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另唐》 长安遗韵 边塞的寒风吹动他的衣襟。 “师傅,该回去了,不然师弟又要疯疯癫癫了” “太白,这盛世也快迎来低谷了。远看是令人羡慕的长安城,近看却是魑魅魍魉呵” 那位被称作师傅的人却是当今大唐第一剑客,裴旻。 “师弟怎么又不见了,今天早上还好好的,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快活了” “快些寻回师弟,入夜,不可久留” 夜色徘徊在长安城上,城内歌楼茶馆的灯火酒绿,支起一方不夜的天空。 “听说今晚皇城要实行宵禁”路旁的妇人叽叽喳喳说着。 “是啊,郭家这几天准备大婚,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长安城的糜奢已经烂在了骨子里。是啊,历史上记载辉煌闪耀的大唐,也不过是后世改写的罢了。可怜大唐居然被迫与异族通婚保求安定。朝纲霍乱,当权者沉迷声色犬马。除了郭姓下的四大门阀世家勉强维持着这虚假的繁荣。这盛世,真如世人所想吗? “不行,得赶快寻到师弟”太白心头一慌,从房檐下跌落。 “哎哟”哗啦啦。 一串声音在窗外响起。 “谁?”女子慌乱喊道 “少见多怪,没见过夜行客吗”太白透过烛火,看见了那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愣了一下。 “就这个女人把我师弟迷的神魂颠倒?”太白正念着,便传来嘈嘈杂杂的喧闹声。 “仔细搜,我亲眼看见有人到了小姐的院子里了!要是这几天出什么差错,拿你们是问!”领头的一名壮汉大声吵着。 “杂鱼,切。那个嫂...小姐我先走了啊,我去找余心了” 不一会太白便脱了身 “还是师傅教的轻功最好用,可是到哪里去找小师弟呢?” 算了,先去喝酒吧。不省心的东西。 “欢迎剑圣大驾光临啊,能否有幸为本店赋诗一首啊?”本想安安静静喝酒,可惜还是被认出来了。太白眉头一皱,也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说罢便露出那把寒光熠熠的宝剑,顿时间酒楼安静了。店家也知趣灰溜溜离开。 “可恶的师弟,要不是师傅嘱托我..” “诶?那角落里的,不正是....” 太白看着那位风尘仆仆的少年,心中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往事...吗 “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莫过人世间最大的遗憾吧。”看着借酒消愁的小师弟太白叹道。 “玉环,不知你...” 曾经他也是那个执剑的少年,可惜王朝更替。也只能看着心爱的人卷入那一场争斗中。不知道面对爱人仍以诗讽刺,是痛亦是悔? “傻师弟啊,你能接替师傅保一方平安。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功名。这种东西啊我可是一直向往的啊...” 回家。 我做了一个梦。和郭家小姐成亲了。我本是战乱中的难民,忘记了自己的名甚。多亏师傅捡回我这条命,还给我取了名,余心。保持初心。再过几天我就要正式拜入师傅门下了。小爷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弟子了。拜入门下,赐名为剑。余剑心。真是好名字。不过和她比起来... 那一年本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庙会,他却在慌乱中撞上了她。一袭青衣,珠翠温玉。她吃痛的轻哼一声,荷花般的香味让少年沉溺很久。可惜他本是贱命一条,也不该爱上这样的人。也正是认识了她,他的人生才会改变吧。 慌乱中,余心没有道歉转头就跑。跑了几里开外,看着手中的一串珠子发神。 “咦,小师弟你哪里搞来的这个玩意儿,要不要孝敬一下师兄换点酒喝啊?” 余心没有理会那个只会成天写诗发牢骚练剑偷懒的废物师兄。心里还是想着白天的场景,心跳的扑通扑通的。那是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爱”。 崭露头角 第二天,清晨 裴旻看着两个醉成烂泥的徒弟,叹了一口气:何时这两劣徒才能成为真正的剑客啊? 两个人浑身酒气,纠缠在地上。看样子似乎一个晚上都是这般姿态。 大理寺外。 “裴少卿,过几日还得劳烦你多加派些人马,出了事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太监谄媚地说着。 “裴某明白”做了一个长揖后,冷冷离开。 何时大理寺也变成了你们王公贵族的工具了?裴旻暗骂。 十几年前,裴旻也曾风光。那时的他剑术学有所成,年少轻狂自诩大唐第一剑。不听师傅劝告,只身走入了浑浊的官场。一时间,功名,权力,将这个少年紧紧包围。那时的他认为他会一辈子就这样风风光光度过。 越在黑暗中的人,越能看清黑暗。 为朝廷服务的十几年里,他慢慢看清了官场的虚伪和丑恶?。 贞观八年。 杨侍郎的儿子奸杀民女。其罪状之多。奈何一纸公文,大事化小。 窗外大雨滂沱,裴少卿在烛火下看着那一卷状书,不由攥紧了拳头。手艰难在“用”上面添上一笔。 “甩” 本该用刑斩杀的渣子,却因官员的勾结被层层庇护。冒着被弹劾的风险,裴旻还是将他发配到边疆。可是这样做又如何呢?这个王朝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了。章台御史居然也看别人脸色行事!他后悔没有听从师傅的劝告,如果不是先帝的重用,恐怕他早已远走高飞。现在不仅是大理寺,就连他门下的弟子都陷入了这场争斗。 师傅...我真的错了吗..? 想到这里,裴旻痛心地将手伸在火烛上。火舌慢慢舔舐着他的掌心,直到裴旻将它捏熄,传来阵阵焦味。 这只脏手,以后也不能用了。 大理寺,本该掌刑保民。可是现在也沦落到这般田地。 太监走后,裴旻看着眼前两个昏昏沉沉的徒弟哭笑不得。皇城这般压抑,也该带他们出来走动走动了,也好交代一些事。 “我不去,长安城小爷我都逛遍了,你带上师弟就好了:)”太白一副抗议的样子。 “也好,看你这般灰头土脸,出去也是丢脸为师的脸。只是晚上喝酒...” “走,师弟”太白拉上一旁还未清醒的余心,冲出了大理寺。 