是公道星座的人!” “我不是!” “你就是!” 七三摇摇头,不再说话。 阿峰又一棍打在七三的臀神经丛,七三咬牙扛着面不改色。 最终阿峰没有给七三放血,而是差人将七三拖到黄河大区的南入口处,吊挂在入口处的廊柱上示众。 七三的衣服被扯下来,只剩一件薄衬衫,黄河大区虽然冬季比长春大区要暖和许多,但是初冬凌晨依然很冷。七三被冻了一夜,浑身发抖,他用脚尖努力探着地面,以防止手被勒到血脉不通,久了,他的腿是僵硬的,手臂是麻的。 天渐渐亮了,在其他缉人队队员来之前,戴维给七三找了两块砖垫在脚下,给他喂了些吃的和水。 看着吊挂着的七三,戴维的内心备受折磨。七三没有出卖他,没有拿很多的缉人队工作细节戳穿戴维的身份。他想放走七三,七三摇了摇头。 看着七三,戴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等七三给他一些回应。 七三缓了一会儿:“你放我走,你肯定会受到牵连,我拿不到药,走了也没有用。从现在起,你就是七三,你要搞到磺胺和青霉素和肠线,如果我坚持不到明天,你就要帮我做件事。” 戴维点了点头离开了。 天亮了,黄河大区的百姓围着七三,谩骂殴打七三,被赶来的缉人队队员冲散。 七三被吊着整整一天,他越来越虚弱,断掉的肋骨无法再保护他的内脏,加上被早上的百姓又一次击打,他时而感觉心跳加快,时而感觉心跳又慢了下来。齐芽告诉过他,她杀的是姚磊,他走的时候就知道黄河大区是没人可以放过一个杀姚磊的杀手的。可是他不拼一下,齐芽手臂的伤肯定会要了她的命。 他一点也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如果他死去了,他从航天器得到的所有有利于存活人类发展的信息就都会湮灭。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内心里也没有打算扛起为人类发展做出贡献的重任。眼下他连活着都是奢望,他更没有想过要怎样利用自己学到的那些知识和技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脚再也撑不住地,昏迷过去,任由绳子吊着他的手臂。 戴维赶了回来,他搂着七三的腰,一把将七三提了起来,然后解开吊七三手的绳子,蹲在地上抱着已经昏迷的七三,小声喊着“七三、七三。” 七三苏醒过来。 “我对不起你。”戴维低声的对着七三说着,像抱着婴儿一样慢慢翻转了七三的身体,“药在我的怀里,你拿上药快跑,自行车在南岗出口,人我支开了。” 七三从戴维怀里拿出药,在戴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在附近警戒的缉人队员诧异的看着戴维,远处的姚远、皮休和慕乙向他俩的方向围了过来。 戴维在姚远将要走近他俩的时候,用枪指着姚远将他挟持:“都不要动。” 七三瘸着腿,起身就跑。他感觉腿脚像是不由自己使唤,跑了几步就摔倒了。 附近的缉人队员正要上前抓捕七三,戴维朝天放了一枪,又立即指着姚远。“都不要动,再动我就打死他!” 七三挣扎起来,跑到南岗跨上了戴维放在那里的自行车,向着辐射区骑去。 七三骑车一点点消失,直到看不见。 “我不是七三,我叫戴维,他才是七三!他不是杀人犯,他是长春大区的英雄,他和他的同事舍命救了长春大区的所有人,因为运送那些野兽死尸他遭到辐射,便不能回长春大区。我不能让他因为他自己的身份,替我去死。”戴维仰着头向围过来的所有人说,然后把枪扔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二十 在废墟工厂的入口,齐芽懒散的靠在断墙上享受着夕阳落下前最后的温暖。 每天天亮她就靠在那里,一直等着七三。 七三走后,她连着发了两天烧,她煎了蒲公英药水,喝下后也不太管用,索性就不治了。 锅里的玉米粥从七三走就开始熬着,但她没怎么吃,她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七三可以回来,然后一起吃香甜的玉米粥。 她觉着自己的一生在遇到七三之前都白活了,什么为了公道星座而复仇,复仇了又怎样?没有任何公道星座的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来帮她救她。 她想起七三就会开心的笑起来。与公道星座的那些杀手不同,七三带给她的都是温暖,会护着她会疼她。 她天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等着七三回来给他看最美的自己。 七三真的回来了,远远的,他歪歪斜斜的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齐芽高兴的跳起来,蹦蹦跳跳的向七三跑过去。 七三看到齐芽也笑了起来,从车上下来,扔开了车子抱住了齐芽。 齐芽到了七三面前才看到他遍体伤痕,眼泪不受控,欻的流了下来,她伸出手和七三的手对在一起,十指相扣。 七三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傻呵呵的看着怀里的齐芽笑着。 齐芽不再矜持,拥着七三热吻,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七三。 