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乱象浮生》 大迷宫 前面十字路口,一个老头,牵着一只小狗,步履蹒跚地行走着。 我走上前,不时打量着老头。他的蓬松白发围着一块圆圆的秃顶,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嵌着一副老花眼镜,长白的胡须随风飞舞。外貌别致得像个科学怪人。我本想打个招呼,但他一脸严肃,好像不喜欢别人打扰,径一步步悠悠的向前走去。我环顾四周,夕阳的光芒射在我眼睛里,也将周围环境映照得绯红。眼看天就快黑了,我寻思着回家的路。 这里是我们城市新建的工业园区,道路纵横交错将土地整齐地划分为一块块,每块地就是一个工厂车间,这样的布局延伸了方圆几公里。一样的街道,数不清的十字路口和整齐的道旁树,就像复制粘贴一般,向四野绵延直到视野尽头。没有路牌指示,没有手机信号,我绕行了半天,只感觉还是在原地打转。迷失方向的我,心里开始慌张起来,后悔刚才该问一下那个老头怎么走。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的身心好像被这无边的工业园吞噬着,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上个班不容易,下班了还回不了家! 我打起精神,脚步加快,努力寻找每条街道不一样的地方,然后在地上划了标志。我借着手机的灯光,沿着街道奔跑。不幸的是,不知哪来的几条野狗,大叫着,快速向我奔来。我边跑边回头看到几双发亮的狗眼,像幽灵一样离我越来越近。我连忙蹲下身子,找石头,狗这时停了脚步,原地踟蹰,好像有点怕了。我又不敢站起来,但是又找不到石头,怎么办,心跳加速很多。眼见野狗要奔跑过来,我迅速脱掉鞋子,瞧准了最前面那只黄狗,啪的一声,鞋子重重打在那狗的脑门上,痛的它嗷嗷叫,另外几只野狗见状四散逃去。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妈呀!这不仅仅是迷路了,还可能丢掉小命。这“迷宫”这么大,谁知道还有多少野狗。我必须尽快离开这儿,越快越好。 快速穿上鞋子,我踉跄的继续往前奔跑,前方太阳落下的方向,还有仅存的红霞。那边是西方,我家就在西方,只要我一直往前跑,应该可以穿越工业园区。心里这样想着,我的脚步更加坚定了。我不停的奔跑,然而事与愿违,跑了那么远,前方依旧是望不到边的十字街道,和空旷厂房。我心里开始发毛了,难道我是遭遇了传说中的鬼打墙?还是说我穿越到了轮回的平行时空? 此刻,月亮已经升起,淡淡的月光,映出我虚幻的倒影,轻蔑的微风吹动道路旁的树木野草。我环顾了四野新建的空旷厂房,头晕乏力,感觉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泥淖。我干脆坐了下来,此刻西边的晚霞也消失不见,只留下路灯和我孑孓的身影。 正当我处于绝望的时候,前方缓缓驶过来一辆小汽车,停到我的跟前。一个小伙子探出头,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我本来以为救星到了,没想到和我一样是个迷途鬼。我和他聊了半天,然后我搭上了小伙子的车。现在好歹有个伴了,不会那么孤单绝望。小伙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刚买了辆新车,还没挂牌,在这工业园区练车,然后就和我一样迷路了。看他开车时双手紧握的姿势,就知道是个新手,时不时还熄一下火。他每次熄火都会调侃道,这车离合有问题,不好控制。我尴尬一笑。 “慢一点!前边好像有人。”我仔细打量着前方,小声提醒道。 车子慢慢靠右行驶,离那人快20米左右时,我算是看清了,但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老头,是那个老头,他怎么还在走,这也太奇怪了! 慢慢靠近他,我试探性的探出头,叫道:“大爷,大爷!”没回我,难道是耳朵不好。小狗在他旁边轻吠着,他这时停下转过头来,望着我们。一言不发的望着我们,两眼迷离混沌无神的样子。我再次礼貌的问道:“大爷,请问下怎么离开这儿到达市区?”可老头还是一言不发望着我们。 “可惜是个聋子”小伙子无力吐槽到。 “不对,快开车”我一边催促,一边关上窗玻璃。 只见那老头好像很生气的朝我们靠过来,步伐越来越快。叭叭叭,车子摇晃两下,又熄火了。老头走到车窗前,只见他露出凶狠的表情,好像在用手指着我们骂什么。正当老头准备敲车窗时,车子终于发动,箭一般向前驶去。 “真晦气,怕是遇到个疯子!”我破口大骂。 小伙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很想不通,为啥会在这儿,会在这时遇到老头,而且会遇到两次,心中又增添了一抹恐惧和疑问。 车子,一直向前往一个方向开,慢悠悠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前面路还在,但是路灯已经没有了,黑乎乎的,应该是工业园的边缘地带。这是哪?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往哪儿走。我们开启了远光,再往前是一个悬崖,路就修到这儿为止,还好开得慢,不然就冲下去了。 “兄弟,你休息下,换我来开吧”我顺势坐上驾驶位,一个油门,车子起步掉头,飞一般往回驶去。 “现在我们只有往回开了,这边是荒野,另一头,应该是市区”我自信满满的解释道。 小伙子,惊叹于我娴熟的驾驶技术,连连点头。还时不时问我,这车好开不。 我会意的回复到:“还不错,就是这个离合不好控制,容易熄火”。 “我就说嘛,这离合真的不好控制”小伙居然很开心的回复到。 车子飞速向前行驶,驶过的来路像磁带快速回放一样,划过我的视野。走过刚才遇到老头的地方,我故意放慢了车速,张望一下,老头居然不见了,真是个奇怪的老头。我们继续向前直行,不一会儿,就看见城市的微弱星火。我的心慢慢缓和下来,总算是走出了这个迷宫! 