集市。 “长安城好生风光”余心心想。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宁静下暗藏这怎样的波涛。 “让开,让开诸位弟兄请行个方便”四条汉子合力抬着一件蒙了厚布的笼子挤进人群,厚布之下随即响起一声虎啸龙吟的嘶吼。众人毛骨悚然,顿时三步并做两部逃散。 余心被人群挤得几番趔趄,方才站定。 那四人将所抬之物慢慢安放在一颗树下,树后跳出一条大汉,身穿貔毛,大摇大摆站在人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将在场的所有人鄙视了一翻。 四人之一对众人说到:这位乃南蛮第一猛士,人称“铜头罴王”。铜头者,铁头功天下无双;罴王者,独战恶虎猛熊,堪称神勇! 大汉应声摘掉皮帽,露出精光噌亮的一只光头,迎风一晃,人群中顿时有叽叽喳喳之声。 “铜头不妥,应改为秃头”太白大笑嘲讽到。 “行了行了,江湖骗子,我们看看他耍什么花样”一旁的观众打断。 “你们懂个屁!”大汉恼怒。“你们手里有什么砖石铜铁,尽管往小爷头上招呼,要是小爷眨一下眼睛就是小娘养的!” 余心听在耳中,心中些许不快。赌咒发誓也就罢了,何苦带上自家高堂。正想着,人群中便传出一声,女子高昂的嗓门从人群中传出: “壮士这般吹嘘,不试亦不能知真伪” 借酒消愁 那天晚上,余心听说她要嫁人了,心里甚是郁闷。便偷跑出去借酒消愁,本想靠着迷迭香让自己忘记烦恼。但还是被酒楼的老板娘拦住了。 只见纤纤玉指夺走了少年手里的酒杯,她转身便在余心身旁坐下。余心一愣,没想到天香酒楼的老板娘居然是这般模样。完全看不出她有半点风尘女子样子。 “啊——嚏!”她吸了吸鼻子,被迷迭香的尘粉呛得半死,“小小年纪就吸迷迭香,找死啊!” 余心没有说话,抢过了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你这服样子,是不是想到心爱的人了啊?” “何止啊,她都要成亲了”余心酒后多言说道。 “那要不要我帮你啊?”老板娘半开玩笑说道。 余心故作期待说:“这不好吧..劫亲可是死罪..” “想什么呢,你要姑娘我这里有的是,天下女人那么多,何必吊死在这棵树上?” 余心没有理会老板娘,继续喝酒。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 “你们剑客不都喜欢剑法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练剑习武之人?” “刚刚抢你迷迭香的时候注意到你虎口都是老茧,小小年纪就这样,想必不是剑客就是耕地的吧? “你猜错了,我是耕地的。” “你骗不到我,你的玉佩是裴裴给你的” “裴裴?”余心一时间不知她所云?。 “就是你的师傅,裴旻。”老板娘不再嘻嘻哈哈,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眉头一皱。 “那你说说怎么样帮我” “好说,我给你一本剑法,你把玉佩给我”老板娘丝毫不客气说到。 “不行,玉佩是师傅给我的。这个不行”余心回答的很坚决。 “那你借我玩几天” 看到老板娘让步,余心答应了。也是,这么大的的酒楼在这里你也跑不掉。 余心将玉佩取下给了老板娘。老板娘从刚刚余心喝酒的桌子脚下摸出了一本所谓的秘笈。余心顿时一脸黑线。 “你别误会了,这可是顶级秘笈,你回家好生看看,我们这里要打烊了,概不留客。”老板娘急忙催促余心离开。 可是就推了他那么一下,余心便倒在了地上。 “这..这可如何是好...”该不会死了吧..老板娘急得跺脚。 “欢迎剑圣大人光临本店!”楼下的伙计大声招呼着。 “难道是裴旻那家伙,完蛋了完蛋了,要是知道我害死他徒弟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流行”楼下传来一阵俊郎的男声。 “什么嘛,又是那个酒鬼来捣乱了..”老板娘失望说到。 也罢,赶紧让他把这个小疯子带走。 老板娘看着还在熟睡的喃喃呓语的少年,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脸。自言自语:太像他了... “咦,小师弟?”太白发现了角落里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师弟。 “真是一点让人不省心!算了赶紧带你回去,免得师傅多嘴。” 即便是夜晚,长安也依旧灯火辉煌。 站在高楼的老板娘,看着天边一轮残月,月光映照着太白和余心回大理寺的路。远处的狼烟四起,盖住了冷晖的凉月,边塞的寒风吹的她脸颊生疼。 老板娘喃喃自语: “傻小子,你可得好好练啊。那本秘笈可是当年与裴旻平分秋色的西域公子所写的啊...” 剑客,公子 秃头大汉见一介女流之辈也如此嚣张跋扈,一言不发,怒目而视。 “我若赢了,只需你承认你不是女人生的便可。”少女轻轻纵身,越到台前,带着面纱煞是撩人。 秃头把身上虎皮大衣一甩,露出虎背熊腰,肌肉虬曲,慢吞吞走在人群中央,吼道“小丫头,你若是赢不了俺,又该怎讲?” “我若输了,”女子微微一笑,横生几分妩媚,“任你处置。” “姑娘真是个爽快人!”秃头大汉一挥手,随即招呼之前四位大汉把笼子抬下,退到一边。 厚布之下,是一人高的铁笼,一只红黑相间的猛兽在笼中来回走动,狭长的獠牙似乎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它非同寻常。 “这麟虎是北狄凶兽,生性暴躁无比。在座的各位可曾听说当年风神剑客也差点命丧他口!” “哈哈,但小爷我凭借铁头生生挡下了它。”一边说着还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光头。 众人惶惶。 虽然风神剑客比不上西域公子那般出名,行踪轨迹也飘忽不定。可是当年那一战让所有人都记得了那位喝退西戎的剑客!中原地区,何人不知! 人群中一人冷笑:现在的江湖骗子真是什么也编的出来,荒唐至极! “师弟,你看那条大狗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试试啊?来一个英雄救美也不错啊....”太白仍是如此不正经。 “别开玩笑了,师兄。”话虽如此,可谁注意到余心右手紧紧握着剑鞘。 台下的观众无不在为女子担心。 