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来自民国的武术大师》 001、民国宗师 “中央国术馆的杜月娥？没听说过。” 金陵市繁华的商业街上。 沐小秋望着眼前突然发问的年轻人，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沧县李书文，羊城叶问，津门霍元甲，这些人你听说过么？” 年轻人不甘的追问道。 “叶问和霍元甲这谁能不认识啊。”沐小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真听说过他们？！”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现在在哪，去没去金陵的中央国术馆？” “你，你脑子没坏吧。”沐小秋错愕的瞧着他，“这些人都是民国时期的人，起码都死了八九十年了，还有你说的那个中央国术馆，都已经闭馆七十多年了！” 死了八九十年了…… 尽管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当真听见确切的答案后，年轻人仍忍不住失魂落魄的倒退几步，目光中满是彷徨。 这副神情，不是他装出来的，而是他真想不明白。 他叫李牧，字兴邦，原本是沧县罗瞳人，自幼时起就跟随村中长辈学习八极拳，被称为武学神童，成年后便游历天下，不避门户之见，广学各家武艺。 八国之乱爆发时，李牧恰好身处燕京，便凭借冠绝天下的武艺，数次出手暗杀八国军官，更帮助无数人逃离魔爪，在当时的国术届被尊为护国神拳，李无敌。 后来，东瀛占据关外，剑指中原。 为了对付这股威胁，金陵创办了中央国术馆，邀请各家国术宗师联手抗敌，而李牧收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响应，同时亲自给叶问、霍元甲等当时国术届有名的高手发帖，邀请他们一同前往。 可就在他赶奔金陵的途中，却遭遇了东瀛人的伏击。 在一番苦战后，他原本已将东瀛派来的高手击杀殆尽，然而那些该死的东瀛人竟不顾自己人死活，直接用炮弹犁平了整个战场。 在漫天炮火中，他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就已经置身在这。 刚苏醒时，看着周围高耸的楼宇，以及街道上飞驰的车辆，李牧就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而通过沐小秋的一番话，他终于可以确信。 自己似乎真的穿越了时间，来到了未来！ 对了，这是未来！ 李牧猛地回过神来，他急忙冲沐小秋道：“你刚才说中央国术馆闭关七十年了，他们怎么会闭馆呢，难道……难道东瀛侵略成功了？！” “噗！” 沐小秋的笑声打断了李牧。 “你这人，怎么演戏还上瘾啊，东瀛侵略失败都多少年了，这华夏啊，寸土不少，还是咱们华夏人的！” “寸土不少……” 李牧喃喃一声，眼眶竟有些湿红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亲历了战乱年代的李牧，此刻在听闻数十年后，华夏寸土不少的保卫了家园，心中百感交集，恍若如梦。 能将所有的侵略者赶跑，让华夏寸土不失，是他们一辈子的愿望，也是他们当时想也不敢想的奢求…… 沐小秋不能理解李牧的感觉。 不过她看到李牧的这副神情，却忍不住也跟着悸动了一下。 她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哎，你不会真跟叶问霍元甲他们是同一辈人吧？那你都快有200岁了吧，还有你的家呢？” 听到家这个字，李牧原本欣慰的神情，猛然僵在了脸上。 家……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如今的他还有家么？ “你，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吧？” 沐小秋脸上闪过一丝同情。 这下她可以确信，眼前人的脑袋是真的有问题。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把自己当成跟霍元甲和叶问同一时期的人？ 犹豫了一下，沐小秋试探性的问道：“不如你跟着我一起走吧，我表姐在金陵市还是挺有影响力的，她能帮你找到你的家。” 李牧此时本就毫无头绪，面对沐小秋的邀请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有了这个女孩的帮助，就算找不到他的后人如今在哪，起码也能了解一下这近百年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想到这，李牧跟着沐小秋上了出租车，消失在了人海中。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高耸的写字楼下。 李牧跟着沐小秋下了车，在保安的侧目中，直奔顶楼。 顶楼房间正中是一个八角笼擂台，擂台内两个人正相互拼斗着。 而八角笼外，还有十几个人在围观议论，这些人中有一个女子气质样貌格外出众，就连李牧都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两眼。 她身着黑色的西装筒裙，波浪般的酒红色长发泼洒而下，脚下踩着高跟鞋，将纤细洁白的双腿衬托的格外有型。 如果说沐小秋是可爱的邻家女孩，那这女人无疑是能吸引所有男人的妖艳玫瑰，而且从她那强大的气场来看，似乎还是带刺的野玫瑰。 “张薇姐！” 沐小秋欢呼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冷艳女人回过了头，露出一抹笑容，宠溺的道：“小秋，我不是说让你在楼下等我就行么，训练场这都是打架的，你看了多不好。” “我没事，对了张伟姐，我刚才在街上遇到了个人，他好像精神有点问题，找不到自己家了，你正好帮帮忙嘛！”沐小秋撒娇道。 张薇无奈的叹了口气，表妹沐小秋从小心地善良，经常求她帮些可怜人，对于类似这样的请求，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在她身为集团总裁，办这点小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是顺着沐小秋的意思，点头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在哪呢？” “我就知道表姐人最好了，他就在我后边呢！” 沐小秋说话间扭过了头，然而此刻她的身后，哪里还有李牧的影子。 “这家伙，跑哪去了？” 沐小秋心中一惊，赶忙环顾了一圈。 终于，在八角笼边上，她看见了李牧。 此时李牧正望着八角笼内争斗的两人，眉头紧皱，神色不悦的叹气道：“好好的永春白鹤拳，居然被糟践成了这样，作孽，作孽啊！” 002、追本溯源 八角笼旁的其他几个看客，听到了李牧的话，顿时面露讥色。 “什么永春白鹤拳，人家涂磊用的这叫刚柔流空手道，你要是不懂就别乱说话，丢人现眼！” “没错，连最基础的招式套路都看不明白，居然还敢舔着脸在这评头论足，真是笑死人了。” 刚柔流空手道？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李牧微微皱眉。 当年他游历全国，国内但凡能叫出名号的武学流派，他都见识过，也都交过手，但还真没听过刚柔流空手道这个名字。 不过看那人招式站姿，分明就是小架三战步，这都是永春白鹤拳的特有技巧，怎么到了这帮人嘴里，就完全换了个名号？ 李牧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越皱越紧。 而先前出言相讥的人见李牧皱眉不语，还以为他是被戳穿了以后哑口无言，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望向李牧的眼神更加轻蔑。 “哎，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跑到这来了！” 就在这时，沐小秋带着张薇过来了。 还没等李牧回话，人群中便有人阴阳怪气的道：“小秋，你还不知道呢？这人居然在我们面前装高手，真是不知道好歹。” 沐小秋脸一黑，急忙走到李牧身旁，低声开口。 “李牧，你的那些疯话可别在他们面前乱说，这帮人都是张薇姐请来的高手，你要是热闹了他们，我可没法救你。” “我说的是实话！”李牧眉头微皱，面色不悦，“那人用的是小架三战步，讲究的是刚脆柔三劲交汇，形成永春白鹤拳独有的弹抖劲，可擂台上的那人就只知用刚柔两劲，完全就是把这身的功夫给糟蹋了！” 李牧的解释，不光没能让那帮人闭嘴，反倒是惹得他们哄堂大笑。 “哈哈，哎，哥几个瞧见没，他还在那死鸭子嘴犟呢，你连人家用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信口胡说，真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啊！” “是啊，还什么弹抖劲，你怎么不说你有内力，能飞天遁地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信这一套，真是脑子有病……” 场外的争执声越来越热闹，原本在八角笼内比斗的涂磊，也被惊动的停下了动作，好奇的凑到了八角笼边缘，朝外边的人问了一句。 “喂，出什么事了？” “哟，磊哥，你不打了？” “你们都闹腾成这样了，我还打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磊哥，你是不知道，就那个小子，非说你学艺不精，糟蹋了一身功夫，话都狂的没边了，结果连刚柔流空手道都不认识，还非说你用的是什么永春白鹤拳，真是笑死人了。” “他，他说什么？！永春白鹤拳，他真是这么说的？！” 涂磊的脸色骤然一变，急切的问道。 “啊，是啊，磊哥，你怎么了这是……” 都不等那人把话说完，涂磊竟直接跳出了八角笼，跑了过去。 先前讥讽李牧的人见涂磊急切的抛了过来，还以为他是要来找李牧讨个说法，立马幸灾乐祸的退到一旁，等着看好戏。 涂磊人高马大，又有功夫在身，沐小秋生怕李牧吃亏，急忙开口。 “涂磊，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你别乱来啊！” 张薇也适时开口帮腔道：“是啊，阿磊，这人是小秋带回来的，脑袋可能不太灵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谁料涂磊竟直接无视她们俩，神色中带着难掩的激动，冲李牧恭敬的道：“这位先生，你知道永春白鹤拳？你是在哪听说这种拳法的，现在还有没有会这套拳法的武师，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一句话出口，在场的众人都懵住了。 他们原以为什么永春白鹤拳，就是李牧信口胡诌的名字呢，没想到涂磊居然真知道有这路拳法，而且看上去似乎还很感兴趣的模样。 在他们惊疑的目光中，李牧眉头一挑，好奇道：“你不认识会永春白鹤拳的武师？那你的小架三战步是从哪学来的？” “您果然是行家，居然还知道三战步！”涂磊眼中闪过一抹兴奋，急忙解释道：“我师父跟我说，我们刚柔流的创始人宫城先生就是学了永春白鹤拳，才创建了刚柔流，甚至连刚柔流这个名字，也是出自白鹤门《武备志》拳八句中的第五句，法刚柔吞吐。” 涂磊话音一落，先前出言讥讽李牧的人，全都傻眼了。 先前他们还嚷嚷着，说李牧没有眼力，连刚柔流空手道都不知道。 结果搞了半天，涂磊学的刚柔流空手道，居然就是传承自永春白鹤拳的招数，甚至连名字都是从人家的《武备志》里摘抄的出来的。 这李牧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不光是他们傻眼，就连沐小秋和张薇也格外吃惊。 她们本来都以为李牧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却没想到他居然一句话就点出了涂磊招式的来历，这显然不像是脑袋有问题的人啊！ 张薇拽了一把沐小秋，低声问道：“小秋，这人你从哪找来的？” “就大街上碰见的啊。”沐小秋的神色也有些茫然，“他当时跟我说，霍元甲和叶问都是他朋友，然后他要去中央国术馆找他们……” “霍元甲？叶问？那不是民国时期的人么？还有中央国术馆，那地方不是早都改成体育学院了么！”张薇也有些发懵。 “是啊，所以我才说他脑子不灵光！”沐小秋嘟起了嘴，“鬼知道他现在突然变成这样，张薇姐，你说他是不是装傻耍我啊！” “小秋，你别急，我把他叫过来再细问问。” 张薇宽慰了沐小秋两句，再度上前。 这会儿涂磊正围着李牧，不断问询着跟永春白鹤拳相关的事，而先前那帮讥讽李牧的人，也不敢再说话，只是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漏了李牧的任何一个字。 “你要注重肩、肘，腕的运用，这样出招才会有脆劲，刚脆柔结合，出拳如鞭，像是白鹤振翅，这样才能力透肌肤，伤其骨血……” 李牧广学天下拳术，自然不是会敝帚自珍的人。 如今涂磊一脸认真的向自己讨教，李牧便随口点播了几句，至于能对方能学到多少，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好在涂磊听的格外认真，不是连连点头，而且随着李牧的诉说，他望向李牧的目光也变得愈发恭敬，神态也越发谦卑。 张薇看见这一幕，脑袋顿时更疼了。 假如这李牧真跟沐小秋说的一样，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人，那涂磊他们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也都疯了傻了，甘愿相信李牧的胡言乱语不成？ 003、强种强国、御侮图存 “咳，咳！” 张薇用力的咳嗽两声，将涂磊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她拿出老总的威严，板着脸道：“阿磊，我跟李先生还有话要说，你先回去继续备战练习，要是耽误了比赛，回头我饶不了你！” “是！” 见张薇又要发飙的趋势，涂磊不敢再缠着李牧，咧嘴应承一声后，主动驱散了旁观的众人，重新回到了八角笼内。 等众人彻底散开后，李牧转过头，望向了张薇，主动搭话道：“你就是沐小秋说的那位朋友吧，我叫李牧，表字兴邦。” 张薇错愕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都如今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会起表字这种东西，在她的印象里，这东西不都是古人才有的么？ 缓了缓神，张薇这才回道：“我还是叫你李先生吧，刚才沐小秋跟我说，霍元甲叶问都是你的朋友，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李牧一脸认真，“他们俩的确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 张薇有些哭笑不得：“李先生，不是我不信任你，可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今年都快190岁了，人哪有能活到190岁的，更别提你看着还这么年轻！” “这我也不知道。”李牧苦涩一笑，“在我的记忆里，我本应该是已经死了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却突然出现在了这。” 这叫什么回答！ 张薇皱起了眉头，她现在真有些猜不透，这李牧究竟是在装傻林，还是真的精神出了问题，把自己误认成了另一个人。 犹豫了一下，张薇再度道：“这样吧，我帮你照张相，然后委托朋友看看，能不能查到你的身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的确有件事需要帮忙。”李牧点了点头，“我一直不知道从1927年到现在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你能不能帮我找找资料，让我看一看。” “行。” 张薇答应一声，让助理拿了一个平板电脑，交给沐小秋，让她帮李牧查找资料，张薇则拿着李牧的照片，咨询起了认识的朋友，让他们查询起了李牧的身份。 然而一圈问下来，张薇却一无所获，甚至调用了网络大数据，结果也是一片空白，李牧就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凭空出现在这世上一般。 张薇的调查陷入了僵局，而李牧这边却是热血沸腾。 他死死攥着平板电脑，眼看着时间从1927年，一路到了现在。 这段时间里，他脚下这片大地发生了无数奇迹，它从不见底的深渊低谷中爬起，带着自强不惜的倔强，一路昂首高歌，突飞猛进。 尤其是当翻到1945年时，李牧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因为就在这一年，他最担忧的事，终于圆满落幕，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再没有了侵略者的影子，只有炎黄子孙，昂首挺胸！ “术德并重，文武兼修，强种强国，御侮图存，书文，做到了，我们当年没做到的事，后辈们做到了……” 回想起当年那中央国术馆发来的那张邀请函，十六字的馆训曾让他心驰神往，甚至义无反顾的抛家舍业，离开燕京，赶奔金陵。 如今那十六字不再是邀请函上的一纸空谈，而是这百年间肉眼清晰可见的成就，是用无数血泪换来的成就！ 李牧心潮澎湃，心脏激动的都快要跳出胸膛，他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来回查看这百年间的历史，每翻阅一次，脸上的喜色就浓烈一分。 沐小秋就坐在李牧边上，眼看着李牧的神情变幻，几乎都快要确信李牧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了。 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到，现代人会因为看见这些东西，就激动成这副模样，如果这是装出来的演技，那恐怕奥斯卡男主角也不过如此。 就在李牧看的如痴如醉，沐小秋猜疑不断时，八角笼那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奇的呼声，伴随着的，还有涂磊亢奋的咆哮。 “永春白鹤拳果然是真的，弹抖劲居然真的存在！” 这小子，看来是练出来了啊。 李牧欣慰的笑了笑，放下平板电脑，起身凑了过去。 此时，八角笼内，原本跟涂磊对打的陪练跌坐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围观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唯独涂磊脸上满是亢奋。 见李牧走进，涂磊三步并作两步走，冲到了八角笼边缘，神色激动的道：“李师傅，您看见了么，我刚才用出了弹抖劲！” 李牧面上带笑，微微颌首道：“你再用一次给我瞧瞧。” “好！” 涂磊答应一声，退后两步，再度摆出小架三战步的姿势。 跟着，伴随他一步前踏，右手猛然探出。 拳头呼啸而过，就像是皮鞭甩出，发出“啪”一声脆响。 这声音，仿佛拳头所及之处，连空气都被抽的凌空爆碎一般！ 李牧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如他先前所预料的一样，涂磊的基础底子不错，没有浪费他方才的几句点播，这么快就掌握了脆劲。 虽然现在三劲交汇的弹抖劲还有些生涩，但假以时日，熟练运用肯定不成问题。 围观的众人此时也终于如梦方醒，再望向李牧，目光全都炽热起来。 他们被召集起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彼此的实力也都了解，涂磊的那个陪练可不是庸手，往常就算涂磊能赢，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可经过李牧的几句点播过后，涂磊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出手的威力比先前强了不知几个档次，陪练都没挡住几招，就被涂磊放倒在地。 这可都是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做不得假，要是他们也能被李牧点播两句，是不是也能像涂磊一样，一下子有一个质的飞越？ 想到这，这些人都有点按耐不住，之前还讥讽李牧的人，这会儿更是厚着脸皮硬往李牧身边挤，想求李牧帮忙指点两句。 李牧也不小肚鸡肠的人，既然对方诚心诚意的问，他便也随口提点两句。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成长多少，终究还是要看他们本身，李牧的提点也只不过是让他们少走些弯路。 随着李牧不断的指点，众人的神色也愈发钦佩。 因为不论何种刁钻的问题，李牧都能从容作答，仿佛根本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事，甚至有些人冥思苦想多年的问题，李牧也能毫不迟疑的给出答案，显得游刃有余。 说到最后，涂磊忍不住长叹一声，感慨道：“李师傅，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有你这番指点，明天对付镁国拳王，我的胜算能多不少！” 004、拳王的挑衅 镁国拳王？ 难倒是国外过来打擂台的？ 李牧一怔。 这种事他以前经历过不少。 尤其是当年八国乱华时，那些八国军官为了彰显力量，经常在燕京和津门等地举办擂台赛，找些拳王大力士之流，来耀武扬威。 当初碍于国力，除了像李牧这种有能力自保的人以外，其他各地武师对付这帮拳王大力士，基本都不敢下狠手。 不然就算赢了擂台，结局往往却比输了还要凄惨。 更别提那些八国军官设立的擂台，还有种种不平等的规则。 可以说当时国内的武师，提到国外擂台四个字，全都恨的牙根发痒。 想到这，李牧皱眉问道：“这次的镁国拳王是什么来头？” “李师傅，你不知道这事？” 涂磊面露惊奇，随后赶忙冲身旁的众人道：“你们谁带这手机了，赶紧把那个视频找出来，给李师傅看看。” “我这有，李师傅，你看我这个吧！” 有人殷勤的递过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内，一个健硕的黑人正用手指着屏幕，放着狠话。 “我是杰森，现在我正式向华夏发出挑战！” 黑人杰森从桌子下面拿出的一根香蕉，露出一脸故作凶狠的表情，跟着猛地一记直拳，将香蕉打的爆裂开来。 他得意洋洋的摇晃着残缺的香蕉，炫耀道：“如果你们这些瘦弱的黄皮猴子还没有被吓破胆，不怕变成这根可怜的香蕉，那就欢迎参加我的巡回挑战赛！” 说到这，黑人杰森用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子，同时嘴里发出“阿达”的喊声，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华夏小龙哈？活在电影里的懦夫，准备迎接杰森现实的铁拳吧！” 到这，视频彻底结束。 黄皮猴子…… 回想起视频里杰森说出的这句话，李牧心中的火气节节攀升。 八国乱华时，这种侮辱性的词汇，他不知听了多少遍，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敢说这种话！ 李牧虚眯着眼睛，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意，拳头微微攥紧。 “李师傅，这个杰森虽然人很嚣张，但实力真的不容小觑，” 涂磊苦笑着继续道：“他的巡回挑战赛，已经在国内办了5场，目前杰森的战绩是5胜0负，根本没输过，而且也没人能撑到最后一回合，五场比赛全都是以KO结束。” “5胜0负？”李牧怒极反笑。 “国术届的各家武师都是干什么吃的，能让他耀武扬威到现在？！” 涂磊他们对视一眼，没有答话，只是默默低头叹气。 如今的国术届，故步自封，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彼此间画地为牢，对于外界的事漠不关心，只是沉迷在旧日的辉煌里。 像涂磊这种肯登台的实战派，在圈子内只是极少数的一撮，甚至就连他主学的也是刚柔流空手道，而不是传统的国术。 国术势微，别说他们这些本就醉心于武的，就连民间对国术的风评也是每况愈下，甚至有不少人戏称国术是“舞术”，除了好看以外最大的作用，恐怕就是晨练时能多个项目了。 李牧见涂磊他们低头不语，本就不顺的心气，顿时更加恼火。 以前即便大环境再恶劣，却也从不缺敢登台一战的武师，更不缺能取胜的英雄，怎么如今华夏强盛了，国术届反倒变成一潭死水！ “李师傅，你也不用太生气，国术届没人出头，不是还有我们么！” 涂磊拍着胸脯，咧嘴一笑道：“张总已经替我们出资了，只等明天杰森到了金陵，我就会让他明白，咱们华夏人不是好惹的！” “有这份心是好事。” 李牧拍了拍涂磊的肩膀，没多说什么。 在方才的视频里他就已经注意到，那个叫做杰森的镁国拳王，太阳穴微微鼓起，按照太极宗师孙禄堂《拳意述真》里的说法，这种状态叫炼精化气，也被称作明劲巅峰！ 到了这一步的高手，完全能做到动静结合，即便不用蓄势，也能在瞬间爆发极其强大的力量，甚至对付更高一级的武者，也不是毫无胜算。 这种级别的对手，根本就不是涂磊他们能应付的！ 只是这些话，李牧不能直接跟涂磊说。 年轻人有斗志不是坏事，他作为国术届的前辈，有责任照顾他们。 想到这，李牧找了个借口脱身，独自找上了张薇。 张薇这会儿正因为查不出李牧的身份而头疼，见李牧主动上前，怔了一下，跟着好奇的问道：“李先生，你有事？” “嗯。”李牧点了点头，“涂磊挑战杰森的比赛是你撮合的？” “算是吧。”张薇顿了顿，解释道：“想要参加巡回挑战赛，就必须先出五百万赞助费，用于租借场地和选手的奖金，金陵站比赛的赞助费是我出的，所以我可以提名涂磊参赛……” “涂磊不是杰森的对手，跟杰森的比赛，我来上。” 李牧一脸平静的漠然开口。 “你……你说什么？！” 张薇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懵住了。 “我说那个镁国拳王，交给我对付。”李牧重复了一边。 “你？”张薇错愕的上下看了李牧两眼，毫不犹豫的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这种比赛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当是我们间做的一笔交易。”李牧神色平静，“我帮你打赢那个叫杰森的镁国拳王，比赛结束后，你帮我找几个人。” “这不是交易不交易的事，万一你要是输了……” “我不会输！”李牧打断了张薇的话。 他的神色格外平静，语气也没有半点急躁，却偏偏给人无法拒绝的强硬感，仿佛从他开口的那刻起，就已经杰森就已经输给他了一样。 “今晚我跟涂磊住一起，明天早上我跟他们一起过来。” 没等张薇回过神，李牧便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涂磊那帮人身旁。 望着李牧傲然的背影，张薇神色复杂，心中犯起了嘀咕。 沐小秋啊沐小秋，你这究竟是给姐姐我带回来个什么人！ 005、寻根问责、重扬国术 “李师傅，整层楼就这间房位置最好，您晚上就睡这吧！” 公司大楼的客房里，涂磊满是恭敬和激动的冲李牧道。 李牧看了眼光洁的落地窗，以及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满意点点头。 这种奢华的住所，以及窗外繁荣的景象，曾经的他根本想象不到，看来经过百年的励精图治，华夏人的生活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涂磊，麻烦你给我带路了。” “李师傅，您千万别跟我客气，往后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您吩咐一句，我马上就到！”涂磊拍着胸脯，乐呵呵的道。 “我还真有件事麻烦你。” 李牧坐到沙发上，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来，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哎。” 涂磊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虚坐在李牧身边。 “你在国术届有没有认识的人？像是八极、太极、通臂、形意这些传武的门生后人都可以，你要是认识的话，就给我介绍两个。” 涂磊思索了一下，回道：“我跟国术圈交际不深，外地的就更不知道了，倒是金陵市散打队有一个叫孔德胜的，以前跟人学过通臂拳，据说他师傅也有点来头，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孔德胜……” 李牧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跟着点了点头。 “行，这名字我记下了，对了，今天沐姑娘帮我查资料用的那个东西你有么，我还想再查点一些资料。” “平板电脑？那我可没有，不过我有个备用手机，也能查东西，要不李师傅你先用着，等用不上了再还给我就行。” “好！” 李牧没拒绝涂磊的好意，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简单学了下该怎么用以后，就把涂磊送出了房间，让他回去休息。 再次回到客房后，李牧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下国术两个字。 他原本是想查一查，为什么在百年时间里，国术会飞速没落，然而当他真看完网上的内容时，心中的火气却不由得蹭蹭直冒。 “国术？这都什么年代了，不会还有人信那些骗人的玩意吧？” “现代搏击能把那帮国术‘大师’屎都打出来，还在这吹国术呢？” “连擂台都不敢上，只知道拿强身健体当幌子，笑死人了。” “哈哈，可别说练国术的不敢上擂台，先前不是还有一个什么混元太极的马大师么，人家就上擂台了啊，只不过还没撑三秒就被KO了！” 看到这，李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年能人辈出的国术届，如今居然变成了这样！ 那些国术的后继者，难道各个都是睁眼瞎，看不到眼下这副景象么！ 当年中央国术馆创立，就是为了打出威风，强国强种。 现在倒好，国术别说是让华夏人引以为傲，甚至都快变成耻辱了！ 李牧把手机重重的拍在桌上，目光中满是愠怒。 先前他还在迷茫，忽然来到这方世界，不知道未来究竟该如何。 而现在，他想清楚了，老天爷安排他来到这方世界，恐怕就是希望他能重新证明国术，证明他上辈子付出了一生心血的东西！ 他要替董海川、孙禄堂、李书文、郭云深这帮人，好好向如今国术届的各路传人问一问，这些国术究竟被他们传到哪里去了！ 寻根问责，重扬国术！ 这八个字在李牧的脑海中闪过，让他体内的热血渐渐沸腾。 …… 与此同时，公司顶楼的办公室内。 张薇正板着脸，盯着沐小秋。 而沐小秋则局促的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受审的烦人一样。 “沐小秋，我再问你一次，你真不知道这个李牧的来历？” “张薇姐！”沐小秋嘟着嘴娇嗔了一声，“你就是再我问一万次，我也没有别的答案啊，他真是我在大街上碰到的！” “你呀你，以后少给我上街瞎溜达！” 张薇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沐小秋一眼。 “姐，哪有这么严重啊，你就当发善心，等找到他家在哪，咱们给他送回去，就当是积德行善嘛，多好的事。”沐小秋不服气的嘟囔起来。 “家？我倒是想找到他的家在哪！” 提起这事张薇就上火，她拍着桌子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找了多少人问过，就连网络大数据我也查了，这人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么？” 沐小秋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能有多严重啊……” “网络大数据都查不到的，只有两种人。” 张薇冷哼一声，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种是高层的人，身份绝密，另外一种则是隐世的人，有专门的大家族供养，不论李牧是这两种人的哪一种，咱们都招惹不起，不然万一有点意外，姐就算把公司全搭进去，都未必能起个浪花！” 听张薇越说越吓人，沐小秋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半晌，她才讪笑道：“姐，也没那么严重吧，说不定真就跟李牧说的一样，他是从民国穿越来的呢？” “我看你像穿越来的，而且还是专门穿越过来给我添堵的！” 张薇没好气白了沐小秋一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行了，别在这烦我了，李牧的事你以后就别掺和了，明天我就像个法子把他送走，省得惹祸上身。” “哦，知道了。” 沐小秋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只剩下张薇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挑战赛的事，她心里还七上八下呢，现在又添了个李牧，老话说的不假，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张薇把靠背放倒，依在上面，昏沉睡去。 …… “张总，张总……” “张总，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不知何时，张薇耳畔再次响起了急促的喊声。 她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就见助理满脸惊慌的站在身旁。 多年商海沉浮，让张薇顿时惊醒，她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助理面露苦涩的道：“涂磊伤了……” “什么？！” 张薇顿时心中一惊。 今天就是涂磊跟杰森打擂台的日子，他现在伤了，那比赛怎么办？ 想到这，张薇再也坐不住了。 她急忙起身，抓起外套，同时问道：“他怎么伤的？” “是杰森。”助理苦笑了一声，“杰森六点到了公司，说是要训练热身，结果跟涂磊他们发生了口角，涂磊气不过，就打起来了……” 听助理说到这，张薇头疼欲裂。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麻烦大了！ 006、针锋相对 “快，快给医生让路！” “都让开点，别在这挤着！” “医生，你快看看怎么样了！” 训练室里，嘈杂的人声鼎沸，场面乱哄哄一片。 张薇走进来时，一眼便瞧见了被人群中的涂磊。 他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上青一块肿一块，鼻子下面的半张脸被血迹染得猩红一片，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连一块完好的肉都没有，而整条右臂就像是是麻花一样弯折扭曲，垂落在身旁。 张薇铁青着脸，走入人群，冲医生问道：“情况怎么样？” “右臂骨折了，其他伤势还需要详细检查一下……”医生眉头紧皱。 “先让抬到担架上，送到医务室做应急处理，立马联系医院。” “是！” 医生答应一声，招呼众人帮忙，将涂磊抬到了担架上，送了出去。 张薇转回头，正好瞧见八角笼的方向，走出一个高大黑人。 他**着健硕魁梧的上身，脸上挂着笑意，身上虽然也沾染了些许血迹，但却并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显然，这些血液的来源是他的对手，而不是他自己。 “你就是这次出资的张小姐吧，我是杰森，很高兴和你见面！” 杰森露齿一笑，一双眼睛毫不遮掩的在张薇身上游走。 “笑什么，你觉得很好笑么？”张薇板着脸，冷声道。 “当然，遇到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士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电话留给你，或许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杰森仿佛看不到张薇眼中的怒火，自顾自的得意道。 “你打伤了我的人，就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张薇咬牙切齿。 “一个贫弱的黄皮猴子而已，他不值得你生气。”杰森不以为意的说着，步步向张薇逼近，“不用在意那种家伙，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士，更应该去关注一个优秀的男人，比如我。” 说到最后，他停在了张薇身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张薇下意识后退两步，目光中满是怒火，恨不得将杰森活剐了！ “张小姐，不用这么害怕，我只会痛扁那些不自量力的黄皮猴子，但对于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士，我一向温柔……” 杰森说着话，伸出了右手，想要去挑张薇的下巴。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从张薇背后探出，抓住了杰森的手腕。 跟着，李牧冷漠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镁国，轮不到你撒野。” “你想找死么？” 杰森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拦自己，脸上的笑意顿时化为怒容。 他毫不犹豫的用力抽回手，想将李牧拽过来，狠狠痛扁一顿，然而李牧就好像是脚下生根般，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该死的家伙！” 杰森恼羞成怒，举起左拳，便要朝着李牧轰去。 面对这种情形，李牧却不急不慌，抓着杰森的右手拇指微微一动，直接按在了杰森手腕的筋脉上，往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拽。 杰森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跟着诺大的身躯就像是提线木偶，直接被李牧单手甩到一旁，险些跌倒在地。 “What fuck？” 重新站稳的杰森，忍不住爆了句英文粗口。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牧如此瘦弱的身躯，居然能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甚至让他连反抗都没法反抗，只能顺着对方被甩到一旁。 这家伙，不好应付！ 杰森本能的摆出拳击架势，神色谨慎的盯着李牧。 然而李牧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那种不屑一顾的轻蔑，仿佛像是看虫子般的目光，杰森再熟悉不过。 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就是用这种目光瞧着涂磊！ 这家伙……他居然看不起我！ 满盈的怒火在杰森胸膛中熊熊燃烧。 他可前镁国拳王，在整个华夏挑战赛中取得5胜0负的顶级拳手！ 一个瘦弱不堪的黄皮猴子，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杰森眼神闪过一抹凶光，上前一步。 这时，李牧终于开口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现在动手。” 杰森一怔，随后冷声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怕？”李牧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没错，我的确怕，不过我怕的是现在就出手打残了你，会浪费张小姐出的两百万，怕涂磊看不见你狼狈的样子，解不掉心中的一口恶气，更怕你这辈子再没有上台的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地求饶！” “你想在擂台上击败我？”杰森怔了一下，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你这么想在大庭广众下被打成残废，那我就满足你的要求，下午我们在擂台上见，可怜的黄皮猴子。” 说完，杰森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大步离开。 等杰森走远后，张薇眉头紧皱的冲李牧道：“我可没答应你上场。” “你现在还有的选么？”李牧镇定自若的道。 一句话，让张薇顿时沉默下来。 的确，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涂磊已经是她能请来最厉害的高手了，可如今却还是被杰森打残。 眼下除了不知底细的李牧，她已经没有任何能获胜的希望。 回想起李牧方才单手甩开杰森的情形，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侥幸。 半晌，她咬了咬牙道：“实话跟我说，你到底有多少胜算？” 回答张薇的，只有李牧淡然却笃定的声音。 “我，必胜！” …… 另一边，杰森板着一张脸，回到了房间。 刚一开门，他的经纪人就迎了出来。 “嘿，伙计，听说你在训练室搞出了些动静，希望那些可怜的小家伙没有被吓破胆，不然下午的比赛要是没人敢挑战，那可太糟糕了。” 杰森没有理会经纪人的调侃，而是板着脸道：“去把拿东西给我，要浓度最高的那支，今天我要大开杀戒！” 经纪人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拽着杰森的胳膊道：“你疯了么，杰森，这只是表演赛，犯不上冒着大风险，如果让媒体发现你用兴奋剂，说不定连以前的事都会曝光，到时候就连你的拳王头衔都会保不住！”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别忘了，我才是登台的那个！” 杰森冷冷的扫了经纪人一眼，目光格外阴鸷，凶狠。 “我会让那只该死的黄皮猴子，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007.八极门李牧，请赐教 金陵体育场，搏击馆。 此时搏击馆看台上，已经坐满了观众。 正中间的擂台上，除了裁判正在检查场地以外，还有数台直播设备将现场画面投放到顶端的大屏幕，以及实时转播的各大平台上。 随时时钟悬停在3点上，解说的声音立刻响彻起来。 “欢迎各位来到世界巡回挑战赛，今天镁国拳王杰森，已经抵达了本次挑战赛的第六个站点，金陵站！在这里他能否继续续写自己的连胜传奇，还是今日的挑战者会一鸣惊人，让我们拭目以待！” “接下来，让我有请5胜0败，全镁拳王——杰森！” 伴随解说员的高声喝喊，选手通道处，杰森缓缓走出。 他健硕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两臂的肌肉就像是巨石一般，同时他的双眸泛着淡淡的血丝，呼吸极为粗重，如同狂猛的野兽，蓄势待发！ “心细的观众或许已经发现，今天的这位镁国拳王似乎和以往都有不同，他看起来格外兴奋，真替他今天的对手感到担忧啊！” 随着解说员的话语，画面从杰森的身上滑过，落到了观众席上。 无数赶到现场的观众振臂狂呼，其声呐喊。 “杰森！杰森！杰森！” “争取一回合KO对手，杰森！” 对于观众席上的欢呼，杰森置若罔闻，他登上擂台后，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另一侧的选手通道，等待着那个人露面。 ……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选手休息室里。 李牧换上了一身宽松的唐装，正准备出发。 张薇忽然上前一步，低声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一向言出必行，放心，我答应了你会赢，就肯定会赢！” 说完，李牧笑了笑，昂首阔步的走出通道。 “哦，大家可以看见，今天的挑战者已经登场了，现在为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今天的挑战者是由君瑞集团推荐，八极拳门人，李牧，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为这位挑战者加油鼓气！” 然而，诺大的现场，却只响起了零星的掌声。 大部分看台上的观众，此刻全都一脸懵逼的窃窃私语。 “我没听错吧，八极拳门人李牧？这从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啊，我也没听说过，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来自武术界。” “君瑞集团的老板脑袋有病吧，放着专业的搏击运动员不找，找这种滥竽充数的阿猫阿狗，现在武术界除了骗人的大师，还有个屁啊！” “你们还记得上次登台被人3秒KO的马大师不？我估计这小子跟那个马大师也就是一路货色，你们说他能在拳王手下撑过几秒？” “能撑过几秒我不知道，不过看他那小身板，估计挨一拳就得躺在地上了，哎，君瑞集团居然相信武术界的人，拿两百万出来打水漂，真是人傻钱多。” 看台上，观众非议的嗡嗡声不断响彻。 他们细碎的谈论声，一字不差的落入李牧耳中，但他却镇定自若的登上了擂台，自顾自的遵循古礼，冲杰森抱拳拱手。 “八极门，李牧，请赐教！” 杰森也缓缓上前，居高临下的瞧着李牧，竖起左手大拇指，从脖颈下缓缓滑过，满脸凶狠的道：“黄皮猴子，准备好被大卸八块了么？” 见双方都已准备就绪，裁判伸手敲响了铃声。 而铃声刚一想起，杰森诺大的身躯便骤然扑出！ 在兴奋剂的加持下，此时杰森根本克制不住体内攻击的欲望，现在他只想立马结果了李牧，狠狠发泄白天受的怨气！ 左刺拳！ 杰森的动作很快，拳头挂动着呼啸的风声，直接攻向了李牧的鼻梁。 假如这一下被杰森击实，绝对会变成鼻梁折断，满脸鲜血。 不过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李牧却没有半点慌乱，他左手甩出，直接用前臂去撞杰森的手腕，想要瓦解杰森进攻的力道。 很慢！ 杰森的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兴奋剂刺激着他的大脑，让李牧的出拳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一招就结果了你！ 杰森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脚下步伐变幻，身子微微下伏，左手刺拳迅速收回，与此同时右手借着腰腹的力量，由下至上，朝着李牧的下巴径直轰出！ 急似骤雨，快若惊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牧会倒在杰森狂猛的攻势下时，李牧动了！ 面对铁拳，他完全没有后退避让的意思，反而是主动踏步向前！ 左腿提膝，右手落肘，一气呵成！ 提起的左腿封住了杰森右勾拳的路线，同时膝盖抢先一步抵在了杰森的胸口上，让他低俯的身形被迫昂起，而右手的落肘就如同钢刀，正中杰森的后颈，补上了致命一击！ “咳……” 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后颈和后脑传来的冲击力，瞬间镇的杰森双眼翻白，全身原本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李牧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任由杰森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般，重重的摔在地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现场，就连解说员都忘记了指责，目瞪口呆的盯着擂台。 接近半刻钟，才有人用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喃喃开口。 “我……眼花了？！” 终于，整个搏击馆像是被惊醒般，爆发出一片哗然的呼声。 “卧槽，你们，你们看见了么，就……就一下！” “杰森倒了？不可能就这么被KO了吧？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做到！” 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观众，这下全都站了起来，他们抓着头发，一脸费解的看向擂台，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彻底语无伦次。 解说员也如梦方醒，兴奋的红晕飞上面颊，声嘶力竭的吼道：“各位现场的观众，在刚才的交手中，李牧选手居然看穿了杰森的佯攻动作，直接用提膝顶肘反击，一招就击中了杰森的要害！” “杰森暂时还没有任何反应，裁判已经开始准备读秒了！” “10、9、8……5、4……” 就在裁判已经数到4时，躺在地上的杰森终于抽动了一下，失神的双眸恢复了神采，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008、立地通天炮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森摇晃着昏沉的脑袋，却没有半点思绪。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形式明明一片大好，似乎只要将那记右勾拳打出去，就能彻底锁定胜局了。 可……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要是你，就不会起来。” 这时，李牧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杰森的思绪。 杰森拍了拍面颊，使劲晃了晃脑袋，趁着兴奋剂的药效还未散去，咬牙发狠道：“别以为侥幸猜中了一下，就能取胜，黄皮猴子，你的幸运救不了你！” “幸运？” 李牧嗤笑一声。 “如果你觉得是运气，那就尽管上来再试，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涂磊的仇，下一招里，我也会一并算上！” 说完，李牧虚眯起眼睛，缓缓拉开架势。 他侧身弓步，左手横放腰间，右手掌心朝上，立在身前。 这正是八极拳的架势之一，两仪顶！ “装神弄鬼！” 杰森往地上啐了一口，再度摆出拳击的架势，脚步不断变换。 经过白天和刚才的过招，他心里已经明白，李牧绝对不是寻常的对手，不过他却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对方。 他是镁国拳王，是山巅之国臣子，是上帝的选民！ 这样的他，怎么会在败给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瘦弱猴子？ 没有任何其他国家的人，可以跟伟大的镁国人竞争！ 即便是在擂台上，也不例外！ “准备受死吧！” 杰森怒吼一声，左脚用力蹬地，整个人再度扑出！ 这次他没有再留力，而是右直拳全力轰出，朝李牧的面颊轰去！ 这显然是不理智的表现，不过在兴奋剂和失败屈辱的刺激下，杰森已经彻底陷入疯狂，除了一拳将李牧打扁以外，他脑海里再没有其他想法。 然而杰森不明白，面对已经丧失理智的对手，只会让李牧更加轻松。 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李牧再次迎着杰森冲出。 八极拳路，有进无退，舍死忘生！ 眼看着杰森的直拳已经到了面前，李牧才不急不慌的微微偏头，以毫厘之差躲过对方的攻势，将身子彻底挤进了杰森身侧！ 李牧肩膀一顶，全力撞在杰森的腋下，将他撞了个踉跄，跟着也不等杰森拉开距离，便再度上前，抬腿踩住了他的右脚。 “立地……通天炮！” 随着李牧一声低喝，他左手屈指成掌，由下至上，骤然轰出！ 杰森刚想躲闪后撤，却发现李牧死死在这他的右脚，让他根本无法躲闪，他只能尽最大可能的向后仰着头，期望避开这一击。 然而这一下，李牧已经动了分胜负的心思，又怎会让他逃脱！ 只见他左手掌根，斜上直插，精准的命中了杰森的咽喉，紧跟着伴随李牧的发力，一路向上，连蹭带撞的掠过杰森的下巴和鼻梁。 刹那间，杰森的脸上血如泉涌，飞溅的血滴将擂台染出点点猩红。 还未等杰森从剧痛中回过神来，李牧目光中终于爆发出一丝凶悍的气息，已经伸直到了极限的左臂骤然弯曲下压，下坠的肘刀正中杰森胸膛！ 杰森就像是被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胸膛上，双目圆睁，面色涨红！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诺大的身躯再次倒在地上。 这一次，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李牧收招定式，吐出浊气，平静的站在一旁，等待裁判宣布结果。 裁判在原地呆愣了半秒后，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计时。 随着十秒倒数结束，裁判举起李牧的胳膊，宣布胜者，整个搏击馆顿时人声鼎沸，欢呼的嘈杂声音，几乎都要将房顶掀翻。 台下的张薇，则直勾勾的盯着李牧，嘴唇紧抿，难掩激动。 她怎么都想不到，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这个被她表妹沐小秋带来的陌生人，居然会成为救星！ 这一战不光让她的君瑞公司打响了名号，也让华夏人出了一口恶气！ “李牧，李牧，李牧！” 现场的欢呼声，再度变幻。 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从杰森变成了李牧。 …… 比赛结束，在李牧和张薇返回公司时，这场比赛的录像在网上开始疯狂传播，几乎在短短数个小时内，就彻底引爆了网络！ 评论区热闹的就像是过年一样，吸引了大量路人的目光。 “这也太牛啤了，两招秒杀，从头到尾对面都没还过手……” “前阵子还有人在吹镁国拳王横扫国内，结果就这？先前那批都快把杰森吹上天的人呢？让我看看你们的脸肿不肿！” “这才是华夏国术嘛，之前马大师那些都是什么吊东西！” “我觉得这就是炒作，对面从头到尾都没还过手，太假了，估计又是那些想打着国术名头赚钱的骗子，在这故意搞噱头呢。” “楼上是不是跪久了站不起来？先了解一下对手，那可是镁国拳王杰森，人家那么大的命其，犯得着配合骗子炒作演戏么？脸不要了？” “有些人总是觉得外国月亮圆，却不知道我大华夏已经崛起！” “我看了视频，好帅，请问在哪能学到这么帅的八极拳……” 一路上，张薇不断翻看着评论，脸上的喜色完全收敛不住。 这场比赛她看的太重了，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就连她这个金陵市公认的女强人，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 半晌，张薇才放下手机，面带微笑的冲李牧道：“这下你可要变成大明星了，估计有不少人都会拿你当偶像！” “明星？偶像？” 李牧一怔，随后皱眉摇头：“我又不是演戏的，成明星干嘛。” 一句话，把张薇问的哑口无言。 叹了口气，张薇把网上的事抛之脑后，恢复了一脸正色。 “李牧，你身份户籍的事，我已经托朋友办妥了，还有今天你比赛的奖金，待会回了公司，我连带着那些东西一起给你。” “嗯。”李牧点了点头，继续道：“张小姐，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帮你办成了，现在该轮到你履行诺言，帮我了。” “找人是吧？说吧，你想找谁？” 李牧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语气也不自觉的轻柔起来。 “我的师妹，杜月娥。” 009.朋友 车子停在了公司大楼下。 张薇临下车前，试探性的问问了句：“按照你先前的说法，你师妹恐怕比你小不了两岁吧，万一她要是已经离世了……” “那就帮我找到她的后人。”李牧轻声回道。 望着李牧那决然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张薇点了点头。 “我会竭尽全力的。” “有劳。” 李牧微微颌首，随后推门下车。 “李牧，你回来啦！” 还未等李牧双脚落地，公司门前便传出沐小秋惊喜的呼声。 她两步就冲到了身旁，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神色。 “我正等着你们回来呢，先前那场比赛，我跟涂磊他们都通过网络转播看到了，你也太厉害了吧，就咔咔两下的功夫，那个镁国拳王就被你撂倒了，唉，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沐小秋叽叽喳喳的说着，同时模仿起李牧的动作，显得极其亢奋。 看见这个活泼的邻家女孩，李牧不自觉的嘴角挂笑，轻声道：“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学功夫可是要吃苦的，你能忍住疼么？” 沐小秋回想起了医院里涂磊的那副惨相，讪讪的吐了吐舌头道：“我可不想被人打，你有没有光打人，不挨打的功夫啊？” “要想打人，先学挨打，天底下可没有你要的那种功夫。” “那算了，我可不想像那个杰森一样，被人打的爬都爬不起来。” 沐小秋搓了搓肩膀，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时张薇也停好了车，从后面走了上来。 她瞪了一眼沐小秋道：“人家李牧刚打完比赛回来，你也不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就知道胡闹，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知道啦，姐！”沐小秋不情愿的回了一句，随后故作老气横秋的模样，摇头叹气，“哎，李牧还是我找来的呢，结果现在反倒是我碍眼了，还是老人家说的对，旧人再美，终输新欢啊！” “沐小秋！”张薇面颊闪过一抹绯红，嗔怒道。 “我先上楼了！” 在阵阵欢声笑语中，众人缓缓上了楼。 …… 片刻后，张薇的办公室内。 李牡坐在桌子对面，结果张薇递来的几样东西。 张薇则轻声道：“身份卡和户籍本你贴身放好，别弄丢了，银行卡的密码是6个8，各大银行都能用，里面有五十万，是这次比赛的奖金，还有那部手机你也收好了，里面存了我和沐小秋涂磊他们的号码，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上我们。” 李牧一一接过，小心放好，跟着轻声道：“多谢了。” “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张薇笑着回了一句，随后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想去拜访几个故人的后代，向他们问几个问题。” 李牧说的轻松，但张薇却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犹豫了一下，她轻声道：“你师妹的事，我会帮你查着，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通过电话联系我，你别误会，这不是交易，而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愿意帮你的忙。” 朋友…… 听到这两个字，李牧目光有些复杂。 时过境迁，他曾经的知己好友，如今早就不知葬身何处。 在这个完全陌生，却又与他过去丝丝相连的世界里，他真的还能如从前一般，叫上三五知己，终日为大业奋斗不息么？ 或许这些事，只有当他拜访完了那些人后，才会有真正的答案吧。 李牧吐出一口浊气，霍然起身，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望着李牧沉默的背影渐渐远去，张薇叹了口气。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无疑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和无限遐想。 然而，他却终究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让张薇无法靠近。 就在她倍感失落时，已经走到门前的李牧停下了步子。 他没回头，但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过来。 “如果你遇到麻烦，也可以打电话给我，不是交易，是朋友。” 话音落，房门敞开，李牧彻底走远。 …… 傍晚时，收到了比赛结果的记者们，蜂拥赶至了君瑞集团大楼。 公司大楼下排起了长队，无数记者焦急的等待着，他们都想第一时间采访到那位击败了镁国拳王杰森的神秘高手，好借此来博眼球。 甚至这帮记者里还零星夹杂着不少国外记者的身影，显然这次镁国拳王的落败，出乎了所有人意料，造成的轰动也远超想象。 在记者的围堵下，张薇烦不胜烦，只能连夜召开了发布会。 不过在这场发布会上，却并没有见到神秘高手的身影。 国内的记者首先注意到了这点，发出疑问。 “请问张总，为什么今天击败杰森的拳手，并没有出席发布会？” 采访席上，张薇从容作答道：“比赛刚刚结束，拳手需要休息和调整，我们君瑞集团也愿意尊重拳手的意愿，所以他没有出席。” “张总，介绍选手时，解说员曾说这位神秘拳手是八极拳门人，请问这是真的么？这位选手真的是民间武术高手，而不是专业搏击运动员？” “他的确是来自民间的武术高手，这次能请到他也是机缘巧合，我们君瑞集团上下也很意外，不过幸运的是，我们押对了宝。”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后，台下的记者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尽管先前网上都在传言，说这次镁国拳王的对手是一个来自民间的武术高手，但没有确切的答复，其实谁都不敢相信。 毕竟民间武术这东西，在这么多年里早成了被砸烂的牌子，几乎都快跟骗子花上等号了，尤其是前阵子还发生过三秒KO的马大师事件，这简直让两件事的反差成了天差地别。 不过如今有了君锐集团老总的亲口承认，这件事绝对会成为近些年来国术届和搏击圈少有的大新闻！ 再怎么说杰森都是镁国拳王，这个名头别说在镁国，就是在国际搏击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他的失败，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唯一遗憾的是，那位神秘拳手并没有到现场，多少让人有些失望。 就在众人以为这次采访会在一团和气中落幕时，忽然一个外国记者举起了手，起身提问。 “我是镁国前线时报的记者，我想问一下君瑞集团的张总裁，这次神秘拳手没有露面，是不是因为那个神秘拳手服用了兴奋剂或者禁药，我仅代表个人像这场比赛是否公正，发出质疑！” 010.拜访 《震惊！击败镁国拳王的竟是民间高手！》 《扬我国威，八极门人大胜镁国拳王！》 《马大师发声，神秘高手或为其同门？》 《镁国前线时报发表质疑，镁国拳王的惨败，另有隐情！》 《镁国拳击协会发表声明，将会彻查金陵站挑战赛，承办方君瑞集团或将面临口碑崩塌！》 翌日清晨，金陵市，志远搏击馆外。 李牧翻看着手机，望着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哑然失笑。 尽管媒介从报纸换成了手机，但媒体靠博眼球赢出位的手段，似乎一直未变，不论怎样的事，他们总能找到最刺激人心的角度。 将手机放进单肩包，李牧整理身上的唐装，迈步走入搏击馆。 根据先前涂磊提供的情报，这家搏击馆里有一个叫孔德胜的人，他曾跟人学习过通臂拳，或许可以成为李牧了解如今国术圈现状的突破口。 时间还是清晨，搏击馆内的人不多。 中央的擂台空着，两旁的沙包前有人在热身，还有些则聚在一起，捧着手机低声议论，不时发出阵阵轻笑。 “哎，哥们，找教练还是自己练？” 柜台后的人起身，冲李牧招呼了一声。 “我来找个人，他叫孔德胜。”李牧回道。 “找老孔的？那你往里边去，留寸头的就是。” 李牧点头致谢，朝着那群闲聊着的人群走去。 刚一凑近，还未等李牧开口，那些人的谈笑声就传了过来。 “老孔，新闻你看了么，听说击败杰森那个人可是学传统国术的，你以前不是也学过两手么，说不定这次让你上场，你也能大获全胜啊。” 被叫做老孔的人，年纪在二十五六左右，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目光坚毅，身材精瘦，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类型。 不过面对朋友的调侃，他却摇头轻笑道：“你们少给我下绊子，人家能击败镁国拳王肯定是有真才实学，我就学了点皮毛，哪能跟人家比。” “得了吧。”有人撇了撇嘴，“别看新闻上说的花哨，真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镁国的记者不是还说，这场比赛是君瑞集团利用主场优势，暗箱操作搞的黑幕比赛么。” 听他这么说，其余几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们妄自菲薄，而是这些年来，如同马大师一样，上了擂台就原形毕露的“大师”数不胜数，这回镁国拳王败的如此惨不忍睹，完全超出了所有人预期，很难不让人往坏处想。 唯独孔德胜轻笑摇头，对他们说的话不以为意。 他见识过真正的国术高手，自然也相信世上还有其他高手存在。 就在这帮人聊得火热时，李牧上前一步，轻声开口。 “你就是孔德胜？” 几人一怔，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孔德胜一怔，下意识回道：“是我，你是哪位？” 李牧抱拳拱手，淡然道：“八极门，李牧。” 五个字一出，就像是惊雷般，瞬间让其他几人脑袋都嗡了一声。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击败杰森的人，没想到话音还未落呢，人家就已经出现在了面前，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孔德胜也颇感意外，他赶忙也抱拳还礼，同时好奇的问道：“李先生，您找我有事？” “我听人说你学过通臂拳，不知能否告知你师父的名讳，还有他师承的是哪一脉，”李牧直奔主题的问道。 面对李牧的问询，孔德胜微微皱眉。 如今的国术届内，高手隐世，骗子遍地，如果随便透露师承，说不定会招来麻烦，所以同辈间开口就问师承，实在不是件礼貌的事。 就在孔德胜左右为难之际，他身旁的朋友反倒接过了话头。 “哎，哥们，你别光问别人啊，我问你，你师承是哪的啊？” 李牧也没想到对方会反客为主，忽然问起了自己。 不过他那辈的人，对于师承的事没有忌讳，于是干脆利落的道：“我是罗疃八极一脉，师承八极四代宗师张景星。” “张景星？”问话的人怔了一下，跟着好气又好笑的道：“你真以为我不懂啊，张景星不是民国大师李书文的师父么，那都是百年前的人了，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拿这话挤兑谁呢？” “天地亲师，这几样事，做不得谎。”李牧淡漠的回了一句。 “靠！”问话的人翻了个白眼，显然根本不信李牧的话，“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哎，哥们，你不愿意说我们也不难为你，不过你想问老孔的师承，总得露两手吧？” 孔德胜皱了皱眉，冲他的朋友道：“王伍，你要是想打就打，别扯上我行不行，我要是无故漏了信，师父非骂我不可！” “老孔，放宽心。”王伍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孔德胜，“如果这小子真是高手，同属国术届的人，他老人家肯定不会怪你，可假如这小子是个银枪蜡烛头，他也过不了我这关不是？” “你……哎，随你便吧。” 孔德胜终究是拗不过自己这个朋友，无奈的摇头叹气。 王伍得意的咧了咧嘴，冲李牧一扬下巴。 “哥们，你也都听见了吧，还是那句话，想知道老孔的师承，总得露给我们两手才是，不过这样，咋俩过两招，你要能赢了我，我帮你问！” 同为习武的人，李牧自然也知道见猎心喜是什么样的感觉，对方既然如此渴望和他交手，那他倒也不吝一战。 “请。” 李牧也不唠叨，说了个请字后，将单肩包放在地上，转身登上擂台。 “好，我就喜欢爽快人！” 王伍哈哈大笑，也毫不犹豫的跳上上擂，做起了热身活动。 清早的搏击馆内，本来人就不多，眼下李牧和王伍闹出动静来，立马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伙不由自主的围聚到了擂台周围，好奇张望。 而在这帮看热闹的人力，居然还有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外国女孩。 她在看到台上的李牧后，顿时眼前一亮，两步跑到了孔德胜身旁。 “喂，孔，台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击败了杰森的李师傅！” 011.铁山靠！ “乔安娜，你也在这？” 面对忽然发问的外国女孩，孔德胜微微一怔。 “我也刚到，才还完衣服” 乔安娜用流利的中文回了一句，继续道：“杰森被击败的录像，我在家看了几遍，肯定不会认错，他就是那个国术高手李师傅，对不对！” “的确是他。”孔德胜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叫乔安娜的外国女孩，是个狂热的国术爱好者，为了学习真正的国术，这丫头不惜离开英吉利，千里迢迢跑到华夏留学。 当初她听到孔德胜学过通臂拳时，也没少缠着孔德胜拜师学艺，如今李牧这个真正的国术高手在场，这丫头恐怕又免不了一番纠缠。 事情的发展，果真如孔德胜猜想的一样。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乔安娜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连蹦带跳的冲到了擂台边，朝着擂台上的李牧，高声大喊。 “嘿，李，我叫乔安娜，我能跟你学功夫吗？！” 擂台上，李牧正等着王伍热身，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正奋力的招着手。 两人目光交汇后，乔安娜更加兴奋了，她大声嚷道：“李，你昨天的比赛我看了，你真的好厉害，请问你能做我的师父么？我可以付学费！” 拜师的？ 李牧眼神发飘，有点懵。 今天来见孔德胜前，他做过无数种预想，却唯独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拜师，而且从模样来看，拜师的还是个洋人。 这叫什么事？ 一时间，李牧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没等李牧回话，王伍便主动接过了话头。 “乔安娜，你不要那么心急，可以先等我跟李师傅过完招嘛，万一要是我侥幸赢了，你可以找我拜师啊，我肯定答应！” 王伍的话，引起搏击馆内一阵哄笑声。 在他们看来，王伍的确有很大概率会赢。 毕竟整个搏击馆内，就属王伍和孔德胜两个人厉害，尤其是单论散打功夫，王伍甚至还更胜孔德胜一筹，经常代表金陵市出战全国比赛。 至于李牧，虽然他赢了和杰森的比赛，但杰森毕竟只是拳击手，跟更注重实战的散打运动员相比，不论是攻击手段还是招数，都要落入下风。 更别提，李牧是不是用真才实学赢得杰森，这件事还是个问号呢。 而在这么多看衰的人中，乔安娜显然是个异类。 面对王伍挑衅，她毫不犹豫用恶狠狠目光还击，替李牧高呼加油。 “李，狠狠教训王伍这家伙，让他敢看不起国术！” 一句话出口，擂台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显然，他们都把乔安娜的事，当成笑话来看。 面对这眼前种种，李牧的心境有些复杂和悲凉。 身为民国国术宗师，他做梦也想不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居然会有外国人在为国术欢呼，反倒是华夏同胞，却对国术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 这不是他们的错。 真正的错，错在那些传承国术的人。 错在那些将华夏同胞对国术的认可，当做牟利骗局的人！ 寻根问责，重振国术！ 这八个字，再度在李牧的胸中燃烧。 他呼出一口浊气，平静的冲王伍道：“你准备好了？” “当然，咱们随时可以开始。” 王伍咧嘴一笑，抖了抖双臂后，拉开架势。 “请。” 李牧吐出一字，侧身弓步，左手横腰，右手立在身前。 起式，两仪顶！ “李师傅，小心了！” 王伍轻喝一声，身形前扑，同时一记低扫踢猛然踹出。 低扫鞭腿声音有力，破风呼啸，显然王伍已是初窥明劲！ 如果是对付普通人，这一下的确凶狠，可对李牧来说，王伍给他造成的威胁，甚至还不如他昨日击败的拳王杰森。 对攻！ 李牧没有迟疑，左腿蹬地，右腿顺势前踏横插，抢占王伍的落脚点！ 眼看李牧不进反退，呼的一下便冲到面前，王伍心中闪过一抹慌乱。 他参加过的搏击比赛不少，但还从没有遇见过像李牧这样把他视若无物，出手便是对招强攻，打发如此蛮横的人！ 此时王伍再想收招，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咬紧牙关，右腿拼尽全力的扫出，期望这记扫腿能趁势一举建功，凭借着自身的力道，陈李牧立足不稳，直接扫倒在地。 然而，对于王伍孤注一掷的反应，李牧却早有准备。 他在弓步近身时，就已将身姿蹲的极低，王伍的扫腿袭来后，根本没能踢中他的小腿，更别法影响到李牧的身体平衡了。 一招占优，便需要继续得寸进尺，得理不饶！ 不等王伍重新稳定站姿，李牧原本低俯的身子便犹如绷紧的弹簧，骤然爆发，肩、背、臂、肘连成一线，全力舍身撞向王伍！ 八极……铁山靠！ “咚！” 沉重的闷声迸发。 这一下，完全不像是人撞人发出的声音，更像是鼓楼敲响的晨钟！ 王伍只觉得胸前一团巨力袭来，整个人顿时眼前一黑，就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时，台下的人已经看傻了眼。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李牧硬扛着王伍一记鞭腿后，舍身撞击，居然直接将王伍顶起半米有余，重重的摔在擂台上。 王伍体态再怎么失衡，那也是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啊，眼下居然被人撞的飞起半米来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拍电影呢！ 这个李牧究竟是人，还是辆披着人皮的货车啊！ 扪心自问，换成他们，别说是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就是个二十来斤的米袋子，他们恐怕也撞不起来吧！ 难道国术出手打死人的传说是真的？ 想到杰森昨天居然是在跟这样一个恐怖的怪物对战，他们忽然觉得这个镁国拳王，输的一点也不冤！ 这帮原本怀有质疑的人都如此惊叹，就更别提热爱国术的乔安娜了。 这个外国小姑娘，这会儿正死死的盯着李牧，眼睛里似乎都快冒出小星星来了，嘴里更是忍不住不断嘟囔着。 “我的上帝，这肯定是真正的国术，李牧，我一定要找他拜师！” “王伍，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孔德胜一个箭步上了擂台，搀起了摔在地上的王伍。 “咳，咳，没事。” 王伍揉着胸口咳嗽两声，摇了摇头，随后冲李牧竖起大拇指。 “李师傅不亏能击败杰森的大师，我服了！” 012.缠人的洋姑娘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师承了么？”李牧平静的望向孔德胜。 孔德胜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师承霸州祁氏一脉，恩师名叫祁连川，其他的，我不能说。” 霸州祁氏？ 这个名字，李牧并不陌生。 当年曾有传闻，说霸州祁信用家传杆法与人互换，习得河南马式拳法，赵式刀法，而后将三招结合，重新创造出祁门三绝，江湖扬名。 十二连杆、八步十三刀、一百零八单操手。 而这三绝中的一百零八单操手，又被叫做通臂拳！ 孔德胜说他的师傅名叫祁连川，又出身霸州祁氏一脉，显然是从祖上便传承下来的功夫，如果能找到这个叫做祁连川的人，有很大可能搞清楚在这百年间，国术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想到这，李牧的心神微微松弛。 “多谢。” 抱拳拱手，李牧再无留恋，转身便走。 只留下搏击馆里的其他人，望着李牧的背影啧啧称奇。 “难怪连拳王杰森都输给他了，这人是有两下子！” “这么一看，咱们华夏国术还是有高手啊！” “是啊，刚才把王伍顶起那招也太猛了，换了我我可受不了。” …… 另一边。 李牧背着单肩包，刚走出搏击馆没多远，身后忽然响起女人的喊声。 “嘿，李，等等我！” 李牧扭头回望，那个叫做乔安娜的外国女孩，竟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有事？”李牧一怔，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事！”乔安娜露出甜美的笑容，兴奋道：“李，请收我为徒，教我国术吧！” 面对乔安娜突如其来的请求，李牧有些头疼。 刚才在擂台上，这个外国姑娘就喊过一次，李牧当时没有理会，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这洋姑娘居然还追上来了。 李牧皱了皱眉，冷声回绝道：“抱歉，我没有收徒的打算。” 说完，李牧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自顾自的继续向前。 然而乔安娜却毫不介意李牧的冷漠，甚至对李牧的拒绝也充耳不闻。 她小跑两步，再次追上李牧，继续道：“李师傅，我没在开玩笑，我是真心想跟你学国术的，学费多少都行，对了，我记得华夏要行拜师礼，摆宴席吧，这些我也能做……” 乔安娜喋喋不休的声音，让李牧烦不胜烦。 他叹了口气，站定身形，郑重其事的道：“我说了，我不收徒！” “李师傅，我很能吃苦的，你就收下我吧！” 乔安娜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用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李牧。 这个洋姑娘，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李牧心里有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对乔安娜视若无睹，继续前行。 可乔安娜却仿佛化身成了狗皮膏药，也不开口说话，就亦步亦趋的紧跟在李牧身后，大有一副李牧不答应，她就跟到天涯海角的架势。 走到街边，李牧伸手打车，乔安娜便也拉开后门，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直接一屁股坐到后座上，一双碧绿的眸子死死盯着李牧。 乔安娜不说话，李牧干脆就当没她这么个人，冲司机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开车，跟着拿出电话，拨通了张薇的号码。 “我想你帮我查个人。” “这回查的是谁？”电话那头，传来张薇好奇的声音。 “祁连川，祖上应该是霸州祁氏一脉。” “行，回头我去找找。” 张薇答应后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顿了顿，犹豫了一下。 李牧察觉到了异样，主动问道：“有麻烦？” “算是吧。”张薇苦笑一声，“镁国时代前线的记者，质疑你和杰森的比赛有黑幕，杰森在接受采访时不光没澄清，还把水搅的更浑了，弄得现在镁国拳击协会那边，一直要求我们接受调查……” “接受调查？”李牧怒极反笑，“他一个镁国的拳击协会，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们接受调查，还有那个杰森，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么！” “镁国人做事一向都是这样，我早都习惯了。”张薇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最麻烦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寒国的跆拳道高手趁机碰瓷，有人指名道姓的要挑战你，估计是把镁国说黑幕的事当真了，想趁机捞一票。” “有人想挑战，那就让他来。” 李牧虚眯起眼睛，愠怒道：“既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失败，想靠着这种小把戏来蒙混过关，那我就一个个打醒他们！我倒要看看，随着我这一路打下去，他们还能想出多少诡辩的理由来！” 不服？不信？ 那就打到你服！打到你信！ 当年在民国摆擂台，这种事李牧见的多了。 他深知对付这种人，浪费多少口舌也是白费，只有当拳头抵在他们要害的时候，他们才会幡然醒悟！ 电话那头，张薇听见李牧又出手的打算，暗暗松了口气。 这次巡回赛带来的压力，远比她先前预想的还大。 尤其是当杰森在接受参访时，故意把群众的视线往假赛上引，更让网上的舆论一度喧嚣四起，连带着她公司信誉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假如李牧不愿意出战，她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扭转局势。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张薇感激的道。 “我们是朋友。” 李牧笑着回了一句，便挂断电话。 朋友…… 听到李牧再次提及这两个字，坐在办公室里的张薇，望着落地窗外纷乱的都市景象，不由得怔怔出神。 ……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抵达了目的地。 乔安娜跟着李牧一同下了车，看着熟悉的校门，有点发懵。 金陵体育学院…… 这不是她留学的学校么？！ 李师傅来这干嘛？难不成他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不过李牧这回可没心思理会乔安娜。 他的双眼此刻正死死盯着体育学院里的一座老式建筑，目光中满是彷徨和迷惘。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栋建筑和周围这片地方，本应有另一个名字。 中央国术馆！ 按照原计划，他本应和他的师妹杜月娥，一同在这里担任教官，以强种强国为己任，教导下一代年轻人。 可在那次东瀛人的伏击后，一切都变了…… 想到这，李牧按耐不住，迈开步子，朝学院内走去。 013.被打断的追忆 宽敞的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味，让人倍感舒适。 李牧近似贪婪般，不断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眼前这祥和宁静的景象，曾经不知多少次出现在他梦中。 百年已过，昔日的梦境，如今竟已化作现实，让他流连忘返。 “月娥，你看见了么？如今这太平盛世，正如你当年所愿……” 李牧低声喃喃着，脚下的步伐越走越慢，生怕自己走的快了，眼前这番让人沉醉的祥和景象，就会如同幻梦一样破碎。 “乔安娜，你不是去搏击馆了么？” 就在这时，一串低沉的英文男声响起，打断了李牧的回忆。 李牧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生，正满脸惊喜的朝着乔安娜走来。 “戈登？拜托，我现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工夫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去找那些愿意理你的姑娘吧。”乔安娜叹了口气，不耐烦的道。 “别这么冷淡，我是为了你才离开英吉利，来到这落后的地方忍受折磨，乔安娜，你不应该这样对我。”戈登不悦的抱怨道。 “我可没要求你来，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那你随时都可以回去！” 听着背后两个人用英文争吵的声音愈演愈烈，李牧摇头轻笑。 他没有理会两人，而是遵循着先前的感觉，继续前行，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之中…… “嘿，等等我！” 乔安娜在跟戈登斗嘴时，目光就没从李牧身上离开过，这会儿眼看李牧越走越远，于是急忙迈步就追。 “乔安娜，这个黄皮小子是谁？我应该告诉过你，少跟这些当地人接触，这下等人种，只会让你变得也更加愚昧！” 戈登说着话，伸了出手，想将乔安娜拉到自己身旁。 “我的事不用你管，躲开，别挡路！” 眼看李牧越走越远，乔安娜心中满是焦急，想都不想便一把拍开戈登伸来的手，继续朝李牧的方向追赶。 好在李牧此刻正沉浸在回忆里，步伐也没多快，几步间功夫，乔安娜就追了上来，继续亦步亦趋的跟在李牧身后。 后面的戈登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火气。 他和乔安娜都出身英吉利的贵族世家，而且两家世代都有婚盟，自打见到乔安娜第一眼起，他就已经将对方视若禁脔。 可现在，这个本该属于他的女孩，却紧紧跟随在另一个人身后，行为乖巧的就像是一只兔子…… 这种待遇，本该是属于他的！ 乔安娜是他未来的妻子，而这份乖巧也只该属于他才对！ 带着胸中的火气，戈登这次没有理会乔安娜，而是紧走两步，直接拦在了李牧的身前，冷下的一张脸，用生涩的中文缓缓开口。 “黄皮小子，我不管你对乔安娜说了什么，但你最好明白，她是我未来的妻子，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你第二次打扰我了。” 李牧抬起头，面无表情，目光冷漠，让人心悸。 跟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让开！” “我没听错吧，你一个黄皮的下等人，居然在教我做事？！” 戈登怒极反笑，不光没有让开道路，反而直接上前一步，挡在李牧身前，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望着李牧。 “戈登，你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乔安娜冲了上来，挡在李牧身前，一把将戈登推开。 “李是我的师傅，如果你对他不恭敬，那就别怪我跟你翻脸！” “师傅？乔安娜，你有没有搞错？” 戈登错愕了一下，随机嗤笑出声。 “别跟我说这个瘦弱的黄皮猴子，就是你想找的什么国术大师，难道你在华夏这见到的‘国术’骗子还不够多么？乔安娜，请你清醒一点！” “我想拜谁为师是我的事，戈登，这轮不到你管！” 这次，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在用中文争吵的原因，原本路过的体院学生也不由自主的驻足停步，好奇的张望过来。 “戈登和乔安娜？他们俩不是一起来留学的么，怎么还吵起来了？” “还能因为啥，那个叫戈登的洋鬼子吃醋了呗，听意思好像是乔安娜找了个华人当老师，要学国术，结果那个叫戈登的死活不让。” “我没听错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国术呢？” “一个外国来的洋姑娘，被骗子忽悠了也正常，倒是这这骗子也够倒霉的，居然惹上了戈登，我听人说过，戈登在英吉利学过巴顿术，寻常三五个壮汉根本近不了他身。” “真的假的？那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围观人群的嗡嗡声传了过来，惹得李牧又是一阵蹙眉。 他今天来金陵体育学院，为的就是能安安静静，好好看一看脚下这块土地，看看这百年后的中央国术馆，变成了什么样。 毕竟在当初，这里本应是他跟师妹杜月娥，共度余生的地方。 可现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心境，却被戈登毁的一团糟！ 乔安娜此时也注意道了李牧的神色愈发阴沉，情急之下，她再也不顾及跟戈登的脸面，怒吼道：“戈登，请你立刻给我滚开！” 戈登完全没想到乔安娜居然会说出滚这个字，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住，半晌，他才不可置信的道：“乔安娜，为了一个狗屎的黄皮骗子，你居然对我说滚？！” “戈登，我警告你，李是我的老师，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他，还有别再用黄皮这种蔑称了，你骨子里没来由的骄傲，让我感到恶心！” 乔安娜的这句回应，让李牧都不由得微微侧目，心中升起一丝好感。 然而戈登却仿佛丝毫没注意到乔安娜的怒意，他只是眉头紧皱。 “乔安娜，你绝对是疯了，你不适合在呆在这片落后的土地了，跟我回去，我会请叔叔带你回英吉利，远离这片地方。” 说完，戈登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想将乔安娜拽走。 被抓住手腕的乔安娜奋力挣扎，然而他们两人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即便乔安娜挣扎了半天，却也无法脱离戈登的手掌。 眼看着乔安娜就要被戈登拽走时，李牧终于动了。 他上前一步，抬手抓住了戈登的手腕，缓缓开口。 “华夏有句古话，叫好狗不挡路。” 014.惊鸟不飞 李牧的突然插手，让戈登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在骂我是狗么？”戈登咬牙切齿道。 “是。”李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该死的黄皮骗子，你居然敢羞辱我？”戈登怒极反笑，“你愚蠢的把戏能骗的了乔安娜，但是却骗不了我，你要是有胆子的话就动手啊！我会当着乔安娜的面，把你‘大师’的面具彻底撕下来！” 面对戈登的挑衅，李牧摇头轻笑。 “你想让我动手？” “当然。” 戈登把拳头捏的咯嘣作响，得意道：“放心，我保证只用一招就解决了你，你不敢绝刀任何痛苦，甚至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戈登摩拳擦掌的模样，体院看热闹的那帮学生，脸上都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忍，那些胆小的女生甚至还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戈登有多能打，他们同为体院的学生就算没见过，也多少有所耳闻。 而且李牧和戈登两人身高体重的差距，完全就不再一个量级上，别说戈登学过搏击技巧，就是没学过光凭着蛮力，恐怕李牧都很难应付。 更别提戈登现在这模样，显然是真的动了肝火，万一两人打起来，戈登没忍住下了重手，那李牧的结局会有多凄惨，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不少人都担忧的望向李牧，心中暗暗可怜起他来了。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面对人高马大的戈登，李牧没有半点惊慌。 相反，他只是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开口。 “一招？好，那我也就只用一招！” 话音落，李牧抬起右拳，骤然轰向戈登的胸口！ 戈登完全没看清李牧的动作，他只是觉得眼前一花，紧跟着胸膛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巨力。 那种力道根本不像是人能打出来的，反倒更像是一辆超速满载的大货车，呼啸着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刹那间，戈登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剧烈震荡起来，学了十几年的巴顿术在此刻完全就是镜花水月，根本派不上半点用场，便直接被李牧放倒在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些体院的学生，这回都已经看傻眼了。 从结果来言，也印证了戈登的话，的确是一招都没有撑过。 但撑不过去的人不应该是李牧么？怎么会变成人高马大的戈登？ 尽管在动手前，他们脑袋里幻想了无数次打斗的场景，但却没有一次能预想到刚才发生的画面。 因为方才略显瘦弱的李牧，只是一拳打在戈登胸口上，就让戈登像是被重锤砸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画面，实在是超出了物理常识！ 他那具看起来略显单薄的身躯，究竟是如何迸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体院的学生们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发愣，久久回不过神来。 反倒是李牧，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大口咳嗽的戈登，轻声开口。 “放心，我留了力，你死不了，回家躺一下午就好。” 顿了顿，李牧微微转头看了乔安娜一眼，继续道：“乔安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骨子里的傲慢和偏见，只会让人心生厌恶，以后多注意你的言行，这次只是个教训，下一次就没这么轻松了。” 说完，李牧抬起头，看也不看戈登的神情，抬腿迈步，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一脸漠然的继续前行。 乔安娜回过神来，厌恶的瞪了戈登一眼后，跟着便急忙追了上去。 宽敞的道路上，体院学生冲着戈登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而倒在地上的戈登则捂着胸口，双眼停留在两人离去的方向，紧咬牙关。 …… 数小时后。 李牧游览完了整个体育学院后，从侧门离开。 体院南路的道上，宽敞而又寂静，东侧的无名湖泊波光粼粼，落日余晖洒在水面上，就像是把整个湖泊镀上了璀璨的金芒。 李牧停下步子，眺望着湖面。 身背后，乔安娜默默跟了上来，手拄膝盖，喘着粗气。 从早上跟着李牧离开搏击馆开始，一直到此刻日落西斜，乔安娜都紧紧跟着李牧，没喝过一口水，没吃过一口饭。 李牧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只是执拗的跟在李牧身后，直到现在。 乔安娜曾听家族里的老人说过，真正的大师对收徒都极其严苛，别说只是一天时间，就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跪在门前，直至徒弟昏迷，这种事也发生过。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那样，不过就算真的要三天三夜，她也已经做好了觉悟，毕竟李牧是她来华夏这么长时间，唯一亲眼见过的大师！ 就这样，在幽静湖边，两人在一片寂静中，站了十几分钟。 半晌，李牧仍旧眺望着湖面，头也不回的轻声开口。 “你为什么想学国术？” 乔安娜低声回道：“我还在英吉利时，爷爷曾带我见过一个人。” 说到这，乔安娜回忆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狂热般的崇敬。 “他是一位年迈的华人，就住在唐人街开武馆，我们去时，正好有人要挑战他，然后就他把鸟笼里的鸟拿出来，放在掌心上，跟着不管鸟儿如何振动翅膀，却始终无法从他的掌心中腾飞……” 听乔安娜说到这，李牧忽然面色凝重起来，缓缓吐出一句话。 “‘惊鸟不飞’想不到，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人会这手。” “你知道？！”乔安娜有些惊喜的道。 李牧没说话，只是抬头扫了一眼，正好瞧见一只小鸟正落在身旁的树梢上，于是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右腿起脚踹在树干上，跟着借力纵身一跃，右手一探，便将那只小鸟虚握在手中。 当李牧重新落地时，身旁的乔安娜已是瞠目结舌。 小鸟栖息的树梢足有两人来搞，李牧居然借力登树直接跳上去，而且看李牧轻松写意的模样，显然做到这件事对他来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这个李师傅，看来比她预想的还要厉害！ 不等乔安娜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李牧将右手轻轻摊开。 受惊的小鸟立马不断拍动翅膀，然而不论它怎么挥动双翼，却始终都停留在李牧的掌心之间，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将它牢牢锁死在李牧的掌中，让它根本无法逃离！ 看着童年那神奇的一幕再度重现，乔安娜难掩激动，兴奋的道：“YES！就是这个！这跟我以前见到的一样！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015.踏水而行 “这里面的诀窍说起来不难，但想做到却不易。” 说话间，李牧抬起手，放在乔安娜的面前，让她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鸟想要飞起来，除了需要煽动翅膀外，还需要双脚登踏，借助这个力量腾空，只要在鸟登踏时，微微收拳，让掌心塌陷，鸟的双足无处借力腾空，自然就飞不起来了。” “这……这也能做到？” 乔安娜盯着李牧掌中不断扑腾的小鸟，眼睛有些发直。 “寻常人当然很难做到，因为用肉眼去观察，需要时间反应，想要练成这一招‘惊鸟不飞’的功夫，必须学会运用听劲，就是通过观察对方身体的运动轨迹等信息，抢先一步预测对方的行动。” 说到这，李牧手掌平伸，微微一抬。 掌中的小鸟终于有地方可以借力，顺势双翼煽动，急忙朝天空飞去。 然而还未等它飞出李牧的胸前，李牧原本平伸的手掌却忽然向前一探，就仿佛有一股奇怪的吸力一样，让那只小鸟再度落入了掌中。 李牧平静的继续道：“听劲这门功夫练到‘惊鸟不飞’，就算是小有所成，能静着听劲，再往上就是动着听劲，达到‘飞而不离’，让鸟儿始终无法逃离胸前一尺，直至最后的听劲大成。” 乔安娜已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彻底迷住，听到大成后，更是耐不住好奇，急忙问道：“李师傅，听劲大成会怎么样？” 李牧微微一笑：“蝇虫不能落，片羽不加身。” 乔安娜彻底听傻了。 她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我的上帝，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么？” “人类，要远比你想象的脆弱，也远比你想象的更强。” 李牧颇具深意的说了一句，随后背着手自顾自的朝湖边走去。 乔安娜赶忙跟上，按耐不住道：“李师傅，你能把这些教给我么？” “别急。”李牧摆了摆手，“你不是说在唐人街遇到了会这手的华人么？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么？” “我爷爷只跟我说过他姓陈，我后来也曾偷偷去华人街找过他，只不过当时他已经离开，武馆也关门了，听说好像是去了镁国。” “姓陈？这么说倒很有可能是陈氏太极一脉了。” 李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跟着在湖边驻足停步。 乔安娜也急忙停了下来，偷眼瞧着李牧的神情。 李牧哑然失笑，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乔安娜。 “你当真想学国术？这可是要吃苦，要忍疼的。” “我不怕！”乔安娜毫不犹豫的回道。 “这些事，光靠嘴说可没用。” 李牧扬了扬下巴道：“扎个马步看看。” 乔安娜言听计从，半蹲下身子，双手平伸。 李牧也不开口，只是背着手瞧着，不到三五分钟的功夫，乔安娜就觉得膝盖发酸，额头也见了汗，就连身子也摇摇晃晃起来。 “你这么扎马步，恐怕只能是竹篮打水了。” “为什么？”乔安娜疑惑道。 “马步，重要的是在一个马字上。” 李牧说完，同样缓缓蹲身，但他的身体却像是面前的湖面般，随着微风拂过，如同波纹般有节奏的微微起伏。 “扎马步，脚趾要扣紧，借此牵动小腿上的肌肉，让膝盖挺起来，膝盖挺了大腿才会绷直，自然而然就会提腰收腹，这便是马步中的起，而落时要脚趾松紧，这样才能不断转换身体的重心，免得积劳成疾。” 李牧简单说了两句，随后便示意乔安娜继续扎马步。 乔安娜有样学样的扎了个马步，然而却只是形似神不似，好在李牧也没太过心急，一点点指导着乔安娜的动作。 等乔安娜的动作终于愈发标准后，李牧这才后退两步，继续开口。 “马步，只是熬练你的身体，让你更有气力，但气力不是劲力，拿来强身健体不错，一但真跟人动起手来，没有发力的诀窍，就毫无用处。” “而国术宗师孙禄堂在《拳意述真》中提到过，劲力由下至上，依次分为三种，既是明劲，练精化气、暗劲，练气化神、化劲，练神还虚。” 说到这，李牧顿了顿，看了眼满头大汗的乔安娜。 “你想要跟我学国术，首先就是靠扎马步熬打气力，让自己达到炼精化气，初窥明劲的地步，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教你什么都是无用功。” “是！”乔安娜维持着马步的姿势，点头应声。 李牧微微一下，刚想再说下去，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起。 他伸手拿出手机，放在耳边，那头传来张薇的声音。 “李师傅，你人在哪？” “有事？”李牧一怔。 “有人给我们前台留了封信，指名道姓的要把信发给你。” “信里写了什么？”李牧追问道。 “我发给你了，你还是自己看吧。”张薇说完，苦笑着挂了电话。 神神秘秘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牧好奇的点开消息，刚好瞧见了张薇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封信笺，字迹苍劲有力，格外清晰。 敬启者，八极李牧。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登台打擂，已是逾矩，私询师承，更为大忌！ 所作所为，需有回应，今夜子时，北湖公园，静候佳音。 霸州祁氏……祁连川留。 看完这封信，李牧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两个字。 战书！ 似乎在祁连川看来，李牧登台打擂就已经犯下大错，而后私下询问孔德胜的师承，更是错上加错，所以才特意下战书，要约他讨个说法。 可登台打擂和询问师承，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成了忌讳？ 李牧想不通，也搞不懂。 好在等今晚见了祁连川，或许就能找到答案。 “李师傅，您没事吧？” 乔安娜看李牧眉头微皱，担忧的问了一句。 “没事。”李牧回过神，笑了笑，“对了，方才跟你说的发劲技巧你都记住了吧，还有什么不明白和想问的地方，你现在可以问了。” “真的？”乔安娜眼前一亮，随后试探性的问道：“那李师傅，你刚才说了劲力的最高境界就是化劲，那化劲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李牧脱下了鞋，把裤子挽到膝盖上，轻踩在水中。 “所谓化劲，就是不在拘泥拳掌腿脚，任何一处都能激发暗劲，就比如现在我用脚发出暗劲踩水，就可以在水中搅出旋涡，托住我的身体。” 跟着在乔安娜的注视中，李牧右手拎着鞋，步步向前。 平静的湖面上，忽然泛起无数涟漪，李牧的身形缓缓下沉，可当水面漫过他的膝盖时，却再也不能多向上哪怕一点点距离。 “水性好的人，顶多是上半身露出水面，但发劲技巧高深的人，却能凭借着化劲，制造出无数的暗劲旋涡，以此获得更多浮力，以此让身体更多的暴露在水面之上。” 顿了顿，李牧摇头轻叹道：“只可惜，当年道家大宗师王宗岳能做到踏水而行，却滴水不沾，这种神乎其技的功夫，怕是难以再现了。” 说完，李牧没有往回走，反而继续朝着湖心走去。 乔安娜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牧渐渐远去，只有湖面上翻涌的涟漪，见证这她眼前此刻远超常理的一切。 猛地，乔安娜回过神来，她紧跑两步站在湖边，冲着李牧的背影大声喝喊：“李师傅，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等你初窥明劲，出拳有脆响的时候，去君瑞集团找张薇。” 空气中，李牧的声音飘荡而来，但他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湖面上李牧踩水掠过的地方，留下无数涟漪波纹，凝久不散。 016.通臂拳祁连川 夜，子时。 北湖公园。 李牧背着手，信步游庭般的迈进了大门。 夏日未过，即便已是深夜，空气中仍带着一丝闷热和潮湿。 天边乌云，在皎月的映照下，人烟稀少的公园内一片静谧。 祁连川只说约在北湖公园，却并未说在公园的什么地方见面。 李牧倒也不急，只是沿着幽静的小路，一边走一边调整心境。 初临现世，他遇到的对手都是杰森和王伍之流。 像是这种实力在明劲阶段徘徊的对手，根本无法激起李牧的斗志。 反倒是这次下书约战的祁连川，虽然还不知道实力究竟如何，但好歹也是霸州祁氏一门的直系传人，应该是会些真功夫才对。 高处孤寒，对手难寻。 回想起当年人才济济的武林江湖，李牧体内的热血，再度微微沸腾。 希望祁连川这个对手，不会让他失望吧。 公园不大，尽管李牧没有特意加快步伐，但还是很快抵达了湖心亭。 此时，湖心亭内，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看年纪也就刚五十出头，身上穿着朴素的工装，样貌也是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地中海的秃头，跟随处可见的中年大叔，一般无二。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这人太阳穴微微鼓起，目光极为有神，完全没有寻常中年人的浑浊，反倒是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太阳穴鼓起，是明劲巅峰，炼精化气的征兆。 而双目如炬，神采奕奕，则是练气化神的特征。 这人同时拥有两种特征，不用多说，就是下战书的祁连川！ 就李牧打量他时，祁连川也正打量着李牧。 半晌，他率先开口。 “八极李牧，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不少。” 李牧没回话，只是步步朝湖心亭内走去。 祁连川也不阻拦，甚至还主动退了一步，给李牧留了位置。 眼看着李牧走进湖心亭内后，祁连川才阴着脸，继续责问。 “看样子你也是初出茅庐，怎么，难道临出门时，你的师傅就没叮嘱过你，出门在外应夹着尾巴做人么？在大庭广众下登台打擂，还逾矩私询师承，哼，你这小子真是傲的连半点规矩都不讲了！” 李牧皱了皱眉，冷声回道：“你说的规矩，我从来就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祁连川怒极反笑，“国术界百年来的规矩，你却告诉从没听说过，那我倒有些好奇，教你功夫的究竟是哪路人了！” “罗疃八极一脉，家师张景星。”李牧淡漠的回了一句。 “张景星？哈哈哈，你这个混小子，蒙了我徒弟一次不算，难道还想再蒙我一次不成？拿已过世百年的老前辈当幌子，就不怕遭天谴？” 祁连川冷哼一声，抬手挽了挽袖子，脸色阴沉的继续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替你师傅管教管教你了！” “这些话该我问你才对，你口口声声说这些都是百年来的规矩，可百年前何曾有过不许在大庭广众下登台打擂，不许问询师承的规矩？如今就因为这些规矩，致使国术蒙尘，你们如何向历代先辈交代？” 李牧说到最后，已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怒色。 身为活跃在国术最辉煌年代的人，他无法理解如今国术的没落，更无法理解如今华夏人对国术的鄙夷。 曾经国术是华夏的骄傲，怎么短短百年，就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过面对李牧的质问，祁连川却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反倒是缓缓拉开架势，冷声道：“这些问题，还是我磨平了你这身傲骨后，再告诉你答案吧！” 话音落，祁连川抢先出手。 通臂拳，以两臂相通的抖翎劲著称。 抖翎劲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背劲，蓄力于背，转胯运劲，由背至肩。 就如同一杆长枪，拳是枪头，肩背一线为中杆，枪头不必发力，只需成凤眼拳维持锋芒即可，力道由中杆甩出，传到至枪尖，自然攻势迅猛！ 故此，通臂拳又被叫做通背拳，出招以“冷脆”二字冠绝。 如今在湖心亭这种狭小的地方，祁连川脚下一动未动，一拳轰出却仍带着明劲特有的脆响，呼啸着破空而至！ 如果是王伍和戈登那种级别的人对上，别说招架，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祁连川一拳放倒在地。 不过面对祁连川的攻势，李牧却毫不惊慌。 八极拳和通臂拳一样，都是脱胎于枪术的拳法，自然也不缺少在狭窄空间中的发力技巧！ 只见李牧身形一侧，再次拉开两仪顶的架势，不过这一次李牧的前臂没有竖起，而是横直身前，指尖虚点祁连川袭来的拳头。 紧跟着，李牧右腿前踏，左腿立马跟上，脚尖用力一蹬地面，如绷弓松弦，迈出一步，悬在腰间的左拳借助腰垮旋劲后发先至，激射而出！ 八极拳，进步……撑锤！ “砰！” 双拳骤然碰撞！ 沉重的闷声响起，那根本不像是两只拳头对撞的声音，反而更像是两柄重锤对撞一处，闷声在耳畔延绵不绝。 祁连川脸色一变，脚下不由得退后半步。 李牧拳头传递来的劲力远超他的想象，毫无疑问，这个看上去年岁还不及他一半的年轻人，在明劲造诣上已是登峰造极！ 但……这怎么可能？ 孔德胜已是他见过极具天分的人才，然而此时也不过才达到明劲圆满的阶段，而眼前的李牧看年纪也就跟孔德胜不相上下，居然能跟早已渡过明劲巅峰门槛的人不相上下，难道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站桩练功不成？ 不行！ 再依靠明劲，自己这个半百之人，气血已衰，根本不可能赢得过李牧这个朝气勃勃的年轻人。 只能用暗劲了！ 念及至此，祁连川再次主动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呼出一口浊气。 “好个八极李牧，我倒是小瞧你了，小子，再打下去，我可就未必收的了手了，倘若你还要执意再战，出了意外我可管不了！” 面对祁连川如同威胁般的告诫，李牧没有回话。 他只是默默再度侧身弓步，维持着两仪顶的架势。 “道是你选的，怨不得我了！” 祁连川眼中闪过决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同样拉开了架势。 他双脚一前一后，右臂微屈，左手护在右肘内侧，直视李牧。 通臂拳，起式，七星桩！ 017.暗劲，练气化神！ “小子，留神了！” 祁连川轻喝一声，左腿一步前踏踢出，身前右手顺势下压，左拳在右拳臂弯的掩护下笔直轰出，直奔李牧面门！ 这一招，拳脚齐出，蓄势难测，极为迅猛。 不过面对这凌厉的一击，李牧却没有半点慌乱。 他前腿屈膝下压，抵住祁连川袭来的左腿，同时身子蹲伏，躲过祁连川轰向面门的直拳，整个身体想前蹲伏。 以进为退，以攻代守！ 倘若此时祁连川不知进退，仍要执意继续出拳，那等待他的将是八极贴身绝技……铁山靠！ 好在祁连川不是王伍，他知道八极拳的凶戾之处，在左脚即将挨上李牧前踏的右腿时，赶忙脚掌一抬，该踢为踹，顺势向后抽身。 倒是机敏。 李牧心中轻笑，但却根本不以为意。 八极相争，不惧狭路相逢，更不惧临危抽身！ 你进我进，你退我亦要进！ 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不死，攻不休！ 没有迟疑和犹豫，甚至都不用思考，李牧左腿蹬地，向前踏出！ 进步……撑锤！ 好快！ 激荡的拳风让祁连川不由得虚眯起眼睛。 尽管上一次硬碰硬，他已经吃了亏，但这一次他却仍如同执迷不悟般，猛吸一口气，再度抖肩甩拳下砸，劈向了李牧的拳头！ “砰！” 双拳再度对撞，不过这一次，占了上风的赫然是祁连川！ 李牧只觉得被击中的地方，如同针扎般刺痛，而且那股痛意并没有只停留在皮肉上，反倒像是灵活的游鱼，拼命在往骨子里钻！ 一拳得手，祁连川稍稍松了口气。 他摊开右手，掌心不知何时竟已湿润一片。 “呼，你小子不错，才这个年纪，就能逼着我用暗劲出手。” 祁连川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怜悯的瞧了眼李牧发红的拳头。 李牧没立刻回话，只是盯着右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个笑来的突兀诡异，让祁连川心中没来由的颤了颤。 这傻小子，该不会被自己打傻了吧？ 还没等祁连川想明白，李牧举起红肿的手，轻声开口。 “国术之中，以气为重，所谓的气，就是人活动时，引起人流汗的热量，不过因为人体有无数毛孔，一发热，热就会从毛孔散发溜走，所以根本难以借助。” 顿了顿，李牧抬头扫了眼祁连川。 “只有像起鸡皮疙瘩，寒毛炸起时，达到毛孔封闭的效果，才能锁住这股气，跟着借由毛孔开合，让这些气凝聚一点，骤然爆发，而这就是《拳意述真》中的暗劲。” 说到这，李牧忽然冲祁连川摇了摇头。 “可惜，可惜你的暗劲连汇聚一点都做的不到家，更别周身上下随心开合，无处不可施力，无处不可用力的化劲境界了，想不到当年堂堂霸州祁氏一门的后人，居然也只剩下了这点能耐……” 李牧略显随意的抖了抖手，紧跟着原本红肿的手背飞速消肿，眨眼间又变成了先前的模样，仿佛之前的红肿只是幻觉一般。 尽管肉眼看不出来，但祁连川知道，他方才打进的暗劲，已被李牧这一下彻底逼出，再也无法给李牧造成半点损伤。 不过此刻的祁连川，早就已经将两人的胜负抛之脑后，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牧，神色满是惊骇和震撼，脑袋里一阵嗡鸣。 如此轻松的用手背发劲，逼出已经体内暗劲，这只有一种可能。 眼前这个人，已经达到了练神还虚的化劲境界！ 化劲…… 对于祁连川来说，那已经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因为即便是在百年前，化劲境界也足以被人尊一声宗师二字！ 更别提李牧看着还如此年轻，化劲似乎还根本不是他的终点！ 在眼下这个年月，究竟是什么人能培养出这样的年青一代？ 不，别说是眼下，就是放在百年前，国术界最辉煌的时候，恐怕也绝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达到李牧如今所能达到的成就！ 等等，八极拳……难不成他是燕京里那几位培养的？ 想到这，祁连川额头起了冷汗。 如果真是那几位的话，也难怪李牧会如此无法无天，无视这百年来国术界的规矩，毕竟在华夏境内，根本没有人能够与他们抗衡！ 看着傻呆呆发愣的祁连川，李牧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祁师傅，怎么走神了，咱们这一场到底还打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祁连川面露苦色，“想不到李师傅看上去年纪轻轻，却已是化劲宗师，看来是我祁某人不自量力了。” 李牧微微点头，这个祁连川知道怕，那就是好事。 他最怕的是祁连川见到他这一手后，仍看不出门道，还要出手。 因为到了连化劲都认不出的程度，那就只能说明国术已彻底凋零，李牧就算想挽大厦于将倾，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收敛心神，李牧背过手，冲祁连川问道：“既然你认输了，那就愿赌服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怎么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祁连川哪还有其他办法，只能捏鼻子认命，叹气道：“李宗师想问什么，祁某人知无不言。” 李牧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先前你说国术界有规矩，不许在大庭广众下登台打擂，更不许私下询问师承，这些规矩是什么时候立下的？” 祁连川一怔，没想到李牧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不过碍于李牧的目光，他也不敢多问，只能轻声回话。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家里的长辈说是1948年，中央国术馆宣布闭馆时，由最后还坚守在国术馆的那些前辈们，亲自定下的。” 听到祁连川用了坚守两字，李牧的心漏跳了一拍。 尽管先前听说中央国术馆闭关时，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如今听到这坚守二字，他已经能猜出在那一年，中央国术馆的处境恐怕已是十分艰难……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牧强压着疑惑，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年最后一批坚守国术馆，做出这个决定的人都有谁？” 祁连川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开口。 “当年还在中央国术馆的前辈，其实已经没多少人了，我听老人说最后决定拍板的老前辈，还是个女的，好像是叫……杜月娥！” 018.尘封的往事 “不可能，这……这绝不可能！” 湖心亭内，李牧如遭雷击，脸色惨白的连退数步。 杜月娥不光是他的师妹，更是与他曾约定半生的人，除了杜月娥的爹娘，李牧自认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杜月娥！ 杜月娥酷爱国术，也如他一样从没有门户之见，一心只希望国术能发扬光大，甚至连动身前往中央国术馆认知的决定，还是杜月娥先他一步提出来的。 国术不许登台打擂，不许互问师承，这种故步自封，从而致使国术步步衰落的规矩，怎么可能是杜月娥亲口定下的！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这些可恶的决策，绝对是其他人定下，最终让杜月娥背了黑锅！ 李牧眼睛有些充血，冲祁连川暴躁的喝问道：“当年其他坚守中央国术馆的人呢，他们都是谁，都在哪？！” 祁连川被李牧忽然冷下的脸吓了一跳，赶忙回话。 “当年其他人的具体名字，我家老人也不知道，不过听说这批人除了杜月娥等几位前辈以外，大部分都没留在国内，有的去了湾岛，有的去了香江，还有一些干脆就出了国……” “出国。” 李牧咬牙切齿，目光中满是凶戾。 肯定是这帮人做的！ 倘若不是他们，他们有必要逃出国外，只留下杜月娥一个女子留在华夏，承担下这份致使国术没落的罪责么？ 对了，先前乔安娜还说过，陈氏太极一脉曾出现在英吉利，当年中央国术馆内，也有陈氏太极的人，难道他们也跟这事有牵连？ 李牧此时早已被满腔的怒火填满，心中闪过一个个名字。 陈、孙、杨，三式太极一脉、罗疃、孟村八极一脉、燕青门、郭氏形意一脉、程式八卦一脉、魔都心意拳一脉…… 那些曾在中央国术馆中任职的派系宗门，他李牧迟早会挨个拜访。 总有一天，他要好好问一问他们，究竟是谁做的这个决定，究竟是谁把他师妹杜月娥推到了台前，让她沦为国术界的千古罪人！ 半晌，李牧的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他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清冷的再次开口。 “方才你说有些人去了国外，还有部分人留在国内了，那些留在国内的人里，你有知道名字或是知道宗门派系的么？” 祁连川犹豫了一下，随后轻声开口。 “别的不太清楚，但少林和武当两大派，肯定是留在国内了，武当那位听说是擅长太乙拳的曹砚海，少林那位是北少林的顾汝章，不过听说顾汝章只是化名，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少林、武当。 这两大派没有离开国内，倒是合情合理，不过对于国术界，这两派的人却往往很少干预决策，这件事他们多半没掺和多少，想从他们口中得到完整的答案，恐怕很难。 不过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李牧揉了揉眉心，定下了拜访的决心。 问询完了这些，李牧又瞥了眼祁连川，见他一副拘禁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语气轻松下来，随口问道：“如今不许在大庭广众下登台打擂，又不许随便问师承，那国术界的同仁如今怎么交流？” 听李牧居然连这些事都不知道，祁连川有些奇怪又有些感叹。 难怪这李牧的功夫这么高。 估计他是打小就被燕京的那几位闭了死关，只让他用心练武，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圈内事都不清楚，反倒实力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自己要是能跟这位李师傅搞好关系，先别说能不能向燕京的那几位借力，就是光让人家点拨两句，也绝对能受益匪浅。 想到这，祁连川不好意思太过讨好，只能露出热情的笑脸，有些殷切的道：“李师傅，现在咱们圈内人交流，主要是靠内部论坛，你要是感兴趣把手机借我一用，我帮您注册个号码，装一个上去。” “那就麻烦了。” 李牧把手机递给祁连川，一边让他摆弄着，一边继续发问。 “我看近些年搏击擂台也不少，甚至还有人打着国术的名头招摇撞骗，你们就没动过插手的心思？不靠功夫挣钱，你们靠什么吃饭？” “主要是靠津贴。” 祁连川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的道：“能达到练气化神，用出暗劲的武师，都会被邀请去协会登记，登了记，每月能根据档位领津贴，除了偶尔会被要求去部队教两手实用的，其他时间就可以自己捣鼓点小生意。” 跟着，祁连川把手机还给了李牧，叹气道：“不过在协会登了记，就不能轻易动手，跟人打生打死的了，一切以社会安定为主吗，更何况武师赚钱本就不易，有协会愿意养着，自然也就没人出去惹事了。” 李牧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这样养着哪有实战的机会，不跟人比试，光靠闭门造车，又怎么能练出好功夫来！” 祁连川咧嘴一笑道：“李师傅，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华夏国内机会少，但国外比较乱的地方可就没人管了，真要是为了磨功夫长能耐，眼下最好的去处，还得是南下。” 顿了顿，祁连川竖起了三根手指。 “眼下咱们国术界，国内大体就是四个圈子，一种像我这样，到了年岁再难长进，干脆就安心领津贴收徒的，一种是直接呆在军伍里，最后一种就是直接南下，去跟边境线或者公海打交道，或者干脆就直接出国。” 听祁连川说完，李牧也对如今华夏境内的国术圈子有了大致了解。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拍了拍祁连川的肩膀。 “倒是难为你们了。” 祁连川有些别扭，因为李牧这句话的语气，根本不像是比他小一辈的人，反倒更像是家里的老前辈一样。 一想到自己五十多岁的人，被李牧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这么宽慰，偏偏自己还打不过他，也还不了嘴，顿时心里格外膈应。 想到这，祁连川真有点挂不住脸，也带不下去了。 “咳，李师傅，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白天还得干活呢。” 李牧此时心里的疑惑也已消了大半，而且祁连川给他装的什么论坛他也正想静下心来看看，于是摆手道：“行，你忙吧，我也回了。” 说完，李牧转身离开湖心亭，消失在了夜色中。 望着李牧远去的背影，祁连川有些挠头。 好家伙，本以为今天来是给国术界的小年轻上一课，没想到反倒被人家教训了一顿，真想不明白，同样是学功夫的人，这人怎么能强成这样！ 二十几岁的化劲强者啊，百年来恐怕也是头一遭吧。 祁连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干脆咬牙一拍大腿。 天塌了，个高的扛着，这事他管不了，也没那个能耐管，还是直接联系协会的人，把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来找这位无法无天的大爷聊吧！ 019.终极格斗冠军赛 翌日清晨。 君瑞集团公司，总裁办公室内。 李牧坐在办公桌正对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翻看着手机。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张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她左右环顾一圈，一眼便看到了正低头摆弄手机的李牧，在确认李牧没有缺胳膊少腿，更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后，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样，给你留信的那个祁连川，他没难为你吧。” 听到张薇略带担忧的问询声，李牧放下手机，抬头一笑。 “放心吧，都是国术届的同道，能出什么事。” 李牧说的轻松，张薇却不敢苟同。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国术届跟搏击界没什么不同。 尤其是这次，对方书信里的语气，显然不是找李牧聊天喝茶那么简单，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分明就是带这种找茬的气息。 不过眼下看李牧的样子，似乎也没出什么大事，张薇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轻叹一声：“李先生，这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牧一怔，纳闷的问道。 “我先前不知道，国术届还有不能登台打擂的说法，上次让你帮忙对付杰森……” 不等张薇把话说完，李牧就赶忙连连摆手打断。 “杰森本来就是我主动要求的，怎么能怪你。” 顿了顿，李牧笑道：“更何况，我这趟找你来，为的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确定跟寒国跆拳道高手的打擂日期，至于什么国术不许登台打擂的说法，那是约束别人，又不是约束我的，你尽管放心。” “真没事？可昨天那封信里……”张薇将信将疑的问道。 “绝对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李牧起身张开手转了一圈，面带微笑回道。 这下张薇也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张薇紧张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李牧这才继续开口问询。 “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跆拳道高手挑战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这次想挑战你的人力，影响力最大的，是一个叫朴锦东的。” 张薇说着话，绕回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递给李牧。 李牧伸手接过，一边随手翻看，一边听着张薇的讲解。 “这个朴锦东是跆拳道黑带六段，算是近些年来，跆拳道界最有名的实战派新锐代表之一，甚至还参加了UFC……” “等等。”李牧打断了一下，随后疑惑的问道：“UFC是什么？” “终极格斗冠军赛，是目前世界上最顶级也是规模最大的职业综合格斗赛事，因为奖金最高，关注人数最多，所以也被视为搏击界实战分量最重的冠军。” 张薇随口解释了一句，继续道：“朴锦东是去年晋升至UFC的，目前的战绩是4胜1负，胜率很不错，所以在寒国很受追捧。” 李牧随手撂下了资料本，根本没过多的在意朴锦东，反倒是摸着下巴道：“世界最顶级的搏击赛事，要是能在这种比赛上夺冠，应该会有很大的影响力吧。” “那是自然，先前咱们华国有一位女性选手得了冠军，当天直接占了热搜榜，连带着还上了电视，现在她一场比赛的价格，不算奖金，光是薪酬就得有二十万美金以上。”张薇随口回了一句。 “哦？咱们华夏有夺冠的？她用的什么功夫？”李牧好奇的问道。 “她主要是依靠散打，还融合了一些华夏摔跤，不过像她这么厉害的，全国也就一个，反倒是男子组虽然也有人加入了UFC，但却一直没设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这样啊。” 李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华夏跤李牧也听过，据说当年还有皇帝时，皇宫有一批不带刀的贴身护卫，组成了一支“善扑营”，功夫也是从哪里形成和流传出来的。 在当年的燕京，李牧也曾经遇到过一个叫沈友三的人，那人将不少散手招式和摔跤技法结合，就连李牧赢他，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怎么，你感兴趣？”见李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张薇笑问道。 “倒是有一点。”李牧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想重荣国术，自然就要吸引眼球。 如果能以国术拿下一个冠军，到时肯定能吸引不少目光。 只可惜，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不然李牧还真打算去试一试。 听到李牧的回答，张薇忍俊不禁。 “李师傅，你要是真想参加UFC，那可得做好准备，那种比赛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必须得通过其他比赛晋升才行。” “有机会的吧。” 李牧也没把话说死，而是先将这事放在一旁，继续问道：“对手我也知道了，那比赛日期呢，什么时候开始？” “昨天我已经把你应战的消息穿回去了，估计打还是不打，他今天就会有回应，到时就能确认开赛的日期了，估计也就两三天以内。” “两三天，那倒是差不多，总之越快越好吧。”李牧随口回了句。 张微一怔，好奇问道：“李师傅有急事？” “也不算急事，就是想去趟羊城，去拜访几个人。” 羊城…… 李牧这是要离开金陵了？ 张薇心里，有些没来由的苦涩。 尽管跟李牧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李牧的出现就像是一枚石子，让张薇原本平静的生活凭添了许多波澜，此时忽然听到李牧要离开，心中一时满是离别苦味。 好在张薇在商海沉浮多年，也不是太儿女情长的人，很快她便平复了心情，笑着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了。” “借你吉言。”李牧笑着回了一句。 说完，李牧正打算起身告辞，办公室的门忽然被再度推开。 紧跟着，张薇的助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冲张薇低声耳语。 几句话说完，张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里满是掩不住的担忧。 “出事了？”李牧眉头皱起，沉声问道。 张薇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道：“涂磊他们好像是惹了什么人，和沐小秋他们被堵在医院了！” 020.不配 当初涂磊被杰森打伤后，张薇很快就把他送到了金陵市数一数二的私人医院疗养，生怕因为胳膊的事，毁了涂磊的搏击生涯。 好在涂磊身体底子不错，恢复的也很快，按照医生的吩咐，今天应该就能出院，回家再静养些日子。 为此张薇还特意安排沐小秋拿上一笔钱，专门去医院送给涂磊，一来算是庆祝涂磊出院，二来算是帮解决一下养伤时的生计问题。 本来挺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却没想到就这么点功夫，就发生了意外。 沐小秋在张薇心中的分量，自然不用多提，此刻听说沐小秋和涂磊他们都被困在了医院里，顿时心急如焚，急忙叫上司机赶奔医院。 在张薇的催促下，司机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地方。 李牧跟着张薇下了车，直奔病房楼二楼，结果刚一到走廊，就发现一帮彪形大汉，此刻正堵在涂磊的病房门前，大声嚷嚷着。 “小哔崽子，牛啤你就一辈子都别出来，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没错，里面的，你们别以为靠躲着就管用了，打伤了我们少爷，今天要是没个交代，你们就别想安然无恙的离开医院！” 李牧皱了皱眉，这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胳膊上纹龙画虎，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今天的事，多半怕是没法善了了。 正想着呢，身旁的张薇就已经上前一步，皱眉开口。 “你们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么！” 听到张薇发话，那帮人顿时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他们脸上凶光吓了张薇一跳，不过一想到沐小秋还在病房里，张薇就咬紧牙关，鼓足勇气道：“你们这样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犯法？” 就在这时，这帮大汉身后响起了一声嗤笑。 “那我倒想问一句，是堵门犯的法重，还是打人犯的法重啊！” 人群左右分开，一个身穿病服的青年，缓缓走了上来。 他用沾染了血迹的毛巾捂着额头，目光格外阴鸷。 当看清楚这人的脸后，张薇顿时心下一沉。 这个人她认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东泰集团老总的儿子，袁西铭。 这些年，东泰集团得到了外国资本的青睐，是眼下金陵市风头最盛的公司，而张薇君瑞集团的体量在东泰面前，恐怕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这样一个对手，不好惹，也惹不起！ 就在这时，袁西铭似乎也认出了张薇，他咧嘴一笑。 “哟，我说那混账东西这么有底气，搞了半天原来是君瑞的人，行啊张总，你们君瑞集团最近可是够威风的，赞助巡回赛赚了不少吧，手下人都敢跟我叫板了？！” 张薇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袁先生，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个屁！”袁西铭冷声打断而来张薇的话，“误会能下这么狠的手？张总，你这一手，该不是想跟我搞商业暗杀那套吧？” “张薇姐，你别听他胡说！” 就在这时，病房的们被推开，沐小秋带着涂磊跑了出来。 两人几步就回到张薇身旁，沐小秋眼眶泛红，咬牙切齿的道：“这个人就是臭无赖，刚才他想非礼我，要不是涂磊帮忙，我……我……” 说到这，沐小秋已经说不下去了，明亮的大眼睛里再度泛起泪花。 面对沐小秋的指责，袁西铭舔了舔嘴唇，嗤笑道：“说我非礼？你有什么证据？我还说你故意勾引我呢！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不给个交代，咱们就不算完！” 袁西铭这副摆明了仗势欺人，有恃无恐的模样，顿时激怒了涂磊。 他不顾伤势未愈，便怒声喊道：“人是我打的，你不是想要个交代么，好，我跟你走，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样！” “你跟我走？光你跟我走有个屁用！” 袁西铭朝地上啐了一口，故意用色眯眯的目光在张薇和沐小秋身上转悠一圈，阴恻道：“今天这事，我有理由怀疑是张总故意搞的鬼，不如就让张总还有这个姓沐的小女孩一起跟我走，今晚让我好好审讯一下！” 话音一落，袁西铭身旁的一众打手，也跟着哄然大笑起来。 这种露骨的话，是个男人都懂，他们自然心领神会。 沐小秋被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张薇也同样是羞愤交加。 只是眼下袁西铭就是摆明了不讲理，如果张薇就这么置之不理，恐怕等她走后，袁西铭就会接二连三的搞些小手段。 君瑞集团这颗树小，怕是拧不过东泰集团这条大腿啊！ 就在张薇心中焦虑之际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牧，忽然上前一步。 他声音冷漠的道：“有我在，你谁都留不住。” “你？”袁西铭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牧，皱眉道：“你特么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闲事，真当我是没脾气的烂好人不成？” “烂好人？恐怕你配不上这个好字，只能当个烂人了。” 李牧说着话，抬起手挽了挽衣袖。 “至于我，算不上什么人物，只是个叫李牧的八极武师而已。” “八极李牧？” 袁西铭听到这个名字，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思索半晌才骤然想起。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跟镁国拳王杰森对打的那个拳手吧，我本来还以为这事就是靠黑幕呢，没想到你还有胆子站出来，有这份勇气，看来你手下还是真有点功夫的嘛。” 顿了顿，袁西铭冲身旁的人一扬下巴。 那人点了点头，递出一个手包，交给袁西铭。 袁西铭拉开拉锁，抽出厚厚一摞钱，往地上一丢，甩在李牧面前。 他满不在乎的道：“我向来欣赏有本事的人，这点钱就当是咱们俩的见面礼，往后只要你跟着我，赚的比跟那个臭娘们多千倍百倍，行了，拿着钱，闪开吧，这没你的事了！” 然而让袁西铭没想到的是，面对一地红彤彤的钞票，李牧却根本不为所动，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虚眯起眼睛，瞧着他。 袁西铭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怎么着，嫌少啊？那你觉得什么价码，能配的上你啊。” “这跟价码没关系。” 李牧嗤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轻蔑的瞥了袁西铭一眼。 “而是你这种烂人……不配！” 021.力透千斤体，打人如挂画 “混账东西，你敢骂我？” 袁西铭指着自己的鼻子，怒极反笑。 “登台打擂赢了个镁国拳王你就当你是战神降世不成？好啊，我倒要瞧瞧你有多能打，能不能像电影里一样，一个人打十个！” 说到这，袁西铭大手一挥，嚷道：“废了他，有事我顶着，上！” 袁西铭身后的那群打手早就是摩拳擦掌，袁西铭一发话，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一窝蜂的扑向了李牧。 “呀！” 沐小秋吓了一大跳，急忙闭上了眼睛。 张薇虽然相信李牧的实力，但也不由得掌心飙汗，心中七上八下。 涂磊更是不顾胳膊的伤势，想要冲上去帮忙。 “放心，我能搞定！” 李牧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止住了涂磊的步子，而后迈步前踏！ 最前面的一个打手，此时已经冲到了李牧面前，毫不犹豫的抬腿便踹，一记窝心脚，直奔李牧的胸膛。 然而李牧身形微微一侧，便从容不迫的避过了这一击，同时右臂曲起由下至上挥出，挥肘如枪，轰击在对方腰腹！ “砰！” 沉重的闷声响起，被李牧顶肘击中的人，顿时向后飞出半米远，重重的摔在地面上，满脸痛苦的**着，再也爬不起来。 不过一个人被击倒，丝毫不能阻拦对方的冲势，甚至都不等李牧收招，第二个人就已经扑了上来，一拳朝着李牧的脸上砸下。 李牧脚下步伐轻快，同时身形扭转，如同灵活游鱼，几乎是擦着那人的胳膊转了一拳，避让过了他的拳头，同时将身体贴了过去。 跟着，又是毫不犹豫的一记肘击，正中那人肋下！ “啪！” 第二个被击中的人再次倒飞而出，身子直接装在走廊墙壁上，如同一张粘在墙上的画，随后慢慢顺着墙壁倒了下去。 八极崩劲！ 力透千斤体，打人如挂画！ 眼看着接连两人都毫无抵抗的被李牧一拳放倒，那帮汹涌袭来的打手们全都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反倒是袁西铭本就难看的面色，这回更是阴沉的如同锅底，拼命跺脚大骂道：“废物，一帮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赶紧弄死他！” 听着袁西铭的叫骂声越来越打，打手们也不敢继续原地踌躇，只能硬着头皮，胡乱的挥舞着拳头，再度扑了上去。 然而这种只凭蛮力，近似胡闹般的攻势，又如何能挡得住李牧， 就如袁西铭所说一般，此刻李牧仿佛真的化身战神，步步逼近。 拳击、顶肘、肩靠、膝顶、脚踢、背撞…… 李牧的身躯就宛若化作了武器库，每个部位都是能夺命的利器，十余个凶悍的打手在他面前宛若稚童，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渐渐的，袁西铭脸上的神情已从震怒变成惊骇，又从惊骇变成恐惧。 被他当做护身利器的打手保镖们，在他面前就如同麦子般倒下，而李牧平静的目光透过重重阻碍，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真是人能做到的事？ 此时的袁西铭，已经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特么的，老子和你拼了！” “李师傅，小心！” 怒骂声和涂磊的喝喊一同响起。 原来是一个彻底红了眼的打手，竟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刀，不要命般的朝着李牧扑了过去，锋锐的刀尖更是直指李牧的胸膛！ 袁西铭眼中闪过了一丝希望，怒声大喊。 “对，宰了他，宰了他！有什么事我给你兜着！” 在他的喊声下，持刀的打手更是无所畏惧，目光凶戾的推出尖刀！ 眼看着尖刀即将刺中李牧的身体，这下就连一贯坚强的张薇，都不由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叮！” 出乎意料，尖刀入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反倒是金属断裂的清脆声响率先传到了张薇的耳膜上。 她壮着胆子微微睁开眼睛，偷眼望去。 只见李牧竟左手握着半把断裂的残刃，右手按在了持刀打手的脸上。 “砰！” 持刀打手毫无抵抗能力，直接被李牧按倒在地，昏厥过去。 李牧则云淡风景的重新站起，同时甩手一丢。 半片残刃落地，发出“叮当”的脆音，而李牧握刀的手除了留下一道发白印记以外，根本没有被刀子割伤的迹象！ 李牧呼出一口浊气，张开左手，甩了甩上面细密的汗珠。 显然，李牧刚才之所以能折刀而不伤手，就是用了暗劲功夫。 不过这一点，袁西铭自然无从得知，他只是傻呆呆的望着李牧，心中狂跳不止，连带着整个人都下意识发起抖来。 此刻，他和李牧之间，再无阻隔，所有打手全都被李牧一人放倒！ 李牧默默迈出一步，朝袁西铭凑近。 袁西铭赶忙连连后退，神情慌乱的道：“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爹可是东泰集团的老总，跟多加外企公司有合作，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到时候我爹能请来无数的外国高手对付你！” 李牧没回话，继续向前。 “你给我站在那，别再往前了！”袁西铭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你别以为你能打就有用了，我告诉你，想弄死你我有一万种办法，对，你，你不是君瑞公司的人么，你要是敢动我，我就让我爹把君瑞公司弄倒闭！” 李牧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公司的事，他不懂，袁西铭拿这件事威胁，的确让人心烦。 只可惜，他还是不了解李牧，毕竟像李牧这种国术宗师，当年收到来自于各种势力的无数威胁，都快能摞成山一样高了。 李牧心中无比清楚，面对威胁，怕和担忧毫无意义。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凶更恶！ 你威胁我，那我就用你的命，来威胁你！ 李牧再度一步踏出，站在了袁西铭的身前，双目凶光一闪。 袁西铭被吓的腿肚子发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但仍不忘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喃喃着道：“你不能动我，不然你们君瑞集团都要给我陪葬……” 李牧虚眯起眼睛，刚想开口，忽然身背后，响起一阵骚乱的声音。 “干什么呢这是，别在走廊上堵着，都让开！” 022.惹不起 李牧扭头回望。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漠的中年人正皱着眉头凑了过来。 张薇他们不知底细，一时也不敢拦，反倒是瘫在地上的袁西铭看清这两人的长相后，顿时大喜过望，急忙朝着两人挥起了手。 “张教官，我在这，快，快帮帮我！” 中年人怔了一下，好奇的看了一眼袁西铭。 “你不是东泰集团老总袁毅的儿子么？怎么跑这来了，还有走廊上这阵仗是怎么回事？你小子搞出来的？” “张教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袁西铭连滚带爬的站起神来，就往那中年人身旁挤。 “这帮人，这帮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把我打伤了不说，还有我手下这帮弟兄，想跟他们理论两句，结果全被这小子打了，这……这简直就是没有王法，没有天理了！” 张教官被袁西铭又哭又闹的做派，弄得阵阵头疼。 他环顾一圈，神色不悦道：“我说袁家小子，你当我傻啊，地上躺的这帮人有一个看着像是能跟人讲道理的主么，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我真没惹事！” 袁西铭顿了顿，指着李牧继续道：“都是他，是这个混账东西存心找我的麻烦，张教官，这个人就是前阵子击败了杰森的那个李牧，他可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你可得好好帮我管教管教他！” “李牧？” 听到这个名字，张教官顿时脸色一变。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打量了一下李牧，将信将疑的冲李牧道：“你就是八极李牧？昨天晚上跟祁连川交手的那个？” “如假包换，怎么，你认识祁连川？”李牧好奇的反问道。 “认识，我们是老熟人了。” 张教官点了点头，跟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战区警备教官兼国术协会指导员，当然你要是不习惯这种称呼，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张林祥。” “你就是祁连川口中协会的人？” 李牧好奇的接过名片，左右翻看起来。 而张林祥也不催促，只是满面堆笑，乐呵呵的瞧着李牧。 那感觉，颇有一种乱世见良将，盛世遇贤才的味道。 一旁的袁西铭见到这场景，心中愈发不安。 这位张教官可不是一般人，在军伍，尤其是特战队这一块，不知有多少精兵悍将都是他教出来的人，可以说其身后的关系遍布整个华夏南部。 就连他爹也是在坐稳金陵商圈的头把交椅后，才有幸跟张林祥碰过几次面，还得是竭尽全力的上赶着巴结人家。 这样一位大人物，怎么会对一个打擂台的拳手这么上心？ 不，不行，可不能让这小子跟张教官聊太多！ 袁西铭想到这，赶忙压低声音，冲张林祥打起了小报告。 “张教官，你怎么跟他这么客气，这人可不是好人，你看看我手下这帮兄弟，全都被他打成这样，还有我这张脸，也是他同伙打的，你可千万不能信他，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好人？”张林祥皮笑肉不笑，“怎么，你小子是好人啊？” 袁西铭被张林祥看的头皮发麻，赶忙赔笑道：“张教官，我，我肯定是好人啊，我们东泰年年交税从没错漏，一直都是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守法公民会调戏女孩呢。” 李牧此时放下了名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当着张教官的面你还敢胡说！”袁西铭眼睛一瞪，“我告诉你，别想着诬告我啊，也别想跟我动粗啊，张教官可是有功夫的人，不会怕你这种地痞无赖……” “袁家小子，地痞无赖这个名头，还是你留着用吧。” 忽然，张林祥轻声开口，打断了袁西铭的话。 袁西铭顿时一怔，难以置信的瞧着张林祥。 “张……张教官，你这是话什么意思啊？” “你小子当我傻？这种事会看不出来谁对谁错？” 张林祥冷哼一声，继续道：“更别提到了李师傅这个级别的人，吐口吐沫是个钉，如果不是你小子办岔了事，他犯得着跟你一般见识么？” 一句话，逼的袁西铭哑口无言。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牧一个打擂台的拳手，居然会在张林祥心目中占据高的地位，仿佛比他这个大集团的继承人还重要！ 没等袁西铭回过神，张林祥便继续道：“说吧，是你小子主动去投案自首，还是让我帮你一把，让局里派车来接你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袁西铭知道，他再也没有还嘴的余地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和不服气。 “张教官，我好歹也是东泰集团的继承人，这事我爹知道了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姓李的我惹不起，可以不计较，但君瑞集团的人，您就没必要再护着他们了吧。” 威胁，这话显然就是威胁。 在袁西铭看来，张林祥偏袒李牧，多半是因为想把他收到麾下。 为了张林祥开心，这个亏，他可以捏鼻子认了。 但君瑞集团这帮人，他可没道理放过。 再怎么说东泰集团也是坐金陵头把交椅的公司，自己堂堂东泰集团第一继承人，绝不可能吃了亏以后，就这么安分守己。 利益交换也好，给面子也罢，反正自己已经退了一步，张林祥想来也会看在东泰集团的面子上，让他把君瑞集团当做出气筒！ “混小子，你敢！” 让袁西铭没想到的是，张林祥居然眉头一挑，直接喝骂了一句。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赶紧滚去局里自首，以后给我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有回去告诉你爹，少起什么歪心思，东泰是怎么起来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是再想报复，我不介意让金陵商界的头把交椅换人！” 这句话砸下来，就如同一道震雷，让袁西铭脑袋嗡嗡直响。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让金陵商界的头把交椅换人，几乎就是摆明了告诉袁西铭，他要是报复李牧和君瑞集团的人，就等着他爹的公司完蛋吧。 可……可不应该是这样啊！ 东泰这么大的公司，难道在张林祥的眼里，分量还不如一个李牧么？ 这李牧究竟是什么人，能值得让张林祥不遗余力的死保！ 袁西铭左思右想半天都想不明白，但心却不由得沉下去。 此刻他明白了，这个叫李牧的人，他……招惹不起！ 023.流血不流泪 看着袁西铭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张林祥轻哼一声，转回头来。 再看向李牧时，他已是面带笑容，和蔼可亲。 “李师傅，这人多嘴杂，咱们换个地方聊？” 这变脸的功夫和速度比之川剧，都不相上下。 李牧倒是对祁连川口中的协会也颇感兴趣，眼见着袁西铭的事被张林祥一手化解，于是也笑着点了点头。 “也好，你带路吧。” “好。” 张林祥笑着点了点头，转回身去，冲袁西铭冷漠道：“两个小时以后，我会给局里打电话，到时要是没有你的自首记录，后果你知道。” 袁西铭哪敢违抗张林祥，只能硬着头皮，连连点头。 “是，张教官放心。” 另一边，李牧也回到张薇等人身旁，看他们担忧的模样，哑然失笑。 “放心吧，这事已经处理完了，你们先回去，好好给涂磊办出院，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至于我这边，就更不用担心。” “这次多谢你了。”张薇赶紧的看了李牧一眼。 这一次，几乎是让整个君瑞集团，都在鬼门关前赚了个圈。 要不是李牧镇住了袁西铭，东泰集团的爆发，他们可扛不住。 “朋友之间，不必多计较。”李牧摆了摆手，云淡风轻。 见到李牧这副模样，原本还提心吊胆的沐小秋，忽然“扑哧”一笑。 跟着她得意的冲张薇道：“张薇姐，你还得多谢谢我呢，要不是因为我把李牧介绍过来，恐怕你都吃了两次亏了！” “傻丫头，刚才差点出事，还有心思笑！”张薇瞪了沐小秋一眼。 沐小秋吐了吐舌头，跟着转头望向李牧。 “李牧，这次多谢你救了我和我姐，回头我请你吃饭。” 对于心地善良，古灵精怪的沐小秋，李牧自然是充满疼爱。 他笑点了点头，承诺道：“好，你要请客，我一定赴约。” 这时，张林祥也招呼完了袁西铭，凑了过来。 “李师傅，要是没事了，咱们这就出发？” “好。” 李牧点点头，跟张薇他们作别，跟着张林祥一同离开医院。 医院门外，早已有专车等候，将两人接上后，轰鸣驶出。 …… 半个小时后，金陵市一家私房菜馆内。 这家菜馆不大，也没有散桌，都是一个个包厢，装潢格外用心。 看样子根本就不是面向大众的菜馆，反而像是专门对某部分开房。 张林祥带着李牧在包厢落座后，屏退了随行的人，这才开口。 “冒昧的问一句，李师傅是哪学的这身本事？” 李牧正打量着房间的装潢，听张林祥问话，回过神来，笑着回道。 “学艺在沧县，师承八极门四代宗师，张景星。” 听到张景星这三个字，张林祥心中苦笑一声。 国术届百年的老规矩还是这样，一问到师承就遮遮掩掩。 李牧把张景星拎出来，多半也是为了当个推搪吧。 好在打的交道多了，张林祥也不天介意这个，而是继续开口。 “李师傅，咱们就开门见山吧，我这趟主要就是为了找你来的，目的嘛，那自然是想请你加入国术协会。” 说到这，张静林顿了顿，拿出一份合同，摆在桌上，压低声音。 “我听祁连川说过，李师傅的能耐已经到了炼神还虚的化劲境界，咱们协会有标准，只要你加入，不算各种福利，光是每个月的津贴，也不会少于五位数，这个你大可放心。” 李牧坐在原位没动，合同更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默默开口。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张教官，加入协会需要我做些什么？” “如果只是平常登记的话，自然也没什么，最多也就是偶尔帮我们这些教官的忙，教一教军中的人，让他们多涨点能耐，其他的嘛，其实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求你们能安分的做合法公民。” “就这么简单？”李牧一怔。 “当然就这么简单。” 张林祥笑了笑。 “上头又不是不通人情，国术有不能登台打擂的规矩，学了能耐的武师又要养家糊口，两相之下，总会出问题，所以上头干脆就决定出钱解决一下这事，咱们这国术协会，也算是给各位提供个福利。” 顿了顿，张林祥调侃道：“国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上头也不希望香火断了，只可惜资金有限，最终也只能帮些练出真功夫的人，至于那些徘徊在暗劲以外，不得门路的半吊子，我们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上头办了件仁义事啊。” 李牧感慨的说了一句。 没成名前，李牧也曾为了讨生活东奔西走，那个时候的华夏正身陷囹圄，哪能像现在这样，甚至不惜出钱挽救这些古老的传承。 “嗨，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张林祥乐呵呵的回了一句。 李牧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好奇的问道：“方才你说了是平常的登记，难不成在国术协会登记，还有不一样的？” “有，不过很多武师还是不乐意。” 张林祥苦笑了一声。 “这些年华夏的国力崛起了，如今自然不用在像以前一样藏拙，反倒是迫切的需要彰显力量，好全面提升华夏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文化传承这块入手。” “提升影响力？”李牧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没错，咱们国术协会目前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找人参加想办法各项赛事，拿下冠军，或者将国术缺失的东西，找补回来！” 张林祥神色严肃起来。 “这事如今挺难办的，现在加入协会的，大部分都是老一辈的人，他们对传承规矩看得重，自然不愿意违背祖训登台打擂，而年轻一辈的为了实战上位，大部分都选择出国或是南下边境，所以协会一直没有人选。” 说到这，李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特意来找我，希望我签一份不一样的文书。” 话说到这，张林祥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你先前肯跟杰森打比赛，就说明你不在乎违背那些陈就的规矩，那咱们就有了合作的可能，而且你的实力祁连川也上报过，二十出头的化劲，这可是史无前例，所以不论是上头还是我个人，都期望很高。” 说到这，张林祥霍然起身，一脸郑重的再度取出一份合同。 “李师傅，为了给华夏崛起增辉，我希望你能助协会一臂之力！” 024.突如其来的质问 “嗒，嗒，嗒……” 包厢房间里，张林祥屏息凝神，盯着李牧。 李牧没有回话，只是食指轻敲着桌面，沉吟不语。 良久，李牧终于停下了敲打的动作，缓缓开口。 “其实前阵子张薇跟我说过，我击败杰森以后，有很多人质疑这个结果，甚至寒国那边还有跆拳道高手，指名道姓的要挑战我，而我已经答应了跟他再打一场。” 听李牧说完，张林祥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李牧并不忌讳登台打擂。 像这种级别的高手，愿意在世人面前彰显武力，无疑是比任何空洞的口号宣传都更加有力，而只要随着李牧打赢的对手越来越多，轰动和影响力很快就会凝聚，国术协会也就达到了目的。 不过还没等张林祥高兴多久，李牧却抬手把第二份合同推了回来。 “擂台我会打，不过你的文书，我不会签。” 张林祥有些发懵的瞧着李牧，不懂李牧这是什么意思。 “百年前，武术之所以会被定名为国术，就是希望除了功夫以外，再让国术承担华夏延衍强盛，家国安定繁荣之术的表率责任！” 李牧顿了顿，一脸认真的瞧着张林祥。 “也就是说，彰显华夏力量，本就是我辈学国术者的分内之事！” 一番话说完，张林祥不禁挑起大拇指。 “李师傅，你这番高见，我服了！” “张教官，你也不用太高看我，做这些事，我也不是没有私心，毕竟我爱国术，所以才会希望能有更多人爱它，而不是被人贬低。” 顿了顿，李牧虚眯起眼睛。 “眼下的国术届，你比我了解，想重荣国术，光靠一个人天天出去打擂台，不够，远远不够！实不相瞒，南下出国这事，我迟早也会干，因为有些事，我必须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才能弄的清楚，看的明白。” 张林祥静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李师傅，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签下这份合同。” 跟着，不等李牧回答，张林祥便低声继续道：“这份合同，不是约束和管制，而是希望你做到的事，能得到应有的奖励，以前是没办法，但现在华夏强盛了，也有能力了，不能再让心怀华夏的人，既流血又流泪！” 望着张林祥一脸认真的表情，李牧心中格外动容。 尤其是那句不能让心怀华夏的人，既流血又流泪，更直戳李牧心窝。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满腔热血的人，为了华夏崛起这个目标，将个人生死安危置之度外，将衣食饱暖抛之脑后，为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时代么？ 他们没做到的事，后辈们做到了，华夏的新生代们，做到了！ 李牧强忍着澎湃的心绪，长舒一口浊气。 半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教官，这份文书，我签了！” …… 当晚七点，李牧才和张林祥离开了包厢。 整整一天，两人相谈甚欢，李牧从张林祥口中知道了不少如今华夏国术圈的现状，而张林祥则被李牧对国术的见解深深折服。 期间，张林祥屡次请教，李牧都能从容作答，那些拳经古本上晦涩的问题，李牧只是三两句话，就能让张林祥茅塞顿开，清澈明悟。 甚至李牧对国术的见解，已经让张林祥隐隐觉得，他的实力甚至不再燕京那几位老人之下，远超寻常化劲宗师，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 只是那种境界，当今华夏境内能达到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就连具体该怎么样形容那种境界，张林祥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词汇。 不过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找机会一定要让李牧去趟南战区，好好给他手下那帮兔崽子讲一次课。 他可以打包票，这一课，绝对会让那些心高气傲的特战队大开眼界！ 这帮兔崽子，现在天天眼高于顶，也该找个人教训他们一顿了。 一想到他们吃瘪受苦的表情，张林祥就忍不住想偷笑。 “张教官，没事的话，我这就回去了，等有事咱们随时电话联系。” 李牧的话，打断了张林祥的畅想，让他回过神来。 他赶忙点了点头道：“行，你先准备跟寒国高手的比赛，至于往后比赛的事，我会提前通知，等你时间方便，我们再出面安排。” “有劳。” 李牧微微颌首，而后转身离去。 望着李牧洒然离去的背影，张林祥不由得砸了咂舌。 这个李牧除了身上的功夫厉害，言行举止还总带着一丝古味，明明看上去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给他的感觉，反倒像是长辈一样？ 回想起方才谈话时，李牧带给他若有若无的压力，张林祥有些感慨。 或许，这就是高人吧。 …… 当李牧回到提前订好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刚一到楼层走廊，李牧就瞧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张薇，这个君瑞集团的大老总，此时居然孤身站在他的房间门外。 看她的样子，显然就是在等李牧回来。 “你怎么找到这的？”李牧上前一步，好奇的问道。 “有入住记录，用心查的话，不难。” 张薇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你让我查的事，我可能搞砸了。” “关于杜月娥的？”李牧皱眉道。 “嗯。”张薇点了点头，表情苦涩。 “进屋说吧。” 李牧开了房门，将张薇带进房间，随后示意张薇落座。 待两人坐稳后，李牧这才低声问道：“你说搞砸了，是什么意思？” “线索断了。”张薇揉着太阳穴，满脸惆怅，“杜月娥确有其人，不过关于她最后的记录，是中央国术馆的闭馆仪式上，自那之后，她就销声匿迹了，后辈子孙更是没了消息，根本查不到。” 对于这个结果，李牧虽不意外，但却仍有些失落。 当初遭遇东瀛人伏击时，他最放心不下的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整个华夏的大局，而略显小家子气的事，就是杜月娥的安危。 如今华夏整体大好，大事的心愿了却一半，但杜月娥的消息，却成了他心头难以自愈的伤疤，直叫人魂不守舍。 看着李牧神色恍惚的模样，张薇咬了咬牙，忍不住再度开口。 “李牧，我这次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你别骗我。” “什么事？”李牧一怔，好奇的问道。 张薇深深吸了口气，跟着一脸正色。 “你到底是不是民国时期的人？” 025.迷雾重重 面对张薇的提问，李牧没有迟疑，干脆的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他从没隐瞒过自己的身份，甚至就连面对张林祥时，他也毫不犹豫的坦率直言，说自己是八极门四代宗师张景星的弟子。 只不过他说的话，根本没人信。 而张薇见李牧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声，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牧一怔，好奇的问道：“难道你有新发现？” “恰恰相反，我一无所获。” 张薇苦笑着，沉声开口。 “根据你的说法，杜月娥应该跟你关系很密切吧。” “嗯，她是我师妹。”提到杜月娥，李牧的目光柔和下来。 张薇察觉到李牧的眼神，脸上别扭的神色更加浓烈。 “按理来说，你跟杜月娥关系密切，而且同样是国术宗师，那我在查找杜月娥生平资料的时候，肯定会提到你，也就是李牧这个名字两句才对，只不过在这次查找过程中，我一无所获。” 话说完，张薇直勾勾的盯着李牧。 “你的存在，资料里根本没有任何记载！” 张薇的话，猛然点醒了李牧，让他微微色变。 的确，按理来说，当年他在国术届的名气，不说超越津门霍元甲、羊城叶问、沧县李书文等人，但也应该是并驾齐驱。 可如今，别说和那些宗师拥有相同的名气，甚至就连张薇去查找杜月娥的生平，居然也根本查不到他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李牧喃喃一声，神色有些恍惚。 “只有两种可能。” 张薇竖起两根手指，缓缓开口。 “第一种可能，你是民国宗师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你的幻想，你本来就是这个世代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认为你是民国人。” “这不可能！” 李牧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显然不说李牧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极其自信，就算真是精神问题，那他对国术的掌握，对曾经历历在目的回忆，又都是从何而来？ 功夫不是无根水，更不是井中月。 尤其是暗劲、化劲这些远超常人的功夫，不知需要多少年的苦练才能掌握，倘若真的只是精神出了问题，难道还能凭空陡增几十年的功利？ 见李牧言之凿凿的下了结论，张薇抿起嘴唇。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张薇互啄一口浊气，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有人故意将你，隐藏起来了！” “隐藏起来？”李牧皱起眉头。 “没错，不管是出于善意也好，还是恶意也罢，总之有人不希望你的事迹流传到后世，而且从眼下的资料来看，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杜月娥，或者是其他人胁迫了她。” 张薇的话就像阵阵雷鸣，震得李牧头脑昏沉。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刻意隐藏他的存在？ 当年中央国术馆决定解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杜月娥会立下不利国术的规矩，又为什么会对他闭口不谈…… 头疼，阵阵的头疼。 团团迷雾摆在面前，让李牧的脑袋就像是针扎一般。 “你没事吧。”看着李牧痛苦的神情，张薇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李牧单手扶额，喘着粗气，沉声回道。 “事情已经这样了，真相如何，总有机会查清楚。” 张薇宽慰一句，顿了顿，再度道：“但这件事终归不对劲，你得注意些，以后可不要随便和别人说，你是来自民国这件事。” 跟着，也不等李牧回话，张薇便语气急促的道：“毕竟当年决定隐藏你存在的人，不论是善意也好，还是恶意也罢，终归对你不利，你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先隐藏身份，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再说。” “好，我知道了。” 李牧略显敷衍的回了一句，跟着便疲倦的摆了摆手。 “这件事麻烦你费心了，我累了，让我先一个人静静地待会。” 张薇犹豫了一下，尽管心中满是担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先回去了，等你想通了，再给我打电话。” “嗯，走吧，走吧。” 李牧摆着手，示意张薇离开，他则呆坐原地的怔怔出神。 望着李牧魂不守舍的模样，张薇叹了口气，默默离开，关上了房门。 …… 两天后。 “哼……哈……” 酒店房间里，李牧擤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有限的房间，并不能拘束李牧的动作，八极小架宛若行云流水般被李牧使出，伴随着出招擤气的声音，房间内激荡着拳风和挥拳的脆响。 这两天里，他将自己锁在房间内，没有出门。 祁连川的情报、张薇的情报、张林祥的情报…… 一条条线索都在不遗余力的告诉李牧，杜月娥身上发生了变故。 可这变故究竟是什么，却一直被埋藏在雾中，让人只能看不清轮廓。 好在李牧从来都不是怕麻烦的人。 这两天的时间里里，他已经仔细梳理了一遍手上所有的情报，并凭借着这些情报，渐渐规划出了一条路线。 接下来，只等他挨个登门，去找那些可能知道内情的人，问个明白。 “咻……” 浊气呼出，尖锐如同哨音，喷吐如若利箭。 李牧收招定式，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把脸，背上单肩包，准备出门。 他还没忘了答应过张薇，要跟寒国跆拳道高手朴锦东打一场擂台。 如今两天时间已过，想来朴锦东那边应该也做出了回应。 只要打完了这一场擂台，金陵这边李牧就可以暂且放下，遵循着他的计划，赶奔羊城，去拜访他名单列表上的第一支宗门了。 想到这，李牧抬手叫了辆车，赶奔君瑞集团大楼。 在副驾驶坐稳后，李牧掏出手机，刚想趁着这个空隙，瞧瞧祁连川帮他下的论坛，但新闻软件却恰好发了一套推送，占据在屏幕的正上方。 《跆拳道黑带朴锦东再次发文，称三回合内KO对手，君瑞集团24小时并未答复，神秘高手疑似惧战！》 寒国那个叫朴锦东的跆拳道高手回信了？ 李牧一怔，好奇的点开了新闻视频。 026.对战朴锦东 随着视频点开，手机屏幕中浮现一个男人的身子。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武道服，腰间扎着黑色腰带，昂然挺立。 显然，这个占据屏幕中心位置的男人，就是朴锦东！ “华夏的李牧，我听说你已接受的我的挑战，这……很好！” 朴锦东用生涩的中文，说了一句，跟着冲旁边招了招手。 一个年轻的学员高举着一块木板，走进屏幕。 紧跟着朴锦东忽然跃起，一记高鞭腿利落的甩出。 “啪！” 伴随清脆的声响，木板断成两截，连带着那个学员都倒退数步。 朴锦东重新站定，再次看向这个屏幕，目光中满是高傲。 “这一次，我们会有最公正的裁判，你不会再有机会作弊，而我将像踹碎那块木板一样，在三个回合内，KO你！” 至此，视频戛然而止，重新恢复一片漆黑。 而在视频下方，媒体还标注了一行小字。 截止发稿日起，整整24小时，君瑞集团对此暂无回应。 这个朴锦东，是在跟自己示威？ 李牧哑然失笑，顺手一滑，粗略的扫了一眼评论区。 “卧槽，这人好厉害啊，那么厚的木板一脚就踹碎了？666……” “看见了吧，这才是有真功夫的人，动作就是干净利落，先前那帮吹传武的人呢？这下傻眼了吧，哼！” “君瑞集团怎么还没回应啊，是不是那个‘国术大师’已经吓的尿裤子了，真以为靠点不光彩的手段就能上位啦，等着挨揍吧！” “这人我没觉得有多厉害啊，感觉还是咱们华夏李师傅赢面大！” “上面的，我给你科普一下，这个朴锦东是黑带六段，是寒国跆拳道实战派新锐，在UFC都打过好几场比赛，至于你吹的那个李师傅，除了杰森那场比赛，他以前可一点战绩都没有，谁靠谱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看着评论区阴阳怪气的吵成一片，李牧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些年的国术到底是有多憋屈，才会被大家伙这么看衰？ 再怎么说他都已经赢了镁国拳王一场，没想到舆论还是跟上次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边倒，除了零星的个别人外，大部分还都是质疑。 重荣国术的事，果然是任重道远啊…… 李牧摇了摇头，默默关上手机，无声苦笑。 …… “哥们，到地方了，15块钱！” 交钱下车，李牧进了君瑞集团大楼，搭乘电梯，直奔顶层。 抵达总裁办公室时，张薇正皱着眉头，翻着桌上的文书。 听到推门的响动，她抬起头，愕然开口。 “李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 “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就直接过来了。”李牧云随口回了句，跟着好奇的问道：“朴锦东发的视频我看见了，你没做回应？” “你那边没消息，我不能瞎回啊。” 张薇揉了揉太阳穴，试探性再度开口。 “前两天我跟你说的事……”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李牧抬手制住了张薇的问询，“先处理那个朴锦东吧，至于你说的事，还得等我查清楚以后再说。” “你有思路就行。” 张薇点了点头，跟着恢复了一脸正色。 “因为先前对杰森比赛的质疑，这次比赛，朴锦东要求寒国的跆拳道协会出面做裁判，比赛场地还在咱们金陵市，确定日期后，他们会提前一天坐飞机过来。” “没问题，你叫他们只管来就好。”李牧云淡风轻道。 尽管李牧表现的极为自如，但张薇却还是有些担心。 “李牧，这次的比赛跟上次和杰森的比赛不一样，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家媒体看着，到时的场面恐怕会比上次更大，你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临场紧张，影响发挥。” 看着张薇操心不安的模样，李牧不禁哑然失笑。 这丫头，还老说让他别紧张，结果她自己反倒先紧张起来了。 “放心吧，临敌对阵的事，我有分寸。”李牧宽慰了一句。 张薇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讪笑一声后，点了点头。 “你又把握就好，那我现在就发文，让朴锦东他们来金陵！” …… 君瑞集团代表李牧接受应战的消息，很快便在网上传播起来。 不过这场备受关注打擂台赛还没开打，网上的喧嚣声却已尘土飞扬。 质疑声、阴谋论、谩骂者、种种不一样的声音交织一片。 偶尔有两个力挺李牧和国术的声音站出来，但很快就被彻底淹没。 尽管看衰的人占了大多数，但毫无疑问，这场比赛还是吸引了无数目光，尤其是那些华夏的搏击爱好者，更是蜂拥赶奔金陵。 终于，到了比赛开场的日子。 门票早在预售期就被抢购一空，就连沐小秋和涂磊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走员工通道，在擂台附近的位置席地而坐，根本抢不到观众的席位。 望着擂台周围，好几个寒国跆拳道协会的人，正在事无巨细的检查者擂台的布置和边边角角，沐小秋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这帮人搞得像提防犯人一样，还真以为李牧是靠作弊赢的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先检查仔细点也挺好，省得到时候那个朴锦东败在李师傅拳下，他们又要找一大堆理由来恶心人。” 对于李牧的实力，涂磊有着绝对的自信，面对韩国人这副小题大做的举动，只是不屑一笑，没有半点担忧。 “你说的也对，好，那我就等着李牧出手，狠狠收拾那个叫什么朴锦东的一顿，看看这些寒国人还有什么话说！” 沐小秋握紧粉嫩的拳头，嘟起小脸，义愤填膺的道。 “噗，哈哈……” 就在这时，涂磊和沐小秋背后，响起一阵嗤笑声。 两人扭头回望，只见前排观众席上的一人，正戏谑的瞧着他们。 “你们俩是君瑞集团的吧，奉劝你们一句，可别高兴太早，朴锦东可是参加过UFC比赛的，综合实战能力不知比杰森强多少，就你们说的那个八极李牧，他要是能坚持三回合不被KO，我的姓倒过来写！” 027.三招 “李牧才不会败给朴锦东呢，你就等着以后把姓倒过来写吧！” 沐小秋冲那人做了个鬼脸，气哼哼的道。 那人撇了撇嘴，耸肩道：“你不信，那咱们走着瞧。” 就在沐小秋和这人正在相互斗气时，寒国的裁判举手示意，表示他们已经完成了赛前检查，可以正式开始比赛。 紧跟着，解说员的声音通过音响，在四周响彻。 “欢迎各位来到会场，刚才寒方的裁判代表已经确认，比赛场地没有任何问题，比赛随时都可以开始，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第一位选手，曾经击败了镁国拳王杰森的国术高手，八极……李牧！” 伴随着音响内激昂的乐曲，李牧沿着选手通道缓缓走出。 今日，他还是一身素朴的唐装打扮，紧趁利落，没有一丝累赘。 裁判员搜了下李牧的身，确认没有任何夹带后，示意李牧登台。 “好，现在李牧选手已经登台，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挑战者，来自于寒国的跆拳道黑带六段，实战派代表新锐，朴锦东先生！” “哦！” 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有不少搏击格斗迷站起身，高声呐喊。 显然作为闯入了UFC的实战派代表，朴锦东比李牧更受欢迎。 在众人的呼声中，朴锦东从另一侧的通道缓缓走出。 他穿着一条短裤，将结实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意气风发。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粗壮结实的双腿，就是凭借这这条腿，他才能一路披荆斩棘，成功闯入UFC，并取得了4次胜场。 登上擂台后，朴锦东没有急着热身，反而是咧嘴一笑，阴恻开口。 “你就是李牧？今天这场比赛，我期待很久了！” 李牧没回话，只是斜眼瞧着朴锦东。 只见朴锦东竖起三根手指，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三个回合，只要你能撑住三个回合，那我就算你赢，怎么样？” 面对朴锦东的挑衅，李牧嗤笑着摇了摇头，同样竖起三根手指。 “不用三个回合，三招，三招内不能击倒你，这场算你赢！” “三招？！” 朴锦东皮笑肉不笑的眯起了眼。 “很有骨气的华夏人，你成功激怒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朴锦东“唰唰”的踢出两腿，重新站定，挑衅的朝李牧一勾手指。 “华夏人，来吧，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谦逊！” 李牧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不急不躁的侧身弓步，缓缓站定。 这一次，李牧没有用两仪顶的架势，而是双臂两侧平伸，掌心朝上。 八极拳临敌架，二郎担山！ “叮！” 铃声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不过这一次，朴锦东没有像杰森一样强攻，反倒是停在了原地。 他不是傻子，在决定挑战李牧前，杰森和李牧的比赛录像，他私下早已经研究了无数次，清晰知道李牧的技法优劣。 在他看来，李牧对肘、膝、肩这些部位的运用，远远超出他们这些人不知几个档次，倘若他要是抢先进步强攻，很有可能会被李牧顺势近身。 一但到了身贴身的距离，朴锦东也没底气能抗住李牧的铁肘。 万幸，跟杰森不同，他用的是跆拳道！ 跆拳道以腿为主攻，攻击范围比肘不知大了多少，只要他拿捏好两人间的对战距离，完全可以让李牧根本没机会用肘。 而这，也是他这次挑战李牧，最大的信心所在！ 在他看来，李牧所用的套路，天生就是被跆拳道克制！ 念及至此，朴锦东脸上已不自觉的挂上了笑。 现在，他只等着李牧送上门来找死，就万事大吉了！ 擂台另一边，见朴锦东迟迟没有动作，反倒是目光不断在两人间游历，李牧一下就反应过来，对方是想利用距离取胜。 看着朴锦东信心满满的样子，李牧心中有些好笑。 的确如朴锦东所想，八极拳最擅长的就是贴身的挨、帮、挤、靠。 有句老话，叫打人如亲嘴，出招不见招，形容的就是这种贴身状态。 既然是要贴身短打，那自然不会只考虑短打时的出招，更要考虑如何拉进距离，创造出短打的机会，而这些，在八极拳中也早有方法！ 朴锦东想靠腿法拉开距离，那可得先问过李牧的身法才行！ “唰！” 在现场众人的屏息凝神之中，李牧动了！ 他后脚蹬地，整个人如弹簧般激射而出。 朴锦东被李牧的速度吓了一大跳，急忙右腿高扫踢出，迎击一脚！ 倘若这下李牧真冲出去了，那十有八九就要被他这一脚踢中，只可惜李牧早就看穿了朴锦东的小心思，又怎么可能会中他这一招。 只见李牧后腿和前腿合拢后，脚尖点地，身形顿时停滞，就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一般，整个人在原地顿了一下，根本没有往前挪动。 朴锦东这记凶悍的高扫踢，最终只能擦着李牧的鼻尖，落在空处。 跟着还未等朴锦东扫出的腿落地，李牧脚尖猛地蹬地，同时迈步前踏，再度冲出，瞬间冲进了朴锦东的怀中！ “遭了！” 望着忽然冲至面前的李牧，朴锦东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整场比赛，他最怕的就是被李牧贴近身体，然而任凭他千方百计的小心提防，却还是被李牧冲了进来！ 朴锦东急忙想要向抽身后退，但李牧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没有半点迟疑，李牧前腿横插，直接踏向了朴锦东的落脚点，脚尖落在朴锦东的脚跟处，同时膝盖和胫骨紧贴朴锦东小腿侧面。 这一下，在八极拳步法中，称作埋根！ 根脚已埋，对方的腿部就彻底受限，不论对方如何起腿，只需膝盖前压就直接把对方的腿压回去。 这种力道是反关节的力道，就算朴锦东这双腿有通天的能耐，也终究不能违背人体的常理，再大的本事也一样无处施展！ “第一招！” 在朴锦东慌乱间，李牧冷漠的声音响起。 八极拳，进步……撑锤！ 李牧的后脚蹬地，拳头与身体同步冲出，直击朴锦东肋下！ “砰！” 沉重的闷声，在场中清晰可闻。 朴锦东的身子就像是被货车迎面撞击，倒飞半米，摔在地上！ 028.猛虎硬爬山！ “卧槽，我没眼花吧！” “朴锦东居然被一拳打飞了？！” “这个李牧嗑药了吧，不然怎么能这么猛！” 搏击馆内，哗然一片。 无数观众望着擂台，目瞪口呆。 别说那些本就支持朴锦东的，就连那些先前支持李牧的人，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在比赛一开场，李牧就能带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而作为李牧重视支持者的沐小秋，这回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原地蹦了起来，振臂高呼。 “李牧好棒！” 沐小秋高声喊了一句后，扭过头，挑衅的望向先前看衰李牧的人。 “哼，这下知道李牧的厉害了吧，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要是李牧赢了的话，你的姓就要倒过来写，大男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不过那人却没有搭腔，他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牧，不断轻声喃喃起来：“不可能，这……这不可能啊！” 擂台上，两人的交锋并未因为观众的呼声而停滞。 朴锦东被李牧撞飞后，立马一个滚身，借助擂台边绳爬了起来。 感受着腰肋间的阵阵刺痛，朴锦东脸色微变，目光阴沉。 被击打后产生这种刺痛的感觉，他先前也曾经历过。 而那个人，就是带给他唯一一场败绩的UFC顶级高手！ 赛后，他专门向那人讨教过。 根据那人的说法，这种力量，在综合格斗界被称为穿透劲力，只有站在顶端的极少部分高手才会运用，可眼前这个李牧他先前听都没听过，怎么会掌握这种恐怖的技巧！ 看着朴锦东在原地踌躇半晌，根本不敢迈步上前，李牧轻笑一声。 “怎么，你是想站在那，等着我自己倒下么？” 朴锦东的脸色一僵，随后咬牙切齿道：“华夏人，别以为会一招发力技巧就能为所欲为了，临敌对阵，拼的可不止是一样！” “呵，想要看我其他的招数，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李牧再次亮出二郎担山的架势，微微勾了勾手指。 “还有两招，来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强！” 朴锦东啐了一口，强忍着腰腹的痛意，迈步上前。 方才被动防守打迎击，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方略，既然不能通过迎击策略拉开跟李牧间的距离，那就主动抢攻，创造优势身位！ 朴锦东转换了战术，冲着眼前的李牧，毫不犹豫的鞭腿扫出。 “咻！” 鞭腿破空，发出尖锐的哨音脆响，按照国术届的划分，显然在明劲这条路上，他已和上次李牧遇到的杰森不相上下！ 明劲巅峰的鞭腿扫踢，寻常人挨上一下，必然会当场昏迷！ 不过眼前他对战的李牧，显然不能算作寻常人的范畴。 面对朴锦东凶悍的鞭腿，李牧没有迟疑，伸展的双臂顿时弯曲，护住后脑，紧跟着脚下用力一蹬，毫不犹豫的朝朴锦东怀中撞去！ 八极拳，双羊顶！ “啪！” 朴锦东的鞭腿正中李牧的前臂，然而预想中李牧被踢飞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倒是朴锦东只觉得小腿上一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该死，李牧这家伙是铜筋铁骨不成？ 来不及过多思考，第一记鞭腿未能见功，后续追击立马跟上！ 借着反震的力道，朴锦东身姿一旋，变幻了一下重心腿后，一记回旋蹬踹，径直朝着李牧的胸膛踹去！ 这一下的力道，比起先前的鞭腿更加凶狠粗矿。 尽管目标只是李牧的胸口，而不是更脆弱的致命弱点，但只要能够踹中李牧，就能借助力道，将两人间的距离再度拉开！ 