那晚回到家,已是接近半夜。我感觉身心疲惫,澡都没洗,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可怕的是,在梦里,我又回到那迷宫式的工业园里,我不停的奔跑,野狗不停的追。还有那奇怪的老头,再次出现,凶神恶煞地指着我的鼻子,骂骂咧咧。这个梦,循环往复,我仿佛被吞噬,再也逃不出来! 疫情中的那些事 我小心翼翼的穿过,楼间小巷。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后,我撸了撸口罩,带上防滑手套。沿着墙根的红砖缝,一点点往上爬。三楼,不算高,很快我来到小美的卧室窗户。轻轻敲了敲窗户玻璃,小美吃惊的望着我,又慌忙打开窗户。 测体温,小美递过来一只温度计,然后退后三步,一脸无赖的表情。我尴尬的蹲在墙角,开始测量体温,一边冲着她傻笑。 “我说你个傻冒,我们最近都别出门了,发发短信得了,到时弄出问题来,可就惨了!”小美一边抱怨,一边示意我看看温度计。 我拿出温度计,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糟了!我大眼死死盯着小美,毫无言语,慢慢靠近小美。 “怎么啦?别吓我”。小美瞪着大眼,一脸恐惧,随着我的步子,往后退。 我一个虎跃,冲到小美面前,抱着她顺势把她按倒在床上,开始亲她。她努力挣扎着,口里说着不要,但很快就被我的热情狂吻止住,最后安静下来。我呆呆望着她,轻轻说道:“让我们一起死吧!”她眨了眨眼,泪水滴落到我的手心,屈服的嗯了一声,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我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邪笑,被她捕捉到。接着被她一顿暴打,我翻身压住她,她不再挣扎,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说道:“等这场瘟疫过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我们缠缠绵绵,在家呆了整整一天。临近夜幕,我们包裹严实,全副武装,准备去外面透透风,顺便买点吃的。我们绕过小区大门,街上没了往日的人气,只有整齐的道旁树,和窒息的空气,俨然空城一座。 我们小心翼翼,来到曾经走过的街道,每见到一个人,都像躲病毒一样,撸撸口罩,互相绕开。没有问候,没有交流,心里阵阵冰凉。我拉着小美的手,又紧紧攒了攒,仿佛这是末日到来仅存的温暖。 前面是电影院,入口是一个偌大的门厅,在进入门厅的台阶处,有一只毛发乌黑油亮的黑猫,就那样一直蹲着,凝视着我们。 “奇怪,哪来的猫,吃这么肥。”我忍不住吐槽,小美跑上前逗弄了一翻。 “不对,这只猫有问题!”我连忙拉回了她。 只见黑猫开始不停的哮喘,身体抽搐,脸部甚至扭曲变形,好像要吐出什么东西,又吐不出来。眼睛开始充满血丝,最后红色的血液,沿着它的嘴角流下来。感觉到它正在经历痛苦。我和小美吓呆了,我们心里似乎有了统一的答案,“瘟疫”。我们快速后退,往前方空旷地跑去。回头遥望时,黑猫早就不见踪影,但是那挣扎狰狞的面孔,却时刻挥之不去。 来到高高的山崖边,望着山谷里葱茏的密林,远处还有人家稀疏的晚灯。我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小美惊恐的望着我。 “我们可能会被感染,目前还没有证据说明人和动物之间不会传染”我低声说道。天色,愈发暗淡,从山崖往回看,整个小城好像笼罩在瘟疫编织的巨大牢笼里,谁也躲不掉。 现在到处都封城,我们商量决定,趁天黑,摸小路步行回10公里外的老家,自行隔离。我们一起穿过山谷密林,道路湿滑冷寂,有虫鸣荆棘。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一步步照亮我们回家的道路。联系好老家父母,告知事情缘由后,我们顺利回到乡下老家。此时已接近凌晨,我一回家,便给老父亲,跪了下去。“爸,你一生光明磊落,今天我给你添麻烦了”说完,我有点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你老爸啥没见过,早就死过不知多少回了,快回屋里去”老爸一边呵斥着,一边吩咐老妈做点吃的。 清晨,村里的喇叭就一直叽里呱啦,播报着防疫讯息。当听到,封闭乡村街道,阻止外来人员等语句时,我们全家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仿佛这是站在人民战役的对立面,这是要被大家批斗的。我和小美,单独呆在一间屋子,不敢出门让人看见。老妈会按时送来食物,有时会站在门外和我们聊聊天。村里每天都会来检测人员,测量体温,查询情况。但是除了爸妈,再也没人知道我俩回村了。 我和小美,就这样一直呆在屋子里,吃饭,聊天,玩手机。每天三次,测量体温,丝毫不敢怠慢。要是我们把病毒带回了村里,那我们就成千古罪人了!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除了我们的膘圆润了些,身体一切安好。心里的恐惧和罪恶感也一点点褪去,我们相拥而泣,算是劫后余生吧,此后一定好好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 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病毒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温柔,相反是无比狡猾。看到某些城市的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急剧上升。才明白我们只能算是暂时保住命了。我们的国家和兄弟人民,他们依然处在恐惧和绝望之中。有的全家被感染,全家都死去。有的还在重症监护里治疗,家破人亡。