猛兽见众人围观,又是一声不耐烦的巨吼,虽未困兽,却仍不失野**威。只见人群中惊呼一片,圈子顿时阔大散开。 此时秃头开口了:“你若能斗一斗这麟虎,胜出便是”大汉望着女子,几分得意嘲笑道:“你要是后悔了,就给小爷我跪下磕头,我好男不跟女斗。” 话还没说完,女子便打开了笼子。在场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四处逃散。 余心傻眼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本想依靠师兄...可一转眼太白便逃到了天涯海角。 就连师傅也不见了。 麟虎冲破笼子直冲余心,但眼前都是女子的影子,一时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似乎落在了柔软的地方,庆幸自己没有受伤。 余心想要站起,伸手一扶,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蹭到脸上—— “啊——” 女子一声惊呼,此时那位吹嘘的大汉也不知道跑到何处。 余心被尖叫声惊醒,迷迷糊糊看着一团红色朝自己缓缓逼近。 对了,拔剑!他稀里糊涂伸手摸出了自己的配剑,好不容易拔出,却被凶兽一吼震到一旁。只剩下剑鞘。 但事已至此,他绝望用剑鞘挡住。 “叮——” 一招使出,余心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意中摆出的姿势,正是老板娘给他剑谱中第一式——九仞。难道这本剑谱,真是西域公子所写?! 麟虎被他一招击退?,来不及多想,余心只得及时抢回佩剑。余心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多看看老板娘给她的剑谱了。 麟虎仿佛被激怒了,怒吼朝着余心扑来。 这一次,攻势更猛。根本就是置人于死地!余心仍照猫画虎摆出那一式剑法。可惜却被猛的弹开,震的虎口生疼。 “畜生看剑!”那位女子也终于出手了。女子出剑速度之快,好似之前在寻找麟虎弱点。 “噗嗤”剑插入了麟虎的眼睛。女子本想一招制敌,砍下这巨怪头,不料却更加激怒了眼前的猛兽。一但麟虎见血受伤,那么将会以命搏命! 余心张开双臂,挡在女子身前。只觉得天花乱坠,眼前模糊。 他在恍惚中仿佛看到剑光闪动...又仿佛听到师傅的声音...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空中飘落。 黑衣人神情冷峻,气势卓然。 白衣人俊逸潇洒,游刃有余。 两人同时出剑。竟是九仞那一式! 风神剑客!西域公子! 一念之间 余心想起身加入那一场剑光闪烁的对抗,却无奈头昏眼花,膝盖酸软无比。虎口的疼让他认清了现实,何况剑也不知落向何处。拿什么加入他们? 麟虎转瞬就擒,两个传奇武林人物走到余心身旁,俯身查看伤势。白衣男子似乎是风神剑客,望着余心。 那种眼神... 西域公子拍了拍他的脸,顿时让余心受宠若惊,只想快些睁眼,验证此刻亦真亦假。 待到睁眼,余心只看到师兄满脸惊慌之色,用力拍着他的面颊。满口酒气,似乎要给余心做人工呼吸。 “你——这是作甚!”余心慌忙推开了他。 “师弟啊,你刚刚吓昏了过去。”太白解释到。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黑一白两位高人?”余心神志不清地发问。 太白摸了摸余心的头,自言自语说到:“奇怪,难道是刚刚撞傻了?” 余心不知是否真的记忆混乱。只得东张西望寻找麟虎的踪迹。他定睛朝远处看去,一团火红还卧在不远处,突然站了起来,朝这边奔来。正要逃,却被太白抓住。 “这家伙模样凶恶,却胆小得很,比我家大黄还要听话。” “喏,快吃”太白说着便将昨夜喝酒吃剩的烧鸡丢给了它。 麟虎果然摇头摆尾地走过来,吃着太白手里的烧鸡,似乎颇为温顺。 “那.那些人呢?还有师傅呢!”余心看着诺大的闹市只有师兄和他。 “都跑光了,师傅也只和我说了他有要事就走了” “当真没有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人来过?” “你还没清醒过来小师弟?”太白作势要打,却笑了笑,又放下了手掌。 一切如常,余心望着长安的天空,自嘲笑了笑。 何谓江湖?不过是人心中不安分的梦想罢了。 兵临城下 公元630年(唐贞观四年),唐太宗派李靖、李勣北上征**厥。颉利可汗被俘,李世民将突厥部众南迁,在沿边各地建立都督府加以管辖。北境安定后,唐王朝的统治者将目光投向了西突厥,开始将自己的势力向西域渗透。 历史上那一战——恒罗斯之战。 阿拉伯帝国和唐王朝在相近的时间出现,并且以相似的速度崛起。在欧亚大陆上,阿拉伯帝国由西向东扩张,大唐帝国由东向西发展,双方在中亚地区接触和交汇,这样一来就免不了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和摩擦。 借此机会,外部各种势力接踵而来。北方狄夷犯境,南蛮入侵,以西域为首的吉利可汗旧势力卷土重来。 吉利旧部提出了和亲,迫于各方压力,李世民做了最大让步——以武会客,比武招亲。 剑门中 裴旻望着眼前的少年,这几年他已经成长了许多,全然没了当初刚来的羞涩。 想到多年前在流民里捡到这个小子时,他才不过两岁而已可如今已是剑舞轻云的少年。 裴旻心想:师傅已闭关多日,这几日长安将有八方来客云集,或许该变天了吧... 师尊闭关的这几年,余心成长了许多。当然也发生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让他深刻的便是门派当中的伙食好了很多,每天练武的动力也因此大增。 这一切都是从那两个人来后改变的。 余心这几年也算是门派的一把手了,师尊闭关,师傅总是公务在身。但是他依旧怀念曾经刚来门派的生活…… 看似严肃实则古灵精怪的师尊,还有经常喝酒行踪诡秘不正经的师傅。当然还有一些照顾他的师兄... 可是这几年来,门派日渐凋敝。甚至余心觉得生活在樊笼中。唯一让他开心的便是郭家的那位姑娘——郭襄。 自从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相遇,余心便深深记住了她。可此时她怕是已经嫁人了吧? “师傅,这几日外敌犯境,徒儿不能推辞皇上....”裴旻暗暗说到。 “当年阿离走的时候,为师没能留住她,如今悔矣!” “弟子也想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师傅你曾经不是说我们习武之人,便是维护世间安宁?” “罢了,为师只怕你在官场越陷越深...” “维护这世间朗朗乾坤,不是我们门派的宗旨吗?何况门派破败,弟子也是迫不...” 还没说完,裴旻觉得耳边生风,待他反应过来,已被师傅用内力活生生震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关门声。 看来师傅这次真的生气了... 失意了一刻钟,他便爬了起来。发现怀里多出了一本书。此书名为《天问》。 裴旻苦笑,师傅也不偏心。给了师妹《天问》,给他《问天》。 黑暗中,那位跨越了两朝的老者叹了口气。 大限将至,老夫只恨不能看到天下大同的那一天... 裴儿心不在江湖,阿离仍无音讯。或许只有余心那小儿能继承门派衣钵了... 长安城比往日更加热闹,或许是为了迎接所谓的“来客”而张灯结彩吧。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全然不知道黑云压城。 也没人注意到堂堂剑门老宗主,在一间小屋仙逝。 “世民,希望这大唐如你所想...” 黑云压城 迫于内散外进的压力,李世民同意了西戎比武和亲无礼的要求。四大门阀世家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平日只知享乐的门阀中纨绔子弟,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乱作一团。 内朝。 “陛下,此事还望再需斟酌”礼部尚书陈铭说到,“此事非同小可,牵连郭李陈赵四族利益,如若不受控制,恐怕...” “父亲那一辈的功臣到了我这里,不过只是没用的酒囊饭袋罢了,这朝廷也该注入新血了。”李世民冷哼一声。 “此事我自由分寸,你且退下,容朕三思” 陈铭暗暗退下,嘴角上扬,流出一丝讥讽: 世民,你果然还是这幅德行。多年在你身边,玩弄权术的把戏倒是炉火纯青。 当初和你一同寻求剑门宗主帮助的时,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几日余心魂不守舍。即使拿到了剑谱,遇到了风神剑客和西域公子,但知道她就要沦为家族和亲的牺牲品后却没有办法做任何事。那日酒楼买醉,可生活始终还得继续。 现在门派之中没有曾经那么约束了,甚至可以说已经无人问津了。 就连前几日师尊仙逝,也只是他和师傅简单立个碑。太白师兄自集市那日也不知跑到何处潇洒。 师傅贵为大理寺卿,公务繁忙。而现在余心整日无所事事,也就随意翻翻剑谱。 想着曾经门派欣欣向荣,师傅师尊还有太白师兄齐聚一堂,每日饭前监督他练剑,看他舞剑表演。 他还记得有一次握剑不准,剑飞了出去,划破了师兄的裤衩,露出朵朵牡丹。众人哄堂大笑,想不到太白师兄居然有这癖好! 而如今,孤院凉亭,只剩余心一个人。 余心想着无聊,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天香楼 “哎~公子里面请” 叮叮当当,觥筹交错。余心一时差点沉迷于这声色犬马之中。 “姑娘,老板娘在吗?”余心随手拉着一个姑娘便问。 “不在不在,都消失了好几日了!别拦着我招呼客人,一边玩去!”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老板不在。余心暗骂:不会真拿着我的玉佩走人了吧!那玩意儿算是门派信物,要是师傅知道我... 还没想完,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买小!对....嗝...老子买小...不...不变了!” 说话的人浑身酒气,神志不清,看样子应该输的眼红。 余心仔细上去看看,这不是消失了几天的师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幅样子出现! “哈!”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结果又是大。奇怪的是,只有师兄一人在押小。看样子应该是那群人看着师兄酒醉合伙坑他! “他妈的,老子...老子不玩了!” “可是这位爷,您看你是不是该把之前的酒钱先....” “滚..滚..老子什么时候欠过别人钱!”太白起身想走,却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余心想要过去扶他,但是好像酒楼的打手先他一步。 “嘿嘿,大哥,你说我一拳下去,这瘦猴儿会不会死?”一个大汉提着太白,一脸阴笑。 “住手!他是李太白啊,难道你们不认识了吗?”余心挤出人群大吼。 “哦?”大汉听了这话凑近仔细一看,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就这叫花子模样,他是李白我还是裴旻呢,哈哈哈!” 余心汗颜,他不知道师兄消失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是他也无法一眼辨别出来。确实有点像大汉口中所说的... “即便是李白又如何?不过只会写诗的酒鬼罢了!”一旁的一位姑娘也冷嘲热讽说到。 “对,哪有欠钱喝酒的!今天就算是他和剑门有什么关系也照打不误!” “对对对!”?????????“听说剑门也不过沦为朝廷的走狗了吧” “我看啊,里面没一个正经人!” 人群中叽叽喳喳,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说到。 余心只觉得头脑一昏,天旋地转。他想拔剑杀光这些污蔑师门的人,可是师尊从小便叮嘱他不要以强欺弱不对百姓拔剑... 突然眼前电光一闪... “叮”一声。余心只闻到一阵腥甜。待他睁开眼,才发现刚刚应声几人人头落地。酒楼顿时乱作一团,人们作鸟兽散。 究竟何人,有这般杀人于电光火石之间的武功? 进宫 余心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发现了眼前两人竟如此熟悉。竟是他要找的老板娘,另外一位便是他的师傅——裴旻。 老板娘若无其事擦干了剑上的鲜血,吩咐手下人收拾残局。