不过就在朴锦东这一脚刚刚踹出之时，李牧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姓朴的，接好我这第二招……” 李牧屈膝的后腿骤然绷直，整个身体顺势一拧，直接侧身避过了朴锦东的回旋踢，与此同时原本护住后脑的双手露出虎爪，由上至下朝着朴锦东的后颈和胸膛，骤然拍下！ “该死！” 朴锦东心中咯噔一声，赶忙想要举起双手护在面前。 然而他的动作……太慢了！ 李牧的双臂轰然落下，前手虎爪直接勾住了朴锦东的后颈，后手虎爪则抵在朴锦东的腋下，整条前臂死死封住朴锦东举拳的路线！ 紧跟着，勾住朴锦东后颈的前手用力一拽，后手顶肘撞向胸膛！ “砰！” “咳！” 伴随血肉闷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朴锦东的咳嗽声。 李牧的肘击就像是重锤轰砸，朴锦东只觉得他肺部里所有的空气，都被这一记重锤生生砸出体外，整个人一下塌了下去。 李牧的攻势，并未就此打住！ 他单臂一扬，铁肘沿着朴锦东的胸口一路直上，奔向下巴！ “啪！” 令人牙涩的脆响再度爆发，而伴随这声音一同的，还有从朴锦东嘴里崩出两颗染血的牙齿，在空中划过。 这下，朴锦东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空门大开。 李牧没有迟疑，而是借助腰和肩的力道，整个身体往前贴撞！ “砰！” 朴锦东的身体骤然飞出，直接撞在了擂台的角柱上，缓缓滑倒。 李牧以标准的两仪顶姿势收招定式，吐出一口浊气。 “八极……猛虎硬爬山！” 整个搏击馆内静默半秒，随后吵杂的呼喊轰然爆发！ “出人命了卧槽！” “裁判别傻着了，快上去倒数计时啊！” “我的天，刚才牙都打出去了，你们看见没！” “人都塌了，还顾着牙呢，兄弟，赶紧等裁判看看人有没有事！” 在观众们乱糟糟的呼声中，裁判像风一样冲上了擂台，两步扑到了朴锦东身边，下意识伸手去探朴锦东的鼻息。 倒不是他大题小做，而是方才李牧的猛虎硬爬山实在太过骇人了！ 还好！ 万幸的是，当他将手指放在朴锦东鼻尖下时，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声，只可惜任凭他怎么翻眼皮，摇晃身体，朴锦东都一动不动，陷入了昏迷之中。 看样子别说是十秒，就是一分钟，朴锦东也未必缓的过来。 这位来自寒国的裁判只能无奈的起身，举手示意。 这场擂台赛，李牧……完胜！ 029.蹭热度的马大师 “本以为你还能看到第三招呢。” 擂台上，李牧看了眼瘫软在角柱下的朴锦东，失望的摇了摇头。 对手难寻…… 李牧轻叹一声，背着手，在搏击馆沸腾的呼声中，转身下台。 此时的搏击馆内，已经变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尽管在赛前，有无数人表示不看好李牧，但当李牧真干净利落的赢下这场比赛时，他们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在以前的比赛里，他们曾一次次怀揣以希望，但回报他们的确实一次次失落，这才让他们已经习惯性的看不起国术。 然而当李牧真的取胜，而且是连续两次取胜下，他们再度恢复了对国术的期望，胸膛中也是满溢的自豪感！ 这才是华夏国术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国术该有的威风！ 搏击馆内，观战的看客们纵情狂呼，尤其是那些搏击爱好者，更是恨不得将多年的压抑，一口气全都抒发出来！ 他们扯下上衣，抓在手中放肆挥舞，忘情的齐声高呼！ “李牧，李牧，李牧！” 擂台下，距离观战席位最近的涂磊，看到这一幕，眼眶湿红。 多少年来，他们这些华夏的搏击运动员和拳手，遭受着国内以及国外的双重质疑，甚至就连涂磊也一度迷失，追寻起了别国的格斗技。 而如今，李牧的出现就像是太阳，照亮了他们原本视为绝境的路！ 看着涂磊失神的模样，张薇也下意识用手轻轻掩住嘴唇。 对涂磊来说，李牧是升起在黑暗中的太阳，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从杰森的巡回挑战赛，再到和袁西铭对抗时的挺身而出，直至此次再度代表君瑞集团出战，顺利的赢下朴锦东。 李牧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数次将她和君瑞集团从谷底拽出！ 一想到李牧很快就将离开金陵，离开她的视线，再难交集，张薇心中忽然有些空空的，就像是生生被人剜下一块肉般。 涂磊和张薇的表现都有些低沉，反倒一直无忧无虑的沐小秋，此刻仍维持着欢天喜地的模样，再度扭头，得意的冲着观众席大喊。 “看见了没，李牧赢了，而且只用了两招就赢了！” 在沐小秋的呼喊下，先前不看好李牧的人回过神来，脸上满是尴尬。 “这次的确是我看走眼了，跟你说的一样，李牧真的很强！” “嘿嘿，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沐小秋得意的蹭了蹭鼻子，就好像这场比赛是她打赢的一样，随后她猛地回过神来，嘟起小脸道：“喂，你别转移话题，别忘了你说的！” 那人搔了搔面颊，厚着脸皮道：“行，我保证以后倒过来写，反正我姓田，正着写倒着写都的一样……” “你倒是滑头！”沐小秋被这人气笑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美女，你也不用太生气，我叫田丘，是体育时报的记者，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回去，立马就写一份报道，好好吹捧一下你们公司的李牧，就当是为我先前的无礼道歉了，怎么样？” “算你识相。” 沐小轻哼一声，没在理会田丘，而是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朝着后台的方向跑去，显然是要去找李牧，当面恭喜了。 …… 当天晚上，李牧大胜朴锦东的新闻，再次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或许是因为杰森那次比赛，有太多人质疑的缘故，这次新闻的造成的影响，要远比胜过杰森要轰动数倍，国术相关的话题热度也一路飙升。 评论区里，先前支持李牧的人就像是过年一样，到处呐喊。 而先前贬低过李牧的人也都偷偷删除了以前的评论，掉头加入了支持李牧的大军中，一同为华夏国术的崛起而欢呼。 不过要要悉数舆论的最**，还要数体育时报记者田丘的长文报道。 他将整场比赛录像做了深度剪辑。一些关键细节更是逐帧的讲解，顿时在整个搏击界掀起轩然大波，其中埋根、顿步等动作，更是让无数搏击爱好者乃至于专业运动员大为赞叹。 一时间，李牧风头无两，彻底扬名！ 君瑞集团大楼下，想要采访李牧的记者排成了长队。 而那些自觉没有希望采访李牧的小报记者，甚至连君瑞集团的保安都没放过，揪着他们就打听起了李牧的隐私，想要写出一篇相关报道。 相较于外界的狂热，身处风暴中的李牧，却格外淡然。 此时，他正坐在张薇宽敞的办公室里，低头翻着手机。 他想要趁这个机会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会因为他赢了朴锦东而因此对国术产生兴趣。 哪怕只有一个人萌生了念头，那这场比赛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不过就在李牧搜索相关讯息时，忽然一个视频映入眼帘。 画面中，一个四十岁出头有些谢顶的中年人，正冲屏幕抱拳拱手。 “我是混元形意太极门的掌门，马卫国，再次我诚邀八极李牧来我的武馆，一同探讨该如何弘扬国术……” 混元形意太极门？ 听到这个名头，李牧有些哭笑不得。 形意就是形意，太极就是太极，还混元形意太极门，口气倒是挺大。 而且看这人的模样，既没有炼精化气的太阳穴鼓起之相，更没有目光如炬的练气化神之项，一个连暗劲都没有的武师，现在也能当掌门了么？ 李牧不解的翻到了评论区。 “我闭着一猜就知道，马大师又跑出来蹭热度了。” “这死骗子还有脸出来呢？是不是忘了他被人三秒KO的事了？” “他就是算准了人家不会理他，故意往上碰瓷，真恶心！” 看到这，李牧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这家伙原来就是个滥用国术名头的骗子！ 想到这，李牧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国术届的武师墨守成规，眼见国术没落，已让李牧极为不齿。 而滥用国术名头，败坏国术名声的骗子，更是让他打心眼里厌恶！ 这种害群之马，李牧怎么可能放任他继续为祸国术届！ 想到这，李牧直接用张薇帮他注册的认证账号，在下面留下了回复。 “邀请已经收到，改日必将登门！” 030.香蕉人？ “卧槽，本尊回复了，前排合影！” “真的假的，高仿号吧？” “高仿个屁啊，人家有官方认证标签的，大师，我想跟你学功夫！” “哈哈哈，马大师人家答应了，你赶紧公布对战日期吧！” “来人呐，找几个黑人叔叔，给我把马大师的棺材抬上来！” 望着自己的评论下，飞速多出的几个回复，李牧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些人，反应倒是挺快的。 “乐什么呢？” 这时，耳畔张薇好奇的声音响起。 “有个自称马卫国的人，想跟我探讨一下国术，我回复了。” 李牧拿起手机，递给张薇。 张薇瞄了一眼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马大师还真是什么热度都敢蹭啊，怎么，你还真打算跟这种跳梁小丑置气，找个机会跟他过过招啊？” “如果他要是知错能改，不再用国术的名头行骗，我自然犯不上和他计较，但他非要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李牧顿了顿，把玩着手机，继续道：“更何况，他的武馆在羊城，我正好也要顺路过去，算是顺势为之吧。” 听到这，张薇回过神来，抿了抿下唇道：“你确定了要去羊城？” “嗯，祁连川跟我说过，现在国术届的能打的实战派，基本都在羊城、香江一代，我这趟正好去会会他们。” 李牧下定决心的事，张薇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点了点头，轻轻坐在李牧身旁，开口问道：“订票了么，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的票，估计明早就能到羊城了。” “这么快？”张薇眼神闪过一丝失落，“这次你赢了朴锦东，算是彻底在搏击界打响了名头，我本来还想着好好举办个庆功宴呢。” “登台打擂的事，什么时候也能做，倒是有些事情，过去的年头越久，真相埋藏的越深，到时候再想知道真相，可就不易了。” 说到这，李牧的目光有些发散，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张薇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犹豫半晌，但终究没有开口。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片刻后，张薇再度抬起头，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笑容，爽朗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多耽搁你了。” 跟着，她霍然起身，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卡里有三十万，是你这次登台的酬劳，到了羊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李牧被惊醒，顺手接过银行卡，点头回道：“谢谢你了。” “不用说谢。”张薇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 再次听到这两个字，李牧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缓缓点头。 “的确，是我太客气了，江湖路远，我们有缘再见。” 李牧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望着李牧渐渐远去的背影，张薇依着办公桌，眼神迷离。 “哦，对了。” 走到门口的李牧再度停下脚步，就如同他第一次离开时一样。 张薇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勉强装作镇定的道：“怎……怎么了？” 李牧搔了搔头，苦笑道：“有个叫乔安娜的外国女孩，一直想跟我学国术，我答应她到了炼精化气的阶段，就来找你这联系我，这件事恐怕到时候还得有劳你了。” 张薇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行，我记下了，她来了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有劳。”李牧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先前些许的离别苦味，在这一刻被彻底冲淡。 看着走远的李牧，下意识掏出手机翻看起来，张薇微微一笑。 和李牧总愿意提及的百年前相比，时代早就进步了。 江湖路，已不远，欲相见，再也不是只凭缘。 …… 当天晚上八点，李牧准时上了动车。 刚一进车厢，手机就“嗡嗡”的震动起来。 李牧好奇的瞄了一眼，原来是沐小秋发了一条短信。 “要离开金陵都不告诉我，再也不跟你好了，哼！” 隔着屏幕，李牧似乎都能瞧见沐小秋赌气做鬼脸的模样。 摇头轻笑，随手回了一条信息，李牧便重新揣好手机，凭票落座。 感受着舒适的椅背，光亮整洁的车厢，李牧就像是小孩子般，近似贪婪的环顾四周，用手抚摸着车厢壁面，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他听人说过，如今华夏的铁路动车，在世界都无出其右。 这在他们那个年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华夏这百年间的崛起，何止是飞跃二字，简直堪称奇迹！ “噗，土包子。” 这时，在后排座椅，响起了低微的嗤笑声。 李牧转头瞧了一眼。 只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男人，正面带讥笑的瞧着他。 “看什么，真以为买了张上等座，你就成上等人了？这可是讲素质的地方，跟你呆的穷乡僻壤不一样，老实坐着，别给别人添麻烦。”西装男撇了撇嘴，面带高傲的说教道。 李牧皱了皱眉，懒得和对方一般见识。 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他见得多了。 跟他们，道理是讲不通的，真要动手，李牧又怕把他一拳打死。 修武修德，些许小摩擦，就上纲上线，反倒是落了下乘。 李牧重新坐稳，偏过头冲着窗外，闭目养神。 反倒是那西装男不依不饶，仍煞有其事的跟身旁人嘀咕道：“我说老秦，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爱回国内做采访了吧，哼，华夏整体的国民素质就是不行，也难怪人家镁国拳击协会怀疑咱们假赛，这都有根据的！” “行了，刘安，你少说两句，别忘了你还是个华夏人呢！” “老秦，你可别拿这个事说我，要不是上头让我回国来采访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什么狗屁国术大师，我现在都已经拿到镁国绿卡了。” 顿了顿，刘安拽了下领带，愤愤不平的道：“要我说，这帮人也真是有毛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吹捧那骗小孩的玩意呢，还有那个什么君瑞集团，居然拒绝让我采访，要我说，他们就是心里有鬼！” 就在刘安说的正起劲时，车厢外，又走进一人。 见到这人后，刘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跟着，他和身旁的那个叫老秦的人一同霍然起身，满脸堆笑。 “田记者，您也坐这趟车啊，这我真是三生有幸了！” “是啊，田大记者，我回来前上头还特意跟我说过，叫我碰到了一定要跟您好好打个招呼，他还是那句话，只要您肯去前线时报杂志，华夏地区的总编位置，永远是虚位以待啊！” 031.恶心 看着面前忽然套近乎的两人，田丘先是一怔，跟着便回过神来。 “哦，想起来了，你们俩是时代前线的记者吧？” “对，对！” 刘安挤上前一步，满面春风的道：“我是刘安，咱们电话聊过。” “刘安，哎，我听人说你不是去镁国了么，怎么还回来了？” “嗨，这不是前阵子杰森被击败的事火了么，主编让我们在华夏采访一下，收集一些材料送回去，方便镁国那边出后续报道。” “哦，哦，你也是为了这事啊。” 听刘安提及杰森的比赛，田丘有些兴奋的道：“我也是因为这事来的金陵，李牧先生最近刚赢朴锦东那场比赛，我还在现场看来着，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那位李先生可真是厉害，可惜啊，可惜没当面采访到。” “连您都没采访到啊。” 刘安一怔，跟着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田哥，要我说呀，那个李牧多半不是什么好人，赢了这么大的比赛，结果采访都不敢露面，要我说这里面多半有猫腻！” 听刘安话里带着贬低的意思，田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低声呵斥道：“刘安，你也是做记者的，这些话能乱说么，李牧的比赛我也现场亲眼看过，有没有真功夫，谁都能一眼瞧出来，你要是没亲眼见过就别在这乱嚼舌根！” 被田丘怼了两句，刘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但他他可没勇气反驳田丘，毕竟人家可是知名记者，万一真把田丘弄生气了，回头在业内说两句，那他的职业生涯也就算完了。 反倒是叫老秦的人比较活络，见气氛有些僵硬，立马开口补救。 “嗨，田哥，您跟他计较什么，对了，您座位在哪，咱们坐下说。” “行吧。” 田丘皱了皱眉，也没太跟刘安计较，而是转身走到李牧身旁。 刘安赶忙殷勤的上前，帮田丘往行李架上放公文包，同时道：“田哥，你边上这就一乡巴佬，您要是嫌挤得慌，我塞给他俩钱，直接让他换个其他的座，免得影响你休息。” 这个刘安，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记者的，太不会说话了！ 田丘脸上的不悦愈发浓烈，没理会刘安，而是转过头，打算先向被刘安言语挤兑的人道个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可当他看清那人的脸后，却顿时呆愣在了原地，喃喃开口。 “李牧？” 李牧原本正在闭目养神，见有人认出自己，好奇的睁开了眼睛。 “你认识我？” “还真是您啊！” 田丘脸上闪过一丝激动，赶忙热情的伸出双手。 “我叫田丘，是华夏体育时报的记者，您和朴锦东的比赛，我还专门除了长文报道呢，就是标题叫硬核分析八极实战的那篇。” 听到这个标题名字，李牧恍然大悟。 田丘那篇长文在整个搏击界都掀起了浪潮，李牧刷手机的时候，不知道看见过几次相关信息，自然也免不了亲自去扫了两眼。 如今听说写了这篇长文的人就在眼前，李牧脸上露出了笑容。 “原来那篇长文是你写的啊，文章我看了，写的的确不错，除了有些认知不那么准确的，但大体的分析都在点子上。” 得到了李牧的亲口认可，田丘别提有多兴奋了。 他顾不得刘安和老秦还在边上站着，立马兴奋的冲李牧请教起来。 这边两人越聊越投机，而站在一旁的刘安脸色则惨白起来。 他可没忘记自己先前是怎么挤兑李牧的。 一想到李牧这个火遍全网的大热门就在眼前，而他不光没在意，甚至还几次恶语相向，这简直就是有眼无珠啊！ 以李牧现在的热度，要是能真的做一篇面对面的专访，百万点击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自己身为记者错过这么大一个热点，那跟入宝库却空手而过没有半点分别啊！ 更别提现在还是当着田丘的面，万一李牧记仇，跟田丘抱怨两句，说不定田丘一怒之下，发文怼他两句，那连他记者的饭碗可都保不住了！ 眼看着刘安已经有些失魂落魄，老秦赶忙用胳膊捅了他一下。 “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好好给人家道歉吧！” 刘安如梦方醒，急忙挤出笑脸，凑到近前。 “李，李先生，我刚才不知道是您，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牧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 “你可是上等人，我哪敢跟你一般见识。” 一句话，让刘安原本惨白的面色，顿时涨红成了一片。 田丘也意识到两人之间似乎除了矛盾，原本洋溢的笑脸，顿时阴沉下来，沉声问道：“刘记者，刚才你嘴里就不干不净的，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我……” 刘安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像个结巴一样卡壳。 李牧则平静的道：“确实不是大事，无非就是这位刘先生眼看要拿到镁国的绿卡，自觉比咱们这些华夏人高一等罢了。” “刘安，你还要点脸么！”田丘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别忘了，华夏可从没强迫你留下来，你要是觉得不好，就滚回到你的镁国去！” 刘安满头大汗的解释道：“田哥，你息怒啊，我，我这不是没认出来么，还有李先生，我跟您道歉，是我不对，不该挤兑你……” “看不起人是小事，我可以不计较。”李牧抬了抬眼皮，“不过身为华夏人，我可不愿意和讨厌华夏的人在一起自讨没趣。” 田丘也冷笑一声道：“刘记者，不必再说了，今天你做的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发文告诉圈内人，既然你不喜欢华夏，那干脆也别再做华夏的报道了，省得你别扭，我们也恶心！” 这句话出口，刘安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之所以能在镁国时代前线得到重用，仗着的就是他生长在华夏，方便在这边取材采访，要是这个优势丢了，时代前线杂志怎么可能还会留着他，工作一但被辞退，到时候他的绿卡自然也就泡汤了！ 完了，全完了！ 职业生涯，广阔的前景，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刘安承受不住巨大的落差，眼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 032.闷热的羊城 很快，昏厥的刘安被老秦拖着下了车，直奔医院。 经历了一番波折后，动车缓缓启动，南下而去。 车厢内，田丘像是乖巧的学生一样，低声向李牧请教着。 “李先生，你说我分析你最后一招有不对的地方，不对在哪啊？” “最后那招在八极门里叫猛虎硬爬山，是专门对付蹬踹的侧峰入式架子，关键在于避其锋芒，而后步伐身法手法齐出，从而一击致命。” 说到这，李牧顿了顿，笑着道：“见过老虎爬山么？” 田丘摇了摇头，讪笑道：“这还没见过。” “那猫上树总见过吧。” 李牧顿了顿，双手一前一后的放在身前。 “猫上树，爪子是一前一后，并非双手横出，还有腰背一定要有股拧劲，就像猫伸懒腰一样，这样动作是弹出去的，才能拥有爆发力。” 听着李牧的讲解，田丘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 “李先生，要不是你解惑，这些恐怕我一辈子都研究不明白。” “田记者过谦，隔行如隔山，自然不能相提并论。”李牧笑了笑，随后略带感慨的道：“更何况，即便单论猛虎爬山这一招，这世上也有比我用的更好的人。” 听这话，田丘顿时来了兴致，好奇的道：“李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您也自愧不如啊，能不能跟我说说？”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武师各自有擅长的招式，就比如我和你说的这猛虎硬爬山架，自有八极一脉以来，真能将这招用出神髓的，唯有神枪李书文一人。” 李书文目光略带回忆。 “当年，他受邀去关外当大帅的教官，刚一到府上就被原本任职的东瀛人嘲笑身材瘦小，他悍然应战，就仅凭这一招猛虎硬爬山，便直接将那个东瀛人当场打死。” 田丘是搏击爱好者，同样也是国术爱好者，神枪无二打李书文的名号，他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从李牧口中提及，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砸了咂舌后，田丘回过神来，好奇的继续问道。 “李先生，你刚才也说了，各个武师有各个擅长的绝招，那您最擅长哪一招，是你第一次对付杰森时，用的那个立地通天炮？” “我？”李牧微微一笑，“八极的八大招，我都略懂一些。” 田丘总觉得这略懂两个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不过这次还没等他再提问，李牧就反客为主道：“田记者，你也是去羊城的吧，我听圈里的朋友说过，羊城那边似乎流行地下拳赛，这个你了解过么？” 提到地下拳赛四个字，田丘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地下拳赛的水很深，我曾经有个同事想做相关的报道，结果被人塞了一笔钱警告一番后，就只能作罢了。” 说到这，田丘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 显然，他口中的警告，恐怕不仅仅是警告那么简单。 顿了顿，田丘略带苦涩的道：“自打那次以后，编辑部里就再也没提过地下拳赛的事，李先生，如果你是为了这事去的羊城，听我句劝，还是算了吧，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没必要这样自降身价。” 望着田丘苦涩的神情，李牧倒没有什么畏惧的感觉，反而是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华夏的治安很好，怎么这帮人就敢这么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倒不至于，只是在国内的都是小比赛，合规合矩，而不合规矩的大型的人家要么出了港在公海上打，要么就是过了边境往南奔三角地区，国外又不似国内太平，有的时候鞭长莫及啊。” 田丘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个情况，先前祁连川先前也透露过一些，跟田丘说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趟羊城之行，恐怕未必会如预期般顺利啊。 心中默默轻叹一声，李牧没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反倒主动和田丘又聊起弘扬国术方面的事。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翌日，抵达羊城站时，田丘还特意跟李牧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是有机会想邀请李牧，做一次详细的专访。 李牧自然并无不可，记下田丘的号码后，便率先出站离开。 …… 此时，羊城正值闷热的季节。 刚出车站，就仿佛有张牛皮纸糊在脸上，每一口空气都夹杂着潮湿的热气，让李牧这个出身北方的人，倍感不适。 幸好在金陵呆过几日，知道适应会有个过程，李牧背着单肩包，就像是无数背井离乡来南方打拼的人一样，汇聚到了人潮之中。 刚想拿手机瞄一眼，附近有没有地方能当做落脚点时，李牧意外发现除了他自己的手，还有另一种手也在摸向他揣着手机的口袋。 小偷？ 李牧顺着胳膊，瞥了那人一眼。 对方的个子不算高，也就一米六出头，头发染成了棕黄色，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的背心，脚下挂着双人字拖。 见李牧这个被偷的人瞧过来，他不光没心绪，反倒是理直气壮的瞪了李牧一眼，看那架势根本不像是偷，更像是抢！ 李牧冷笑一声，毫不犹豫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攥。 “哎哟！” 黄毛小偷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紧跟着一连串脏话脱口而出。 “丢雷老母，扑街仔，找死咩？赶紧撤手啦！” 李牧虚眯起眼睛，冷声道：“劝你把嘴巴和手都给我放干净点，再有下次让我碰见，以后你就学着用左手吃饭吧！” 李牧一甩手，直接将那黄毛小偷甩出半米远。 “凶，我看你能凶到咩时，衰仔！” 黄毛小偷吃痛的捂着手，啐了一口，跟着扯着脖子大声嚷嚷起来。 “辉哥，有个扑街仔搅事啦！” 在黄毛小偷的大声嚷嚷下，很快又不知从哪钻出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领头的，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汉，身材格外魁梧，粗壮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漆黑的纹身狰狞可怖。 见到领头的大汉，黄毛小偷如蒙大赦，急忙小跑两步，凑到了这大汉身旁，指着李牧咧嘴道：“辉哥，就那个衰仔！” 033.小巷内…… 被叫做辉哥的壮汉，瞥了眼李牧，冷声开口。 “喂，小子，换个地方聊聊吧？” 李牧好气又好笑道：“我凭什么跟你走？” 没等辉哥回话，他身旁的几个小弟和黄毛小偷就立马围拢过来。 他们隐隐形成一个圈，将李牧困在其中，嚷嚷着推搡起来。 “丢雷老母，辉哥叫你去就去，咁多废话做咩？！” “走啦，衰仔，辉哥要请你吔肉馒头啦！” 看着这帮凶神恶煞的人将李牧团团包围，那些从车站里出来的普通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怜悯的看着李牧，根本不敢上前。 反倒是那帮人得势不饶人，还张扬的冲着那些围观人咆哮起来。 “看，看，看，看你老母啊，再看用不用也请你们吃肉馒头？” “好狗不挡路，听冇听过啊，没你们事，滚远些啦！” 看到这帮人有恃无恐的模样，李牧怒极反笑。 “你们真想我跟你们走？” “点样？怕了？那就交钱喽，衰仔！”黄毛小偷皮笑肉不笑的道。 “一群下三滥，有什么值得我怕的？”李牧虚眯起眼睛，“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真要换个地方，我恐怕就不会留手了。” “丢！不留手？当你黄飞鸿咩啊？”黄毛小偷嗤笑出声。 而领头的辉哥脸上也露出讥笑道：“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更像换个地方了，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能耐，敢在我面前这么狂！” 李牧左右瞅了一眼，随后隔着人墙，抬手指向一条小巷。 “就那把，人少，僻静。” “你小子倒挺会挑地方啊。”辉哥嗤笑一声，“带着他过去，盯紧点，免得他半路反悔玩花样！” 跟着，辉哥大手一挥，让众人裹挟的李牧，朝小巷走去。 先前那帮围观的人不敢跟过去，只能提心吊胆的在外面等着，有反应快的人则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的电话。 …… 另一边，李牧跟着辉哥那帮人，进了小巷。 刚一过转角，立马就有围着他的小弟，伸手推搡，同时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丢，出来混咁多年，头次见你这种找死的扑街……”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碰到李牧，李牧就已然开始还击。 他单腿提膝猛地想向前一撞，那人猝不及防下，直接被一下命中小腹，痛苦的想要蜷缩起身子，然而李牧的铁肘已然跟上。 “砰！” 一个照面，敢伸手推搡的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瞬间，原来还嬉皮笑脸的地痞们，全都傻了眼。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看起来样貌清秀，甚至有些温文尔雅的李牧出手竟然暴烈如斯，简直就像是**桶忽然炸开了一样！ “一起上！” 辉哥面色阴沉下来，喊了一声。 其余几人回过神来，急忙蜂拥上前，想要凭借人多的优势，直接先将李牧按住，让他的拳脚无法施展。 光是这一下就能看出，这帮人的确是打架的好手。 人多打人少，只要有两个人忍痛挨上那么一两拳，直接抱住对方，接下来其他人就可以随便蹂躏被抱住的人，完全就算是单方面的吊打。 只可惜，这招对付普通人管用，但对付李牧这个从纷飞战火中走出来的宗师来说，这招未免太过小儿科了。 李牧丝毫不慌，面对几人的围堵不光没有躲闪，反倒是踏步向前，同时左臂蜷曲护头，右臂直接撞向离他最近的人！ 八极拳，双羊顶！ “砰！” 力透千斤体，打人如挂画！ 瞬间，又是一道人影，崩飞而出！ 李牧没有半点迟疑停顿，解决一人后，身形一拧，甩手双臂下落，直奔另一人的裆下，呼啸砸去！ 击裆锤！ “啪！” 脆响过，人倒地。 这下李牧终究还是收了些许力道。 不然一招击裆下去，那人恐怕就不仅仅是倒地这么简单了。 眨眼间，又是两人被废，剩下的两人和最先挑事的黄毛小偷，全都僵在了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中满是慌乱。 反倒是先前一直没有动手的辉哥，终于按耐不住了。 “想不到，原来还是个带点功夫的好手，怪不得敢这么狂。” 说话间，辉哥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丢给黄毛小偷，跟着原地跳了两下，甩了甩胳膊，算是热了热身，而后继续开口。 “不过你小子也别太嚣张，我吴耀辉也不是吃干饭的，来！” 说完，辉哥大吼一声，纵身扑出！ …… 小巷外，听着巷子里传出的惨叫和闷响，围观的人又惊又怕。 照这个动静，恐怕刚才被带进小巷的年轻人，这会多半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一个大好青年，好端端的居然被这帮地痞盯上，真是倒了血霉！ 可渐渐的，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他们怎么听，这惨叫声都不像是一个人喊出来的，反而更像是一群不一样的人，被痛殴出时发出的声音。 但，但这可能么？ 先不说好几个人围着人家一个，光是那个叫做辉哥的壮汉，那胳膊都快赶上别人大腿除了，完全不像是普通人能应付的啊…… 就在这帮围观者疑惑不解时，终于小巷口，李牧缓缓走了出来。 他仍旧拎着单肩包，掸着衣服上的褶皱，神情轻松惬意。 这哪里像是一个被几人围殴的模样，反倒更像做了个热身运动一样！ 这到底什么情况？ 难不成他一个人就把辉哥那帮人全撂倒了？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啊，别说是几个大活人，就是想抓几头活蹦乱跳的猪恐怕也没这么快吧…… 一时间，围观者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李牧也没跟他们答话，只是自顾自的背起单肩包，离开了车站。 直到李牧彻底走远后，人群里才有人耐不住好奇，凑上前去。 “卧槽！” 随着第一个人的惊呼声响起，其他人也按耐不住，齐刷刷的跑到小巷口，好奇的探着脑袋，朝里面张望。 紧跟着，在场众人，无不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凉气。 巷子里，那些小地痞一个个倒在地上，痛苦的**打滚，被人深恶痛绝的黄毛小偷则跌坐在地上，两腿发抖，裤裆湿了一片。 而最骇人的，还是吴耀辉。 他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右臂彻底折断，手背都快能碰到肩膀了！ 这哪是被人打的，分明就像是被实心铁棍抡的一样！ 惨，太惨了！ 034.羊城乱局 当天晚上，羊城的一家大排档里。 狭小的包厢内，一个穿西装带眼镜的斯文男人叼着烟，吞云吐雾。 而在他对面，白天的那个黄毛小偷，瑟瑟发抖的站在桌子对面。 眼镜男随手掸了掸烟灰，面无表情的道：“我把地盘分给吴耀辉那个烂仔管，是想让他帮我平事，现在你跑来告诉我，吴耀辉的胳膊断了，让我给他帮忙，做咩？他大佬还是我大佬啊？” “宇哥，当然您是大佬了。”黄毛硬着头皮道。 “你倒还记得我是大佬啊，我问你，以前我说过咩规矩来着？” 宇哥把还有剩下半截的烟，戳进烟灰缸，狠狠的碾了两下。 黄毛不自觉的吞了口吐沫，硬着头皮道：“只许偷，不许抢……” “好，你记得就好。” 宇哥笑了笑，霍然起身，边朝门外走，边吩咐一声。 “烂仔不按规矩做事，剁只手，让他以后清醒些啦。” 看着门外一脸漠然闯入的壮汉，黄毛顿时脸色煞白。 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双手赶忙去抓宇哥的裤腿，苦苦哀求起来。 “宇哥，我也冇想这么做，可不做，这个月的份子钱冇够啊……” “看在我做了三年啊，饶我一次吧，宇哥！” “宇哥，我知错了，你饶我啊，宇哥……” “噗！” “啊……” 包厢的门合拢，将黄毛的惨叫声和刀入肉的闷响隔绝在内。 宇哥从上衣口袋里又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守在门口的另一个壮汉赶忙上前，替他点烟，同时低声开口。 “宇哥，阿辉的事，接下来怎么做？” “点样，想替阿辉报仇咩？”宇哥吐了口烟，瞥了他一眼。 那人顿时额头飙汗，连连摇头。 宇哥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皮笑肉不笑的道：“我知，吴耀辉那个衰仔被废，你同病相怜，我做大佬，总归是要给弟兄们找回面子的嘛。” 那人根本不敢答话，只是额头的汗越流越多。 感受这对方脸上越来越重的湿气，宇哥厌恶的皱了皱眉。 他收回手，在那人的西装上蹭了几下，略显随意的开了口。 “去叫满秋，让他去跟那个北方仔搭搭手，是人才就留，要是个冇用的废柴，该怎么解决，你和满秋心里应该都知点样做嘛。” 那人回过神来，赶忙连连点头。 “宇哥放心，我知道了！” “知了就好。”宇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去吧，冇叫我失望啊。” “是！” …… 与此同时，羊城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店内。 刚刚洗过澡的李牧，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翻着手机。 此时他登录的，正是当初祁连川告诉他的国术内部论坛。 正如祁连川所说的一样，这里面的确汇聚了大部分国术届的信息。 而在实战派板块的顶置贴中，李牧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国术实战派：地下拳赛攻略，羊城篇。》 李牧点开帖子，仔细查看起来。 根据帖子内的说法，目前羊城的地下拳赛势力，基本分为三家。 第一家是大龙搏击俱乐部。 这家俱乐部地上和地下拳赛，基本都有所涉猎，只不过地下拳赛方面向来只对邀请制的人开放，没有人脉关系，很难以拳手的身份加入其中。 传闻这家俱乐部里的拳手，大多都跟北方武术宗门有所牵连，至于谁才是这家俱乐部的真正当家做主的，没人知道，也没人说得清。 第二家是新精武会。 这批人里大多都是南派功夫的高手，地下拳赛的收益，也都用来维持新精武会的运作，举办地下拳赛，主要还是以磨练拳手的实战能力为主。 相较于另外两家，他们的势力最小，但拳手却最为凶悍，往往对小打小闹的地下拳赛不屑一顾，只会参加三角地和公海上的无限制比赛。 而第三家，没有统一的名字，但大多时候都是以义拳堂的名字露面。 义拳堂的人鱼龙混杂，拳手也大多来历不明，甚至还有不少国外的拳手也会露面，羊城大部分的小型地下拳赛，也都是由义拳堂的人主持。 和大龙搏击俱乐部以及新精武会不同，义拳堂没有特定的领头人，而是无数小型团体融合后的产物，彼此之间相互合作又相互敌对。 目前在羊城，义拳堂最具话语权的，是一个叫吴宇林的人。 传闻这人不光手段狠辣，实力超群，麾下凶悍拳手不计其数，甚至还隐隐跟三角地区的人搭上了线，将一些国外武师带进了羊城。 可以说这三家地方中，想参与地下拳赛增加实战经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义拳堂，而最不推荐去的同样也是义拳堂！ 看到这，李牧放下手机，揉了揉鼻梁。 根据发帖人的说法，义拳堂的确不是什么理想的目标。 毕竟他这趟来羊城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增加实战经验，而是搞清楚当年国术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义拳堂一滩浑水，很容易出岔子。 而大龙搏击馆和新精武会，分别疑似和南北国术届相关，只要能够加入进去，说不定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一些线索。 可说的简单，做起来难啊。 大龙搏击俱乐部需要有引荐人，新精武会则是南派拳手齐聚，他向加入哪个恐怕都不太方便…… 要不先给祁连川或者张林祥打个电话？ 他们俩都是北派国术，说不定会跟大龙搏击俱乐部有牵连呢？ 就在李牧思索时，忽然客房的门被“咚咚”的急促敲响。 李牧皱了皱眉，放下手机，顺手套上一条裤子，赤着上身凑到门前。 “谁？” “我是客房的，来替换一下洗漱用品。” “哦。” 李牧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天都黑了，居然搞什么替换悉数用品，这借口也是够蹩脚的。 心中无声轻笑，李牧侧过身，轻轻扭动门把手。 “咔嗒……” 一声脆响后，门上忽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道。 紧跟着，从门的缝隙中，一柄明晃晃的尖刀刺入门内！ 035.阮满秋 “砰！” 房间的门被撞开，一个身材健硕的撞开，手握尖刀，冲了进来。 对于这种半夜行凶的人，李牧没有半点客气。 如今他隐在门后，趁着那人没有丝毫察觉，直接迈步前踏，右手由下至上，猛然贯出，直奔那人下巴轰去！ 八极拳，立地通天炮！ “啪！” 伴随让人牙涩的脆响，先持刀闯入的人，直接被李牧一拳按在了墙上，口鼻中喷出的鲜血，喷满了半个墙面。 “小心！” 就在这时，门外提醒的声音，方才姗姗来迟。 李牧循声望去，只见酒店走廊内，还站着三个人。 这些人见他望来，全都下意识退了两步。 “谁派你们来的？” 李牧松开手，任由昏厥的人贴着墙面缓缓倒下，冷声问道。 那三人没有回话，而是相互对视一眼。 “废了他！” 伴随其中一人的低喝声，他们齐刷刷的冲上前来。 李牧眉头微皱，眼看着第一人已经冲到面前，方才悍然出手。 进步，撑锤！ “砰！” 李牧的一拳正中腹部，直接将那人打的像虾米般蜷缩倒下，与此同时不等那帮人回过神来，李牧铁肘已再度轰出，直奔第二人的面门！ 两仪顶！ 顶心肘正中第二心口，直接将那人撞的倒退飞出，轰然倒地。 眼看着同伴被李牧一肘从门内打飞到了门外，仅剩的最后一人，彻底傻眼，攥着手中的刀，就像是握紧溺水时的最后一根稻草，目瞪口呆的瞧着李牧。 李牧跨过倒在地上的两人，缓缓走出房间，再度轻声开口。 “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吞了口吐沫，没有回话，只是随着李牧的逼近，而不断倒退。 就在这时，走道长廊的尽头，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 “为难一个卖命的烂仔没什么用，你想知道答案，不如直接问我。” 李牧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长廊尽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穿着牛仔热裤和短小运动背心，大片小麦色肌肤和修长的双腿全都暴露在空气中，酒红色的短发干净利落，浑身散发着热辣的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颇具异域风情的面容，看样子根本不像是华夏人，反而更像出身东南亚一代的美女。 “你是谁？”李牧虚眯起眼睛问道。 “我的华夏名叫阮满秋，和这帮烂仔一样，都是宇哥的手下。” “宇哥是谁？”李牧追问道。 “等你打赢我，自然就知道了。” 阮满秋盯着李牧赤膊的上身，舔了舔嘴唇。 “不光是你的问题，其他的要求，我也都可以满足。” “说了半天，结果还是要用拳头说话啊。” 李牧轻叹一声，拉开二郎担山架，手指勾了勾。 “那就来吧！” “嘿。” 阮满秋狡黠一笑，跟着右脚蹬地前踏，飞速扑了过来。 “咻！” 破空声响起，阮满秋曼妙的身姿在刹那间如**桶爆开，一记鞭腿直奔李牧的脑袋，呼啸袭来！ 李牧身姿后仰，避过这第一下鞭腿，趁着阮满秋落脚的刹那，毫不犹豫的纵身扑出，双手成爪，由上至骤然劈落！ 八极拳，猛虎硬爬山！ “来的好！” 阮满秋眼中迸发出一抹光亮。 面对李牧来势汹汹的一击，她甚至不能力敌，毫不犹豫的身体大幅度后仰，直接一个利落的后翻身，避过了李牧的爬山架，同时顺势双腿直奔李牧下巴袭去！ 李牧皱了皱眉，仗着猛虎硬爬山本就是侧身入式，直接闪躲规避，让过了阮满秋修长有力的双腿挑踢。 这个女人和他先前遇到的杰森、朴锦东、乃至祁连川都不同。 她出手毫无顾忌，每招都是直奔死门，不论是方才那记鞭腿，还是这下借助后翻的挑踢，常人只要被命中，结果必定都是当场瘫痪。 毫无疑问，对方是无限制的实战派！ 李牧擤出一口浊气，目光目光中迸发出了神采。 面对这种对手，任何轻佻和大意，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终于肯认真了吗？”阮满秋痴痴一笑，语气略带轻佻，“认真是好事，毕竟认真时候的男人，才是最迷人的。” 李牧没有理会阮满秋轻佻的言语，而是将左手抵在右肩，护住面颊和脖颈一线，右手自然握拳垂落，护住腰肋和胯下一线。 八极拳架，闭肘式！ “架子倒是好看，就是不知道拳头够不够硬。” 阮满秋特意在硬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眸里满是魅惑的味道。 跟着，她原地跳了两下，抖了抖双臂，也拉开了拳架。 她双拳举起，先后与肩平齐，形如弓箭，双足微曲并立。 这拳架和古泰拳极其相似，但却有着细微的不同，如果是常人肯定会错认，但曾南下拜访过南派高手的李牧却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泰拳。 阮满秋用出的架势，准确来说应该叫里卫，属于缅甸拳的流派。 缅甸拳跟曾经的古泰拳极为相似，都是以凶狠著称，相对来说被称作斌道的流派还相对温和，而阮满秋用出这支被称为里卫的流派，则是彻底放弃了擂台竞技，从头至尾偏向了无限制的实战！ “咻，咻！” 阮满秋空挥两圈，破空脆响清晰可闻。 当她再度望向李牧时，目光再无半点魅惑的感觉，反倒如炬如火。 这一次，不等阮满秋出手，李牧抢先一步，悍然出招！ 进步……撑锤！ 单拳轰出，如同炮击，鼓动的风声并不刺耳，反而更加振聋发聩！ “来得好！” 阮满秋娇斥一声，毫不犹豫单腿踹出，直奔李牧肋下。 腿比拳长，这一招完全可以止住李牧的攻势。 果不其然，面对阮满秋的踢腿，李牧只能前脚轻点地面，借助力道收招退后，再度返回到闭肘架。 不过这一次，阮满秋没有收手，而是再度狂攻！ 她毫不犹豫的单腿点地，纵身跃起，同时右膝猛然轰出，直接朝着李牧的面颊撞去，同时右肘也跟着由上至下劈落，直奔李牧后脑！ 里卫拳招，鱼牙交错！ 037.马大师的邀请 酒店房间内。 阮满秋站在一旁，望着坐在床边的李牧，眼神里满是兴奋和迷恋。 而李牧对阮满秋炽热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坐在床边，一边低头翻看着手机，一边轻声开口。 “我和吴宇林已经约好了明天上午见面，你可以走了。” “你这么急着赶我走啊？”阮满秋舔了舔嘴唇，“夜还很长的，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我晚些回去也没什么的。” 李牧抬头瞥了她一眼，嗤笑着摇了摇头。 “留在这，也只有地板给你睡，腿长在你身上，自便吧。” 说完，李牧也不理会阮满秋，只是自顾自的继续低头摆弄着手机。 刚打开微浪软件，李牧竟然发现，不知何时账号里居然多了几条私信，而发给他私信人的名字，居然是马卫国。 这不是混元形意太极的那个马大师么，他怎么找上门来了？ 李牧一怔，点开了私信。 “前辈，在下是混元形意太极武馆的马卫国，先前看了前辈的留言不胜惶恐，特意来问问前辈打算什么时候来登门拜访？” 哦？ 这家伙居然还真记得这事啊。 李牧笑了笑，回了一句：“已到羊城，近几日就会造访。” 刚把信息发出去，正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新闻，想不到马卫国那边居然飞速就回了消息，感觉像是就守在电话边一样。 李牧好奇切回到私信，瞄了一眼。 “前辈，我觉得咱们同为国术武师，都是为了弘扬国术，比试拳脚还是尽量不要打出火气，点到为止最好，像是你我，倘若能打个平手，和和气气的圆满收场，那就皆大欢喜了，对吧？” “当然，我也不会让前辈白跑一趟，我特意准备了五十万，权当做让前辈奔波一趟的路费，不知您意下如何？” 看着马卫国发来的两条讯息，李牧忍不住摇头轻笑。 这老小子，倒是奸猾的很，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结果还不是想请自己配他演一场戏，好让他蹭一蹭国术的热度。 不过要是不答应他，直接找上门去，这个老骗子多半也会想尽办法闭而不战，想要在世人面前揭露他，恐怕要多费一番手脚。 与其那么麻烦，莫不如…… 想到这，李牧手指轻巧屏幕，回了条私信。 “八十万，可以改成现场直播。” …… 与此同时，混元形意太极武馆内。 马卫国正捧着手机，焦急的满屋乱转。 那天看着李牧击败朴锦东，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一个蹭热度的大好机会，于是想都不想就发了微浪。 本以为蹭波热度也没什么，没想到李牧居然还真的回复他了。 当时看着李牧必将登门拜访的话，可把他吓得不轻。 人家那功夫可不是花架子，朴锦东跆拳道实战派新锐又怎么样，还不是让人家打的满地找牙，直接昏倒在了擂台上！ 这要是真来找他打一场，丢脸不丢脸先放一边，恐怕光是这顿打，他这副身板也扛不住啊…… 不过马卫国在惊慌失措了两天后，很快便想起了一句话。 自古财帛动人心！ 要是自己拿出一份钱来，请李牧放放水，到时候不光免去了打，说不定还能趁势狠狠捞上一波，把先前丢掉的名声全都挣回来！ 也是自打那时起，马卫国发了私信，开始焦急的等待起来。 “叮咚！” 听着私信的提示音，马卫国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顿时惊的回过神来，急忙拿起手机瞄了一眼。 八十万，改成现场直播？ 这个李牧，比他想象的更贪，更上路！ 马卫国嘴角勾起，差点忍不住兴奋的要仰天长啸了。 这八十万，就算是砸锅卖铁，他也得上啊！ 只要花了这个钱，他以后害怕挣不到更多的钱么？ 这可是击败了拳王和跆拳道高手的李牧啊！ 明天只要直播一开始，所有人都眼睁睁瞧着他和李牧打成了平手，那岂不是能证明他先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到那时自己把拜师费再翻个番都不过分啊！ 想到这，马卫国按耐不住，急忙掏出手机回复了李牧的消息。 “当然可以！李师傅什么时候有时间！” “明天下午5点吧。” “好！” 回完消息后，马卫国喊来了两个徒弟，拍摄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马卫国难掩脸上的喜意，冲屏幕抱拳拱手。 “我是混元形意太极掌门人，马卫国。” “先前网上很多人都说我是骗子，我早就跟你们说，对付外行人我不能出重手，而且规则限制也让我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 “恰好最近国术届又出了一位大师李牧，明天下午五点，我将会在我的混元形意太极武馆中，正式跟李牧进行一场国术间的交手，让大家好好看看，没有规则限制下，我真正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样！” “请各位记住，明天下午五点，我将开启直播！” 这条视频一发出来，顿时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卧槽，我特么没听错吧？” “马大师这是活腻歪了，居然要跟李牧交手？” “嘶！各位，要不开个盘，我挺好奇这次马大师能不能撑过三秒。” “预定直播前排席位，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1” 在无数好事者的鼓动下，李牧对战马卫国，居然飞速冲上了热搜。 一时间，全网的人都在期待着这场比赛！ …… 酒店房间内。 李牧看着马卫国新发的视频，以及评论热闹的模样，嘴角挂笑。 这个马卫国不亏是专业的骗子，制造舆论的能耐，还真是有一手。 闹吧，闹的越大越好。 正好趁着机会，一口气让大家都看清这个骗子的真面目。 就在李牧自顾自的轻笑时，忽然腿上一沉。 李牧皱了皱，偏过头瞧了一眼。 阮满秋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像是只小猫一样，趴在他的腿上。 这个疯女人！ 李牧眼角跳了跳，沉声道：“你到底想干嘛？” “孤男寡女，月黑风高，你觉得我想干嘛呢？” 阮满秋舔了舔嘴唇，双眼紧盯李牧。 038.碰面！ 二十分钟后。 阮满秋捂着乌青的眼睛，走出了房间。 转过头，望着紧闭的房门，阮满秋愤愤的轻哼一声。 “我就不相信会有不偷腥的猫，李牧我一定要得到你！” 说完，她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酒店。 …… 翌日，上午九点。 东满茶餐厅。 李牧背着单肩包上了二楼。 诺大的二楼正厅内，看不到任何散客，只有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眼镜男，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勺碗相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而在这眼镜男的身后，还站着十几个小弟，齐刷刷的瞪着李牧，沉默的气氛中，一股无形的压力飙升，铺面袭来。 倘若是寻常人，这会儿肯定已经吓得不轻。 反倒是李牧从容不迫，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那帮人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走到眼镜男对面，顺手将单肩包放倒一旁的椅子上，安稳落座。 吴宇林头也不抬的道：“李先生食咗饭未？一齐食嘅。” “不必了。”李牧淡然回绝。 “大佬请你食粥都不肯，你想点样？” “大佬，讲句话，我们废了这蛋散！” 见李牧回绝，吴宇林的那帮小弟顿时群情激奋，拍着桌子叫嚷起来。 不过对于这帮小弟的叫嚣，李牧完全视若无物。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吴宇林，等着他回话。 吴宇林放下粥碗，擦了擦嘴，跟着方才开口。 “吵咩？收声嘅！” 一句话，先前那帮小弟顿时收声，不过仍愤愤不平的瞪着李牧。 “手下都是群烂仔，冇懂事，李先生见笑。” 顿了顿，吴宇林一边用餐巾纸擦着手，一边道：“昨晚李先生给我打电话约我见面，咩事啊？” “我需要你帮我搭桥，让我跟新精武会或者大龙搏击俱乐部的高层碰个面，我有些事要问他们。”李牧淡然道。 “大龙的高层，我也不熟，冇过新精武会的高层，倒是有办法嘅。” 吴宇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什么办法？”李牧眉头一挑。 “新精武会委托我搵一艘出海游轮，估计系有大比赛要玩，到时候他们嘅高层也会到场，李先生只要能上游轮，自然就能见到他们嘅。” 说到这，吴宇林放下茶杯，顿了顿。 “冇过，天下冇有吃白食的午饭，我帮了你，你点样帮我？” “你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李牧好奇定问道。 “好简单，只要李先生帮我打两场拳赛，赢咗拳赛，我就可以让你以义拳堂武师嘅名头上游轮，到时李先生你名正言顺，冇人会怀疑嘅。” “好！” 面对吴宇林的要求，李牧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反正这趟来羊城，除了找老一辈的国术武师以外，李牧正好还想见识见识，如今国术届新一代的实战派，到底在怎样的环境下磨练技法。 借助吴宇林的名头上台打两场，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李先生果然是爽快的人，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见李牧答应下来，吴宇林脸上也露出满意的微笑，伸出了手。 李牧伸手回握，两只手刚贴在一起，吴宇林那边顿时一股力道袭来。 暗劲？！ 李牧微微错愕，不过很快反应便过来。 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也发出一股暗劲，不光轻而易举的将吴宇林的暗劲逼出，而且力道还顺势反攻，印在了吴宇林的掌心。 剧烈的刺痛感，让吴宇林嘴角微微抽动一下。 不过他的确是个狠人，尽管已经痛的连面部表情都难以控制，但硬是没吭声，只是咬着牙，缓缓开口。 “李先生果然好功夫，难怪满秋回来后就魂不守舍嘅。” 这是……吃醋了？ 李牧有些哭笑不得，松了劲力，收回了手。 “我对阮满秋没兴趣。” “我知，冇过强者为尊，冇道理可讲嘅。” 吴宇林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跟着冲身后的众小弟大手一挥。 “比赛安排好了，我会电话联系你嘅。” 话音落，吴宇林和他的手下已经彻底离开了茶餐厅。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牧虚眯起眼睛。 想不到，这个吴宇林居然也是练气化神的暗劲强者。 就是没搭过手，不知他这身功夫传承自哪门哪派。 好在接下来相处的机会还多，这些事就只能下次再问了。 想到这，李牧重新背起单肩包，同样也离开了茶餐厅。 吴宇林这暂时搞定，接下来就是赶在5点前，去见见那位马大师了！ …… 当天下午。 马卫国特意换上一身洁白的练功服，喜气洋洋的站在自家武馆门前。 他花钱请来撑门面的几个弟子，正举着直播用的高清摄影机，对着马卫国，将画面实时投放到了直播平台上。 “今天，我混元形意太极门掌门马卫国，将应战前几日接连击败了拳王杰森和跆拳道高手朴锦东的国术大师，李牧！” “这次交手，我会让所有守在直播前的观众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国术，什么叫做真正的传统武术，” “在交手时，我会用出我自创的绝招闪电五连鞭以及我的混元功，不过请大家放心，这次切磋，我和李师傅都会尽量点到为止，不会伤到对方，这要是我们同样身为武师的默契！” 就在马卫国自信满满的冲直播镜头侃侃而谈时，整个直播间里的观众也都有些发懵了，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看马大师这意思，难不成他还真是国术高手？” “高手个屁，当初他被人三秒KO的视频，你又不是没看过！” “可他要不是高手，哪来这么大勇气挑战李牧啊，李牧的两场比赛我都看了，连拳王杰森和朴锦东都被他按着打，这马大师凭什么啊？” “万一马大师先前说的都是真的，他身上真有功夫，只是碍于下手太狠，根本不敢出手好好打呢？” “可别恶心我了，这屁话你们爱谁信谁信，反正我可不信！” “我在马大师那上过课，他就是一个纯骗子！” 望着直播间观众有要破口大骂的趋势，马卫国微微一笑。 “各位，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你们总要相信李牧吧！” “他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到时候只要我们俩一搭手，你们就能清楚，我马卫国身为混元形意太极门的掌门，实力究竟如何了！” 就在马卫国说话的同时，武馆门外，忽然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他身穿唐装，背着单肩包，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直播间内，顿时像是炸开锅一样，满屏弹幕飘过 “李牧，他真来了！” 039.自有八极李牧，登门造访！ “卧槽，还真是李牧啊，我还以为马大师先前在吹牛呢！” “听说刚击败朴锦东那阵子，媒体想找他做专访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马卫国居然真把他请来了，这面子也够大的了……”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相信马大师说他厉害的事了，毕竟要是没本事，怎么可能把李牧请来。” 就在直播间沸沸扬扬，吵闹成一团时，李牧缓缓走到马大师身前。 抬头瞄了一眼，这位马大师就跟他先前在视频中看到的一样，太阳穴扁平，眼眸浑浊无光，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该有的样子。 这种人都敢堂而皇之冠上一派掌门的名头，也难怪华夏人普遍对国术失去了信心，这样的毒瘤不除，还谈什么振兴国术！ 李牧虚眯起眼睛，拱手抱拳。 “八极李牧，受邀而来，请赐教！” 经过微浪私信先前的铺垫，马卫国此刻丝毫不慌。 反正李牧会配合约定，两个人点到为止，他怕个屁啊。 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扭头微笑面对镜头。 “大家也看到了，我面前这位，就是李牧宗师。” “我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开始切磋，等我们切磋过后，我会在直播间跟他交流一下国术的心得，喜欢的各位千万不要走开！” 跟着，马卫国冲李牧抱拳还礼，背着手，故作一副高人模样。 “李师傅，请吧！” 李牧也不拉架，而是直接快步朝马卫国逼近。 眼看着李牧越凑越近，马卫国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慌和后悔。 也不知道待会李牧会先出哪只手，期望他能出的慢一点吧。 早知昨天微浪私信交流的时候，就先跟他套套招了。 要是万一待会他出手太快，自己接不住怎么办？ 不行，要不还是我先出招吧。 想到这，马卫国吐出一口浊气，高声喝喊。 “看我混元形意太极门绝技，闪电五连鞭！” 这声高喊，马卫国可是用了心思的。 在他看来，只要喊出了绝招两个字，李牧应该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倒是李牧也只需随便喊个绝招的名字，两人一番“对攻”，然后表现的势均力敌，接着就可以愉快的和谐收场了。 恍惚间，马卫国在出手时，仿佛已经看到了日进斗金的未来…… 而李牧这边，看着马卫国的“闪电五连鞭”，差点憋不住笑。 什么闪电五连鞭，看起来就跟踩了电门一样，真亏他也能厚着脸皮想出这种招数来，而且还敢冠以绝招的名号，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大众不是喜欢看绝招么？ 好，那就给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招！ 李牧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迎着马卫国抖动的胳膊，左手猛然探出。 “啪！” 两条臂膀在空中相撞，马卫国顿时疼的脸色骤变。 不过还未等他嚷出声，李牧已顺势身形一转，左手叼住马卫国的手腕，用力向回翻腕一扯，让马卫国的手肘朝上，与此同时自身右肘向下，猛砸在了马卫国的手肘处！ 领臂如悬崖勒马扯缰，落肘需铁面心狠手毒！ 此方为两仪顶变化出的绝招……八极拳，霸王硬折缰！ “咔！” “啊！” 骨断筋折的脆响与马卫国的惨叫共同响起。 不过李牧却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松开领臂的手，同时整个上半身挤靠而出，轰然撞在了马卫国的身上，将他彻底撞飞！ 这一下，马卫国就像是脱线风筝，直接撞在了竖在门外的看板上！ “砰！哗啦……” 塑料看板根本难以抵消余力，在直播镜头前，轰然垮塌！ 刹那间！ 那些坐在附近看热闹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呆滞的看着李牧，还有倒在地上的马卫国。 马卫国的右臂已经彻底折断，整个人更是双目紧闭，深陷昏迷。 根本没人能想到，方才还满脸喜色跟得意的马大师，就连一招都没顶住，便直接被轰飞了出去，躺在地上狼狈的如同一条死狗般。 就在这时，李牧收招定式，重新垂手肃立。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马大师，冷漠开口。 “国术，是华夏存亡之际，欲求的强种强国之术。” “杀招也罢，强身健体也罢，传道授业皆需有此觉悟！” “闭门藏珍，必腐朽落幕，夸张其词，必有人登门！” “倘若还有人像这位马大师这样，利用国术行骗谋私……” “别人不露面，自有我八极李牧，登门造访！” 话音落，李牧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卧槽，这八极李牧也太凶了吧！” “而且听李牧的意思，咱们华夏好像确实有国术传承啊！” “也许是有些高手吧，不过听刚才李牧的意思，似乎那些国术的传承者都不愿意露面，反而任由马大师这样的骗子在前面招摇撞骗……” “是啊，提起来就气人，要不是他们，国术怎么会被贬低成这样！” 李牧的身形已经飘远，只剩直播间的弹幕，层出不穷，喋喋不休。 …… 刚离开马卫国的武馆不久，忽然电话声急促响起。 李牧好奇的接起来，电话那头顿时响起沐小秋亢奋的声音。 “喂，李牧！我还在说你跑哪去了，想不到居然是跑到羊城去打假那个马大师啦！哈哈，直播我也看了，别人不露面，自有我八极李牧登门造访，这话说出来简直太帅了！” 听着电话那头，沐小秋一板一眼的模仿，李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天不见，这丫头还是老样子，精灵古怪，活泼可人。 “李牧，我在金陵呆的好无聊啊，要不我也去羊城找你吧！” 沐小秋抱怨的嘟囔声再次响起，不过还未等李牧回话，电话那头张薇轻微的责怪声也紧跟着传来。 “李牧是有正事要做，你可别过去给人家添乱，把手机还我！” “哦！” 沐小秋不情愿的嘟囔着，把手机还给了张薇。 静默半秒后，张薇的声音方才响起。 “你……没事吧？”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李牧微笑着，轻声回道。 “那就好，有什么麻烦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随时都能帮忙……” 张薇的声音顿了一下，或许是意识到这样有些太主动热切了，于是又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道：“毕竟，咱们是朋友嘛。” “好，你那边也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李牧笑着又跟张薇寒暄了两句，随后便挂断电话。 就在此时，李牧这才注意到，手机还多了一条信息。 发送这条信息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称作疯狗的……吴宇森！ “拳赛已经安排妥当了，明天晚上九点开赛。” 040.莫家拳向俊！ 翌日，晚九点。 根据吴宇林发来的地址，李牧到了酒吧。 刚站在酒吧门口，李牧不由得直皱眉。 酒吧里，璀璨闪耀的灯光，轰鸣澎湃的音乐，就像是一针针无形的鸡血打在酒吧里所有人体内，让他们亢奋至接近疯癫。 这种气氛，李牧不喜欢，很不喜欢！ 好在，没让李牧等多久，酒吧内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 “李先生？宇哥在后面等你。” “带路。” 李牧冷漠的点了点头，皱着眉跟在那人身后，径直穿过酒吧。 随着后门敞开，李牧这才发现这小小的酒吧后面，居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处占地接近三百米的空地，四周全都被高耸的楼宇掩盖，就如同传说中桃园一般，不过它藏匿的地方，是一片钢铁丛林。 这三百平空地的正中，是近百平米的沙地，周围还用粗麻绳小心翼翼的框了起来，组成了简陋的“拳台”。 此时还有两个人正在拳台上对峙，不过在拳台四周还站着无数振臂呐喊，双目赤红的群众，以至于李牧看不清拳台中的情况。 “李先生！” 吴宇林的招呼声响起。 李牧循声望去，只见吴宇林带着两个小弟，面带微笑的迎了上来。 “李先生果然好犀利，昨天直播够劲嘅，冇过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些好，大家都冇喜，还好容易被差佬盯嘅。” “我有分寸。” 李牧平淡的回了一句，跟着转头望向拳台。 “还是先说正事吧。” 吴宇林耸了耸肩，也转头望向拳台，缓缓开口。 “这里搵的都是些小拳赛嘅，冇出人命，点样都好，插眼、掏挡、锁喉、只要能控住劲，都随你喜，另外拳赛赌马嘅抽水啦，按照规矩我分你三成，几万块，拿去饮茶食烟，冇客气嘅。” 李牧点了点头，随后道：“那我今天的对手呢？” 吴宇林抬手一指拳台中的一人，轻声开口。 “就系那个细佬，他叫向俊，学咗莫家拳嘅，点样，能搞掂咩？” 李牧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仔细打量着吴宇林所指的人。 那人身高和李牧相仿，都是175左右，身材也都是略显精瘦。 按理说，像这种身材的人，一般很难在搏斗中占优。 一力降十会可不是空口白话，尤其是未掌握练气化神的暗劲前，这种差距对寻常武者来说，更是难以逾越。 不过当搏斗演变为生死斗时，国术技法就能适当弥补这种差距。 就拿这人学习的莫家拳举例。 根据李牧所知，莫家拳传自太平天国女将莫清娇，而在李牧那一辈最知名的则是黄飞鸿的四任妻子，羊城武馆出身的双刀莫桂兰。 之所以大多都是女子成名，相较男人，女子气力不足，生死搏斗间更依靠重手技法，而莫家拳的手法，恰好大多都是走重手一路。 碎喉、撩阴、插眼，这样的招式极其之多。 当然，要说莫家拳最奇特的地方，莫过于其要领，一脚胜三拳！ 穿心脚、虎尾脚、钉脚、相关的凶狠技法，同样是数不胜数。 就是不知道眼前拳台上这个叫向俊的人，究竟学到了几分神髓。 想到这，李牧冲吴宇林微微颔首示意，吴宇林心领神会，带着李牧绕了一圈，转到拳台的另一个方向。 这边观战的人不多，李牧能清晰瞧见拳台中的情况。 只见用莫家拳的向俊，此刻正向后倒退两步，在避开对方的直拳狂攻的同时，顺势脚尖插入沙地，骤然斜挑而起！ “钉脚！” 李牧虚眯起眼睛，暗暗点头。 这人果然不是花架子，而是真正学到了实战精髓的！ 伴随李牧的声音，地面的沙土被向俊斜挑而起，骤然泼向了对手的面前，对手完全没有注意到向俊的小动作，只能慌乱的挥舞手臂，想要荡开面前的沙土。 不过他的攻势一乱，恰好给了向俊出手的机会，只见向俊中指微微突出，捏凤眼拳，毫不犹豫的打向那人咽喉！ 这一拳倘若击实，虽不致命，但也足以让对方丧失战力！ 不过他的对手倒也不是庸才，虽然被沙土迷乱了视线，但却一直没有放松对要害的防守，听到向俊拳劲破空的响动，立马毫不犹豫起腿挑踢，想要逼退向俊。 可惜的是，向俊对此似乎早有预料，轰出的拳头直接朝对方挑踢的腿上一撞，借力顺势翻身后转，反身勾腿弹出，一脚正中对手下阴！ 莫家拳，翻身腿！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对手双手捂挡，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不断嘶嘶的倒吸凉气，彻底丧失战力。 “好！” 拳台外围，轰然爆发出无数亢奋的叫嚷。 与之一同的，还有不少输钱人愤恨的咒骂。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得意洋洋的开了口。 “向师傅已经连续五周没有败绩了，怎么样，还有人不服么？”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这个小拳场的高手不多，五周时间里，有名有幸的基本都被向俊挑了个遍，硬要说谁还敢挑战，恐怕就只剩下拳场的负责人，吴宇林了。 果不其然，面对那人挑衅的声音，吴宇林缓缓走出。 “蔡康，冇吠了，你冇就系想挑我的场，那我给你机会，点样？” 蔡康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 “宇哥果然是爽快人，我早就听说你手下有个叫阮满秋的缅甸娘们是个打拳的好手，那就赶紧把她请出来，跟我们向师傅比划比划吧！” “丢，蔡老板咁威风，我敢小菜招待咩？” 吴宇林后撤半步，让出身后的李牧，同时轻笑开口。 “冇过蔡老板你今天走大运，我请来了高人，陪向师傅玩玩嘅！” 随着李牧向前一步，拳台周围，顿时有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这个人不是八极李牧么？” “我前阵子刚看他的比赛，连镁国拳王和寒国跆拳道高手都被他当猪宰，想不到宇哥居然能把他请过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哼，跟着屏幕看倒是挺厉害的，不过在咱们这，光靠擂台上那套可没用，要我说还是向师傅要更胜一筹才对！” 李牧无视了嘈杂的人声，只是冲目光凝重的向俊，抱拳拱手。 “八极李牧，请赐教。” 041.步步杀机 在众多看客嗡嗡的议论声中，李牧缓缓走进拳台。 跟或赞叹或猜忌的看客们不同，身为武师的向俊，从头至尾一直紧紧的盯着李牧，观察着李牧步伐和细微的动作。 这段时间，八极李牧风头正劲。 向俊虽然没看过他和别人交手的视频，但耳朵里早就灌满了风声。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道理，浅显易懂，四海通用。 向俊默默退后一步，抱拳拱手。 “莫家拳，向俊！” 言罢，向俊拉开拳架，双拳紧盯李牧颈下三寸天突穴。 拳击搏击比赛，因下阴禁击，所以往往是高架护头，对手的招式大多也是大开大合，所以直视对方双眼，是最好的手段。 但在无规则的国术实战交手中，情况则完全不同。 为了对手踢腿撩阴，最好的办法就是目光平时对方天突穴，如此一来视野宽阔，不论对方是起脚、出拳、还是头槌，都能清晰可见。 李牧自然也察觉到向俊的目光，不由得微微颔首。 能在这种规则下连胜五周，果然不是庸手，实战经验相较于他先前交手的祁连川等人来言，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收回思绪，李牧也同样拉开拳架，以闭肘式迎敌。 看着两人都已做好准备，客串裁判的吴宇林却没急着喊开始，而是扭头冲小弟使了个眼色，跟着手下的小弟立马高声喊了起来。 “各位，要玩的抓紧些，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向俊，五百块！” “李牧，两千块！” “向俊，五千块！” “……” 瞧着看客们纷纷热络的压上赌注，吴宇林偏过头，冲带向俊参赛的蔡康，略带挑衅道：“点样啊，蔡老板，搵一手咩？” “吴疯狗，别以为请来个有名头的，就能唬的住我，说吧，什么价码，今天我还就跟你玩这一把了！” 蔡康似乎对向俊很有自信，毫不犹豫的轻哼应下。 “我知蔡老板系瞧上了我嘅拳场，那就赌个拳场，点样？” 听到吴宇林的堵住，蔡康眼皮跳了跳，咬牙道：“好一条疯狗，你他老母的果然够狠，开口就赌拳场，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义拳堂？” “要搵就温大些啦，蔡老板，点样，难道你怕了咩？” “怕？吴疯狗，你当老子第一天玩拳赛啊，在外界有名有姓的拳手阿俊不知废了多少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丑，他也配让老子怕？！” 蔡康往地上啐了一口。 “既然你想送拳场给我，那老子就照单全收！” “好，蔡老板果然爽快人嘅，时间冇早了，开赛！” 随着，吴宇林一声断喝，立马有小弟上前，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不过场中的李牧和向俊都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仍旧观察着对方。 这种比赛，一招就足以决定胜局，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谁都不会贸然进攻，凭白将反击的机会，送给对方。 赛场边的看客们也都是老手，见两人对峙也没人催促，他们只是屏息凝神，一双双眼睛盯着两人，生怕错过半点细节。 终于，向俊沉不住气，率先进攻。 他毫不犹豫的用出钉脚，挑起一团沙土，朝李牧的脸上泼去！ 但李牧却毫不慌乱，沙土除了迷乱视线，并没有任何杀伤力。 向俊所依赖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 果不其然，向俊钉脚泼沙后，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趁势右拳径直轰出，单拳直奔李牧哽嗓咽喉！ 这一招，跟向俊对付先前那人的招式，如出一辙。 只可惜，这次他的对手，可是从硝烟战火中搏杀出来的李牧！ 李牧脚下轻点，向前突进，同时微微歪头，避过直拳，扑了上去！ 八极拳路讲究腿不过膝，贴身短打，对付莫家拳这种擅长大架腿招的功夫，对战距离，自然是要拉的越近越好。 向俊显然也清楚这点，不过眼见着李牧冲来，他也知道光是后退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于是在后撤的同时，挥出的右拳，骤然向回一勾！ 回龙拳！ 李牧此刻已经切进了向俊的身前，这记勾手回龙，拳风直奔后脑！ 然而，让向俊意想不到的是，李牧竟如同脑后长眼一般，身形骤然矮了下去，与此同时原本收在胯下做招架的前手，骤然弹出，径直朝着向俊的挡下，轰砸而出！ 撩阴崩锤！ 拳未至，风先到！ 向俊只觉胯下一凉，顿时瞳孔暴缩，急忙双腿并拢加紧，收腰缩腹部，同时臂弯下压，想要搂住李牧的脖颈。 反应倒是挺快！ 见向俊防御机敏，李牧不惊反喜。 实战交手，若是连这点反应都没有培养出来，那功夫算是白练了！ 就是不知道，打一步看三步，眼前这小子能做到多少。 想到这，李牧先前悬在胸口的后手，骤然向上挥出，挡住向俊下压的臂弯，同时撩阴崩锤的前手顺势上挑，让整条胳膊都撞在向俊身上！ 化锤为靠！ “砰！” 因为李牧用后手架住了胳膊，向俊避无可避，只能硬抗一击。 闷声响起，向俊的表情微微抽动。 他怎么都没想到，李牧光是一靠都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劲力，直接让他的胸腹如翻江倒海一般，差点被打的直接泄了气。 不行，必须先退一步，重新调整气息再说！ 想到这，向俊身形一侧，主动让开身位，拉开两人的距离。 然而他并未察觉，此时李牧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这小子虽然反应不错，但应对终究还是稚嫩了些。 气息不匀，本就身处劣势，想着后撤毫无意义，唯有向死而生！ 如若不然，等待他的，将是狂风骤雨，连片刻喘息都不留的狂攻！ 李牧虚眯起眼睛，脚下用力一蹬，再度切到了向俊身前。 向俊完全没料到李牧会跟的如此果决，情急之下，急忙抬腿。 不过李牧早有提防，在向俊抬腿的同时，他也毫不犹豫的起腿，直接一脚直奔向俊的小腿，同时单臂撑锤，直攻向俊咽喉！ 八极拳讲究踢腿不过膝，并不是因为不重视腿法，而是因为相较于踢腿，八极拳更注重根基步伐，讲究埋根吃根。 而面对对方的高架腿法，八极拳也自由应对。 双方相距远，自有猛虎爬山侧峰入，而离得近了，便是八极拳实战根基六大开中，由步法延伸出的腿法，也就是李牧现在所用的招式…… 搓提！ 042.蔡康背后的人 搓提腿，是八极拳腿法的核心。 其意义不在于攻，而在于压！ 压制对方的攻势，压制对方的退势。 就像是眼下对阵向俊的局面。 此时倘若向俊后退，李牧就可以顺势踏脚下落，踩住向俊的脚。 而若是向俊起腿踢踹，李牧就可以直接踹在对方的小腿上，直接将向俊的腿抵住，让他的高架腿无从实战。 与此同时，前冲的撑锤还可以迫使对方双臂格挡，破坏对方的身体平衡，让对方起腿的力量，无法胜过搓提的劲力。 招式虽不起眼，但却环环相扣。 而这就是国术蕴藏的智慧所在！ 面对李牧这一记搓提，向俊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微微一变。 实战经验丰富的他，自然也明白李牧这一招精妙的何处。 只可惜李牧这招来的实在太快，他刚才本就气息不匀，此刻被李牧紧追不舍，根本没有精力变招，只能眼睁睁被李牧一脚踢中！ “啪！” 伴随脆响，向俊只觉小腿正面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他顿时反应过来，李牧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无力变招，于是便在这招搓提中融入了暗劲勃发的技巧！ 被暗劲一脚踢中小腿，这条腿怕是没法继续再用了，眼下还想要取胜，恐怕就只剩下了一个机会！ 想到这，向俊眼神中闪过一丝果决，左手护主咽喉要害，同时右手骤然轰出，径直朝着李牧的鸠尾穴一掌拍出！ 来的好快！ 李牧双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向俊这一掌，显然也是施加了暗劲的。 左手抵挡进步撑锤，右手暗劲挥掌，试图垂死一搏。 出招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惜，自打方才的撤步开始，便胜负已定！ 李牧完全无视了向俊的挥掌，进步撑锤轰然推出！ “砰！” 闷声响起，向俊直接被李牧一记撑锤，打的倒飞而出！ 半空中，向俊闭目合眼前，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同一时间，拳脚皆藏暗劲，双劲齐发，这是……炼神化虚的化劲！ “啪！” 向俊重重摔在地上，双目紧闭，显然陷入了昏厥。 “好！” 先前在李牧身上下了注的看客们，顿时齐声欢呼。 反观那些下注在向俊身上的人，则一个个垂头丧气，神色颓废。 尤其是下了重注的蔡康，这会儿更是双拳攥紧，死死盯着李牧，目光中险些要喷出火来，后槽牙都咬的“咯咯”直响。 吴宇林满面春风的上前，拍了拍蔡康的肩膀。 “点样啊蔡老板，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下服了咩？” “吴疯狗，虽然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请来李师傅这样的高手，但你可别忘了，你能走运一时，可不代表能走运一辈子！” “哈哈哈，蔡老板要是觉得不过瘾，我随时奉陪嘅。” 蔡康冷哼一声，甩开吴宇林搭在肩上的手，走到李牧面前。 “李师傅是吧？这次我领教了，不过听我句劝，以后还是少掺和这些事好，在羊城这片地界上，他吴疯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罩得住！” 冲李牧甩下两句威胁后，蔡康大手一挥。 跟他来的手下们立马抬着向俊，随着他一同离开。 望着蔡康远去的背影，李牧嗤笑着摇头轻叹。 想不到，打场拳赛而已，对方居然还威胁到自己身上了。 “李先生，劲！冇亏是成咗名的大师傅，果然冇叫我失望嘅。” 吴宇林凑了上来，冲李牧挑起大拇指。 李牧对吴宇林的吹捧根本不以为意，反而随口道：“答应你的两场比赛，现在已经打了个一场，希望新精武会的事，你也别叫我失望。” 吴宇林虚眯起眼睛，盯着李牧。 而李牧毫不动摇，平静回望。 半晌，吴宇林忽然嘴角上扬，语气也柔和下来：“李师傅尽管放咗心嘅，我吴宇林做事呢，一向系说到做到，冇会差错嘅。” 顿了顿，吴宇林压低声音，继续道：“今天那个叫蔡康的衰仔，他背后可能就系新精武会嘅，你赢了向俊的事，新精武会好快就会知，到时就算我冇提，他们也会主动要求你出海嘅。” “那最好。”李牧掸了掸衣衫尘土，“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冇急，冇急，既然来都来咗，一起饮酒吹水啦。” 跟着，也不等李牧拒绝，吴宇林便上前拽着李牧，一同进了酒吧。 …… 午夜两点。 与羊城市相邻不过百余里的禅城市内。 连夜奔波的蔡康，手捧茶杯，坐在包厢内，愁眉不展。 而在他对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不急不躁的沏着茶，同时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小康，那个姓李的，真那么厉害？” “刘大师，向俊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别急，别急。” 眼看蔡康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老人赶忙摆了摆手，示意蔡康放松。 跟着，他才轻声道：“拳场没了，再去挑别人的场就是，只要按照规矩做事，吴疯狗再不满也没用，义拳堂的规矩，是诸老定下的，规矩坏不得啊，小康，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听着老人的弦外之音，蔡康猛地打了个冷颤，急忙解释道：“刘大师，我那就是一时情急，所以才威胁了两句……” “你看你，怎么又急了，心浮气躁可不是好事，快喝口茶。” 老人无声的笑了笑，再度打断了蔡康的话。 蔡康不敢违背，只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待蔡康放下茶杯，老人一边朝茶杯中添水，一遍道：“我让你帮忙负责义拳堂的事，主要是希望探听些消息，可不是为了非要争个第一第二，有句老话说得好，叫盈满则溢，百害而无一利啊。” 伴随老人说话的同时，滚烫的茶水已从杯中溢出，落在蔡康握杯的双手上，灼热的刺痛让蔡康眼角微微抽动，额头起了细密的汗珠。 不过饶是如此，蔡康也不敢松开茶杯，反倒强忍疼痛，越攥越紧。 待蔡康双手都被烫的通红，老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放下茶壶。 “不过吴宇林那个后生，最近也确实太咄咄逼人了，回头我会叫人给他送封请帖，让他也带着那个叫李牧的，一同上游轮玩一玩。” 老人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 他一边朝内屋走去，一边冲蔡康摆了摆手。 “回去吧，等游轮在公海上转一圈，姓李的就不会回来了。” 043.张林祥的来电 羊城。 李牧极不喜欢酒吧嘈杂的环境。 尽管吴宇林一再挽留，李牧也没有逗留的意思，而是早早离开。 回到酒店后，李牧洗了个澡，同时回忆起方才和向俊的那一战。 毫无疑问的是，相较于祁连川和涂磊那些人来言，向俊不论是功夫技法还是实战经验，都要强出不止一个档次。 但从功夫精纯程度来论，祁连川无疑是要更盛一筹，可假如两人真正实战交手，在李牧看来，向俊的升胜算起码在七成以上。 或许，这就是如今国术尴尬的症结所在。 维持了古朴传承的武师，无法适应搏击擂台的规则限制，只能沉沦在见不得光的黑夜之中，苦苦挣扎。 不愿在黑夜中前行的人，就只能固步自封，将自己囚禁陋室，终日闭门造车，脑中满是昔日辉煌，渐渐腐朽。 如今还在烈日骄阳下的，要么是投身军伍，要么是忙碌于镜头。 原本国术生根立足的地方，却变成了骗子的乐园，满地疮痍。 归根结底，国术这一脉，就像无数曾辉煌过的其他职业一样，在火炮枪杆中，沦为时代的弃婴…… 但被时代抛弃，绝不应成为自甘堕落的借口！ 时代变迁固然可怕，但不屈膝于时代，自强奋发，这种逆流而上的精神，不恰恰正是武术演变为国术的根基所在么！ 既然搏击大行其道，那就应顺时代潮流而变。 固步自封，必将腐朽，那就化身流水，不腐长存！ 改变虽不是朝夕之功，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李牧呼出一口浊气，用毛巾拭去脸上的水珠，望着镜中的自己。 若无人当先，那就由我率先来迈出这步！ “叮铃铃……” 客厅中，手机急促响起的铃声，惊醒了李牧。 他随手裹上一条浴巾，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 “喂，李牧么？是我，张林祥。” 国术协会的张林祥？ 他大半夜的打电话干什么？ “有事？”李牧好奇的反问道。 “确实有事，而且是大事。” 张林祥苦笑一声，继续道：“你打伤马卫国的事，上头知道了。” “他们怎么说？”李牧坐在床边，随手拿过一瓶水拧开。 “对于你打击国术骗子的事，上头很支持，不过他们希望你出手能够轻一点，这次马卫国的医药费，国术协会已经帮你垫付了。” 张林祥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这次你走运，马卫国那老家伙心虚，所以接受了和解，没有死咬着不放，不然他要是咬定了要跟你打官司，恐怕你是要吃亏的。” “咔啦……” 装水的塑料瓶，被李牧捏的瘪了一圈。 他虚眯起眼睛，好气又好笑道：“这么说，这事我还不占理了？” “李师傅，现在讲究的是法治啊。”张林祥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告诉你处理结果，你多半会气不过，不过我还给你带来了条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牧挑了挑眉。 “上次你签的合同，上面给了回应，他们也希望你能带领国术协会做出一些改革，不过在正式任命下达前，还需要你回金陵一趟。” “回去？”李牧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嗯，毕竟这事对国术协会意义重大，上头的负责人总得亲眼看看你，这样才能放心，不过也不用紧张，你的实力有目共睹，决心方面也没问题，上头还是希望国术能做出转变的。”张林祥笑着道。 “好。”李牧点了点头，盘算了一下时间，“我回金陵，最快也得需要半个月时间，等我回去了到时再给你电话。” “行，上头来金陵前也得作些准备，时间差不多。” “好，回头电话联系。” 李牧点了点头，挂断电话。 简单收拾一下行囊，将换洗的衣服备好，李牧倒在床上昏沉睡去。 …… 翌日清晨。 沉眠中的李牧，忽然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两秒过后，房门敲响。 “李师傅，是我！” 听着这熟悉的声线，李牧微微错愕。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阮满秋。 大清早的，她跑来干嘛？ “等下！” 压下肚里的疑惑，李牧回了一句，跟着起床换了身衣服。 将东西都收拾好后，他这才推开房门。 果不其然，房门外站着的人，正是阮满秋。 她仍是牛仔短裤+运动衫的火辣打扮，不过似乎是为了遮盖眼睛周边的淤青，还特意带上了一副太阳镜。 “有事？” 面对这个缠人的女子，李牧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道。 阮满秋丝毫不介意李牧的冷漠，反而是直接从李牧的胳膊下钻进房间，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轻声开口。 “听说昨天向俊败在你手上了？啧啧，不亏是我看上的人，的确没辜负我的期待，不过听说他伤得不重，以你的能耐本不该这样，难道说你放水了？这可不是习惯。” “你大清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李牧怒极反笑，转身瞧着阮满秋。 阮满秋不以为意，反而是径直走到床边，望着还未来得及整理，略显凌乱的床榻，露出笑意，毫不犹豫的直接爬到了上面。 她抱着尚有余温的被子蹭了蹭，头也不回的道：“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你的，不过也不急这一会儿，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再补个回笼觉。” 说话的同时，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像是在邀请李牧一起。 “如果你想两只眼睛一样肿，方便对称，那就继续躺着吧。” 李牧靠在门框边，眉头一挑道。 “没情趣。” 阮满秋嘟囔了一句，恋恋不舍的松开被子，重新坐起。 “宇哥叫我来给你传个话，新精武会那边发了请帖，邀请你到时登出海游轮，代表义拳堂参战，不过参战的项目不是拳赛。” “不是拳赛？那他们要比什么？” 李牧一怔，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少明知故问了，你应该清楚，国术除了徒手外，还有一项……” 阮满秋停顿一下，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满是压抑不住的亢奋神色。 “兵器白刃战！” 044.蝴蝶双刀与六合枪 传统武术，向来讲究徒手器械不分家。 就拿李牧所学的八极拳举例。 光是八极拳之中，相关的器械套路就不下十余种。 提柳散阴刀、夜战定唐刀、六合枪、行者棒、纯阳九宫剑等等…… 而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六合枪。 根据所用枪的长短，六合枪又被分为，六合花枪与六合大枪。 一般来言，六合大枪多用于熬练体力，而在很多人看来不知名的六合花枪，反倒是最常用于械斗白刃战的兵器。 可以说，几乎当世每一位被人所熟知的八极名家，皆是枪术高手。 这一点，如今已至化劲的李牧，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相较于拳脚，兵器白刃战杀伤性更大，徒手争斗，尚能留有一丝回转的余地，若真是兵刃相抗，恐怕就只能用生死来分胜负了。 见李牧沉吟不语，阮满秋略带挑衅的笑道：“怎么，怕了？” 李牧没理会阮满秋这句废话，而是摸着下巴道：“既然是白刃战那兵器怎么办？是他们准备，还是我提前备好？” 阮满秋从床上跳下，拍了拍屁股，嘴角勾起。 “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羊城有家口碑不错的铺子，一起去？” “好，带路吧。” 