更有不少站在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感染死亡。每天看到这些实时数据,心里都无比揪心,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回我们往常的生活。 一个月过去了,被封闭的区域越来越多,措施也越来越严。中小型工厂,几乎全部停产,学校无法开学,个体商户大多关门倒闭。我和小美也失去了经济来源,所存的积蓄,也撑不过两月了。我们就像两只圈养的蠕虫,哈哈,毫不夸张。看我邋遢的胡须,爆炸的发型,许久不见天日的惨白皮肤,还有那重重的黑眼圈。小美时不时吐槽我,老了10岁,看走眼了。我也时常打趣她,这婚事我要重新考虑下了,瞧瞧你个熊样。接着我又被一顿暴揍。 又过了一个月,令我猝不及防的事来了。没错,小美怀孕了,我当爸爸了。天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啊! 小美的妊娠反应很明显,每天都要吐好几次,看着她憔悴的身躯,我心疼起来。怎么办?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要是出什么问题,我怎么对得起她和孩子。现在医院到处都是病毒,怎么去做护理检查啊?一股脑的问题向我袭来。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父母和小美的父母。大家都十分吃惊,老妈还调侃我真会选时间。还好老妈,以前学过一点护理,可以给小美一些指导,也让我稍微放心一点。 煎熬的时间一点点度过,在全国人民共同努力下,我们的抗疫战争,取得初步胜利。实时数据表明,大部分的城市,新增人数越来越少。从新增2万,到新增200,虽然没有完全阻止,但是足以证明我们做对了,而且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下下,我们定能成功。部分城市地区,开始逐步解除封闭,逐步恢复企业复工复产。这是全中国的胜利,也是我和小美的胜利。 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互相清洗干净身体和头发,简单打扮一下。整理好心情,准备走出我们的房屋大门。当迈出大门时,我停住了,我拉着小美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我的一小步,也是中国人民迈出的一大步。”小美竟没有反驳,而是被我逗得哈哈笑。看着她有点凸显的小腹,心里莫名的感动。 我们一路说笑,来到山顶,山间的微风,带着暖阳,草地载着花香,鸟儿又开始清唱。人世间,太美好,因为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还在。望着远处那座城,经过灾难洗礼的那座城,正在慢慢复苏,准备迎接我们新的生命和奇迹。 姐姐和我的一次夜路经历 那年,我13岁,姐姐比我大两岁。我们有一次外出玩耍,已渐近黄昏,才准备回家。玩是玩够了,才发现回家的路找不到了。姐姐和我摸索着前方的道路,踉踉跄跄跳跃奔跑着,只想早点回家。夕阳,终究熬不住,退去。我们穿行在高高的玉米林间,脚下是杂草丛生的小路,布满了大小的石块。天色越来越黑,连路上的崎岖石子都不能分辨,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姐姐回过头拉了我一下,安慰道:“小心一点,路太黑了。” 我定了定神,眼睛盯着前方,惊恐的对姐姐说到:“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姐姐,抬头一看,说到:“没什么啊,一片芦苇在随风飘扬。” “不是那个,我说那丛芦苇边上”我用手指了指前方。 那是一座坟,一座新坟,还点着蜡烛,烛光一晃一晃的,刚好在我们要经过的路边。姐姐,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拉住我的手,碎步朝前走去,离坟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轻,我的心跳也快提到了嗓子眼。快到坟前时,感觉四周一片肃静,一步步靠上去,只见坟前有个墓碑,墓碑前有个祭台,祭台上面有几个碗碟,碗碟里面装着一些糖果等祭品。坟的两边放着两个大花圈,看上去忒诡异,我已经快忍不住了,想马上冲过去。正在此时,忽然坟前的祭台上的一个糖果碗,啪的一声,翻了过来。我顿时一个颤栗,啊!一声尖叫起来,扭头便跑。余光中,我正好瞥见墓碑上那个故人头像,似乎睁着大眼盯着我。姐姐也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追了上来,我却不敢停下来,一直喘着粗气往前跑着。“等等我!”姐姐,边跑边喊着,我不时回过头,看一下姐姐,我咋感觉姐姐,不再是原来那个姐姐,反而像那个墓碑上那个死人。 我此时更害怕了,越跑越快,像疯子一般,只想快速冲出这一大片混沌的芦苇荡。一个踉跄,我不小心摔倒在地,膝盖好像摔破皮了,在流血,滑滑的。脚很痛,好像动不了了,我该怎么办。绝望中,我看到那个好像姐姐的那个身影,一步步靠近我。“是老鼠,是老鼠!”姐姐,故意大声的对我吼道。听到往日阳光般的嗓音,我一下回过神来,那是姐姐,那是姐姐,我的眼泪一下滚了出来,一下抱住姐姐哭了起来。 姐姐为我擦掉眼泪,安慰我说:“快走吧,待会天更黑了。”我点点头,又开始和姐姐一起朝前走去。远处有一些人家,早已亮起了灯,好像看到自家的门口也亮起了灯的样子,心里感觉多了一丝温暖。 我们走了大概快一个小时,越走越累,奇怪怎么还没到家,难道走错路了。我们四下望望,前方是纵横交错的田埂,田埂上种了很多玉米,几乎把小路淹没不见,后面是那片阴森的芦苇林,左边是小山丘。杂草,蛙声,蟋蟀声,侵蚀着我的感官,远处的家灯像是海市蜃楼般可望而不可及,我和姐姐迷失在阡陌,不知所措。 “姐姐,我们怎么走?”我拉了下姐姐的手,望着她。