随即便带着余心和太白走向酒楼的最高层。 余心拖着神志不清的师兄,一路上疑惑重重。 为什么师傅自集市那日消失又和老板娘一起出现在酒楼?为什么师兄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初次见面就断定老板娘是个弱女子的余心,今天竟会看到这样一幕?为什么…… 太多的疑惑把余心搞得头疼,他也索性跟着老板娘和师傅,一起去往了楼顶。 就算此时是七月,夜晚的冷风也吹地余心面颊生疼。太白被风吹地清醒了些,也战战兢兢硬撑着站了起来。 天香楼果然名不虚传。从这楼顶便能便能看到边塞的狼烟,可谓一望千里。余心愣了愣,想起了几日天子下诏放狄夷入关,明面上说相互进贡友好,其实恐怕是韬光养蓄以退为进吧?但真的能控制住这八方蛮夷入主中原的局面吗? “臭小子,想什么呢?还不快进来!”老板娘看到傻站在原地的余心嗔怒地说到。 “哦...哦马上马上”余心不敢得罪老板娘,唯唯诺诺跟着她进了一间密室。 太白还傻呆呆愣在原处,不知是否酒醒。 “喂,酒鬼你给我滚进来。” “酒鬼?喂...喂!” “罢了,罢了,阿离我们先行商量,给太白一点时间。”裴旻圆场说到。 三人在密室中面面相觑,气氛稍微显得一些尴尬。余心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于是脱口而出:“师傅你不是说过我有一个师姑吗?难不成...” 此话一出,气氛好像又尴尬了几分。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楼顶上,太白望着天边一轮孤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太白一边心想着如此,一边推开了密室的门。 余心仿佛看到救兵一般,连忙招呼师兄快坐。 “师兄师兄,你这几日跑到哪里潇洒去了!我找你找的煞是辛苦!” “滚,还不是为了你!”太白豪不客气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爷我跑去宫里狠狠骂了李世民那个小儿,结果他恼羞成怒把我赶了出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余心傻傻追问。 “我...我..”太白欲言又止,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此次我和阿离来找你们是想让你们代表剑门迎战外敌”裴旻严肃说到,“这次皇上举办比武招亲,实际上就是为了力挫蛮夷士气。” 余心听到这几个字,心头震了震。他想到了郭襄,想到了她可能就是家族的牺牲品... 所以余心必需参加,也必须赢。 “和蛮子斗,我才没兴趣呢”太白插科打诨嘲讽到。 裴旻没有理他,继续说到,“如若我大唐无人出战,将来朝廷便是蛮夷的天下,想必诸位也不想看到杂毛狗遍地都是吧?” 听到这句太白马上来了精神,“我去还不行嘛,有什么不敢的!” 一旁的老板娘看到裴旻暗笑,他的计谋得逞了。 沉默了许久的老板娘也开口说到:既然二位同意,那我便准备好酒好菜,今晚为两位入宫送行! 那裴某先行告退,有劳..姑娘照顾两位劣徒了。 “嘿嘿,那我先下去搞点酒喝!”太白嘻嘻哈哈蹿了下楼。 此时密室里只剩下余心和老板娘。 “对了,你师傅怎么能把这个酒鬼治的服服帖帖,怎么你师傅一开口他就马上来劲了?” “师兄为人豪爽,仗义...额...其实是他家大黄和隔壁小黑生了一直黑黄黑黄的丑狗..他听到杂毛狗才气不过..” “也是,如果异族和大唐通婚,生出来的东西也奇奇怪怪..” 说完老板娘便摸出了一件东西,给了余心。正是之前余心用剑谱和她换的玉佩。 “喏,还给你,好好留着” 余心顿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可是迟疑了很久他还是无法说出口。只是收下玉佩,往楼下走去.... 挡剑 次日清晨。 看着浑身酒气醉倒在楼梯的太白,老板娘无奈地笑了笑,“每次都是这幅德行,难怪她看不上你”,她心里暗骂到。 算了,还是先去吧余心叫醒。 老板娘正往余心房间走,却听到刀剑乱舞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定晴一看——正是裴旻和余心相互切磋。 白衣男子衣袂翩飞,微乱的长发无风而动,刹那间提剑而起,宝剑破空之声响彻庭院,剑气带着让人窒息压迫感,直逼眼见的那个少年! 少年折腰而下闪过这致命一击,一旁的老板娘露出了笑容,并不是因为余心躲过了这一击,而是因为这只是裴旻常用的把戏——虚实变换。看似猛烈的一击,实则峰回路转待到对手大意再... 臭小子还是太年轻啊,当年我和裴裴比试的时候,就算知道也无法破解! 她来不及多想,正转身要走,便听到一声“叮当”。 挡住了! 老板娘诧异地回头,两人闪出腕中的剑光霹雳,余心转动手臂,剑与剑之间摩擦出闪耀的火花。而裴旻则是松开手,用真气将剑头一震,便摆脱了余心的纠缠。两人弹出几丈开外,此时裴旻仍依然矗立,看不出余心伤到他半分。 可余心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左手拿剑撑着身体半跪着,看样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啦好啦,余心都要进宫比试了,你怎么还这样,要是把他弄伤了到时候比试...”老板娘看到场面有点僵硬,连忙打了个圆场。 “哈哈,能挡住为师这么多招,不错不错!”裴旻顿时没了刚刚切磋的那股杀意,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地看着余心。余心看着师傅这个眼神,居然心头一震,这眼神居然在哪里看到过! 来不及多想,老板娘便扶着他去吃早饭。此时太白也醒了。 吃完早饭,老板娘招呼了几架马车,准备送他们入宫。 “等小爷凯旋,好酒好菜都给老子通通备上!”太白又开始疯疯癫癫说一些话了,奇怪的是老板娘这次却特别爽快答应了他。 “没别的事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裴旻驾着马车回头对着她说到。 “嗯..你..保重”老板娘低着头,好像带有几分羞涩。 “再见老板娘,我会想..”余心虚伪地哭了起来,没等他说完,裴旻便驾车往皇城驶去。 