李牧点点头，回屋背起单肩包，跟着阮满秋一同离开。 …… 一小时后。 羊城，跃秀区，棠下。 李牧跟着阮满秋，走进城中村狭窄的小巷，背着手四处观望。 城中村内的巷道杂乱无序，最宽不过两米，窄的地方甚至只能勉强塞下一人通行，出租屋张贴的广告粘连在大楼缝隙间，头顶杂乱的电线和挂衣服的绳子，就像是一张蛛网，遮蔽了整个天空。 每条巷道无一例外，两旁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店，坑洼的地面上满是水渍，拥挤的行人踩踏而过，将水花溅的到处都是，配合灯光映射，仿佛整片地面上都泛起了光晕。 阮满秋这样火辣的女孩，就像是散发腥气的鲜肉，吸引无数行人侧目，甚至有不少流里流气的人，干脆有意无意的靠了上去。 不过阮满秋可不是普通人，那些试图占便宜的小混混，没有一个能得手，最后全都疼的呲牙咧嘴，抱着被差点掰断的手指，狼狈逃开。 一路上，阮满秋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李牧步步紧随，足足跟了五分钟，这才终于在一家五金铺子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铺子不光藏在狭窄的巷道深处，就连门面也极不起眼，五金两个字歪歪扭扭，用油漆涂在卷帘门上，根本难以辨认。 阮满秋却毫不见外的带头进了铺子，同时轻声开口。 “刀具管得严，开了刃的东西就更别提了，好在不开刃的铁器也能打死人，只要大小重量趁手就行，这样的铺子羊城不少，但手艺和材料能到他家这样的也不多。” 顿了顿，阮满秋拍了拍墙壁，喊了一声。 “耿师傅，见客了！” 半晌，五金铺内开了个小门，一个邋遢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没理会阮满秋，而是上下打量了李牧两眼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沉肩坠肘，含胸拔背，学的是大架，兄弟北边来的？” 被对方一语道破来历，李牧倒也不意外。 南拳小架居多，北方则是以大架见长，学成后不论是临敌搭手，还是日常姿态，都会略有倾向，同道人不难辨认。 “八极，李牧。” “八极门？少见，我叫耿良启，各门各派的都学过点，不过没正式拜师登堂入室，也就东西知道的多点，搭上手还是废物一个。” 耿良启抓了抓头发，抬手一指身后的小门。 “这地方挤，楼上说话。” 李牧点点头，跟阮玉秋一同进了五金铺里屋。 刚进小门，就是楼梯，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大门，李牧顿觉霍然开朗，先前拥挤的闭塞感，彻底消散。 整个二楼的空间，没有分成多段，除了动不了的承重墙，其他的都被打通，各式各样的兵器挂满墙面和武器架，甚至还能瞧见两身盔甲。 “这些都是现成的，不过大多都是南派的兵刃，未必合你手。” 耿良启停下步子，靠坐在一个空置的武器架边。 “怎么样，瞧上什么了，还是准备单独顶一把？” 李牧没急着回话，而是粗略的扫一圈，最终落在一把兵器上。 那是两柄交叠在一起的双刀，刀刃宽厚，刀片长度似常人小臂。 “洪门的蝴蝶双刀？” “李师傅眼光不错，不过那对双刀是别人定的，属于非卖品。” 耿良启乐呵呵的说了一句。 阮满秋好奇的接过话头道：“耿师傅，最近我可没听说有洪门的人进了羊城，你这双刀是谁订的，能不能透透口风？” “使刀的正主没瞧见，不过来订货的人是蔡康。”耿良启随口道。 “蔡康？”阮满秋一怔，“难不成是新精武会的人？”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蔡康跟我约好了今天要来取刀，用刀的正主说不定会跟他一块来，你们要是不着急，说不定还能在我这碰一面。”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等等看？” 阮满秋转过头，朝李牧问了一句。 “何必刻意去等，缘分到了，总归是能碰面的。” 李牧随口回了一句，仍背着手，自顾自打量着满屋的兵刃。 阮满秋耸了耸肩，跟耿良启随口闲聊，等待李牧挑选兵器。 围着屋子转了小半圈，李牧终于驻足停步，轻声说了一句。 “就它了！” 两人循声望去，李牧面前的墙面上，挂着一杆七尺长枪。 枪身为牛筋木，枪头约五寸，就是寻常的花枪，并无半点出奇。 阮满秋凑了过去，扫了一圈也没看出这杆枪有什么出奇之处，忍不住道：“出海游轮的比赛也不急这一时片刻，订做武器也来得及，没必要选这么一杆破枪将就的。” “不用了，就这杆吧。” 李牧望着七尺长枪，淡然道：“器不在利，而在于人。” “好一句器不在利，而在于人，李师傅果然是高手啊。” 忽然，楼梯口，传来一声掌声。 屋内的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人缓缓走入。 第一人，身高比李牧矮上些许，穿着一身运动服，目光如炬。 而在他身旁的另一人，李牧熟的不能再熟，正是蔡康！ 045.挟刀揉手 “阮满秋，李牧，你们怎么在这？！” 蔡康瞧见屋内的二人，顿时眉头皱起，脸色难看起来。 然而无论是阮满秋还是李牧，他们都没有理会蔡康，反倒是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那个身穿运动服的年轻人身上。 半晌，阮满秋率先凝声开口。 “管冀平？你不是出国了么？” “出国散散心，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管冀平笑了笑，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李牧两眼，微微颌首。 “目光如炬，太阳穴鼓起，原来李师傅也是练气化神的高手，难怪向俊会折在你手上，就是不知道李师傅达没达到练神还虚的境界，要不你我搭搭手？” 说到这，管冀平以二字钳羊马站定，双手探出，放在胸前。 李牧没动，而是盯着管冀平的双手瞧了瞧，随即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是把使刀的好手，但搭手问拳……还差些。” 一句话，惹得管冀平眉头一挑，目光阴鸷起来。 “冀平，别冲动，出了海，你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蔡康赶忙也上前一步，低声劝谏了一句。 华夏不比国外，他生怕管冀平一时冲动，闹出什么人命官司。 万一出了事，在国外尚有回旋的余地，但在国内，可没人能帮得上忙。 “放心，我知道规矩。” 管冀平将蔡康的手拉开，转身冲耿良启扬了扬下巴。 “我的刀呢？” “哦，等下。” 耿良启回过神来，急忙小跑到墙边，摘下那对洪门蝴蝶双刀，郑重的交给管冀平，轻声开口。 “老规矩，我只管提供‘收藏品’的刀坯，开刃的事，不论你们是出了公海再做也好，还是你们私下处置也罢，出了门，概不过问。” 管冀平没答话，只是伸手接过双刀，挽了两个刀花。 试了两下后，管冀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耿师傅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放心，货我收了。” 手下了蝴蝶双刀后，管冀平却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目光再度望向了李牧，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持刀向前一探。 “李师傅瞧不上我的拳路，不如趁我试刀，看看我的刀法如何？” 未等李牧回话，一旁的阮满秋忽然从墙上摘下两把同样尚未开刃的短刀，主动上前一步，拦在了管冀平和李牧之间。 “姓管的，既然你手这么痒，那我陪你玩两手怎么样？” “你？” 管冀平一怔，跟着嗤笑起来：“倒也是，这么多年来，吴疯狗一直压着你，不让你打出海的白刃战，你心里多半也不服吧。” 说话间，管冀平反手持蝴蝶双刀，双手平伸。 “今天我就给你个机会，来，搭手。” 阮满秋没有答话，只是眼神凝重，同样换做反手持刀，递出双手。 两人双手相碰，四柄刀刀尖向下，刀刃各对敌方。 看着两人搭手的架势，李牧眼前一亮。 这种短刀搭手的方式，他在津门见过，按照当地的叫法，叫做挟刀揉手，曾经在津门武人间风靡一时。 不过这两人的搭手方法又有些许不同，估计其中既有因时代不同传承变迁的缘故，也有两人用的都是南派功夫的缘故。 见两人已进入了临敌态势，李牧也不好再出言多问，只能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瞧着两人搭手。 或许是因为底气不足，阮满秋率先出手强攻。 她左手翻腕下压，右手刀向内一转，割向了管冀平的手腕。 管冀平毫不惊慌，右手上抬抵住阮满秋的下压，同时左手用力向回一抽，手腕微微翻转，死死压住了对方的刀刃。 阮满秋攻势受阻，却仍临危不乱，双手微松短刀，蹭着管冀平的蝴蝶双手抽出，跟着用前臂下压管冀平的双手，同时短刀扎向对方胸膛！ 这一招，来势极快，就像是螳螂亮出双爪一般！ 眼看着双刀就要落在胸膛上，管冀平猛然撤手，釜底抽薪，跟着双手划圆，由上至下砸在阮满秋的双臂上，将她双手磕飞。 刹那间，反客为主！ 阮满秋双手被荡开，顿时空门大露，管冀平双拳平出，蝴蝶双刀的护手铁格，正中阮满秋双肩，直接将她打的连连倒退几步。 “若我用了暗劲，这一下，你两条胳膊，就已经被我废了。” 管冀平面色冷峻的吐出一句，收刀回架。 “再来！” 阮满秋并不服气，朝地上啐了一口，再度反手持刀，递出双手。 “哼。” 管冀平摇头嗤笑，不以为然的再度伸手搭架。 刀架再度轻碰，这次管冀平没有等待阮满秋，而是抢先出手。 他身体微微前倾，右手蝴蝶单刀先让出一丝距离，跟着猛然向前一定，与此同时单臂劲力爆发，如绷弓松弦，勃发而出！ 洪拳十二桥手，直桥劲！ “叮！” 刀刃碰撞，阮满秋只觉手臂一阵酸麻，手中短刀激烈震荡。 管冀平没有放弃到手的机会，右手蝴蝶单刀微微错刃，斜挑而起，直奔阮满秋的哽嗓咽喉而去！ 这一下，阮满秋再想撤手护住要害，根本来不及。 她只能身体一侧，左手上扬，试图用刀刃去切管冀平的右臂。 只要这下击实，她就能抢先阻断管冀平出刀的劲力，没了劲力，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只能留下浅口，而不伤命门。 然而这一招仍不出管冀平预料，他右腿向前迈出一步，同时手腕內翻让蝴蝶单刀宽厚的刀面平贴小臂，挡住阮满秋的攻势，同时左手刀悍然出击！ 已然是收刀微撤，后发先至的洪拳直桥劲！ 不过阮满秋这次也聪明了，刚察觉到管冀平收刀，便立马发力，脚步前踏，以肘带手，短刀甩出，磕在管冀平的刀上！ “叮！” 又是金属交戈的脆响，刺的人头皮微微发麻。 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抢占先机的人，是阮满秋！ 她得势不饶人，左手再度甩臂挥刀，前压而去。 管冀平寸步不让，左手蝴蝶单刀同样迎锋而上！ “噌……” 两柄刀刀锋相对，贴滑而过。 唰！ “胜负已分。” 伴随管冀平冷漠的声音响起，双方停下动作。 阮满秋的左手刀占据外圈，距管冀平的哽嗓不足三寸。 而管冀平的刀，则占据内侧，刀刃贴在了阮满秋的喉咙上。 区区三寸之地，却已是生死分明！ 046.一步之遥，三寸之间 “今天就陪你玩到这吧。” 管冀平收回蝴蝶双刀，扭头幽幽的看了李牧一眼。 “李师傅，好好记住你今天看见的，我可不想等了这么多天，到时候连两分钟都用不上，就抬手抹了你的脖子。” 说完，管冀平抬手将蝴蝶双刀丢给蔡康，背着手转身下楼。 蔡康望得意的甩下一声轻哼，跟在管冀平身后，一同离开。 …… 屋子内，李牧走到阮满秋身旁，轻声开口。 “没事吧？” “没事。” 阮满秋有些消沉，微微闪躲了一下。 李牧能清楚瞧见，阮满秋脖颈的肌肤上，泛起一层青紫划痕。 倘若管冀平用的是一把开刃刀，恐怕就不光是青紫这么简单了。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 李牧自顾自的伸出手，将阮满秋手中的双刀拿了过来。 “为什么？” 阮满秋一怔，赶忙扭过头，瞧着李牧。 “兵刃是手臂的延伸。” 李牧手持双刀，做出方才管冀平的持刀架势。 “管冀平用的是二字钳羊架，这路小架，核心要点在于抢中线。” 说话间，李牧双臂挥动，两柄短刀寒芒闪耀。 阮满秋瞧的清晰，不论李牧如何发力的出招，刀锋几乎都是第一时间抵达对手脖颈的位置，快若惊雷，疾似狂风。 “最后你输给他那一刀，就是因为你想压制抢攻，却忘记了护住中门要害，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他由中线出刀，自然会比你快。” “那该怎么破解？”阮满秋皱眉问道。 “步伐。” 李牧说话间，后撤一步，将身体侧了过来。 “侧身迎敌，让你中线上暴露出的要害更少，自然就能从容应对。” 仅仅一步，让阮满秋的目光中，顿时爆发出了光亮。 生死，不过三寸，逆转，只需一步！ 李牧没有注意到阮满秋的神情，仍在自顾自的继续开口。 “当然，应对方法并不止这一个，就拿侧身步举例，不论是进步还是撤步，都能让出身位空档，拥有变招余地，可有了余地后，该如何变招又就是另一码事了……” 李牧说着说着，忽然察觉到阮满秋没了回应，好奇的转头望去。 只见阮满秋此刻正双眼发光的瞧着他，呼吸格外粗重，面颊上晕着一抹绯红，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李牧，我没感觉错，你是强者，我从没见过的绝世强者！” 阮满秋颤抖着伸出手，在李牧的胳膊上摸索起来。 “假如是你的话，一定能孕育出最强的下一代！” “如果不想变成熊猫眼，以后最好少碰我。” 李牧不动声色的抽身退步，把阮满秋晾在一旁。 跟着，他转身冲耿良启道：“方才我选的那把枪，包起来吧。” 耿良启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应声。 将枪摘下，用布包好后，他郑重其事的将枪放在李牧手上。 “虽然方才你听了一遍，但我还是要说，我只管提供‘收藏品’的坯子，开不开刃的事，拿这东西去做什么，是你们的事，出了门，我概不过问。” “放心，我明白。” 李牧点点头，拎着枪转身下楼。 眼看着李牧都快走到楼下了，阮满秋这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 回酒店的车上。 李牧瞥了眼阮满秋，见她面如常色，方才轻声开口。 “这次咱们见到的那个管冀平，你知道他什么来路么？” 阮满秋思索一会，方才低声开口。 “他是新精武会的十二少保之一。” “十二少保？”李牧一怔，好奇的反问道。 “嗯，十二少保是新精武会推出的年轻一代代表，他们分别来自洪、刘、蔡、李、莫、蔡李佛、五祖、咏春等南拳名家，各自是该宗门同辈实力最强的新生代。” “南派的新精武会有十二少保，那代表北派的大龙俱乐部，恐怕也会有对应的人选吧。”李牧虚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道。 “的确有，不过他们那边说法叫四大天王以及八大金刚。” 阮满秋枕着双臂，靠在椅子上，表情略带讥讽道：“真不知道这两帮人怎么想的，搞出这种名头来，是特意为了给人当靶子么？” “既是靶子，也是招牌。” 李牧摸了摸横放在腿上的枪身，目光有些唏嘘。 “这话怎么讲？”阮满秋好奇的扭头问道。 “拳馆立身，靠的是名，有了名，才能吸引人学拳，学拳的人多了，才能百里挑一选出天才，从而扩大总门户。” 顿了顿，李牧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他似如呢喃，有似如自言自语般，轻声嘟囔起来。 “可这帮人，明明知道有这条活路，却仍不愿放下架子，去适应现代竞技搏击，真不知该说庆幸，还不知该说悲哀……” “你说什么？”阮满秋没听清，好奇的问道。 “没事。” 李牧回过神，摇了摇头，展颜一笑。 “还是继续说管冀平的事吧，听你们对话的意思，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替新精武会，出战公海游轮的白刃战了么？” “准确来说，和你这场，应该是他打的第十六场。” 阮满秋再度靠在椅子上，脸色渐渐阴霾下来。 “管冀平师承小洪家拳一路，去年第一次登台，用蝴蝶双刀杀了当时羊城义拳堂的领头人，宇哥也是趁着那个机会，才得以上位。” “这么说，他前面十五场还未曾败过？”李牧略带诧异的道。 “不只是没败过这么简单……” 阮满秋顿了顿，转头和李牧对视。 “十五场比赛，他的对手，没有一人生还！” 一句话，让李牧的眉头不由得跳了跳。 三场五场，杀人尚且还能用意外来遮掩，十五场比赛，对手皆是身死擂台，能造成这种结果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个管冀平，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嗜血武师！ 李牧这一生杀的人也不少，但相较于他的交手经历来说，却也并不算多，尤其是擂台争斗，他从没刻意取过人命。 点到为止，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句话不是假仁假义，而是国术本就出手极重，很容易要命，倘若武师自己都不加以克制，很容就会沦为千夫所指的魔头。 而这种魔头的出现，只会让国术衰落，没有半点益处！ 李牧微微攥紧枪杆，虚眯起眼睛。 既然对手是个魔头，那他不妨也化身一次魔头，替国术届…… 除凶去害！ 047.一招分胜负！ 三天后。 李牧收到了吴宇林的电话。 不过让李牧意外的是，吴宇林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李牧还欠他一场拳赛，反而是邀请他来观看一场别家拳场中的比赛。 反正眼下在羊城，李牧也没别的要事可做，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当晚七点，阮玉秋亲自登门迎接，载着李牧离开了酒店。 …… 望着车窗外闪过的灯火，李牧怔怔出神。 此时，阮玉秋忽然开口。 “李牧，知道宇哥今天请你来干嘛么？” “观摩拳赛。”李牧收回目光，随口回道。 “没错，但也没那么简单。”阮玉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道。 李牧意外的挑了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最近义拳堂内部新崛起了一股势力，他们手底下有个高手，宇哥查不清楚底细，所以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认出对方的拳路，从而判断对方的身份。” “哦？这么说，不是常见的南北拳路？” 李牧来了兴致，好奇的坐起了身体。 “他的招数很怪，既有北方拳的影子，也有南方拳的影子，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学过桩功或内功，是典型的纯外家的功夫。” 阮满秋说了一大通，但却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因为光凭这点线索，根本什么都判断不出来。 李牧揉着鼻梁道：“估计得亲眼看见，我才能说出点东西来吧。” “请你来就也就是这个目的。” 阮满秋说这话，踩了脚刹车，轻声提醒道：“到了，就这。” 李牧推门下车，粗略的扫了一眼。 和吴宇森隐藏在酒吧后的全场不同，这次车子停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楼下，倘若不是阮满秋带路，李牧也猜不出在这样华贵的地方，居然还会有类似的拳场。 在阮满秋的带领下，李牧迈开步伐，随她一同进了酒店内。 这里的服务员似乎都认识阮满秋，根本没有阻拦，在阮满秋的带领下，李牧跟着她一同进了货运电梯，直奔底层。 “叮！” 不多时，电梯门敞开。 和寻常酒店把顶层当做仓库不同，这家酒店的顶层，仍旧延续了大厅华丽的装潢风格，经过两间小型的会客厅后，眼前豁然开朗。 诺大的大厅中央，是一座高越半米的拳台，边柱上，三条边绳延伸而出，将整个擂台包围起来。 而在擂台四周，则围了一圈椅子，最靠近拳台的位置，特意还留下了几个沙发座位，显然是为那尊贵客人提前预留的。 此时大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他们分别列坐各处，彼此间相互低头讨论，看见李牧进屋，也根本漠不关心。 李牧跟着阮满秋很快来到临近拳台的前排。 吴宇林满脸堆笑的起身，冲李牧伸开双臂。 “李师傅，好久唔见，坐这里，冇客气嘅。” 在吴宇林的热情邀请下，李牧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阮满秋则挨着李牧，同样落座，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今天请李师傅来咗，系有事相求嘅，待会有个登台的细佬，我搞不清底细，你帮我看一下喇。” 先前被阮满秋提醒过，李牧早有准备，于是便轻轻点头道：“我正好也对这事感兴趣，不过能不能认出来，还是未知数呢。” “李师傅我信得过，要是你都认冇出，那其他人也靠冇住嘅。” 李牧没接吴宇林这句奉承，反而是问道：“假如要是我认出了这人的来路，吴先生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李师傅是怕我用见唔了光的手段咩？” 吴宇林哈哈一笑，跟着连连摆手。 “冇担心，擂台上的事，擂台解决，我唔会坏规矩嘅。” 李牧没答话，只是盯着吴宇林的眼睛。 吴宇林面色如常，坦然道：“那个人的大佬跟我赌了拳场嘅，也是在公海游轮那天打咗，问这些事，就系想多做准备，我做大佬嘅嘛，总要为手下的拳手负责喇。” 见吴宇林这番话不似作伪，李牧这才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擂台。 吴宇林偷偷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脸色有些难看。 方才李牧的目光，就像是柄出鞘利剑，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这种感觉，他只在极少数人身上体验过。 随着选手登台，吴宇林的心跳终于平缓下来。 他转头看向台上，随后指了指其中的一人。 “李师傅，就系他，冇记错的话，他貌似叫尹朝晖来嘅。” 李牧点点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叫尹朝晖的人。 这人穿着一身工装，身材魁梧，神态坚毅，样貌平平无奇。 他太阳穴微微凸起，显然是达到了炼精化气的明劲境界，不过眼神却没有目光如炬的征兆，估计多半是止步在了明劲，并未达到暗劲。 一个不是暗劲的武师，居然也能让得吴宇林如此重视？ 李牧微微诧异，不由得坐起了身子。 与此同时，尹朝晖的对手，此时也缓缓登台。 几步路的功夫，李牧就立马辨认出，这人也是南拳架中的高手，只是具体属于哪个流派，只有看见出手套路，李牧才能确认。 但跟尹朝晖不同，这人目光带着异样的神采，显然是位暗劲高手！ 明劲对暗劲，这下有的看了。 李牧饶有兴致的盯着尹朝晖，期待着他出手。 “比赛开始！” 随着双方准备就绪，比赛正式开场。 未等对手彻底摆开架势，尹朝晖已率先悍然出手！ 他先是左手护头，右手猛地一记撩阴掌，直拍对手胯下。 那人显然没料到尹朝晖第一招就如此狠辣，急忙夹紧双腿，同时双手揣挡，想要格下尹朝晖这一击。 然而眼看着掌即将落下时，尹朝晖忽然变招，食指和中指探出，臂弯用力一钩，斜插而上，直奔对手双眼！ 撩阴、插目！ 对手完全没料到，尹朝晖变招竟如此干净利落，只能连忙闭眼，跟着揣挡手改为顶手，期望能将尹朝晖顶开击退。 然而闭着眼睛他却没有瞧见，尹朝晖双指收回，化为风眼拳，一拳轰出，直接正中他的哽嗓咽喉！ “啪！” 致命要害被击中，尹朝晖的对手当场闭气，摔倒在地！ 整场比赛的过程不足十五秒，尹朝晖……胜！ 048.黑龙十八手 “丢！冇搞错吧！” 短短十五秒就分出胜负，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就连吴宇林也被惊得拍着大腿，骂了句脏话。 而李牧，他只是盯着尹朝晖，沉吟不语。 短短一招间，尹朝晖三次变手，其中包含了太极指裆锤、形意龙形的双龙戏珠、八卦托天掌、步伐则是八极拳惯用的闯步。 能够将这么多国术精华招式糅杂一处，只有顶级宗师才办得到，再加上尹朝晖只修外不修内，出招皆是重手，已隐隐让李牧有了猜测。 “你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八极李牧吧？”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尹朝晖解决对手后，却没有下台，反倒是凑到了边缘，双手撑着边绳，一脸玩味的瞧着李牧。 李牧并未开口，只是微微颌首示意，面色如常。 “网上关于你的视频我都看过，的确是个高手，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会跑来羊城，给姓吴的这条疯狗卖命。” 尹朝晖眼角余光扫了眼吴宇林，不屑的嗤笑一声。 “我和吴宇林之间，只是各取所需。” 李牧无视了吴宇林铁青的面色，淡然回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听我句劝，最好离这条疯狗远点，免得有一天他红了眼六亲不认，到时候连你都咬，更何况……” 尹朝晖顿了顿，冲李牧眨了眨眼。 “万一咱们俩人对上，打死你，我良心会有亏的。” “呵呵，尹小哥不用多虑，想打死我……” 李牧轻笑着，拿起桌边的茶，轻轻吹了吹。 “你还差二十年的苦功。” “李师傅不亏是高手，这份傲骨，的确是让人刮目相看。”尹朝晖挑了挑眉，“希望你我碰上那天，你也能维持这份傲骨，别丢人吧。” 言罢，他跳下擂台，转身离开。 等尹朝晖走远后，吴宇林方才低声问询。 “点样，李师傅，看的出咩？” 李牧先前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这回面对吴宇林的问询，确实轻轻摇了摇头道：“两人过手只有一招，现在没法下判断，我得回去问问。” 吴宇林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不过他也知道，尹朝晖出招的时间太短，光凭一招就想让李牧辨认出难度的确太大，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师傅，有消息记得电话我嘅。” “好。” 李牧点点头，跟着便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阮满秋下意识起身，想要跟上去，却被吴宇林一把拽住。 “满秋，你做咩？” “送李师傅回去啊。”阮满秋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道。 “堂内的弟兄跟我讲，你天天围着李师傅转，点样？想和李师傅私奔咩？”吴宇林脸色阴沉下来，“你唔忘喇，将军把你派来，冇系叫你来相亲嘅。” 瞧着满面寒霜的吴宇林，阮满秋却丝毫不惧。 她转身正对吴宇林，手在他肩头掸了掸。 “宇哥，你也别忘了，我是将军的手下，不是你的手下，我看得起你，才乐意叫你一声宇哥，要是不乐意……” 阮满秋俯下身子，贴在吴宇林耳畔，目光突然阴寒起来。 “我就叫你走狗了！” “你！” 吴宇林双手缓缓收紧，在沙发扶手上，犁出数道沟壑。 “消消气吧，宇哥，按粤语的讲法，气多伤身嘅！” 阮满秋露出狭促的笑，转身离去，只留给吴宇林一个窈窕的背影。 …… 刚出酒店，阮满秋就追了上来。 李牧好奇的转过头，疑惑道：“有事？” “我把你接来的，自然也要我把你送回去，有始有终嘛。” 阮满秋笑了笑，从门童手里接过钥匙。 李牧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跟阮满秋上了车。 回酒店的路上，阮满秋单手拨弄方向盘，忽然轻声开口。 “李师傅，你骗了吴宇林吧？” “何以见得？” 李牧望着窗外，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一直在看着你的表情，尹朝晖出手时，你显然是看出了些什么，不过你没对吴宇林讲实话，对吧？”阮满秋笑着问道。 “不对。” 李牧摇了摇头，淡然道：“我跟他说的是，我没法立刻判断，我的确看出了些东西，但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你这是诡辩。” 阮满秋通过后视镜，瞥了李牧一眼。 不过李牧仍是一脸平静的神色，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谁都有秘密”阮满秋耸了耸肩，跟着重新望向前路，郑重道：“不过吴宇林对你起了疑心，即便你赢了出海游轮的比赛，继续留在羊城，恐怕也不会安全。” “我来羊城，又不是为了特意去求谁的庇护，吴宇林疑心也好，善心也罢，与我而言……” 李牧收回目光，低头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 “本就没有区别。” 阮满秋没回话，只是面颊上飞起一抹红晕，目光柔的要滴出水来。 …… 车子停在酒店楼下，李牧用熊猫眼警告，谢绝了阮满秋上楼喝水的请求，让她老老实实上车离开。 回到房间后，李牧锁上了门。 他快步走到试衣镜前，用手机摄像头正对镜子，同时按照记忆中尹朝晖出手的方式，迅速出手，将一手变招，完整的录了下来。 将录像发给国术协会的张林祥，李牧跟着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李师傅，我正好看到你给我发了个录像，怎么，有事？” “今天我在羊城，看到有人用过这招，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招应该是流传在军伍间的招式，你帮我查一查，看看这招出自哪。” “流传在军伍间的招式？” 张林祥一怔，连忙正色道：“好，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查。” 电话那头静默许久，半晌，张林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查到了！” 果然！ 李牧心头一震，赶忙问道：“这是哪的招式套路？” “你发给我的这招，叫叶底偷桃，出自黑龙十八手，全称是黑龙省武警擒敌十八手，1983年开始推广，后来因为杀伤过大，而被禁用。” 对于黑龙十八手被禁用，李牧倒没有太大意外。 毕竟这种招式太过狠辣，出手非死即残，根本不适用警界。 而且比起这些问题，李牧现在有一个更关心的问题。 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创立这套擒敌手的人，能查到么？” “你等等啊。” 电话那边，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 片刻后，张林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跟着苦笑开口。 “这个人，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他是谁，不过等你回了金陵，多半能跟他碰面。” 049.芭提雅号 自打那天，吴宇林起了疑心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李牧。 反倒是阮满秋这个疯女人，总是能找到各种借口，每天变花样的上门骚扰，搞得李牧烦不胜烦。 好在来自阮满秋的“折磨”，最终只延续了十天。 十天后，已许久未曾联系的吴宇林，忽然发来了短信。 出海游轮已准备就绪，下午3点，在羊城西港起航。 …… 当天中午。 简单的吃了口午饭，李牧离开酒店，打车直奔港口。 抵达时，时间刚好下午一点出头。 顺着吴宇林给的地址，李牧找到了那艘出海的游轮，芭提雅号。 整艘邮轮，长约八十米左右，宽度在四十米往上，总共九层。 而在登船的悬梯旁，吴宇林正跟几个人驻足闲聊，先前跟他有间隙的蔡康赫然也在此列，左顾右盼，四下张望。 见李牧走来，吴宇林先一怔，跟着立马露出洋溢的笑容。 “李师傅，好久唔见！” 李牧微微点头，跟着道：“现在能上船了么？” “唔急，上船之前，我还有咗问题，想问问李师傅嘅。” “什么问题？”李牧好奇的瞧着吴宇林。 “先前答应让李师傅上船，约好系帮我打咗两场拳赛，要系我冇记错的话，应该还欠我一场，李师傅咁大的宗师，总唔会跟我玩野嘅？” 听吴宇林突然提及那场未履行的拳赛，李牧淡然的点了点头。 “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你只需告诉我什么时候打就行。” “冇咁麻烦，李师傅还记冇记尹朝晖咩？你的对手，就系他嘅！” 尹朝晖？ 听到这个名字，李牧眉头微微一挑。 那天他去观摩拳赛时，吴宇林就蹭说过，他跟尹朝晖的老板赌了一处拳场，而那场赌斗的比赛，就在这游轮上打。 可是听吴宇林那天的口气，李牧本以为他会另寻其他武师，却没想到绕了一圈，他居然又把这场比赛，丢在了自己头上。 看来那天没告诉他尹朝晖的来历，吴宇林回去后，多半就萌生了这个打算啊…… 李牧摇头轻笑，淡然道：“我当初答应了你两场，就不会反悔，尹朝晖这场，我接下了！” “好！”吴宇林挑起大拇指，“李师傅果然爽快人嘅，喂，还愣着做咩，赶紧把合同送上来，给李师傅签字喇！” 话音一落，边上立马有手下上前，递出一份合同。 李牧没有接，只是似笑非笑的瞧着吴宇林。 “怎么，我已经答应了你，你难道觉得我还会反悔？” “多道保险，总系心安嘅。”吴宇林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呵，随你。” 李牧接过合同，扫了两眼，见没什么问题，便随手签下名字。 待李牧签好之后，小弟赶忙上前接过合同，小心翼翼的收好。 吴宇林脸上也露出喜色，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师傅，登船上路！” 李牧背着手，迈开步子，上了游轮。 …… 趁着时间还早，李牧在游轮上转了一圈。 只有上了船才发现，整艘芭提雅号，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九层船舱除了下面三层不准游客进入外，其余几层里客房、厨房、储藏室、娱乐室、豪华套房等配套一应俱全。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顶层甲板。 在这片占地足有数个篮球场大小的顶层甲板上，被一分为二。 一侧是诺大的泳池，周围支着无数把遮阳伞，遮阳伞下则是一排排的躺椅，隐约能见到有零星的人影，正依靠在躺椅上。 而在泳池的正对面，则是一座半米高的拳台。 和上次在酒店里的拳台不同，这个拳台四周既没有角柱，更没有拉边绳，整个拳台的场地照比上次，要宽大出数倍不止，即便是兵器战也完全施展的开。 如此雄伟的铁甲舰，如今居然拿来充当玩物，颇让李牧的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尽管他明白时代已经不同，但一时间还是难以适应。 “李牧，你发什么呆呢？”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女声。 李牧回头望去，只见阮满秋头上架着遮阳镜，身穿热辣泳装，小麦色的肌肤在烈日骄阳的映照下，就像是镀了层金边，熠熠生辉。 “你的枪，已经提前送到游轮上开刃了，随时都能去取。” 阮满秋说着话，走到楼梯边缘，朝下边张望着。 “麻烦你了。”李牧微微颌首，笑着道。 阮满秋没立即回话，只是在确认了四周没有旁人后，方才快步转过身来，凑到李牧身旁，用极低的声音开口。 “吴宇林是不是让你跟尹朝晖打，还让你签了合同？” “嗯，怎么了？”李牧微微皱眉。 “你被骗了。” 阮满秋叹气道：“知道你和尹朝晖的比赛，是什么时候开打么？” “什么时候？”李牧一怔。 “是你跟管冀平的白刃战的前一场，也就是说，等你跟尹朝晖打完比赛，立刻就要和管冀平交手，两场的间隙，恐怕连十分钟都没有。” 阮满秋顿了顿，警戒的左右扫了两眼，方才继续说道。 “吴宇林让你签合同，就是怕你见到连喘气的功夫都没，便要接连对付两位高手，会耍赖不干，所以才特意留的后手。” “呵，他倒是心细。”李牧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阮满秋翻了个白眼道：“亏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按照这个打法，你会有多危险？一但跟尹朝晖的那场比赛没控制好体力，那你可就悬了！” 阮满秋的话，李牧没否认，因为他明白，这是事实。 高手过招，生死往往只在一招之间，三寸之地。 体力有损耗，影响的不光是发出的劲力，而是判断、反应等等全方面的影响，尤其是跟管冀平的对决，还是最消耗气力的白刃战，其中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然而，即便如此，李牧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惧色。 相反，他眼中闪过一抹傲然，居高临下，眺望着轮船下方，正跟蔡康手挽手，一同登上游轮的吴宇林，轻声开口。 “任他百计千谋，我自一拳破之！” 在李牧斩钉截铁的声音中，芭提雅号收起悬梯，船身震颤嗡鸣。 阮满秋收回瞧着李牧侧颜的目光，转而眺望碧蓝大海，轻声呢喃。 “终于……起航了！” 050.揭幕战！ 芭提雅号正式出海不久，阮满秋带着李牧去了七层船舱。 这里，有着整艘船最大的会客厅。 无数海鲜大餐罗列在两旁的长桌上，任人取用，身穿旗袍和兔女郎服装的女侍，拖着载满酒水饮品的托盘，在人群中穿梭。 阮满秋下身罩着长巾，上身套着披肩，丝毫不觉狭促，反倒是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张节目单，递给了李牧。 李牧匆匆扫了一眼，根据节目单的排序，拳赛是晚上七点开始，那时芭提雅号正好抵达公海，两场比赛打完后，游轮将会在公海上停一晚，翌日清晨，再重新折返回港口。 阮满秋笑盈盈的道：“今天登船的人可不少，除了咱们这些靠拳头吃饭的人，还有不少是羊城的大亨和他们的子女，如果今晚你能侥幸在擂台上活下来，那些名媛贵妇说不定会踢破你房间的门槛。” 李牧没理会阮满秋的调侃，反而是撂下节目单，环顾了一圈诺大的会场，皱眉道：“新精武会里那些老一辈的高手没来？” “你是说新精武会那些主事的宿老？”阮满秋掩唇嗤笑，“估计这会儿他们正在八层船舱的套房里，和那些顶级大佬品茶闲聊，他们可不会自降身价，来跟咱们这些小辈打成一片。” 顿了顿，阮满秋压低声音道：“不过要是你打赢了擂台赛，说不定他们中会有人坐不住，主动来接触你的。” 等他们主动找上门？ 这倒也是个法子。 就在李牧沉吟不语时，忽然远处响起了一声招呼。 “李师傅，又见面了。” 李牧转头望去。 只见尹朝晖正搂着一个女人，大大咧咧的凑了过来。 “听说你答应了吴疯狗要跟我打一场？啧，真是可惜，我是真不希望你这样肯为国术证明的宗师，就这么毁在我手上。” “不劳费心。”李牧洒然一笑，“凭你，还差的远。” 尹朝晖眼底闪过一丝愠怒，死死盯着李牧。 而李牧面无惧色，平静回望。 四目相对许久，半晌，尹朝晖忽然“噗嗤”一笑。 “空口白话，说起来没劲，咱们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跟着，他转过头，朝阮满秋挤了挤眼。 “美女，万一李师傅要是残了废了，没法陪你作伴，我的房间随时敞开大门，欢迎你到访，哈哈哈！” 尹朝晖挂着张扬的笑容，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阮满秋挑了挑眉。 “这家伙，真是够欠打的。” “我也这么想。”李牧虚眯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算了，不用理他，趁着时间还早，陪我一起逛逛怎么样？” 阮满秋话锋一转，伸出玉手，递向李牧。 李牧瞥了一眼，漠然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不了，难得出海，我去看看海景。” 望着李牧渐行渐远的背影，阮满秋愤愤的跺了跺脚。 “李牧，哼，你也够欠打的！” …… 当晚，七点。 随着芭提雅号驶入公海，作为本次游轮重头戏的拳赛，拉开帷幕。 先前散布在各层船舱的宾客，不约而同的赶奔至顶层。 很快，原本还略显空旷的顶层甲板上，变得人头攒动。 不过相较于观赛区人满为患，拳台的另一侧则显得空旷至极，只有吴宇林、蔡康、尹朝晖、管冀平等寥寥二十余人，依次落座。 作为参赛选手之一的李牧，赫然也在其列。 此时他跟吴宇林和阮满秋坐在一起，歪着脑袋，看向管冀平。 借助船上散发的灯光，他能清晰的瞧见，管冀平正满面恭敬的和一位老者低声耳语，显然那个老者，就是新精武会的高层！ 来羊城这么多天，终于算是见到正主了！ 李牧虚眯起眼睛，握着扶手的右手，微微攥紧。 或许是察觉到了李牧的目光，老者停止了管冀平的谈话，抬起头望向了李牧，那目光中掺杂一丝不解和十足的傲然。 见老者抬头，管冀平也后知后觉的转头往来，看见是李牧正瞧着他们后，嗤笑一声，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在颈边一划而过。 这其中，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牧没有理他，只是默默转回头，望向台上。 既然目标已经出现了，那就不用急于一时，后面有的是机会。 “咔……咔……咔！” 顶层甲板白炽灯开启，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灯光，聚焦在了诺大的拳台上。 一位身着西装的主持人，快步走上擂台，轻声开口。 “欢迎各位莅临芭提雅号，接下来，将是本次游轮航行最刺激，最疯狂，也是最让人血脉喷张的节目，生死拳赛！” “在比赛铃敲响前，各位随时可以用投注器投注，好，接下来让我们马上开启今天比赛的揭幕战……” “啪！” 一道灯光，从远处打来，映照在了尹朝晖的身上。 他仍穿着朴素的运动装，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观赛区近乎沸腾的呼声中，起身迈步，缓缓走向拳台。 与此同时，主持人介绍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首先让我们欢迎第一位选手，来自义拳堂推举，身高180，体重75公斤，在地下拳赛阶段战绩17胜0负，曾在数次比赛中，30秒内便以KO结束比赛的‘黑龙’……尹朝晖！” “哗！” 观赛区响起无数掌声，显然尹朝晖曾经在地下拳赛的表现，早就已经为人熟知，征服了无数的观众。 随着尹朝晖在拳台上站定，又是“咔”的一声，聚光灯亮起。 这次的光柱，打在了李牧身上。 随着李牧起身登台，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游轮。 “接下来，欢迎第二位选手，哇，这位选手就厉害了，他同样来自义拳堂推举，身高178，体重72公斤，曾经击败过拳王杰森、UFC级跆拳道高手朴锦东、被誉为新一代国术实战代表的八极宗师……李牧！” 这一次，比起掌声，观赛区响起的，更多是惊呼声。 尽管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但对于大部分普通观众来说，李牧的出场，完全就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事。 毕竟从李牧先前的经历来看，他似乎怎么都跟羊城的比赛圈子，格格不入，即便是从网上看到李牧来羊城打假马大师的人，也很难相信他居然会来参加这种拳赛。 这个已经半只脚踏进搏击界的八极李牧，能够适应出海游轮这血腥残忍，且百无禁忌的拳赛么？ 一时间，所有人心底，都满是问号。 随着李牧和尹朝晖各自站定，主持人大手一挥。 “请各位停止投注，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051.龙女照镜！ “李宗师，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要是觉得挡不住，认输两字一定要快点喊，喊慢了，我可收不住手。” 尹朝晖将拳头捏的“咔吧”作响，略显得意道。 李牧没回话，只是默默侧过身子，拉开拳架。 八极拳母架……两仪顶！ “呵，想不到李宗师是个比我还急的性子。” 尹朝晖嗤笑一声，脚步骤然前踏。 “李师傅的，当心了！” 伴随一声暴喝，尹朝晖悍然出手。 黑龙十八手……叶底偷桃！ “咻！” 海风鼓噪，反而更加衬托尹朝晖出拳破风的声浪。 第一记指裆锤，以无比凶悍的气势，直攻胯下！ “嘶！” 见尹朝晖出手便是撩阴，观赛区顿时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凉气。 血腥凶残的拳赛他们也看了不少，但一出招就是如此重手的，他们却还是头一回见，刹那间，全场观众都被尹朝晖挑逗的血脉喷张！ “废了他！” “哈哈哈，让这个李宗师断子绝孙！” 观众席山呼海啸的喝喊，并没有影响李牧分毫。 面对尹朝晖这层用十五秒便解决暗劲高手的绝技，李牧从容不迫的前手内侧画弧甩出，后手提起，掩住哽嗓和面颊要害，同时向前踏步！ 八极拳临敌架……闭肘式！ “这！” 看到李牧的变招，尹朝晖顿时眼皮狂跳，抽身后撤一步。 李牧的这记闭肘式，前手挡住了他的指裆锤，而后手则封死了他后续所有的变招路线，整个人的防守简直就是固若金汤，滴水不露！ 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架势变幻，怎么会这样？！ 尹朝晖紧咬牙关，目光盯着李牧，满脸不可置信。 “废物，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打他啊！” “你不是地下拳赛的好手么，怎么能输给一个打擂台的！” “嘘！” 见尹朝晖迟迟不肯上前，观众们顿时嘘声四起，叫骂声连成一片。 他们当然看不明白招式变换间的玄妙。 在他们看来，尹朝晖先是抢攻出手，用了记凶悍的掏裆拳，可紧跟着李牧一出招，就将直接他吓的连连倒退，迟迟不肯上前。 那感觉就像是猫戏老鼠，结果凑近了才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老鼠，而是一头凶残之际，择人欲噬的下山猛虎！ 就在观众们的叫骂此起彼伏时，拳台的另一侧，也纷纷交头接耳。 新精武会这边，老者眼中迸发出一丝光亮，咂舌道：“不错，的确是不错，难怪向俊那小子会折在他手上，冀平啊，看来待会你和他那场白刃战，大意不得啊。” 管冀平皱了皱眉，有些不忿的道：“刘老，他不就是用了个八极闭肘架么，这有什么好惊奇的，还有尹朝晖那个废物也是，被这么一吓唬居然就不敢出手了，真是丢脸！” “用架子，这不稀奇，散手招数，都是从架子延伸而出，但什么时候用架子，该用哪套架子，这才是两个武师的实力差距所在。” 刘老虚眯起眼睛，抬手指着看台上的李牧。 “这一招简简单单的闭肘进步，不光能挡下尹小子的指裆锤，还封了他后续两手变招，所谓打一步看三步，恐怕也就不过如此吧。” 听刘老如此盛赞李牧，管冀平心中不服气的劲又上来了。 他轻哼道：“哼，我待会倒要看看，他摆出的这些架子，在我的蝴蝶双刀面前，究竟还能剩下几分作用！” “你啊，你啊。” 刘老摇头轻笑，也没多劝什么。 因为在他看来，管冀平的确有傲的资本。 洪门蝴蝶双刀，莫说羊城境内，就是放眼全国，也绝对没人能比他更强，就连大洪门的宗师也亲口承认过，管冀平是玩刀的天才！ 至于李牧，呵…… 看拳法倒是不错，但在白刃战上，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呢！ 和刘老与管冀平的泰然自若不同，阮满秋和吴宇林这边，则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彻底松弛下来。 他们先前都看过尹朝晖的比赛，对他一招三变手，十五秒结束比赛的事，全都记忆犹新，而如今见他的这手绝技，竟然在李牧面前显得毫无作用，立马彻底放松下来。 第一波，算是熬过去了。 接下来，能不能赢，就看李牧还准备什么绝招了！ 擂台上，尹朝晖终于重新稳定了心神。 叶底偷桃这招，他先前在李牧面前露过，如今被一招破解，虽然颇为意外，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亏是八极宗师，这么快就想到该如何应对我的招式，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破我多少招！” 李牧仍旧没说话，只是微微收式，再度换回母架两仪顶。 这动作就好像就是明摆着告诉尹朝晖，有什么招数，使出来就是！ “接好了！” 尹朝晖微微咬牙，再度踏步上前。 这一次，他右拳直奔李牧小腹，同时左手挥动，抓向李牧前臂。 黑龙十八手……怪蟒翻身！ 领臂？ 李牧双眼微微发亮，居然没有刻意变招，而是故意前臂挥出，让尹朝晖伸手去抓，同时后手挡在胸腹一线，准备抵御尹朝晖的直拳。 “啪！” 在李牧的有意放水下，尹朝晖领臂果然得手。 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左手赶忙将李牧前臂领开，同时右拳疾驰挥出，按照先前预期的方向，直攻李牧小腹。 “啪！” 尹朝晖的拳头，被李牧后手挡住，但他却没有丝毫意外。 因为这一招本就是前奏，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尹朝晖身形微微弓，跟着迈步前脚斜踏，击腹的右手转而顺势化拳为掌，斜插直上，在用手肘抵住李牧后手同时，直奔李牧前臂腋下！ 黑龙十八手……龙女照镜！ 只要这招能够切进李牧腋下，在加上先前领臂的左手，李牧的整条前臂就尽数落入尹朝晖的掌控之中，随时都可以轻易折断！ 眼看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尹朝晖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可就在这决胜的瞬间，李牧动了！ 他前臂微微弯曲，顺势猛地前踏一步，双腿用力蹬地，挺起胸膛纵身扑出，就像是蛮不讲理的山猪一般，笔直撞向了尹朝晖！ “砰！” 伴随血肉喷桩的闷响，尹朝晖被李牧轰然压倒！ 观众们赶忙纷纷站起，探着脑袋，好奇的朝擂台上张望过去。 就连新精武会的老者以及管冀平，此刻也矜持不住，纷纷起身。 052.上台一战！ 该死！ 在凶悍的撞击下，尹朝晖彻底失衡，倒在地上。 李牧没有放过这珍贵的机会，而是利用被尹朝晖抓住腕子的前手撑住地面，脱困的后手翻腕，扬起铁肘，砸想了尹朝晖的面门！ 好快！ 尹朝晖瞳孔暴缩。 此刻他右手被李牧压在身下，根本动弹不得，来不及多想，他只能松开钳制李牧前臂的手，慌乱的挡在面前！ “砰！” 肘击虽然成功挡下，但尹朝晖的手掌却顿感一阵刺痛。 原本坚实的手掌，迅速红肿大片，火辣辣的痛感，飞速蔓延，那股剧烈的疼痛，仿佛涨了眼，拼命再往骨子里钻！ 暗劲！ 尹朝晖咬牙强忍疼痛，提膝上顶，朝李牧胯下撞击而去。 李牧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双腿再度蹬地，就地一个前滚身，厚实的脊背直接从尹朝晖身体上碾过，彻底脱困，重新起身站定。 尹朝晖也赶忙重新站起，满脸戒备的瞧着李牧。 观赛区，所有的观众们都能清楚的瞧见，尹朝晖左手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整个手掌肿起大片，甚至连拳头都握不紧。 双方第二次过招，尹朝晖左手被李牧轰入暗劲，堪堪被废！ 新精武会那边，刘老见到这一幕，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小憩。 全盛的尹朝晖尚且不是李牧对手，更别提他已被暗劲废了一只手。 这场比赛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胜负已分！ 唯一让刘老有些不安的是，李牧明明已经用了一次暗劲勃发，却仍丝毫不见疲态，也不知这种暗劲发力，他还能用多少次。 不过不管李牧能用出多少次，暗劲勃发这种技巧，总归还是对武师损耗最大的技巧之一，而李牧损耗的越多，管冀平的胜算也就越大。 好事，都是好事啊。 刘老轻摇纸扇，嘴角微微上扬。 …… 擂台上，尹朝晖用力的甩了几下手。 不过痛楚不光没有半点减缓，反而愈发剧烈，如同钻心一般。 “别白费力气了。” 李牧终于轻声开口。 “方才我已经留了手，暗劲只是渗透了你的皮肉，却没伤到骨，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要是你还不认输，下一招，我不会再留情面。” “情面？” 尹朝晖强忍疼痛，呲牙一笑。 “我怎么不知道，你我之间有什么情面？” 李牧冷冷的瞥了尹朝晖一眼，淡然道：“黑龙十八手整套动作我都看过，虽然其中糅杂的招数很多，但整体却是罗疃八极的硬架，编创这套擒敌手的，应该也是八极门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尹朝晖攥起尚能挥动的右拳，护在身前，微微侧过身体。 “我还没倒下， 就说明我还没输，想赢拳赛，靠的可不是嘴巴！” “哎……” 李牧摇头叹了口气。 “不服输的确是好事，可倘若不能正视差距，意气用事，那就不再是骁勇果敢，而是愚昧和鲁莽了……” 顿了顿，李牧再度侧过身形，缓缓拉开两仪顶的架势。 “既然你不服输也好，这次我就让你好好看看，跟只求速成的简化杀敌拳相比，用苦功熬练出的国术，究竟强在何处！” “好，我……拭目以待！” 尹朝晖冷哼一声，脚下骤然发力蹬地，鞭腿高扫飞出！ 李牧微蹲身形，任由鞭腿从头顶滑过。 紧跟着，李牧刚想趁尹朝晖鞭腿落地的机会，施展猛虎爬山，却忽然眼角一跳，硬是压住了体内旺盛的攻击欲望，向后退了半步。 原来尹朝晖鞭腿落地后，并没有就此停下攻势，反倒是脚尖轻点地面，再度借力，后脚跟骤然挑起，撩向了李牧的下阴要害！ 黑龙十八手……乌龙摆尾！ 佯攻鞭腿和回马枪般的摆尾一击，融合极为精妙。 倘若是寻常武师，绝对躲不过这记凶悍的杀招。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李牧！ 虽然方才只是退了半步，但就这半步间的距离，已足够让李牧应付这记凶悍毒辣的摆尾勾腿！ 只见李牧右拳紧握，由上至下，伴随震脚，悍然轰出！ 八极拳，揣挡手！ “砰！” 血肉碰撞的闷声再度响起。 拳头，精准命中尹朝晖的脚心…… 暗金勃发！ “啪！” 伴随悦耳的脆响，尹朝晖穿着的运动鞋顿时爆开。 正如先前承诺的一样，这次李牧的暗劲，没有半点留手！ 剧烈的疼痛顺势蔓延，尹朝晖额头飙汗，酸麻的痛感从脚底板一路飞速延伸，眨眼间就让他的整条腿，都彻底丧失了直觉！ 然而还未等尹朝晖后退，李牧攻势不止，脚下用力一蹬的同时，曲臂亮肘，以肘为枪尖，腿、腰、腹、臂做枪杆，悍然轰出！ 八极拳，横绷……顶心肘！ “砰！” 又是一道闷声响彻！ 尹朝晖瞳孔放大，咳出一大口气，整个人枪杆挑起一般，弓着身子飞起立地足有尺余，跟着轰然摔倒在地，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牧漠然的进步蹲身，同时挥出一拳，抵在了尹朝晖的脸上。 “你，输了！” 尹朝晖尚未将气息调理平整，就被李牧的拳头死死抵在地面上，完全动弹不得，一时间憋的面色涨红。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仍没有放弃挣扎，拼命的想要转过脑袋，直视李牧，看样子似乎仍没有半点认输的打算。 李牧没有再劝，而是虚眯起眼睛，收回抵在尹朝晖脸上的拳头。 尹朝晖终于如愿以偿的扭过了头。 不过正上方，并不是李牧的脸，而是急速落下的肘击！ “啪！” 脆声响起，尹朝晖彻底昏厥。 李牧在观众的喝彩和喊叫中重新站起，掸了掸衣衫褶皱。 游艇上的安保人员立马冲上了擂台，将尹朝晖抬了下去。 主持人此时也手持麦克风，快步走上擂台。 “感谢李宗师带来精彩的比赛，据我所知，下一场无限制白刃战也是由李宗师应战吧，不知在经历过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后，他需不需要休息……” “不用那么麻烦。” 未等主持人把话说完，李牧已不知何时凑了上来，夺过了麦克风。 他转过身形，面冲管冀平，勾了勾手指。 “管冀平，上台一战！” 053.双刀对花枪 “呵呵……” 听到李牧的邀战，管冀平嗤笑一声。 “既然你这么急着寻死，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管冀平缓缓起身，右手平伸，低喝一声。 “刀来！” 话音落，立马有新精武会的学员，毕恭毕敬递上蝴蝶双刀。 管冀平抽出布包中的蝴蝶双刀，刹那间寒芒四溢。 已研磨开刃的双刀，刃口锋芒毕露，在灯光的映射下，森冷凛然。 即便还未被挥动，但光是注视着它，都有种目光被割裂的刺痛感！ 耿良启不亏是羊城首屈一指的匠人，先前未开刃的刀坯，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如今开了刃以后，这蝴蝶双刀简直是焕然一新，涅槃重生一般！ 管冀平手持双刀，两步便上了拳台，昂首挺立。 “李牧，接枪！” 这时，台下又响起一声喝喊。 阮满秋不知何时走到台下，将李牧先前**的花枪，丢上擂台。 包裹枪身的布匹被海风吹起，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而七尺花枪穿透漫天云涌的狂风，径直落下。 李牧将麦克一丢，反手抓住枪杆，跟着后肘下压，手腕一扬。 “呼……” 伴随长枪挑破风声的呼啸，花枪被挟于李牧肋下，打横挑起，枪尖直指管冀平，在聚光灯的映射下忽明忽暗，犹如灵蛇吐信。 两人战力对峙，虽都未动手出声，但弥漫的杀气却仿佛让整座拳台忽然降下大雾，让人透体生寒，牙齿打颤。 主持人连滚打趴的捡起麦克，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台下跑去，慷慨激昂的介绍词早就抛之脑后，只是慌乱的喊道：“各位接下来，无限制白刃战，正式开始！” 观赛区，没有任何观众开口喝彩和鼓胀，他们将是被施了定身术，只是踮着脚，努力的探头望向拳头，不自觉的吞咽着吐沫。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中，管冀平正手持刀，立于身前。 “洪拳子母双刀，管冀平，请赐教！” 李牧侧过身子，右手紧握枪尾，左手托住枪杆，虚眯双眸。 “八极六合枪，李牧，请赐教！” 话音落，李牧率先抢步前踏，同时猛然刺出一枪！ 六合枪法，以简洁明快著称，枪法招式以拦、拿、扎为主，其余磕、碰、崩、挑、滚、砸等万法不离其宗。 尽管李牧此刻用的只是花枪，而非最经常用的三米大枪，一枪刺出却仿佛仍带着千钧的力道，让人根本不敢正面硬抗。 “来得好！” 面对这凶悍的刺击，管冀平眼眸一亮。 李牧的强悍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阻碍，反而是激发他凶性的引子！ 毫不迟疑，管冀平右手刀斜劈砸落，同时左腿前迈，想要在拨开李牧扎枪的同时，闯到李牧身前。 寸长寸强，寸短寸险！ 所谓险字，不光是对己，同样也是对敌！ 只要突破了距离限制，那短刀完全可以一击制敌，再加上短刀施展灵活，可以随时调整方向力度，可以完全让敌人防不胜防！ 这个道理，管冀平懂，李牧自然更懂！ 眼看管冀平挟势袭来，李牧攥握枪尾的右手，猛然想后一抽，同时左手横推，引领枪杆，横扫而出！ 骤然收缩的枪身，脱离了管冀平右手刀限制，扫的枪杆悍然轰向了管冀平的肋下，想将他直接拍飞出去！ 然而管冀平白刃战历经十余场，经验何等丰富，面对李牧抽枪横崩怡然不惧，右手化作反手持刀，内弧斜挑，同时左手刀悍然落下，径直朝着枪杆劈去！ “咔……啪！” 短促的声响，接连响起！ 蝴蝶双刀交叉落下，劈中枪杆，硬是在枪杆上开了两个缺口！ 跟着，管冀平左腿蹬地，硬是忍下枪杆拍在身上的痛楚，整个人直接迎着枪身劲力，直接撞了上去！ 接连两股冲击，让牛筋木的枪杆在也承受不住，以被***切开的缺口为基点，彻底断裂，闪烁寒芒的枪头崩飞而出！ “我靠！” “看来还是管师傅技高一筹啊，居然硬扛一招，断了李师傅的枪！” “我就说，一个在摄像机前登台打擂的，怎么可能比得过咱们羊城这帮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武师，看来这局管师傅赢定了啊！” “没错，枪断了，李师傅的距离优势也就没了，只要等管师傅缓过这口气，估计用不了几招，姓李的就得被他剁成肉酱！” “管师傅登场这么多次，可还没留过活口呢，哎，可怜八极拳好不容易出了个有名气的宗师，今天怕是要陨落了！” 观赛区内，嗡嗡的议论声响起，言语间既有对李牧陨落的哀叹，也有期盼着刀光割裂皮肉的嗜血。 义拳堂这边，阮满秋已经不自觉的双手紧握，紧张的额头冒汗。 尽管她一直认为李牧必将取胜，可面对这个情形，胸中的一口气也不由得悬了起来，同时暗暗埋怨李牧，当初为什么不听她的建议，专门定制一把好枪。 和阮满秋紧张的模样相比，吴宇林以及刘老，则显得神清气爽。 断了枪，就如同给老虎拔了牙。 没了牙的老虎，可就不是百兽之王，而是任人宰割的小猫了。 擂台上，硬抗了横崩一击的管冀平也不好受，他呲着牙，倒吸凉气。 可当他用眼角余光瞄到，李牧的七尺枪只剩下不足五尺，切口参差不齐的短棍时，脸上原本痛苦的神色，顿时化作了扭曲的笑意。 “哈哈哈，嘶……李师傅，没了枪头的枪，不知该叫什么兵刃？” 花枪枪头被断，李牧却面色不改，只是仍旧一手攥握枪尾，另一只手反手托着枪杆，只露出堪堪一尺的杆头，轻声开口。 “断了肋骨的人还是人，没了枪头的枪，自然也是枪。” “切。” 管冀平啐了一口血沫，蝴蝶双刀改为反手持握，目光阴冷下来。 “人断头是死人，枪断头也就剩下一杆死枪了！” “兵刃本就是死的，只有落在人手里，它才活。” 李牧漠然回了一句，摆出两仪顶的架势，枪杆宛若短棍，斜横胸前。 054.流水无形，顺势而为！ “李师傅，要留遗言，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管冀平脚成内八，站二字钳羊马，蝴蝶双刀一手反握，一手正持。 “记得尹朝晖说过什么么？” 李牧虚眯着眼，忽然轻笑一声。 “什么？” 管冀平眉头紧皱，不知李牧突然提尹朝晖干嘛。 “他说过，光凭嘴巴，可打不了人。” “你！” 管冀平胸中怒气翻涌，跟着怒极反笑。 “那我就把你这句话，当成是遗言吧！” 话音落，管冀平一步踏出，进步上前！ 蝴蝶双刀锋芒闪动，在灯光映照下，光彩夺人，直袭而出！ 洪拳十二桥手，刚桥劲！ 面对双锋直袭，李牧同样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闯步根提前踏，身形旋进，同时枪杆随手肘下压，砸向管冀平出刀的双腕！ “啪！” 枪杆敲在管冀平的手腕上，发出一声脆响，却根本无法压下。 这招刚桥直拳，带着勃发的暗劲，硬是抗住了枪杆的敲击。 机会来了！ 看着双方终于身贴身，脸挨脸，管冀平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正持刀的手用力一扬，同时反手刀直接割向李牧小腹！ 洪拳十二桥手，分桥劲！ 刀光疾掠，如若惊雷乍现！ “来得好！” 李牧低喝一声，原本下压的枪杆立马顺势上扬，同时枪尾的手改握为托，让枪杆斜挑而起，抵住了管冀平的反手刀光。 还是两仪顶的架势？ 管冀平皱了皱眉，来不及多想，没了阻碍的正手刀从空中劈落！ 看你还能维持这个架子多久！ 耳听蝴蝶单刀破风呼啸，从头顶劈落，李牧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虚眯的眼睛突然睁开，冷声嗤笑。 “哪家的师傅告诉你，八极拳会怕贴身短打了？” “呼！” 话音落，李牧再度撤步的同时，猛然翻转劲力，已经扬起的枪杆再度劈落下砸，正中管冀平侧颈！ “啪！” 伴随脆响声，管冀平应声倒地，在地上滚了一拳。 再度站起时，他脖颈上红了一条，正是李牧用枪杆留下的印记。 这还是多亏他反应及时，顺势滚身卸力，不然的话，这一下恐怕就不只是留下一道红印，这么简单而已了。 “呼……我果然没看错人。” 擂台下，阮满秋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此时她的掌心，已经慢慢的都是汗水。 反观新精武会的刘老，此时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整个身子都朝拳台上探去，屁股只是需挨着椅子，同时双眼紧盯李牧，眼眸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同时不停轻声呢喃。 “难道是罗疃八极硬架？不……不可能，罗疃八极一脉现在不都已经在燕京供职了么，怎么可能还有掌握真传的人，散落在民间……” 擂台上的两人，可听不见他的呢喃。 管冀平完全没想到在自己先声夺人，斩断李牧手中的枪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在交手中吃了闷亏，羞愤交加之下，他连场面话都懒得放一句，直接嘶吼着，再度朝李牧冲了过来！ 这次，他双刀都是正持，毫不犹豫的冲着李牧哽嗓直刺！ 面对这直挺挺的攻击，李牧自然毫不迟疑，手中枪杆再度压下。 不过这一次，管冀平没有用刚桥劲硬抗，反而是脚下一顿，手腕翻转，双刀刀锋冲上，由直刺化为斜挑。 “啪！” 刀锋闪过，枪杆再度被管冀平斩断一截！ 李牧眉头微皱，顺势拉回枪杆，枪尾斜挑而起，击向管冀平下阴。 管冀平毫不犹豫起腿下压，同时双刀劈落，斩向李牧头颅！ 舍枪还是舍命！ 面对这个抉择，李牧毫不迟疑，松开了握枪的手，同时上步出拳。 “砰！” 双拳印在管冀平的胸膛上，将他打的倒退数步，嘴角涌出血沫，同时挥舞的双刀，只是轻轻滑过李牧的衣袖，带出两道浅显的伤口。 “呵呵呵……” 看着滚落到到一旁的枪杆，管冀平发出渗人的笑意。 他抬手蹭了下嘴角，啐了一口，刀尖直至李牧。 “这回，彻底是条死枪了！” 李牧双臂向两侧平伸，摆出二郎担山架，漠然回应。 “而你，也快变成一个死人了。” “话不要说的太早，会有死人不假，不过那个死人是你！” 管冀平强忍胸膛暗劲的刺痛感，再度悍然迈步，正手刀直刺而出！ 面对寒芒四溢的蝴蝶单刀，李牧没有半点畏惧，进步前踏，同时右手猛然探出，在侧身避刀的同时，抓向管冀平的手腕！ 云手领臂？ 难道是想用霸王硬折缰？ 李牧当初打假马卫国的视频，他也翻了不止一遍。 对于那记八极拳的绝技，霸王硬折缰更是记忆犹新。 此刻见李牧云手领臂，立马就回想起了当时视频中的景象。 哼，李牧，你难道意味我是马大师那种不学无术的骗子么？ 好，今天我就让你死在你的绝招上！ 管冀平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凶芒，任由李牧抓住他的手腕，跟着不等李牧领臂翻腕，曲肘下砸，另一只手的蝴蝶单刀，就骤然突刺袭出！ 这一刀，管冀平糅杂了十二桥手的直桥劲，奔向李牧哽嗓咽喉！ 倘若这下击实，势必会将李牧捅个对穿，转手就可以让他人头落地！ 然而，让管冀平意想不到的是，李牧领臂后却根本没有翻腕，更没有继续顺着他的力道向前去带，反而是单手一提，将他的胳膊领了起来！ 猝不及防之下，管冀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的胳膊被提起，护在了李牧的哽嗓前，成为一道屏障。 “噗！” 血花飞溅！ 蝴蝶单刀深深刺入管冀平自己的胳膊，直接扎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李牧幽幽的声音，方才响起。 “所谓绝技，从不是一招鲜，顺势而为，流水无形，方是绝技！” “唰！” 话音落，管冀平的胳膊被彻底抬起，脆弱的腋下、肋下彻底暴露在李牧面前。 这一次，面对嗜杀的管冀平，李牧没有留情。 领臂的手向后一拽，李牧曲臂亮肘，进步顶出！ 八极拳……单羊顶肘！ “砰！” 铁肘轰然撞在管冀平肋下，暗劲直达内腑，让管冀平咳出一口黑血。 然而这还不算完，顶肘之后，举拳翻砸，直接捶向管冀平面门！ “啪！” 霎时间，管冀平鼻血横流，双眼被泪光模糊一片。 李牧松开了领臂的右手，进步根提，右手已捏成凤眼拳，顺着身形步伐，凶狠的一拳，悍然轰出！ 八极拳……进步撑锤！ “咔！” 这一拳，正中管冀平胸膛。 “噗！” 又是一口夹杂着腥臭味的暗红鲜血喷出。 管冀平整个人挂在李牧的拳头上，双眸彻底失去神采和光泽。 芭提雅游轮上，寂静无声，唯有海风萧萧。 新精武会十二少保之一，小洪拳本世代最杰出的天才，游轮白刃战十五场连胜，被誉为“喋血双刀”的管冀平，在今天，被八极李牧…… 一拳毙命！ 055.刘老的邀约 “赢……赢了？” “赢了！李牧赢了！” “一拳毙命！难怪人家都说武有八极定乾坤，这拳劲真是刚猛啊！” “看来当初跟杰森和朴锦东那俩人对打，李宗师都是留着情呢，不然就两个臭番茄烂鸟蛋的，还不几拳下去就把人打死了啊。” “在羊城这片地界，李师傅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出来了！” “是啊，先前还有不长眼的人说，站在摄像头前的武师，一个个都是假功夫笨本事，这下算是把他们的脸都打肿了。” “谁知道李宗师今天晚上住哪个套间啊？” “……” 观赛区内，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的响成一片。 而原本曾是他们关注焦点的管冀平，已无人问津。 这并非他们天性冷血绝情，而是上擂本是就如此。 赢了的，天下无双。 输了的，一文不值。 望着管冀平热血渐凉的尸身，李牧缓缓蹲下，合上他的双眼。 学武一辈子，死在擂台上，能瞑目，也该瞑目。 再度起身，李牧不顾背后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呼喊，迈步下台。 擂台下，阮满秋兴奋的冲了上来。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果然赢了！” 李牧没答话，只是默默回归座位，安稳落座。 阮满秋皱了皱眉，赶忙跟了上去。 她瞥了眼李牧的胳膊，蝴蝶双刀留下的伤口仍在，于是低声道：“我带你去医疗舱吧，那有专业的医生，这点小伤，估计连疤都不会留。” 李牧回过神来，哑然失笑。 “你也说了点小伤，不碍事的，我想坐会儿，静一静。” 见李牧似乎没因为比赛赢了有多兴奋，阮满秋识趣的退到一旁。 听着耳畔呼啸掠过的海风，李牧双眼微眯，回想起当年师父的话。 赢了擂台，固然是件高兴事。 但不论什么情况，擂台上打死了人，武师都该自省。 好人也好，坏人也罢，仗着自觉理直气壮，就随意出手打杀，忘却自省之事，早晚有一天会在不知不觉中踏上歪路，一如如今的管冀平。 刀锋有鞘敛，习武需自持。 “李师傅，我果然冇看走眼嘅，以一敌二都赢得咁轻松，够劲！” 李牧睁开眼，循声望去。 只见吴宇林不知何时凑了上来，故作浮夸的笑容，挑起大拇指道。 “吴先生过奖。”李牧微微颌首，淡然道。 “宠辱不惊，李师傅唔亏是宗师气度。” 吴宇林又干巴巴的捧了一句，跟着试探性的问道：“唔知李师傅接下来有咩打算，要系还打擂，随时都CALL我嘅。” 李牧没回话，只是越过吴宇林，望向新精武会的方向。 此时，新精武会的人，已经用白布包裹好了管冀平的尸身。 身为主理人的刘老，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哀伤的神色，反而是漠然的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尸身带走，随后转过头，跟李牧眼神交汇。 半晌，刘老率先转过头，冲手下弟子吩咐了一下，慢悠悠的离开。 见那个接到吩咐的弟子，朝自己走来，李牧笑了笑，这才回话。 “不劳吴先生费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言罢，李牧霍然起身，迎着那个弟子走了上去。 “哎，等等我啊！” 看李牧起身离开，阮满秋也赶忙慌张的起身，追了上去。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吴宇林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他愤恨出拳，一拳直接将椅子扶手，打的爆裂开来。 有小弟听见响动，急忙凑了上来，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大佬，姓李的这么不识抬举，要不……” “唔急。” 吴宇林阴声打断，望着李牧远去的背影，目光闪动。 “等他能活着过了刘老那关，我再慢慢陪他玩嘅。” …… “你疯了吧？难道你真打算去见刘老？” 另一边。 阮满秋上前一步，拦在了李牧身前，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这次来羊城，本就是想找他们这辈人问些东西，如今他已经派人请了我，我干嘛不去？”李牧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不，不是。” 阮满秋被李牧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差点憋的背过气去。 半晌，她才理顺了思绪，劝解道：“李牧，你可得想清楚点，管冀平刚被你在擂台上打死，刘老现在请你过去，明摆着就是鸿门宴啊！” “鸿门宴？”李牧笑了笑，“刘邦不是也从鸿门宴中脱身了。” “你，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阮满秋哭笑不得的瞧着李牧。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李牧回了一句，侧过身子，想绕过去。 阮满秋咬了咬牙，干脆一抬腿，横在了李牧身前，封住了去路。 “你这时干吗？”李牧一怔，皱了皱眉。 “你要去我也不拦你，不过去之前先跟我把事办了再说，也免得你体内这么好的基因，到最后连个种都留不下就绝了！” 阮满秋说着话，直接伸手去扯李牧的衣服。 看着这架势，她就好像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把事办了一样。 “你冷静点！” 李牧哭笑不得的扬起手，一把叼住了阮满秋的手腕。 “我冷静？该冷静的是你才对吧！” 阮满秋咬紧牙关，也不抬头去看李牧，只是拼命把手往李牧衣领伸。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给仇家送货上门的呢！亏外面那帮人夸你是八极宗师，哼，脑子缺根弦的宗师吧！” “行了，停手！” 眼看着衣服都要被扯坏了，李牧终于动了气，冷声低喝。 阮满秋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她低着头，默默不语。 “阮小姐，你对我的善意，我心领了，不过有些事，我必须要做。” 言罢，李牧抬手压下阮满秋的腿，顺着刘老留下的船舱，扬长而去。 望着李牧渐行渐远的背景，阮满秋愤恨的跺了跺脚，紧咬银牙。 “李牧，我看中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不会例外！” …… 芭提雅号邮轮，八层船舱。 在新精武会弟子的指引下，李牧推开了套间的大门。 门内，刘老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明月，怔怔出神。 听到房门的响动，他头也不回的轻声开口。 “李师傅是吧，请坐。” 056.中央国术馆的往事 李牧迈步上前，在刘老身旁落座。 待李牧坐稳后，刘老这才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不错，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想不到你还真敢来。” “平生未做亏心事，何惧夜半鬼敲门。”李牧神色如常，淡然道。 “李师傅这是把我们都当成暗地里的鬼了？” 刘老嗤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们这帮人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脸总归还是要的。” 顿了顿，刘老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两口。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李师傅用的应该是罗疃八极吧。” “你见过？”李牧好奇的挑了挑眉。 “年少时，经历过北拳南下，有幸见识过一点。” 刘老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当年的罗疃八极，因为神枪李书文而发扬光大，他一生弟子不少，但得其真传的却只有三个。” “大弟子霍殿阁为末代皇帝的御前侍卫，在东北创霍氏八极，二弟子刘云樵成了军统的头号杀手，后去了湾岛，创立了海卫七组，三弟子李玉海化名李健吾，如今他一脉的弟子，就在燕京内部任职……” 顿了顿，刘老放下茶杯，歪着头，看向李牧。 “不知李师傅，是出自哪一脉的？” “家师，四代八极宗师，张景星。” 一句话，顿时让刘老哭笑不得，杯中茶都险些洒在桌上。 “你开什么玩笑，四代张景星可是李书文的师傅，难道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还能跟已经作了古的人是师兄弟？” 李牧没多解释，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信不信，是对方的事。 “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请你过来，主要是为了让你放宽心，我们新精武会的人懂规矩，擂台的事，不会带到台下，更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行了，你走吧。” 刘老说完，做出一副摆手送客的架势。 “等等。” 就在这时，李牧忽然开口，打断了刘老的动作。 “怎么了？”刘老疑惑的扭过头，望向李牧。 “你问完了话，该轮我问了吧。”李牧平静道。 “呵呵……”刘老似笑非笑的瞧着李牧，“你小子想问什么事？” “当年中央国术馆解散的事。”李牧目光灼灼。 一句话，顿时让刘老脸色骤变，如遭雷击。 半晌，他的声音骤然阴冷下来，呵斥出声。 “中央国术馆已经闭馆七十余年，这里的事，怕是跟你没关系吧！” “我既然问了，那就是跟我有关。” 李牧面无惧色，继续追问道：“中央国术馆解散时，是杜月娥最后拍了板，立下了不利国术发展的规矩，这里的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前辈已逝，当年立下的种种规矩，如今还在遵守的也没剩几个，旧事既已尘封，何必还要再挖出来，徒增烦恼？” 刘老再度端起茶杯，偏过头，不再去看李牧，语气冷漠。 “更何况，当年的中央国术馆，多是北拳一脉的人，你找我一个学南拳的人问，怕是问错人了吧？”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李牧虚眯起眼睛，冷声问道。 “不知道怎样？不愿说又怎样？”刘老转回头，同样虚眯起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有些凝滞。 “那就……得罪了。” 话音落，李牧悍然出手。 好快！ 尽管先前在擂台上，刘老已经见过李牧出手，但如今亲身感受，却跟在台下观战时所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好一个八极李牧，冀平输的不冤啊…… 刘老心中感叹，手上功夫却一点不落。 他左手端茶杯，右手悍然提起，撞向李牧的手腕。 刘家拳……拨草寻蛇！ 李牧没心思跟纠缠，面对刘老提起的右手，毫不犹豫下落砸去。 “砰！” 李牧的手腕和刘老的手背，在半悬空中撞到一处。 顿时，刘老脸色骤变。 他能感觉到，一股暗劲从李牧手腕传出，直接印在了他的手背上！ 周身无处不发力，蝇虫片羽不加身！ 这李牧居然是……化劲？！ “啪！” 刘老左手茶杯再也持握不住，跌在地上，摔成粉碎。 不等他回过神，李牧的另一只手已经切了上来，抵在他的咽喉哽嗓。 “咳，咳咳……想不到李师傅年纪轻轻，居然是化劲宗师！” “这下，你肯说了？”李牧挑眉道。 “你先撤手，我慢慢跟你说。” 李牧松开手，刘老喘了几口粗气，方才渐渐平复下来。 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李牧后，他方才缓缓开口。 “我先前说过，中央国术馆的事，我们南拳参与不深，我知道的那些事，也不过是北拳南下时，从北方武师口中道听途说来的，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还得等你亲口问过他们才知道。” “你只管说，至于那些人，我自会登门拜访，亲口去问。” 这小子……明明只是个小年轻，怎么展现出的气度，反倒跟他年少时见到的老一辈宗师一般？ 甩掉心中那丝异样的别扭感，刘老沉声道：“当年中央国术馆创立之初，的确辉煌过一阵，输送了不少人才……” “不过战争全面打响后，金陵失陷，国术馆被迫南迁，上头也停止发放经费，有不少教师和学生难以为继，干脆就在半途离队，自谋出路。” “等国术馆在川渝重建时，整个馆内就只剩下了二十余人，原本在馆内不受待见的杜月娥，一步步跟到川渝，反倒成了国术馆的领头人。” “再后来，国术馆虽然在川渝境内组织培训，举办比赛，但终究难成气候，1946年迁回金陵时，别说经费，就连馆址都没了，在困苦中坚持了两年以后，1948年，国术馆正式宣布解散……” “那杜月娥呢？”李牧急声问道。 刘老瞥了眼满脸急切的李牧，摇头轻叹。 “传闻国术馆解散时，杜月娥心灰意冷，立下国术馆学艺之人，不可在大庭广众下登台打擂，不许私问师承等规矩后，便再渺无音讯。” “有人说她后来去了湾岛，有人说她去了国外，还有人说她哪都没去，只是收了个徒弟，一直都在金陵隐居。” “至于你问我杜月娥为什么要立下这些规矩，或许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我就不清楚了，这里面的事，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两波人清楚。” “哪两波人？”李牧追问道。 “一个是传闻中，杜月娥晚年收的弟子。” “另一个，则是当年陪杜月娥一同，坚守到国术馆解散的陈氏太极拳宗师，陈子荣的后辈……” 057.反目成仇 离开套间后，李牧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怔怔出神。 刘老没有给出多少细致的情报，不过反倒让李牧明白了当年的中央国术馆，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变故。 从曾沦陷在战火中的金陵逃离，到人心涣散的南迁，再到川渝时的振兴无望，重归金陵后的萧瑟悲凉…… 李牧真的很难想象，当年热爱国术的师妹杜月娥，在经历了如此多的挫折之后，会是一番怎样的心境。 好在，刘老最后给他留下了两条线索。 一个是传闻中，杜月娥在中央国术馆解散后，收下的弟子。 另一个，则是陈氏太极拳中，已经搬到镁国的陈子荣的后辈。 只要找到了他们，或许当年尘封的往事，就能悉数解开。 这趟羊城之旅，算是不虚此行了。 接下来，就是先回金陵，去见见张林祥上面的高层。 说不定从他们口中，就能得到有关杜月娥弟子的消息…… “李牧，终于找到你了！” 忽然，喊声响起，打断了李牧的沉思。 李牧循声望去，只见阮满秋正气喘吁吁的怒瞪着他。 “你还在啊。”李牧一怔，随口回道。 “不在这，难道我还能去跳海不成？” 阮满秋翻了个白眼，凑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 “没缺胳膊少腿，难道刘老就这么放过你了？” “不然呢？”李牧好笑的反问道：“擂台事，擂台了，我赢了擂台他就要在台下出阴手，难道他新精武会的招牌不要了？” 阮满秋抱着肩膀轻哼一声，没答话。 她自小在东南亚成长，在那里打拳赛可没有这么多讲究。 尤其是像管冀平这种年轻天才夭折，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肯定会有人不择手段的去他报仇，讨“公道”。 想到这，阮满秋忽然脸色微变，低声开口。 “刘老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我不清楚，不过吴宇林那边，你想好以后该怎么跟他相处了么？这家伙能在义拳堂夺下这么大的席位，靠的可不光是一股疯劲，就连我干爹都欣赏他的手段，才派我过来帮忙。” “你干爹是谁？”李牧好奇问道。 “一个缅甸军**的头目。”阮满秋耸了耸肩，说的轻描淡写。 跟着，她继续道：“其他的东西，你不用多问，你只需要知道，我虽然不受制吴宇林，但也没权利命令他，他背后有我干爹的支持，有些事新精武会他们不会做，但吴宇林动起手来，可不会有顾忌。” 李牧轻笑摇头。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他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他。” “说是这么说，就怕到时候没你想的这么容易啊。” 阮满秋迎着海风，抻了个懒腰。 “吴宇林的目标，可不局限在义拳堂这块小地方，他的目标是整个羊城乃至香江的地下拳赛市场，赌资抽水、调解争斗、武师雇佣、这些乱七八糟的利益加在一起，价值何止百亿，连我干爹看着都心动。” “呵……他想的倒远。”李牧嗤笑着摇了摇头，“他也不想想，如今华夏国泰民安，怎会忍的下他这样一只大毒虫，趴在身上吸血？” “赚够了钱，大不了逃到国外去呗，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甘愿做我干爹的马前卒？还不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阮满秋脸上闪过一抹倦色，靠在护栏上，一只手支着下巴。 “你今天赢了管冀平，成了羊城圈子里的一块活招牌，要是你不肯继续跟吴宇林合作，等他统一了义拳堂，肯定会想办法拆了你这块不听话的牌匾，换上一块听话的挂上去，现在你还觉得，你们俩能大道朝天么？” 空气沉寂了片刻。 近百亿的利润摆在面前，别说跟自己反目，吴宇林就算做出更多再疯狂的事，李牧也丝毫不觉意外，也难怪阮满秋会如此担忧了。 不过，李牧忽然响起尹朝晖，不由得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阮满秋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李牧摇了摇头，“吴宇林的目标就是再远大，也得一步步的迈，他想找我的麻烦，那也等他先统一了义拳堂再说。” “你倒是自信。” 阮满秋歪着头，望着李牧怔怔出神。 尽管已经相处这么久，阮满秋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李牧看着跟她年岁相差无几，但不论面对什么事，却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强敌也好，困境也罢，他目光中的自信从未消失。 就好像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能难住他的事。 李牧啊李牧，你总是这样，让我怎么能不去爱慕呢？ 阮满秋望着李牧的侧脸，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 翌日，在公海上转了一圈的芭提雅号游轮，重新靠岸。 那些受邀的大亨和富二代们，恋恋不舍的下了船，八极李牧在游轮上连胜二人，拳毙管冀平的消息，也从他们口中传出，在羊城掀起风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身为李牧推举人的吴宇林，定会趁势追击，借着李牧如日中天的威望，统一义拳堂时，又一条消息，悄然传出。 李牧在芭提雅号上，已经明确拒绝为吴宇林，再度登台。 这条消息就像是一股狂风，刹那间，席卷了整座羊城。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义拳堂的吴宇林跟李牧间，已不再是一路人。 就在消息传出的当晚，有人亲眼目睹，暴怒中的吴宇林，亲自下场登台打擂，致使两名武师一死一伤…… 不过这些事，丝毫不能影响李牧。 此时他正在酒店内，收拾背包，做好了回金陵的准备。 “咚，咚，咚……” 忽然，房门被急促敲响。 李牧好奇的打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满脸焦急的阮满秋。 “快，快逃，我给你买了回金陵的车票，今晚连夜走！” “出什么事了？”李牧皱起眉头，低声问道。 阮满秋扶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吴宇林给我干爹打了电话，专门从缅甸那边请了杀手，他们在两个小时前刚刚抵达羊城港，现在正冲着你来呢！” 058.突袭！ “缅甸来的杀手啊，这么说他们也是学里卫缅甸拳的？” 李牧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道。 看着李牧仍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样，阮满秋差点气的吐出口血来。 “李牧，你搞清楚重点没有，现在是有一帮杀手要杀你，你居然还有心思去研究他们练的是什么拳法？” “古语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李牧淡然回道。 “什么知彼知己，难不成你还打算跟那帮杀手硬碰硬？” 阮满秋不可置信的娇斥道：“李牧，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来找你的那帮人，可不是什么武师，而是专门的杀手，他们才不会讲武德跟你玩什么光明正大的对决！” “武术，本就是防身御敌之术，擂台技击才是附庸，阮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武术的本质啊？”李牧似笑非笑的道。 “我现在没心思跟你探讨武术的本质！” 阮满秋被李牧不急不慌的模样，气的直抓头发。 半晌，她从口袋里掏出车票，往李牧手里一塞。 “反正我该做的已经做了，走不走是你的事，要是你想等死，也最好给我死远一点，免得看见你我还心烦！” 说完，阮满秋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阮满秋的背影渐行渐远，李牧看着手中的车票，摇头轻笑。 “这算什么？刀子嘴豆腐心？” …… 与此同时，羊城港。 夜幕下，一艘快艇，破开海浪，急速驶来。 随着快艇靠岸，吴宇林带着手下的两个亲信，立马迎了上去。 快艇上，跳下了五人。 这五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装束，脚下穿着军靴，背着战术背包，容貌皆带着明显的东南亚特征，目光冷漠而坚毅。 领头的上前一步，打量了一眼吴宇林，用流利的中文，低声开口。 “你是吴宇林？查猜将军让我给你带好。” 望着这五个精兵悍将，吴宇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上扬。 “兄弟们辛苦嘅，事情紧急，怕是冇机会给你们接风喇，等搞咗那个唔识抬举的衰仔，我再请各位食宴，点样？” “吴先生客气。”领头人神情漠然，继续道：“宴席就不用了，吴先生只需要把目标的资料交给我们，跟着回去静候佳音即可。” “好，冇亏是专业嘅！” 吴宇林挑起大拇指称赞一声，示意侵袭把李牧的资料递了过去。 领头人接过资料，粗略的扫视两眼。 吴宇林则在一旁提醒道：“李牧可系宗师来咗，千万唔小瞧嘅，另外华夏境的内治安好劲嘅，尽量冇动火器，搞快些。” “宗师？” 领头人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吴先生，死在我们手下的各路宗师，可不止一两个了，放心吧。” 言罢，他转过头，冲身后的四人一扬手。 那四人默契的点了点头，跟在领头人的身后，消失在了黑夜中。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吴宇林收敛笑意，冲亲信努了努嘴。 “走嘅，回去食支香槟水，等李牧那个衰仔扑街以后，尽快把消息散出去，让那些不安分的蛋散瞧一瞧，跟我吴宇林作对，到底是咩下场！” …… 半个小时后，酒店内。 李牧盘膝坐在床上，养精蓄锐，早已打点好的单肩包，就放在一旁。 “咚，咚，咚……” 随着房门被急促敲响，李牧缓缓睁开了眼睛。 来了！ 呼出一口浊气，李牧抄起单肩包斜跨在身上，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咔嗒……” “砰！” 门锁转动的咔嗒声还没完，锐利的军刺便已悍然刺穿房门！ 果然有两把刷子！ 李牧不惊反喜，同时毫不犹豫的收腹退步。 军刺没有击中目标，立马便缩了回去。 “砰！” 紧跟着，酒店脆弱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房间内，空无一人，唯有床榻上的褶皱，尚未抚平。 破开房门的杀手顿时一怔，用缅甸语惊呼道：“人呢？” “头顶！” 小队的领头人猛地回过神来，高声提醒。 可惜，太晚了。 双手撑着长廊狭窄墙壁，如同蜘蛛般悬在房顶的李牧，松开了手。 呼！ 在身形急速下坠的同时，李牧双膝顶出，直接印在了闯进门内的黑衣人前胸，与此同时，双肘下砸，正中那人后脑！ “砰！” 双膝加上双肘的夹攻，瞬间便让第一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该死，一起上！” 伴随领头人的喝骂声，余下的三人提着军刺，一拥而上。 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即便同伴被李牧击倒，动作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三柄军刺闪动锋芒，急袭而至！ 从战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李牧也清楚，在这种节骨眼上，哪怕只是半点的迟疑，都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所以在落地后，他的动作毫无停顿，直接顺势一滚，直接从压在身下的人身上碾过，穿过三柄军刺的缝隙，冲进了走道长廊。 “好快的动作！” 见到这一幕，领头人心中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他们先前也受过查猜的指令，暗杀过不少国术宗师，但还从没有一个人像是李牧这般难缠，不光动作迅捷，就连反应也如此机敏！ 好在，他们是来杀人的，而不是来公平较量的！ 军刺奇袭落空的三人，毫不迟疑，再度返身递出军刺！ 这次，三柄军刺成品字型袭来！ 合击术？ 望着三柄军刺，一柄直插要害，另外两柄则封住了避闪的路线，李牧心中闪过一丝警觉，双眸也不自觉的虚眯起来。 会用合击术的对手，跟吴宇林第一次派来的那帮手下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即便他们只是用最简单的合击技巧，却也足以灭掉大半寻常的暗劲武师了。 说到底，人终究是血肉之躯，难以抗衡金属兵器。 不过，国术无数代先贤，面对兵器的威胁时，却从来都未举手投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心之所向，拳之所往，方为华夏国术！ 已进为退，已攻代守，是为八极！ “八极……猛虎硬爬山！” 伴随擤气的哼哈震音，李牧侧身踏步，双手骤然探出！ 