姐姐没有说话,我感觉到姐姐的慌张,但她似乎压抑着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晚风夹着田野的湿气吹来,有点冰凉刺骨。我们在混沌的路口,艰难的选择着前方的路,我们不知道家在何方了,走错一步,可能永远回不了家。 突然,我发现后边的芦苇荡,好像有个人走出来,没有打灯,正往我们的位置移动。没错,好像在靠近我们,难道是……!我心里一阵发毛,头皮开始发麻,赶紧撺掇姐姐,快走快走,好像有什么过来了。姐姐这时也发现了那个来的人,慌张的拉着我,开始小跑起来。我时不时回头望一下,妈呀!这家伙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是在追我们一样,恐惧感一步步袭来,要么是打劫的,要么是……!不敢想下去,只有拼命朝前方有家灯的方向跑。 可是我们的移动速度远不及那家伙,黑乎乎的身影,似乎是飘过来的,后背一阵发凉。我和姐姐最后绝望的,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站在原地,不再逃避,不再挣扎,等待黑影步步逼近。快过来了,快过来了,我几乎停住了呼吸,背过身去,紧紧抓着姐姐的袖子。我们依偎在一起站在路边缘,路给他留下足够的通道。那黑影,靠近了,走路很轻,经过我们时,他停了下来。此时,我似乎能听到姐姐心跳加速的声音,停留就一瞬间,但感觉过了很久。然后,他轻咳了一声,走了过去。这时我和姐姐才回过神来,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 “那应该是个人吧?说不定,跟着他,能走出去”我和姐姐小声嘀咕着。 我们慢慢跟了上去,但又不敢靠太近。那人穿一身黑色衣服,天太黑,看不清脸,挺奇怪的装扮。他似乎察觉到我们在跟着他,他也没停下来,只是按着他的步伐,一直往前走着。我们翻过了几个小土丘,跨过了几条杂乱的田埂。走着走着,我们跟随他的脚步,也越来越紧,防御感似乎变成一种信任感,因为我们看到前方的万家灯火,似乎越来越多,也就是离家越来越近了。 欣喜之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斜下坡的小路,坡路走完有一个拐弯,对面是一口大池塘,池塘上方,是通班车的大路。“奇怪,这不是姑妈家吗?我们怎么到这么远来了!”不远处,能看到姑妈家的门灯,敞亮着。我们回神一打量,哪里还有那个黑乎乎的身影,早就消失得无所踪迹。我和姐姐鼓起最后的力气,冲向姑妈家,一到家里,抱着姑妈就大哭起来。姑妈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云里雾里的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迷路了…… 多年以后,回想当初,确实是胆子太小了,毕竟小孩子嘛。不过那个给我们引路的,到底是什么人,抑或是不是人,这真的是我心中的一块谜团了。 天空之翼 这是修建在乡村的一所小学,围绕着学校有二十来户人家。不同于现在学校的封闭管理,这所学校没修围墙,环境完全是开放的。 学校一共修了两排平行的单层小房子,一排有7个教室,一排有三个办公室。办公室与教室之间隔着一个操场,就是那种泥地操场。教室的高度刚好达到操场水平面。而办公室修建在高出操场两米的大石台上。操场边靠教室的边缘处,有一颗高大的香樟树,把一半的教室都遮蔽在绿荫下。 学校环境虽然很简陋,但是在这里的孩子课外生活却非常丰富。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里,学校组织了一个风筝比赛,全校一到六年级的学生都参与了进来,大家都来到了操场,挥舞着手上的风筝,将本来不大的操场挤得满满的。校长吩咐完各项安全事宜后,大家喧嚷着各自散开,寻找合适的放飞点。 有的同学,已经很快占领了学校附近的高低山丘,有的在学校附近那条泥泞的马路上,拉着风筝奔跑,还有一部分留在了学校操场上。放眼一望,学校周围的山丘上,到处都是同学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我来到办公室房子前方一块平台上,拉着我的风筝,一边跑一边拉线,慢慢的我的风筝飞到了空中。只见一个翼展差不多两米的巨型风筝迎风飞舞,其他的风筝和它比起来显得小了很多,像是一只大鸟身后跟着一群小鸟。这只大风筝是表哥和我一起做的,材料很简单,竹子做骨架,塑料口袋做翅膀,然后用胶水粘合起来。大是很大,不过颜色和图案太过朴素,只有纯白色和蓝色的塑料拼接。没想到这么引人注目,早知道该画点好看的图案上去。 望着越飞越远的风筝,光线仿佛顺着风筝线流到我的手上,手背上的汗毛随着春风摇曳。越来越多的风筝飞上天空,高低错落有致,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风筝,像是钓鱼一般操控着线那头的鱼儿。 一阵大风吹来,我突然感觉手上的拉力增大了几分。整个风筝的羽翼被大风吹得向后鼓起来。我有点担心拉力过大会把线给拉断,所以用力时比较温和。大家也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风筝,只见远处有一只风筝,在天空不停地打着转,然后往下栽着跟头,那同学快速往相反方向,边跑边收线,然而没有控制好,风筝最后掉到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大家刚回过神来,一位同学的风筝又和另外一位同学的风筝,在天空撞机了,风筝的线越缠越紧,两只风筝在天空旋转不停,然后越来越低,最后掉到远处的河里。两位同学努力挽救,还是无力回天。 以学校为中心,目光所到之处,风筝成群结队漫天飞舞,把澄净的蓝天点缀得多姿多彩,嘻嘻哈哈的笑语声响彻四野。 一个小时过去了,有的风筝越飞越高,有的飞上去了,又掉了下来。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仿佛眼里只有风筝。现在天空中,我的风筝和另外两只风筝是飞得最高的。