老板娘一人呆呆站在酒楼街边,想起了刚刚余心挡住了裴旻那一击。刚刚那招很像师傅给她《问天》里面的第二式——白云出岫。只需用极短时间便能几乎化解天下所以剑式,可是余心这一招远比她的更加完美,他又是如何短时间就掌握了这等高超的剑术呢? 师傅的往事 毕竟天香楼离皇城不远,只用了一刻钟裴旻便驾车到了宫门。裴旻靠着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可自由进出皇宫,就这样一行人大摇大摆进入了皇宫。 太白望着远处,发现一人正等着他们。走进一看,竟是昔日最瞧不起的陈铭小儿!如今也已是礼部尚书了,果然跟着李世民那家伙混的风生水起! “陛下今日与八方使者会见,还请诸位先行歇息。”陈铭全然不理太白的蔑视眼神,对着裴旻恭敬长揖说到。 裴旻也作了一揖,“有劳大人安排了。” 随后陈铭便唤人带着他们几位先行歇息。 等待了一个上午的余心,也有些不耐烦了,愤愤说到:“这宫中好生压抑!叫人如何活!”本想找找太白师兄聊聊天,可一转眼又不见他跑到哪里去! “徒儿无聊,为师便带你逛逛这皇宫。”裴旻从床上打坐起来,白衣一挥,便打开了房门。余心呆呆地跟了上去。 “师傅,你说太白师兄会不会迷路啊?”憋了许久,余心还是打算问问师兄的下落。 “呵,这皇宫,怕是没人比他更熟悉了吧?”裴旻玩味般笑了笑。 “啊?什么意..”还没说完余心便被一阵从未听过的叫声吸引了过去.... “啊,师傅师傅,那个红色的大野鸡怎么回事啊!我从没看见过啊!”余心几乎是尖叫了出来。 “臭小子,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此乃西域吐火罗,你在它面前才是野鸡!”裴旻怼了余心一道。 看来前方便是御花园了。 只见花开满树,眩人眼目,朵朵争艳,颗颗斗奇,惜其都为吾所不识,唯一能识者,止牡丹而已。再至于游亭观红鲤,男一女相悦之情;假山眺望,闲情者之逸志。如此等等,已非我笔拙者所能尽道矣,只待足下前来,与之同游共览可耳! 师徒两人走的累了,便找了一个亭子先行歇息。看着湖中各种没见过的大鱼,余心瞪大了眼睛,有生之年看到西域进贡的珍品,也是值得炫耀一番的! “好看吗?徒儿”裴旻自叹到,“虽是锦衣玉食,只可惜也被困于湖中,可惜此等良物!” 余心想到——师傅这是在感慨自己吗?虽然得到了功名权力,却还是被朝廷支配着。他听到师傅这般感慨,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昨天没问老板娘的话——风神剑客和西域公子到底是谁? 裴旻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即便说出了一句话,让余心心头为之一震。 “我就是风神剑客。” 此话一出,余心仍抵挡不住心头那一股震撼!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受到了深深的刺激。 果然,那日闹市斗麟虎,余心昏迷前记得风神剑客用一股欣慰的眼神看着他,昨日和师傅切磋后师傅也用那股眼神看他,眼神是骗不住人的。 当然也没人注意集市那日秃头大汉吹嘘风神剑客打不过麟虎,台下一人冷笑。而那个人,正是带着太白和余心逛集市的裴旻! “可是...可是...风神剑客和西域公子决斗那一年...师傅你才十七岁啊!”余心战战兢兢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错,也就是为师刚刚捡到你的那年。”裴旻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那你和西域公子什么关系!”余心想到老板娘给过他西域公子的剑谱,心里的疑惑又增加了几分。难道学师傅仇人的剑法,不是背叛师门吗? “你觉得西域公子最有可能是谁?”裴旻继续问到。 那日西域公子和风神剑客共敌麟虎保护余心那一天,就可以确定西域公子也在长安城内! “难道...难道西域公子是太白师兄!”余心几乎喊了出来。 “谁叫我啊?”只见太白拎着一坛酒,“我没事和裴旻干架啊!动动你的猪脑子吧!”余心注意到坛子上写着“龙”,好家伙,居然敢偷喝御酒! “那我真不知道还能是谁了,还请师兄指点迷津。”余心挠了挠头说到。 太白望着裴旻,裴旻点头示意,太白才缓缓说到:“西域公子,正是那位老板娘啊!” “难道西域公子不是男的吗?怎么会...”余心正想反驳,但想起那日酒楼老板娘杀人不眨眼的剑法,语气便弱了几分,瘫倒在地,这太难以接受了! 太白继续问到:“你可知老板娘姓甚?” “略有耳闻,只知单字为离” “傻徒儿,她便是你的师姑——公孙离”一旁的裴旻看不下去了,打岔说到,“当年她远赴西域,在西域小有所成被称为‘西域公孙’,传到后来变成了西域公子罢了。” 原来前唐历史中大名鼎鼎的两位剑客,竟然是自己的师傅和师姑!可是为什么当年师姑要远赴西域,又为什么和师傅决斗呢? 还没等余心消化完刚刚天大的信息,就传来了一声诏令——宣裴少卿等人入殿! 归去见天子 余心正愣神之间,裴旻便拉着他一起走上大殿。 “师兄,你...你不去吗?”余心回头望着呆在原地的太白,甚是不解。“罢了罢了,我和世民这家伙不和,不去也好”太白站在台阶下冷冷应了一句。 师兄到底和当今天子发生什么了才这样不快?还没等他想完就已经跟随着师父进入了大殿。 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殿内“彻上明造”绘以彩饰。内陈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花草之香。 没见过世面的余心被眼前奢华大气的景象深深吸引住了,待到立于殿侧侍卫提醒他,他才想起来天子就在眼前。这大殿好生气派,不是余心想象中那般死气沉沉,那当今天子又是怎样的人呢? “微臣叩见陛下!”裴旻作了一个长揖,白衣一挥,跪在了地上。余心也照着他做,不敢抬头。 “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尔等退下。”龙椅上的男子只是简单一挥手,两侧的侍卫便整齐地退了出去。余心仍是跪着,不敢有任何小动作。脑中只觉得刚刚那股雄浑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 “小子,你抬头让朕看看。”