军刺锋刃划破衣衫，几乎是贴着李牧的前胸落在空处，而李牧前手则猛然按住面前人的后颈，后手顺势扬肘顶出，撞在那人胸膛之上！ “噗！” 暗红色的血液从挥刀人口中喷出，泼洒一地。 解决一个！ 就在李牧刚想顺势转身，废掉另外两人时，忽然领头人冷声喝喊。 “别动！” 李牧循声望去，只见领头人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手枪。 而那黑洞洞的枪口，此刻正对李牧额头。 059.能快过枪么？ “很可惜啊，李师傅。” 握着手枪的领头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冷笑道。 “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武术宗师，如果光凭贴身搏击，我们五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时代变了！” 李牧微弓着身子，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没有开口回话，只是注视着黑洞洞的枪口，眼中光芒闪动。 看到李牧这副认真的模样，领头人露出了不屑的讥笑。 “李宗师，难道你还想跟子弹拼拼速度么？好，我成全你！” “亢！” 低沉的枪声响起，枪口迸发的火光，刹那绽放！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一瞬间，李牧的身形已经骤然扑出！ “咻！” 子弹破空的声音，尖锐且微弱。 就像是白驹过隙，眨眼即逝。 然而，领头者幻想李牧倒下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李牧的身形竟真的快过了子弹，趁着枪响的空隙，猛地一记铁山靠直接将身旁发愣的杀手，撞飞了出去。 李牧抄起那人掉下的军刺，紧握在手中，再度抬头。 慌乱的领头者回过了神，急忙调转枪口，再度瞄准李牧。 而李牧就像是被枪口施了定身术般，蹲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头者完全理解不了，刚才究竟发什么了什么。 明明他是对准了李牧的脑袋，才扣下的扳机，难道这家伙的速度真的比子弹还快不成？不，不可能！ 就在领头者分神的瞬间，李牧又动了！ 当领头者察觉到时，李牧的身体已经宛若一团黑色的云雾，刹那间扑了过来，从发力到扑出，整个过程竟然连一秒钟都不到！ “靠！” 领头瞳孔暴缩，顾不得其他，连忙接连扣下扳机！ “亢、亢、亢……” 枪声在走廊上激烈响起，但很快便戛然而止。 冰冷的军刺，不知何时已突破火光的阻碍，悬停在领头人的脖颈上。 “咕噜。” 感受着冰凉森冷的刀锋，领头人不自觉的吞了口吐沫。 此刻他才发现，李牧已经冲到了他怀中，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的确做不到比子弹快，但我只需要比你快，这就够了。” 话音落的同时，李牧铁肘悍然轰出，直接撞在了领头者的太阳穴上。 领头者应声倒地，彻底昏厥。 放到了这个最棘手的李牧，李牧转回头，望向仅剩的一个杀手。 此时，那个杀手手中枪刚掏出一般，见李牧往来，顿时僵在了原地。 “是吴宇林叫你们来的吧。” 李牧缓缓迈步，朝仅剩的杀手迫近。 “#￥@*&……” 那个杀手似乎不会中文，说了一串缅甸语。 李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后低头轻声呢喃。 “罢了，反正待会也要见面，还是等我亲自去问他吧。” 见李牧低头，最后的杀手吞了口吐沫，强忍着内心的惧意，缓缓抬起枪口，然而还未等枪口彻底抬起，李牧的拳头已呼啸掠过。 “砰！” 伴随那人瘫软在地，吴宇林从缅甸找来的杀手五人组，团灭！ 将夺来的军刺随手丢在地上，李牧脱下身上被划破的衣服。 不知何时，他的上半身已沾满了汗水，而且除了胳膊被管冀平双刀划伤的旧伤外，又添了一道弹痕掠过的轻伤。 这一下，是领头者胡乱开枪时留下的，尽管李牧已经很集中精神的闪躲，但人体终究还是无法和冰冷的子弹竞速。 这次的胜利，既是必然，也是幸运。 李牧将衣服撕成碎布条，先包扎好了伤口，跟着用余下的烂布当成毛巾，将身体擦拭干净，这才不慌不忙的拉开单肩包，换上一身新衣，踏步离开酒店。 与此同时，酒店楼下，已经传出警笛的“呜呜”声。 显然，先前的枪响，已经被酒店的人察觉，并且报警了。 …… 十分钟后，拳场酒吧内。 今天，酒吧停了业，不再接待外客。 整间酒吧，全是吴宇林手下的骨干，齐聚一堂，有足足近五十人。 吴宇林端坐在正中的卡座上，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一个小弟上前，推开门，低声耳语。 “大佬，满秋来咗。” 话音一落，阮满秋缓缓走来。 她神色如常，吴宇林手下怒瞪的目光，对她来言就宛若空气一般。 吴宇林转头望去，嗤笑一声。 “丢，你咁神气嘅，我都劲唔过你。” 对于吴宇林的揶揄，阮满秋置若罔闻，只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满秋，先前你去做咩了？我都冇见你。” “有点私事。” 阮满秋掏出一根细烟，熟练的点燃抽了一口。 “咩私事？冇会是去见情郎嘅？”吴宇林皮笑肉不笑道。 阮满秋撩起眼皮，瞥了吴宇林一眼，冷声道：“你管的太宽了。” “丢，我就讲满秋够神气，连我个做大佬的冇放在眼里嘅。” 吴宇林冲手下调笑了一句，随后霍然起身，顺手抄起一个酒瓶。 “啪！” 在一众骨干的注视中，酒瓶在阮满秋头上爆开。 刹那间，鲜血从额头流下，酒水和血水混杂，浸透了阮满秋的短发。 阮满秋不以为然的擦了一下，冷声开口。 “吴宇林，你发什么疯？” “我发癫咩？” 吴宇林指着自己的鼻子，眼中喷薄这怒火。 “我发癫总好过你咁吃里扒外的鸡婆嘅，通风报信？丢！你个死扑街，真当做了将军的义女，我就唔敢动你咩？坏了大事，我就算死咗也要带上你个鸡婆，懂了咩？！” 阮满秋没说话，只是默默吸了口烟，仍视吴宇林为无物。 “我丢你老母！” 见到阮满秋仍旧无视自己，吴宇林心中的火气节节攀升。 他转过身，又抄起一个酒瓶。 不过这次还没等他下手去砸，身旁的亲信便上前一步。 “大佬，她终究是将军的人，真出了事，不好交代啊。” 吴宇林瞪了亲信两眼，半晌才压下火气，放下了手中的酒瓶。 “切。” 阮满秋望着吴宇林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露出不屑的讥笑。 如果是李牧，他才不会这么瞻前顾后。 吴宇林似乎也察觉出了阮满秋眼神中的讥讽。 他冷笑道：“我知，你觉得姓李的扑街，够英雄，唔过，我还有个坏消息要跟你讲，你心中的大英雄，这回已经变成死鬼嘅！” 言罢，他微微扬了扬下巴。 有手下小弟上前，递出手机，放出一段广播录音。 “最新消息，羊城站前链锁酒店发生枪击，请附近居民躲避……” 吴宇林接过手机，望向脸色骤然煞白的阮满秋，得意洋洋的开了口。 “点样啊？满秋，你心中的大英雄，能快咗枪咩？” 060.两仪顶的变招 酒吧里。 阮满秋双拳紧握，坐在沙发上，怒瞪着吴宇林。 “冇看我，唔用嘅。” 吴宇林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座位上，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接受现实吧，满秋，姓李的衰仔，这会儿已经变咗扑街了！” 阮满秋没说话，只是脑袋里嗡嗡作响，同时心中暗骂。 李牧，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快逃么？！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留在那个该死的鬼地方！ 你难道真以为靠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能对付子弹么？ 望着阮满秋银牙紧咬，懊悔不迭的模样，吴宇林愈发得意。 他叼起一根雪茄，吐出一口浓厚的云雾，靠在沙发上。 “等姓李的变咗死鬼的消息传出去，整个羊城，都会知我吴宇林才系真正嘅大佬，咩新精武会，咩大龙搏击馆，都唔系我嘅对手，用冇咗半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借势整合义拳堂，进而统一羊城地下拳赛。” 顿了顿，吴宇林忽的直起身子，目光死死盯着阮满秋的侧脸。 “到时候，我会亲自向将军提出联姻，让你嫁给我，你猜，将军会冇会应这桩姻亲？嘿，嘿嘿……哈哈哈！” 说到最后，吴宇林已遏制不住，放声大笑。 在阮满秋怒火奔涌的目光中，笑声在酒吧四溢回荡。 “什么事情让吴先生这么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我也跟着笑一笑。” 忽然，酒吧入口处，传来清冷的声音。 吴宇林张扬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这个声音，这些天来，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李牧！ 吴宇林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酒吧入口。 果不其然，李牧背着单肩包，神色异常轻松。 “你做咩啊？！” 守门的小弟没见过李牧，见他靠近立马迎了上去。 “咚！” 吴宇林甚至没看清李牧的怎么出手的，在他的视线里，李牧只是轻轻往他的小弟身上一靠，接着那人便像炮弹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家伙！ 吴宇林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显然，李牧不光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但……这怎么可能？ 枪击的广播，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缅甸杀手连枪都动了，李牧是怎么安全脱身的？ 难道他的功夫，已经练了不怕子弹的程度了？ 不，不可能！ 就算再怎么练，李牧也是人，被枪打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宇林百思不得其解，双眼有些发直。 “李牧！” 阮满秋此刻也回过神来，霍然起身，惊愕出声。 “又见面了。”李牧笑着招了招手，缓缓走来。 吴宇林的手下根本不敢阻拦，随着李牧上前，他们便步步后退，原本拥挤的人墙，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推力分开，任由李牧长驱直入。 阮满秋这回也顾不上避嫌了，她直接迎了上去，压低了声音。 “李牧，你都已经逃过杀手的围堵了，还来这干嘛？” “老话讲礼尚往来，吴先生给我备了份大礼，我得回礼啊。” 李牧言罢，虚眯起眼睛，望向吴宇林。 吴宇林这时也回过神来，紧咬牙关，冷哼出声。 “李师傅倒是够命大嘅，连火器都冇搞死你咩？” “吴先生想要我的命，不用搞这么大的弯弯绕。” 李牧右手平伸，冲吴宇林勾了勾手指。 “我就站在这，想要我这条命，尽管来试。” “好！李师傅唔亏是宗师嘅，够神气！” 吴宇林眼中一抹凶光闪过，将雪茄掐灭，缓缓起身。 “虽然冇火器，见识唔到李师傅躲子弹嘅高招，但我还有班兄弟！” 话音落，吴宇林的骨干手下们，齐刷刷上前一步。 足足近五十号人，形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将李牧围了起来。 没人开口喝喊，但光是那数不清的眼睛注视过来，无形的压力仿佛就已经汇聚成了一团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种场面，即便是阮满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女人，也不自觉的额头见汗，攥紧拳头的手指，几乎都要嵌在了手掌里。 别说是五十个人，就是五十头猪在面前，想全抓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真要动起手来，这些人都不用挥拳动脚，只需要拼命压过来，挤都能挤死他们！ 阮满秋忍不住抬起头，瞄了眼李牧。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牧仍嘴角挂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阮满秋心中不断翻着嘀咕的同时，吴宇林也终于找回了底气。 他脸上再度露出得意的神情，冷笑出声。 “李师傅，五十号兄弟，这份大礼，你搞冇搞的掂？” 李牧环顾一圈，将那帮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悉数收于眼底。 当他转回头，再度望向吴宇林时，方才缓缓开口。 “吴先生，这些人就是你的底牌了？” “点样？五十号兄弟，还冇够李师傅打的咩？”宇林讥讽的反问道。 “五十个人，我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 李牧顿了顿，身形微微弓伏。 “不过，我也不需要对付五十人，老话说的号，擒贼……先擒王！” 话音落，李牧骤然脚下蹬地，整个人激射而出。 “丢！” 眼看着李牧瞬间便冲到了面前，吴宇林猛地回过神来。 该死，大意了！ 来不及再多想，吴宇林赶忙单手劈掌拍出，同时拼命往后挤。 然而，拥堵的人墙，就连李牧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突破，就更别提想要慌张逃窜的吴宇林了。 尽管他的手下已经有人反映过来，伸出手想阻拦李牧，但还是晚了！ “唰！” 眼见着，吴宇林劈掌夹杂暗劲挥落，李牧面无惧色，悍然出招。 只见李牧侧过身形，脚下进步跟提，抵在吴宇林双腿间，同时前手曲臂上扬，用臂弯卡住吴宇林劈掌的大臂，后手用腋下死死夹住手腕，手掌则抵在手肘处，不让吴宇林曲臂弯手。 如此一来，吴宇林的整条手臂，就像是根短棍，被李牧裹在怀中！ 八极拳……两仪顶母架变招，绷挂手！ 061.十倍的回礼 “靠！” 吴宇林骂了一句，脚下蹬地，鼓足气力，想赶紧回抽手臂。 然而，两仪绷挂已成，李牧又怎会让吴宇林逃开。 李牧腋下用力夹紧手腕，同时手掌死死掐住吴宇林的肘部，就像是一口刚钳般，牢牢锁住了吴宇林的臂膀，让他根本难以抽身。 “啊！丢你老母嘅死扑街，松手啊！” 手臂被撕扯的痛楚，让吴宇林再度破口痛骂。 他未受钳制的手高高扬起，暗劲勃发，拍向李牧后颈！ 不过还未等这下击实，吴宇林胸口猛地一震剧痛，李牧前手铁肘已悄然轰出，直接将他胸膛中憋的那股气劲，悉数被砸出了肺部，出招的力道也骤然减弱。 这一下，别说是两侧围观的人，就连吴宇林也是在中招后才意识到。 打人如亲嘴，绷挂怀中击，出手勿许见，见着不足算。 八极拳贴身短打的特点，在这记绷挂顶心肘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咳，咳……咳咳……” 被顶心肘凿中胸膛的吴宇林，大口咳嗽起来，原本直奔李牧后颈的拍掌，也因为泄了气，彻底失了力道，落在了李牧宽厚的脊背上。 显然，这样软绵绵的招式，根本没有任何威力。 “大佬？！” “快，快松开大佬！” “拽下来！” 直到这一刻，吴宇林新来的手下们，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他们迅速伸出手，抓向李牧的衣服，显然是打算先将李牧从吴宇林身旁扯开再说。 不过还未等他们伸出的手摸到李牧，李牧绷挂的双手，就再度会拉。 吴宇林刚遭受重击，此刻毫无抵抗能力，直接被李牧拽了个踉跄，跟着还未等重新站稳，便被李牧的一只铁手，掐住了哽嗓咽喉。 “都停手！” 李牧圆睁双眼，伴随着擤气，暴喝一声。 一句话喊出，如同雷声滚滚，离得近的人，甚至连耳膜都隐隐作痛。 吴宇林此刻也回过神来，紧咬牙关。 “姓李嘅，冇以为锁住我，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嘅，你知唔知，我绰号疯狗来咗，大不了你就下狠手，我跟你同归于尽！” 听到吴宇林色厉内苒的威胁，李牧轻笑一声。 “吴宇林，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不会杀你。” “唔杀我？那你要做咩？”吴宇林一怔，有些发懵。 “自然是拖住你，然后让本该对付你的人，来对付你。” 伴随话音一落，忽然，酒吧的门，再度被“砰”的一脚踹开。 “羊城警署，所有人不许动！” “蹲下，立刻双手抱头，最后警告一次，立刻蹲下！”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都给我放老实点！” 在吴宇林一众手下呆滞的目光中，数十名警员冲入了酒吧。 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吴宇林这帮凶悍的手下，让他们全都在顷刻间从凶悍的猛虎变成了温顺的小猫。 李牧松开了扣在吴宇林脖子上的手，后退半步。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找来五支枪顶我的脑袋，现在我用五十个枪口来扫了你的贼窝，这份礼，还算重吧。” “死……扑街！” 见到警员冲进来的刹那，吴宇林就明白，他彻底大势已去。 他幻想的富贵，幻想的权利，全在这一支支枪口下，灰飞烟灭。 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幻想，他只想带着李牧，带着这个毁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同归于尽！ “啊！” 伴随咆哮声，吴宇林不顾身体的痛疼，冲了上来。 不过还未等他的拳头落在李牧身上，警员之中，就已经有一道黑影扑了上来，他双膝顶出，直接装在吴宇林的脊背上，同时双手锁喉，直接勒住了吴宇林的脖颈，将他当场放倒在地。 黑龙十八手，飞膝锁喉！ “主要嫌疑人吴宇林已经控制，请迅速派人收押，OVER。” 尹朝晖压在吴宇林的身上，用肩膀的对讲机说了一句。 “尹朝晖，他怎么会在这？” 见到这张熟悉的脸，阮满秋一时间有些恍惚。 “有人告诉我，黑龙十八手是军伍中的擒敌拳，再加上尹朝晖出手毫无顾虑，只求一击制敌的风格和不服输的气势，我就猜出来，他绝不是普通的武师，反而更像是军伍出身的人，事实证明我果然没猜错。” 李牧笑着解释了一句，跟着转头冲尹朝晖继续道。 “抱歉了，尹上尉，提前结束了你的卧底之旅。” “只要目标能达成，我巴不得早点结束卧底计划。”尹朝晖轻哼一声，“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上头关注了张林祥的举荐，到时自会有军中高手在金陵等你，我赢不了，可不代表军中的其他高手赢不了你！” “好，我期待着跟他们交手。” 李牧点了点头，跟着低下了头，望向被尹朝晖压在身下，额头青筋绷起，双目满是红血丝的吴宇林，低声轻叹。 “要是刚才你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再加上你周围这些小弟，恐怕我还真未必能如此顺利的一招制敌。” 吴宇林咬紧牙关，目光中仇恨的火苗节节攀升。 “姓李咗，冇以为咁简单就结束了，他们冇证据押我太久嘅，往后的日子还长，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 “少废话！” 尹朝晖抬起手，猛地拍了一下吴宇林的脑袋。 “雇凶杀人未遂，最少都押你十年以上，吴疯狗，你……完了！” 吴宇林没回话，只是紧咬牙关，死死的盯着李牧。 看那样子，仿佛就像是在等李牧回应。 面对那近乎要吃人般的目光，李牧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你不服的话，我等你。” 言罢，李牧抓住阮满秋的手腕，领着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尹朝晖则故意装作没看见阮满秋一般，只是屈指放在嘴边，吹出尖锐的哨音，同时提高音调，大声喝喊。 “给他们戴好手铐，全体收队！” “是！” “收到！” …… 酒吧外。 李牧和阮满秋并肩而立，目送着吴宇林被压上了警车。 随着警车渐行渐远，阮满秋从口袋里取出女士细烟，点燃一支。 在烟头火光忽明忽暗的映照下，她的侧颜，美的让人心惊。 吐出云雾后，阮满秋洒然一笑。 “这下好了，我回不去缅甸，就只能留在你身边了。” 062.化劲之上 吴宇林因雇凶杀人未遂而落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羊城。 义拳堂、新精武会、大龙搏击、几乎整个羊城的地下拳赛产业，都因为吴宇林的落网，而异常动荡，倍感震惊。 先前李牧拒绝替吴宇林再次出战的消息，本就已经弄的满堂风雨，如今忽然又爆出吴宇林买凶杀人的消息，实在很难让人不往这上联想。 就在吴宇林落网第二天，禅城市，新精武会。 刘老不急不躁的沏着茶，而蔡康则拘谨的坐在对面，嘴唇紧抿。 等将热水倒入茶壶后，刘老轻轻盖上茶盖，缓缓开口。 “说说吧，都查到什么消息了。” “是。” 蔡康赶忙答应一声。 “根据羊城的眼线回报，吴宇林从缅甸那边请来了专业的杀手，打算趁着夜里袭杀李牧，期间甚至动用了响器，不过最后还是被李牧逃出生天，跟着李牧联系了当地的警署，以雇凶杀人的罪名……” “等等。” 刘老忽然开口，打断了蔡康的，同时虚眯起了眼睛。 “你方才说什么，吴宇林雇来的人动了响器？” 蔡康赶忙点了点头道：“嗯，枪击刚发生时，警署发布了避难广播通告，这事做不了假，而且酒店监控室的保安也看到了录像，听他说领头的杀手先是开了一枪，不过被李牧躲掉了，后续又开了三枪，都没打中。” 听蔡康说完，刘老久久无言。 半晌过后，他才近似梦呓般，喃喃出声。 “能凭身法躲避枪击，这……这岂止是化劲？！” 跟着，他猛然回过神，一时竟不顾形象，直接抓住了蔡康的胳膊。 “不行！你赶紧派人递帖，我要再见一次李牧！” 谁料蔡康却面露苦色，无奈道：“刘老啊，人恐怕是见不到了，眼线回报过，昨天晚上在警署录了笔录后，李牧就订了返程的车票，估计这会儿人已经在车站，准备回金陵了。” “慢了一步？” 刘老眉头紧皱，犹豫片刻，再度开口。 “那就去给雯雯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国，亲自去拜访李牧！” 蔡康顿时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刘老，有必要么？雯雯出国都快十年了，如今在镁国洪门内部，也已初露锋芒，这时候叫她回来，是不是……” “嗯？！”刘老挑了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满。 蔡康赶忙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嘴巴，低声道：“你放心刘老，等回头我马上就打电话，让大小姐赶紧回国。” “哼，这还差不多。” 刘老轻哼了一声，端起茶壶，倒了杯茶。 “到时候你给雯雯订好车票，等她回来了，就直接去金陵吧，不用再我到这来，回头我给你写封信，见了面，你再交给她。” “是。” 蔡康点头应声，跟着有些耐不住好奇的问道：“刘老，虽说酒店的保安一直说李牧凭身法躲过了枪击，但监控录像在警署那，大家伙也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您给说说，这功夫真能练到躲子弹的境界？” 刘老瞥了蔡康一眼，没急着搭话，反倒先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功夫再怎么练，也绝快不过子弹出膛，你小子知道不知道当年程式八卦掌的创始人程廷华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蔡康摇了摇头。 刘老微眯起眼睛，唏嘘道：“当年八国联军打进燕京，清廷老佛爷想请程廷华护送她离京，程廷华不愿帮她，就躲在徒弟家避嫌，等老佛爷走后，程廷华回店途中，正好撞见了一小支侵华的士兵当街调戏妇女，他本着武者的心性，出手打抱不平。” “那一战，已经52岁的程廷华，掌毙十余人，收拾了那支小队，不过当他回到店铺打点一番，正要离开时，联军就派人端着枪，封堵了整条胡同巷道，老爷子奔向凭着身法上房躲避，不巧辫子挂在房顶瓦片上，最终迟了一步，惨遭乱枪打死，可惜了一代的开派宗师啊，哎……” 蔡康揣摩了半天，方才试探性的道：“刘老给我讲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人的身法快步过枪，所以躲枪击这事，多半是人夸张渲染的？” “哼，要么说你小子没悟性。” 刘老嗤笑一声，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你也不想想，程廷华的功夫，要真是对枪束手无策，那他是怎么干掉第一批那十几个人的？别忘了，人是快不过子弹，但却也不需要快过子弹，他们只需要快过开枪的人就行！” 说到这，刘老将茶杯放下，低声哀叹。 “哎，要不是程廷华被瓦片缠住了辫子，那些侵华贼兵又毫无顾忌的乱枪扫射，恐怕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蔡康则有些神情呆滞，半晌才忍不住道：“刘老，那，那按照你的说法，这李牧岂不是都快赶上程廷华这样开宗立派的大宗师了？如今这个年月，国术圈里还能出现这样的人物？” “我想不通的也是这点，当年宗师孙禄堂曾在《拳意述真》中提到过武师境界，分别为明劲炼精化气，暗劲练气化神，化劲练神还虚，至于在往上的境界，老人家却没提及过，咱们这帮后辈也一直无缘得见。” 顿了顿，刘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别人不知道，但化劲宗师除了李牧以外，我还见过几人，我可以笃定，如果仅仅只是单纯的化劲宗师，绝没可能像李牧一样，躲避枪击！” 蔡康吞了口吐沫，喃喃出声。 “也就是说李牧的实力……还在化劲以上？！” 刘老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这样是为什么我要让雯雯回国，见见李牧。” “毕竟他今年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照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超越国术有史以来的所有先辈，达到国术从未达到过的尽头……” …… 与此同时，羊城火车站。 在检票口，阮满秋望着李牧，眼中满是不舍。 而李牧则面带温和的笑容，轻声宽慰道：“放心吧，缅甸来的杀手和吴宇林都已经被警署控制，这次的动作很快，你那位干爹将军，收不到什么风声，你可以大胆的回缅甸，把罪责都甩给吴宇林。” 阮满秋皱了皱眉，嘟囔道：“你明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华夏这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又没在境内做什么违法的事，要是想留在这，那就安心留在这发展，走正路，也挺好的……” “李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哪有你这么装傻的！” 阮满秋气不过，直接打断了李牧的话。 一时间，气氛凝固起来，阮满秋死死等着李牧，而李牧则沉吟不语。 “叮咚，D7201号车次，马上就要发车了，请还未检票的乘客……” 随着检票口前的喇叭，高声回响，李牧终于回过神来。 他满脸认真的道：“阮满秋，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就算花光这一生也未必做得完，所以有些事，我不愿去想，也不愿去做……” 未等李牧说完话，阮满秋忽然迈出一步，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我等你。” 阮满秋后退一步。 “多久都等。” 话音落，就像是阮满秋转身洒然离去。 阮满秋就是想她用出的拳法一般。 不论是爱是恨，都简单且直接…… 063.重返金陵 晌午，金陵站。 李牧背着单肩包，随着拥挤的人潮，离开了车站。 “李牧，我在这呢！” 刚到了火车站口，沐小秋俏皮的声音便响起了来。 李牧循声望去，只见沐小秋站在迎接人群中，挥舞着双手，阳光洒在她身上，就像是给她镶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辉。 而除了沐小秋这张熟面孔以外，张林祥竟也赫然在列。 “张先生，你怎么也来了。” 李牧一怔，面带温和的笑容，迎了上去。 “你在羊城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提前帮尹上尉结了案，弄得现在上头格外关注你，我就算想不来都不行啊。” 张林祥笑着摆了摆手，指了下身后的黑色专车。 “李师傅，车上请吧。” “好。” 李牧点点头，跟张林祥和沐小秋，一同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沐小秋跟李牧挤在后排，显得格外亢奋。 “李牧，你太过分了，去羊城这么好玩的事也不叫我，先前你打假马大师的视频在我们学校都传开了，我还跟他们说你是我朋友呢，结果这帮混蛋，就没一个人肯信我！” 见沐小秋两腮鼓起，一副赌气的模样，李牧忍俊不禁。 “没事，他们不信，等回头我陪你一起去，亲自给你作证。” “真的？！” 沐小秋眼前一亮。 “好，那咱们可说定了，谁也不许耍赖，谁耍赖谁是小狗！” “行，行，都依你。” 再次与故人相逢，李牧心情大好，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承下来。 听见两人的嬉笑声，开车的张林祥，转头提醒了一句。 “李牧，今天我先送你回张薇的君瑞公司，然后等明天早上我再去公司接你，带你去金陵军区，这是正事，你可别耽误了。” 未等李牧回话，沐小秋就先双手环抱，气鼓鼓的盯着张林祥。 眼看沐小秋一副受气包般的模样，李牧捂嘴轻笑，跟着道：“你放心吧，小秋，事是我先答应你的，明天你要是真想出去，大不了我就放上面那些人的鸽子，先陪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沐小秋咧嘴一笑，跟着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得意的“大方”起来。 “放心吧，我这边哪天去都一样，等你忙完了，我再叫你。” “是，是，都听你安排。” 对于这个穿越后，第一眼看见的邻家女孩，李牧有着无限的包容和宠溺，这种情感别人很难理解，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恐怕也只有一句话。 对李牧来说，沐小秋是很重要且特别的存在。 一路上欢声笑语，很快车子停在了君瑞集团楼下。 张林祥将车停在路边，没下车，而是转头说了一句。 “李牧，我就不上去了，回去好好休息准备一下，尹朝晖败在你手底下，他的战友大多都不太服气，金陵军区这个龙门，怕是不好闯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你有数就好，咱们明天见。” 目送李牧和沐小秋下了车后，张林祥摆了摆手，驱车扬长而去。 此时，君瑞大楼下，早就收到消息的涂磊已经在公司楼下等候，眼见李牧刚走过来，他就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去。 “李师傅！您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都快！” 见涂磊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了，整个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李牧也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笑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啊。” “张薇姐帮忙找的医生，肯定错不了，医术高着呢。” 涂磊笑着伸出手，接过了李牧的单肩包。 听见张薇这个名字，李牧心中回忆起那副倩影，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她的确靠得住的，对了，她人呢？还在公司？” “在是在……” 涂磊搔了搔面颊，有些为难的道：“不过李师傅，你还是等会在去见她吧，这会儿她正跟人谈生意上的事呢，两波人都快吵起来了。” “好好谈生意，怎么就快吵起来了？”李牧皱眉问道。 涂磊苦笑道：“这生意场上的事，我哪弄的明白呀……” “这点小事都弄不明白，笨死你得了，哼！” 不等涂磊说完话，沐小秋就率先拽着李牧的胳膊。 “李牧，别理这笨蛋，我带你去会议室，听听到底是什么事。” “哎，李师傅，沐小秋，你们俩等等我啊……” …… 与此同时，君瑞集团会议室内。 张薇坐在诸位，双手交叠，眼神中闪动这愠怒。 而在她对面，一个穿西装头发略微秃顶的中年人，正侃侃而谈。 “张总，我这可不是坐地起价，生意这东西，就是价高者得嘛，人家远宁集团愿意多出五百万，我作为冯先生的经纪人，肯定要从雇主的利益角度出发，所以您的这份合同，冯先生肯定签不了。” 张薇强压着怒火，咬牙道：“签了意向合同，拍摄广告的团队也已经抵达金陵了，现在冯晨义却要中途毁约，这就是你们做生意的态度？！” “张老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中年男人提高了音调。 “我可没说要毁约，冯先生也很愿意和张老板继续合作，但奈何人家远宁集团出了高价，我们没道理放着白给的五百万不拿吧？至于你说请摄影团队的事，那是贵公司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着中年男人有恃无恐的模样，张薇拳头微微攥紧，指尖捏的发白。 然而，中年男人却仿佛完全看不到张薇脸上的怒容，只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指甲，讥笑出声。 “张老板，你得认清一个事实，《激斗》这部电影公映后，冯先生就是眼下最火的武打演员，凭先前合同的价码，就想让冯先生替你们公司出的新款能量饮料代言，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便宜可捡！” 顿了顿，中年男人缓缓探出身子，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更何况，你们的新品马上就要上市了，就算想换代言人，张老板你恐怕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吧？多加五百万而已，总比产品上市以后没有代言人，没有广告，要好一万倍吧！” “代言人？” 忽然，会议室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知道张老板觉得我怎么样？” 064.坐地起价的冯晨义 “谁啊？！” 会议室内，中年男人满面怒容的扭过了头。 门外，李牧领着沐小秋和涂磊，缓缓走了进来。 “李牧？你回来了！” 张薇一怔，下意识起身迎了过去。 “我也是刚到，方才在门外听你们里面聊的热闹，就来瞧瞧。” 李牧笑着解释了一句，跟着转头望向那个中年男人。 “你是？” “我是冯晨义的经纪人，袁高杰。” 袁高杰傲然的回了一句，并且在冯晨义这个名字上，加重了音调。 “冯晨义？”李牧没听过这个名字，一时有些挠头。 沐小秋见状，急忙贴在李牧耳边，轻声解释起来。 “冯晨义是个武打演员，前几天特别火的电影《激斗》，就是他担任的男主演，在里面演了个年轻的拳击手，可帅了！” 听沐小秋一解释，李牧顿时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武打明星啊。 看着李牧这副模样，袁高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嗤笑出声。 “切，原来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土包子，难怪刚才居然还敢舔着脸说要顶替我们冯先生，当君瑞集团的代言人呢。” 袁高杰指着李牧，转头冲张薇继续道：“张老板，这种人要是都能当君瑞集团的代言人，那你的准备上市的新品，都堆在仓库等着发霉吧！” 听袁高杰话语里满是对李牧的轻蔑，沐小秋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油腻大叔，你连李牧都不知道，你才是土包子呢！” 被沐小秋这个年轻姑娘指责，袁成杰有些挂不住脸，冷声呵斥。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 “是你先说别人土包子的，居然还说我，真是不要脸，哼！” “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 眼见着两帮人大有要吵起来的架势，本就心烦的张薇，怒声打断。 这一刻，女强人的架势，被她彻底展现出来，就连袁高杰也不由得动作一滞，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 或许是觉得这样有些丢脸，袁高杰回过神来后，轻哼一声。 “张老板，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冯先生下次回金陵是在三天后，到时这五百万加还是不加，合作继续还是不继续，就等你一句话了。” 顿了顿，袁高杰的下巴又扬起了来，眉宇间闪过一丝傲然。 “最后提醒你一句，要是贵公司新品上线不顺利，那你的损失，可不止这五百万，孰重孰轻，你可要想清楚，走了！” 说完话，袁高杰满脸得意的转身，大步离去。 沐小秋冲袁高杰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后赌着气回过了头。 “张薇姐，这人也太嚣张了吧，要我说，别跟他合作就完了，让他爱哪凉快哪呆着去，不然就这个状态，咱们花钱请他，人家还觉得是咱们欠了他一样，简直气死人了！” 涂磊见张薇脸色难看，急忙抓了拽沐小秋的衣角，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吧，没看张总正烦着呢么，就别给她添堵了。” 沐小秋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再开口，只是闷闷不乐。 眼见这姐俩全都生着闷气，李牧叹了口气，凑到张薇身旁。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我也能帮你想个办法。” 张薇犹豫了一下，随即苦笑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公司准备推新品能量饮料，所以提前找了冯晨义，想让他代言，结果他演的电影突然爆火，身价涨了，所以就想坐地起价，哎……” 说到最后，张薇叹了口气，双手揉起了太阳穴。 显然，尽管她说的轻松，但这事绝对要比她说的麻烦十倍不止。 “既然武打演员能代言，那我应该也行吧？” 民国时，其实就已经有了代言的概念，李牧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大概的意思，所以试探性的冲张薇问了一句。 “你？”张薇一怔。 先前听李牧提起这事，她还本以为是在帮她出气，如今李牧再次提及她才猛然回过神，开始考虑起了其中的可能性。 说实话，比起冯晨义，李牧如今的热度，可是一点也不低。 击败镁国拳王、寒国跆拳道高手、再加上打假马大师。 这三件事叠加在一起，造成的轰动效果，已经让李牧连续霸占了好几天的热搜榜，甚至已经聚集了不少粉丝和崇拜者。 虽说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这股热度还没散，要是现在宣布让他成为代言人，或许还真能赶上热度的尾巴，掀起一股风潮。 只是李牧对钱的事也不太敏感，怎么看都不像愿意做这事的人啊？ 张薇疑惑的抬起头，正好跟李牧四目相对。 李牧微笑道：“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朋友…… 听见这熟悉的两个字，张薇心中也不知是苦是甜。 或许只有三个字最能提现张薇此刻的心情。 那三个字便是，意难平…… …… 翌日，清晨。 在客房休息了一整夜的李牧，神采奕奕。 刚迈步走出君瑞集团的大楼，他便一眼瞧见，张林祥已经开着他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等候在公司大楼门前。 “走，咱们车上聊。” 见李牧走来，张林祥抬手招呼了一声，示意李牧上车。 上车后，张林祥没有急着发动引擎，而是从杂物柜里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一边打着火，一边轻声开口。 “李牧，昨天我也跟你提过，上头很关注你，待会你在军区里见到的人，全都是在燕京供职，拿特殊津贴的，我知道你想问一些事，但别急着开口，等无关的人散了，他们自然会给你解答。” “好。”李牧点点头，应承一声。 “哦，对了，对付尹朝晖的那帮战友，你就不用客气了，这可是一帮骄兵悍将，上头人巴不得你杀杀他们的威风，省得他们眼高于顶，一天天谁都瞧不上，没事竟给组织添乱。” 说完，张林祥吐出一口烟，将烟头掐灭，踩下油门。 车身震颤一下，随即融入拥挤的车流，扬长而去。 目标，金陵军区！ 065.罗疃八极一脉 金陵军区，设立在远离闹市区的郊区。 随着卫兵的放行，车子一路驶入大院，宽阔的操场映入眼帘。 李牧好奇的望了过去。 只见操场上，一帮战士正有条不紊的训练着。 他们一个个身姿挺拔，面容坚毅，充满了精气神。 这副状态，让李牧情不自禁的咂舌赞叹。 民国时，各国的战士他都没少见，但却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足以跟这支队伍相媲美，因为从他们的目光中，李牧能看出满满的自豪与骄傲。 而能让战士引以为傲，拥有这种神采的部队，只有四个字最为恰当。 仁义之师！ 车子停住，李牧下了车，眺望着那些辛勤训练的战士们，满怀敬畏。 他经历过战火纷飞的年代，心中格外清楚。 当大厦将倾之时，光靠一个所谓的英雄，并不足以拯救一切。 因为英雄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更多无名者的奉献。 回想起张林祥那日说的，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李牧忽然明白，为什么这支队伍，能够散发出令人侧目的精气神来了。 “怎么样，这帮小伙子不错吧。” 张林祥笑着凑了过来，颇为自豪的道。 “确实不错。”李牧笑着点了点头，“我愈发期待等下的会面了。” “哈哈哈，李师傅，来，这边请。” 张林祥笑着带路，李牧则跟随其后，朝操场正中走去。 …… “所有人，集合！” 伴随高声喝喊，先前正在自由训练的十余名战士们，飞速集结，排成了一列，目不斜视，身姿挺拔。 随着李牧和张林祥走到队伍面前，跟着一个魁梧的教官，走上前来。 张林祥抬手介绍道：“李师傅，这位是范教官，说起来你们两个百年前还算得上是一家，都是罗疃八极的出身。” 听到对方居然身出同门，李牧顿时眼前一亮。 “哦？你也是习练罗疃八极的？不知你承的是哪一脉？” 范阳搔了搔脑袋，咧嘴笑道：“我是在部队跟长官学的，没递过正式的拜师帖，硬要算的话，应该算是张家门的。” 听到张家门，李牧顿时眼前一亮。 罗疃八极，在传到第三世时，化为两家。 一家是以老架为主的由李大忠领衔的李家门。 而另一家，则是李牧的师爷，张克明领衔的张家门。 当年张克明结合在军队中作战生涯的经历，将八极老架重编，最终形成了讲究势险节短，刚猛爆裂的罗疃八极硬架。 而李牧和李书文的师傅，四代传人张景星，正是张克明的儿子。 根据这个传承算来，眼前这个范阳，似乎还要算作李牧的后辈。 回想起当年李书文、韩化臣、马凤图、马英图等人在军伍中奔走，李牧情不自禁的嘴角最挂笑，因为如今看来，当年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错。 罗疃八极，在军中传承下来，且发扬光大了！ 半晌，李牧终于回过了神，欣慰的拍着范阳的肩膀。 “好好练，既然身在军中，能耐才是第一位，至于什么拜师帖不用拜师帖的，反而在其次，只要好好做事，不糟蹋了这身能耐就行。” 范阳被李牧这副老气横秋的做派，搞得格外别扭。 明明李牧瞧着比他年轻不少，怎么这一举一动，反而像是他的前辈？ 翻着教官这副吃瘪的模样，那些站成一排的士兵们也有点忍俊不禁。 往常都是教官这样训他们，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见教官被人家训呢。 “咳！” 范阳似乎意识到，手下这帮小兔崽子在偷着乐，急忙咳嗽一声。 等他们重新站好后，他这才再度冲李牧道：“李师傅，我手下这群兵也都跟我学过两手，上头跟我说了，您是八极拳的大师，要不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您帮我指点他们两手，如何？” 范阳说的毕恭毕敬，但李牧却一下子反应过来。 原来搞这一出，是想试自己的功夫啊！ 好，反正都是同门后辈，就当是检验他们学习的成果了！ 李牧嘴角上扬，冲范阳道：“客随主便，请吧。” “好。” 范阳点了点头，跟着转头扫了一眼身旁的队列，再度开口。 “高永新，出列！” 队伍中，一个健硕的年轻人，迈出一步，站的笔直。 范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道：“李师傅，永新算是我手下这帮兔崽子里，身手最好的了，还请你帮忙指点指点。” 李牧没回话，只是背着手上前，围着高永新转了一圈。 “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这都做到了，不错，摆个两仪顶我瞧瞧。” 高永新皱了皱眉，偷瞄了一眼范阳。 见他点头后，只能不情愿的摆出了两仪顶的架势。 架子一出，李牧就不由得直皱眉。 太松散了！ 原本站姿时，李牧还能看到高永新的精气神。 但这一出架子，却处处透露着随意和松散，显然这根本就不是功力的问题，而是对方态度的问题。 “谁教你这么用架子的？” 李牧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眉宇间满是霜寒。 桩功架子，是一切国术的基础。 不论学的是哪家的功夫，没了最基础的架子，就都是无根浮萍。 就拿八极拳最基础的母架，两仪顶肘举例。 光是李牧曾展露过的，就有顶心、绷挂、单羊、短棍等用法。 而这些，还不是两仪顶的全部。 可以说，八极拳的万般技法，皆是由两仪顶为起点，延伸而来。 然而李牧的厉声质问，高永新却丝毫不往心里去，反倒嬉笑道。 “李师傅，这功夫架不就是样子货嘛，我们都是准备上战场的人，还用这破玩意磨洋工干嘛，您要是有实战用的招式直接告诉我们就成，光这么端个架子，那能顶什么用啊，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李师傅，我们要学，肯定只学最实用的东西啊！” “没错，我可没听说过，有人能站马步，站着站着就成高手了的！” “老话说的好，实践出真知，光靠站桩功，那不是学成傻子了嘛！” “哈哈哈……” 操场上，士兵们哄笑一片。 而李牧的面色，也愈发阴寒。 066.折服骄兵 “你觉得站桩功架子没用？” 李牧虚眯起眼睛，轻声问道。 “傻呆呆的站着，肯定没用啊。” 高永新不过范阳的眼神暗示，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 李牧也不废话，而是直接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来，进招。” 高永新一怔，跟着嘴角上扬，故作关切的道：“李师傅，你这样可不好吧，我们都是专业军人，要是不小心打伤了你，可是要受处分的。” 李牧神色不变，只是平静的道：“不用啰里啰嗦的，来。” 高永新瞧了眼范阳，见对方微微点头后，跟着活动了两下筋骨，故意大声的道：“各位战友，这次交手是李师傅主动要求的，回头教官要是罚我，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 “永新，轻点下手，万一真打伤了人，我们可不陪着你受处分。” “李师傅，高永新这小子皮糙肉厚，你可不用跟他客气！” “你小子赶紧点吧，我们还想看看李师傅的‘真功夫’呢！” 在战士们哄笑的声音中，高永新终于拉开了拳架。 “李师傅，小心了。” “来。” 话音落，高永新脚下猛地一蹬地面，纵身上前，直拳轰出！ 李牧挑了挑眉。 高永新这记直拳，并不是八极拳常用的架势，反倒更像是黑龙十八手那般，糅杂了多种技巧，再进行简化的军体拳招。 这种招式虽然简练，缺少变化，但胜在干脆直接，对付普通人和实力稍逊的对手，往往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就像是尹朝晖先前在羊城擂台，用出的黑龙十八手，这种凶狠凌厉的招式，再加上战士们长期的实战对练，肯定远胜于缺乏实战锻炼的武师。 只可惜，高永新现在对付的人，是李牧。 一个从战火纷飞的年代中，走出的国术宗师！ 面对轰来的直拳，李牧没有片刻迟疑，同样迈步向前。 在高永新诧异的目光中，李牧侧过身性，进步根提，双臂扬起。 “啪！” 无数次的演练，无数次的战斗经验，让李牧的动作，远比高永新更加迅捷和利落，高永新只是觉得眼前一花，紧跟着整条胳膊便彻底被李牧裹在双臂之间，彻底牵制。 “这是两仪顶，正步进的绷挂手。” 李牧冷声开口的同时，前手的手肘，轻轻顶了一下高永新的肋下。 “绷挂得手后，紧跟着便是横绷顶肘，这一下足够断了你的肋骨。” 跟着，李牧动作不停，翻肘锤击轻触高永新鼻尖，跟着脚下闯步埋根抵再高永新的脚后，同时身体往前轻轻一挤，直接将他撞倒在地。 “横绷顶肘跟着便是翻手锤和铁山靠，而这一切的起源……” 李牧缓缓拉开架势，侧身马步，前臂手心朝上，护在下颚，后手横于腰间提防着腰腹一线，形成一个标准的两仪顶。 “皆在于此！” 一番话说完，高永新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有些呆滞的瞧着李牧。 不光是他，就连他的那帮战友，此刻也一个个瞠目结舌。 尽管他们已经听说了尹朝晖被李牧击败的消息，但在他们看来，两人的交手多半也是苦战，而他们这些人和尹朝晖同为战友，跟李牧的实力差距，应该也尚在两可之间，胜负难料。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一搭手，高永新瞬间就败下阵来。 这种实力差距，竟然比他们和教官范阳间的差距还要大！ 李牧没有理会呆若木鸡的众人，而是再度朝高永新勾了勾手指。 “再来。” 高永新回过神，用力的甩了甩头，拍打了两下面颊。 李牧再厉害，应该也不会比身为教官的范阳还强吧，以他们如今的实战能力，就算跟范阳搭手，也不会败的这么快啊！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高永新脸色凝重，眼神中满是认真的模样。 经过刚才那下碰撞，他已经不再奢求能击败李牧。 但不论如何，也一定要多撑一会，争回面子！ 见高永新拉开了架势，这次李牧没有等他进手，而是主动进攻。 他脚踏斜步，身形旋转的同时，右手直接朝高永新的面颊抹去，同时左手横在腰间，提防着高永新的还击。 面对忽然悍进的李牧，高永新下意识单手护头。 然而就在李牧右手刚刚触摸到高永新面颊的瞬间，他的右膝已悄然提起，直接撞向了高永新的裆部，同时抹面的右手，化抹为拽，用力下拉。 “啪！” 李牧没用狠劲，只是膝盖轻抵了一下后，便飞速震脚下落，埋根在高永新的两腿之间，同时右手顶肘，悄然轰出，抵在了高永新的脖颈上，便停下了动作。 高永新额头挂满汗珠，大口的喘着粗气，根本不敢乱动。 脖颈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之一，刚才李牧的顶肘要是用了劲力，恐怕他现在已经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退开。” 李牧冷声说了一句，让高永新回过了神。 他急忙后退两步，让开身体，转头望去。 只见李牧正好维持着两仪顶的架势，神色平静的瞧着他。 “这下是二趟架子中两仪顶的用法，看明白了么？” 高永新吞了口吐沫，赶忙连连点头。 “站桩功架子，是为了让你们找好发力的方式，人得先学会走路，才能学会跑步，光是一个两仪顶，就有十二趟架子中不同的用法，顶心、横绷、绷挂等用法，每种用法流传下来，必然有它的道理。” 李牧重新站定，背着手，转头目光扫向其余的战士们。 “现在，对于练桩功架子，你们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么？” 话音落，高永新的战友们也像是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两次搭手，他们都是眼睁睁的瞧着呢，从头到尾，李牧就像是成年人打七八岁的孩子一样，轻松吊打，他们就算再不信功架的威力，这回也不敢不信了。 要是死鸭子嘴硬，被李牧拽上去再打一通，这谁遭得住啊？！ 看着手下这群不听话的狼崽子们，瞬间全都变成了乖巧的小绵羊，身为教官的范阳，心情格外复杂。 当初他花了多少心血，才在这帮兔崽子心里竖起了威信。 李牧倒好，只是略显随意的搭了两次手，就彻底折服了这帮狼崽子。 不亏是能让上头也如此关注的宗师啊…… 强，太强了！ 067.魏会长 操场上。 在李牧的督促下，以高永新为首的战士们，认真的端着两仪架。 而李牧一边背着手检查着他们的动作，一边轻声指点。 就在这时，先前消失了一阵的张林祥，从军区大楼里走了出来。 他凑到李牧身旁，低声开口。 “李师傅，上头的人在里面等你呢。” “好。” 李牧点点头，调整完最后一人的站姿后，这才跟着张林祥离开。 …… 一直到了三楼，张林祥推开一间会议室的门，示意李牧进去。 李牧面色不该，迈步踏入。 这间会议室不大，只有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 屋内很冷清，看不见其他人，唯有一名头发已经些许花白的老者，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眺望着窗外的操场。 听到李牧进屋的响动，老者转回头，面带微笑。 “李师傅，久闻其名，今日终于见到了。” 高手！ 见到这老者的瞬间，李牧脑海中顿时闪过这两个字。 尽管对方年岁已大，但却仍旧神采奕奕，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场，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这种气场，不是环境和职务带来的，而更像是丛林中强大的野兽，哪怕已经身受重伤，年迈苍老，但却仍不由得让人心生敬畏！ 虽然李牧还不确定这位老者的实力究竟如何，但光是这种能带给他极度危险的感觉就足以证明，对方的实力起码也在化劲，乃至……以上！ “呵呵，李师傅倒是敏锐，不用拘谨，我老了，搭手试探的事，现在也不愿意去做了，咱们还是坐下聊聊吧。” 面对老者的邀请，李牧缓缓点了点头。 围着圆桌落座后，老者再度轻笑着开口。 “刚才你在下面跟教那帮孩子，我都看见了，李师傅好功夫啊，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恐怕连你一半都比不上，年少有为啊。” 李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老者这句年少有为，只能苦笑着回了一句。 “老先生过誉了。” 李牧这份“宠辱不惊”的表现，似乎让老者更加满意。 他面带微笑道：“我姓魏，叫魏国安，国术协会这方面，现在由我兼任负责，李师傅要是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魏会长就行。”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在羊城做的事，尹朝晖他们跟我说了，做的很不错，不过像是新精武会和义拳堂那些人，他们圈子的水很浑，其中牵连了不少国术外的东西，李师傅往后还是少跟他们接触为好啊。” 魏国安这句话一出口，顿时让李牧不由得皱了皱眉。 为了追查杜月娥和当年中央国术馆的消息，李牧绕不开这些人形成的圈子，魏国安的这个要求，他恐怕很难办到。 见李牧面色有异，魏国安也反应过来，好奇的问道：“有难处？” “算是吧。”李牧叹了口气，“我在调查当年中央国术馆的事，当年中央国术馆解散后，大部分武师都选择了南下或者出国，想知道这其中的消息，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 话说完，魏国安也不自觉的眉头皱起。 中央国术馆不是新华夏建立的，他们知道的消息也不多。 可眼睁睁看着李牧这个好苗子，跟那些人掺和在一起，魏国安总觉得有些担心，毕竟要是李牧能把经历放在弘扬国术，替华夏打开在世界上的影响力，那不论是对华夏还是对李牧，都无疑是更好的未来。 魏国安沉声道：“当年的事，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 没有半点迟疑，李牧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杜月娥曾是和李牧许诺相伴一生的人。 即便如今旧人已逝，但一想到中央国术馆解散时，杜月娥那一反常态的举动和错失，李牧就没法将她轻易放下。 看李牧态度坚决，魏国安没有急于开口，而是背着手，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迟疑半晌，跟着方才缓缓开口。 “我刚才也跟你说了，这里面的水很深，尤其是在泰国、缅甸这些地方因为地下拳赛和赌博的发达，牵扯了不少利益集团，甚至已经开始隐隐开始把触手渗透进了华夏，这次对付吴宇林，也正是想要剿灭他们。” 顿了顿，魏国安双手撑着桌子。 “我可以给你做个档案，让你能名正言顺的接触羊城、香江、乃至于东南亚的武术界，但有得必有失，到时候组织也会给你分配一些任务，李师傅，你能确保在关键时刻，以为了华夏的利益，抛弃私情么？” 面对魏国安的问询，李牧没有迟疑，正色回应。 “武术之所以能变成国术，就是以国为先！” 对于见证过华夏大地满地疮痍的李牧来说，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舍弃私情的觉悟，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要不然，当年八国军队闯入燕京，他也不会不顾生命安危，屡次出手救人，甚至冒着被东瀛人暗杀的风险，离开燕京，赶奔金陵。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家国不在，何来安宁！ 得到了李牧肯定的回答，魏国安欣慰的点了点头。 “好，李师傅，你放心，哪怕仅仅还有一线可能，我们都不会将你推入两难的境地，如今华夏已然强盛，绝不会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说到这，魏国安顿了顿道：“这件事，我回到燕京后，会立刻着手去做，等有了消息就让张林祥联系你，还有弘扬华夏国术，打出影响力的事也不能耽搁，先前你提过想要真正的弘扬国术，不能光靠个人英雄，这个观点很对，所以我这趟来见你，主要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李牧一怔，跟着好奇的问道：“魏会长的意思是？” 魏国安微微一笑道：“现在国术的招式，要么太过凶戾，要么太过华而不实，都很难适应擂台上的技击运动，李师傅你年纪轻，实力强，所以我们想让你着手对国术进行改编，让它能在擂台上再度换发生机。” 跟着，魏国安转过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几份资料，摆在桌上。 “你拿着这些资料，去注册一家武馆，培养一批可以在上擂台国术搏击运动员，人手资金方面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068.李牧的打算 回张薇公司的路上，李牧翻看着魏国安交给他的资料。 这摞资料里，几乎包含了所有开武馆必备的资质文件，看得出来为了这件事，魏国安的确下了功夫，也用了苦心。 张林祥开着车，用后视镜瞄了一眼李牧，轻笑开口。 “李师傅，你知道为什么，魏会长为什么一定要叫你开武馆么？” 李牧将资料叠放好，抬起了头。 “是因为我那句光靠个人英雄，不足以弘扬国术，没错吧？” “的确是这样。” 张林祥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唏嘘。 “国术这东西，出功夫慢，而且天赋和实战缺一不可，就算偶尔出现一位像李师傅你这样的宗师，可以打遍天下，大多人也只会注意到宗师个人的强悍，认为那个人即便习练的是其他技法，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而想要逆转这种情况，就必须培养出一批能够用国术，在擂台上打出名气的选手，成为像MMA、泰拳、柔术等，能在大型格斗赛事上，经常露面的武术种类，这才算是真正的弘扬了国术！” 李牧把资料重新装进档案夹，放在身旁，揉着眉心。 “育人子弟，非朝夕之功，任重道远啊……” “事在人为，只要迈出了步子，总归是有办法的。” 张林祥随口宽慰了一句，转过头，专心开车。 片刻后，车子停在了君瑞集团楼下。 李牧收拾好东西，刚要推门下车，张林祥再度开口。 “李师傅，魏会长交代过，你创立武馆的事，就是国术协会目前的头等要事，人员和资金方面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跟我提，我可以随时帮你去向上面申请。” “有需要时，我会联系你的。” 李牧漠然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李牧，你这么早就回来啦！” 刚到公司顶楼，推开办公室的门，沐小秋俏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牧一怔，循声望去，只见沐小秋今天不再像往常那般，打扮的极其随意，而是换上了洁白的长裙，脸上还画着淡妆。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牧的视线，沐小秋原地转了圈，长裙飘扬，配着她那张无暇的笑颜，就像是盛开的雪莲花般。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 李牧赞许的点点头，跟着好奇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还特意打扮起来了？” “金陵商学院举办了个校友会，这小妮子要代表在校学生进行才艺表演，要是出席正式活动，她还不好好打扮一下，校方不跟她急才怪呢。” 此时，张薇也推门走了进来，随口回了一句。 李牧转过头，这才发现不光是沐小秋，就连张薇居然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只是简单的西装筒裙，但整个人却散发出一股冷艳的气质。 “你也要参加那个校友会？” 沐小秋上前一步，挽住张薇的胳膊。 “那当然啦，张薇姐可是优秀毕业生，每年校友都会收到邀请呢！” “去，就你话多。” 张薇点了下沐小秋的琼鼻，转头看向李牧。 “你不是跟张林祥一起出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李牧将魏国安交给他的文件袋，递给张薇。 “国术协会那边，希望我创立一家武馆，培养一批搏击选手，好借此机会来弘扬国术，你对搏击界比较了解，我就想着跟你合作，武馆由我们俩一起来办，商业上的事你负责，我也能静下心来，专门教徒弟。” 其实这个方案，倒不是李牧临时起意，而是当魏国安提议让李牧建立武馆时，李牧就曾经仔细思考过。 民国时，武馆盛行，李牧为了吃饭，自然也不能免俗。 正因为有过开武馆的经历，李牧才清楚知道，开武馆可不是光靠李牧能打就有用了，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良好的商业运作，就算李牧能耐再大，也很难让武馆形成规模。 更何况，李牧还背负着探究当年秘密的事，他不可能一直围着武馆转悠，等他日后再次南下或是出国时，武馆还需要一个放心的人来打理。 综合这些来看，张薇是目前最佳的人选，如果她不愿意，李牧就只能另寻他法，或者干脆去让张林祥来想办法了。 “合作开武馆？” 张薇好奇的接过文件袋，便翻看着，便思索起来。 见张薇对着文件发呆，沐小秋顺势瞧瞧凑到了李牧身旁，低声开口。 “哎，李牧，既然你都回来了，那下午估计没什么事了吧？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参加校友会怎么样？那可热闹，可好玩了。” “我？”李牧一怔，“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没事的，每年校友会，都会有各界的人去学校观礼，你现在也算是咱们金陵的知名人物了，去参加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沐小秋上前一步，挽住了李牧的胳膊，嘟起嘴巴。 “更何况，你答应过我，说要帮我在我同学面前证明的！” 见沐小秋一副纠缠不清的模样，李牧有些头疼的望向张薇。 谁料张薇撂下文件袋，思索片刻后，竟也点了点头。 “我倒是觉得你也应该一起去，小秋说的没错，校友会每年都会来不少商界的知名人士，跟这些大佬打好关系，对开武馆的事很有帮助。” 张薇这句话，倒是让李牧颇为认同。 其实以前的武馆，也会招收很多富贵人家的“记名弟子”。 对于武馆来说，这些“记名弟子”，尽管不能登台搏命，替自家的武馆扬名，但是却可以在运营方面帮助武馆，让武馆获得更多的支持。 而那些“记名弟子”除了能学会几手防身术，让武馆经历成为谈资以外，也能借着武馆的人脉关系，再度打造出一张成熟的关系网。 有句话说的好，江湖不止是刀光剑影，更是人情世故。 李牧的武馆想要达到理想中的高度，光靠国术协会的支持还不够，必须要拥有更多方面的支撑，才能真正的流传延续下去。 想到这，李牧点了点头。 “行，那我准备一下，这次的校友会，我跟你们一起去。” 069.沐小秋的故人 金陵商学院，礼堂。 此时，为了迎接一年一度的校友会，整间礼堂被装点一新。 除了洋溢着青春笑容的学子以外，还不少身着西装的商界名贵，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气氛格外热络。 “吱。” 礼堂的门，再度敞开。 在张薇和沐小秋两人的陪伴下，李牧身着唐装，走入礼堂。 三人刚一走进，顿时变成为了礼堂内的焦点。 不过成为全场焦点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李牧，而是沐小秋和张薇这两个大美人，实在是太过抓人眼球，搞得李牧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下来。 就在张薇和沐小秋惊艳全场的同时，人群中几个年轻的学子聚在一起，低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哎，奇了怪了，往年不都是小秋跟她姐张薇一起来么？怎么今年还多了一个男的，这人是谁啊？难不成是张薇的男朋友？” “我看不像，那人来参加宴会，居然还穿着身格格不入的唐装，一看就不像是商业圈的人，张薇如今的身价都已经是千万级往上了，这种普通人哪能配的上她呀。” “哎，我认识他，他不就是那个击败了镁国拳王和寒国高手跆拳道高手的八极李牧么？哎，听说当初那两场比赛就是张薇赞助的，现在看来他是给张薇当贴身保镖了啊。” “切，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搞了半天就是个保镖啊。” “这年头能打有什么用，还能厉害的过枪去？华而不实，哼。” 尽管礼堂内人声嘈杂，但李牧凭借着卓越的耳力，还是将学子们的讨论声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对于他们的轻蔑，李牧却懒得理会。 名头是要一点点打出来的，靠嘴巴去说去争，没有半点意义。 “小秋！”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呼声。 李牧循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快步，正一脸欣喜的走了过来。 沐小秋在李牧耳畔，低声介绍道：“李牧，他们都是我同学，个高的那个男的叫石浩，那天就是他取笑我，待会你可得好好帮我出气。” “好，都依你。”李牧轻笑着点了点头。 谈话间的功夫，两人已经凑了过来。 被叫做石浩的男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沐小秋，双眸直放光，就像是恨不得一口直接把沐小秋吞下去一般。 “小秋，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要告诉你，也不是告诉你呀。” 沐小秋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石浩，而是挽起了那个女孩的胳膊。 “莹莹，我都想死你了，这个假期你都去哪了呀？” 许莹莹摸着沐小秋手背，笑道：“你这小妮子还好意思说我呢，这么长时间，就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 “我哪敢呀。” 沐小秋调笑了一句，随后拉着许莹莹凑到了李牧身旁。 “莹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在电话里给你介绍的李牧，他可厉害了，镁国拳王和寒国的跆拳道高手都败给他了，当初霸占热搜榜透明的位置足足好几天呢。” 许莹莹似乎对李牧不太感冒，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连口都没开。 反倒是石浩见沐小秋提起李牧，就一副亢奋的模样，顿时脸色阴沉下来，根本没给李牧好脸，而是嘟囔着开了口。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靠打打杀杀的拳脚扬名，真是笑死人了。” “石浩，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听石浩贬低李牧，沐小秋顿时气不过的瞪了他一眼。 石浩撇了撇嘴，没说话，但眉宇间对李牧的轻视，毫不遮掩。 沐小秋顿时更加不忿，双手叉腰，正欲开口，却被张薇打断。 “行了，小秋，都是同学，你少说两句。” “好吧。”沐小秋噘着嘴，悻悻的退了回来。 许莹莹捂嘴轻笑一声，冲张薇道：“张薇姐，这么多年过去了，沐小秋这小妮子还是这样，除了你的话谁也不听，看样子以后就是她找了男朋友，恐怕也少不了麻烦你。” “她呀，这么多年就没让我省过心，我都习惯了。” 就在几人相谈甚欢，低声轻笑时，忽然一旁的石浩眼前一亮。 “哎，莹莹，小秋，你们快看，袁家的公子来了！” 李牧等人循声望去，只见礼堂门口处，袁西铭正带着几个保镖，缓缓走了进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断在女学生身上转来转去。 看到他的样貌，李牧顿时回想起来。 先前涂磊住院时，他还跟这家伙起过一次冲突。 要不是张林祥及时出现，恐怕那天的事，还会闹的更大。 而沐小秋和张薇见到袁西铭，脸色也不由得的微微一变。 尤其是沐小秋，当初袁西铭在医院时还调戏过她，她自然深恶痛绝。 不过这些事，许莹莹和石浩显然并不清楚。 只见许莹莹正一脸艳羡的瞧着袁西铭，咂舌道：“想不到袁公子居然也来了，他爹的东泰集团在咱们金陵可是首屈一指啊，往年商学院的校友会请他都请不来，真不知道今年吹的是那股风，居然把他都惊动了。” 石浩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略显得意的道：“小秋，看见没，像袁公子这样的，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举手投足间都是百万级的流水，不比只会打架逞凶的莽夫强多了。” “他？”沐小秋纷纷的轻哼一声，“他就是个下三滥！” 话出口，顿时把石浩和许莹莹吓了一跳。 许莹莹皱眉道：“小秋，这话你可别乱说，人家的量级，想要碾死咱们就是轻而易举，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我可救不了你。” 石浩也急忙点了点头。 “是啊小秋，虽说我能跟袁公子搭上两句话，但万一真要把他惹生气了，就连我也没办法帮你，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 “放心吧，没事的。” 忽然，先前一直缄默的李牧，轻声开口。 他用手摸了摸沐小秋的头顶，面带温和的笑容。 “小秋，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要是还觉得那天的事不解气，那就当面骂他，不用怕，反正有我在。” 070.反差 “就你？！” 李牧的一句话，直接把石浩和许莹莹气笑了。 尤其是本就对李牧带有敌意的石浩，这下更是毫不留情的讥讽起来。 “李牧是吧？我告诉你，别把其他人都想的跟你一样，以为拳头硬就什么事都能说了算，都什么年代了，真以为能打架别人就会怕你啊，我看你是把肌肉都练到脑子里了吧！” 许莹莹没说话，但望向李牧的目光，也同样带着丝轻蔑，甚至还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好像是在刻意的告诉李牧，离她远点。 李牧跟这俩人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对他们视而不见，继续冲沐小秋道：“上次还没让他当面给你道歉，这次正好碰上面了，走，我带你过去。” “好！” 沐小秋本来先前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有李牧撑腰，她又是个唯恐不乱的性子，自然想都不想便跟着李牧，朝袁西铭的方向凑了过去。 许莹莹见状顿时眉头紧皱，她赶忙伸手拽了一把沐小秋，将她拉回到身旁，厉声道：“小秋，他疯了，你也疯了？袁西铭可是东泰集团的大公子，身价都上亿了，惹毛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石浩也急忙补充道：“小秋，要我说这个李牧就是害人精，你还是理他远点的好，不然等袁公子真发了个火，你也要受牵连的。” 沐小秋翻了个白眼，抽回了手，满不在乎的道：“哎呀，你们两个懂什么，姓袁的不敢拿李牧怎么样，放心吧，我们俩去去就回。” 说完，她紧跑两步，追上李牧。 眼见着沐小秋越跑越远，许莹莹转头望向张薇，满脸焦急。 “张薇姐，这你都不管管小秋么，这小妮子比以前更无法无天了，袁公子是什么人，这……这真是地上的祸不惹，惹天上的祸啊！” 而石浩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的阴恻道：“许莹莹，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啊，小秋以前还知道点分寸，但如今有姓李的在边上拱火，她算是彻底被带坏了，这下好了，待会袁公子非大发雷霆不可。” “不行，这可不是个办法，张薇姐，你得想想注意啊，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先把沐小秋拽回来再说，至于那个姓李的，管他死活呢，反正也是个祸患，只要别连累咱们就成。” 看着许莹莹和石浩急的好似热锅蚂蚁，张薇摇头轻笑。 “你们俩啊，还是还是对李牧不了解，行了，没事，老实看着吧。” 两人一怔，完全不明白张薇这是哪来的底气，能这么从容。 要知道东泰集团的体量，比君瑞大了十倍不止，想要弄垮君瑞集团简直就跟捏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姓李的又是跟着张薇来的，难道她就不怕待会袁公子怒了，把火气牵连到君瑞集团上么？ 带着满脑袋数不清的疑惑，许莹莹和石浩抻长了脖子，屏住呼吸，朝着李牧和沐小秋的方向望去。 在他们的注视中，两人走到袁西铭身旁。 下一秒，让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袁西铭在瞧见两人，尤其是李牧后，竟下意识退了半步，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看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很怕李牧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李牧不就是个打拳的武师，又没钱又没势，袁西铭身为金陵第一大集团公司的少主，有必要怕这么个莽夫么？ 难道是袁西铭知道李牧的功夫，害怕他会伤害自己？ 那也不对啊，他身旁可还带着几个专业的保镖呢，有这帮专业的安保人士护着他，李牧就算再能打，还能打的过这么多人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莹莹和石浩耐不住心中好奇，下意识迈出步子凑了过去。 张薇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瞧着，见两人上前，便也跟了上去。 等几人走到切进，此时李牧和沐小秋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袁公子，还记得我么？” 李牧带着沐小秋上前一步，嘴角微微挂笑。 袁西铭这会儿就像是老鼠遇见猫一样，哆嗦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急忙道：“记得，记得，李师傅，您别跟我客气啊，您叫我西……啊，不，叫我小袁就行！” 袁西铭的一句话，直接将包括许莹莹等人在内的一众人，全都给震成了哑巴和傻子，他们目光呆滞的盯着李牧，连惊呼都忘了。 袁西铭那是什么身份，说是金陵首富的继承人也不为过，别说是见到别的商业大亨，就是见到金陵市的负责人，也不会卑躬屈膝成这样吧？ 这个李牧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他恭敬成这样？ 其实他们那里明白，袁西铭这根本不是恭敬，而是怕！ 彻头彻尾的怕！ 正因为他身处的位置高，所以才知道张林祥背后，站着的是可是燕京的大人物，而就算这样，人家在面对李牧时，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李牧要么是受到了燕京那位的重视，要么就是其在国术协会内的地位，比张林祥还要恐怖，后台更硬。 不论是那种情况，袁西铭都清楚，李牧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不，别说是惹，就是巴结，也不一定轮得到他来巴结呢！ 想到这，袁西铭不顾旁人的诧异，脸上的表情愈发讨好。 “李师傅，经过那天您的点播，我已经彻底改过自新了，往后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谁要是跟您过不去，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看着袁西铭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模样，人群中，许莹莹和石浩两个人彻底呆滞，傻眼了，嘴里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可是东泰集团的少东家啊！ 光是这一句话的分量，都快比得上他们的身价了。 许莹莹再度望向李牧时，目光已经柔的快要融化开来。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最好的金龟婿啊，哎，先前怎么还没看出来，这人还有点小帅，既然练武的想来身材应该也不错吧…… 相较于许莹莹的想入非非，石浩则是脸色惨白。 想跟这种情敌竞争，那简直就像是赤手空拳去撬铜墙铁壁啊。 “这下你们俩明白了，李牧到底是什么人吧。” 张薇上前一步，拍拍两人的肩，面带微笑道。 071.张薇的商业天赋 袁西铭的异常配合，反倒是让沐小秋没了继续找他麻烦的兴致。 跟袁西铭随口扯了两句后，她便带着李牧转身离开，回去找张薇。 等再见到张薇时，石浩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许莹莹满面笑容的跟张薇站在一起，一双眼睛则死死瞧着李牧。 “咦，石浩那家伙人呢？” 沐小秋一怔，好奇的问了一句。 “嗨，谁知道他了，一天天就他事多，还烦人。” 许莹莹抢先开口，怼了石浩两句，跟着挽住了沐小秋的胳膊。 她压低声音道：“小秋，这个李牧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连袁公子都这么毕恭毕敬的，而且看样子好像很怕他一样。” 沐小秋有些奇怪的看了徐莹莹一眼，随口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李牧他是国术大师呀，他的功夫可厉害了！” 许莹莹皱了皱眉，再度试探性的问道：“不能光这样吧，那他家里的长辈呢，或者是亲戚朋友，有没有什么大人物啊。” “没有。”沐小秋摇了摇头。 关于李牧身份信息的事，张薇曾叮嘱过，不让沐小秋多说，这回许莹莹问起，她也长了个心眼，只是回了句没有。 至于是没有大人物，还是没有亲戚朋友，怎么理解，就在于她了。 听到沐小秋的回答，许莹莹心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紧跟着，她却猛地回过神来。 要说李牧没特殊身份，她肯定不信，毕竟连东泰的少东家袁西铭，对人家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个寻常的武师。 李牧一定还有隐藏的身份，只是沐小秋不知道罢了。 不行，绝对不能放过这个金龟婿！ 许莹莹想到这，便想转头去找李牧搭话。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行动，沐小秋看了眼表，忽的惊呼一声。 “哎呀，差点忘了，待会我还得上台表演节目，得赶紧去准备，莹莹，快，你跟我一起去，给我帮帮忙。” 说完，她也不顾许莹莹满脸不乐意的神情，拉着她直奔后台。 等两人彻底走远后，张薇方才笑着开口。 “李牧，瞧见没，许莹莹那个小丫头，对你动心思了。” “她不是对我，是对钱，对势。” 李牧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对了，张薇，你不是说要带我见几个商界的大人物，帮咱们的武馆宣传宣传么，正好小秋去准备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行。” 张薇点点头，随即带着李牧，朝着礼堂的一侧走去。 这里并不位于礼堂的中心，反而显得有些偏僻，寂静。 跟中心区域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学子相比，呆在这的人，大多都是西装革履的青壮年，他们既不愿跟尚未踏足社会的学弟学妹们讨论，也不愿意跟那些壮志已失的中老年商人们交流，反倒是形成了一个独有的圈子。 而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这些人眉宇间，都带着藏不住的傲气。 当然，他们也的确有傲气的资本。 因为这些人，都跟张薇一样，是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在他们这个年纪，能做到他们这种商业成绩的人，莫说金陵，就是在放眼整个姑苏省内，也绝对算得上屈指可数。 “张薇，你来啦！” “哟，薇薇姐，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听说你公司要上新品了？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合作的地方。” 见张薇走来，这群傲气的青年人们，立马笑着打起了招呼。 显然，同样身为优秀毕业生的张薇，不光得到了他们的认可，甚至还凭借君瑞集团的成功，赢得了这些人的敬重。 张薇笑着跟他们寒暄了两句后，将李牧让到身前，开口介绍。 “几位，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李牧，先前击败过镁国拳王。” 被介绍的几人，对李牧都显得兴致平平，不过碍于张薇的面子，也没表现的太过冷漠，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张薇也知道，光介绍李牧，也不足以让他们有多感兴趣，于是马不停蹄的道：“今天把李牧请来，跟各位见面，主要原因是我已经决定跟他一起开一家武馆，从今往后，他也算得上半个圈内人了。” 听张薇说到要跟李牧合作，这些人神色才稍稍认真起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张薇是精明的商人，绝对不会干赔本的买卖，既然她都有兴趣要跟李牧合作开武馆，那就说明这事或许真有戏。 有人按耐不住好奇，率先开口质疑道：“张薇姐，你说要跟李先生合作开武馆这事是真的？照我说没必要吧，武馆这年头靠收徒教课，才能赚几个钱啊，这点钱也能入你的眼？” 对于他们的问询，张薇早有准备。 她微微一笑道：“如果只是收徒教学生的寻常武馆，那自然是挣不到什么大钱，但假如我们把武馆面向高端，形成会馆制度，让武馆变成人脉交际场所，难道还愁挣不到大钱么？” 这话一出口，顿时便有人瞬间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效仿那些高端的高尔夫球会，通过赚每年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的入会费，来进行武馆方面的盈利？这……这能行么？” “这有什么不行的。” 张薇淡然一笑。 “如今大佬级的人物，都很注重养生，而传统国术除了技击搏杀，在养生方面也很有一套，这种模式，绝对可以行得通。” 顿了顿，张薇退后一步，拍了拍李牧的肩膀。 “更何况，如今咱们还有李牧这位宗师坐镇，只要李牧把名头打的越来越响，武馆的发展前景也会越来越好，到时再在武馆内配置专业的医师和营养师，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加入进来！” 一番话说完，众人显得都颇有些意动。 其实何止是他们，就连李牧也不由得对张薇有些咂舌。 难怪她能白手起家，一手缔造出君瑞集团这么大的产业。 这种商业天赋和敏锐嗅觉，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时候，忽然有人倒了盆凉水。 “张薇姐，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国术这东西，真的靠谱么？李师傅能打我们知道，但假如养生方面的功效达不到预期，那咱们不就成了像网上那些‘大师’一样的骗子了么！” 072.八极拳也能养生？ 国术到底有没有养生的功效？ 听到这个问题，张薇下意识把头转向了李牧。 她知道李牧能打，但似乎在养生方面，李牧好像也从来没展露过。 面对张薇疑惑的目光，李牧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大部分国术，都有具有保养身体的功效，毕竟哪怕只为了技击和搏杀方面考量，能够让身体长时间保持在巅峰状态，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李牧话音一落，便有人耐不住好奇的抢话问询。 “李师傅，我没记错的话，你练得应该是八极拳吧，太极拳养生很多人都听说过，但八极拳应该属于刚猛爆裂的硬功夫吧？它也能养生？” “当然。” 李牧点了点头，面带微笑。 “八极拳初代宗师吴钟在世足足就九十余年，三代宗师张克明寿高七十有六，四代宗师黄四海、离世时也在八十岁以上，历代八极拳师，只要不是擂台早夭，基本都能熬过古稀之年，这些都有史可查，做不得假。” 听李牧说完，立马便有人掏出手机，按着名字查找起来。 片刻后，他们齐刷刷倒吸凉气，暗暗咂舌。 因为事实正如李牧所说的一样，八极拳历代宗师名家，几乎都是长寿之人，要知道那可是战火纷飞，乱象丛生的民国时代，要是换做现在这太平盛世的光景，其不能活得更长？ 有事实为证，他们的心思立马就活泛起来。 毕竟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谁还能嫌弃自己活得长。 “李师傅，那八极拳养生的功法容易不容易上手啊？” “这没什么难的。” 李牧说着话，简单的摆出了一副拳架。 “就拿最简单的八极拳小架来举例，小架的练法讲究动静分明，一步一桩，随着动作开合、屈伸与呼吸擤气配合，能够达到震荡内腑，让气血流通的功效，而且在认真习练时，还能放空精神，排除杂念。” 随着小架动作的施展，李牧顿步后，抬手一记进步撑锤轰出。 “哼！哈！” 擤气呼出，振聋发聩。 这哪是寻常人呼吸间能发出的声音，反而更像是空中炸响的惊雷！ 别说是张薇等人听得无比清晰，就连远处礼堂正中，原本正在交头接耳的年轻学子们，也纷纷转过头来，望向李牧。 张薇和她那帮同学们，眼中也全都爆发了神采，紧盯李牧。 李牧收招定式，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轻声开口。 “方才的‘哼哈’二音，就是我提到过的擤气，在搏杀时，擤气最大的功效，就是快速卸掉体内的废气，避免呼吸不足，气血上脑，并且依靠气与力合，提升出招的威力，而在日常练习强身时，则需要擤气来震荡内腑，让脆弱的内脏，通过气息震动，得到锻炼加强。” 顿了顿，李牧背着手，继续道：“不过该如何使用擤气，这点因人而异，除了技艺熟识的武师来指导，还需要个人在练拳的过程中，一点点来感受，不能机械式的一板一眼，也不能让擤气时机与动作不合。” 听李牧解释了一番，再加上先前擤气时的惊异表现，顿时让这帮人心底的疑惑，消退大半。 更有甚者，已经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问询起李牧该如何练习，想要立马切身的感受一番了。 好在不用李牧回话，张薇就已经上前一步，轻笑着开了口。 “各位，你们再往下问，就是会员的教学内容了，要是真心动，不如就提前入了会籍，趁着现在人少，李师傅还能亲自指导你们，不然加入的晚了，想要找李师傅亲自面对面的辅导，那可就要看机遇了。” 见张薇装出一副财迷的模样，她的同学们顿时忍俊不禁，调侃起来。 “张薇姐，你可真是做生意的好手，这才几句话啊，就要收费了。” “是啊，李师傅这才刚把我们的胃口吊起来，你就不让问了，大家都是学姐学弟，张薇姐你也太抠门了吧。” “没错，好歹让李师傅再多跟我们讲两句啊……” 面对这些帮人的调侃，张薇根本不为所动，反倒仍像是一副姜太翁钓鱼，愿者上钩的模样，面带微笑，一语不发。 见张薇半晌也没回话，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张薇姐，现在我们的胃口也吊到了，那你给我们说说，我们要是捧场当了这第一批的会员，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个折扣啊？” 提到钱上，张薇这才收敛笑意，轻声开口。 “我们都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折扣肯定会给，这样吧，我稍稍吃点亏，你们作为第一批会员，会籍我只收二十万，每年的会费是十万，这个良心价，你们应该满意了吧？” 二十万会籍，十万的年会费。 说实话，这个价码要是高端的高尔夫球会，那肯定算不上贵。 但眼下张薇这个国术武馆，却是个连选址都都没定下来的空壳。 就算有张薇助阵当说客，这帮人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不过就在此时，东泰集团的少东家袁西铭，竟突然冒了出来。 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凑上前来，把银行卡塞到了张薇的手上，豪爽道：“既然李师傅的武馆，那我肯定要捧场，这张卡里有五十万，密码是6个0，就当做我先交的会费吧，等开业那天，我一定亲自过去捧场。” 众人谁都没想到，袁西铭会突然半路杀出，抢在所有人的前面。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自打方才见到李牧后，袁西铭的注意力就没从李牧身上离开过，一直想着找机会巴结一下，缓和跟李牧之间的关系。 毕竟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李牧身后，站着的是怎样的后台。 所以在听到李牧要创办武馆的消息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加入，所以张薇这才刚一开口，他就立马抢在所有人前面，先搏个好印象。 有袁西铭这么一搅合，其他人心里仅存的犹豫，顷刻烟消云散。 高端球会也罢，高端武馆也罢，讲究的就是高端的人脉圈子。 如今李牧的武馆，连金陵首富的儿子，东泰集团如今的少东家都出面坐镇，他们还有什么好值得犹豫的？ 只要能跟这位搭上关系，促成合作，别说是三十万，就是五十万乃至一百万，那也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算我一个！” “我也给李师傅捧捧场！” “张薇姐，把我的名字记下，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有了袁西铭的带动，气氛顿时热络起来，呼喊的声音不绝于耳。 073.收获颇丰 “总计二十五人，超额支付的有七人……” 礼堂作为上。 李牧抱着肩膀，偷眼瞧着摆弄手机计算器的张薇。 “怎么样？算出来了么？” “算出来了。” 张薇舒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第一批会籍加上年会费的收入是……830万！” 听到这个数字，李牧嘴角微微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当初他和镁国拳王一场擂台决战，最终不过才赚了五十万。 如今武馆八字还没一撇，光靠着张薇画饼和袁西铭带头表率，居然短短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已经收入830万巨款…… 就算是拦路抢钱，恐怕也赚不到这么多吧！ 果然，当初找张薇合作决定，没有做错啊。 正想着呢，张薇却抬手把银行卡递给了李牧。 “喏，收好了，这可是你开武馆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好好利用。” 李牧一怔，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摇了摇头。 “还是你收着吧，我可没你这份天赋，既然高端武馆的想法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来操办，我还是只负责教人就好。” “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卷款跑路？”张薇笑着调侃道。 不过李牧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只是正视张薇双眼，语气坚决而又笃定，一字一句的道：“我信你。” 张薇没来由的脸一红，跟着转过了头，不再去看李牧。 “沐小秋登台了！” “这可是商学院今年的校花啊，也不知道谁能有机会一亲芳泽。” “听说沐小秋是张薇姐的表妹，人家这家族基因，真是强。” “可说不是，听说张薇现在也单着呢，哎，真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这对姐妹啊……” 随着礼堂内不断传出的赞叹声，一袭白衣的沐小秋缓缓登上了台。 和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同，沐小秋此刻一脸庄重，她端坐在舞台的钢琴边，一双手搭在钢琴上，轻轻按下了按键。 “嗒……” 随着第一个音符的飘出，沐小秋修长白皙的手指，就像是跃动的精灵般，在钢琴上飘然起舞，美妙的旋律顷刻间在礼堂内回荡。 刹那间，礼堂内所有的杂音都被彻底压了下去，只有清澈的音符不断在人的耳畔回荡，绕梁三尺，余音不绝。 很快，一支钢琴曲演奏完毕。 沐小秋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起身鞠躬，转身下台。 李牧也满脸笑容的拍着手，就像是慈祥的父亲般，满是欣慰。 “怎么样，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张薇坐在一旁，掩唇轻笑。 “是啊，真没想到小秋居然还会弹钢琴，出乎意料。” “她会的还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张薇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姣好的线条顷刻尽显。 望着眼前这绝美的景致，即便已是宗师的李牧，也不由得微微失神。 “傻呆呆的干什么呢，走啦。” 张薇展颜一笑，伸出手在李牧面前晃了晃。 刹那间，一道身形仿佛穿越百年时空，和张薇交叠在一起。 “月娥……” “你说什么？”张薇没听清，好奇的追问道。 李牧瞬间回过了神，讪笑一声， 摇了摇头。 “没事，走吧，咱们去找小秋。” …… 校友会结束后，收获颇丰的三人，回到了张薇的公司。 一路上，沐小秋仍孜孜不倦的缠着李牧，而张薇则专心的研究着武馆选址，并且联系着业内知名的设计师和猎头，开始为武馆的创建而造势。 接下来两天时间，李牧跟张薇一连转了几个地方，终于在金陵市临近郊区的一片别墅区，定下了武馆最终的选址。 签好了合同，张薇让早就联系好的施工队入场，开始对别墅进行整体的改造，期间事无巨细，甚至连别墅附带的绿植园林，也被重新规划。 搞定了这些事后，张薇和李牧两人，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公司。 然而刚到公司楼下，张薇的手机铃声就忽然响了起来。 “怎么了？” “张总，冯晨义和他的经纪人袁高杰来了，他们正在顶层会客室内等着您呢，说是要跟您商量公司新品代言合同的事。” 听到冯晨义和袁高杰这两个名字，张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退。 这两天她全身心投入到武馆的事上，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件令她心烦的事，但丑媳妇总有见公婆的一天，事情来了，总归要面对。 叹了口气，张薇声音清冷的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张薇撂下手机，刚下打算要下车，李牧却忽然开口。 “我陪你一起去。” “你？”张薇一怔，好奇的望着李牧。 “当初我答应你来做这个代言人，既然答应了，我就会负责到底。” 言罢，李牧已经下了车，转身冲张薇递出了手。 “走吧，一起去瞧瞧这位大明星，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好！” 张薇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 此时，顶楼会客室内。 冯晨义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端详着化妆镜。 而作为他经纪人的袁高杰，则背着手，在屋子里焦虑的乱转着。 “别转悠了，看的我心烦。” 冯晨义斜眼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道。 袁高杰闻言，无奈落座，忿忿不平的道：“这个张薇，都跟她说过了咱们今天要来，居然还乱跑出去，这也太不把冯先生你放在眼里了，合作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难怪就提五百万的价，都这么推三阻四。” 对于袁高杰的抱怨，冯晨义似乎却没太往心里去。 他合上化妆镜，眉头一挑。 “你小子就是眼界太小，哼，区区五百万，我在乎那点钱么？” 袁高杰一怔，试探性的问道：“那冯先生的意思是？” “张薇就算再是女强人，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只要我能让她死心塌地，想要从她这赚多少钱，不都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像她这样财貌兼备的女人可不多，要是能传出些绯闻，也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说到这，冯晨义意味犹长的瞥了袁高杰一眼。 袁高杰顿时心领神会的，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如今《激斗》的火热期刚刚过去，要是能跟张薇这种年轻貌美财色兼备的女总裁发生点暧昧，对于冯晨义的人气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步棋，妙啊…… 袁高杰深信，没有那个女人能抵挡住冯晨义的这样的男人，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这位女老板拜服在冯晨义魅力下的场景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伴随敲门声，房门推开。 张薇和李牧肩并肩，走了进来。 074.粉丝量级 “张总，可是让我等得好苦啊。” 见张薇走进，冯晨义顿时换做一副笑颜，迎了上去。 不得不的说，能成为人气明星，冯晨义这张脸，绝对是最大的助力。 尤其是在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洋溢着“阳光感”，让人心生亲切。 不过张薇在商海沉浮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男人，早就见识过不知繁几了，对于冯晨义也不过是轻微的点头致意。 两人交错而过后，冯晨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对张薇冷淡的表情不太满意，尤其是双方分宾主落座后，望着和张薇并肩而坐的李牧，他脸上本就不悦的神色，顷刻间更加阴冷。 “二位今天来，主要是商讨代言人合作的事吧。” 有了李牧做后盾，张薇的底气无疑要比前几日足很多。 她双腿交叠，镇定自若的望向冯晨义和袁高杰，淡然开口道。 “没错，我们就是……” 不等袁高杰说完话，冯晨义忽然打断了轻声开口。 “张总，谈合作前，你是不是该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啊。” 张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笑开口。 “既然冯先生问了，那我就引荐一下，这位是李师傅，前阵子曾经在公开挑战赛上，胜过了镁国拳王和寒国跆拳道高手的八极宗师，这次请他一起来，是因为他也想竞争一下我们君瑞代言人的位置。” 听到张薇利用自己来给冯晨义施压，李牧嘴角微微挂笑。 张薇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不会在商业谈判中，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不过这件事本来也是自己要帮忙的，所以他倒是无所谓。 和李牧的从容淡然相比，冯晨义的脸上的表情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他原本以为还能利用代言人的事，来压一压张薇，却没想到张薇早就准备好了后手，一下子就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想到这，他忍不住转头仔细打量了李牧两眼。 他倒想瞧瞧，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能够与他竞争。 “李师傅是吧？不知道你如今有多少粉丝啊？” “粉丝？” 李牧一怔，对于这个词，他根本就没什么概念。 “呵，李师傅不会连一个支持你的粉丝都没有吧？” 冯晨义眼前一亮，跟着冲袁高杰使了个眼色。 袁高杰心领神会，掏出手机，调出冯晨义的官方号，放到桌上，略显得意的道：“截止目前，冯先生已经坐拥150万粉丝了，按照现在的行情哪怕是随便转发一条信息广告，都有十余万的收益，不知李先生呢？” 李牧一怔。 当初张薇倒是帮他开通过官方号，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除了用官方号回复过一次马卫国以外，就再也没怎么登录过。 至于官方号上有多少粉丝，他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不过看着一旁张薇正朝他挤眉弄眼，李牧也只好轻笑着登录了官方账号，跟着看都不看，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摆。 “哟，李师傅居然也有账号？那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少粉丝。” 袁高杰嗤笑着，接过了手机，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这是这一眼，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双目圆睁，半晌回不过神。 冯晨义还没反应过来，仍端着架子，自顾自的道：“张总，粉丝量级这东西，虽说不是铁证，但也能从侧面上证明人气差距，我相信双方对比以后，您心里应该也能清楚，找代言人就能由谁俩才更合适……” 冯晨义正高谈阔论呢，袁高杰忽然急忙有手肘顶了顶他。 他皱了皱，正想训斥袁高杰，却不料袁高杰直接把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屏幕里，清楚的显示着，李牧这个账号名下的粉丝，居然达到了整整320万，比冯晨义翻了一倍还多！ 这……这怎么可能？！ 冯晨义差点惊的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他可是演员明星啊，这李牧何德何能，凭什么粉丝比他还多？！ 看着袁高杰和冯晨义目瞪口呆的模样，张薇心中暗爽。 前几天憋屈的那口气，今天总算是彻底发泄出来了。 他们哪里知道，李牧的人气在网络上，可比冯晨义不知高出多少。 武术国术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人诟病，早就成为了不少国人心里的一道坎，一个执念，大家虽然嘴上总是说国术都是骗子，但谁又不希望能亲眼见证国术的崛起？ 毕竟这可是能让华夏人引以为傲的国粹啊！ 如今李牧横空出世，不光对外战绩傲人，对内也有打架马大师这种大快人心的热点新闻，也许在现实中能认出李牧的不多，但在网络上李牧的影响力，可绝不会逊色给冯晨义这种靠一部电影，突然走火的小明星。 “冯先生，正如你先前说的一样，粉丝量级不是铁证，但应该也能侧面证实双方的人气差距，你这个意见，我一定会认真采纳的。” 张薇起身拿回电话，笑语盈盈的瞧着冯晨义。 冯晨义脸色铁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轻易放弃，反而是故作不在意的道：“张总说的没错，不过这些东西，毕竟只是侧面证明，作为品牌代言人，最重要的还是要跟品牌有契合度。” 顿了顿，冯晨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这次需要代言的产品是功能饮料吧，这种运动饮料肯定需要代言者自身体能素质过硬，才能拍摄出好的广告，张总，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张薇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那张总找我，可就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冯晨义挺直了腰板，转头望向李牧时，眼神闪过一丝轻蔑。 “李师傅是武师高手不假，但我可是专业的动作特级演员，相较于李师傅，我肯定能做出更让人赞叹的高难度动作，这样的宣传效果，肯定要比站在那干巴巴的打一趟拳，要强出无数倍！” 听冯晨义说到这，张薇偏头望向了李牧。 说实话，事情闹成这样，她心里肯定更希望由李牧来担任代言人。 但新品上市毕竟是君瑞集团眼下的头等大事，乃至于牵动到了公司的后续运作，每一个环节都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假如真像是冯晨义所说的那般，能让这支宣传片起到轰动的效果，就算张薇心里再不情愿，那也必须要给利益让步了。 面对张薇问询的神色，李牧淡然一笑，低声开口。 “光说不练，假把式，轰动不轰动，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075.亮一手 君瑞集团，训练室。 张薇带着冯晨义、袁高杰、李牧等几人，迈步走进。 此时，涂磊等一帮受雇君瑞集团的拳手们，见张薇带人走来，便纷纷停下了动作，好奇的围聚在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张总这是干吗，怎么还带外人来了？” “不知道啊，李师傅也跟着一起来了，难不成是要动手？” “那感情好啊，自从上次两场搏击赛打完，我就没怎么看过李师傅正儿八经的出手了，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偷学两手，说不定我也能出去跟人打擂台，决胜负了。” “李师傅就是放慢十倍速打，你都未必看的明白，还想着偷学呢。” “行了，都少说两句。” 涂磊低声喊了一句，止住了这帮人嘈杂的私语。 他们安静的围聚在八角笼旁，瞧着张薇他们。 另一边，待几人走到中央后，张薇展颜一笑，开口介绍起来。 “这里是先前备战镁国拳王的训练室，地方够宽敞，应该足够二位施展了吧，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冯晨义环顾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地方倒是够宽敞的，对了，我还想跟张总帮我个忙。” “什么忙？”张薇一怔，好奇的问道。 “麻烦你找三个人过来，让他们举一下护垫。” 张薇点点头，转身抬手招呼了一下涂磊等人。 练拳的护垫，训练室内自然不缺。 涂磊扬了扬下巴，立马就有专业的训练师，拎着护垫上前。 冯晨义亲自指点三人落位，一个人平举，剩下两个人高举。 护垫在左右两侧，成了一个倒过来的品字。 冯晨义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瞥了眼李牧，微微一笑。 “李师傅，可别眨眼，我的动作很快的。” 李牧微微抬手，淡然道：“请便。” “呵。” 冯晨义嗤笑一声，跟着吐出一口浊气，猛然冲出。 好快！ 冯晨义全力疾驰，身形仿佛已经带上了一丝幻影。 涂磊等人的目光刚刚追到冯晨义身上时，他已经脚下一蹬纵身跃起。 “啪……啪……啪！” 冯晨义居然在半空中，连续三次快速踢腿，精准命中护垫！ 这一下，即便是涂磊，也不由得瞳孔微微收缩，倒吸凉气。 在空中连续踢出三脚，并且动作能如此干净迅捷，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甚至就连精通搏击的涂磊，也没有半点把握。 这家伙，果然是有些真功夫啊！ 平稳落地的冯晨义，面不改色气不喘，转头望着李牧。 “怎么样，李师傅，我这一手，你能做到么？” 见冯晨义这副挑衅的模样，涂磊等人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担忧。 李牧能打，这点涂磊他们比谁都确信。 但像冯晨义这样干净利落，花哨好看的动作，李牧真的做得来么？ 这其中的区别，就像是搏击手和杂技运动员一样。 就算你身体素质再好，想要踩钢丝过独木桥，也需要花时间练啊。 不过让涂磊等人意外的是，面对冯晨义的挑衅，李牧根本连话都懒得回，便直接上前一步，站在了冯晨义先前的位置上。 难不成李师傅也能做到刚才冯晨义的动作？ 这下不光是涂磊他们，就连张薇和冯晨义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众人的瞩目中，李牧纵身提起，悍然冲出。 只见他的身形速度，竟比冯晨义还要快上几分，涂磊甚至还未来得及移动目光，李牧就已经一跃而起，悍然踢出了第一脚。 “啪……” “啪……啪……啪！” “这？！” “我去，四连踢？！” “我没看错吧？” 随着李牧身形飘然落下，踢击的声音，方才消退。 涂磊等人已经完全看傻眼了，就连冯晨义也是一脸惊愕的模样。 当初在拍《激斗》这部电影时，他可拜访过无数搏击高手，就连擅长腿法的跆拳道高手，也很难做到在空中快速完成三次踢击。 李牧学的不是号称踢腿不过膝的八极拳么？ 他怎么能会这种招数，而且做的比他还好？！ 看着冯晨义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李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空中三连踢，这件事对于一般的搏击高手来说，的确难以做到。 倒不是他们的身体素质不支持，而是正如涂磊先前所想的一样，这种事就像是让搏击高手和杂技高手比走钢丝一样不靠谱。 但显然，李牧跟一般的搏击高手不同。 到了“惊鸟不飞”这种临近化劲的层次，李牧对于自身肌肉的控制运用早就达到了极为恐怖的效果，换做现在的说法，就是身体协调性已经无限趋近于完美。 在这种状态下，只要身体素质能够支撑，很多动作，李牧都可以迅速掌握，这也是为何在当初，李牧当年有精力遍游华夏，广学各门各户的招式套路，最终收为己用。 冯晨义的这些动作，能难得住普通搏击高手，可难不住他。 望着平稳落地的李牧，张薇脸上的笑意几乎都快收不住了。 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啊！ 不过看着冯晨义仍是一脸不服的模样，张薇又皱了皱眉。 看样子，这家伙还是不打算轻易放弃啊。 果不其然，即便是双方已经展露出明显的差距，冯晨义却仍没有干脆的认输，而是咬着牙道：“李师傅的确是好功夫，倒是我小瞧你了。” 李牧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瞧着冯晨义。 袁高杰察觉到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赶忙凑上前去，俯在冯晨义身旁，轻声劝道：“冯先生，不行就算了吧，反正咱们也不缺君瑞集团这一家的代言……” 未等袁高杰把话说完，冯晨义却一把将他甩开。 他自一出道就大获成功，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把自己当做下一代的功夫巨星了，他才不信他能做到的事，李牧都能做到！ 李牧似乎也瞧出了冯晨义的心思，微微一笑，轻声开口。 “方才冯先生露了手绝活，老话说礼尚往来，不如我也亮一招，让冯先生试试能否做到，怎么样？” 面对李牧的邀约挑战，冯晨义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 “好，我倒要见识见识，李师傅究竟有什么高招！” 076.冲拳断筷 听闻李牧要亮绝活，涂磊和张薇等人皆是眼前一亮。 不等李牧开口，涂磊就先凑了过去，主动道：“李师傅，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只管说句话就行。” “用不着那么麻烦，你们谁带着筷子了，给我一根就行。” “筷子？” 涂磊他们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李牧要筷子干嘛。 尽管心中有疑惑，但还是有人拿出一对红木筷子，递给了李牧。 “李师傅，这可是我中午吃饭的家伙。” “让张总回头赔你一根吧。” 李牧轻笑一声，伸手抽出一根筷子，握在手中，瞥了眼冯晨义。 “冯先生，盯紧了。” 话音落，李牧悍然挥出一拳。 “咻！” 拳风破空，如同惊雷炸响。 “啪！” 清脆的响声过后，半截断掉的筷子，顿时飞出。 李牧在摊开手掌，掌心只剩下一小截筷子，断裂的斜口参差不齐，能清楚看见里面木头的纹路，已被彻底破坏，甚至成了丝状。 “这……” 这一手露出来，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还握着剩下一根筷子的涂磊，已经按耐不住好奇，学着李牧的模样悍然轰出一拳，虽然拳劲也有破空声，但筷子却纹丝不动。 “冲拳断筷，只要掌握好发劲技巧，普通人也能轻易做到，但像要震断这种质量较好的红木筷子，就需要一定的功利了。” 李牧笑着伸手，将涂磊手中的筷子取了过来，递给冯晨义。 “试试？” “试就试，这有什么难得。” 冯晨义满脸不服气的上前一步，夺过李牧手中的筷子。 将筷子握好后，他深深吸了口气，跟着悍然轰出一拳！ “咻！” 这一拳，拳风凌厉，虽然远不如李牧，但竟跟涂磊也相差不多。 显然，这家伙自傲也不是没有本钱。 只可惜，让冯晨义尴尬的是，筷子纹丝不动，就连半点要折断的迹象都没有。 “这……” 冯晨义咬了咬牙，抬头望向李牧。 “我要再试一次！” “请便。” 李牧淡然一笑，抬手示意冯晨义继续，他则退到一旁。 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已经认定了冯晨义做不到。 在自尊心的刺激下，冯晨义想都不想，再度挥拳。 “咻……咻……” 拳风破空的声音，在训练室内一次次的不断响起。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足足二十分钟过后。 冯晨义脸色涨红，满头大汗，原本帅气的发型，也彻底塌了下来，连续的出拳发劲，让他的肩膀连带手臂，都开始阵阵酸疼。 即便如此，他手中的筷子，还是纹丝不动，仿佛这根本不是木头，而是用金刚石锻打出来的一样，别说断裂，就连一丝歪斜的感觉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望着手中坚挺的筷子，冯晨义不可置信的喃喃着。 看着冯晨义，似乎已经无力再继续下去，李牧这才上前。 “你其实已经摸索到了发劲的技巧了，只是功底太差。” 说话间，李牧轻易抽出了被冯晨义紧握的红木筷子，在他几欲喷火的目光中，轻轻将筷子握在掌心。 “如果是塑料筷子，或者是一次性的筷子，肯定都会轻易折断，但这种实木的筷子，没有功底，你就无法达到所需的劲力，看好了。” 随着话音一落，李牧悍然轰出一拳。 “咻……啪！” 拳出，筷断。 望着跌落在地上的半截筷子，冯晨义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过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李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学拳最忌无对手，没有对手，就不知自己的高低，今天开了眼，知了高低，往后你的路会更好走，承认自己有缺陷，比自认天下第一，更难做到，回去以后，多练练吧。” 冯晨义抬起头，像是想把李牧的模样印在脑子里。 跟着，他缓缓抱拳拱手。 “李师傅功力深厚，我服了。” 说完，他不顾袁高杰的阻拦声，转身大步离去。 …… 两人离开后，涂磊他们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赞叹起来。 “李师傅，您这招冲拳断筷，能不能教给我们啊？” “是啊，冯晨义打了那么多拳都没用，但您一出拳就做到了，这里边一定还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吧。” 李牧轻笑道：“这里面没什么太高深的技巧，只要出拳够快，谁都能做到，但像是我方才那根实木筷子，所需要的速度，就不是普通人能打出来的了。” 涂磊等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们再度问询，张薇却忽然插话开口。 “李牧，你说这东西普通人也能做到，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也对这事感兴趣？”李牧好奇的反问道。 “我没什么兴趣，但只要大众对这事有兴趣就够了。” 张薇展颜一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 涂磊和李牧等人面面相觑，不懂张薇话里的意思。 张薇也没急着解释，而是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 片刻后，她把手机递给李牧。 李牧结果瞄了一眼，发现上面显示这一个视频主的账号。 “这个人叫张琳，粉丝送的绰号叫琳爷，专门做花式挑战这一类的视频，显示后炫踢瓶盖，双节棍抽石子一类的，她都做过。” 听张薇提及琳爷，李牧还未如何，涂磊就先砸了咂舌。 “这个人的视频我也看过，里面挺多挑战都是挺有难度的，张薇姐难不成你想让她也来做冲拳断筷的挑战？冯晨义这个专业的武打演员都做不来，她的话恐怕更难吧。” “实木的做不到，就用塑料筷子，反正大多人也不会计较这些。” 张薇顿了顿，转头望向李牧。 “回头我来出资联系这个琳爷，你们两个一起来做这个互动视频，到时候集团顺势推行全民活动，一口气将新产品的名头打出去！” 见张薇双眼冒光，兴奋的侃侃而谈。 李牧心中感慨万千。 不亏是商界女强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光是个冲拳断筷，都能让她一眼看到商机…… 要是在武学上能有这份天赋，恐怕她也能达到那个境界吧。 077.桀骜的协助者 在张薇的运作和金钱攻势下，琳爷那边很快便给了回信。 确认了合作细节，签订好了合同后，李牧上传了冲拳断筷的视频。 或许是因为很长时间内，李牧没传出半点消息，所以冲拳断筷的视频刚一发布，瞬间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视频里，李牧单拳握住一双筷子，悍然轰出一拳。 “啪！” 双筷应声折断，李牧举着手中残存的两截，面对镜头，微微一笑。 “只要拳速足够，冲拳断筷，大家都可以做到，一起来试试吧。” 视频到此结束，但评论区却炸开了锅。 “李师傅说的拳速足够，应该是指拳速要快到让空间发生扭曲，然后筷子自然就被空间撕裂了，嗯，一定是这样！” “卧槽，我特么人傻了……” “李师傅这是改行当魔术师了？？” “李师傅说只要拳速够快，咱们也能做到，是不是真的啊？” “理论上是能，只要拳速够快，惯性够大，就能做到。” “我这就去试试！” 在视频的带动下，网上很快流行起了挑战的风潮。 而作为挑战类视频主的琳爷，自然也很快被人提起，被波及进来。 因为跟张薇早有联系，琳爷在极短时间内，就发布了回应视频。 视频里，琳爷用了双普通的一次性筷子。 第一次尝试失败后，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能量饮料，仰头饮尽，跟着再度快速出拳，手中的筷子应声折断。 跟着，她端着饮料，正对镜头。 “燃力，激发你的能量，挑战不可能！” 就在琳爷的视频发布后不久，君瑞集团正式宣布，发起冲拳断筷挑战赛，挑战者可以上传视频，视频点赞前十名，都可以得到君瑞集团提供的现金大奖，一时间全网热议。 张薇的商业天赋，再一次展现的淋漓尽致。 …… 君瑞集团，训练室。 涂磊等人在八角笼内，挥汗如雨。 李牧则坐在一旁，端着手机，翻看着琳爷发布的视频。 “怎么，你这是看上人家了？” 张薇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轻笑着问了一句。 李牧哑然一笑，跟着摇头道：“想哪去了你，我看了视频，这个叫琳爷的姑娘，身体素质和协调性都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了……” 叹了口气，李牧主动转移话题道：“武馆筹备的怎么样了？” “装修已经完成了，再有半个月就能正式营业。” “那就好，张林祥这几天已催过我几次了，创立武馆这事，国术协会的这些人一个个表现的比我还急……” 话说到一半，电话铃音忽然响起。 李牧瞄了一眼，果不其然，屏幕里显示的来电人，正是张林祥。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牧苦笑一声，接起电话。 “林祥，怎么，又是来催我的？” 电话那头，张林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急忙否认。 “李师傅，这事你可不能怪我啊，上头催的急，我也没办法。” 顿了顿，张林祥压低了几分声音，继续道：“况且今天给您来电话不是为了催你，而是件别的事。” “什么事？”李牧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 “燕京那边，有人怕你新开的武馆缺人手，特意给派了两个高手来协助你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人应该下午就到金陵。” 张林祥没有把话说的很明，但却也足以让李牧咂摸出其中的滋味。 首先张林祥刻意没提魏会长，显然这俩人多半不是他派来的，而且说又在协助工作几个字上下了重音，其中未必没夹杂着监督的意思。 看来魏会长在燕京，也不是一路坦途啊。 好在，李牧也无意掺和上面的事，于是轻声道：“意思我明白了，但丑话说在前面，倘若这俩人要是不听话，我可能会出手敲打一番。” “李师傅放心，只要他们不死不残，您自便就是，这点小事，魏会长还是能做主说话的。”张林祥笑呵呵的回了一句，跟着挂断电话。 “怎么样？” 见李牧撂下电话，张薇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李牧望了眼窗外的烈日骄阳，感叹一声。 …… 当天下午。 训练室内，涂磊等人都已经离开，四周寂静无声。 李牧待在八角笼内，盘膝而坐，闭目静思。 忽然，脚步声响起，张薇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李牧睁开眼睛，瞧了一眼。 这俩人，一男一女，身姿笔挺，眉宇间满是傲气。 尽管他们身上都穿着便服，但是散发出的那股肃杀气息，较比先前遇到的高永新和尹朝晖，还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几乎都快凝成了实质。 张薇主动上前，指着李牧，轻声开口。 “耿先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不用了，这没你的事，出去吧。” 都没等张薇说完话，女人便率先开口，打断了张薇的话。 明明这是张薇的公司，但他这句话说出来，却仿佛是主人在驱赶客人般理直气壮，似乎半点都不在乎张薇的身份。 张薇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没事，你先走吧，这有我在呢。” 八角笼里的李牧，轻声开口，替张薇解了围。 张薇点点头，转身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先前开口的女人，这才略带高傲的继续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亚楠，这位是耿航，我们都是特种侦查科教官，专门负责指导近身搏击。” “嗯。”李牧抬手一指八角笼外的椅子，“两位，请坐。” 林亚楠瞥了一眼，冷声道：“不必了，我们今天来主要是为了通知李师傅一声，现在武馆的运作方向，已经脱离了国术协会的初衷，我和耿教官会重新为武馆设定发展计划，你只需要按我们说的做就行。” 这两位的态度，远比李牧预想中的还要强硬。 看这个架势，哪里是协助监督，分明就是来接管的！ 想到这，李牧似笑非笑的瞧着二人。 “倘若，我要是不做呢？” 话出口，林亚楠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而先前一直缄默不语的耿航，终于缓缓开口。 “那就只能请李师傅……让贤了！” 078.硬气功？ “让贤？” 听到这两个字，李牧哑然失笑。 “二位倒是很自信啊。” 林亚楠撇了撇嘴，没说话，但眉宇间，却是毫不遮掩的轻视。 反倒是耿航仍一脸漠然，仿佛李牧只是说了句废话。 李牧缓缓起身，抻着懒腰道：“魏会长之所以，让我来开这家武馆是认可了我的功夫，两位要是想取而代之，光靠嘴可不行。” 言罢，李牧抬手指了一下八角笼的门。 “想从我手里拿走馆主的位置，只管进来一战就是。” “真是不知死活。” 林亚楠讥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迈出一步。 不过还未等她凑近八角笼，耿航却伸手拦在了她身前。 “我来。” 简短两个字过后，耿航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白色背心被他精壮的肌肉，撑的鼓起，仿佛随时都会爆开，两条粗壮的手臂，就像是原始丛林中的巨蟒，让旁人瞧着便胆战心惊。 林亚楠接过耿航的外套，趁着耿航热身的间隙，冲八角笼的内的李牧道：“李师傅，我知道你赢过高永新和尹朝晖他们，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他们在全军演武时，连号都排不上，跟我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哦？这么说，我倒更像见识见识了。” 李牧微微一笑，根本不为所动。 林亚楠不满的皱了皱眉，拍了拍耿航的宽厚的脊背。 “待会记得收着点手，要真是打残打死了，回头不好交代。” “嗯。” 耿航漠然的点了点头，迈步踏进八角笼。 八角笼内，两人对面而立。 耿航没有废话，起式抬手，拉开拳架。 伴随拳架施展，李牧顿时眼前一亮。 跟高永新和尹朝晖略显松散的拳架不同，耿航的拳架的动作虽然也很松弛，但精神状态却显得极为紧绷。 外松内紧，这才是临敌时，该有的真正姿态。 光从这拳架的身法来看，林亚楠的确没说大话，高永新和尹朝晖这批人跟耿航间的差距，简直就是肉眼可见。 “不错，来，进招。” 李牧摆出二郎担山架，勾手示意。 就在话音落的刹那，耿航脚下用力一踏，悍然扑出！ “咻！” 快！ 极快！ 耿航的拳头几乎是挂带着残影，伴随破空声响，骤然轰出。 其强悍的身体素质，在这一拳当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八角笼外的林亚楠，面带笑意，目光中傲然更盛。 不说别的，光是这一记简单的直拳，能达到这种拳速的人，在整个军中都已是凤毛麟角，眼前这个民间选拔的“高手”，真的能反映来么？ “来得好。” 就在此时，李牧的轻喝声，打断了林亚楠的沉思。 只见八角笼内，李牧身形微转，同时毫不犹豫探手领臂。 霸王硬折缰！ 真的假的？！ 八角笼外的林亚楠，顿时一惊。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亲眼目睹耿航如此迅捷的拳速后，李牧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躲闪，而是伸手去抓腕领臂，这……这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八角笼中的耿航也没有料到，李牧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但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此刻他再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啪！”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李牧居然真的一把叼住了耿航的手腕！ “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亚楠情不自禁喊了一句。 其实不用她提醒，耿航也知道事态不妙，他紧咬牙关，双目圆睁，在侧身的同时，左手拳悍然向内侧轰出，击向了李牧小腹！ 但李牧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领臂的手没有翻腕，而是竭力下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落肘下砸，硬是将耿航绷直的右臂，砸塌了下去。 右臂下塌，耿航的右肘自然就变成了屏障，帮李牧护主了小腹。 不过让李牧没想到的是，耿航也是个狠人，在目睹自己左拳轰向自己右肘时，竟也丝毫没有收敛拳意，反倒是仍接近全力的悍然轰出。 这小子，想玩两败俱伤那套？ 李牧眉头一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吸气太急，空气中竟然爆发出蛇吐信时的“嘶嘶”声。 随着气息涌入，李牧的胸腹忽的鼓胀了些许，下一秒，耿航的拳头已骤然轰至…… “砰！” 血肉碰撞的闷声响起。 拳头的力量，隔着耿航的右肘，传到进了李牧体内。 然而李牧的原本柔软的小腹，此刻却仿佛硬若坚铁一般！ 凶悍的劲力只是浮于表面，根本无法渗透进去。 “硬气功？！” 刹那间，林亚楠和耿航全都反应了过来。 硬气功在军伍中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在需要近身搏斗的特种侦查连队里，更是曾经风靡过一段时间，出过不少此道的高手。 李牧退后半步，吐气若箭，饶有兴趣的道：“你们管这叫硬气功？呵，倒是个有趣的说法，不过在国术里，我们更喜欢称之为暗劲。” 耿航和林亚楠都没说话，只是面色有些凝重。 对付会硬气功，尤其是像李牧这种可以瞬间提气的人，寻常的拳脚根本难以建功，难怪魏会长会选择让他来主持武馆，果然是有些真本事！ 李牧见两人似乎不明白暗劲两个字的意思，一时间也没了兴致，叹气道：“哎，看来即便是在军中，国术传承，也没我想象中的完整啊。” 顿了顿，李牧有些萧索的勾了勾手。 “再来。” 不过这次，耿航却没有急着进招，而是面色极为凝重。 反倒站在八角笼外的林亚楠心中急切，急忙道：“用擒拿！” 其实不用林亚楠提醒，耿航心里也清楚，对付这种会“硬气功”的高手，最容易取胜的手段，就是反关节擒拿。 毕竟就算气息皮肉再怎么练，也没办法练到骨头关节上。 只要反关节擒拿锁死，那取胜就只在瞬息了。 想到这，耿航双手成虚握，再度扑出。 “哎。” 李牧的轻叹忽然响起。 下一秒，双手探出，直奔的耿航的肩头。 “动作虽然干脆，利落，但却少了遮掩和狡诈，你们的招数和意图太容易被看穿了……” 话音落，李牧的双手已经抓在了耿航的肩头。 八极拳……锛手！ 079.八极锛手 锛手，是八极拳中为数不多需要依靠指法的技巧。 指不如掌，掌不如拳，拳不如肘。 从杀伤力来来讲，除去抹眼、戳喉、指阴三招外，大多指法造成的伤害都很难和拳肘相媲美，这也是为何八极拳中少用指法的原因。 锛手，又被称作撕袍摞带，其力道并非直戳，而是屈指回锛，像是锉刀般，让手指挂住对方的衣袖，把对手往自己怀中带。 就像是此刻，李牧的双手抓住了耿航背心的肩带，用力想回一拉。 “嗯？！” 察觉到力道翻涌袭来，耿航想都不想，脚下用力一顿，用前脚点地撑住身体，同时上身后仰，防止自己被李牧这记锛手车过去。 八极拳贴身短打、挨帮挤靠的特点，人尽皆知，李牧想近他的身，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让李牧如意。 然而，耿航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敌不进，那边由我来进！ 借助锛手的力道，李牧纵身向前，侧过脑袋直接撞了上去！ “砰！” 这一下，李牧的头，精准的顶在了耿航的下颚上。 人体最坚硬的骨头，除了牙齿，便是额骨。 所以头槌一直也是八极拳，乃至国术各派中进攻的常规手段。 耿航吃了经验少的亏，被李牧一记击中了下巴，顿时口腔内满是酸涩的感觉，连牙齿都跟着微微活动了一下。 不过到底是军伍出身，即便是遭到重创，耿航也没忘记还击，他双手将李牧环抱在胸膛内，死死抱住，看架势仿佛是想勒死李牧一般。 八角笼外，眼见李牧被耿航死死抱住，林亚楠终于舒了口气。 方才李牧的表现实在是太惊人了，不过是瞬间完成的硬气功，还是矫捷的动作身法，简直都远超她的预料。 好在如今耿航已经用双臂控制住了李牧，接下来只要能将李牧拖入地面，耿航就可以施展尽情擒拿技巧，两人可以说是胜负已分！ 果不其然，正如林亚楠预想的一样，耿航在抱住李牧后，顿时怒目圆睁，浑身肌肉鼓起，口中爆喝一声：“给我倒！” 伴随怒吼，耿航身形前压，显然是想凭借着体力和冲劲，通过连拽带摔的方式，将李牧拖入到地面战！ 想摔倒我？ 李牧淡然自若，鼻间猛地哼出一道擤气。 “哼！” 李牧下身成弓步，同时双手猛然贴在耿航的肋下，用力向前一推！ 这股劲力，形成了完美的指点，竟硬是抵住了耿航下压的身形！ 讲究地面搏击的柔术不同，国术想来讲究的是，人倒如死。 尤其是在当年街斗成风，规矩甚多的津门，比武倒地便不可再起，若是再敢起身，对方就可以下重手，至死方休。 其实这个规矩，跟当年国术武师的境遇也有所关联。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尤其是混乱的巷战局势下，只要人倒地，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架不住人踩马踹，地面技就如屠龙技，毫无用处。 而为了防止到底，各家各派都极其重视下盘根基，学会用各种发力技巧和力道，来防止自己被对手摔倒。 李牧方才用的这招弓步推掌，自然也是八极拳的防摔技巧之一。 耿航第一次企图摔倒李牧失败，但却没有半点松懈，在意识到很难凭蛮力将李牧拖入地面后，他立马双手顺着李牧的脊背滑落，去捉李牧的裤子和腰带。 摔不行，还有提！ 向下拉拽的力可以用登踏地面来削力，但像上提的力，可就只能凭借自身体重了，但凭身材块头，耿航无疑是极其具有优势。 能跟李牧过手，撑到这个时候，不得不说，耿航的判断很精准。 但，也仅此而已了。 因为和他的判断相比，他的动作反应，还是太慢了。 “八极拳中，也有摔法啊……” 随着一声轻叹，李牧脚步斜踏，抵在耿航脚跟后。 闯步埋根！ 此时，耿航的双手，才刚刚达到李牧腰间，还未等他发力，李牧的身体已经像是炮弹一样，轰然撞了上来！ 八极……贴身靠！ “砰！” 强大的冲击力，让耿航都不由得身形倒退。 此刻，李牧先前买下的根脚，就如同绊马索，让耿航的身体彻底失衡轰然倒了下去…… 知道倒下去的瞬间，耿航都死死攥着手，没有撒开。 而李牧也终于如了他的意，随着他一同倒下，可跟他脑海中预想中不同的是，李牧在下落的同时，已经亮出了臂弯，手肘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输了。” 李牧淡漠的说出三个字，居高临下的望着耿航。 耿航目光中的光芒暗淡些许，但仍紧咬牙关，没有吭声。 “耿航，你没事吧？！” 林亚楠不知何时冲到了八角笼边，关切的望着耿航。 李牧撤回了手，重新起身，掸了掸衣衫上的褶皱，轻声开口。 “手也搭了，能耐高低，二位想必也看得清楚了，武馆该怎么样去运作，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倘若二位是想帮忙，那我欢迎，倘若只是想指手画脚，门在那边，我就不远送了。” 李牧说完，自顾自的走出八角笼，坐在椅子上，翻起了手机。 林亚楠抿着嘴唇，满眼敌意的瞧着李牧。 “走吧，别留在这让人看笑话了。” 林亚楠一怔，抬头望向正从八角笼中走出的耿航。 “耿队，咱们是带着任务下来的，要是就这么回去……” “上面问下来自然有我担着。” 耿航打断了林亚楠的话，转头瞧了一眼摆弄着手机的李牧，既有些不甘，又有些敬佩的道：“论身手，咱们俩加在一起，也不如李师傅，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动，还留在这干什么？” 言罢，耿航迈开大步，毫不犹豫的朝门外走去。 “哎，你等等……”林亚楠急忙追了上去。 临到门口前，耿航忽然停下了步子。 他转头回望，李牧还在低头翻着手机，不为所动。 “李师傅，你的身手我认可，但对武馆的运作，我不敢苟同，商业太浓只会让国术没了本味，回去后，我会建议上面重新考虑，至于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门扉被“砰”的推开，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直至两人走远，李牧方才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嘟囔一声。 “连传承都要断了，却还抱着本源不撒手，明明是两个新生代的年轻人，怎么看样子比我这个老人还顽固……” 080.快手跤王 翌日。 “喂？李牧，是我，魏会长！” 君瑞集团，客房内，李牧端着手机，眺望着落地窗外的车流。 “魏会长怎么想起我来了，有事？” “我昨晚才收到消息，听说耿航那小子，被你收拾的挺惨？”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牧总能感觉到魏会长的语气里，隐隐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们就是搭个手而已。”李牧摇头轻笑道。 “不管怎么样，这第一关你算是过了，远的不说，起码在三五个月之内，不会再有人来烦你。” 顿了顿，魏会长试探性的道：“不过李牧，关于武馆规划的事，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协会支持你创办武馆，是为了弘扬国术，可不是为了赚钱，你做事可要分清楚主次啊。” “放心吧。” 李牧点了点头，手轻轻搭在窗户玻璃上。 “关于武馆，我预定打算规划出三个班。” “三个班？”魏会长一怔，“都什么班啊？” “国术养生、国术技击、还有国术防身。” 顿了顿，李牧继续道：“防身班里，教的还是传统的国术技法，算是替老祖宗留了根，养生班主要是为了普通大众也能体会国术的好处，至于技击班则是顺应擂台竞技的规则，需要对国术的动作，进行改编。” “对国术动作进行改编？” 听到这句话，魏会长低声提醒了一句。 “老一辈的武术家，对这些事可很忌讳的，眼下没名气还好，等以后打出了名堂，那些守旧派，肯定回来闹事，你可要做好准备。” “流水方能不腐，国术也要随着时代不同，而进行演变，固守陈腐对国术没有任何好处，沉溺在往日的辉煌中，对眼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李牧虚眯起眼睛，斩钉截铁的回道。 “至于那些人，他们愿意登门拜访更好，还省得我去找他们。”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半晌魏会长轻叹一声。 “既然你有把握，那我也就不多过问了，放心吧，你的背后还有我们在，我还是那句话，在华夏这片大地上，绝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言罢，魏会长挂断了电话。 李牧撂下电话，望着烈日下，涌动的车流，缓缓攥拳。 “接下来……就是筹备武馆人手的事了。” 想到这，李牧收好手机，朝训练室走去。 …… 训练室内，涂磊等人正在八角笼内，挥汗如雨。 尽管还不知下次比赛出战是什么时候，但身为职业拳手，每天的锻炼热身一刻都不能停滞，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姣好的竞技状态。 不过随着李牧的走进，众人全都停下动作，露出了笑容，打起招呼。 “李师傅，你来了！” “嗯。” 李牧微微颌首示意，跟着朝涂磊招了招手。 “涂磊，过来一下。” “哎。” 涂磊答应一声，在其余人艳羡的目光中，凑到了李牧身旁。 “李师傅，有什么吩咐？” “看看，这个人你知道么？” 说话的功夫，李牧递出手机，交给了涂磊。 涂磊结果手机瞄了一眼，只见手机屏幕里，放着一张男人的照片。 他正蹲坐在八角笼内，额头满是汗水，神情颓丧。 “这人不是快手跤王，陈宏远么？” “你听说过他？”李牧眼前一亮，好奇的问道。 “嗯，当初我刚参加综合格斗赛时，耳朵里都灌满了，他是当初整个华夏战绩最好的综合搏击拳手，只可惜后来负伤退役了。” 涂磊说的这些，李牧也知道，而且不光知道，他更清楚这个陈宏远是极其惊动华夏快手跤的武师，极其擅长地面缠斗。 在昨天对阵耿航时，李牧就察觉出一个问题。 传统国术对练，倒地既是输，但在眼下最流行的综合赛事擂台上，这项规则显然并不适用，尤其是根据UFC的比赛规则，对手倒地后也不能使用踩击、膝击、踢击等较为安全的手段，可以说断了国术大部分对地技巧。 像李牧这种级别的高手，还可以通过暗劲化劲的卸力消力，防止自己摔倒，但是这对于那些国术境界不高的人来言，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国术转擂台的第一道难关，就是克服地面技的弱项。 而克服这道难关的人选，李牧第一相中的人，就是陈宏志。 跟其他国术武师不同，陈宏志本身就具有擂台经验，而且他主学的华夏快手跤，更是极善处理地面和摔打技巧。 倘若能将他吸纳进武馆，辅助教导学员地面格斗，再加上自己通过对国术的改编，也许很快就能培养出，能够参加实战的选手。 想到这，李牧继续问道：“你知道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么？” “这就不清楚了。” 涂磊摇了摇头，跟着唏嘘道：“我听过传闻，说是他在退役的那场比赛上伤的很重，而且还得罪了东瀛的柔道拳手，导致他没办法在搏击圈混下去，退役后就去学校应聘体育老师了。” “行，我知道了。” 李牧点了点头，跟着再度起身，朝大门走去。 “李师傅，你干嘛去啊？”涂磊好奇的问道。 “找张薇，让她帮忙联络一下这个陈宏志。” 话音落，李牧的身影已经彻底远去。 …… 当天傍晚。 金陵体育附中。 操场上，朝气蓬勃的学生们，齐刷刷的奔跑着。 而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中年体育老师，正叼着哨子，跟在这些青春洋溢的学生后面，时不时吹响口中的哨子，指导着他们的动作。 学生们跑的并不快，但他却跟的很吃力，似乎是因为左腿上受过伤的缘故，他跑起来的模样很难看，颇有种一瘸一拐的感觉。 或许是跑不动了，体育老师吹响哨子，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立定！现在开始自由活动。” “耶！” “陈老师万岁！” 在孩子们欢快的呼声中，他们一哄而散。 陈宏志轻笑着摇了摇头，正打算找个地方协会，忽然校门口的保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焦急的道：“陈老师，快，快走吧！” “怎么了？”陈宏志一怔。 “前两天找过你的那帮东瀛人，他们又来了，手里还带着家伙呢！” 081.往日仇怨 “那帮人又来了？来了多少？” 附属中学的操场上，陈宏志皱眉问道。 “我也没细看啊，起码八九个吧，哎，再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干吗，他们手里可都拎着家伙呢，你不会还想跟他们打吧？” 陈宏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有些自暴自弃的嗤笑道：“我这副模样，就是逃也逃不掉啊，更何况那帮人要是找不到我，回头找我学生的麻烦可怎么办，我的事，可不能牵连到孩子们身上。” “陈老师，你说你这……” 保安还想再劝，却被陈宏志抬手拦住。 随后，在保安费解的目光中，陈宏志一瘸一拐的朝学校正门走去。 刚到学校门前，陈宏志就看见了找麻烦的那波人。 跟保安说的差不多，门口一共站着九个人，身材高矮胖瘦都有，手中还拎着木棍，目露凶光，一边盯着学校里面，一边用东瀛话低声交谈。 随着陈宏志的到来，这帮人瞬间就像是炸了锅般。 尤其是其中一个身上带上的小子，这会儿更是怒不可遏，抓着校门的栏杆，朝陈宏志大声叫骂。 “该死的老家伙，赶紧滚出来！” “别以为躲在学校里当缩头乌龟就安全了，你这个瘸了腿的废物！” “该死的蠢狗，今天你要为你说错的话，还有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在他们的叫骂声中，陈宏志不急不躁的走到校门前，环顾了一圈。 “这是学校，当着孩子的面，嘴里都干净点！你们就没孩子么？！” 一句话，让那些叫嚣的东瀛人都闭嘴后，他这才指向一条小巷。 “咱们的事，去那里谈，僻静。” 说完，陈宏志毫无惧色的走出校门，朝着小巷的方向走去。 那些东瀛人死死盯着陈宏志，默默攥紧手中的木棍，跟了上去。 …… 小巷内，陈宏志点了根烟，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东瀛人，低声开口。 “方才你们说我要为我说错的话付出代价，我倒要问问你们，我说错什么话了？你们说出来给我听听啊？” 先前那个身上带伤的东瀛人上前一步，指着陈宏志的鼻子。 “就是你这个该死的支那狗，污蔑香川太一，要不是因为你，香川太一本该是我们大河的骄傲，替我们在UFC赛场上征战，是你毁了他！” 听到这句话，陈宏志怒极反笑。 “污蔑？我污蔑他什么了？他参赛时往身上涂润滑油，防止对手摔抱的事，早就在搏击圈传开了，即便我不讲，难道你们觉得他进了UFC比赛以后，还能靠着这样作弊的手段取胜么？！” “八嘎！” 听到陈宏志的控诉，那个东瀛人顿时红了眼。 “这分明就是你比赛输了，信口雌黄的污蔑，就是因为你的谎言，才毁掉了我们东瀛最好的综合格斗选手！” 陈宏志没回话，只是面带讥笑，冷眼瞧着他们。 世上，只有装睡的人叫不醒，即便把真相告诉他们一万遍，但只要这些人闭着眼，装作视而不见，再多解释什么，也是无用。 而陈宏志脸上的讥笑，却仿佛成了引燃这帮人胸腔怒火的导火线。 先前那个身上带伤的东瀛人，此刻被彻底激怒。 他单手举起手中的木棍，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承认不承认是你诬告了香川太一！” “我只是实话实说。”陈宏志冷眼回道。 “好，今天我会让你说实话，真正的实话！” 伴随怒吼声，那个东瀛人悍然冲出，挥下手中的木棍。 “咻！” 木棍破空，发出哨音。 显然，这个身上带伤的东瀛人，也是练过几招的。 只可惜他练的那些，在陈宏志眼中完全就不够看。 尽管腿上有伤，但却并没有影响陈宏志的动作，他左臂一样，忍痛格住了对方木棍的劈砸，同时右手顺势抓住了那个人的衣领。 “给我趴下吧你！” 怒吼声响起，陈宏志转臂拧腰，借助强大的腰力，竟直接将率先出手的东瀛人拎了起来，像是背口袋版，将那人摔倒在地。 “西泽！” “快，帮忙！” “支那狗，西内！” 在喝骂声中，其余的东瀛人纷纷一拥而上。 陈宏志腿脚不便，干脆也不闪躲，而像是打红了眼的人般，对于砸在身上的木棍，毫无招架的意思，一双手拼了命的朝对方身上抓去。 令人惊愕的是，陈宏志的双手就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只要他的双手搭在了对方身上，不论是衣领也好，或是双臂也罢，只要能搭上手，眨眼间对方就会被撂倒在地上。 这些东瀛人不知道，在华夏快跤之中，这种手法叫做手别。 华夏快跤，源头极早。 早在秦汉时期，这项运动便已被称作“角抵”，后汉三国年间，曹操曾将这种技法引入军中，让其成为了练兵的科目之一。 据传当年南宋时期，岳飞带兵据守雁门关，全军上下皆以跤健魄，至今也留有“雁门跤风”四个字。 再到后来，清朝时期，摔跤高手往往都在清室皇城供职。 其中佼佼者，都会被吸纳入“善扑营”，成为不挂刀的贴身御林军。 民国期间，华夏跤再度由宫廷转向民间。 其中以燕京、保定、津门三大派为主。 而陈宏志，就是出身燕京鬼跤王门下！ 如今他所实战的手别，其核心要义，便是破坏对方的身体重心。 人站立时，前后脚岔开，纵向重心成三角形，前后施力很难推动，但倘若在推时，加入一点弧线，就可以很轻易的破坏对手的站立重心。 也即是从对方双脚间的垂线入手，施加横向力，这样即便自身不使用多少力道，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手摔倒在地。 可以说华夏跤的所有激发，都是遵从着这条核心理念来延展。 如今陈宏志用出的手别，自然也不例外。 连三分钟都不到的功夫。 先前冲上来的数人，就都已经被陈宏志撂倒在地。 尽管他身上挨了几棍，但这点伤，对于曾经在职业赛上摸爬滚打，专门做过抗击打训练的陈宏志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抬起头，最后并未上前的大高个，咧嘴一笑。 “就差你了，来吧。” 然而，对方在见证了陈宏志的强悍后，却没有丝毫惧怕。 甚至他的脸上，还露出的狡诈的笑意。 这小子好像……有古怪？ 还没等陈宏志想明白，忽然他的那条伤腿上，一阵剧痛袭来。 “啊！” 陈宏志不仅痛呼一声，下意识转头望去。 在他身背后，先前身上带伤的东瀛人，缓缓爬了起来。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裁纸刀，刀尖上还染着点点斑驳的血迹！ 082.柔道六段 “你……” 陈宏志紧咬牙关，眼中满是怒火，盯着眼前人。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货来报复他的人，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居然连铁器都动用了，看着架势，对方可不是想单纯打他一顿就算了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陈宏志怨愤的目光，那人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毁了香川太一的职业生涯，也毁了我的生活，你这个狗杂种知道么，那场比赛我输了整整五千万！为了躲避债主，我不得不离开东瀛！” 说话的同时，那人的眼睛越来越红，手中的裁纸刀也越攥越紧。 “死心吧，支那猪，为了好好进行这次报复，我特意请了柔道馆的师匠，而且还准备了这把刀，香川太一费了你一条腿，以此祭奠他的职业生涯，而我会废掉你的另一条腿，来祭奠被你毁掉的生活！” 话到这，那人挥舞着裁纸刀，再次扑了上来。 寒芒闪烁的刀光，径直趁着陈宏志行动不便，径直割向了他那条完好的腿，看架势似乎是想一刀挑断陈宏志的脚筋。 不过这一次，陈宏志却没有给他机会。 先前中刀，是他根本没预料到对方下手会这么狠，而且伤腿本就移动不便，想躲闪也来不及，但如今对方还想再下狠手，陈宏志这个习练多年的武者，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眼见着对方已经铺到面前，陈宏志双臂平举，单膝跪地，身形瞬间便挨了下去，直接用肩头抵住了对方的胸膛。 跟着不等对方多作反应，腰腹较劲，直接将他摔了出去！ 华夏跤……肩车！ “砰！” 双方一错身的功夫，持刀的东瀛人就被撂倒在地。 而这次，陈宏志没有再给他起身的机会，而是毫不犹豫用双臂箍住对方的颈部，微微用力一勒，对方就顿时昏厥过去。 这一下，并不是传统的华夏跤技法，而是更贴近柔术中的裸绞。 显然，为了适应综合格斗的赛场，陈宏志已经做出了改变。 解决了这个已经有些红颜的东瀛人，陈宏志踉跄起身，望向那个一直都没出手的东瀛人，沉声开口。 “你就是这小子嘴里的那个柔道高手吧？” 那人似笑非笑的微微点头。 “我叫渡边三雄，柔道七段。” 柔道八段…… 陈宏志虚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凝重。 柔道在东瀛共被分为十段。 其中只有宗师或者为柔道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才会被赐予九段和十段的红带，而寻常柔道习练者，往往能达到六段，就已是了不起的成就。 眼前这人，能在这个年纪就达到红白带的八段，未来说不定有很大概率会的达到九段的级别，这种级别的对手别说是现在，就是他先前腿没受伤时，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或许是察觉到了陈宏志目光中的谨慎，渡边三雄笑意更浓。 “陈先生，你的确是一个很可敬的对手，当年我还是初学者时，就在现场观看过你在东瀛打的比赛，也是自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定下了一个目标，我……要超越你！” 说到这，渡边三雄眼中闪过了熊熊的火光。 “你是华夏跤的最强者，而我会通过击败你来证明，柔道早就已经超越了华夏跤，东瀛的武道，也早就胜过华夏的武道！” 对于渡边三雄慷慨激昂的状态，陈宏志却是报以嗤笑，不以为意。 “先不说我现在就是个残疾的废人，也别提华夏跤只是华夏无数武道中的一种，光是只谈论华夏跤，我也不知整个华夏的最强者，击败我，除了证明你一个残废强以外，什么都代表不了。” 然而，渡边三雄却摇了摇头，点了点自己的胸膛。 “不，在我看来，我们两个人的对战，就已经足够证明了。” 言罢，渡边三雄终于动了。 他快步上前，双手直接探了出去，抓向了陈宏志的衣领。 陈宏志反应极快，反手摞住对手的双臂。 双方都控制住了对方，接下来就是拼气力和发力技巧了！ 陈宏志率先发力，他身形下沉，压低中心，同时再次运用手别，想要通过破坏渡边三雄的重心，来摔倒他。 只可惜，渡边三雄跟普通人不同，作为同样擅长摔打的格斗技，柔道中自然也有这稳定自身重心的方法。 尽管相较于传承千年的华夏跤，柔道的动作远没有那般简洁迅速，但在发力技巧上，却较比华夏跤更加细腻，更适合矮小瘦弱的人施展。 只见渡边三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在提防这着陈宏志手别的同时，一只脚猛然探出，直接扫向了陈宏志受伤的那条腿上！ 柔道……送足扫！ “啪！” 陈宏志腿上有伤，根本来不及闪躲，被渡边三雄踢中后，身体顿时失衡，尽管他已竭力想要挣脱，但气力终究还是不如当年。 “砰！” 瞬间，陈宏志摔倒在地，渡边三雄则顺势压在了陈宏志的身上，同时双手探出，去抓陈宏志的胳膊。 倒地状态，倘若被对方抓住胳膊，那等待着陈宏志的，极有可能就是柔道中凶残的关节技，腕挫十字固。 而十字固一但形成，那陈宏志就绝没有脱身的可能。 除了求饶和死以外，他再没有别的选项。 好在陈宏志心中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意识到渡边三雄在有意去抓他的胳膊时，立马曲臂弯肘，同时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拼命支撑。 十字固失败了，但渡边三雄却没有放弃，他双腿蹬地，身子顿时侧了过来，同时伸手去楼陈宏志的后颈，想要使用袈裟固。 不过陈宏志也不是傻子，趁着渡边三雄挪动身体的空隙，用力朝相反方向拧身，躲开了渡边三雄的压制。 眼看陈宏志即将脱困起身，忽然又一道身影扑了上来。 原来是先前被陈宏志摔倒的另一个东瀛人，不知何时爬了起来，趁着陈宏志还未起身的空荡，直接压了上去！ “渡边师匠，快！” 伴随着东瀛人焦急的催促声，渡边三雄嘴角挂笑，两步爬了过来，一边伸手抓住了陈宏志那条好腿的脚踝，一边冷笑出声。 “陈师傅，和你最后这条完好的腿，说再见吧。” 就在渡边三雄即将下狠手，用反关节技废掉陈宏志仅剩的那条腿时。 忽然，小巷入口处，李牧略带愠怒的声音响起。 “好一个渡边三雄，原来你就是想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证明你身上的这身功夫么？！” 083.金刚八式 “谁？！” 听到怒喝的声音，渡边三雄机敏的站起身形，朝巷口望去。 李牧背着手，漫步而来，低声开口。 “你不是说想靠证明东瀛武道远胜华夏武道么？来，进招！” “装神弄鬼。” 渡边三雄挑了挑眉，冷呵一声，毫无惧色的大步上前。 自打陈宏志黯然退役，华夏搏击界早就不似当年了。 更何况，就算华夏真有大师，他们谁又会为一个废人出头？ 想到这，渡边三雄没有半点顾忌，悍然出手。 第一下，便是柔道最常用的足技，送足扫。 面对这下攻击下盘的招式，李牧却并不陌生。 想当初在他还在燕京时，八国擂打了不知多少次，和当初东瀛的武者交锋也不下十余次，其中自然也有擅长柔道的高手。 而八极拳对付这种送足扫最有用的招式，就是搓提。 李牧前腿微微扬起，避过渡边三雄的扫击，跟着震脚下落，直接切进了渡边三雄双腿的中线，同时上身起闭肘式，肩部横顶推出。 渡边三雄躲闪不及，只能匆忙招架。 “砰！” 重重的一声闷响，就像是大锤砸在了前面上一样。 渡边三雄的身体顿时倒飞而出，重重摔倒在地。 这次，李牧动了肝火，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周身整劲配合暗劲勃发而出的，霎时间，渡边三雄只仿佛感觉整个胸腔都塌陷下去了一般，就连寻常的呼吸，都牵扯着肺部丝丝刺痛。 “口气不小，人却只有这点能耐么？” 李牧再背手肃立，居高临下的望着渡边三雄，冷呵一声。 “起来，再战！” 渡边三雄紧咬牙关，强撑着爬了起来。 而这次与渡边三雄一同起身的，还有另外几个东瀛人。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用目光交流了一下，默契的围拢上来。 眼看着这帮东瀛人隐隐形成了包围的架势，李牧却怡然不惧。 他的双眼直视盯着渡边三雄，再度催促。 “怎么还不出招，你是在等着我自己躺下么？还是说，你已经退化到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依靠这些人来帮衬你么？！” 渡边三雄冷着脸，死死盯着李牧。 而其他的东瀛人，可没有他这般能耐得性子。 “八嘎！” “达麻类，西内！” 在一阵东瀛语的叫骂声中，先前起身的几个东瀛人，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他们下手可不像是渡边三雄那般讲究，完全就是市井乡间最经常用的王八抡拳。 对付这种胡乱出招的攻势，八极拳也有专门的应对手段。 双羊顶肘！ 只见李牧双手护在后脑，亮出两臂肘尖，低头蹲身，横冲而出。 这几个东瀛人挥落的拳头，完全触及不到李牧的要害，就被李牧的双臂遮挡，而李牧这可以顺势借助顶出的手肘，去撞击对面的胸膛。 “砰……砰……” 两分钟都没到的功夫，先前冲上来的东瀛人，就被悉数放倒在地。 而随着最后一个东瀛人的倒下，渡边三雄眼眸闪动，再度冲出。 此时，李牧刚刚放倒最后一个东瀛人，还没来得及重新稳定身形，渡边三雄这个时机抓的恰到好处！ “砰！” 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随着东瀛人到底，渡边三雄就已经拦腰抱住了李牧，紧跟着，他双臂悍然发力，猛地将李牧向上一提。 不亏是久居华夏的柔道高手，只是一次搭手，渡边三雄就已经意识到李牧下盘稳固，想破坏中心，就不能靠压，只能靠提！ 然而李牧双眼中却闪过一抹精芒。 渡边三雄还是太想当然了，倘若李牧跟陈宏志一样，都是华夏跤的习练者，那势必会跟他是否摔倒这件事上角力。 但李牧可是八极武者。 摔倒不摔倒，并不重要。 对手能否比自己先丧失战斗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渡边三雄发力时，几乎没有感受到半点阻碍，轻而易举的就将李牧提了起来，然而还未等他信息时，一双铁肘就已经如遮天蔽日般盖了下来！ 李牧虚眯起眼睛，暗劲在胸中激荡。 八极拳，金刚八式……虎抱！ “砰！” 没有任何悬念，双肘砸中了渡边三雄的脊背。 后背脊柱遭此重创，渡边三雄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连带着他那股精气神，瞬间便被砸塌了下去。 渡边三雄松开了环抱的手，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双眼发直。 李牧平稳落地，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中了这下夹杂了暗劲的双肘锤击，每隔十几分钟，他缓不过来。 “怎么样，还能起来么？” 李牧走到陈宏志身旁，面带微笑，伸出了手。 陈宏志抓着李牧的手，一边起身，一边目露精光道：“好功夫啊。” “你的快跤也不差。” 顿了顿，李牧继续问道：“这身功夫，有没有传下去的打算？” “传下去？” 陈宏志一怔，皱起了眉头。 “八极拳练到你这个程度，早就过了熔炼百家技艺的时候吧？” “不是我要学，而是打算让你教给其他人。” 听到李牧这话，陈宏志自嘲一笑。 “算了吧，我就是一个瘸子，要不是你帮忙，连自身都难保，谁乐意跟我学啊，再说，我如今呆在学校也是教学生，没差别……” “有差别。” 李牧注视着陈宏志的双眼，打断了他的话。 “你在学校教的学生，是要以强身健体为主，但我需要你教的学生是要登台打擂，在类如诸如UFC等MMA综合格斗赛里，能去的成绩的学生。” 提到UFC，陈宏志的眉头下意识紧皱起来。 半晌，他轻声道：“你是想……传武上擂？！” “没错。”李牧点了点头，沉声回道。 “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陈宏志苦笑一声，“且不说传武本就不是为擂台而生，更何况你如今要做的事，当年的前人也曾做过。” “也曾做过？”李牧微微一怔。 “嗯，你应该知道散打吧？” 李牧点点头。 散打虽然他没接触过，但君瑞集团请来的拳手中，包括涂磊在内不少拳手都具有散打功底。 “散打这东西，就是当年武术尝试擂台化的结果之一。” 084.散打的由来 “散打是武术擂台化的结果之一？” 李牧一怔，他对散打没什么研究，自然也不知道这段历史。 而陈宏志见李牧感兴趣，便缓缓开口讲述起来。 “1978年，当时华夏提案，将传统武术拆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套路表演为核心的武术套路，另一种则是以擂台技击形式展现的武术散手。” “79年提案批准后，由当时查拳泰斗张文广牵头，由绵拳宗师温敬铭和国术馆出身的蒋浩泉两人辅助，一同编撰了《散手拳法》，而这本书也成为了散打的第一本教材。” “再后来，散打转为正式项目，在拳、腿上取各家散手所长，同时又在摔法上吸纳了华夏跤一门，这才形成了如今讲究快打、快摔的散打。” 顿了顿，陈宏志似乎又有些垂头丧气的道。 “其实当年散打的试点赛结束后，最后的讨论文献很让人丧气。” “丧气？怎么个丧气法？”李牧饶有兴趣的问道。 “当初散手也就是散打的试点赛结束后，尽管散手取材的都是诸如查拳、少林拳等南北方拳种，但最后展现出来的效果，却跟西方搏击很相像，以至于在各路武术高手中，引发了一股对西方拳种的研究风潮。” “而研究的最后的研究结果，就只证明了一件事，在接近西方体育概念的规则下，任何拳法招式都会展现出西方特征，所以当时的前辈们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规则决定了格斗的形式！” 说到这，陈宏志转头望向了李牧。 “也就是说，即便你让国术针对MMA类赛事的规则进行改革，最终他们所呈现的效果，一定会不会趋近于大众对武术的认知，毕竟当规则摆在那里等着被人研究，所有功夫套路都会演变成对规则更有利的打法。” “因规则而延续的，却终被规则所束。”李牧幽幽轻叹一声。 “没错。” 陈宏志苦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在我看来，眼下最好的方法，其实是根据国术的技击特点来指定相应的规则，让武师们可以自由的施展……” “来不及了。” 李牧叹了口气，摇头打断了陈宏志的话。 “如今的国术圈子，要么故步自封，要么远走海外，被大宗所熟知的高手没有多少，但骗子确实屡见不鲜，这样的风气下，你觉得国术还能撑多久？” 陈宏志一时沉默，没吭声。 的确，正如李牧所说的一样，这些年因为骗子横行，无数华夏人心中对国术的情怀，都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 这种对国术的信赖，如今还剩下多少，又能被伤害几次？ 制定一个符合国术规则的擂台，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倘若在这段时间里，又冒出几个如马卫国那样的“大师”，让国术骗子的名头彻底坐视下来，国术怎么可能还有未来可言？ 改变，已是刻不容缓的事。 李牧呼出一口浊气，眼中光芒闪动。 “被人说像是西方拳术也好，还是会上台受挫也罢，如今国术首先要闯过的第一关，就是要敢打敢战，只有打出了名堂，得到了大众的认可和信任，国术才有未来可言。” 顿了顿，李牧一脸认真的望向陈宏志。 “陈师傅，你愿意跟我一起，替国术的未来，搏一搏么？” 面对李牧的邀约，陈宏志沉吟许久。 李牧也知道他的难处，于是继续道：“我的武馆已经搭建起来了，倘若你愿意担任国术技击班的教练，我可以给你保底一万的月薪。” 也不知是可喜还是可悲。 当李牧报出月薪的数字后，陈宏志舒了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 跟着，陈宏志报警善后，等着警员把渡边三雄他们，全都带回警署。 而李牧在跟陈宏志交换了电话后，便先返回了君瑞集团。 …… 和陈宏志的会面，极大触动了李牧的内心。 尽管李牧对国术擂台化态度，始终未变，但也正如陈宏志谈及散打时的一样，擂台化只能当做过渡，却并不能当做最终的归宿。 或者说，即便擂台化是国术的归宿，那也要打造更适合国术的擂台。 而且除了擂台化以外，国术真正作为根基的强身和防身的功效，也不能就此遗弃，正如李牧创立养生班和防身班的初衷一样。 要让国术尽可能的区分形式，以此更好的传承下去。 一整晚，无数个念头在李牧的脑海中交杂，让他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 即便一夜未睡，李牧却还是按照往日的时间醒来。 例行的晨功事毕，他这才离开客房，打算先去训练室，去瞧瞧涂磊他们训练，顺便指点一下几人。 然而等他刚离开房间，张薇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李牧一怔，好奇的问道：“有事？” 张薇点点头，面色有些古怪的道：“你还记得乔安娜么？” 乔安娜…… 这个熟悉的外国名字一出现，李牧顿时回忆起来。 当初他去找通臂门人祁连川时，曾经遇到过这个外国姑娘。 当时李牧见她对国术是发自真心的热爱，于是就传了她一手熬打力气的马步功架，让她自己去练习，练到能掌握明劲位置。 如今张薇忽然提到她，难不成这个外国姑娘是已经学到了？ 屈指算来，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光景，若她真是练成了，那还真是个有天赋的苗子，也不枉自己亲自出口指点了。 想到这，李牧赶忙道：“这个外国姑娘联系你了？” “嗯，这会儿她人正在会客室呢。” “还真来了，我得过去瞧瞧，看看她练到什么程度了。” 李牧嘴角挂笑，背着手，急忙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迈出两步，张薇却赶了上来，拦住了李牧。 “我劝你待会到会客室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小心点？”李牧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跟着乔安娜来的，还有一个外国人，好像是乔安娜的父亲，看样子似乎很生气，而且看穿着打扮，那人似乎也不是一般人。” “父亲？” 李牧若有似的点了点头，跟着淡然一笑。 “行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085.学会说不的权利 李牧走进会客室内，一眼便看见了乔安娜。 此时她正乖乖的坐在沙发角落里，低着头，望着脚尖。 看那副模样，受了惊的仓鼠一样，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而在乔安娜身旁，则坐着一个中年外国男人。 他年纪约摸在五十上下，金灿灿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还带着一副眼镜，给人的感觉古板中，又夹杂着一丝威严。 显然，这人就是乔安娜的父亲。 随着李牧推门而入，他转过头来，起身颌首致意。 “你就是李师傅吧？” 出乎意料的，乔安娜父亲的中文居然极其流利，就跟寻常的华夏人没有半点区别，简直像是自小就在华夏长大的一样。 在李牧惊愕的目光中，乔安娜的父亲继续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斯宾塞·罗素，是乔安娜的父亲。” “罗素先生请坐。” 李牧抬手示意后，落座在两人对面。 屁股才刚坐稳，罗素便低声开口。 “李师傅，这次我来的目的，是希望你能放弃教导我的女儿。” 一句话，顿时惹得李牧眉头紧皱。 跟着，也未等李牧询问缘由，罗素便主动继续解释起来。 “我听乔安娜说过，当初是她缠着你要学华夏国术的，关于这件事上给李师傅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罗素微微脱帽示歉后，继续道：“其实我知道乔安娜痴迷格斗，所以早就替她选好了格斗导师，这次来华夏，就是为了带她回英吉利，去接受那位老师的教导。” 听罗素说完，李牧并没有着急回话，而是转头望向乔安娜。 此刻的乔安娜显得格外拘谨，但目光望向李牧时，却糅杂着期盼。 这丫头难不成还想留在自己身边？ 李牧一怔，试探性的问询道：“乔安娜，你的意思呢？你是想跟你的父亲回英吉利，还是想留在华夏，继续跟我学？” “我当然是想留在华夏，跟李师傅一起学！” 乔安娜急忙开口，但话说到一半，看着父亲严厉的眼神，声音又微弱了下去，嘟囔着道：“但是我父亲……” “乔安娜！” 罗素拔高了声调，把乔安娜后续的话，全都堵回了嗓子里。 跟着，他转回头，再度望向李牧，目光冷漠起来。 “李师傅，该说的事情说完了，抱歉，我要带着我女儿离开。” 说完，罗素拉着乔安娜的手腕，霍然起身。 “等等。” 李牧忽然开口，叫住了罗素。 “罗素先生，乔安娜才是要学习的那人，她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罗素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李师傅，乔安娜是我的女儿，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所挑选的导师，一定是最适合她的。” “照我看，未必吧。” 李牧背着手，缓缓起身。 “不知我能否问一句，罗素先生为乔安娜请的老师，是哪家的？” “齐里安·巴耶德。” 罗素说出名字的同时，脸上带着淡淡的骄傲。 “他是英吉利巴顿术的传承者，还在英吉利空降部队担任过特种搏击教官，目前是英吉利皇室护卫队的特邀顾问。” “光听头衔，的确是为高手。” 李牧点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 “可乔安娜喜欢的是国术吧，罗素先生为她挑选了一位教巴顿术的老师，这是否违背了乔安娜的心愿？” “乔安娜是英吉利人，她本就该学习英吉利的技术，更何况……” 罗素的眼中闪过一丝高傲。 “巴顿术是真正属于绅士的技术，而不是只为了争斗的低贱技巧。” 只为了争斗的低贱技巧…… 一句话，让李牧眼皮不自觉的跳动起来。 “罗素先生，难道华夏国术，在你眼中只为争斗的低贱技巧？” “不，不，不，李师傅请千万不要误会。” 罗素略显浮夸的摆着手，语气中带着异样的高傲。 “这并非特指华夏国术，而是这世上绝大多数格斗技，都只是为了争斗的搏杀技巧，他们只会让人丧失理智，变成野兽，而乔安娜身为英吉利的贵族，无论何时她都不能丧失贵族应有的优雅和从容。” 听着罗素诡辩的话，李牧差点都气笑了。 格斗技崇尚兽性，就是因为格斗技的应用场景，大部分都是防身或者擂台争胜，这种情况下，本就需要人维持兽性，来保证争斗时的胆气。 即便是在国术传承中，也讲究一胆二力三技。 只有胆气足够，人才不会因为畏惧，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至于罗素口中，在战斗时还要维持优雅的屁话，就像是华夏境内诸如马卫国般“大师”的诓骗一样可笑。 李牧背着手，面带笑意，轻声开口。 “罗素先生，国术也好，其他各国的格斗技也罢，这些技术在诞生的第一天，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免受侵害而生，倘若连这最基本的事也无法做到，只是泛泛空谈其精神要义，是否有些舍本逐末呢？” 罗素精通中文，自然明白李牧话中隐藏的讥讽。 他脸色有些难堪，虚眯起眼睛冷哼一声。 “李师傅，巴顿术能否用于实战，靠的不是你上嘴唇碰下嘴唇，更何况据我所知，光是能否应用进实战这一点，华夏国术也未必会比巴顿术好到哪里去，真有这份闲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罗素迈步往外就走。 乔安娜有些不舍的站在原地未动，眼巴巴的瞧着李牧。 李牧教给她的技巧，她已学习到了现在，国术的威力究竟如何，她心中比谁都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愿意放弃跟李牧学习的机会。 望着乔安娜迟迟不肯迈步，走到门口的罗素，转回了头，冷声呵斥。 “乔安娜，你还在看什么，还不赶紧跟我走！” 面对满面威严的罗素，乔安娜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她下意识刚想迈步，李牧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乔安娜，学习国术的目的，是为了强健自身，而强健自身除了延年益寿以外，你知道更重要的是什么么？” 乔安娜一怔，疑惑的望向李牧。 李牧虚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让自身强大，并非是为了去强迫他人，而让每个人在面对不想接受的事时，拥有说不的权利。” 乔安娜先是一怔，跟着眼睛中猛然迸发出了神采。 罗素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他再度拔高了音调。 “乔安娜，你还站在那干什么！” 乔安娜回过头，目光坚定的望向罗素。 “我的父亲，我在学习如何说不。” 086.英国格斗传奇巴耶德 乔安娜的回答，让罗素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冷声道：“我亲爱的女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当然。” 乔安娜直视罗素，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父亲，我希望留在华夏，继续跟李师傅学习国术！” “你！” 完全没有预料乔安娜会“背叛”的罗素，顿时面色涨红。 可此刻，他还在竭力维持所谓的“优雅”。 他没有再去看乔安娜，而是盯着李牧。 “李师傅，你这是在对我女儿进行洗脑！” 李牧泰然自若道：“她只是遵从了她的内心。” “哼，李师傅，如果你执意要留下乔安娜，那我会去请巴耶德来华夏，让他亲自出手揭穿你这个骗子！”罗素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我期待着。”李牧神色从容，微微颌首。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顿了顿，罗素转过头，盯上了乔安娜。 “我的女儿，希望你再在这的几天内，能够好好想清楚。” 言罢，罗素转身离去，直接将乔安娜留在了会客室。 等房门彻底关上，乔安娜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了沙发上。 “吓得够呛吧。” 李牧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笑着调侃了一句。 “是啊。”乔安娜擦了下汗，抱怨道：“我父亲总是这样，没想到来到华夏，居然也脱离不了他，如果我爷爷还在世，他肯定不敢这样。” 听乔安娜提到爷爷，李牧顿时反应过来。 “对了，我记得你爷爷不是认识一位华人高手么，难道你父亲没见过么？不然他怎么会对华夏国术抱有如此大的顾虑。” “我父亲没见过，他是很传统英吉利人，根本瞧不起国外的东西。” 李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这就是‘贵族’的固执吧。” 乔安娜用力点了点头，显然深有同感。 又在会客室歇了片刻，李牧这才笑着起身，拍了拍乔安娜的肩膀。 “走吧，咱们去训练室，让我看看你桩功的底子，练的怎么样了。” “是！” 乔安娜目光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赶忙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 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车内。 罗素端坐在后排座椅上，手捧着电话。 “所以我才说，父亲当年带乔安娜去见那个华人骗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当初他在华夏大地上浪费了多少钱，如今乔安娜还削尖了脑袋往华夏跑，甚至还违抗了我的话！” “你打算怎么办？” “联系巴耶德，让他亲自来华夏一趟，只要他愿意来华夏，击败那个姓李的骗子，带乔安娜回国，我愿意再多付他两倍的薪资！” “好，我这就去联系他。” 罗素挂断电话，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脸上的愠怒不减。 “李牧……巴耶德不光会击败你，还会彻底揭穿你，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在骄傲英吉利的技术面前，你们那些落后的东西是有多可笑！” …… 君瑞集团，训练室内。 乔安娜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李牧的动作。 李牧则一边打着拳架，一边低声教导。 “罗疃八极一脉，入门先学小架，首先是首先是起式，双羊顶，跟着便是滚身掸尘，抱拳礼……” 听到抱拳礼，乔安娜顿时眼前一亮。 “师傅，这个我知道，听说华夏人对打时，都要先抱拳行礼，想不到居然练练习的拳架里，居然也有抱拳礼……” 李牧被乔安娜的话，逗的一笑，摇了摇头。 “这抱拳礼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来，看好我的手。” 在乔安娜的注视下，李牧双膝微曲，抱拳礼的双手翻腕屈指回勾，这才重新成拳，平举在了身前。 “方才由抱拳礼化拳这一下，在八极拳中叫做锛手，实战应用时，大多是用于扯住对方的衣服或者皮肉，拉进对战距离。” 乔安娜观察着李牧手掌的变化，同时有些不可思的道：“天呐，一个抱拳礼都有这么多讲究，师傅，恐怕这趟架子我要学几个月以上啊……” “几个月？” 李牧轻笑着摇了摇头。 “罗疃八极一脉万般基础，都在这一趟小架之中，别说是几个月，就是几年时间，想将其全部参悟透，也是件很难的事。” “几年……” 听到这个数字，乔安娜有些头皮发麻。 “华夏国术，并非只是朝夕之功，一趟功夫小架，是将前人数千年的搏斗经验全都容纳其中，你只用了几年时间，便能初步掌握，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不要再不知足了。” 李牧笑着屈指敲了下，乔安娜的脑门。 “行了，按照我刚才的动作，来上一遍。” “是！” 乔安娜点头应声，学着李牧的样子，缓缓拉开拳架。 在李牧的监督中，乔安娜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动作，愈发有模有样。 在人专心的时候，时间的流失仿佛被加快过一般。 几乎是眨眼间，训练室窗外就已是漆黑一片。 “嘟……嘟……”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李牧用眼神示意乔安娜继续演练，他则拿着电话，走出训练室。 “林祥，怎么，有事？” “李师傅，有没有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林祥略带幽怨的声音。 李牧一怔，好奇的问道：“林祥，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卖关子。” “李师傅，我这哪是卖关子啊！” 张林祥欲哭无泪，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模样。 “李师傅，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惹到英吉利那边的人了？” 英吉利那边的人？ 不用想，肯定是罗素了。 不过他跟这家伙的事，怎么会传到张林祥耳朵里？ 李牧带着疑惑，把跟罗素和乔安娜间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等李牧说完，张林祥沉默许久，半晌才苦笑开口。 “李师傅，你这次怕是惹到烦了……” “麻烦？这话怎么讲？”李牧好奇的问道。 “罗素嘴里的那个巴耶德，可不是什么骗子，他是货真价实打出来的格斗家，就跟罗素说的一样，他担任过英吉利皇家空降部队的教官，这在咱们国内可是有备案的……” 顿了顿，张林祥低声继续道：“我之所以能收到消息，就是备案部门那边刚刚告诉我，巴耶德买了来金陵的机票，明天上午到。” 087.送上门来的立威机会 翌日，傍晚。 李牧接到了罗素的电话。 对方并没有直接来张薇的公司，而是约了一家高端餐厅。 因为乔安娜不想露面，所以李牧干脆没带任何人，孤身赴会。 半个小时后，金陵格林威西餐厅。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李牧穿过幽静的回廊通道，抵达了内厅。 内厅里，并没有其他食客，唯独舞台上，还坐着一位大提琴手，优雅的拨通着琴弦，整个厅内回荡着悠扬的旋律。 罗素端坐在内厅正中央的长桌上，低头切着牛排。 在他的右手边，还坐着一个外国男子。 他身材高大魁梧，但整个人给人的气质却极为温和。 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一头灰熊盘坐在地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当它发怒时，整个丛林都将为之颤抖，但它却偏偏露出温顺憨厚的一面，让人根本无法对其抱有半点戒心。 根据孙禄堂当年的《拳意述真》中来讲。 炼精化气者，掌明劲，气血鼎盛，躯体有异。 练气化神者，通暗劲，神可领气，目光如炬。 练神还虚者，知化劲，气神内敛，如常人状。 显然，这个已达化境的人，多半就是英吉利的传奇……巴耶德。 “李师傅，请坐吧。” 罗素淡然的伸出手，请李牧落座。 李牧面无惧色，坦然在二人对面落座，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乔安娜没来？”巴耶德忽然开口，低声问了一句。 “我叫过她，她拒绝了。”李牧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她本应该是我的徒弟。” 巴耶德拿起桌上的毛巾，轻轻擦了擦手。 “我不光会传授她巴顿术，还会让她成为下一任的英皇室护卫长，为了这份珍贵的荣耀，罗素伯爵花了两百万欧元，折算成华夏币的价格大约是在接近一千五百万。” “那还是之前的价码。” 未等李牧回话，罗素便接过了话头。 他仍低头切着牛排，连看都没看李牧一眼，语气略带抱怨：“因为你的出现，我为了请巴耶德先生，带回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又多花了两倍的价码，总计是六百万欧元……” 两人默契的一唱一和间，无形的压力翻滚着，朝李牧涌了过来。 似乎是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巴耶德放下了毛巾，转头望向李牧。 “李先生，我觉得，你欠罗素伯爵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李牧面带微笑，从容的反问道。 “这次收徒，是一场事关罗素家族的未来，事关六百万欧元，近五千万华夏币的生意，而现在……你搞砸了这一切！” 说到这，巴耶德食指敲了两下桌子，目光死死盯着李牧。 这一刻，憨厚的灰熊，彻底暴露了它的真面目。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獠牙，挥舞着利爪，凶悍的气息狂涌而来。 巴耶德在期待着…… 期待着在李牧的目光中看到一丝畏惧，看到一丝惶恐。 只可惜，他失望了。 李牧没有被他说出的数额吓倒，更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击溃。 他的表情一如他初入包厢时一样，从容，而又淡然。 “抱歉，我不认同你们的看法。” 李牧摇了摇头，语气认真而又笃定。 “我没有看见生意，我只看见了一个孩子，被剥夺了她的自由。” 言罢，李牧在巴耶德和罗素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乔安娜我会继续教下去，罗素先生，还有巴耶德先生，如果你们真的想带乔安娜回英吉利，我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三天后，我的武馆将会在金陵开业，倒时你们可以尝试在擂台上正面击败我，让乔安娜自己回心转意，这是我给你们，唯一的机会。” 言罢，李牧转身，扬长而去。 …… 回君瑞集团的路上，李牧主动拨通了张林祥的电话。 他将自己决定约战巴耶德，和事情的经过粗略的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张林祥沉默半晌，跟着摇头叹气。 “李师傅，巴耶德可不是寻常的搏击手，他在英吉利拥有格斗界很高的声望，万一你们起了冲突，就算你在比武中取胜，恐怕后续也不断会有英吉利的人来找你麻烦。” “林祥，我的看法，跟你恰恰相反。”