七三把车架上戴维捆好的包取下来,找出了那件枣红色的毛衣,给齐芽穿上。 齐芽转了一圈,怕七三没有看完整,又转了一圈,给七三看最美的自己。 是啊,齐芽好美,七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沉淀在空气里一样,围着齐芽,恍惚, , 齐芽再也不害怕了,她要好好地活下去,忍着剧痛让七三将手臂的伤口缝合好了,七三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上完药,七三抱着疼晕的齐芽在篝火旁睡着了。 戴维被抓了,锁在地牢。 阿峰过来一次,站在铁栏外,他想说什么,又没说。他和戴维对视着,然后又转身离开了。 勒扬看着姚远、皮休送来的那四块210克的黄金,触摸着表面的熔痕,“这得需要高卡的精煤或是气化焦炭才可以熔炼到这种程度。那个带金子的人已经逃走了吗?” 姚远点点头。 勒扬:“逃走吧,如果他知道这个矿藏在哪儿,我还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你把黄金拿走吧。”说完勒扬把黄金递给了姚远。 姚远没有接手,皮休说:“这些黄金是把您给我们的青霉素和磺胺卖给他的得来的,理应也是您的”。 “我这老头子,要黄金没用,这四块黄金,我留一块做实验,其它的你们拿走吧。”说完就把黄金强塞到姚远手上。 姚远点点头,留一块大的给勒扬。 皮休、姚远正要走,勒扬问:“那个逃犯有没有说他要去哪?” 皮休:“福南大区,他是这样说的,但是他说的话可信度不高,放他走的那个戴维说他是长春大区的缉捕,戴维现在也在牢里,戴维的话也不可信。” 勒扬:“哦,如果他要是真去,那就太好了。” 皮休:“为什么?” 勒扬:“福南大区有成熟的电力设施,要不是公道星座的杀手暗杀福南的电气工程师,我们黄河大区和长春大区也不至于落后到现在这种程度。” 皮休:“那他去了能怎样?” 勒扬:“他要是去了,可以把那些关键结构记下来,再找找是否有设计和建设图纸,我可以试试复刻这些发电设备,我们现在掌握的发电技术太落后了。” 皮休:“他现在什么信息都没得到,他去了肯定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想。” 勒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下。 皮休:“叔父,要么我去一趟吧。既然您说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那我就去试试。” 勒扬:“不行!进入辐射区,你会没命的。我不同意!” “叔父, ,” “不要再和我说了,我说不行就不行!” 皮休和姚远从勒扬别墅出来了。 “我想去!”皮休说。 “你疯了,那里可是辐射区。你看看从辐射区回来的人,有一个长命的吗?” “姚远,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天天在黄河大区活着有意思吗?” 姚远没有回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到二十几岁也没有出过这33平方公里,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们只能是听别人说。辐射区里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有这样那样的动植物,我们都没见过,甚至连别的地区来的人都很少见,尤其这几年,更是越来越少。我不是爱冒险和愿意冒险,我长这么大真的是一事无成过,从来没有干过任何可以让我觉得自己有存在价值的事情。不管是在勒扬叔父那里学徒还是在街上晃荡,我就感觉自己是一个混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苟活着。我最骄傲的事情居然是峰队为了从我嘴里问出慕乙的下落而对我进行毒打,我始终也没说出慕乙的藏身处。你看看整个黄河大区的人,有几个人活着像是有希望的样子?我们的希望在哪儿?谁能知道我们的希望是什么??” 姚远听皮休说完沉默了。 皮休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下。 慕乙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搂着皮休的膀子:“那我们就一起去,去看看辐射区以外的世界,大不了我们浪完了,遭受辐射以后都变成光头老头老太,找一个角落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和那些年轻的孩子们一起吹吹牛皮度过最后的时光。” 慕乙和皮休看向了姚远。 姚远:“别看我,上次那个杀手没抢到的地图上,我记得不仅有矿,还有避开重辐射区的路线图,去找勒扬复制一张地图吧。” 皮休和慕乙笑了,姚远也笑了,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出了安逸的黄河大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