余心只是刚刚走了一下神,想不到天子就已经走在了他的面前,瞬间就将他吓出一身冷汗,只得乖乖照做。四目相对,这股气场... 十几年前?剑门中 “陛下,此去可有失败的准备?” “顺道拜访老人家,何来失败一说?” 呵,世民。连我也猜不透你想的是什么了,总有一天我也会被你沦为弃子的... “这位小友,敢问令师在何处?”余心呆呆望着眼前的这人,不知所云。但被此人身后的人震慑住了,小小的孩童也感到了深深的压迫感。幸亏师尊出来给他解围,师父把他带走练剑才悻悻逃脱。原来,那日前来的人正是眼前的皇帝——李世民。 而如今,这股熟悉的气息依旧没变,可余心也感到浑身不自在。 “好一个少年英才,朕非常欣赏你只身斗麟虎。” “啊?啊...多谢陛下夸奖”余心也不好意思点破事实,那天根本就是... “那你是否愿意代表我朝参战,去和蛮夷那厮斗一斗?” 余心这才明白了原来是皇帝把他捧上天,然后借他先去探探蛮夷底,而如今不答应也不好意思了,况且谁敢不应当今天子呢...  前唐外传3 西戎犯境那一年,朝中无人能站出与之抗衡。**节节败退,士气低沉。蛮夷来犯,欺大唐无人护,一路打到剑门关。此后南蛮·北狄纷纷来犯趁火打劫,可是百万外敌竟被挡在剑门关外,迟迟无法入关。 一夜之间,守城将领之名传遍关外,响彻朝廷。 李世民看着眼前绝美的妩媚女子,丝毫不关心关外激战守城的将士。霎时间,仿佛一股远在千里的关外寒风吹到了后宫大殿,怀拥美人的他打了一个冷战,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低声吩咐门外的侍卫,随后归于一片沉寂。 第二日 清晨 美人懒庸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只是你的工具吗·········· · ·世民· · · 而此时大殿中,李世民正和陈铭等人商议外敌危机,陈铭本属礼部尚书,只因与李世民是生死之交才能在内朝商议此等大事。 “陛下,昨日您吩咐的事情臣已办妥,只怕· · ·”陈铭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周围,“但说无妨”李世民挥了挥手。 “只怕鱼死网破,长远来看并不是最佳办法”陈铭说出了他的疑虑,“此乃驱虎吞狼之计,若成必是造福天下,稳固江山社稷。若败也可保全陛下龙威,退步和亲便是。" 陈铭话语一落李世民便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卿真知朕也!如若诸位同意,那就由陈尚书出任剑门关大将,统领各路兵马与蛮夷一战!” “陛下,臣有困惑,还望解答.”此时一人站了起来,在跪着的文武百官面前显得格外显眼,“陈尚书本是文官,让他号令剑门诸将士能否服众乃一问。剑门关地势险要,实质上为剑门所管理,所谓将在外不受君令,就能保住剑门为我们所用?” “郭侍中所言极是,何况我们也没想过要和剑门和平相处,两败俱伤便是最好结果!”陈铭索性把话挑明了,好让殿下的百官知道他的意图。陈铭口中的郭侍中正是郭襄的父亲,而他也知道剑门失守的利弊权衡。他并不想看到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再度陷入战火。。。可是身在朝中多年,他又何尝不知这已是当前最好办法----保持朝廷实力,削弱门派势力。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条件下,既抵抗外部危机,又为内部开创出良好局势。想到这里,他不禁往后踉跄了几步,好一个狠毒法子!而他并不知道数年后接替剑门的掌门又与他的家族产生了多大影响。。。 剑门关外 鏖战 “裴将军,西戎攻势甚是猛烈,朝廷后援迟迟未到,怕是撑不过明天了。。。“探子满脸血污低着头,等待眼前这个少年的回应,可却良久未听到任何命令。待他抬头看见了这位将军满脸憔悴,眉宇间都是霜华,完全和长安城说书人描述的———少年英俊,才华出众。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如阳,剑眉之下一双璀璨寒芒的双眸全然不同。凭着裴旻的统率和地势的险要,区区八千人硬是抵抗了西戎几个月的攻势,可是现在已是油尽灯枯。裴旻却坚信朝廷定会支援,门下几位劝降撤退的副将也都被斩杀。 探子见将军没有说话,便小声埋头禀报着:“再这样下去,恐怕军心。。。”裴旻狠狠扫了他一眼,他又何尝不知当前的局势呢?可是一放蛮夷入关,怕是百姓永无安宁之日! 经历了艰难的抉择后,少年缓缓吐出一句:”过了今晚,放他们入关。” 关外的蛮夷在碰壁之后,便采取了围而不攻的阵势,企图坚壁清野来消耗关内守关将士。到底是何人能有如此当机立断的决策?难道这一次我真的要败了吗?师父。。。裴旻看着城墙的断旗,残阳如血慢慢落幕,也许真的该放弃了吧。。。 前唐旧事4血战西戎 “或许是听到朝廷支援的风声,西戎在裴旻决定弃关的那个夜晚发动了猛烈的攻势,想要一举拿下剑门关。”说书人拍了一下案板,眉头紧皱,缓缓对着看官吐出一句:“可是那一战西戎破釜沉舟本该拿下剑门关,西戎却有一大将提出决斗,而说时迟那时快朝廷也派出了兵马。那一战或许是上天旨意,居然以少胜多一举击溃敌军!可谓是杀尽西戎百万兵,腰间宝剑血尤腥!” 此句一完,在座各位无不屏息凝气,彷佛回到了剑门关那一战... “将军,日落了,我们该...”副将望着眼前的年轻将军,和西戎战斗的这些日子让他看到了这个十七岁少年的坚毅和统帅力。一开始朝廷派他来驻守剑门关,诸将士本就不服,可是念在他是皇帝亲自任命也无法开口表达不满,直到在抗敌的战争中他们才慢慢认可了这个少年。 残阳如血,裴旻悲凉看了关外百万蛮夷,蓦然回首——也罢,就让我来当这千古罪人吧... 落日的余晖照在少年举起的宝剑上,彷佛宣告着黑暗的来临。“众将士听令!撤出剑门...” 话语未落关外便传出了骚动,“裴将军好生勇猛,我部大将发话要与你决斗。败者,退后五十里,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裴旻听到这话心头一震,论剑术武功他已经无人不敌,这次决斗难道是给他一个机会吗?抑或是羞辱他? 没等裴旻决定,副将便说:“蛮夷歹毒,将军小心有诈。还是保留兵力先行撤退。” “不必,若是能拖到朝廷援军来自然是最好的,裴某贱命一条,此去不回你便带着将士撤退,”裴旻边说边往身上拿出一枚玉佩,“裴某平生从未求人,今日还望将军亲手交给门中小徒余心,定要待他如子!”