但是因为我的风筝大,在天空也最明显,不时引来同学的称赞。有些小伙伴围坐在我周围,一起看我放飞这只大风筝。风筝恰好飞翔在太阳的方向,望过去就像与太阳一样高。尽管阳光刺眼,大伙还是聚精会神的望着天空。我偶尔回头和伙伴聊天,但是感觉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又把目光放回到风筝上,继续我的风之旅。我感觉自己现在就骑在风筝上,飞翔在天空,心情格外舒畅。 “哇,好漂亮的风筝!”大伙都指着天空,赞叹不已。 只见半山处的一个同学,正在放飞一条长龙风筝。这种风筝,大家都没见过,是那种由许多小风筝一节节串联起来的,飞翔在天空就像一只神龙,还在不停地摇摆尾巴。大家都被这只神奇的风筝吸引了,一起望着它越飞越高。神龙风筝很快追上最高的几只风筝高度,底下的同学都欢呼雀跃。 现在四只风筝处在几乎同一高度。我挽了挽手上仅存的线,这差不多是我的极限了吧,再升高就没线了。眼见另外三只风筝,正在往上升,我的那只风筝已经掉入第二梯队。身边有个同学,见我的宭境,马上找来一卷风筝线,然后接到了我的风筝线上。我十分感激,继续操控着风筝上升,很快我的风筝再次超越最高的三只,像一匹黑马一样遥遥领先。顺着风筝线望出去一条条美丽的弧线,延伸到看不见的天际,而另一头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灵魂。 从中午到现在,差不多持续了四个小时了,大家都在操场坚守着,像一个个被勾了魂的木头人。大家的喜怒哀乐都被一只只风筝紧紧抓住。一阵大风吹来,大家的心再次警惕起来,天空的风筝,不再平稳,在天空不停翻滚挣扎。最高处,我们四只风筝,突然有一只,唰的一下弹了出去。不好,线断了。只见那位同学,极速回收着风筝线。然而断线风筝,只能随风而去。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很快消失不见。 我们另外三只风筝,也在吃力的稳定着自己的身姿。我感觉到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线都在指尖勒出淤血丝了。不好,我的风筝尾部的塑料贴纸,有一小块有点脱落,然后被风吹得乱舞。风筝开始摇摆,我牢牢控制好风筝线,心里祈祷着:“加油啊!挺过去啊!”另外一只神龙风筝,也出状况了,只见它的尾部断了两节,断掉的两节很快飞走不见,剩下的残缺身体吃力的在天空挣扎。 大风暂且过去,我们三只最高的风筝,算是熬过一劫。我回头看着伙伴们,傻傻的笑了。放眼天际,密密麻麻布满了形色各异的风筝。三只最高的风筝,引领着一群风筝,像火箭一般,直冲天际,那画面让人震撼和回味。 时间在大家的守望中渐渐度过,太阳已西斜,催生出一抹霞光。大家都陶醉在此刻美好的氛围中,夸夸其谈,欢声不断。此刻,不安分的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缓缓释放手里剩余的线,风筝一点点继续往上升,越飞越高,已经超越另外两只风筝很大一截。同学见状投来惊讶的目光,都聚在我的周围,将目光和心思凝聚到我的风筝上面。又一卷风筝线递过来,我接上后,继续放着线,风筝继续上升,大家屏气凝神,应该和我想的一样,想看看它到底能飞多高。 一卷线,再接一卷线,我也忘了到底接了多少次线。风筝现在已经比其他风筝高了几倍,几乎飞得看不见了,仿佛顺着风筝线爬上去,就能到天外一般。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灵魂随着我的风筝一起神游天外。 持续大概半个小时,正当大家还沉醉其中时,我突然感觉到手上的拉力渐渐变弱。难道断线了?并没有。我觉得是骨架上的贴纸,一点点开始脱落的原因。我默默开始我的操作,首先,我迅速回收部分风筝线,回收的过程中,通过力度感觉风筝贴纸的损坏程度。继续回收线,直到我能看清风筝。 “天哪!你们快看,那只大风筝”有的同学大喊着。只见我的风筝,整个尾部都已经没有了贴纸,只剩骨架和身体部分的贴纸。但它依旧平稳,处在最高的天空。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我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多久。我屏住呼吸,全身贯注控制着天空的风筝。 只见我的风筝,剩余的部分贴纸也渐渐脱离骨架。我不得不迅速回线,必须赶在贴纸掉光之前把风筝收回来。糟糕!才一小会儿,风筝整个贴纸完全脱落。风筝现在只剩下一副骨架。失去羽翼的风筝快速下降,我惊恐的极速收着线,想拼命挽回。 然而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大风再次吹来,我忽然觉得我手上的线恢复了拉力。没错,我的风筝骨架,借着这东风,不降反升。我感觉手上拉力还挺强,我借势将风筝拉到更高的高度。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发不出声,望着风筝骨架越飞越高。 就这样,我的风筝骨架,仿佛披上天空之翼,继续翱翔苍穹。这画面,也深深印在每个小伙伴的童年岁月中,成为他们的传说。 禁地 群山夹缝之间有一深谷,谷中一条蜿蜒的河流奔流不息,河岸生长着大片茂密的竹林,将整个山谷吞没,遮天蔽日,黑竹湾由此得名。 一次偶然,我途经黑竹湾。初到此处就感觉阴风阵阵,那如山峦般的黑竹林,把光线完全淹没,前方一片漆黑。我手执火把,火光将我的四周照亮。我一打量,那一侧的山峦全是密密麻麻的坟墓,另一侧邻水,望过去全是坟冢,整条山道就处在斜斜的河岸之间。脚踏在地上,软软的全是累积的竹叶,像是毛茸茸的地毯,周围还不时有奇怪的虫鸣和风响。这场景肃穆冷寂,让人后背发凉,瘆得慌。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离开这个恐怖地带。跌跌撞撞的我,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头重重的磕在了石头上,双眼迷离,晕了过去。 