李牧嘴角微微勾起道。 电话那头的张林祥一怔，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 “巴耶德在英吉利的地位越高，越方便我立名，武馆这才刚开业，他就送上门来给我立威，这岂不是再好不过的事？”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拿巴耶德立威，当做武馆的招牌战？！” 张林祥完全没想到李牧会如此大胆，一时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和张林祥的震惊相比，李牧却显得极其淡然。 “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我当然要笑纳了，对了，说到这正好还有件事需要拜托你，我和巴耶德这一战，还需要你帮忙多多造势，既然目的是要立威，那见证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张林祥静默许久，半晌才低声开口。 “你确定？倘若这一战的声势真的闹起来，倒是不论是你还是巴耶德都会骑虎难下，倘若不小心失败了，武馆的事会立马泡汤，到那时就算我和魏会长联手，也很难再保住你了。”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不再劝了，到时候我会请人观赛的。” 李牧答应一声，跟着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车子恰好停在了君瑞集团楼下。 李牧抬头望向集团大楼的顶层，若有所思。 既然张林祥已经帮忙宣传了，那也不妨再多张薇一个。 反正是要立威，那自然请的人越多越好。 更何况，武馆的第一批会员，大多也都是张薇的同学。 让他们来武馆观礼，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打消他们心底的疑虑。 …… 在人为的故意宣传中，李牧约战巴耶德的消息，很快便在华夏传开。 这事在张薇的圈子里，没掀起什么波澜，毕竟跟张薇一同的这些金陵富商，根本不知道巴耶德在格斗界以及英吉利的地位。 对他们来说，这似乎就是一场寻常的观礼而已。 反倒是张林祥那边，消息一传出，顿时让整个国术协会都为之轰动。 先不说李牧如今在的国术协会内，本就处在让人眼红的位置上，光是巴耶德整个名字，在国术协会内流传就已经不止是一天两天了。 英吉利皇家空降部队，那可是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的特种战队，能在这样久负盛名的队伍中担任搏击教官，其实力可想而知。 更别提如今巴耶德的身份早已更上一层楼，成为了皇室顾问。 到了这个级别，光是跺一跺脚，整个搏击界都得震三震，更别提如今要和李牧公然打擂了，不论输赢，光是这份面子，在很多武师看来，就已是天大的荣耀。 为了能近距离观摩这位英吉利传奇搏击手，甚至不少外地的国术协会的武师不远千里迢迢，连夜搭乘飞机，赶奔了金陵。 毫无疑问，三天后的这场大战，已成为了无数关注的焦点。 088.武馆开业 两天后，夜。 张薇带着李牧，推开了武馆的大门。 此时，经过重新装修的武馆，已彻底焕然一新。 张薇领着李牧一边朝内部走去，一边低声介绍。 “刚进门这边是接待区，左右的两个大厅，左边是防身班，也就是传统国术班，右边则是国术技击班，基础器械都已经购置完了，以后要是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添加，目前容纳七十人左右，不成问题。” “从那边的楼梯可以上二楼，目前整个二楼和三楼，都是养生班的区域，这里面除了日常习练的地方，还有设有专门的茶室，供他们休息谈话，在不影响客户体验的情况下，可以容纳二十到三十人之间。” 在张薇的介绍下，李牧跟着她穿房过室。 技击班和国术防身班，都是开阔型的设计，诺大的练功时内，各式道具一应俱全，物件摆放错落有致，丝毫不觉得闭塞。 而相较于一楼大厅大开大合的设计，二楼则显得精致不少。 无论是偏居一角的几间幽静茶室，还是独立的冲凉室以及布满绿植花卉的练功区，无一不彰显着精心的设计和考究，甚至就连墙上挂的字画显然也颇有讲究，不像是近些年的产物。 参观完了别墅内的构造，张薇意犹未尽道：“边上那两栋别墅我也租下来了，目前只有园林区和这里打通，完成了改造，别墅内部的装修还没动，初步的打算是当员工和学员的宿舍，以后武馆，也能用得上。” “当然，这些毕竟只是权宜之计，等日后资金充足，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购置一处庄园，到时集合疗养院于一体，才能吸引来更多的金主。” 见张薇将整个武馆，规划的井井有条，李牧嘴角挂笑，连连点头。 “这次还真是劳你费心了，要不是你帮忙，我可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等魏会长和张林祥他们来了，我也算对他们有个体面的交代。” “这有什么费心不费心，别忘了，我跟你一样，都是这的股东。” 张薇笑着回了一句，领着李牧继续向内部走去。 “咱们的二楼和一楼分别都有门可以抵达后院的园林，养生班和另外两个班的园林，也是通过这两个门划分开的，最终在中央擂台区交汇。” 在张薇的提醒下，李牧果然发现，从二楼走出来后，宽敞的园林右侧是一道由绿植形成的护墙，一路延伸出去，长达近六七十米。 而在尽头处，绿植护墙忽然拐了弯，沿着狭长的回廊通道曲折一段距离后，这才“呼”的豁然开朗，让人眼前一亮。 这里是大片开阔的空地，四周安放好了座椅，正中则是一处擂台。 这处擂台高越一米左右，长宽皆在十五米以上，极为大气。 甚至当初李牧在羊城五星级酒店里见到的擂台，跟这个擂台相比，都要相形见绌，彻底被压制一头。 李牧一步上了擂台，感受着混杂泥土青草味道的空气，毛孔舒张。 这样好的地方，的确配得上他和巴耶德间的一战！ 想到这，李牧在擂台中央，盘膝落座，微微闭目。 恍惚间，他仿佛已听到了拳掌交错的风声，听到了体内气血激荡的奔流，听到了满堂观赛者的议论和低语…… “张薇，你先回去吧，明天还麻烦你去迎接客人了。” 张微一怔，好奇的问道：“那你呢？” “巴耶德是个好对手，机会难得，我需要调整状态，好更尽兴些。” 李牧的回答，张薇指使一知半解。 但两人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相互间的信任早就已经建立起来。 既然李牧这么说，她自然不介意帮这点小忙。 “行，那你在这再熟悉熟悉擂台吧，要是困了，楼上有客房。” 张薇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李牧盘膝坐在擂台上，头顶星空。 …… 翌日，清晨。 伴随着鞭炮声响，一块牌匾缓缓升起，高高挂在入口处。 “八极国术馆。” 此刻，国术馆对面的街道上，已经停满了各式的车辆。 车内，金陵本地的豪商们云集一趟，迈步携手，走进国术馆。 大厅内，张薇亲自迎客，表情笑的已经有些僵硬。 昨天看来还十分宽敞的正厅，今日却人头攒动，略显拥挤。 张薇的那些同学们，是第一批到达的。 此时他们正围在张薇身旁，好奇的问东问西。 “张薇姐，听说今天武馆开业，李师傅还会出面打场擂台？怎么都这个时间了，还不见李师傅人？这擂台到底几点开打？” “是啊，先前李师傅对战镁国拳王和寒国跆拳道高手的比赛，我们都是从网上看的，这次为了亲眼长见识，大家伙可推掉了不少行程呢。” 面对众人疑惑的问询，张薇耐心的解释起来。 “李师傅眼下正在备战，自然不能露面，因为今天要来的观赛的宾客比较多，为了照顾他们，擂台赛两小时后才会开场，你们要是觉得乏味无聊，可以先去二楼，哪有专门的休息室。” “还有其他观赛的人？” 先前冲张薇提问的人一怔，左右环顾了一圈。 “张薇姐，我看了一下，咱们金陵的大佬可都来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人能来啊，哦，对了，你说的该不会是东泰集团袁家的人吧？” 正说着呢，大厅门外，涂磊忽然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东泰集团，袁西铭先生贺，祝开业大吉，万事亨通！” “东泰的少东家，他真来了啊！” “嚯，当初听说他要给李师傅捧场，我原本还以为是句客套话，没想到今天居然真来了，而且看这个架势，好像还是带了礼来的。” “别的不说，光冲这份面子，李师傅的武馆算是在金陵站住脚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跟袁公子以后会不会常来，要是真能跟这位财神爷搭上线，这次的会费也算是没白交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袁西铭迈步进了正厅。 不过和预想中的威风八面不同，袁西铭进屋时，居然不停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一般。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位金陵首富的儿子，东泰的少东家吓成这样？ 还没等他们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正门前，涂磊的喊声接连响起。 “南部军区总教官，王承德先生贺……” “北部军区少校，严峻先生贺……” “燕京特战队教官，范阳先生贺……” 089.大佬云集 随着涂磊报出一个个名字，在场众人的神情，皆凝固在了脸上。 尤其是那些跟张薇熟识的金陵富商们，这会儿更是连嘴巴都合不拢。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怪袁西铭会那副惊恐的表情。 接连三位军区大佬不宣而至，而且职位一个比一个吓人…… 就是当初东泰集团高调宣布上市时，恐怕也没有这副阵仗吧。 李师傅究竟是什么人啊？ 一个武馆的开业仪式，居然也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众人齐刷刷的抬起头，望向张薇的目光，满是幽怨。 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么多大佬来现场，他们可不会表现的这么随意了。 但他们哪里知道，就连张薇此刻也是一脸懵。 尽管李牧先前跟他提过，让张林祥帮忙为武馆开业造势。 但在张薇想来，张林祥请来的人，多半都是国术协会的武师，不会掀起什么太大的动静，却没想到居然连军区的人都惊动了。 这，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就在张薇脑袋发懵时，门口处，涂磊的声音再次响起。 “华夏国术协会干事，张林祥先生贺……” 听到张林祥的名字，张薇就像是找到了救星般，急忙迎了上去。 张林祥见张薇快步走来，面带微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张薇小姐，想不到是你居然亲自在大厅迎宾，李师傅呢，他又跑到哪里躲清闲去了，我还有点事想跟他交代交代呢。” 听着张林祥调侃的轻笑声，张薇的脸都快愁成苦瓜了。 “张大哥，你可别取笑我了，现在连军区的人都惊动了，我就恨自己没亲自去大门口迎你们了，您给我交个实底，这些人都是您请来的？” “嗨，我哪有这个面子，他们都是冲着李师傅来的。” 顿了顿，张林祥笑着道：“不过你不用紧张，待会等人到齐了，给他们安排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们能安静的看完擂台赛就成，没多大的事。” 张林祥说的简单，但张薇哪敢有半点轻松的意思。 毕竟这批人，可都是跺一脚，金陵都得抖三抖的人物，期间要是没出差错还好，但凡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惹上其中一位，这个代价别说是张薇了，就是东泰的少东家袁西铭也承受不起啊。 想到这，张薇继续道：“张大哥，你给我透个实底，后面大概还会来多少人，都什么身份，我好提前归置归置，也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得罪了这些贵客们。” “也不多，估计还能有个二三十位吧，至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那些人跟先来的这几位都是同辈人，给他们个地，让他们自己聊去就行。” 张林祥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张薇却差点没吓的没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什么玩笑。 跟这三位军区大佬平级的，居然还有差不多二三十人？！ 这动静，简直就是能吓死个人啊…… 而那些偷听到张薇和张林祥谈话的人，这会儿已经因为激动，起了一身细密的鸡皮疙瘩，心中满是赞叹。 怪不得啊，怪不得那天在礼堂，袁西铭上赶着第一个交钱。 原来人家早就知道李牧不是一般人，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大的势力。 而当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在张薇身上时，已满是艳羡。 张薇能跟李牧这样的人物合作开武馆，别的不说，恐怕日后在金陵这片地界，就是袁西铭他爹来了，也得老老实实的给人家让路吧…… 张林祥的到来，似乎像是按下了一个开馆。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涂磊几乎每个两三分钟，就会高喊出声。 “齐鲁国际能源，杜斌先生贺……” “北极星娱乐集团，霍茹云女士贺……” “华工建设集团，陶源先生贺……” 这接下来的名字里，要么是出身军区的大佬，要么是国内顶级乃至跨国集团的高管，根本不像是张薇印象中的“武林人士”。 好在，张林祥伏在她耳畔，低声冲张薇介绍起来。 “今天到场的这些，都是国术届内混的比较体面的，至于那些在明面上没那么风光的，很少会直接参与这种场合，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路子。” 这就是所谓的龙有龙道，鼠有鼠道？ 张薇点了点头，跟着回道：“张大哥，到时候还劳烦你带他们去二楼，后面的露台正好对着擂台，你们可以再楼上观赛。” “行。” 张林祥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表，皱眉道：“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李师傅究竟跑哪去了，怎么还没来？” “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带他来这以后，他说要备战，就留在这了。” “备战……” 张林祥若有所思，微微朝擂台的方向瞟了一眼。 就在此时，武馆门外，涂磊的喊声再度响起。 “远东国际贸易集团，英吉利伯爵，罗素先生贺……” “英吉利皇室特邀顾问，巴耶德先生贺……” 这两个名字，让大厅内的人，顿时动作一顿。 金陵本地的商人，是震惊于这两人的身份。 尽管他们知道，李牧今天会跟一个叫巴耶德的人，打一场擂台赛。 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巴耶德，居然是英吉利皇室的特邀顾问！ 跟金陵本地商人们的震惊不同，那些被张林祥请来的人，此刻则是全神戒备，一双双眸子带着好奇，死死盯着入口处。 巴耶德对他们来言，可不仅仅是皇室特邀顾问这么简单。 他更是近些年内，英吉利最活跃的顶级格斗家，是英吉利格斗界目前公认的传奇，是无数武者期盼能击败和取代的目标。 假如李牧真的能击败巴耶德，那么毫无疑问，整个华夏国术届和搏击界，都会以这件事为荣，而李牧的地位，也势必会水涨船高，一战功成。 到那时，宗师这两个字，将不会只停留在那些不懂国术的人身上。 也将成为每个国术届武师，对李牧的尊称。 在众人或期盼，或艳羡的目光中，罗素和巴耶德缓缓走进武馆。 或许是知道必有一战，巴耶德没有隐藏他的锋芒。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破城锤般，傲然环视全场，冷声开口。 “告诉李牧，我如约……来了！” 090.天人交感 “这就是李师傅今天的对手？看样子可不好应付啊。” “何止是不好应付，我刚才查了资料，这巴耶德不光是皇室顾问，还是英吉利皇家空降部队的格斗总教官……” “皇家空降部队？我的天，该不会是那支排行榜有名的特战队吧？” “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敢叫这个名啊，看来今天这场恶战，李师傅怕是没法轻易取胜了……” “别说取胜，能多撑几个回合也行啊，这个巴耶德，壮的就跟头灰熊一样，要是咱们这样的上去，估计连人家一拳都挨不住。” 金陵市本地的豪商聚在一起，低声私语，目光偶尔扫向巴耶德时，已在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畏惧。 而张林祥带来的那些国术届大佬，也同样聚集在一边。 不过他们讨论的重点，却并不在巴耶德身上。 “早听说李牧年纪轻轻，便已至练神还虚的化劲，相比今天经过跟巴耶德对战，他能否坐实化劲宗师的身份，估计马上就会揭晓了。” “不错，只要李牧能在巴耶德手下活下来，哪怕擂台上败北，也足够他打响名头了，这么年轻的化劲宗师，华夏境内怕还是头一位吧。”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据我所知，巴耶德在化劲境界，也停滞了近五年左右，对于化劲的掌握，早已透析明澈，就算李牧同为化劲，恐怕也很难在他手下，坚持很长时间。” “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就豁出脸皮，亲自下场帮他一把，华夏这么多年才迎来一位这样的天才，可不能让他毁在这帮外国佬手上。” “行了，连正主都没瞧见，你干嘛这么急躁。” “对了，说起正主，李牧他人呢，怎么也不出来见见？” 话题到这，众人也都猛然意识过来。 大厅这人山人海，热闹的都快掀了顶，怎么今天最大的主角李牧，反倒是不动声色，不见声响，到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眼见着在场众人疑惑的目光，渐渐集中在自己身上，张薇额头又起了汗，同时心底暗暗埋怨李牧，都到了这个时间，还不给她个信。 就在张薇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时，张林祥忽然上前一步。 “各位，李师傅应该是在擂台等着大家伙呢，请吧。” “张大哥，你……” 张薇下意识想要开口，但张林祥却摇了摇头，止住了张薇的话。 “这事你不懂，带他们到了擂台，你就知道了。” 见张林祥如此笃定，张薇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而后在张薇和涂磊的分别带领下，众人分成两波。 金陵本地的富商们，从一楼正厅，直接穿过园林区，抵达中央擂台。 张林祥和一众国术届的大佬们，直奔二楼露台，在高位观礼。 虽说路线不同，但两伙人却差不多同时抵达了擂台区。 而当他们看清擂台上的场景时，每个人却都微微吃了一惊。 因为本该是众人焦点的李牧，此时仍盘膝坐在擂台中央。 众人的到来，并没有惊醒他。 他仍微闭着双目，似睡非睡，任由园林中的叶子，在身旁起舞。 金陵的众豪商们看不出门道，但国术届的大佬们却都眼中带着异彩。 “这是……天人交感？” “八九不离十，想不到都这个年月了，居然还有人会用这种方法调息备战，也不知道这位李师傅是谁教出来的，手段真是高明。” “武当山和三皇寨肯定有这种法门，但李师傅用得是罗疃八极，难不成是魏老爷子那一支传下来的？” “不对吧，我听林祥说过，魏老爷子也是最近第一次见李牧。” “那真是奇怪了，关外霍家八极的人也不认识这个姓李的呀。” “兴许还是有其他高人在世吧，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回头问问。” 张薇混迹在这群国术大佬中，听得是满头雾水。 什么天人交感，调息备战，对她来言，简直太过于玄幻了。 张林祥似乎也瞧出了张薇的疑惑，轻笑开口。 “技击擂台也罢，生死搏杀也罢，决胜的首要关键在于武师自身的精神状态，不论是疲劳困乏时，或是过于激动，都会影响武师交手。” “而他们所说的天人交感，其实就是指武师借助环境和氛围，来让调整自己的心境，达到体燥神静的状态，动静相宜的状态。” 张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试探性的问道：“就像瑜伽里的冥想？” 张林祥点了点头，跟着望向擂台，语气中满是赞叹。 “虽说像是冥想，但想要在临战，尤其还是大战的情况下，能达到这种物我相忘，天人交感的状态，这世上只有极少数人都很难做到。” 张林祥的这话，让张薇也不由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远的不说，就拿近期君瑞集团新品上市的事举例。 那几天时间里，张薇几乎每日都是吃不好睡不好，在明知有大事要发生的情况下，心思的浮躁已经到达一个顶点，别说静思冥想了，就是睡个安稳觉，恐怕都是奢求。 想到这，张薇忽然念头一转，继续道：“张大哥，那你方才说的体燥神静，动静相宜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光静下心来还不行？” “当然不行。” 张林祥笑着摇了摇头。 “这再怎么说也是擂台交手，若真是静到了极点，连动手的心思都升不起来，那还打什么劲，这里的静是指冷静，而非平静，毕竟只有冷静理性的状态，才能让武师发挥他最大的威力。” 张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次望向擂台上盘膝而坐的李牧。 话说的简单，但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所谓天人交感的状态，真的能轻易达到么？而且还要静极思动，简直就像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就在张薇心中满是担忧时，一道如若小山般的身影出现。 巴耶德……到了！ 擂台上的李牧似有所感，“呼”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神情一如寻常，仍旧淡然，但他的目光中，却仿佛有两团火光在熊熊燃烧，甚至让袁西铭和一众金陵富商们，下意识的不敢与之对视。 李牧主动后退数步，让出巴耶德上台的空位，沉声开口。 “八极李牧，恭候多时！” 091.不分胜负的初次交手 在众人的注视中，巴耶德顺着角柱边的台阶，迈步上擂。 他将指关节捏的“咔嗒”作响，同时声音低沉的开了口。 “想不到，你居然会把这场比赛，搞的这么大张旗鼓。” “你是个难得的好对手，我不想搞的太随意，更何况……” 李牧微微一笑，坦然道：“这是个给武馆扬名的好机会。” “呵呵……” 巴耶德不怒反笑。 “这么多年，想踩着我扬名的人不计其数，但最后都只是让我的名头越来越响，怎么，难道你觉得你会是例外？” “是或不是，搭了手，自然就知道了。” 李牧不为所动，缓缓摆出母架两仪顶。 “巴耶德先生，请！” “好，那我就……成全你！” 巴耶德双手攥拳，左手为前手，护在腰腹，右手为后手，护在下颚哽嗓一线，同时脚下迅速迈步，身形急速袭掠而来！ 巴顿术起源于英吉利，其技术特点中，步伐和击打上都以英吉利传统的拳击为主体，此外又糅杂了东瀛柔术与合气道的反关节擒锁。 所以当巴耶德悍猛出击时，其他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快！ 简洁、干练、迅猛。 和更崇尚个人身体素质，招式相对“散漫”镁式拳击相比，英吉利与俄式一脉的传统拳击，更强调对于拳击技法的运用，尤其是对步伐和前手刺拳的运用，几乎达到了“挑剔”的程度。 而精通此道的巴耶德，此时全力尽出，在常人看来，仿佛就像是一道迅猛的幻影般，几乎还未来得及彻底看清，他便已经冲到了李牧近前。 “好凶！” “嘶……李师傅危险了！” “快，快躲啊！” 或许是巴耶德如小山般雄壮的躯体，已让人不自觉的赶到畏惧，再加上如若惊雷般迅捷的动作，让那些金陵富商们顾不得矜持，齐声惊呼。 不过他们终究是在以外行的眼看内行，巴耶德的高速运动，是通过其步伐运用才达到的，因此想要捕捉他的速度，对李牧来言并不是难事。 毕竟，步伐想要达到最快，总归是有迹可循。 提前在心中预知了对手的轨迹，自然便能做到以慢打快，以静制动。 “咻！” 巴耶德刺拳破风，在众人的惊呼中，狂猛袭来。 但早就预知到这一步的李牧，在巴耶德出拳的同时，脚下就已闯步前踏，后手以肘护头，前手手肘顶出，直奔巴耶德的心口，悍然轰出！ 八极拳……双羊顶！ “来得好！” 巴耶德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前脚蹬了下地面，同时上身后仰，原本的刺拳迅速收撤，前手在身体后仰的同时，再度挥出一记凶悍的摆拳！ 刺摆连击！ 刺拳能靠手肘护，但融入了穿透力的摆拳，你还能用手肘护么？！ 巴耶德眼中，闪过一抹凶戾的光芒。 “呼！” 因为手肘的阻挡，李牧并没有看到巴耶德化刺为摆的动作，但耳畔的风声却骗不了人，对方显示是糅杂了暗劲，挥出了凶猛的一击。 这种攻势，但凭曲臂肘护，根本难以抵挡，就算勉强抵挡下来，彪悍的气力也会通过震荡的方式，传导至头部。 万一被这股震荡影响到意识，慌神的瞬间，就已足够高手分生死了。 既不能挡，那就唯剩下聊天路可选。 要么是退，要么是对攻。 对于八极拳的习练者来说，这两个选择，完全不用考虑。 李牧身姿没有停顿，前腿膝盖下压，而原本曲臂的双手，忽然弹出手背裹挟劲力，朝前方悍然砸出，直击巴耶德健硕的胸膛。 化肘为掌！ 进步劈炮！ “砰！” 李牧化肘为掌的攻势，抢先一步，撞在了巴耶德身上。 暗劲勃发，引向巴耶德身上，凶悍的力道，让巴耶德的身形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他凶悍的摆拳，恰好落下，砸在了李牧的肩头。 暗劲的刺痛感顷刻袭来，让李牧的嘴角微微抽动。 他赶忙抖了下肩，卸掉这股劲力，同时双眸紧盯巴耶德，提防对方趁着这个间隙，再度强攻进招。 不过巴耶德面色涨红，显然也不好受，眼下自然没有强攻，而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显然似乎也在试图卸掉李牧轰入他体内的暗劲。 二楼露台上，一众国术届大佬此刻已收起了嬉笑的神色。 “巴耶德不亏是英吉利搏击界的传奇人物，光看这两下，其拳击造诣就已经不逊任何拥有拳王名号的人了，恐怕寻常的暗劲武师，在他面前连一个照面也撑不住。” “是啊，反正换做是我，怕是熬不过那记刺摆连击。” “哼，你们俩，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照我看，李师傅的应对才更值得称道一些，在瞬间化肘为掌，这份判断力，不亏宗师二字。” “若要鬼神怕，八极加劈挂，当年李书文前辈传下的劈挂歌诀倒是不假，八极擅贴身短打，劈挂又是长拳中翘楚，尤其是劈挂用劲，大多讲究乌龙盘打的鞭甩，翻车轱辘劲，最适宜由肘化掌劈，简直相得益彰。” “霍茹云，你们关外霍家也是由李书文前辈那支传下来的，李师傅这八极劈挂究竟如何，你给我们说说？” 说到这，不光是国术届的一种大佬，就连张薇也耐不住好奇，随着众人的目光，一同望向了，被问到的霍茹云。 此时，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成熟女人，双手抓着露台的围栏，明媚的眸子死死盯着擂台场上的李牧，久久不厌。 直到许久过后，她方才似如呢喃般的说了一句。 “李师傅的八极和劈挂技巧，在我看来，已近家祖！” 已近家祖…… 简短的四个字评价，却让在场的一种国术宗师，起了身鸡皮疙瘩。 霍茹云口中的家祖是什么人？ 那可是神枪李书文的亲传弟子，末代皇帝的亲卫统领！ 这种级别和实力，比起如今的巴耶德，也只高不低。 但李牧如今才多大？ 这么年轻便拥有这份实力，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 一时间，国术届的这下大佬们，已经没心思在闲谈了。 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李牧，期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092.凶悍的巴耶德 擂台上。 巴耶德很快便逼出了李牧轰入体内的暗劲。 到了练神还虚的阶段，就能明晰的掌握暗劲，这种掌握，不光是使用还在于知道如何化解，尽管不能做到毫发无伤，但起码也能极大程度的减缓因为暗劲所造成的伤势。 眼下的巴耶德和李牧都是这样。 靠着化劲卸力，一番对攻下来，两人都只是皮肤发红发肿，但这种伤势显然并不会影响两人的动作。 巴耶德揉了揉胸口，低声赞叹。 “怪不得你会把跟我交手，视作扬名的机会。” 李牧没答话，只是默默展开二郎担山架，盯着巴耶德的动作。 巴耶德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道：“放心吧，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你是个难得的好对手，若是这么快就解决掉，有些浪费。” 言罢，巴耶德再次亮出拳击的架势，缓缓上前。 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快步抢攻，而是不断利用试探步和刺拳，开始试探李牧的反应，就像是蜜蜂围绕着敌人，“嗡嗡”不休，让人心烦。 然而，面对巴耶德如此密集轻快的攻势，李牧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对巴耶德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言，任何一点破绽，都无法逃过他们的法眼，而将刺拳转化为足够致命的攻势，更是如呼吸般简单。 一时间，场面上，李牧似乎已经被巴耶德全面压制。 而观战的罗素，此刻脸上也浮现起了笑意。 巴耶德的身体素质，光从他那恐怖的体型，便可见一斑。 而这种身体素质带来的优势就是，巴耶德拥有更好的体力，长期维持眼下的僵持状态，对巴耶德来言，更加有力！ 接下里，只要等到李牧撑不住，或者急躁的强攻，那巴耶德所等待的机会就会到来，届时等待李牧的，必将是一次迎头痛击！ 胜算在握了！ 罗素虚眯起眼睛，心中默默盘算着，等这场比赛结束后，他该怎么从李牧身上，找回他这段时间付出的损失。 就在罗素心底默默打着小算盘时，擂台上被拳影包裹的李牧动了！ 只见他身形一侧，右手猛然探出，抓向了巴耶德前手的手腕！ “霸王硬折缰？” 露台上，同为罗疃八极的霍茹云，察觉出了李牧的意图。 而巴耶德虽然不懂什么是霸王硬折缰，但还是敏锐的嗅到了危险，他脚下再度撤步，前手回撤的同时，右手摆拳甩出。 这一拳，他没有朝着李牧的身上使劲，而是直奔李牧探出的手。 显然，他心底也明白，拖下去只会对他更有利，所以这一击，巴耶德只求逼退李牧探来的胳膊，而不打算趁势重创李牧。 只不过，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 巴耶德想拖延，李牧却不想拖。 “哼！” 伴随擤气如若惊雷的声音炸响，李牧震脚前踏，左手一掌拍在右拳上，右手曲臂，亮出肘尖，如若一杆钢枪，扎向了巴耶德的后手摆拳。 八极拳，托枪顶肘！ “砰！” 拳肘对撞，血肉撞击的闷响，让人的呼吸不由得为之凝滞。 刹那间，巴耶德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功夫再彪悍，也没法违背人体的规律。 跟骨架更硬的肘部相比，再硬的拳头，也始终是不够看。 抢招成功，李牧脚下步伐迅速跟进，同时曲起的右臂，迅速绷直，横劈一掌，破空而出，直切巴耶德的肋下！ 劈挂，横切掌！ “咻！” 掌式破风，宛若利箭，激射而来！ 好快！ 巴耶德眼角跳动，右手赶忙护在肋下，同时此刻竟也不推翻反进，直接朝李牧的怀中撞了过去！ 这一下，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巴耶德先前展现的技巧，都是脱胎于英式拳击，而拳击的技巧技法明显是要拉开距离，而不是冒险的贴身短打。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李牧手臂撞在了巴耶德的肋下，但因为右臂的护佑，巴耶德似乎并未遭受什么创伤，反而成功闯进了李牧身旁。 “巴顿术，可不光是拳击那么简单。” 伴随巴耶德低沉的暴喝声，他的双手探出，抓住了李牧的衣领。 李牧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已经意识到巴耶德要做什么。 但……太晚了！ 巴耶德双臂角力，同时转身拧腰，直接将李牧整个人翻摔过来！ 源自柔术的双手背负投！ 在众人或惊愕，或恐惧的目光里，李牧的身体在半悬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随即猛然朝着地面砸落！ “砰！” 沉闷的声响轰鸣，整座擂台都跟着震了三震。 光这一下，倘若是普通人中招，就绝无在起身的可能！ 露台上，张薇已经顾不得矜持，双手抓着围栏边缘，眼里满是担忧。 国术届的一众大佬也是各个眉头紧皱，手心里攥着一把汗。 他们比其他人更清楚，光是这一下摔击造成的伤害，并不恐怖，但人摔倒了，再想站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毕竟这可不是UFC的比赛擂台，不允许使用什么踢击，这种对阵，巴耶德绝不会拘泥于什么招数，肯定会将胜利放在第一要位！ 正如他们猜想的一般，在摔倒李牧后，巴耶德动作没有半点迟疑，毫不犹豫的起腿低扫，朝着李牧的脑袋踹了过去。 好在李牧也早有准备，在低扫踢袭来的同时，他便侧身蜷缩，利用后背抗下的巴耶德这一击，跟着借助这股力道，侧身滚了一拳，退到了擂台的角落，再度爬起。 然而，李牧方才刚刚起身，巴耶德就已经踏着迅捷的步伐，眨眼间冲了过来，同时右手直拳，悍然轰出！ 直拳和刺拳看似相同，都是直线猛击，但实际上却截然不同。 刺拳只是利用臂弯的曲长，力度有限，但直拳确实真正由腰、胯带动肩部，跟着在轰出的猛击，其力道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呼！” 直拳裹挟猛烈的劲风，将李牧额前发丝吹动。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牧想都不想，猛地歪过了脑袋。 巴耶德的拳头，几乎是擦着李牧的面颊，重重轰在了角柱上。 “咔！” 伴随清脆的声响，刹那间，木屑纷飞。 角柱的上端，竟被巴耶德一拳轰飞！ 093.国术的特质 君瑞集团，客房内。 乔安娜和沐小秋坐在电视前，通过网络，看着现场的转播。 屏幕里，此刻正播放着巴耶德一拳轰飞角柱顶端的一幕。 “呀！” 沐小秋惊呼一声，双手死死攥着裙子，脸色发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在她身旁的乔安娜，同样是嘴唇紧抿，神色难看。 巴耶德的强悍，远远超出了她们俩的预期。 以至于这两个最支持信任李牧的铁杆“粉丝”，也不由有些动摇。 “不行，乔安娜，咱们俩不能在这继续坐下去了。” 犹豫片刻后，脸色煞白的沐小秋，嘟囔着站起了身。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会出人命！” 然而，乔安娜还是坐在床边，一动未动。 “我要呆在这，李师傅一定不会输！” “我也不相信李牧会输，但是……”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 乔安娜紧紧盯着屏幕，脑海中回忆起当初李牧踏水离去，宛若仙人降世般的身影，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 “李师傅绝对会赢！” …… 与此同时，八极国术馆的擂台。 “卧槽！” “这真是人能达到的力量？也太恐怖了点吧！” “实木的角柱都被一拳打飞了，万一这拳要是落在脑袋上……” 眼看着崭新的角柱，被巴耶德一拳轰断，台下的金陵富商们，齐刷刷的倒吸凉气，忍不住瞳孔暴缩，惊呼出声。 这种擂台的实木角柱，可不是空手道或是跆拳道表演用的木板，寻常人就算用刀用锤，都未必能一下砸断，更别提是用血肉之躯的拳头了。 也是经过这一下，这帮金陵富商们才终于明白，台上的这两人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级别，毫不客气的说，若寻寻常人站在这个台上，恐怕连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住。 擂台上，李牧和巴耶德两人，并没有被台下的惊呼声所影响。 在险之又险的避过巴耶德的直拳后，李牧脚下搓提进步，同时左手撑锤顶出，直击向巴耶德的小腹。 巴耶德方才直拳落空，此刻面对李牧的搓提进步撑锤，自然无法对招抢攻，只能抽身后撤，同时刺拳甩出，攻向李牧面颊。 “咻！” 眼见刺拳破风而来，李牧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光亮。 等的就是你这一手！ “啪！” 脚下搓提化跺脚震步下踏，同时左手撑锤，迅速曲臂上扬，右手云摞探出，抓向巴耶德的前手小臂！ 八极拳，小架套招，进步撑锤化两仪顶，绷挂手！ 这套在小架中练习过无数次的转变，早就如同基因般，烙在了李牧骨子里，此刻刹那间的转变，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巴耶德到底也是化劲级别的高手，几乎就在李牧身形一动的同时，他便已飞速收回刺拳，想躲开李牧这下绷挂。 但……躲的开么？ 李牧的右手虽然没有摞住巴耶德的小臂，但曲臂上扬的左手，还是成功夹住了巴耶德的手腕！ 几乎就在夹住手腕的同一时间，两人再度出招。 巴耶德的前手迅速化拳为掌，扣住了李牧左手小臂，用力回拉，想利用柔术中的技法，破坏李牧的身体平衡。 但他却没有料到，李牧本就没有往回退的意思，反而是借助他回拉的力道，迈步前冲，直接撞到了巴耶德的怀中！ 华夏武术跟拳击最大的区别，也在此刻展现。 同为搏击技法，作为西方最惯用的拳击技巧，讲究出招回撤。 但在华夏武术中，近乎所有招式只要一但攻出，就再无回撤的道理。 开弓没有回头箭，招式既出便要决胜负，定生死！ 借着前冲的力道，李牧手肘悍然前压，撞上了巴耶德的胸膛。 巴耶德赶忙后手提起，护在身前，想要顶住李牧这一击。 可就在巴耶德用右手架住李牧手肘的同时，李牧也已经贴在了巴耶德的身上，在外人看来，两人此刻近的似乎已经如同亲在了一起般。 李牧手臂卸力，同时肩膀一抖，撞向了巴耶德的下颚。 “砰！” 巴耶德避无可避，被李牧的肩头顶在了下巴上。 顿时，酸涩的痛感在他的口腔内弥漫，跟着还未等巴耶德回过神，李牧已经猛地甩出脑袋，重重的再度撞在巴耶德的头上！ 输手不输肘，输肘不输肩，输肩不输头！ “咚！” 两人的脑袋撞在一处，巴耶德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目光昏花一片。 然而，李牧也不好受，额骨虽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但大脑终究也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用头槌进攻，终究是两败俱伤的搏命打法。 好在，这种招式，本来求的就不是稳妥，而是在夺势！ 夺过势头，便可抢攻，攻势不断，对手终会被摧垮！ 李牧稍回过神，右手立马大缠甩出，在云摞压下巴耶德前手时，左手猛然一记巴掌甩出，抽向了巴耶德的面颊！ “啪！” 巴耶德还没回过神来，反应慢了半拍，被李牧的巴掌抽中，眼前顿时又是一花，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倒退一步。 趁着巴耶德身形倒退的空隙，李牧再次贴身前靠，进步撑锤！ “砰！” 拳头精准的正中巴耶德小腹，让他如小山般的身躯，顿时蜷缩塌下。 “咳……” 巴耶德嘴里咳出血沫，瞳孔暴缩。 这下李牧的攻势实在来的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卸力还击，这记撑锤的暗劲，没有半点外泄，几乎全都顺着拳头，灌进了他体内。 巴耶德一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动，腹内仿佛翻江倒海一般。 到了这种时候，意识和判断已经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有日夜以继日不断训练，形成近乎本能般的还击，脱手而出！ 巴耶德右拳由下至上，朝着李牧的下巴，骤然轰出！ 勾拳强击！ 威力的确够大，只可惜这种下意识的招式，完全在李牧的预料之内！ 李牧身形侧转，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同时像是喝醉了的人般，肩头猛然撞上了巴耶德的胸膛！ 八极……铁山靠！ “咚！” 巴耶德的勾拳，李牧双臂架住，他那如同小山般的躯体，被李牧正面撞撞的倒飞而起，轰然摔在了地上。 094.理念的交锋 “赢了……？” “赢了！” 露台上，霍茹云凝重的点了点头。 “方才那下铁山靠，只是为了逼退对手，真正分胜负的，还是先前的进步撑锤，那下暗劲巴耶德没来得及卸出去，已经伤了内腑。” “没错。”张林祥应声附和，“这场比赛，胜负已分了。” 在两人的话语中，巴耶德倒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 李牧也没有急着进招强攻，而是背着手，云淡风轻的等着。 终于，罗素率先忍不住了。 他紧跑两步，冲到了擂台边缘，急切的低声喊了起来。 “巴耶德，快，快站起来！” 巴耶德没说话，只是躺在地上，木然的望着天空。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罗素，愈发急切。 他用力拍着擂台的地面，不顾绅士风度的拔高了音调。 “嘿，巴耶德，你到底在做什么？！别忘了，你和我的约定，难道你不想再赚那六百万欧元了么？赶紧给我站起来！” 在罗素接连的催促声中，巴耶德终于回过了神。 “咳，咳……” 他咳嗽着，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勉强支撑着爬起了身子。 “对，对，就是这样，巴耶德，去，干掉那个姓李的混小子！” 随着巴耶德缓缓起身，罗素表情也渐渐兴奋起来，他额头浮现起了青筋，不住用力的拍打着擂台，大声咆哮。 然而此时，李牧却低声缓缓开口。 “巴耶德，你确定你还要站起来么？” 一句话，让巴耶德和一众看客皆是一怔。 李牧漠然的继续道：“国术交手，人被打倒在地，既视为败，此既为点到为止，若你还要起身，我就只能视你想以死相博，以正武名。” 顿了顿，李牧虚眯起了眼睛。 “到那时，我不会在收手忌招了。” 这句话出口，露台上国术大佬们，纷纷神色凛然。 张林祥更是双手合十，小声默念道：“识相点，可别起来了。” 看着众人皆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张薇低声问询起来。 “张大哥，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当然有必要。” 还没等张林祥回话，霍茹云便接过了话头。 她摇头轻叹道：“方才交手的过程中，李牧一直都没用点裆、抹眼、戳喉等狠手，这也是国术行当默认的规矩，可倘若巴耶德要是不听劝，还执意要战，那李牧多半就不会在忌招留手了。” “就拿方才李牧出手的巴掌举例，倘若不是收招忌手，他那一招就不是缠手巴掌，而是缠手抹眼了，光是那一下就能废了巴耶德眼睛，若不是生死相搏，的确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 说到这，霍茹云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不过巴耶德要是再站起来，就代表着要生死相搏，到时李牧不忌招下重手，说不定真会打出人命来，要是巴耶德这种身份的人死在华夏，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听到这，张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巴耶德是什么人？ 皇家空降部队的教官，英吉利皇室的顾问！ 他要是在华夏死了，那无异于是一场地震！ 一时间，露台上的所有人，都在祈祷巴耶德不要在起身了，唯独罗素此刻却仍不知所谓，玩了命般的催促着。 “巴耶德，不要受姓李的恐吓，你是骄傲的英吉利人，你不会输！” “是么？” 听到这句话，李牧脸上露出的讥讽的笑意。 “可在我看来，你口中的日不落的太阳，早就落下了。” 话出口，不光是罗素，就连巴耶德也抬起头，盯着李牧。 然而，李牧却不为所动，背着手，漠然继续。 他的话既像是在说给罗素，也像是在说给自己。 “流水方能不腐，沉浸在昔日荣光，不愿意与时俱进的一切，都终将因腐朽而亡，万物如此，家国如此，国术亦是如此……” 流水方能不腐。 这句话，就像是根针，刺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不光是罗素和巴耶德的表情难看，露台上那些国术大佬们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也是传统的代表之一。 终于，巴耶德还是站了起来。 不过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用手背蹭了下嘴角，目光紧盯李牧。 “你怎么就确定，你就是在与时俱进？而不是朝错误的方向前进？” 出乎意料的，李牧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 “我的确无法确认，眼下我所走的道路，就是正确。” 罗素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然而还未等他开口，李牧便继续道：“但只因顾忌错误和失败，便在原地驻足停步，只是在白白浪费光阴。” 李牧缓缓拉开二郎担山的拳架。 “即便我是错的，只要继续前行，正确的路，也总会浮现，而不是只能在被囚禁在前人设下的牢笼中，自怨自艾。” “你想挑战权威？”巴耶德嗤笑一声，“那只是自寻死路。” “总有人要以身作烛，既是如此，为何我不可？” 李牧神色如常，勾了勾手指。 “来，进招！” 然而巴耶德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终却摇了摇头。 “跟一个存了死志的人置气，没意思。” 言罢，巴耶德转身下了擂台，朝场外走去。 罗素完全没料到巴耶德会如此行事，一时呆滞。 紧跟着，他回过神来，面色涨红的冲巴耶德怒吼起来。 “巴耶德，你究竟在做什么，我花了六百万欧元，不是请你来谈论理想的，赶紧给我回到擂台上！” 巴耶德停下了步子，转头瞥了一眼罗素，轻笑一声。 “罗素伯爵，请注意你的风度。” 言罢，他扬长而去，身形彻底消失。 “该死的家伙！” 罗素怒吼着，也赶忙追了上去。 望着空荡的擂台上，昂然挺立的李牧，那些金陵富商们，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相互对视几眼，带着疑惑缓缓开口。 “赢了……？” “应该是赢了吧。” “不管怎么说，巴耶德率先下了擂台，就应该是李师傅赢了才对！” “没错，巴耶德被打的那么惨，大家也都看见了，就是咱们赢了！” “赢了，万岁！” 露台上，听着金陵富商们的呼声，张薇眉头紧皱，目光里带着疑惑。 她转过头，试探性的望向张林祥。 而张林祥似乎也翘楚了张薇想要问什么，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赢了，不论是擂台交手，还是理念交锋，都赢了。” 095.关外霍家 八极国术馆。 一众金陵富商们，边顺着大门离开，边低声交头接耳。 “巴耶德真不亏是英吉利的皇室顾问啊，那拳头叫一个硬！” “没错，那威力要是打在人身上，啧啧，真是想都不敢想。” “哼，巴耶德拳头再硬又如何，还不是李师傅被李师傅打败了，你们那个位置根本都看不见细节，李师傅打在巴耶德身上那拳才叫一个狠！” “哎，也不知道咱们跟李师傅学多久，才能达到他那个级别。” “你就别做梦了，就咱们这帮人，能赶上人家一半都是走大运喽。” 随着富商们渐行渐远，他们的议论声也渐渐微弱。 而与此同时，国术馆的二楼内。 随张林祥一同到来的国术大佬们，此刻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呆在最大的一间茶室内，正襟危坐。 很快，茶室的门被推开。 张薇带着李牧，走了进来。 张林祥笑着起身，迎了过去。 “李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留下来的，都算得上是跟你有些渊源的人，范教官就不必多说了，这两位一个是咱们北部军区少严峻，也是当年魏会长带出来的兵，这位霍茹云女士，是关外霍家八极的传人。” 听到霍家八极四个字，李牧立马转头望向了霍茹云。 为了调查杜月娥的事，这段时间李牧没少查资料，自然也知道霍家。 这一支的人，跟李牧本是同源，都是四代张景星门下传出来的。 遥想当年，霍殿阁拜在了神枪李书文门下，成为其大弟子，数年间随李书文一同在数支军阀中，担任武术教官，直至辗转回到津门。 当时潜居津门的末代皇帝，因对东瀛保镖心存芥蒂，便派人请也在津门的霍殿阁出山，担任贴身侍卫。 霍殿阁在连败数名东瀛武士后，不光被末代皇帝选为侍卫长，更是让其成为了自己的武术教师，带着他一同奔赴关外春城。 那时末代皇帝一心想光复昔日，脱离东瀛人的掌控，便让霍殿阁组织禁卫军，不过短短三年时间，这支禁卫军便成了东瀛人的心头之患。 然而在当年的六月，禁卫军中国的霍家弟子和东瀛军发生冲突。 在打死东瀛一名上校，两名参军，十余名东瀛士兵后，东瀛人便以此为罪名，开始大肆捕杀霍氏门人，并牵连到霍殿阁本人。 末代皇帝的懦弱，让霍殿阁彻底失望，一气之下，他再度回到津门可惜那时就已经气结成疾，没过几年，便含恨长辞。 不过霍殿阁虽死，但霍家一门，却没有就此绝了，反而是因为霍殿阁的侄子，七代宗师霍庆云，在春城以及关外，延续直至现在。 有了这层关系在，李牧在看霍茹云时，怎么看都像是自家的后辈，越瞧越是觉得欣喜，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霍茹云被李牧瞧的有点不自在。 她如今可是三十出头的人，从外表年龄看，李牧叫她一声姐，也丝毫都不为过，然而李牧的目光却偏偏像是长辈看小辈，怎么瞧怎么不舒服。 几人重新落座后，李牧率先开口。 “几位没有离开，想必是有事情想要问问我吧？正好，我也有事想问问你们，看看你们是否知道些线索。” 霍茹云等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李牧会有什么事想问他们。 倒是张林祥反应过来，试探性的问道：“是当年中央国术馆的事？” “是，也不是。” 李牧顿了顿，目光依次掠过几人。 “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杜月娥没有？” 严峻和范阳茫然的摇了摇头，反倒是霍茹云若有所思。 “你知道？”李牧敏锐的察觉出来，好奇的问了一句。 “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听说是跟李祖师一样，都是五代的传人。” 霍茹云手掩着嘴，低声回了一句。 李牧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那你家长辈知不知道，杜月娥当年最后收下的弟子是谁？如今她人在哪？” “这……” 霍茹云迟疑了一下，跟着她皱起眉头。 “李师傅，这对你很重要？” 李牧没说话，只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霍茹云抿起嘴唇，犹豫半晌，最终才缓缓开口。 “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我家长辈提起时，是因为这个前辈曾经去镁国，找陈氏太极的传人大闹了一场，搞出了几条人命，至于之后她去了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很有可能是留在镁国了。” “又是镁国……” 李牧的脸色有些难看。 如今，所有关于杜月玲的线索都断了，矛头最终却都指向了镁国。 这趟异国之旅，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一旁的张林祥，似乎看出了李牧的打算，急忙开口。 “李师傅，你可不能想着现在就往镁国跑啊，国术馆这刚起步，还需要你多费心呢，去镁国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以后国术馆的门人要真是打进了UFC，你可免不了要往那边跑几趟，到时再去也不迟啊。” 听张林祥这么说，李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的确，正如他所说，国术馆这刚刚起步，就算是天塌下来，李牧也不能在这时离开，弘扬国术，是他当年跟杜月娥一生的宏源，现在放弃等于舍本逐末。 想到这，李牧叹了口气，再度扫了一圈几人，问询出声。 “那你们留下来想说的事，就是跟国术馆有关的事吧。” “没错。” 先前一直沉默的少校严峻，抢先开口。 “魏会长曾嘱咐过，国术馆是展现华夏文化的一座桥，也是最容易彰显华夏力量的手段之一，所以我们这趟来，就是帮李师傅快速搭建起国术馆的团队，争取在年内，便培养一批可以参赛的选手，尽快拿出成绩。” 顿了顿，严峻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放到了桌上。 “这份名单，包含了北部军区、燕京特种队以及霍家的弟子，他们都拥有很好的功底，是作为国术馆首批选手的不二之选，请李师傅过目。” 李牧接过名单，扫了两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自己的这家国术馆，魏会长还真是下功夫了啊。 096.捡了个宝 “尹朝晖，男，二十六岁，上尉，服役8年，精通黑龙十八手、军体擒拿术、身高177，体重65公斤……” “高永新，男，二十五岁，上尉，服役7年，精通硬架八极、军体擒拿术、军体捕俘拳、身高182，体重75公斤……” “霍东满，男，二十三岁，习武经历十六年，掌握霍氏八极拳、六合枪、劈挂长拳、形式拳、身高178，体重62公斤……” 国术馆茶室里。 李牧翻看着手中的名单，不是暗暗点头。 这次名单上的人选，说是极尽奢华也不为过。 除了霍东满、高永新、尹朝晖这些人以外，其余入选的人，也大多拥有五年服役或习武的经历，可以说哪怕不经过任何培训，直接将他们丢到擂台上，也绝对算得上一把好手。 “怎么样，有瞧得上的么？”张林祥乐呵呵的凑了过来。 “要是这些人还瞧不上，那天底下怕是没什么人我能瞧上了。” 李牧笑着回了一句，随后将名单重新放回桌上。 “搏击班的第一批人选，就要霍东满和高永新这俩人吧，他们都有罗疃八极的底子，我来教的话，出成绩也能快些。” “就两个？其他人不再看看了？这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苗子。” 张林祥接过名单，好奇的问道。 “人多了，反而教不过来，更何况第一批出成绩的人，不在于多，而在于精，早些将名头打响了，好苗子自会接踵而来，到那时才是真正让国术重复荣光的时机。”李牧抿了口茶，轻声回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名单里你选上的人，三两天内就会来国术馆找你报到，如果不除意外的话，第一场比赛的日期，也会有他们传达给你。” “好。”李牧点点头，应承下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言罢，张林祥带着霍茹云、严峻、范阳等人，离开了国术馆。 …… 巴耶德在败在李牧手底下的消息，没几天的功夫，就传遍国内。 一时间，华夏国术届内，动荡一片。 巴耶德是什么人？ 那可是如今英吉利搏击界的传奇人物！ 但凡关注过他的人心里都清楚，他的功夫若按照国术境界来算，早已是练神还虚的化劲宗师，就算开宗立派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一位能开宗立派的人，如今却败在了李牧手下。 毫无疑问，通过这一战，李牧坐实了一件事。 他是当今华夏，最年轻的化劲宗师！ 武当山，三丰馆。 一位须发洁白的年迈道人，坐在实木椅上，双目微闭，似睡非睡。 房间门再度推开，一位中年道人走了进来。 他见到屋内年迈的道人先是一怔，跟着急忙躬身。 “师尊，您怎么来了。” 老道士没睁开眼睛，而是轻声开了口。 “进山静修的日子到了，路过这，顺路看看。” “终南山离这甚远，要不弟子叫人送送您……” “不用。” 老道士轻轻摇头，随后睁开眼睛，扫了圈屋内。 “师航啊，这三丰武馆，开了也有些年头了吧。” “已有八年了，师尊。”中年道士躬身道。 “嗯，你的秉性，我放心，不过今日来，还是要叮嘱你一句。” “师尊请讲。” “莫忘了，我们修道人的本心，不论其他人说什么，都不要做登门踢馆的蠢事，免得被有些人故意当枪使。”老道士一字一句的道。 中年道士怔了一下，随即试探性的道：“师尊是说……八极李牧？” “你倒是不笨。” 老道士轻笑一声，站起身形，用拂尘掸了掸衣衫。 “英吉利人虽然败了，但李牧终究是年轻，况且要做的事，又是国术届内大多人不想瞧见的事，免不了有人想踩着他博出位，我们虽然也教些防身的功夫，但终究是要修道的人，这些事，就不要掺和了。” “师尊教诲，弟子谨记。”中年道人抱拳拱手，一脸正色。 “无根树，花正无，无相无形难画图，无名姓，却听呼，擒入中间造化炉，运气周天三味火，锻炼真空返太无，谒天都，受天符，才是男儿大丈夫……” 在阵阵《无根树》的低颂声中，老道人飘然离去。 …… 三日后，金陵市，八极国术馆。 李牧领着涂磊、陈宏志、乔安娜三人，迎接国术馆的第一批学员。 出身燕京的高永新，以及出身关外霍家的霍东满。 高永新和李牧先前有过一面之缘，自然是熟悉的很，反倒是霍东满这个从关外千里迢迢赶来的人，倒是有些让李牧意外。 霍东满年纪不大，五官也有些阴柔中性，乍一眼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练武多年的人，反而更像电视里的明星“鲜肉”。 将两人领进国术馆后，李牧简单介绍了两句，随即便让高永新和霍东满两人先比试一场，也好试探一下两人如今的功底。 对于这场比试，高永新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这也难怪，先前他跟李牧交过手，结果却是被李牧虐了一通。 如今数日不见，他自然是想好好表现一番，给李牧展示一下。 可任谁都没想到的是，两人刚一交上手，霍东满便瞬间占据了上风！ 霍东满与高永新一样，都不曾掌握暗劲，实力只维持在初入明劲的阶段，但在招式技法的运用上，霍东满居然还隐隐压了高永新一头！ 要知道，高永新可是军伍出身，实战经验无比丰富，而霍东满习练传统武术，本应该实战经验匮乏才对，又怎么会表现的比高永新还强？ 眼看场上的局势，已越发明朗，李牧低声喊了一句。 “停手！” 霍东满闻声收式，面不改色，气不喘，显得极为从容。 反观高永新就显得有些狼狈，双手拄着膝盖，眼神中满是不甘。 李牧好奇的望向霍东满，问道：“你打过很多实战？” 霍东满笑了笑，轻声解释道：“我们那再往北，就是沙俄，边境附近的小镇，经常会有各式的搏击比赛，我偶尔会偷着去参加几次。” 霍东满没有把话说的太明，但李牧却明白，霍东满口中的搏击比赛多半不是什么正规比赛，而是跟他先前在羊城接触的比赛差不多。 也难怪高永新不是霍东满的对手，毕竟霍东满自打七岁学武，到现在已经十余年的时光，又通过这种方式积攒了不少实战经验，恐怕就是尹朝晖来了，也未必能取得上风。 自己这次，多半是从霍家捡了个宝啊！ 097.闹事的道人 “呼！哈！” 八极国术馆内。 擤气的声音，不断传出。 李牧从二楼走下，望着正在练功房内不断练习八极小架的两人，嘴角挂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距和巴耶德的那场擂台，已过去了半个月之久。 这半个月，算是李牧现世重生后，过的最规律的日子。 上午，陈宏志传授霍东满和高永新两人华夏跤，李牧则负责在二楼指导那些金陵富商的会员们，习练八极拳，强身健体。 下午他则会抽出时间，教导霍东满、高永新、乔安娜和涂磊等人，真正的八极拳技击功夫。 虽然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只需要教导三人，看似轻松，但实际上却远比上午教导那些金陵豪商们，更要费时费力。 毕竟每个人的身高臂展都所不同，而李牧身为的师父，自然要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因材施教，好确保他们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 而且根据高永新带来的消息，张林祥为国术馆安排的首场比赛，就在这个月的月末，时间短暂，李牧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 “停！” 随着李牧的低喝声，霍东满和高永新一同停下了动作。 “东满，你臂展稍短，所以用这下翻劈的时候，要求速度，而不是求力度，以求抢先击中对手，还有UFC的规则里，只允许横肘，不允许落肘，你们俩练习的时候也注意点，要养成多用横肘的习惯。” “是！” 霍东满和高永新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继续练吧。” 李牧点点头，示意两人继续。 不过还未等两人打了几趟，正厅内，忽然响起了大嗓门的嚷嚷声。 “什么的狗屁八极国术馆，教武术就是教武术，居然还敢用国术这两个字当招牌，你们这帮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霍东满和高永新都停下了动作，望了过去。 “安心练你们的。” 李牧摆了摆手，制住了两人好奇的目光，转身迈进正厅。 刚一进正厅，李牧就发现，正厅内站着一个道人。 看年纪，他在三十出头，身材精壮，目光极为有神。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道士，此刻正拿着手机，左右乱晃。 “怎么回事？” 李牧皱了皱眉，沉声问了一句。 被张薇派来充当苦力的涂磊，此时正一脸为难，见李牧露面问话，顿时松了口气，急忙跑了过来。 “李师傅，这俩人怕是来找茬的，一进门就说咱们的不是，还说咱们这根本不配用国术两个字……” “行了，我知道了。” 李牧点点头，走到领头的道人身前，背着手，轻声开口。 “我是这的馆主李牧，二位怎么称呼。” “你就是这的老板？” 领头道人斜眼瞅了下李牧，略带讥讽的开了口。 “我是金陵羽客，寇文铮，后面这个是我的少徒，尚杨。” 顿了顿，寇文铮继续道：“既然你是这的老板，那事情倒也好办，我与少徒路过此地，见你以国术二字为匾，深感此事颇为不妥，故此来特意奉劝你一句，还是换块匾额的好。” 寇文铮话说的不咸不淡，但语气却尽显桀骜，看那架势，就好像让李牧换块匾额，李牧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一般。 李牧好气又好笑的道：“国术二字，乃个人延衍强盛，求家国安定之术，我在此传授八极拳，同样也为求此二意，以国术为匾，有何不可？” 寇文铮没说话，反倒是他的徒弟尚杨却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起来。 “传统武术骗子遍地，谁又不知道你是不是其中之一，牌匾上国术的名号倒是响亮，背地里说不定又是桩骗人的买卖。” 尚杨说完，还用手机对准了李牧的脸，故作义愤填膺的继续道：“各位居士，信士，你们可要记住，这类地方高人不多，骗子却不少，以后要一定要小心，切莫受人诓骗！” 见尚杨越说越过分，而且还不经同意就胡乱拍摄，涂磊心中的那股火彻底压不住了，他快步冲到尚杨面前，伸手在手机前拦了起来。 “哎，你做什么？被我揭穿，恼羞成怒了是吧？！” 尚杨丝毫无惧，反而还一副站了理的模样，指责起了涂磊。 涂磊和尚杨刚刚争执在一处，寇文铮忽然一步踏出。 这一步，来的极快，李牧一眼就可以断定，这种速度根本不像是正常人该，反而更像是习练无数多年，精通临敌对阵之人，才拥有的矫捷！ “涂磊，小心！” 李牧瞳孔暴缩，赶忙出口提醒。 然而，李牧的提醒虽然及时，但涂磊的反应还是慢了。 此时他正跟尚杨扭打在一起，想抽身撤步，哪那么容易，更何况寇文铮的动作何其迅捷，根本不是他想躲就能躲的开的。 只见寇文铮单臂舒展，悍然一拳轰出，直接攻向了涂磊肋下。 “砰！” 血肉碰撞的闷声响起，涂磊顿时脸色骤变。 他只觉得肋下中拳的地方，就好似有无数针刺入皮肉，又像是被锤子砸重，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在此刻跟着震荡，身子一麻，直接软到在地。 随着涂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尚杨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窃喜，急忙又调转手机镜头，对准满脸痛苦的涂磊，大呼小叫。 “诸位，瞧见了吧，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这些人就是骗子，千万不可以信他们，看着家伙人高马大的，结果还接不住我师父一拳，简直就是不堪一击，这样的人居然有脸开馆教拳，还冠着国术的名头，太无耻了！” 寇文铮收招定式，冷眼瞧着躺在地上的涂磊，故作高深的道:“今日对你略施惩戒，算是让你张个教训！” 看着寇文铮和尚杨这对师徒的默契配合，李牧虚眯起了眼睛。 不用再猜了，这俩人，就是存了心来上门挑事的！ 当年李牧在燕京开武馆时，也没少遇到这种事，没想到都到了眼下这个年月，居然还有这种处心积虑，想要挑事端的人！ 想到这，李牧不再犹豫，冷声开口。 “寇道长，偷袭可不算不上功夫，更何况涂磊他又不是教拳的师傅，你若是觉得我不配开馆教拳，何不来找我过招搭手！” 098.多事之秋 “你？” 寇文铮转过头，打量了一眼李牧，嗤笑一声。 “好啊，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究竟有什么高招，敢用国术当匾。” 言罢，寇文铮两步上到近前，毫不犹豫悍然出手。 光是这一出手，李牧便顿时眉头微挑。 方才招式是奔着涂磊去的，他感受的没那么清晰，如今寇文铮真的冲他出手，他顿时变察觉到，寇文铮的暗劲居然已经练到了腿上，并且知晓运用暗劲震地，以求急袭之迅！ 怪不得赶来这闹事，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光是这一手暗劲突袭，若是不小心提防，恐怕就连化劲宗师，也会不小心着了道，被他抢占先机。 好在，李牧境界，早就远胜寻常的化劲宗师了。 面对寇文铮这迅猛凶悍的一击，李牧身形微侧，同时云手领臂，探向寇文铮探来的臂膀，缠裹而去。 八极……霸王硬折缰！ “不好！” 八极八大招的威名，寇文铮显然也早有耳闻，见李牧云手缠上，急忙曲臂收手，与此同时脚下按八卦方位踏出一步，身子宛若水中游鱼轻盈滑过，手扣七星，指尖直戳李牧肋下！ “鱼门六合拳？” 李牧一怔，眉头微微皱起。 鱼门六合起源金凤峡，后几经辗转，流入武当山。 难不成眼前这个道士是武当山的人？ 想归想，李牧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他右臂曲肘下压，截住寇文铮的七星戳指，同时脚下闯步前踏，直奔向寇文铮双腿之间，意在埋根。 据传鱼门六合拳是有六位武师观察渔夫撒网，以及鱼儿在水中穿逐时所悟，极重身法，所以修行此项功夫的高深者往往身若游鱼，招式一触既转，极擅游斗，倘若不能限制其步法，就绝难取胜。 李牧深知其中利害，自然打算先以闯步埋根，限制寇文铮的行动。 但寇文铮这条滑溜的鱼，又怎甘心让李牧如愿。 眼见李牧闯步埋根前踏，他此刻脚步刚落，不宜再转，干脆便身形一扭，同时双臂借身姿扭转的力道，悍然拍向了李牧前胸！ 鱼门六合拳，撒网归笼！ “来得好！” 谁料，面对轰然袭来的双臂，李牧竟不进反退，同时口中暴喝一声。 紧跟着，只见李牧曲臂护在身前，眼看着寇文铮双臂袭来，这才悍然将双臂推出，撞上了寇文铮的双臂。 “砰！” 四条胳膊对撞一处，寇文铮顿时脸色骤变。 他这招撒网归笼已经是运用了暗劲，可即便如此，对撞之下他的双臂却还是被震的酸麻不止，显然李牧对于暗劲的运用，远胜于他！ 果然，李牧能击败巴耶德不是巧合，而是他真的到了化劲！ 寇文铮心中凛然，但表面上却故作不知，强忍着双臂的麻痛，继续进招，抬腿一脚挑起，直奔李牧裆下！ 这家伙，居然下重手？ 李牧眉头一挑，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这又不是羊城擂台，彼此只能生死相向，踢馆也罢，切磋也罢，既然对方敢率先下这么重的手，那李牧也没必要再惯着对方了。 只见李牧后退回撤半步，侧身避过寇文铮这一击，随即也不等寇文铮挑起的脚再度落地，双手便已成虎爪，随着弓身进步，悍然劈下！ 侧锋入，八极……猛虎硬爬山！ 寇文铮先前用了重手，李牧这一下自然也没有留情的打算。 猛虎爬山架来的极快，寇文铮几乎都没有时间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牧前手按住了他的脑袋，后手的搭在了脖颈上。 “哈！” 伴随李牧怒目圆睁，擤气暴喝，他的双臂悍然下压！ 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寇文铮只觉得头顶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直接就被按塌了下去，随即李牧后手曲臂顶出，肘尖正对寇文铮檀中大穴！ “咚！” 就像是锤子敲在了桥面上，寇文铮的身形顷刻倒飞而出，直接撞在了国术馆的墙面上，跟着滑到在地。 “师……师父！” 这一下，尚杨彻底懵逼傻眼了，他连跑带爬的冲到寇文铮身边，拼命的摇晃了两下，但寇文铮此刻却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昏厥过去。 李牧收招定式，背过了手，居高临下的望着尚杨。 “抬着他，去医院吧，我留了手，死不了。” 尚杨扭过头，死死盯着李牧，咬牙道：“李牧，你要是够狠，就连我也打死在这，不然今天你重手伤人这笔账，我们武当山肯定会跟你算！” 李牧皱了皱眉。 武当山和嵩山可是两大传武起源地，任何习练传武的人，都不会想去招惹，而这两家也各自以教宗为主，数千年来和武林互不干涉。 如今尚杨和寇文铮两人上门挑事不说，居然还要倒打一耙，去请武当山的人替他们主持公道，总让李牧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还未等李牧想出个所以然来，尚杨就已经一把背起寇文铮，快步跑出了国术馆门外，同时还刻意的大声嚷嚷着：“八极李牧，你给我等着，这个仇你和我们武当山结下了，我们试图不是你的对手，自有人对付你！” 说完，他背着寇文铮上了大道，拦车离去。 就在这时，先前被寇文铮打倒在地的涂磊也爬了起来，他捂着肋下强忍痛苦，略带担忧的开了口。 “李师傅，这两个道师看样子是武当山的人，咱们好像惹麻烦了。” “武当山？” 李牧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我看倒是未必，方才寇文铮只用了鱼门六合拳，武当传的三丰太极拳、龙华拳以及最重要的秘传太和拳都没用过，他们究竟是不是武当山的道士还是个未知数，恐怕今天来闹事，是别有用心啊……” “啊？那怎么办啊。”涂磊脸上的担忧愈发浓烈。 谁料，李牧却笑了笑，一脸坦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且不说武当山会不会甘心被人当枪使，就算他们来了多半也不会动手，万一事情真到了最恶劣的情况，我也不惧和他们一战，就当做试试武当如今的功夫如何。” 言罢，李牧拍了拍涂磊的肩膀。 “行了，你在这等会，我叫张薇派个人来接你去医院，到了医院好好看看，免得留下什么暗伤，我还得去盯着霍东满他们。” 顿了顿，李牧背着手，低声轻叹。 “霍东满他们的比赛刚要开打，又冒出这么两位来，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099.临时加赛 “咳……咳咳，水……快，拿杯水……” “师父，你终于醒了，等等，我这就给你拿水去。” 金陵市的一家小诊所内。 尚杨急忙拿起满满一杯水，递给了躺在病床上的寇文铮。 寇文铮喝了两口水后，面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 他有些虚弱的问道：“我躺了多久了？” “师父，你昏了两天了……”尚杨守在病床便，低声回道。 “两天……”寇文铮面露苦涩，“我还以为姓李的那么年轻，就算再是天才，实力最多也就与我相仿，靠的是出其不意，才能赢下巴耶德，没想到结果却是我眼界浅，小瞧了天下人。” 说到这，寇文铮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这趟能留些颜面，经此一战，脸面怕是留不住了。 尚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师父，只是抿着嘴唇，低着脑袋。 半晌，寇文铮幽幽一声轻叹，继续道：“罢了，反正我都到了这般岁年岁，这点脸面不要也罢，只要计划顺当就行，小尚啊，你在国术馆里拍的视频，都存好了么？” 尚杨连忙点了点头。 “都存好了师父，你放心，只要到时候我剪辑一下，再把视频上传到网上去，很快就能达到预期，到时候全网谩骂之下，就算李牧坐得住，武当山的那帮人也绝对坐不住。” “那就好，那就好。” 寇文铮再度靠在床上，既像是再安慰尚杨，又像是再安慰自己。 “等这次的事结束了，你就能跟着师父一起去国外教拳了，国内的这点名声，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 与此同时，八极国术馆内。 霍东满和高永新两人，背着手站在一旁，神情肃穆。 李牧面对二人，沉声开口。 “明天就是你们俩第一次上擂台的日子，虽然你们跟着陈宏志学了不少华夏跤的动作，但像这么快就在擂台中熟练运用，恐怕也很难吧。” 霍东满和高永新，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实战跟喂招套架不同，很多时候都来不及思考，往往只能遵循第一时间的反应，华夏跤他们刚跟陈宏志学了不倒一个月，还没有变成刻在骨子里的自然反应，很难使用如臂。 “嗯，现在时间紧急，我也教不了你们该如何对付地面招式，就先交你们一招八极拳里的招式，防止你们被对手强行抱摔倒地。” 顿了顿，李牧侧身弓步，拉开拳架，跟着骤然向后退了一步，闭肘而立，跟着双拳微微抬至胸前，伴随身体抖动与擤气，悍然向下一击。 霍东满和高永新都练过许久的八极小架，眼下看李牧实战，顿时变反应过来，这两趟分别是小架中的闭肘式和揣挡手。 可揣挡手和闭肘式不都是用来防对手下三路的招式么，这跟防摔哪里有半分联系了，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就在两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时候，李牧终于收招定式，解释起来。 “方才叫你们看这两招，是因为接下来教你们的动作，就是从这两招延伸出来的，闭肘式你们要学的是步法，由侧身四六弓步，变为马步，核心要点是甩肩。” “而揣挡手这一下，你们要学的是发劲，重点不是手劲，而是如同小猫抖水，浑身下压的劲，这两招的步法和发劲结合在一起，就是我要教你们防抱摔的招式，狮子抖毛。” 顿了顿，李牧抬手一指，高永新。 “你上来，抱我。” 高永新点点头，上前双臂抱住了李牧。 紧跟着，只见李牧脚下由四六弓步化马步，原本侧着的身体，顿时正了过来，同时浑身发劲，肩头往高永新的身上一撞。 “噔！” 碰撞的闷声响起。 高永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李牧则维持着架势一动不动。 “招已经讲给你们了，你们俩可以再练一会儿，明天擂台上，能用多少就用多少，用不顺手，也可以用你们平常管用的招式，就算不小心违背了规则，也比束手束脚，不敢打要好。” 李牧说完，便转身离去，任由二人在练功房内对练。 …… 翌日清晨。 张薇从公司调了辆商旅车，接上了国术馆的众人，直奔金陵体育场。 今天，将是八极国术馆的首场登台，不论是国术协会的人，还是那些办了会员的金陵富商们，都额外关注。 商旅车内，李牧坐在副驾驶，闭目静思。 后车厢里，陈宏志则跟霍东满和高永新两人，分析着今天的对手。 “永新，你今天的对手是东瀛的合气道五段，平田进次，这个人是东瀛MMA赛事的新贵，在K1系列赛里取得过7胜3负的成绩，算是东瀛合气道内排名最高的年轻一代。” “合气道擅长挡身和反关节技巧，安排你跟他对阵，也是考虑过你学过军体擒拿术，在这方面应该更有经验，不过你记住，军体搏击术有很多招式用了就是犯规，你可千万别再这个上面丢分。” 交代完了高永新，陈宏志翻了页手中的本子，又冲霍东满开了口。 “东满，今天你的担子要重一点，你的对手巴伦也是K1出身，不过他可是K1里的老将了，精通泰拳和柔术，目前的战绩是24胜8败，你们俩这场比赛多半是场硬仗，你小心应付，尽量别让自己受伤。” 冲两人都交代了一番过后，陈宏志舒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本。 “今天的比赛，国术协会的领导、金陵市的搏击爱好者、还有拳馆的会员以及很多媒体都会来，我不求你们都能获胜，但务必要打出风采！” “是！” 高永新和霍东满一脸正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交代完一番过后，陈宏志忽的展颜一笑，拍了拍两人肩膀。 “当然了，你们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你们俩都输了也没事，经过昨天晚上的沟通，今天在你们的比赛完事后，还会追加一场比赛。” “追加一场比赛？” 霍东满和高永新同时一怔。 “没错，李师傅担心你们俩刚练不久，容易露怯，所以昨晚特意让协会的人加了一场比赛，由他亲自登场，这下不管你们两再丢脸，李师傅也能把你们丢到的面子，统统找回来！” 100.比赛的压力 “李师傅，这……” 商旅车内，霍东满和高永新一同望向了李牧。 不得不说，在得知最后有李牧托底的情况下，两人肩上的压力顿时松下来不少，毕竟他们都是刚接触MMA赛事，打起来肯定会束手束脚。 可李牧其实也跟他们一样，先前也从正式打过MMA的比赛，这相当于将两人身上的压力，全都转嫁到他自己身上。 一时间，两人心中格外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反倒是李牧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靠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小憩，眼也不睁的轻声开口：“养好精力，准备备战，我自有把握。” “是。” 见到李牧仍泰然自若，两人心底的担忧在不自觉间消退，开始有样学样的模仿着李牧，闭目凝神，调整着自身的状态。 …… 很快，商旅车停在了金陵体育场的外面。 李牧领着几人，沿侧门入场进入后台，等待比赛的开始。 很快，伴随着观众入场的喧闹声，工作人员走进了后台。 “各位，请移步吧。” 李牧点点头，率先起身，带着众人通过甬道，直奔前场。 “下面，让我们欢迎本次比赛的挑战者，八极国术馆代表团！” “哦！！” “李牧！李牧！李牧！” “加油，狠狠教训这帮外国佬！” 随着李牧等人缓缓入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轰然响彻。 此时的李牧，早已不是初次登台时，声名不显的“神秘高手”。 经过对阵镁国拳王、寒国跆拳道高手的比赛，他早就成为了无数华夏人心目中的国术宗师，如今传统武术界实战派的代表人物！ 尤其是当八极国术馆成立，并正式参加国际MMA赛事时，对于华夏的这些搏击爱好者来说，简直就像是过年一样开心。 这么多年来，他们比谁都期望传武能走上擂台，能够打出风采。 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中，李牧带着国术馆的众人，在八角笼的另一侧缓缓落座，在观众席头一排的沐小秋拉着张薇，疯狂的挥舞着双手。 “李牧，李牧！我在这呢，待会要加油啊！” 看着不顾形象，放声高呼的沐小秋，李牧嘴角挂笑，挥手示意后，带着霍东满、高永新在选首席坐定，陈宏志则退着伤腿，拍打着两人的肩膀让他们的身体尽可能松弛下来。 直到这一刻，霍东满和高永新才明白，站在这样的擂台上，究竟要背负着何等的压力，在闪光灯和呼声的交映下，他们的灵魂仿佛都要飞出了肉体。 “好，双方选手已经就位，下面第一场比赛开始，首先让我们有请K1战绩7胜3负，来自东瀛的合气道六段‘流云’平田进次！” 隔着八角笼交错的铁网，李牧等人能清晰瞧见，对面的位置，一人缓缓起身，张开双臂向全场示意，跟着缓缓走入笼中。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他的对手，八极国术馆，高永新！” “好！！” “加油，打死那个东瀛人！” “扬我华夏国威，KO他！” 在现场观众澎湃的呼声中，高永新面色涨红，站起身来。 此刻，他只觉得胸腔中有团奔涌的热流，随着现场的呼声鼓胀澎湃。 跟着，他迈开大步，几步就冲进了八角笼内，忍不住用力捶打了两下胸膛，冲着自己的对手，发出一阵怒吼。 台下，李牧和陈宏志眉宇间，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担忧。 高永新军伍出身，擂台经验不足，显然是被现场的氛围，也搞的过于亢奋了，临敌对阵，体燥心静才能从容应对，但高永新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心比身还要急。 不过比赛已经开始，他们俩现在就是想提醒也来不及了。 “叮！” 伴随比赛铃敲响，八角笼中的两人缓缓靠近。 高永新面庞红润，前手举拳平伸，想要跟对方进行砰拳礼。 然而平田进次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一把拍开了高永新递出的拳头，同时勾了勾手指，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尽管语言并不相同，但这么明显的肢体语言，任谁都能看的明白。 平田进次显然是没把高永新这个零经验的菜鸟，放在眼里！ “靠，真特么嚣张，干他！” “对，弄他，让他敢瞧不起咱们华夏人！” “加油！” 八角笼外，观众们哗然声一片。 八角笼内，本就有些亢奋过了头的高永新，见到对手这样挑衅，更是血灌瞳仁，怒火和冲动拼了命的往上顶，直冲脑门。 没有多作任何想法，高永新脚下踏出一步，前手撑锤直接朝着平田进次的胸口悍然轰了过去！ 台下，陈宏志和李牧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皆无奈的摇了摇头。 高永新此时的状态，就如他们俩先前预测的一样，太冲动了。 平田进次擅长的是合气道，而合气道最擅长的就是挡身反击，按照陈宏志原本指定的计划，高永新一定要多作试探，谨慎使用重击，但现在高永新显然是把这些叮嘱，给抛之脑后了。 果不其然。 面对高永新这不经脑子的袭击，平田进次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冷笑则双臂在下颌抱架，等待高永新的撑锤攻来时，反手一把叼住了高永新的手腕，竭力向后一拽，同时猛地用另一只手，按向了高永新的脑袋。 合气道……入身投！ 面对悍然扑至近前的平田进次，高永新已没了反制的机会，只能任由对方按着他的脑袋，直接将他向后推到。 “咚！” 伴随一声闷响，高永新倒在了地上。 诺大的体育场内，刹那间，寂静无声。 观众们就像被掐住了嗓子，双拳狠狠攥紧，用力的盯着擂台。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高永新作为第一个登场的国术馆学员，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撑过去，就直接被平田进次按在了地上！ 观众们傻眼了，但平田进次却没有半点迟疑。 在高永新倒地的同时，他便已经俯身压了上去，双手的拳头，如同雨点般，朝着高永新的脑袋上招呼。 “砰，砰，砰……” 八角笼内，平田进次的拳头不像是落在高永新的身上，更像是狠狠砸进现场每一个热爱搏击，热爱传武的人心中！ 101.首场惨败 “叮铃铃……” 伴随比赛铃声响起，第一回合结束。 在裁判的拉拽下，平田进次这才收了收，得意洋洋的退到一旁。 也亏着高永新在部队没偷懒，练出了一副好身体素质，不然换了旁人早就在刚才的重击中被KO了，但他却硬是靠着意志力熬了过来。 随着两人各自退开，李牧和陈宏志急忙闯进了八角笼内。 陈宏志用冰毛巾小心翼翼的擦着高永新受伤的地方，李牧则伸出手拍了拍高永新的肩膀。 “怎么样，还能挺住么？” “嘶……没，没事，李师傅，我……” 说到这，高永新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行了，脸都已经丢了，再后悔也没用，更何况，这是你第一次登台吃点亏也好，早点摔跤，总好过飘起来摔的更狠。” 李牧顿了顿，瞄了眼平田进次那边。 此刻，平田进次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见李牧望来，还故意做出一份凶狠的模样，用大拇指在脖子下划了划，挑衅意味十足。 显然，经过方才第一回合的交手，他已经彻底不把高永新这个菜鸟放在眼底，甚至已经对李牧都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 李牧现在可是华夏传武的“脊梁”，要是能把他击败，那无疑是天大的名望，一场比赛以后身价翻两番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点小心思，李牧自然也清楚。 他双眼微微虚眯，手再度拍在高永新肩头，冷声开口。 “永新，待会第二回合开始，你不要再想规则的事。” 高永新和陈宏志同时一怔，齐刷刷的抬起了头。 李牧盯着平田进次，淡漠的道：“咱们不是输不起，但至少输也要输的别那么窝囊，让关心咱们的人明白，国术不是不能打。” 言罢，李牧背着手，头也不回的离开八角笼。 陈宏志则趁着最后的时间，补充道：“小高，李师傅说是那么说，但你也得明白，咱不是什么招都能用，重要的打出风采，懂不懂？” “知道了。” 高永新用力的点了点头。 来不及再交代什么，陈宏志便在裁判的要求下，转身离场。 高永新呼出一口浊气，用力的拍了拍面颊，再度振作起精神。 “叮！” 铃声再度响起，第二回合的比赛开始。 平田进次仍旧维持着合气道的战术，没有抢招，而是等待着高永新主动出击，他则寻找机会，伺机还击。 不过这次，高永新学聪明了，他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前手做引手，不断在平田进次面前虚晃，同时试探性的发出攻击。 擂台下，陈宏志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回合，高永新的表现，才算是发挥了正常的实力。 看来方才那顿揍，这小子没有白挨。 正想着呢，八角笼内，平田进次似乎又发现了高永新的破绽，脚下悍然踏出一步，同时右手探出，抓向了高永新的胳膊。 陈宏志下意识双手攥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万一高永新再被对手抓住机会摔倒，那凭他残存的体力，恐怕就很难熬过这个回合了…… 高永新显然心中也清楚这一点，面对平田进次抓来的手，他同样想都不想手臂回缩，同时侧身下压，想将平田进次带入怀中。 八极擅短打，只要能将平田进次拽入怀中，高永新便有胜算！ 平田进次没料到上一回合还表现迟钝的高永新，竟会突然变的如此灵巧迅捷，在被高永新拉拽后，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竟主动低俯着身子朝李牧的怀中撞了过去。 面对这一下，高永新想都不想，落肘下劈！ “砰！” “停手！” 就在高永新落肘砸中对手后颈的同时，裁判的喊声赫然响起。 “肘尖向下、击打后颈、严重警告一次，扣2分！” 糟了！ 听到裁判的喝喊，高永新才猛然回过神来。 怪不得平田进次敢有恃无恐的低俯冲身擒拿！ 不允许手肘下落，不允许击打后颈和后脑，这代表着面对俯冲擒抱最好的方法，只剩下了膝撞和勾拳迎击，反倒是八极中最常用的落肘，成了反倒会扣分的空招！ 哎，陈教练明明说过这事，他怎么就没记起来呢！ 高永新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错过方才的机会，平田进次肯定会对他有所防备，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可惜！ 跟高永新一样，现场的观众们，也同样惋惜的叹了口气。 不过比起先前的失望，这时他们脸上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别的不说，最起码光从这一击他们就已经明白，国术馆的学员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只是不擅长这个规则而已。 八角笼内，比赛很快再度开始。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触犯规则的缘故，高永新又变得有些束手束脚起来，动作和先前相比，都迟疑了许多。 这也难怪，MMA类赛事除了KO对手以外，还有就是每个回合的计分。 上个回合他被平田进次全面压制，分数本来就落后，到了眼下的这个回合，他已经被裁判扣了两分，倘若要是再不注意，连续两回合分数都处于落后，他也就彻底输了这场比赛了。 只可惜，高永新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束手束脚，而越是束手束脚，就偏偏越难瞧见胜利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平田进次没有进攻，仍维持守势，高永新来回试探了数次，却都没有找到什么好机会，甚至还差点被平田进次反客为主。 终于，随着比赛铃声敲响，第二回合结束。 在三位裁判的宣判下，高永新被宣告败北。 国术馆首战失利！ 原本沸腾的金陵体育场，此时彻底静了下来。 观赛的观众们和高永新一样，心底都压着一股火气。 尽管第二回合，高永新已经展现了些许传统国术的风采，但对于无数抱有无限期待的到场观众来说，这种表现，显然还远远不够。 体育场内，尽管没有半点杂音，但无形的乌云却云集起来，伏在每个人的心坎，让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主持人走入八角笼，高声宣布。 “下面，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首先让我们友情，八极国术管的选手……霍东满！” 102.意外之喜 选首席上。 霍东满缓缓起身，朝着八角笼走去。 陈宏志刚想开口嘱咐两句，但李牧却伸手拦下了陈宏志。 “李师傅，不交代两句么？”陈宏志皱眉问道。 “不用。” 李牧摇了摇头。 “东满跟高永新不一样，他的性子更独些，自己有主意，更何况他虽然是第一次接触MMA类比赛，却不是第一次打擂台，这个时候咱们再给他乱提意见，反倒是容易让他乱了自己的阵脚。” 经李牧一解释，陈宏志也反应过来，他不禁讪笑一声。 “亏我每天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还长，结果到现在还没你了解他们，这个师父啊，你果然比更称职。” 李牧望着走入八角笼的霍东满，随口道：“我了解他们，不是因为和他们相处时间的长短，而是每个人性格的不同，都会从国术中展现。” 顿了顿，李牧继续道：“高永新不论你教他什么，他都会很刻苦的去学习掌握，到最后动作不会有半点偏差，而霍东满，你教他的东西，他很快就会摸索出更适合自己的用法，虽然难免想偏，但却符合他的习惯。” “这么说，霍东满比高永新更适合学国术？” 陈宏志摸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临敌对阵，霍东满的确更容易获得成绩，但在教育后辈上，高永新比他有优势，这两个人只能说是各有所长，不得不说，国术协会这次帮我找来的苗子，的确是花心思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陈宏志叹了口气，“国术协会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要是咱们今天输的太难看，恐怕上头免不得要批评一顿了。” “不会的。” 李牧摇了摇头，缓缓坐直身体，目光望向最后的对手，目光坚毅。 “有我在，最后一场，就不会输。” …… 与此同时，随着霍东满踏入八角笼，主持人再度举起麦克。 “好，接下来登场的可是一位老将了，让我们掌声有请K1战绩24胜8负，来自暹罗的‘铁膝将军’巴伦！！” 伴随观众略显沉闷的呼声，巴伦霍然起身，走进八角笼。 跟东瀛人平田进次相比，身高接近1米9的巴伦外形要更加凶悍，尤其是那双修长而健硕的双腿，光看外形也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他铁膝的绰号。 这位凶悍和凌厉并存的对手，和霍东满略显阴柔的相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现场观众脸上的担忧，更加浓郁起来。 巴伦登台后，没有像平田进次那般挑衅，而是双手合十，默默低头。 到了他这个级别，早就过了需要靠挑衅别人，来证明自己的阶段。 对阵霍东满在他看来，和以前打的其他比赛，没有任何区别。 他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击败眼前的对手，迎接下一场挑战。 仅此而已。 “叮！” 比赛铃声敲响。 八角笼内，双人碰拳示意后，巴伦率先进招。 “呼！” 他强壮而有力的鞭腿低扫袭来，猛地踢在了霍东满的小腿上。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霍东满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尽管巴伦这下，只是试探性意味更多的低扫踢，但光是这一下的威力就绝不是普通人能抗住的…… 多亏了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跟陈宏志练习华夏跤的技术，重新打磨过站立重心，不然光是这一下，他就很有可能被对手扫倒。 一胆二力三技…… 果然，身强体壮这一项，就是拦住无数人的门槛啊。 霍东满心中念头转瞬即逝，但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 见识到巴伦鞭腿的威力后，他双手抱架护头，同时脚下进步，直接朝对手的怀中撞了过去，拼了命的往对方体内挤。 