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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与黎明的距离》


 黑夜来临

滋……哄……剁……好不热闹。一个女人的身影正在忙碌着，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媳妇儿，好了没有？”女人从窗口望了出去，双手正擦拭在身上的围裙上，笑着答道：“快了快了！”平和的笑里不见一丝疲倦，透着对生活的满足。
一辆擦得铮亮的小货车停在门前，真干净，手指从车门划过，不见一丝灰尘。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干净利索的短发，笑得极是温柔，却还是看出一丝疲惫，一双眸却十分惹眼，竟如此清澈透着股子坚毅。那是对生活的热爱与执着。
女人走出门望着男人笑着“真是的！好了，好了 我们走吧，快点。”
“等等……等等……我……我也要去！”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着急的喊着，迈着小腿急忙奔出。
男人忙着蹲下，想张开双臂。“噗”的一声。只见一团红影扑进怀里，火红火红的红袍子。两根粗粗的辫子整整齐齐的扎着，红扑扑的小脸，圆圆的，竟找不出一丝棱角，葡萄似的两颗大眼珠子，这不就是年画娃娃嘛！好生喜庆，看着就开心。
男人抱起孩子，“哎哟，你个小机灵鬼也去呀？”
“嗯嗯，我也要去，就去嘛！”
“好，一起去，我们一起走喽！”
也许是上了年纪吧，小火车缓缓驶出，只留下一串乌黑的排气，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石油味。终究风来了，慢慢地，它淡了，再淡了，淡得没有了，或是去了远方吧，终究不留痕迹。又一阵风，将厨房里备好的菜香味儿带走了，许是要追上车子一道去吧！？天真黑啊！抬头不见一粒星，月也被层云慢慢的吞噬了。真黑呀！黑的只见那栋房子从窗**出的一方光。只见远去小货车移动的光点，还有那一车的欢笑。
一个红灯下，一辆小货车，一部手机，三个人。
“天冷，穿好衣服没有？”“你再等会儿啊，快到了”“我把我最喜欢的糖带来了”……
“哎，怎么这么慢呀？”说完男人抬手就是一个猛的下按，临近却只是轻轻的按一下，“叭”一声喇叭声响起。
这是下班高峰，一排排的车可堵着呢，用头碰头，肩并肩来形容，都不为过。大家都赶着回家，喇叭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赶着前面的车子。
男人无意间摸了一下下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随手从边上掏出刮胡刀来，在脸上转了起来。胡子也挣扎起来，好不容易才冒点气，怎么甘心就这么挂了！近了，近，刮胡刀下来了！胡子只能干瞪着眼，摆着手。“呀”的一声尖叫。没了。割韭菜都没这儿干净！
一滴雨狠狠的砸了下来。知道熟透了番茄吗？一个熟透了的番茄，红的滴血，好生诱人。在十几层楼高的阳台上，早应该被主人家摘下，可没人理会过它。它太熟了，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却死死抓住蒂，不放手。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手一滑 “啾”就的一声，接着“叭”。只见水泥面上一滩红色的烂泥，还有几只苍蝇在上方盘旋。
一滴两滴…霎那间线全断了。哒哒哒哒。
“呵，真冷啊”
“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到呀？………到了吗？……一闪一闪亮晶晶……到了吗？”
嘀嘟嘀嘟……
“快点快点！”“跟上快点，跟上后面的人快点！”“快点疏散车辆”……
“呸”，一口老痰从窗口飞出。一顿操作猛如虎，一顿死按喇叭。“妈的！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又堵上了？！”说完摔车门下了车，走上前和前面的车辆打听去了。随手便搭上边儿上的车窗，从怀里掏出一包烟。
“兄弟，来点儿不？”
又是“嗒”的一声，两根烟点上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说这前面怎么回事儿？看着挺忙啊？”
“咳，听说车祸了，一大卡车撞着好几辆车子！唉…那场面，听说死伤了好几人。有辆车上还有一家三口子！真是造孽啊！”
……