我感觉我的身体化作一块木头,在一条宁静的又黑又长的江河里随波逐流,头上是一轮诡异的血月,像极了怪兽的眼眸,身下江水里不时有巨大的怪鱼游过。我感觉到无限的恐惧,但是身体完全不能动弹,我干脆闭上了眼睛,希望这是梦,能早点醒过来。 漂着漂着,我发现江边有一个小屋子,屋子里还亮着灯光,我正好停留在屋子附近的拐角处。此时过来一个长相怪异的老头,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竟然把我拾起,准备带回家。我大声的呼喊着,叫他救我。忽然他停下了脚步,难道是发现我了?然而并没有,老头反而发出怪异的低沉笑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来到老头的住处,老头把我捆在屋前的十字木桩上,伫立着。然后从身后掏出一把刻刀还有锤子,开始在我的身体上一道道雕刻起来,嘴里还呼呼的发出诡异的笑声。从头部开始,一直往下,老头雕得很细致!感觉皮肤,血管和肌肉被一点点扯裂,我的身体万剑穿心的疼痛,精神逐渐变得恍惚,很快我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随着一声怪叫,我突然清醒过来,已是满头大汗。我翻身爬起,惊恐的检查着我的身体,一切还在,只是个梦。我揉了揉被撞的头部,忽然有些失神,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衣衫飘过去了,我冲上前反手去抓,一下抓到一个冰凉的人手。她突然静止不动了,空气此刻开始凝滞,我能听到我的脉搏在跳动!“你为何物?为何与我纠缠?”我一本正经的问到。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雕塑一般。我准备抽回我的手,突然却发现她的手越抓越紧,我的手剧烈疼痛,仿佛被夹在巨石之间。我挣扎着跳起来,抽回手之后,准备找武器反击。紧接着,她转过身冲了上来,抱住我,两只手开始往上摸。摸到头时,停了下来,两只手粗鲁的撕扯着我的头,好像要拔出来一般。挣扎中我摸到她的身体,后背阵阵发凉,原来她没有头!在剧烈的疼痛和恐惧中,我再次昏睡过去。 阳光懒懒的照着我的身体,四周青山环绕,风景美不胜收。我刚庆幸自己逃脱魔掌,没曾想我又回到老头这里,老头拿锯子开始锯我的头,嘴里还念叨着快好了。我的头被锯子锯掉,放到我的木头身体旁边,我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雕刻成美人的胴体,但为什么要把头摘下来?心里满是疑惑和恐惧。 老头把我的头颅带到一间小屋内,屋内一片杂乱昏暗,唯独有一口乌黑的大棺材,两只大红蜡烛把棺材照的通红发亮。老头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棺材盖。只见棺材盖缓缓移开,一个身着红色彩衣的女子,头着红色盖头,缓缓坐起。那皮肤雪白里嵌着乌黑的血管,指甲好长,看起来是一个少女模样。女孩将盖头慢慢掀起,我才发现她根本没有脑袋,和之前那个梦好像!她接过我的头,然后颤巍巍的放到她的脖颈处,两只手像拧螺丝一样把头嵌入到她的脖子上。随着头一点点和她身体结合,我的意识逐渐消失。 一缕残魂附着在我的木头身体上,随着江水漂流。奇怪的是,木头身体不像木头一般,而是可以运动。慢慢的我的身体,爬到了岸上,脚趾踏在软软的泥土里,我能感受到四周潮湿的环境,能感受到凉风吹在皮肤的感觉,只是再也看不到了,听不到了。 我不知道四周有没有人,也不知道现在是天黑还是白昼。我奔跑穿梭,不停的摔倒爬起,可是最终总会被高高的竹墙拦住去路。我心力憔悴,恐惧和痛苦完全吞噬了我仅存的意念,只能发疯似的奔跑来缓解。 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他静止了一会,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鬼怪,但是他肯定把我当成鬼怪。他努力抽回手,我想他是要准备攻击我。我死死握住他的手,防止他下一步行动。可是他还是不停反抗挣扎,我顺势冲上去,一把钳住他的脑袋。他也毫不示弱,抱住我的下肢,想把我摔倒在地。看来今天必须死一个,我的双手的力气越来越大,感觉的手上青筋暴起,腾的一下,他的脑袋被我硬生生扭了下来。我摸着一个圆圆的脑袋,有鼻有眼,嘴巴的舌头被扯得老长,颈部还能摸到湿滑的血浆。我吓得连忙把头扔在一边,然后往后奔跑离去。 时光流逝,我也不知道被困在这里有多久,也许是一年,十年……甚至还要久。每天来回穿梭在整个竹林里,我的意念遍布竹林的每个角落,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能清楚感觉到,我已经和竹林融为一体。 从此以后,每当有外来生物,进入竹林,我便会乐此不疲的折磨他们,杀死他们,拔掉他们的脑袋,用他们的鲜血祭祀竹林的神圣。因为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愤怒和恐惧不断驱使我,彻底沦为了杀人不眨眼的妖魔。 这不,又来一个送死的,我感觉着她的体温,在黑暗中一步步摸索上去…… 救赎 一个愣神,绳子从手里挣脱出去。小美,急忙跟上去,看见大狗奔跑在人群中,后面拖着根长长的狗链子,肆无忌惮的在地面翻滚。 “站住,快回来!”小美愤怒的大叫着,可是大狗完全不听使唤,继续往前奔跑着。 小美一路狂奔,追到街角僻静处。大狗一个急转弯往右拐去,身子消失在小美视线中。只看见那条长长的狗链子,像棍子一样唰的一下向左边极速挥去。 “嘭”的一声,小美好像听到有人惨叫。他怯生生的走上前去,只见一个老人,脸贴地面,一动不动的趴着! “她怎么啦?是死了吗!不会是狗把她撞倒了吧?不会不会!怎么可能!”恐惧和疑问袭来,小美愣了几秒,惶恐地看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便迅速拉住大狗,然后离开了现场。 