说罢便打开了大门,提剑出关。 砰一声,大门关上。关外风沙漫天,裴旻如同一只迷失方向的蝼蚁,不知如何进退。裴旻紧握着剑往前走,风沙吹起的砾石弹在宝剑上叮叮作响。模糊中,裴旻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裴旻顿了一顿,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杀气,遍地风沙黄昏落幕,一种肃杀的萧瑟氛围蔓延开来。 看不清来者,一团黑影从他背后袭来。裴旻下意识后挡,震的他虎口生疼。究竟何人有如此的速度与力量,让裴旻都为之一惊!此刻虽是冬月,关外的寒风不断肆虐,但裴旻背后仍被冷汗打湿。要不是刚刚下意识用了天问的第二式挡下了这偷袭,恐怕现在裴旻已经身首异处。 奇怪的是,黑影自从一开始偷袭完了过后便迟迟没有现身。“是在等机会吗?”裴旻对着漫天黄沙自言自语。练剑十多年,裴旻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迫感,现在的他如同惊弓之鸟。 沉寂了许久又是一击!只不过这次是从正面攻击。“哐当”剑与剑碰撞之间,电光火石将两人笼罩!裴旻坚持不住,挑剑后退,落地就吐出了大把的淤血。剑端躺着一根发丝,裴旻怔住。然而这一愣神却差点要了裴旻的命!对方丝毫不给裴旻喘息的机会,直接从上方直取裴旻首级!裴旻知道无法躲过,双手一拍震地而起,一个翻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剑。“扑哧”一声,对面将剑丢出,直接插入裴旻左手臂膀。 “不愧是裴将军,这样还能接我一剑,风神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听到这话裴旻彷佛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握剑的手不断颤抖。声音居然是个女声!裴旻原以为西戎大将是个莽夫汉子,听到这女声后如同魔音洗脑。最令他吃惊的是她居然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被朝廷收纳后裴旻不甘沦为朝廷棋子,化身风神剑客惩恶锄奸,来做平日不敢做的事情。白天他是剑门宗主,是大理寺少卿。晚上他是风神剑客,他是游侠。 “来者何人...”裴旻的声音些许颤抖地问着,仿佛对方给他下了死亡宣告。 “西域公子,你也可以叫我...”女子还没说完话,漫天的喊杀声便响彻了关内外。随即而来的是蛮子的哀号声,刀剑的碰撞声。 “众将士,随我出征!保护裴将军!”裴旻听到了副将的声音,随即瘫倒在了地上。多日的镇守与刚刚刀光剑影决斗让他心力憔悴,闭眼那一刻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然后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前唐旧事5 剑门 “师兄,师兄!你快来看我做的风筝,我们一起去放吧!”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山谷之中,此刻她正欲拉着眼前不解风情的少年陪着她防放风筝。然而少 年没有理会她,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这手中的宝剑,喃喃自语道:“到底如何才能破解师傅的招数呢?” “欸,师妹你要不要帮我...”话还没说完,他口中的师妹便气呼呼地一个人跑开了。来不及多想,少年便深深叹了一口气——流民四起,新帝对外征讨,这天下还会安宁吗?师妹如此好动,若是有朝一日大敌来犯还不知会吓成什么样子... 死木头,死木头。公孙离越想越气,拿着风筝不知走了几里,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走出了剑门关。从小到大被师父叮嘱不要到处乱跑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景象。黄色的大马背上居然长了两个瘤子!还有满脸胡子的人说着叽里呱啦的鸟语,其中一人看到了她居然径直向她走来。 ”糟了,糟了。出门走的急没带剑,这么多人我怎么打的过啊!“阿离手心紧紧握着风筝,往后退了几步,狐假虎威摆出了一副架势... 宫内 “陛下,若是求助与剑门,此战尚有转机,可...”陈铭埋着头,悄悄往上看了一眼李世民。大殿中只剩下两人,沉寂了许久后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终于站起。慢慢走近了陈铭身旁,将他拉了起来。 “卿但说无妨。” “可太上皇他老人家和剑门宗主有一丝不快,剑门想必不会理睬我们...”陈铭略带颤音说出了他的顾虑,果然听到了李世民的一声冷哼。 两人站在大殿上,陈铭冒着冷汗不知李世民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沉默了许久,李世民冷冷回过头。 “吩咐下去,出宫。” 御花园内 “李公子好雅兴,试问这天下谁人赋诗敢与之相比!”女子谄媚地笑着,还不停殷勤地往口中的李公子的杯中倒酒。面前的李公子也是毫不客气把刚刚倒的酒一饮而尽,即刻衔觞赋诗一句——玉树春归日,金宫乐事多。一听大诗人吟诵,在座的诸位凡脂俗粉纷纷夸赞,只为求得荣华求得一副他的题字。谁不知道李公子是当今天子赏识的御用诗人呢?”哈哈哈,喝酒喝酒”太白直接抓起桌上一坛酒就往头上浇,看样子似乎玩的很尽兴。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笑容转瞬即逝,一切都是演戏一般... 后宫 “姐姐你说,那李太白长得挺俊文采也好,人家都给你写诗了你还不懂他什么意思吗?” “妹妹可知在这宫中伴君如伴虎?他不过只是年少轻狂的臭小子罢了...” “那姐姐意中人是何人?” 美人一听这话,不禁黯然失色。 我爱的人吗?他可是一国之君,是万人之上的天子,是大唐的希望...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