 双生银镯

一个年轻的男子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不停的抽搐着，紧紧抓着被子。豌大的汗珠不住的流，眼角也湿了。紧闭的双眼，隐约看到眼珠不停的转动，微张的双唇呢喃着“不要…不要…爸妈…”
梦好像快要把他吞噬掉，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浊液，一点点的将他围住、裹住、紧紧收紧。越是挣扎，越是难以呼吸，脖子被绳子勒住了，绳子的另一头绑着沉重的铅铁，狠狠的往下坠。
一个激灵，刷的一下，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心跳的好快，好像胸壁快要关不住它了。细长的双手捂住了脸，“又是梦啊”，声音从指间飘了出来。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泪直直的淌了下来，好像早已熟悉的路线，没有彷徨。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就像是没有生气的雕塑，头发和后背也湿了一大片。风，就这么吹进窗口，吹着他。
过了几分钟吧，他木纳的走向浴室……男子拿起毛巾仔细擦掉镜子上的水雾，镜子清晰起来了。这是王曈耀，今年26了。乌黑的短发就这么湿漉漉的搭在前额，两道粗黑的剑眉，眉宇间透着股子英气，根节分明的睫毛，眼里应该是装了两颗星星吧，是暗淡了的星星。那是张极其冷淡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本是古铜色的肌肤，看着却像是煞白的。嗯？冰块脸应该就是这样了吧。他在洗手，此时看清了他的双手。细长的双手，并不似雪般的柔软，掌面上长了好些茧，指间还看到几条龟裂，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上还有一块黑色的瘀斑
“当～当～当”墙面上的老式挂钟响了，早上7:00。
王曈耀从厨房端出了一锅小锅白粥，包子，鸡蛋都还冒着热气呢。解下身前的围裙，转身进了一间房间。
只见大床便占据了房间的一大半，床上的玩偶堆成了一座小山。墙面上贴了许多小星星，还画着大象老虎……地上也散落着白纸，画笔。可是床边上却有一张干干净净的小桌子，桌面上除了一张相片，什么也没有，还对着床。
“起床喽，伊伊”，王曈耀从玩偶堆里轻轻拉出一个女孩。语气很是温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是个15岁的女孩，叫王伊。身上都是粉粉的，手上戴着一个银手镯，上面还有个小铃铛，叮叮当当的真好听。“啊”王伊一直叫着，想把手从王曈耀手上挣脱开来。“伊伊乖起床了，不能赖床哦，我给你弄了好吃的包子。”
王曈耀把牙膏挤好，放到王伊手上。“伊伊，来，我们来复习一下怎么刷牙，你告诉哥哥好不好？”王伊接过牙刷胡乱刷了几下，便把泡沫吞了下去。王曈耀要连忙拿过牙刷，赶紧让她漱了几口水。“唉，这泡泡不能吞的，你怎么又给吞了！”王伊却只望着他呵呵的笑，王曈耀笑着无奈道：“那我们再刷一遍，你要记住了啊。”
王曈耀打湿毛巾，轻轻地给王伊擦脸，王伊的肌肤脸色和王曈耀的一点也不像，可是白嫩了，粉扑扑的。洗完脸，王曈耀拿出护脸霜，在王伊的脸和手细细涂抹起来。乱蓬蓬的头发在王曈耀的手里变成了精巧的麻花辫。王伊抬起手，递过一支红色的蝴蝶结发卡，“这个”，他接了过来轻轻夹在头发上。叮铃叮铃，原来，王曈耀的手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银镯，泛着银光，真好看。
“包子？！哥哥，包子呢？吃包子！”“好好好，伊伊的包子在这里。”细长的手递过一只冒着热气的包子。“哥哥，哥哥，哥哥，吃包子……”
早饭过后，王曈耀小心翼翼的给王伊戴了一只有定位的儿童手表。
“这表不能拖，知道了吗？”
“知道，哥哥的不能拖。”
“不能去马路玩，知道了吗？”
“知道，车多，会撞！”
“不能跟陌生人走，不能是别人给的东西，知道了吗？”
“知道，坏人会抓！”
……
王曈耀每天出门都会一边又一边和王伊说，生怕妹妹记不住，又忘了。王曈耀牵着王伊的手走出了房子。
出了房子才知道，这是栋小小的两层小房子，还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两棵树，还有一些花和蔬菜。隔壁便是他叔叔婶婶的家。叔叔婶婶平日里对这兄妹俩便是极为照顾。婶婶是个家庭主妇，经常帮忙照顾王伊，对兄妹俩很是喜欢。
“小耀，你放心，我会看好伊伊的。”
“谢谢婶婶，还要麻烦婶婶帮忙看一下，下午我就回来了。”
“不妨事的。”
“你乖哦，哥哥下午就回来了。”
“哥哥快点回来啊！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哥哥能快点回来呀！”王伊站在门口招着手，对着王曈耀喊。“哎”，声音的主人不时回头回应着。
“刘哥。”一家写着“老刘批发店”的店铺里，一个约莫40出头的男子正搬动着货物，闻声便放了下来，那便是他了。
“呦，曈耀来了呀。”听这声便知为人极为豪爽
“刘哥，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没事，说吧。”
“我想请半天假，就今天下午，活儿我上午就能干完，不耽误事。”
“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今天到伊伊检查的日子了吧？没事的，今天送完这点就够了，先回去，带伊伊去医院。喏，货我都给你装完了。”
一辆小三轮车整整齐齐的装着货物，等着人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谢谢刘哥。”
“还谢什么谢，怪恶心的。”
王曈耀正准备开车，刘哥便把他喊住了，“曈耀，你等等，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你先拿着。”说着便从兜里拿出一叠叠好的钱塞到人手里。王曈耀紧紧抓了抓手里的钱，很多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刘哥！”吞了吞嘴里的唾沫。深深的吸了口气，长长的吐出，“刘哥，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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