回到家中,小美忐忑不安,她心里有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应该是狗狗绊倒了老人。不知道老人现在怎么样,是已经被人送医院了吗?还是…………? 小美一边想,脚步已经踏出家门,她悄悄地绕开原路,来到老人出事点附近。 天已入夜,淡黄色的街灯把整个街道铺满一层暖暖的宁静色调。“奇怪了!今天怎么街上都没人啊。”小美靠在一根路灯背后,探出头来查看事故点。没人!再往前一步,还是没人! “什么事也没有啊,这么安静!看来我多虑了,老人应该自己爬起来然后回家去了。”小美,长叹一口气,默默安慰着自己。 “小姑娘……”有个声音。 谁?小美刚放下的心,再次纠起!小美惊惶的扭头四下寻找,并没人啊!是幻觉吗? “小姑娘……”还是一样的声音。 小美感到莫名的压抑和恐惧,准备扭头逃走。正当她转过身,一股脑儿撞上个人。小美感觉头撞上石块一般疼。略微打量了一番,眼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因为背光,而且老人额前的头发垂下,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得,所以看不清模样。小美气恼地摸了摸额头准备离开。 “小姑娘……”同一个声音,再次把小美叫住。没错,正是眼前的老人发出的声音。 “你有什么事吗?”小美,怯生生地问道。 “你想看看我的脸吗?”老人沉默了一下,发出沙哑的声音,然后举起颤巍的手,正去撩开额前的头发。 “不看!”小美被老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迅速转身,绕开老人,往家的方向跑去。 “大晚上遇到疯子,鬼知道头发下面是什么摸样,还问我要不要看!” 她跑了好一段路,回头望了望刚才的地方。老人不见了,真是太奇怪了!今天的街道怎么和往常不一样,没有车辆和行人,一片死寂。 “汪汪汪!”一阵阵狗叫声,打破街道的宁静,而且越来越近。 没一会儿,大狗出现在小美视线里,才发现正是自家阿毛。 “我不是栓好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小美愤怒的准备去抓住它。令她惊讶的是,它风一般冲了过去,压根没理她。小美又开启了追狗模式,望着它拖着的长长的狗链,在街道上疯狂乱摆,她心中的火气腾腾升高。 “我去!怎么又跑回来了!”小美又被带到之前老人出事的方向。大狗飞奔右转。她心里开始发毛,不会吧!大狗飞速右转到街角,只见那狗链挥舞像一把长刀。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小美冲上去一看。没错,和预想的一样。一个老人,面朝下紧贴地面,一动不动,事故再次重演。大狗此刻也停下待在老人附近,呆呆的望着她。 “这不是真的!这肯定是做梦!”小美连忙掐了自己脸蛋,却发现疼的厉害。 “怎么办?怎么办?”此刻慌张,胜过恐惧。小美扭头便跑,希望能逃出可怕的梦境。 小美奔跑着,感觉身体好轻好轻,轻得快要飞起来一般。街道像迷宫一般,她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前方是医院,小美蹒跚的走了进去。 医院的楼道好长,忽明忽暗的灯光,带给人凄凉。小美摸索着往前走,前方是手术室。透过朦胧的玻璃,小没看到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手术室上。“是那个摔倒的老人。”虽然看不太清,但小美内心十分笃定。几个医生正手忙脚乱的,拨弄着医药器材,看他们紧张的模样,病人应该生命垂危。 “嘟……嘟……嘟!”心电监测仪画面突然转为一条直线。 “电击!”只见几个医生,背水一战,准备和死神抢人。 正在这时,小美突然发现,手术台上的人,手向她伸了一下。她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飞奔出医院,往老人出事的地方跑去。“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小美边跑,边想着。 来到街角,小美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人,他依旧一动不动。她缓了两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一步一顿走上去。 “对不起!是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小美走到老人身边,扑通跪了下去,埋着头,眼泪扑簌。小美正伸出手去扶老人,突然一阵强光从天际划来,光线太过耀眼,吞噬掉整个视野。小美也被吞噬其中,迷糊中她看到老人,站了起来,露出慈祥的笑容,向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小美也沉沉睡去。 “成功了!成功了!”手术室里,发出如释重负般的喝彩,只见心电监测仪又出现波动,死神这次又输了。 南国之秋,一年中最美丽的时节。和煦的阳光下,一个男人推着轮椅行走在墓园。轮椅上坐着一个小姑娘,正是小美。原来,老人出事故那天,小美也一样经历了车祸,在医院抢救了几天几夜,还好最后命保住了。可惜那老人却不幸离世。 来到老人的墓碑前,小美伸手抚摸着墓碑,眼角划过一缕泪水,微笑着望向远方。 诡影 自从507省道修路被封以后,我开始了每天的堵车旅程。曾经10分钟的路程,现在要30分钟。5点半下班,非得堵到8点才能回家。每天脚踩离合踩到抽搐! 正值炎炎夏日。下班后,车子又堵在像炕一般的马路上,10分钟过去了,还是一动不动。我在车里热的不行,打算先在路上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高峰期过了,再出发。刚好前方路口右拐有一个胡同,胡同里有茂密大树,我走走停停往胡同驶去。 终于到了胡同,胡同很窄,但这里的环境,感觉好清幽,烈日完全被头顶的树枝遮挡,树叶摇晃还是不是带来丝丝凉风。胡同的左面是三医院,右边靠着一条大河。我把车停到车位里,然后打开了车窗,开启了音乐。把车椅放平后,开始玩手机刷视频,悠闲的时间开启。 爆裂的日光透过树叶,撒下点点光斑。我刷着手机,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突然惊醒,四下张望,眼前已是霓虹闪烁,有稀疏的行人在人行道行走。我摸了摸脑袋,好重!再看看时间,八点半! 天哪!不敢相信我居然睡了两个小时!可是感觉才一会儿功夫,真是太奇怪了! 我正准备启动汽车,出发回家。忽然开过来一辆小卡车,停在了我的车左边,刚好把我堵住出不了车位。我心想,不要紧,也就一会儿功夫。然而接下来的事,完全出乎我意料! 只见几个人,从医院后门,抬出一个死人!正要装上小货车。还有几个人跟随在一边,哭哭嚷嚷。 真是太悲催了,居然让我碰到这种事情!早知道,我不停在这儿了! 尸体平坦的放到货车上。虽然盖着一层白布,但我依然看到那漏出的如枯枝般的手掌。手上好像没有一点肉,只剩骨骼!应该是一个老人,一个受疾病困扰许久,榨干全部身体能量的老人! 我坐在车内,尸体离我的距离不超过2米。这是我第一次,离尸体那么近。恐惧感随着夜色渐渐上升。那些人也发现了我在车内,十分惊讶,我也感觉十分尴尬。低下了头,无视外面的一切。 一阵鞭炮声响起,伴随那些家属的哭喊,小货车启动了。我目光随之望去。 惊奇的事,发生了! 小货车里的尸体,颠了一下,白布被风吹起翻开,漏出尸体的上半身!我本来有意避开目光,可是还是看清了!没错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子,像僵尸一般的脸颊!乌黑的嘴唇! 我连忙收回视线,启动汽车,准备离开!车灯刚打开,一束光射出去,我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紧紧跟在运送尸体的小货车后面,佝偻前行。我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我连忙揉了下眼睛,把车灯开成远光。没错,确实有一个人影!我联想到车内的尸体,不由得想到魂灵,是那老人! 我心里阵阵发毛,连忙关掉远光,调转车头,快速往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路口的反光镜 在去往公司的路上,我每天都会经过一个三岔路口。路口立着一块反光镜,方便过往的车辆观察来车。我平时也不太在意,直到有一天。 那是秋日的早晨,天灰灰亮。我开着心爱的小车,飞速行驶着,车内萦绕着烟花易冷的动人旋律!走着走着,看到前方已经堵了几十辆车,我连忙减缓速度,跟在最后一辆车后面。我探出头,往远处看去,在拐角处有一辆大货车正好停在三叉路口,刚好那个反光镜那儿。车头围了几个人,都在争论着什么。 看来是出车祸了,我回过神才发现我的车后又堵上了十多辆车。乡间公路,两车交错都挺难的,现在又堵上了,今天非堵到海枯石烂不可! 堵了大概15分钟,车子没有丝毫前进的趋势。我干脆把车子熄火,去前面看热闹。 我走上前去,才发现已经围了好多人。听到众人议论,才知道死人了。医生和警察都在现场忙碌,我从人群缝里,瞄了一眼。 不敢相信,眼前的尸体。头和身体已经完全分离开,脚也断掉胡乱扭曲在身体一旁。整个胸部完全被压平了,像一张饼一样贴在地面。还有一只手卡在卡车两个轮子夹缝里!太惨了!我吓得连忙后退。 “让一下,让一下!”只见一个医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地上被压碎的尸块。他径直走到路口反光镜,然后用镊子夹起溅到反光镜上的一块碎肉。我一看反光镜上涂满了血浆,这才回过神来,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我连忙撤离回到车里,只希望能早点过去。 煎熬的等待,终究是过去了!然而到了公司,我六神无主,全身无力,那死人的惨状不时重现在脑海。 熬到下班,最纠结的事,还是要面对。没错,我回家还要再次经过那个出事点。 本来想早点回家,可是闹市区堵的一塌糊涂。走出闹市区,上了黑乎乎的乡间马路。天色已经变暗,我开启了大灯,车子犹豫的行驶在马路上。 今晚的这条路,似乎比往常安静了几分,加上几许秋虫的哀鸣,森然的道旁白杨树显得更加凄凉。 前方就是早上出事故的地方,我把车停了下来,靠在路边。我把车内音乐开到最大,选了首杰伦的漂移,我深呼吸一口气,一脚油门,车冲向前方。车子离三叉口越来越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破碎尸体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刚走到岔路口,本来我是要飞速冲过去的,可是左侧垂直方向,一辆车开着远光快速驶来。我无法判断它离我的距离,所以我停了下来,等他过去。 此时我的车头刚好停在离反光镜不足2米的地方。我不经意间一抬头,又看到那面镜子。那个医生用夹子夹碎肉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我一愣神间,左侧车的远光灯清晰的打到反光镜上,晃得我的眼睛一下睁不开来。 我半眯着眼睛望向前方,我突然发现,反光镜里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我清楚的看到一个开电瓶车的男子,撞上大卡车,被大卡车碾压在车轮下的画面,真实得像录像回放一般。当看到男子,身体被车轮吱嘎扯碎的时候,我大叫起来,又连忙捂上了嘴巴。 左侧车灯一闪而过,却仿佛过了很久。我吓得手忙脚乱,迅速启动汽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那面反光镜也许给了我事实,但也让我从此分不清现实。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