这就是霍东满聪明的地方。 面对擅长腿法的对手，一定要想办法拉近身位，这样不光能限制对方的腿法，而且还能在对方起腿前抢招。 只可惜，霍东满想的不错，但巴伦精通的可是泰拳。 对于泰拳来说，相比较腿法，他们还有更凌厉的手段！ 没有任何迟疑，见霍东满前压扑来，巴伦悍然提膝上顶！ 迎击膝击！ 霍东满瞳孔暴缩。 倘若是无规则的较量，他大可以用点裆捶，来破巴伦这一击，不过在MMA赛事中，击裆显然是违禁动作，破膝击最好的这招，显然没用。 “哼！” 霍东满鼻间擤气，同时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摞向巴伦的肩膀。 “砰！” 巴伦的第一下膝击，被霍东满单臂挡下。 饶是如此，霍东满也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酸疼起来。 显然巴伦已经练成了穿透力，也就是国术宗师口中的暗劲。 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霍东满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而他的对手巴伦，却没有片刻迟疑，毫不犹豫的再次提膝，朝着霍东满的胸口猛撞！ 来了！ 硬抗一下后，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霍东满没有迟疑。 他双手抓住巴伦的肩头，右腿猛然扫踢向巴伦的支撑脚，同时身形骤然右旋，将巴伦整个人往右侧摔了过去！ 华夏跤……上步踢击！ 因为高永新没怎么运用华夏跤的技术，巴伦根本没有提防，霍东满一招抢占先机，趁着巴伦膝盖未至，直接将他摔了出去！ “好！” 看着巴伦被霍东满摔倒在地，现场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少观众都下意识站起了身子，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机会！ 随着巴伦倒地，霍东满毫不迟疑，跪膝下压，抵住巴伦的肋下，同时双臂抱住了巴伦的一条胳膊，想要借势直接锁死巴伦。 但巴伦对阵经验何其丰富，而且为了应付MMA的地面战，还专门学习过巴西柔术，所以在被霍东满摔倒的一瞬间，他便已经做出反击。 只见他后腰发力，双腿深处猛地向上面一蹬，直接朝着霍东满的脖子夹了过去，倘若霍东满不撒手，下一秒这招就会化为柔术中三角固！ 好在，霍东满反应十分机敏，见巴伦反应迅捷，便直接抽身后撤，放弃了锁死对方的打算，而是再度站立抱架，等待对手起身。 “聪明！” 台下的陈宏志，看到这忍不住一拍大腿，由衷的赞叹起来。 李牧也忍不住脸上挂笑，微微点头。 “这小子确实聪明，知道拼地面不是巴伦这个老将的对手，就立马放弃了到手的优势，我还真得好好感谢霍家，送个我这样一个大才！” 陈宏志脸上挂着喜色，试探性的冲李牧问道：“李师傅，这场？” 李牧犹豫一下，跟着重重点了点头。 “东满这小子，有希望能赢！” 103.KO!KO!KO! 八角笼内。 霍东满望着重新起的巴伦，呼出一口浊气。 跟眼看跟到手的机会失之交臂，若说他不惋惜，那是不可能的。 可理智却在告诉他，方才继续跟巴伦缠斗，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要是能更早学习到华夏跤的技术，或许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吧…… “小心！” 忽然，台下陈宏志的喝喊声，惊醒了霍东满。 该死，走神了！ 眼看着巴伦近乎瞬移般，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面前，霍东满心中闪过一丝懊悔，但来不及多想，对手的攻势便已经轰来！ 方才被霍东满摔倒，巴伦心底可以说是压了一肚子火。 这一下鞭腿，他已用尽了体内的全部力道！ 尽管通过被陈宏志提醒，霍东满已经及时作出了防御动作，但对于身体素质颇为领先且掌握了暗劲的巴伦来说，这样的仓促的防守，根本不足以成为阻碍！ 霍东满只觉得那一刹那撞在身上的，根本就不是巴伦的大腿，而是一根足有大腿粗的实木铁棍，狠狠的抡在了他的双臂上！ “砰！” 血肉碰撞的闷声响起！ 霍东满的身子直接向后栽倒，跟着整个人就像是皮球一样，朝后面滚了两圈，贴在了铁笼的边缘，这才勉强卸掉了这股劲力。 然而，还未等他爬起身，巴伦已经追了上来，提膝猛撞！ 来不及躲闪，霍东满只能双臂抱头招架。 “砰！砰！砰！” 霍东满靠坐在铁笼便，而巴伦则双手抓着铁笼，疯狂提膝上顶，狂暴的朝着霍东满的脑袋上撞去，一声声闷响，让整个体育场鸦雀无声。 八角笼外，沐小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张薇和乔安娜则把拳头死死的攥紧，仅仅咬着下唇，脸色发白。 “快，找机会，站起来！” 陈宏志不顾腿上的伤，疯狂拍着面前的护垫挡板，大声嘶吼。 八角笼内，霍东满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抹猩红，他屏着一口气，在巴伦如狂风骤雨般的膝击中，焦急的寻找着胜机的出现。 然而，巴伦这样的老将占了优势，又岂会轻易露出破绽。 霍东满不挣扎，他就不会冒然改变攻势，露出任何可乘之机。 终于，还是霍东满率先动了。 他趁着巴伦再度提膝的空荡，直接歪过脑袋，同时上身上巴伦的腰腹撞了上去，坚硬的头骨，直接撞在了巴伦的支撑腿上。 “砰！” “停手！” 随着霍东满头槌奏效的同时，裁判的喊声响起。 “头槌，违规，警告一次，扣一分！” 巴伦踉跄的退了两步，重新抱架。 而霍东满则面露苦涩，双手撑着地面，重新站了起来。 输手不熟肘，输肘不输肩，输肩部输头…… 头本来也是八极拳中关于的招式，尽管赛前陈宏志已屡次提醒，但在情急之下，霍东满还是遵循着以前的经验，用处了这招。 靠着“犯规动作”脱困，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趁着间隙，霍东满看了下窗外的时间。 第一回合还剩下2分钟，要是局面在这样下去，算上刚才那下犯规的扣分动作，他恐怕很难取胜了。 更何况，巴伦的身体素质和体力，要比他强出不少，即便拖延到下一回合，他胜利的希望，也同样十分渺茫。 选择似乎只剩下了一个…… 霍东满用力的拍了下面颊，重新抱拳起架。 要么被巴伦KO，要么KO对手。 将胜负，就定格在这个回合！ 下定了决心的霍东满，这次没有等待巴伦出手，便已经抢先冲出。 引手撑锤！ 引手既是搏击中的前手虚晃。 虽然叫法不同，但跟前手刺拳相同是，这其中都是试探意味较浓。 巴伦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霍东满的前手虚晃，根本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双眼不断瞥向霍东满的另一只手，准备截击他的重击。 然而，让巴伦没想到的是，霍东满似乎瞧出了他的大意，引手虚晃两下后，伴随“哈”声擤气，引手撑锤，再度轰出！ 巴伦的反应慢了半拍，被霍东满这一下，刮到了下巴。 跟想象中，刺拳的虚弱不同，这一下的击打，发力极猛，竟直接让巴伦这个身体素质强悍的格斗界老将，都出现了片刻的昏厥！ 前手也能打出这么大的劲力？ 这一下，不光是巴伦没想到，连带着平田进次等人，也面露错愕。 其实别说是这帮外国人，就连同为华夏人的陈宏志，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呼了一句：“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下发力，不再拳上，而在腿上。” 李牧淡淡开口，解释了一句。 陈宏志没听懂，疑惑的看着李牧。 李牧微微起身，摆出八极拳特有的四六躬步。 “八极拳讲究后脚三环发力，既由足至膝，由膝至跨，出拳时原本微曲弓步的后退骤然绷直，让身体有种弹射出去的感觉，自然不用大幅度的挥动手臂，也能发出爆发性极强的猛击。” 陈宏志盯着李牧的腿，果然每一下进步撑锤的动作，皆是后脚蹬地发力，整个人像是猫科动物捕食扑出，又像是弹簧骤然崩开。 “八极拳有句老话，叫如虎扑羊，如熊闯林，说的就是后脚发力。” “难怪，难怪。” 陈宏志点了点头，轻声赞叹。 “MMA类赛事，大部分都是前手拳的技巧，都是如同拳击般，前脚先动，而后后脚跟上，刺拳凭借手臂屈伸发力，难怪力道差距会这么大。” “有得必有失，拳击刺拳胜在灵活，而后脚发力的技法，更讲究时机，因为一旦扑出去，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似乎是在为李牧的话佐证一般。 八角笼内的霍东满，引手撑锤得手后，并没有坐失良机，而是趁着巴伦头晕目眩的档口，欺身而上，撞进了巴伦的怀中。 紧跟着，肘击、肩撞、膝顶。 一系列技巧如狂风骤雨般的接连用出，刹那间将巴伦打的节节败退。 场下观众也被这波狂猛的攻势，带动起了气氛。 他们站起身，脸色涨红，拼命的挥舞双拳，齐刷刷的高声呐喊。 “KO！！KO！！KO！！”　　 体育场馆内，观众们“KO”的呼声，压过了一切。 震耳欲聋的声响，几乎要掀翻了高耸的顶棚。 104.秒杀！ “抢攻！抢攻！抢攻！” 或许是受到了体育场内，无数呼声的影响。 就连陈宏志这个久经擂台的老将，也忍不住疯狂的嘶吼起来。 八角笼内，霍东表面上如同丧失了理智的疯狗，但心底却静到了极点，甚至连观众纷乱叫嚷的鼓噪声间隙，也变得清晰可闻。 前手撑锤，单羊顶肘，埋根，铁山靠！ 倒了！ 对手倒地了！ 压上去！ 此刻的霍东满就像是丛林中捕食的野兽，除了下一步的动作，脑袋里根本没有任何想法，而身体就像是最灵敏的机器，在念头山洞的瞬间，身体就已经有了反应。 他扑在巴伦的身上，两只手臂疯狂下砸，就像是无穷无尽的炮弹，轰鸣咆哮着，砸向了对手的脑袋，没有片刻休止。 直到…… “叮叮！” “TKO！比赛时间还没到，裁判就阻拦了霍东满出拳，是TKO么？！” “停手，停手！” 在裁判的拉拽下，霍东满被迫让开了身位，后退着跌坐在地上。 随着两人分开，裁判也正式举起双臂，向场外示意。 “明确了，是TKO！裁判判定巴伦已经没了还手的机会，再这样下去被霍东满击倒，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提前用TKO的方式，结束了比赛！” “霍东满赢了！八极国术馆取得了首场胜利！！” “哦！” “牛啤！！”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在解说员慷慨激昂的呼唤中，体育场内的气愤达到了鼎沸。 谁都没有想到，在高永新败给了平田进次后，霍东满居然拿下了比平田进次更加有名的巴伦，这场取胜，无疑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赢了！” 八角笼内，霍东满脸上已布满了血迹，但即便如此，在亢奋的状态下他仍不知疲累，发疯似的跑上了八角笼的边缘，一跃而上，朝着李牧和陈宏志的方向，不断挥手。 “好小子。” 李牧笑了笑，举起双手，替霍东满鼓起了掌。 原本有些消沉的高永新，此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用力拍起了手。 这一个月的相处时间，早就让他跟霍东满打下了友谊的基础，此刻见到霍东满取胜，在他有种欣喜的同时，也将他心底那丝失败的阴霾，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霍东满跳出了八角笼，冲到了几人身旁。 “师父，陈教练，我赢了！” 陈宏志按耐不住激动，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霍东满的肩膀。 “好小子，有潜质，今天晚上解禁，回去请你吃大餐。” “好啊，陈教练，今天一定宰你一顿。” 霍东满大笑着应承一声，转过头，试探性的望向李牧。 “打得不错，先去后台，把你那满脸花擦干净，鼻青脸肿的模样，好一点的饭店，可未必会接待你。” “是！” 霍东满点了点头，转身快步朝后台跑了过去。 待霍东满走远后，李牧这才摇头轻笑着起身，掸了掸衣衫上的褶皱。 “行了，他们俩的事总算是结束了，也该我活动活动了。” “李师傅，你……” 陈宏志刚想开口，却见李牧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怎么，陈教练也给我做了战术安排？” 一句话，逗的陈宏志咧嘴一笑，心底那点担忧烟消云散。 “我哪敢啊，不过李师傅，你的对手，可不好对付。” “他？” 李牧转头，视线越过八角笼铁网的缝隙，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跟巴耶德比起来，他差的还远呢。” …… “好，接下来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哇，这场比赛可厉害了，首先让我们有请，八极国术馆馆主，曾击败过前镁国拳王及寒国跆拳道高手的国术宗师……‘八极’李牧！” “李师傅上场了！” “必胜！必胜！必胜！” “李师傅看这里，哦！” “加油，扬我国威！” 伴随李牧起身的同时，体育场内，再度接近了沸腾，观众们呼喊的声音竟丝毫不比先前霍东满将要取胜时，微弱多少。 在漫长的欢呼声中，李牧迈步进了八角笼，昂首挺立。 随着李牧站定，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李师傅要面对的选手，同样也是重磅的选手，如果现场有关注过综合格斗的观众，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号！” “没错，这个人在K1系列赛战绩高达9胜0负，没有败绩，他就是目前K1冠军的头号挑战者……‘重锤’加里·诺艾尔！” 在解说员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李牧的对手终于起身。 他身材高大的白人，体魄比起巴伦也丝毫不逊，而更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那粗壮的双臂，那哪里是人的手臂，简直就像是两根粗壮的树桩！ 趁着加里走进八角笼的空隙，解说员再度道：“加里之所以拥有重锤的名号，就是因为他在K1系列赛的9场比赛里，都是在第一回合就KO了对手，拥有堪称恐怖的百分百KO率！” “而如此恐怖KO率的原因，就是他那异于常人的双臂，据说他出拳的极限力道，接近200公斤，这跟前世界泰林拳王相比，仅仅只相差了24公斤，可以说他的拳头，是名副其实的重锤！” “好，现在双方拳手都已经进场，比赛马上开始！” 八角笼内，加里眼中闪动火光，狠狠的捏着拳头。 “如果不是你，今天我本该去打我的冠军挑战赛，该死的杂种，你让我晚拿到了那条腰带，而现在，我要好好把这股怒火发泄在你身上！” 李牧虽然听不懂加里说了些什么，但从加里的目光中，他也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怒火和杀气，只可惜这些东西对李牧来言，没有意义。 怒火只会让人变得莽撞，无法让人变的强大。 “叮！” 随着铃声敲响，加里悍步前踏，身形虚晃两下，猛然轰出一拳！ “呼！” 就像是解说员所说的一般，加里的拳头，劲力十足。 甚至挥拳的破风声，都一度压制了场内的杂音，清晰可闻。 面对这样凌厉的一拳，李牧却丝毫没有闪躲的打算，反而脚下悍然闯步前踏，同时一臂护头，一臂顶肘，直奔加里的下颚。 八极拳……双羊顶肘！ “砰！” 血肉碰撞，激荡的闷声回响。 加里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李牧没有追击，只是居高临下的望着昏厥的加里。 第三场比赛，开场仅七秒，李牧一击将KO！ 105.恶意的诬陷 “赢……赢了？！” “裁判示意了，赢了！” “卧槽，到底发生啥了，我特么就低头喝口水的功夫啊！” “哥们，别说你了，我一直盯着也没看清啊，这也太快了……” “这啥冠军头号挑战者啊，上台放个屁的功夫都没坚持住，直接就昏过去了，这，这就是换我上去，不也是一样的嘛！” “哥们，还是有区别的，人家是昏过去，你指不定就死过去了。” 体育场内，观众们乱糟糟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或许是因为比赛结束太快的缘故，他们甚至忘记了为身为胜利者的李牧欢呼，此刻他们还在纠结着，李牧到底是怎么取胜的。 当然，李牧在意的也不是这些。 在得到裁判的确认后，李牧潇洒离场，在陈宏志、高永新、以及张薇等众人呆滞的目光中，面带笑意，走了过来。 “一个个的还发什么愣，你们不饿啊。” 在李牧轻笑声中，几人回过了神。 “李师傅，猛，太猛了！” 陈宏志挑起大拇指，连连咂舌。 高永新也是一脸崇拜，半晌不住的点头赞同。 “协会的人说，要打出威风来，那我自然就要速战速决了。” 顿了顿，李牧大手一扬。 “行了，别在这愣神了，走，庆功宴去。” “哦！” 在李牧的提醒下，众人回过了神，急忙跟了上去。 …… 两个小时后。 金陵最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内。 为了庆祝国术协会首战告捷，张薇豪气的订下了一层空间，来举办这次的庆功宴，除了国术馆的众人及相关工作人员外，就连不少国术馆的会员们也收到了邀请，从赛场的方向赶来。 “李师傅，你是不知道，以前我跟别的朋友说你有多厉害，那帮人根本就不信，还老说是我上当受骗了，哈哈，这次比赛结果公布，我一定要亲自去告诉他们，好好打他们的脸！” “没错！而且李师傅不光自己身手高超，教徒弟也是一把好手，东满和永新他们俩才跟了李师傅多久，结果上了擂台就能打的有模有样，尤其是东满，居然还把巴伦干掉了，简直太过瘾了！” “对啊，当时简直太热血了，漫长KO的喊声，就连我都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喊了两句，哇，以前没看过这种比赛，真是太遗憾了。” 庆功宴上。 金陵的各个富商们以此上前敬酒，洋溢的吹捧之词，甚至让霍东满这小子都有些面颊发红，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而性格本就憨厚的高永新更是手足无措，连嘴都张不开，光顾着陪这帮人喝酒，万幸他是军伍出身，酒量不小，要是换常人这么喝，恐怕这会儿早就趴到桌子底下了。 看着霍东满和高永新醉眼迷离的模样，李牧摇头轻笑，初次上台的日子，他也不搅两人的兴致，低头摆弄着手机，不时抬起头，冲来敬酒的富商微微点头致意。 “李牧，看什么呢？” 不知何时，沐小秋蹦蹦跳跳的摸到了李牧身边。 她双手搭在李牧的肩膀上，探着脑袋，朝手机屏幕看去。 “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刚才比赛的报道。” 见沐小秋感兴趣，李牧抬起手机，递给她瞧了一眼。 “华夏国术宗师，再现峥嵘，国术馆擂台首秀2:1击败强敌。” 沐小秋扫了一眼标题名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牧，当面吹你不听，非要去网上看别人吹你，怎么，害羞呀？” 听到沐小秋俏皮的问询声，李牧也有些忍俊不禁。 他来到现世后，最喜欢做的是就是摆弄手机，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个爱好，有事没事总想着翻两下，想不到在沐小秋眼里居然成了这样。 “你呀，行了，手机还我。” “哎，等等。” 李牧刚想收回手机，沐小秋却忽然皱起了眉头，脸色严肃起来。 “李牧，你快看看这个。” “怎么了？” 李牧纳闷的结果手机，瞄了一眼。 在这条新闻最低端的相关新闻上，竟赫然又出现了一个标题。 《隐修道士以武会友，却惨遭八极李牧恶意重击！》 怎么回事？ 李牧皱了皱眉，点开了链接，很快屏幕跳转到了一个视频当中。 出现在视频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的来武馆挑衅的尚杨！ 屏幕里，床上则躺着一身道士装的寇文铮，闭目昏厥，而尚杨则咋一旁擦着眼泪，声泪俱下的控诉起来。 “各位网友，我辈是修行人，本来不想掺和武术界的事里，但八极国术馆的馆长李牧，他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师父和他什么仇什么怨，居然就被他以切磋的名义打成这样！” “我和我师父只是隐居道士，身无所依，后无所仰，就连我们俩身上的最后一点积蓄，也全拿来救治我师父了，我知道我势单力孤，所以还希望号称道家第一山的武当山能够出面，替同为道士的我们伸张正义！” “接下来，我将放上视频作为证据，让大家看穿李牧的真面目！” 到了这，屏幕一黑，紧跟着画面变成了那天，李牧和寇文铮交手时的情形，直至最后寇文铮被李牧以猛虎爬山入架，最后用一记顶心肘崩飞而出，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结束。 不过跟当日情形有略微不同的是，这个视频显然是经过有心人恶意剪辑处理过的，在这个视频里，全无寇文铮和尚杨胡搅蛮缠的画面，反而是将李牧下狠手的画面，一次次重复播放。 光是从这个小动作，就能看出其狼心尽显！ “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沐小秋当日不在场，眼下看了视频，顿时急得乱转。 “李牧，你不会真把人家打坏了吧！” “放心吧，那个寇文铮是个高手，我最后那下收了力，只会让他难受两天，但肯定没有大碍，至于这个视频……” 李牧顿了顿，虚眯起眼睛。 “看来还真让我猜中了，有人想刻意挑拨我和武当山的关系啊。” “啊，那这怎么办啊？” 沐小秋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武当山上的人好像也都挺能打的，而且他们可是道家领袖，要是真跟他们起了冲突，事情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 李牧笑了笑，脸上表情舒缓开来，抬手摸了摸沐小秋的脑袋。 “武当山的人没那么傻，不会轻易上当的，况且就算他们真的被激怒了，想讨回这份公道，那我就在国术馆，恭候他们。” 106.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三天后。 八极国术馆内。 养好了伤的高永新和霍东满，重新开始了训练。 李牧指点了两人几句后，正在正厅喝着茶跟涂磊闲聊，却正好瞧见门外，国术协会的张林祥，推门而入。 “林祥，你来了。” 李牧面带笑意，问了一句。 看着李牧不急不慌的模样，张林祥面露苦笑。 “我说李师傅，你真不愧是宗师气度啊，外面都快吵翻天了，你还有心思品茶闲聊，服，我是真的服气。” “怎么了你，搞得跟天塌了一样，涂磊，去，搬把椅子。” “哎。” 涂磊答应一声，从后面拿出把椅子，放在桌旁。 两人对面而坐，张林祥抿了口茶，这才开口。 “前两天比赛打的不错，魏会长在区里没少夸你，我这次来，原计划是要给你发奖金和委任状的，但是……” 顿了顿，张林祥压低了声音。 “李师傅，你怎么跟那帮道士掺和起来了，刚听说这事的时候，可把魏会长急得够呛，那也是咱华夏的传承啊，这要是搞起窝里斗，协会这边两头为难，可没法替你出头啊。” 听张林祥问起这事，李牧也不隐瞒，便将那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张林祥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起，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到最后，他忍不住道：“李会长，你这有监控没有？要是有的话尽快澄清一下吧，现在这事的动静可闹的有点大了。” “监控？”李牧皱了下眉，看了涂磊一眼。 涂磊摇头道：“咱们这平日来往的人非富即贵，这监控不好按啊。” 话没说的太明，但意思李牧和张林祥却都明白。 “没监控？那麻烦了。” 张林祥脸色有些阴沉，“国术馆前两天刚出了成绩，魏会长的对头心底正不爽呢，现在闹出这事，他们肯定得大做文章，更何况这事很像是有人刻意为之，难保他们后续又耍其他手段。” 见张林祥有些心焦，李牧放下茶杯，轻声开口。 “林祥，你想过没有的，这事最差会变成什么情况。” 一句话，将张林祥问的一怔。 他的确知道这事很棘手，但若说最差会有什么影响，他还真没考虑。 现在李牧有此一问，张林祥也冷静下来。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答道：“照现在的情形发展，国术馆肯定会受到舆论的谴责，不过这个影响不大，网上有很多人吵着要让他们报警，他们也没动静，估计还是伤的不重，拿不出证据，这点风波，很快会过去。” 顿了顿，张林祥皱起了眉头：“真正难办的还是武当山，舆论的压力不光在咱们这，武当山那边也不小，这对师徒公然让武当山出头，他们身为道家第一山，不可能装看不见，肯定要做出回应……” “没错。” 李牧点了点头，一边给张林祥的杯中添茶，一边继续道：“所以现在真正着急的，应该是武当山，而不是我们。” “那要是武当山决定替他们俩出头怎么办？” 张林祥盯着李沐，表情严肃。 “难道你还真跟武当山的人，摆开擂台打？真要成了这样，不管最后是赢还是输，都会影响内部团结，这个结果是上头最不希望看见的。” “不会的。” 李牧微微一笑，神情淡然。 “就算他们真的要出头讨说法，也绝不会用摆擂台的方式。” 看着李牧笃定的神情，张林祥一怔。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赢不了我。” 李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云淡风轻。 …… 与此同时，武当山内，三丰馆。 馆主陈师航正坐在椅子上，紧盯着手机屏幕。 而在他身旁，还有数名道士，一个个皆是神情肃穆。 直至手机屏幕里，李牧三场擂台比赛，依次播放完毕，屋内的几人这才长舒一口浊气，面面相觑。 “师兄，怎么说？” 半晌，一个道人按耐不住的，率先问询出声。 陈师航捋着胡须，低声道：“这个李牧，深不见底，再加上先前击败巴耶德的传闻，至少可以确定他的实力肯定是化劲，乃至……以上！” “化劲以上？” 其余几位道人相互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在如今的华夏，掌握暗劲就算得上是高手二字，而化劲更是有资格开宗立派的宗师地位，至于化劲之上…… 武当山内虽然有，却一个个地位崇高，肯定不会因为这等斗气的小事而下场，毕竟比起俗世的争斗，他们更看重个人的修行。 “大不了我去请师父，挨顿骂就挨顿骂吧，我一人挨骂，总好过咱们武当山被千夫所指强，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信士和同道言辞激进了，武当山身为道家第一山，若不做出表率，不足服众啊。” “愚笨！” 陈师航忽然皱起眉头，呵了一句。 “先不说师父会不会答应，就算师父答应了，难道你还真让师父去上擂台，与人家比拼拳脚不成？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无尤！” 陈师航一番话下来，众道士都敛下了心火。 但先前开口的人，仍有些愤愤不平。 “师兄，不争之争，我自然也知道，可现在我武当山受人污名，总不能这样置之不理，视若无睹吧！” “污名之事，自不可能坐视不理，我武当山是修行之所，虽不和世人争利，但也绝不能任人用谎言来诓骗。” 顿了顿，陈师航微微闭目，继续道：“师父临去终南山前，曾对我说过，李牧年纪轻轻不能服众，国术届难免有人为了搏出位，会拿咱们武当山当枪使，如今风波果然来了，所以咱们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 听陈师航说完，一众道士都有些头疼。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该怎么办？ 见众人都是一脸为难的模样，陈师航抬手扣下了手机，蓦然开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任师弟，劳烦你下山一趟，待会我写封书信，你去送到金陵八极国术管，就说武当陈师航，请他入山一叙。” 107.下马威 “我看看，我看看。” 八极国术馆内。 收到消息的沐小秋、张薇和张林祥等人，云集一处。 那封由武当山送来的信，在几人间来回传阅。 信笺上，用清晰的字迹，写下三行字迹。 八极李牧敬启： 近日来，杂喧尘嚣甚上，武当山不争尘利，亦不愿背污名，故特发此帖请李牧入山一叙，结良缘，解误会。 武当山三丰馆，陈师航留。 沐小秋接过信笺扫了两眼，跟着“啪”的把信往桌上一拍。 “李牧，你不会真想去武当山吧。” 李牧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道：“人家好心好意请我，为何不去。” “我看好心好意是假，不怀好意才是真。” 沐小秋撇了撇嘴，一脸不信。 “哎，李师傅，这落款上的陈师航是什么人啊？” 涂磊拿起信扫了两眼，好奇的问道。 “武当三丰派的传人，也是如今三丰馆的馆主。” 张林祥接过了话头，脸色有些阴沉。 “这个人可是有真本事的，李牧，你要真去武当山，不论如何都不能跟他之间起冲突，到时候不论你赢还是他赢，都不是好事。” “我们不会交手的。” 李牧摇了摇头，笃定道：“他既是三丰派的正式传人，那就必定会恪守道家的理念，争强斗胜，逞凶斗狠的事，多半不会干。” “那他们请你去是干嘛的？” 沐小秋搔了搔脑袋，有些不解。 “多半是想当面把事情谈清楚，看看能否让事情体面收场吧。” 李牧顿了顿，从涂磊手中取过信笺，贴身收好。 张薇犹豫了一下，抿着下唇道：“李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后天吧，反正近期也没什么事。”李牧随口回道。 “那这样，你走的时候带上东满和永新，不行再让涂磊也跟着。” 李牧啼笑皆非的道：“张薇，我是去跟人家谈判的，又不是要去砸人家的场子，带这么多人干吗……” “有备无患。” 张薇揉着鼻梁。 “万一人家要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你一个人势单力孤，真要出了什么事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让他们跟着你，真要出了事，也有人能报信。” 张林祥也在一旁急忙点头。 “没错，再怎么也得找一个人跟着，真要出了事，也方便跟我们这边联系，实在不行我就去请魏会长，武当山应该能卖这个面子。” “你们啊。” 李牧摇头轻笑，霍然起身。 “都别说了，国术馆这边不能没人照看，你们就都留在这，武当山的事我能处理，散了吧。” 言罢，李牧转身离开，只留下屋内众人，无奈苦笑。 李牧虽然很少表态，但他的态度，向来是一锤定音。 既然他已经下了决定，那他们再说什么，李牧多半都不会听了。 现在，就只能但愿武当山真的如李牧所想一般，没起坏心思吧…… …… 四日后。 武当山上。 李牧背着手，欣赏周遭美景，漫步攀登。 武当不亏道家第一山之名，整座大山跌宕起伏，隐藏在渺渺白云之间若隐若现，红墙道舍高筑，雄伟浩然，让每个踏入此地的人，都下意识屏息凝神，心中肃然。 “李师傅？” 忽然，一个试探性的问询声响起。 李牧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站着一个年轻的小道士。 “你是？” “我是奉师父命，专门下来接您的，师父正在等您，请吧。” 专门派下接他的？ 李牧一怔。 他来时，可没提前跟武当山打过招呼，山上的人又是从哪知道他到了武当山的消息？难不成真一个个能掐会算？ 这倒是件稀罕事了。 李牧嘴角微微勾起，点了点头，让小道士引路，跟着他一路向前。 沿着砖石路又走了二十余分钟，终于转进了一处隐在高墙下的别院。 刚一跨过院门，数道凶狠的目光袭来，无形压力骤然弥漫。 李牧环顾一圈，只见别院宽阔的场地内，正站着数名年轻道士，垂手肃立，怒瞪着他，而在入屋的台阶前，还站着一位中年道人，虚眯着眼。 引路的年轻道士，对这副阵仗毫不奇怪，反而躬身抱拳。 “师父，人带来了。” “嗯，下去吧。” 中年道士摆了摆手，让他退出院外，随后才盯着李牧，缓缓开口。 “你就是近日声名鹊起的八极李牧？” “我的确是李牧，但你恐怕并不是陈师航吧。” 李牧打量着周遭那几个年轻的道人，似笑非笑的道。 “李师傅好眼力，我不是陈师航，而是他的师弟，邢德荣。” “我收了陈道长的信才来赴约，中途换人，怕是不符礼数吧。” 李牧背着手，神色淡然，语气中掺杂一丝玩味。 “李师傅不必着急，师兄这个时间还在静修，倘若你真是李牧，那自然能见到我师兄，但倘若你不是……” 顿了顿，邢德荣眼底闪过一丝凶戾。 “那就休怪我派人，将你赶出这清净之所了！” 李牧脸上挂笑，不为所动，轻声回应：“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李牧，又何来真假一说？” “天下同名者不计其数，你能李牧，旁人也能叫李牧，但我师兄要见的李牧，可是八极拳一脉的顶级高手，实力卓绝，所以只要试了你的功夫本事，那自然就知道你的真假。” 邢德荣说到这，微微抬起右手。 院内早就等候已久的数名年轻道师，齐刷刷上前一步，亮出拳架。 “想给我个下马威，都搞的如此云山雾罩，弯弯绕绕，武当山果然是玄门之地，玄，玄不可言啊！哈哈哈！” 李牧忍不住放声大笑，跟着不顾邢德荣铁青的面色，抬手一指身前的年轻道师，虚眯起眼睛，冷声开口。 “你的拳架是黄泥阴手掌，是少见的真传功夫，那就由你先来吧！” 年轻道士回头看了眼邢德荣，见他微微点头，立马爆喝一声，悍然踏出一步，单掌悍然拍出，直击李牧胸膛！ 传闻黄泥阴手掌练至小成，就可以打人透骨，断砖碎石，是一种让人寻常人也能提前掌握暗劲的巧法，如今眼看着年轻道人用出，其势能果然如此！ 然而，这种取巧的暗劲，在李牧早已迈入化劲的宗师来言，完全没有半点威胁，反而稚嫩的有些可笑。 只见李牧后脚蹬地，引手撑锤悍然轰出，跟年轻的道人对攻一记！ “砰！” 年轻道人瞬间倒飞而出，轰然倒在了地上。 而李牧挨了他一掌，却跟没事人一样，掸了掸胸前衣衫褶皱，重新抬起了头，环顾一圈，漠然开口。 “下一个。” 108.一拳败尽！ 武当山，山侧别院内。 邢德荣脸色铁青的盯着李牧。 尽管陈师航已经跟他说过，李牧的国术造诣，已经是宗师境界，但如今亲眼见到，他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心惊。 自家的徒弟，自己了解。 五年黄泥阴手掌的功夫，不说是高手，但寻常人三五个人，绝对是难以近身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好手，却被李牧一招秒杀…… 宗师两个字，果然不是吹的！ 想归想，邢德荣却并没有停手的打算。 他右手上扬，口中冷呵。 “王勉，你去试试。” 话音落，又是一个年轻道人越众而出。 他冲李牧双手抱拳，微微施礼，跟着拉开拳架。 “武当龙华拳？” 李牧眼前一亮，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 “当年的崂山太清宫匡常修道长就是以此招成名，他以北武当擅长腿法的龙华拳为根基，融入了南武当龙华拳的手法精华，闯出了匡飞腿的名号，也不知你这后辈，能学到他当年几分神髓。” “李师傅懂得倒是不少，至于我这徒弟学了多少神髓，就还请李师傅上眼，亲自一观吧，王勉，动手！” “是！” 伴随邢德荣右手挥落，王勉快步向前，双手成爪，悍然探出！ 龙华拳……双爪龙抓摧肋掌！ 好快！ 招式出手，让李牧顿时眼前一亮。 不亏是以腿法为根基的功夫，即便出的是手活，但王勉的步伐却极其讲究，双腿跟进牢固，让李牧连埋根的间隙都找不到。 只可惜…… 套招虽然用的漂亮，但这个王勉显然实战经验不足，出手犹豫，估计是怕重创的李牧，回头会担责任。 这种不自信，既来源于对功夫眼界的误判，也来自于对自身控制的缺失，除了经年久月的实战积累以外，再难有其他方法补全。 可惜了，可惜龙华拳这样一身好功夫，也只能苦于没有实战，而被束之高阁，渐渐变成了“强身拳”。 李牧心中轻叹，但手上却无半点迟疑。 他进步前踏，又是一记引手撑锤攻出！ “呼！” 撑锤破风声呼啸而起，武当高山上的风色此刻也只能相形见绌，王勉脸色骤变，因为只有当他亲自感受这一记时才能发现，这看似简简单单的撑锤中，究竟夹杂着怎样的力道。 对攻不行，只能变招了！ 王勉心思一转，摧肋掌不成，立马下压身形，双掌朝地面按去，同时前半身蜷缩，借势前滚，后脚甩出，骤然朝着李牧的头顶劈落！ 龙华拳……翻身倒踢！ 招式很漂亮，应对很正确，只可惜……慢了！ 还未等王勉后脚砸落，后脚蹬地，弹步射出的李牧就已经到了近前。 “咚！” 撑锤不偏不倚，正中王勉后腰，直接将他整个人顶飞出去！ 这一败，王勉没败在劲力上，却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倘若是匡常修那样的大师在此，绝对会意识到以李牧的速度，绝对不会给他机会，进行幅度如此大的变招，说不定反而会先退一步，避过李牧的锋势，再寻机会。 “下一个。” 李牧收拳站定，再度漠然开口。 “这次换我来！” 不等邢德荣发话，年轻道人中又走出一人。 他生的人高马大，双眸精芒四溢，显然身体素质极佳，就是比起前几日擂台上的巴伦和加里，也毫不逊色多少。 在李牧饶有兴致的目光中，这人缓缓拉开拳架。 拳架落成，李牧微微颌首，轻笑道：“三圆六部九字归一，好一套武当纯阳拳，内家拳法练到这个份上，足以登擂，接下来只需要再实战打磨数年，往后的进境，不可限量啊。” “哼，现在对付你也够用，李师傅，小心了！” 那人是个如火的性子，话一落，人就已经冲了上来。 纯阳拳，讲究慢劲快打，拳术有成后，轻灵、飘然，如飞云流水，穿连不断，行拳流畅不滞，攻势连绵不休。 而眼前这人，无疑已经掌握了纯阳拳的神髓，一拳轰出，脚下步伐就已经朝着侧面切进，为下次出拳做铺垫，一招一式如潺潺流水，颇有种永无休止的意思。 李牧可以笃定，倘若站在这的是高永新亦或是霍东满，多半都要败在这个人的拳下，只可惜，他面对是自己…… 引手撑锤！ 没有变化，没有遮掩，李牧后脚蹬地，再度撑锤轰出！ 他虽没有开口，但任谁都瞧得出来，这是有意为之！ 就好像他已经吃定了，光是他的这记引手撑锤，就足以横扫邢德荣带来的数名弟子，会一会武当山中所有的拳路招式！ 欺人太甚！ 邢德荣眼眸间火光闪动，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可不论他再恼火，在愤恨，却也都不足以改变战局。 没有悬念，没有例外。 伴随“咚”的一声闷响，挥舞着武当纯阳拳的道士，倒飞而出！ 与此同时，李牧漠然的声音，精准响起。 “下一个！” “我来！” 到了这时候，已经不用邢德荣再开口了。 本就血气方刚的年轻道士们，没有畏惧和迟疑，反而是一人倒下一人接上，挨个上前拦在李牧的面前。 阴阳五行手、武当天是掌、太乙五行拳、龙形八卦掌…… 一招招，一式式，没有例外全都被李牧一语道破，跟着一拳败退。 短短十来分钟的功夫，诺大的别院内，除了台阶上的邢德荣，已再无站着的年轻道士，他们倒在地上，捂着自己受创的部位，面色苦痛。 而击倒了最后一个对手的李牧，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昂起头，双眸死死盯着台阶上的邢德荣，缓缓吐出三个字。 “下一个！” “呼……” 邢德荣出乎一口浊气，迈步走下台阶，站到李牧身前。 他没有进招抢攻，而是缓缓平伸双手，放在李牧面前。 “不劳李师傅费心去猜，我学的是三丰原式太极，请赐教。” “三丰原式太极……有意思，有意思。” 李牧嘴角上扬，双手探出，搭在了邢德荣的递来的双臂上。 “停手！” 就在此刻，忽然一声断喝响起，止住了李牧和邢德荣两人。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位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别院门前。 喊话的，是位中年道士，样貌却极为年轻，此刻正怒瞪着邢德荣。 而另一位道士则须发洁白，人虽老，却精气神十足，此刻正好奇的瞧着李牧，眉宇间满是笑意，看不出半分火气。 见到这两人后，邢德荣脸色一僵，硬着头皮，半晌开口。 “陈师兄，师父，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109.丹劲 “你还有脸问我？” 陈师航眉头一挑，怒瞪着邢德荣。 “我要是再不来，你还不把咱们武当山的房梁都掀了！” 邢德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根本不敢抬头，面对自己的师兄。 “哼，待会看我怎么罚你！” 陈师航又不解气的瞪了他一眼，跟着抬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众人。 “还有你们，都躺在地上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么？平日叫你们静心敛气，一个个不往心里去，现在知道何为天外有天了吧？待会都给我太清宫温课去，谁若背不出，晚上就别吃饭了！” 见陈师航真的动了火气，一众弟子也不敢在留在别院了。 他们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相互搀扶着，灰头土脸的离开。 等小字辈的弟子走后，陈师航这才走到李牧身前，恭敬的抱拳行礼。 “李师傅，武当山驭下不严，让您见笑了……” 李牧背着手没说话，目光直接越过了陈师航，盯着那位年迈的道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本着谈判的目的来了武当山，结果刚到这就被邢德荣来个下马威，此刻又怎会因为陈师航一句话而全无脾气。 更何况，比起陈师航，李牧能从那个年迈道人的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势，显然这位一进门就对他笑语盈盈的老道士，恐怕才是如今武当山真正能当家做主的人。 在李牧的目光注视下，老道士终于笑呵呵的开了口。 “行了，师航，你先去处理邢德荣的事吧，我陪李师傅聊聊。” “师父，这……” 陈师航面露犹豫的神色。 “去吧。” 老道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陈师航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瞪了邢德荣一眼，让他跟上，随即顺着侧门，转身离开…… 待两人走远后，老道人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师傅，咱们边走边聊？” “好。” 李牧点点头，跟在老道人身旁，一同朝武当山山顶走去。 路上，老道人一边眺望壮丽的山景，一边缓缓开口。 “老朽俗名钟云胜，道名清徽，李师傅可唤我清徽道人。” “还是叫钟道长吧。” 李牧背着手，随口回了一句。 钟云胜微微一笑道：“李师傅这是还在生那些小辈的气？的确，德容这孩子的确做的有些过了，那贫道就先替他们向李师傅道歉。” 说着话，钟云胜双手抱拳，便要躬身。 伸手不打笑面人。 钟云胜身为武当山的老前辈，还如此客气，李牧也只能作罢。 他赶忙伸手，搀住钟云胜。 然而双手刚刚搭住钟云胜的臂弯，李牧便感觉一股力道，顺着钟云胜的双肘压了下来，无形的劲力如山似海，让人升不起半分抗衡的心思。 是暗劲？ 不，不是…… 准确的说……是丹劲！ 这种丹劲，指的并非是内丹玄力，那种摸不到见不着的东西。 它更倾向于，虚灵顶劲，是一种周身维持的整劲。 至于何为虚灵顶劲，就是一根木棍竖在地上，倘若此时有人由上至下的压下来，那除非棍折木断以外，就再无将木棍倒下的可能。 而人有关节，劲力虽是通过关节传输，却也因为关节而四散。 最简单的试探方法就是，双手紧攥一根木棍，让另一人手持另一端前推，根本不用费多少气力，就能将紧攥木棍的人，顶的节节后退。 这个过程，即便对手的力气再大，也无法改变。 这就是劲力散而不凝，唯有借助木棍这种器械，才能凝聚一点。 所以练武人的发力技巧，就是要将人周身劲力整合一处，将身体化为一根木棍，让人体四散的力道汇聚融合，集中一点，轰然爆发！ 明劲如此、暗劲如此、化劲亦然。 借助套路招式，掌握发力技巧，武人能用出的整劲越来越多，而随着掌握的也愈发熟练，他们可以脱离套路，真正明白所谓的整劲从何而来。 到了那一步，就是化劲的巅峰，周身皆可运劲，且能明暗劲相合。 而什么时候，武人能够达到，随时随地，不论何等招式，都可以用出这股整劲，让整个人圆润如丹，再无瑕疵漏洞，再无破绽命门，不论对手的力道从何攻来，都能从容还击，自然而然就踏入了下一个境界…… 丹劲！ 而眼前这位钟云胜道长，就是这样一位再无瑕疵的丹劲高手！ 随着钟云胜抱拳躬身，不断下压，浑厚的劲力就仿佛泰山压顶，让人根本无处还击，又像是金针穿线，锐不可挡…… “咦？!” 停住了！ 突如其来的，钟云胜躬下的身体，忽然止步，让他自己都不由一怔。 他疑惑的微微抬头，正好见到李牧正微眯着眼，双脚撑开，双手托着钟云胜的双肘，嘴唇紧抿，鼻间气息悠长。 同样，也是丹劲！ 李牧居然也达到了丹劲？？ 钟云胜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可以理解，李牧天纵奇才，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达到了化劲。 但他绝对无法理解，李牧居然能达到丹劲！ 在钟云胜有些惊愕和呆滞的慌神中，李牧终于将他搀扶起身。 “钟道长，你我间，不必如此。” 一句话，让钟云胜回过了神。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本来还想着，国术届出了位天才，我习武多年，理应出面照看二三才是，但现在看来，却是贫道自作多情了，些许宵小制造的风雨，莫说是阻拦李师傅的脚步，就是想让李师傅湿巾乱步，怕都不成啊……” 李牧没说话，只是默默瞧着钟云胜。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国术式微到如今这般境地，华夏大地上竟还真有丹劲一级的高手，这简直就跟贫民窟里住着百万富翁一样稀奇。 钟云胜似乎猜出了李牧的好奇，轻笑道：“李师傅不用心惊，华夏沃野千万里，焉能少了能人异士，不说我这武当，光是终南山、三皇寨等修行之所，就不缺我这般的忘世之人。” 三皇寨……终南山……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牧眼中闪过异彩。 李牧的反应，并不出乎钟云胜的意料。 他反而乐呵呵的道：“李师傅，走吧，山顶上，还有位终南山中的忘世之人，正等着您呢。” 110.太和拳 随着逐步靠近武当山巅，山道也渐渐变得愈发狭隘。 青石台阶在一处殿门前消失殆尽，李牧和钟云胜两人，踩着杂草丛生的林间小径，穿过松树林间的缝隙，继续攀登。 终于，路到了劲头。 眼前，是小一块空地，再往前便是万丈深渊。 空地的巨石旁，还站着如钟云胜般，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着道服脸上面是褶皱，斑驳的老人斑，已无可避满的在面颊上浮现。 “师父。” 钟云胜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低声请唤。 老道人没回话，只是上下打量了李牧两眼，随即缓缓开口。 “我练，你看。” 简短四个字，老者转过身，面冲层层云雾，山峦千里，拉开了拳架。 李牧本来还想问钟云胜两句，但当老道人第一个拳架起式后，他便顿时心中的疑惑抛之脑后，双眼死死盯着老道人每一步的动作。 “道无极、分两仪，断阴阳、天地合、雷火炼、开玄门……” 老道人每一式拳招用完，便低声默念三字。 他的声音轻微，但山巅呼啸的风声却吹不散这微弱音量，反而像是拖着这股玄音，直飘入李牧的耳朵，让字句清晰可闻。 动若云悠，立若峰峦，一动百动，一静俱静，稳静时若无极无相，坚不可摧，牢不可破，悠动时似太极凝针，无坚不摧，无牢不破！ 动静、快慢、刚柔…… 两股浑然不同的意境，相辅相成，又相互平行，互不侵犯。 恍惚间，李牧仿佛已忘了时光流逝，魂游天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老道人收招定式，吐气若箭。 “咳，咳咳……” 拳路行完，老道人似乎十分疲惫，有些萧索的摆了摆手。 “终究是老了，看了这套拳，李师傅也该知足了，清徽，下山吧。” “是。” 钟云胜点了点头，转过身，冲李牧躬身抱拳。 “李师傅，请吧。” 李牧回过神，先是郑重其事的冲老道人施了一礼，随后跟在钟云龙身后，一同下山，离开了景色壮绝的武当山巅。 “方才我师父练的，是武当太和拳，不知李师傅听没听过？” 下山的路上，钟云胜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的轻声问道。 “太和拳是武当本山拳，受道门戒律，从不外传，师父身教为主，言传次之，不留图谱文字，我以前倒是有过耳闻，却从未得见。” 李牧说到这，又忍不住抬头望向山巅方向，心中满是敬意。 “李师傅不亏是国术大家，见闻果然远超常人。” 钟云胜双手插在衣袖中，目光唏嘘。 “太和拳，共二十二式，天干十数，地支十二数，拳与天地相合，从起式无极至太极、后分阴阳五行，八卦流转，周天运化，重返无极，脱术近玄，百遍有百遍异，千遍有千遍玄，一层学力，便见一层功夫。” 顿了顿，钟云胜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向李牧。 “不知李师傅从方才那套太和拳中，见到了多少功夫？” 李牧没有答话，而是闭目沉吟许久。 钟云胜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李牧。 青砖石阶上，一老一少，一前一后，驻足不动，似如阴阳。 渐渐的，日头西斜，李牧长舒浊气，脸上挂着淡笑，缓缓开口。 “临敌对阵，一文不值，养气凝神，旷古烁今。” 对于李牧的评价，钟云胜并不意外，反倒是同样报以一笑。 “自古争斗，向来是一胆二力三技，能练胆气和力气的功夫，才是世上最少的，困苦于技，如困苦于争……夫为不争，故莫与之争。” 顿了顿，钟云胜转过身，迎着落日余晖，眺望山峦间的道观庭院，深深吸了口气，莞尔一笑。 “红墙高院，修行之所，唯求清净，若非《老子想尔注》中，道用之时，天下竟行忠孝，我辈修道之人，安心求道便是，何须再求其他。” 听钟云胜说到这，李牧双眸微微一动。 “那倘若有人要坏了这清净呢？” “老子言，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钟云胜眨了眨眼，目光中夹杂着一丝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活泼。 李牧哑然失笑，望着面前已是须发皆白的钟云胜，心中长叹。 这趟来武当，收获还真是远超预料，尤其是方才那位老道人演示的太和拳，虽不算是倾囊相授，但招式演练间的境界和劲力调息，也足够李牧去细细品味，慢慢钻研了。 跟这份收获相比，邢德荣先前那点下马威，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钟道长，国术馆跟武当山的误会，算是消解了，至于那两位道人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既然他们自称道人露面，那就由你们道门解决吧，我不会再露面回应此事了，天高路远，就此别过！” “李师傅，有缘之日，我们还会再见的。” 钟云胜笑了笑，目送李牧下了山，离开了武当山。 …… 当天深夜。 金陵机场。 尚杨和寇文铮这对师徒，正在候机厅，等待着出国的航班。 寇文铮的伤早就已经痊愈，此时正闭目养神，规划着出国后，该如何经营武馆，又该怎么将本门的功夫，发扬光大。 “师父，你快看！” 忽然，尚杨急切的声音响起。 寇文铮睁开眼睛，循声望去，正好瞧见尚杨递过的手机。 手机里，李牧和钟云胜并肩下山，相谈甚欢。 而陈师航的声音则轻声响起，解释起来。 “近日网上有很多关于武当和李牧的争论，为了这件事我们也特意请了李牧来武当山一叙，聊了下当日的详细情况，证明了当日是正当比武的切磋，而且李师傅也已经手下留情，那两位道士的伤势应该不重。” “倘若两位道士还有困难，武当山愿意出面，收留天下所有诚心求道修道之人，还有既入求道之门，还望各位道友可以专心修道，切莫再做争斗之事，切莫忘了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寇文铮脸色铁青，没说话，只是点开评论区扫了两眼。 果不其然，经陈师航一解释，评论区内已经很少有挑火引战的人，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也会被其他人直接反驳。 显然，挑拨武当和李牧关系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师父，这，这怎么办啊……” 尚杨神情有些焦虑，挑拨武当和李牧关系，可是他们先前计划中的头疼要务，如今这事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解决了，对方还会甘愿掏钱让他们在国外开武馆，赚钱教拳么？ 寇文铮的脸色也很难看，刚想开口宽慰，口袋里的电话却急促响起。 他急忙拿出电话，扫了眼名字后，脸色一变，瞬间接起。 “喂……” 电话那头，响起冷漠的中年男声。 “寇文铮，你还不能走！” 111.静待鱼上钩 机场内，寇文铮咬着牙，紧紧攥着手机。 “我的航班还有半个小时就起飞了，你现在告诉我不能走？！” “寇文铮，你少冲我发火，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答应你，帮你在国外建武馆的，现在事情办砸了，你就算到了国外，没有我们，你觉得你的武馆还办的起来么！” “你……！” 寇文铮憋的面色涨红。 半晌，他才咬着牙继续道：“你还想让我留在国内干吗？！” “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李牧的对手，所以也不会再让你去李牧面前露面了，你留在华夏，只需要帮我接一个人。” “接人？”寇文铮一怔。 “没错，祸水东引不行，那就只能派人亲自解决了。” “你打算派谁？”寇文铮脸色阴沉，“这次试探过后，你应该也已经明白了，李牧是名副其实的化劲宗师，寻常高手在他手底下，撑不过几招的……” “那你就不用管了，对付高手，有高手的办法，对付宗师，自然也有宗师的办法，你只需要等人到了，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和藏身所，其他的都不用你管。” 寇文铮抿着嘴唇，犹豫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好，但说清楚，该做的我都做了，等安顿好了你派来的人，我会立刻买票出国，不会等他们行动，还有武馆的事……” “知道了，你尽管去做，武馆的事，我早就安排好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 寇文铮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眼检票口，长叹一声。 “尚杨，我们走。” …… 两天后，八极国术馆。 练功室内，霍东满和高永新两人，正跟陈宏志学习着华夏跤的技法。 而李牧则对着镜子，慢悠悠的打着拳，在观察自身姿势的同时，脑袋里不断回忆着那天在武当山上，钟云胜师傅所打的太和拳。 没有言传身教，光靠看套招拳路，肯定是掌握不了太和拳的神髓。 但拳术造诣达到了李牧这个阶段，即便掌握不了神髓，却也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去品味太和拳中蕴藏的玄妙。 这类感悟来的东西，无法成招成式，却能在无形中，提升自我，可遇而不可求，不管邢德荣的挑衅是有心之举，还是单纯的心中不忿，武当山的这份赔礼，不可谓不厚，这个人情李牧得承。 “李师傅，张先生来了！” 客厅外，涂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跟着，练功室的房门推开，张林祥脸上满是笑意，走了进来。 “李师傅，哈哈哈，这次武当山的事，做的漂亮。” “林祥，你怎么来了。”李牧收招定式，转头笑问道。 “上次说好了给你发奖金和委任状，如今武当山的事结束了，自然都一并给你带过来，好好表彰一下你这位好同志了。” 张林祥乐呵呵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李牧。 李牧伸手接过，文件袋内除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外，还有一张委任状。 “奖金不多，就五万块钱，算是内部奖励，倒是那张委任状可是值钱的东西，李师傅，你可要小心放好了。” 在张林祥的调侃声里，李牧取出委任状，扫了一眼。 国术协会任命通知书。 经国术协会内部会议通过，正式任命原国术协会会员，李牧为国术协会常任委员，国术协会会长，魏国安。 “李牧，你可别小瞧这个常任委员，以后咱们国术协会有什么重大动作和会议，你都可以参加投票，咱们华夏练国术的人这么多，但常任委员就只有十五席，连我都混不上，这东西的权重，不用我说了吧。” 李牧郑重其事的将委任状重新放进文件夹内封好，冲张林祥点点头。 “魏会长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弘扬国术也是我毕生所愿，我不会懈怠，至于这八极国术馆，也不会偏了它建立的初衷。” “有你这句话就行。” 张林祥顿了顿，收敛了笑意。 “正事谈完了，也该谈谈别的事了。” “别的事？” “嗯，还记得来挑拨你和武当山关系的的两个道士吧。” “记得，怎么，他们俩难道还在鼓噪武当山的事？”李牧好奇问道。 “不是，这俩人最近很消停，不过我们经过数据库比对，却发现了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张林祥说着话，又从怀中拿出几张字条，递给李沐。 “通过和视频比对我们查出了这俩人的身份，老道叫寇文铮，年轻的叫尚杨，这俩人都是咸宁本地的武师，我们查了下的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他一直在跟一组境外电话联系……” “你的意思是说，这俩人是受人指使的？” 李牧接过字条，随口问道。 “很有可能，事情爆发后，寇文铮第一时间买了出国的机票，不过在武当山发布声明不久，他又跟境外的人通了电话，紧跟着就放弃了搭乘航班出国的机会，目前很有可能还在金陵逗留。” “打电话的这伙境外势力查得到么？”李牧皱眉追问道。 张林祥摇了摇头，叹气道：“境外电话可查不到来源，只知道打电话的人，很有可能在暹罗的芭提雅市……” 芭提雅。 听到这三个字，李牧下意识回忆起，先前在羊城的出海游轮。 芭提雅号。 不过念头只是一闪即逝，李牧很快便回过神来。 耳畔，张林祥还在继续念叨着。 “东南亚华人的势力可不少，尤其是当年北拳南下以后，有不少武师不愿意去跨洋度海的去镁国，便流落在东南亚一代，再加上当地治安混乱动荡，如今局势可以说是盘根错节，想揪出背后主使，太难了……” “要我说，也不难。” 李牧忽然一笑，打断了张林祥。 “怎么，你有线索？”张林祥好奇的看了李牧一眼。 “我自然没线索，但寇文铮和尚杨肯定知道背后主使，如今他们俩放弃了出国的机会，留在华夏，显然是还有使小动作的打算，咱们只需要守株待兔，静待鱼儿上钩就行。” 112.不值钱 深夜。 金陵市，长途汽车站。 金秋将至，夜风微凉，寇文铮裹着风衣，不时焦急的低头看看手机。 “叮咚……” 终于，手机回应了他的呼唤，响了一下。 “人到了，公交站牌下。” 扫了眼短信上的内容后，寇文铮急忙转过头，朝公交车牌下望去。 此时，那正站着一个男人。 他手上拎着手提箱，带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 “龚鑫海？” 寇文铮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人立马抬起头，帽檐下的双眸，与寇文铮四目相对。 只是一个眼神交错，寇文铮顿觉如坠冰窟！ 那人眼眸中的凛冽杀意，是寇文铮这些年，不，是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的，眼神中的漠然，仿佛没有掺杂半点人类的情感，自己这个大活人在他眼里，仿佛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猪仔。 “你徒弟呢？” 龚鑫海蓦然开口，将寇文铮惊醒了过来。 他赶忙道：“我徒弟在藏身所等你们过去呢。” “好。” 龚鑫海漠然的点了点头。 “走吧。” 寇文铮强压着心底的不适，领着龚鑫海上了车。 车内，寇文铮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用后视镜偷瞄着。 后排车厢里的龚鑫海，低着头，用帽檐遮住脸，一声不吭。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引擎轰鸣的杂音，让人心里发闷。 寇文铮扯了扯领口，想将心底这股莫名的烦闷驱散，同时脑海中下意识幻想起了明天，他带着尚杨远离华夏，在国外开宗立派的场景。 黑夜中，车子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金陵市的远郊。 这一代，距离李牧的八极国术馆已经不远了。 “吱……” 刺耳的刹车音后，车子停靠在一座废弃的门市房旁。 再往前就是远郊别墅区，那里的地寸土寸金，但对于眼前这个废旧的门市房来说，近在咫尺的别墅区，并不能帮它提高一丝一厘的价码，反而因为远离市区，而显得一文不值。 “师父！” 早就已经收到信的尚杨，早就在门市房门口等候着了。 见龚鑫海和寇文铮二人从车上走下，他立马凑了上去。 “小杨，别在门口乱晃，开门，进去说。” “哎。” 尚杨答应一声，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侧门，带着两人进了屋。 侧门进屋后，尚杨按开了灯，屋内的环境浮现。 先是狭窄的生活区，算上卫生间，也不过区区四十平米左右。 透过齐腰的柜台，外面则是整齐排列的货架，不过此时货架上早已是空荡荡一片，只有厚厚的灰尘，在空气中飘荡。 落下的卷帘门，隔绝了外界，整间屋子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味。 “咳，咳……” 寇文铮捂着鼻子，手在面前挥了挥。 “这里的环境虽然差了点，但胜在清净，附近没什么住户，而且这里跟李牧的国术馆也就一两公里的距离，方便你做事。” 龚鑫海没说话，只是拎着黑色的手提箱，在屋子内转了两圈。 空气里的呛人烟尘，仿佛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要不是觉得心里别扭，寇文铮真想伸手探到他的鼻子下，试试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还有呼吸，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转了一圈，龚鑫海重新绕了回来。 他将手提箱往柜台上一摆，伸手按开，同时道：“钥匙。” “什么？”寇文铮没听清。 “房子的钥匙。”龚鑫海又漠然的说了一句。 “哦，哦。” 寇文铮回过神来，急忙冲尚杨摆了摆手。 尚杨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钥匙递了出去。 “房子交给你了，要动作做得干净点，合同可是用我的名字签的，算了算了，随你吧，反正出了国以后，也没打算再回来……” 在尚杨嘟囔着的抱怨声中，龚鑫海接过了钥匙。 看着龚鑫海将钥匙收好，寇文铮松了口气。 华夏境内，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小杨，走吧。” “等等。” 尚杨转过身，刚想跟寇文铮离开，却被龚鑫海开口叫住。 他一怔，带还没来得及回头便眼前一黑，身子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小杨？！” 寇文铮瞳孔暴缩，喊了一声，抬起头再度紧盯着龚鑫海。 此时，龚鑫海恰好松开了左手，细小的针管插在尚杨的脖颈上，随着他的身子轰然倒下，激起阵阵烟尘。 “不亏是欧洲货，靠谱。” 龚鑫海嘟囔了一句，抬腿跨过尚杨的身体，朝寇文铮逼近。 “你！” 寇文铮的脑袋里，极其混乱。 被利用了？ 这家伙是想杀人灭口？ 可……为什么？ 他们师徒的要求不高，只是开一家武馆而已！ 在东南亚那种地方，开家武馆，帮忙造势，连五十万都用不上！ “师……师父……走！” 躺在地上的尚杨，拼尽全力，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 他竭尽全力对抗着昏沉的意识，伸手想要拽住龚鑫海的腿，但这却只是徒劳的挣扎，毫无意义…… 不过也幸亏他拖延的这一瞬，寇文铮回过了神。 他要咬了咬牙，没有转身逃跑，而是拉出了鱼门六合拳的架势。 躺在地上的，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徒弟，他不能走。 “呵。” 看着寇文铮拉开的拳架，龚鑫海发出了无声的轻笑。 像是讥讽，像是不屑。 下一秒，龚鑫海动了，他眼中闪烁着精芒，一步扑出。 寇文铮下意识侧身还击，一拳甩出。 龚鑫海没有躲闪，而是硬抗了这一下，同时将手中针，扎在了寇文铮的身上，紧跟着用力按下针尾，将一管麻醉剂，全推了进去。 霎时间，精心配制的化工品，便发挥了它的效用。 昏沉的感觉，一股股涌了上来，让寇文铮的动作愈发迟缓。 连三十秒都没到，他的动作就已经变得拖泥带水，龚鑫海看准时机一脚低扫踹出，直接将他放倒在地。 “咳，咳咳……” 激荡的烟尘，让寇文铮又剧烈咳嗽起来。 借着这一瞬间的清明，他抬起手，虚抓着龚鑫海。 “为……为什么？” 龚鑫海蹲下身子，冲寇文铮露齿一笑。 “为什么？因为在东南亚，人命才是最不值钱的。” “毁了李牧，这单买卖价值三百万，至于你们两个……是附赠。” 话音落，寇文铮彻底昏厥过去，眼前只剩无尽的黑暗。 113.夜半袭击 半个小时后。 龚鑫海走出的门市房，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喂？” “枭209，怎么样？” “那师徒俩已经解决了，等第二笔钱到账，我就动手解决李牧。” “哈哈哈，不亏是夜枭的人，办事就是利落，好，第二笔钱我马上就会打过去，希望能尽快收到你的好消息。” “嗯。” 龚鑫海挂断电话，低头点了根烟，任由呼啸的夜风，在耳畔呼啸。 片刻后，伴随手机“叮”的一声轻响，他嘴角上扬，洁白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同时转过头，望向八极国术馆的方向。 “八极李牧，三百万的一条命，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啪。” 烟头丢在地上，被龚鑫海一脚狠狠踩灭。 …… 翌日。 练功室内，李牧继续参悟着太和拳的玄妙。 霍东满和高永新两人，此刻已经用不着他再费太多心思。 这俩人都有八极拳的根基，在李牧针对两人，改进了套招方法后，接下来再想有长进，就全靠他们平日实战对练和套路研究的积累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就算是再能打的功夫，倘若没有每日每夜的练习，没有足够多的实战积累，也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国术也好，搏击也罢，临敌对阵，终究是在人，不在术。 “呼……” 一趟拳法使完，李牧吐气若箭，收招定式。 “李师傅，自打武当山回来，你就没日没夜的练拳，看来这一趟武当之行，是收获颇丰啊。” 练功室内，陈宏志见李牧缓缓站定，闪过一丝艳羡，随即轻笑道。 “的确有些收获，只不过还缺乏实战印证。” 李牧随手抽过一条毛巾，擦了把脸。 “陈教练，今天国术馆这边还劳烦你照看了，我要出去一趟。” “有事？”陈宏志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活国术馆的事，先前答应了陪沐小秋出去玩，结果推脱了好几次，如今东满和永新也交的差不多了，自然也该抽空陪陪她，免得这小丫头觉得我说话不算话。” 提起沐小秋这个稚气未脱的大姑娘，陈宏志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行，你忙去吧，这有我呢。” “嗯，我晚上回来。” 李牧摆摆手，离开国术馆，让涂磊开车，送他回了市区。 …… 很快，车子停在了张薇公司的楼下。 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沐小秋，此刻正站在公司楼下，翘首以待。 李牧从座椅上拿出口罩戴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经过了大大小小这么多场擂台，他在金陵市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要是一点都不注意，很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好不容易空了日子陪沐小秋，要是半路被人认出来，又耽搁半天的功夫的，沐小秋回头非得埋怨他不可。 “小秋！” 隔着口罩，李牧的声音有点发闷。 不过即便如此，沐小秋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兴奋的挥起了手。 “李牧！” 高呼一声后，沐小秋一路小跑了过来。 待她凑近后，李牧才笑着道：“怎么样，今天打算去哪？” 沐小秋俏皮的笑了笑，冲李牧做了个鬼脸。 “马上要换季了，我打算去逛逛商场，你负责拎包，好不好？” 对于沐小秋，李牧自是无限的宠溺，笑着点了点头。 “行，都听你的，咱们出发。” 重新上了车，涂磊踩下油门，车子一路扬长而去。 十五分钟后，车子在金陵市最大的商场停下。 沐小秋拽着李牧，如同脱缰野马，一溜烟的跑了商场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李牧算是充分见识到了，女人这个物种在商场里究竟可以爆发怎样的实力。 足足三四个小时，沐小秋脚步不停，像是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走遍了商场的每一个角落，期间连片刻歇脚的功夫都没有。 这份耐力，就是李牧这个习练国术多年的人，也忍不住咂舌。 “这件，还有这件，哎，这件也不错，适合张薇姐，都包起来吧。” 沐小秋一通买买买后，李牧苦笑上前，拎起大包小裹的袋子。 “小秋，差不多了吧，再多我都快拎不下了。” 沐小秋转过头，看着已经快变成人型圣诞树的李牧，掩唇轻笑。 “好，再逛完最后一家店，咱们就撤退，走。” 看着沐小秋满脸笑容，蹦蹦跳跳走了出去，李牧摇头轻笑。 这丫头，如今也快是大学毕业的人了，真不知道这份玩心，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下去…… “小秋，慢点！” 又陪着沐小秋在商场逛了足足两个小时，这丫头才终于心满意足。 离开商场时，天色已彻底暗淡了下来。 将沐小秋送回到张薇的公司后，疲惫不堪的李牧靠在后排小憩，涂磊则打着呵欠，朝着国术馆的方向，一路疾驰。 车窗外，皎月隐藏在层层乌云下，夜色显得格外昏暗。 “吱……！” 就在李牧半睡半醒间，忽然剧烈的刹车声响起！ 车子骤然急停，李牧的身体控制不住，猛然前倾摔出。 好在他反应及时，伸手撑了一下，这才免去被撞成满脸花的窘境。 “出什么事了？” 李牧皱起眉头，冲驾驶室的涂磊问了一句。 涂磊此时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没回李牧的话，而是把脑袋探出了车窗，朝着前面怒声大喝。 “怎么回事啊你？！大半夜的横穿马路，嫌命长啊！” 此时，李牧才顺着前车窗瞧见，漆黑宽敞的大道上，站着一道人影。 他带着鸭舌帽，帽檐压的极低，根本看不清面容，人则像是被吓傻了般，侧着身，呆呆的站在车前，连半点想要让开的动作也没有。 “哎，你聋了是怎么的，听不见啊！” 被对方横穿马路吓了一跳的涂磊，心中满是火气。 尤其是这会儿见对方居然还杵在大道上，半点都没有让开的意思，气愤之下，他一把推开了车门，下车凑了过去。 “哥们，你到底怎么回事？想碰瓷命都不要了？” 随着涂磊跟男人越靠越近，李牧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寒意。 他猛地瞳孔暴缩，推开车门，同时高声断喝。 “涂磊，小心！” 但……太晚了！ 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猛地转过身，悍然出手！ 114.拳头和钢板 “噗！” 没有任何悬念。 毫无戒备心的涂磊，直接被龚鑫海拍中了侧颈。 随着针头刺入肌肤，龚鑫海拇指下压，将针管里的液体，悉数推进了涂磊的体内，涂磊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两步，轰然倒下。 此时，李牧推开门，走下车，和那人遥遥相望，虚眯起了眼睛。 “别这么瞧着我啊。” 龚鑫海推了推鸭舌帽，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暴露在黑夜里。 “老板又没付我杀他的钱，我可不打白工。” “谁派你来的？”李牧带上车门，背着手，漫步上前。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会觉得，你问了，我就能告诉你吧。” 说话间的功夫，龚鑫海把手伸进了口袋里，再拿出来时，掌心里又多了一根针管，尖锐的针头，折射月光，倒映着森森寒芒。 “你会说的。” 李牧平静的吐出四字，缓缓拉开两仪顶，目光冷得吓人。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呵，希望你待会也能这么自信。” 龚鑫海抛起手中的针管，反手稳稳接住，脚下一步踏出。 他的速度极快，且远超常人，显然经历过一定的搏击训练，也难怪涂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一下放倒。 不过李牧可不是涂磊，龚鑫海的速度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八极拳……进步撑锤！ 李牧没有迟疑，率先抢招！ 从涂磊方才的状态来看，龚鑫海的针管里，无疑装着很危险的东西。 这种情况下，拖延和退让只会让风险成倍增加，唯有抢攻进招，最快时间击倒对手，才是最安全的方案。 这一下，李牧没有留情。 他的身影在龚鑫海视线里，就像是道闪电般，一闪即逝。 别说反应的时间，就连想用视线捕捉李牧的动作，都十分困难！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李牧的拳头，猛然轰在了龚鑫海的前胸上。 强大的力道，直接将龚鑫海打的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 这一下的威力，简直堪比被满载的货车，正面撞击！ “咳，咳咳……” 出乎意料的，倒在地上的龚鑫海咳嗽了两声，很快便爬了起来。 反而是李牧，维持着出拳的姿势，脸色格外难看。 方才轰在龚鑫海前胸上的一拳，完全没有半点落在人身上的触感，反而更像是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铁板上，剧烈的反震力，甚至让李牧的指骨关节都开始隐隐作痛。 看着李牧铁青的表情，重新爬起的龚鑫海，咧嘴一笑。 “李师傅，你是不是小瞧我了？我可是专业人士，明知道要面对你这样的顶级高手，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说话间，龚鑫海屈指，敲了敲前胸。 “铛，铛……” 清脆的金属音，在黑夜里响彻，清晰可闻。 “为了对付你，我专门在身上绑了3MM厚的钢板，这个厚度，只有.45口径以上的步枪才打的动，你这只肉拳头，怕是不成啊。” 李牧没吭声，只是默默收回拳头，重新摆出二郎担山架。 “还不服？” 龚鑫海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好啊，那你来试试，到底是你的拳头硬，还是钢板硬！” 话音落，龚鑫海高举着针管，像是个疯子般，再度冲了上来。 仗着钢板的防护，龚鑫海有恃无恐，任由自身的中路门户大开，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提防头部和裆部上。 反正只要不是这两块地方受袭，他都有机会反击。 李牧一拳不一定放的倒他，他反手一针下去，却百分百能放倒李牧。 这专业杀手和武师间的就是差距！ 随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龚鑫海体内兴奋的躁动着。 他右手高举针管，左手有恃无恐的去抓李牧，而只要李牧敢还手，他就立马一针扎下去，跟李牧来个以伤换命！ 局面似乎对李牧，极为不利…… 可让龚鑫海没想到是，眼看他冲到近前，李牧居然不退反进，与此同时再度轰出一拳，径直奔向他的胸口。 这副架势，显然就是将他先前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这么想用拳头跟钢板比硬度？ 好，我成全你！ 龚鑫海眼中闪过一丝凶戾的光，挺起胸膛，不闪不避，直接迎着李牧的拳头撞了上去，同时右手滑落，寒芒闪烁的针头刺向李牧的肩膀！ “咚！” 就好像是先前发生那幕的重播。 龚鑫海的身体，猛然倒飞了出去。 他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两圈，头上的鸭舌帽也掉在了地上。 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情在乎这些了。 他趴在地上，连身子都没站起，就急忙朝李牧的方向望去。 黑夜里，李牧维持着出拳的姿势，而他的左肩头，插着一根针管，里面的液体，已经灌输进去小半…… 成了！ 龚鑫海眼中闪过精芒，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下意识开口。 “呵呵……是我赢……咳，咳咳……” 自信的话语化作了急促的咳嗽声，最终变成了喷薄的血雾。 龚鑫海的眼前急速暗淡，目光渐渐发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李牧拔下了肩头的针管，丢在地上。 “力透体肤，这种技巧，到了暗劲级别的武师都能掌握，隔了层钢板只是更考究气力和功夫，在原理上，没有任何区别。” 龚鑫海的嘴唇蠕动，还想说些什么，只可惜他的声音已经彻底被血沫所掩盖，只是传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片刻后，他双眼的目光彻底暗淡，再也没了动作和声息。 确认龚鑫海已死，李牧长舒了一口浊气。 刹那间，困倦轰然涌来，李牧眼前一黑，脚下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他算是明白，涂磊为什么倒的那么干脆了。 针管里麻醉剂的效果，都快赶上手术用的呼吸机麻醉了！ 他强撑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张林祥的号码。 “我在往国术馆去的主干道上，鱼咬钩了，快……派人来。” 话音落，李牧再也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115.幕后主使 “嘶，我说林祥，这玩意你能做到么？” “我？别逗了你，就是三个我加在一起都够呛。” “3MM厚的钢板，还能留下这么深的拳印，啧啧，这威力不恐怕比9MM口径的手枪还狠，难怪那小子肋骨都被震断了，死的真是不冤啊……” 耳畔若有若无的嘈杂声音，让李牧渐渐回过了神。 他睁开眼睛，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病床上。 而窗外，已是破晓天明，晨光大作。 头好晕…… 李牧揉着太阳穴，缓缓坐起了身子。 或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响动，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 张林祥率先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年纪看上去和张林祥相仿，都在四十上下，不过跟张林祥相比，这人似乎极不修边幅，不光颌下的胡茬参差不齐，就连身上的夹克外套，也满是褶皱。 “李牧，你醒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默，职务嘛……算是咱们国术协会的外派干事吧，这次是调过来专门协助咱们的。” “李师傅，久仰大名了啊。” 刘默嘴里叼着烟，毫不避讳的上前，跟李牧握了握手。 寒暄了两句，李牧的意识也终于恢复了清明，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还有涂磊呢，他在哪，情况怎么样？” “你说的是跟你一起的那个小伙子吧，他可比不了你，10毫升的新型麻醉剂全灌进去了，少说还得再睡一天呢。” 刘默说着话，顺手抽过一把椅子，坐在李牧的床边，看了眼表。 “现在时间是清晨9点35分，你醒的可够快的，那家伙手里的麻醉剂可是欧洲的新货，5毫升的剂量就够普通人睡一天了，10毫升剂量，要是碰上个体弱多病的，说不定连醒的机会都没有。” 顿了顿，刘默从上衣口袋掏出根烟，递给李牧。 “来一根？” “不用。” 李牧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张林祥。 “袭击我们那个人的身份呢？查清楚了么？” 张林祥苦笑道：“查清楚了，不过这次怕是惹上麻烦了。” “什么意思？”李牧眉头皱起。 “还是让老刘跟你说吧，这里边的事，他比较懂。” 张林祥使了个眼色，坐在床边的刘默，接过话头。 “昨天晚上袭击你的，是东南亚杀手组织夜枭的人，他们在东南亚一代影响力很大，尤其是华人圈子里，更是声名在外，据传当地十家华人武馆，至少八家都跟他们有牵连，算是协会在海外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杀手组织？” 听到这四个字，李牧脸眉头越皱越紧。 原本寇文铮和尚杨的事，在李牧看来，多半就是同行妒忌，所以故意用点小手段，使点绊子，却没想到现在居然连杀手组织都冒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急切的想要毁了他，甚至不惜干出这种事？ 雇凶杀人，这可不是单单一句同行妒忌，就能解释的清了。 “怎么样？能想到什么线索么？” 见李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张林祥急切的问了一句。 “没有。”李牧苦笑着摇了摇头。 张林祥叹了口气，有些头疼：“那这事麻烦了，对方既然有雇凶杀人的胆子，就算第一次失败了，那也难保会不会有第二次，你是国术馆的馆主，如果陷入这种事了，影响不好啊。” 李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话其实张林祥不说，他也能像明白。 国术馆创办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要在国际舞台上，打出国术的威风，彰显华夏力量。 这个过程中，李牧身为馆主，免不得要在外抛头露面，或者随队出国去国外征战，这时被人买凶追杀，那影响的不光是李牧自己，就连国术馆的众人也难保会不会受牵连。 “解铃还须系铃人，光解决杀手，根本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把雇凶的人揪出来，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头，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张林祥顿了顿，追问道：“李牧，你觉得什么人会雇凶做这种事？” 还未等李牧回话，刘默就随手把烟头怼进烟灰缸，狠狠按灭。 “我倒是觉得，有个人很有可能，李师傅，你还记得羊城的事么？” “羊城？” 李牧一怔，随即好奇的问道：“怎么？你有线索？” 刘默没急着开口，而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资料纸，递给李牧。 “你先瞧瞧这个吧。” 李牧伸手接过，展开抚平褶皱，扫了两眼。 资料纸第一页，便是一张男人的照片，旁边则记录这相关的讯息。 管易，洪开搏击运动有限公司董事长，公司旗下挂名武馆十五家，拳霸系列赛官方合作伙伴…… 在李牧翻看着资料时，刘默这才解释道：“这个叫管易的，是小洪门的人，跟镁国的洪门会也有关联，先前你在芭提雅号上干掉的管冀平，就是他的堂弟……” 李牧放下资料纸，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雇凶的人就是他？” “八九不离十。” 刘默拍了拍口袋，又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他公司的注册地就在暹罗的芭提雅，身份在东南亚华人圈子里也不算低，能跟夜枭联系上也不稀奇，最重要的是，他跟你有仇，而且是事关血亲的大仇，综合种种情况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李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翻看着资料。 跟李牧的淡定不同，张林祥一听对方不在国内，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人在国外？麻烦事啊，老刘，你有什么主意没？” “我能有什么主意啊。”刘默抻着懒腰，“你总不能我让跑到东南亚去，突突突的给人家来一梭子，或者干脆跪在他面前，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以家国为重，别报仇了吧。” “啧，老刘，说正事呢，你有点正形。”张林祥不悦道。 刘默抽了口烟，嘿嘿一笑，没说话。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李牧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缓缓开口。 “我倒觉得刘干事的思路没错，的确该去趟东南亚了。” 116.东南亚的华人势力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玩意？” 刘默完全没料到，李牧竟然还真起了去东南亚的心思，顿时被吓的呛了口烟，咳嗽了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 张林祥也同样被吓了一跳，急忙道：“李牧，你可别听老刘这个王八蛋胡说八道，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你可千万别听。” “我没开玩笑。” 李牧把资料往床头柜上一放。 “林祥，当初我就跟魏会长说过，东南亚那地方我迟早要去，如今正好国术馆的比赛刚结束，东满和永新他们也得再训练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的空档期，我正好去东南亚逛逛，顺道把这事也了解了。” 李牧说的无比轻松，就好像这趟去东南亚，根本不是去面对一个买凶的仇家，而是出去旅游踏青一样。 张林祥头大如斗，急忙劝道：“李牧，你可别因为一时怒气干糊涂事啊，魏会长答应帮你出国，这我也知道，可……可你如今人在国内，人家都毫无顾忌的雇凶杀人，你去东南亚，不是自投罗网嘛！”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去，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不能因为人家一威胁，我就再也不露面，连日后国术馆的正事也都耽搁了吧。” 听李牧这么一说，张林祥也迟疑起来。 的确，国术馆是连魏会长也关心的要事，绝不能因为被人威胁，就因噎废食，可让李牧亲自去东南亚解决这事……张林祥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祥，你不用再劝了，我的意思很清楚了，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把这事上报给魏会长，让他来做决断吧。” 见张林祥迟迟没有动作，李牧索性替他拿了主意。 张林祥也没有办法，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我去给魏会长打个电话问问吧，刘默，你陪李师傅聊一会。” 说完，张林祥拿出手机，推门走出了病房。 待病房门从新关上，刘默吐了口烟，冲李牧竖起了大拇指。 “行啊，李师傅，我算是明白什么叫艺高人胆大了，连杀手都碰见过一回了，居然还有胆子去东南亚，这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李牧没理会刘默的调侃，而是拍了拍床头柜上的资料纸，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些资料都是你找到的？你很熟悉东南亚的华人圈子？” “还行吧，我是协会的外派干事，专门负责东南亚事宜的，自然比林祥他们清楚一些，至于当地的华人圈子我只是接触过，算不上太熟。” 刘默弹着烟灰，心不在焉的回道。 “我曾经听人说过，北拳南下时，流落在东南亚的华人武师不少，那边的局势什么情况，你给我介绍介绍。” “行啊。” 刘默抽了口烟，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开口。 “东南亚华人圈子里，最有实力的就是洪门系了，他们背后有镁国的洪门会扶持，除了东南亚本土的势力，其他人玩不过他们，先前跟你说的管易，他出身小洪门，也算是洪门一系的分支了。” “洪门后面，就是咏春系出身的，这些年来，除了太极拳，海外推广最成功的就是他们，东南亚学的人也不少，有学员有钱挣，势力自然就越滚越大，不过他们跟洪门系不对付，为了抢人和地盘，没少打架。” “除开这两支最大的华人体系，像是教蔡李佛拳和白眉拳的人也有不少，不过他们大多都挂在洪门或者咏春系的名下，再或者就像是部分教北方拳的人一样，自己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混口饭吃就好。” 说到这，刘默把烟恰了，脸上闪过一丝讥笑。 “不过洪门也好，咏春也好，还是那些教小拳种的人也罢，他们在东南亚的日子可没那么顺心，暹罗泰拳、缅甸的斌道拳、马来希拉术，还有菲宾魔杖，这些本地武术流派的人，巴不得把他们全撵出去。” 听刘默说完，李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跟着继续道：“刘默，当地教北方拳流派的人，有没有当年中央国术馆时期留下的支脉？” “国术馆时期传下的支脉？” 刘默一怔，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跟着才恍然一拍脑袋。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的确有一支，是教形意拳的，领头的馆主好像是姓高，不过他们体量不大，协会没过多关注，其他的资料，我也不知道了。” 姓高，教形意拳…… 难道是高振东的后人？ 就在李牧暗暗回忆着的同时，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张林祥走了进来，他看了李牧一眼，面色极其古怪。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牧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于是轻笑开口。 “魏会长答应了？” 被李牧一下猜中，张林祥的神情终于绷不住了。 他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道：“魏会长的确是答应了，不过我是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答应让你冒这个险！” 看着张林祥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李牧反而淡定自若的道：“这趟东南亚之行，在你看来是自投罗网，但在我看来却恰恰相反，而魏会长多半也看出了这一点。” 顿了顿，李牧瞧着一脸懵逼的张林祥，笑道：“还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张林祥摇了摇头，干脆的回道。 “若是我留在华夏，那就成了明面上的靶子，人家想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可要是我去了东南亚，到时就是敌在明，我在暗，主动权都在咱们手里，远比眼下被动的处境，要好太多了。” “那，那让你先躲起来，派别人去东南亚解决这事，效果不是也差不多嘛，你毕竟是八极国术馆的馆主，不容有失啊。”张林祥苦口婆心道。 “派别人？那你觉得谁去合适？”李牧笑着反问道。 “这……” 张林祥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了。 国术协会内不是没有高手，但如李牧这般的高手，大多都已经人过中年，在协会内担任管理要职了，李牧肩上的担子重不假，谁肩上的担子又轻了？ 更何况，就算真有当打之年的人，人家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为了帮李牧，而不惜以身犯险，跑到东南亚去对付管易他们。 不论怎么看，这趟东南亚之行，除了李牧，还真没有更好的人选。 “林祥，你和老刘先撤吧，去东南亚的机票，就劳烦你们了。” 117.咏春李穆 当天晚上，金陵机场。 张林祥踩下刹车，冲后排的李牧和刘默轻声开口。 “李师傅，张薇那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说是协会这临时让你出差，至于涂磊那小子，等他醒过来，我会跟他说明情况的，总之金陵这边有我和陈教练他们在，你绝对可以放心。” 顿了顿，张林祥转过头：“老刘，到了东南亚你多上点心，那边的情况你熟悉，多给李师傅提提醒，能不涉险，就千万别硬顶着上。” “老张，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行了，可别絮叨了，走了。” 刘默一脸不耐烦的推门下车，迫不及待的抽出根烟，叼在嘴里。 “哎，老刘，啧，什么人呐这是。” 张林祥一副交友不慎的模样，摇头叹气。 “刘干事就这个性格，不用跟他置气，林祥，回头见。” 李牧笑了笑，也推开车门，跟着刘默朝候机室走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张林祥冲着车上的观音挂饰，双手合十。 “菩萨保佑，平安无恙吧。” …… 四个小时后，飞机在暹罗的首都降落。 整次行程刨除候机，只用了两个小时，等到落地那一刻，望着周围截然不同的温度和场景，李牧还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跟李牧不同，刘默似乎很适应暹罗的环境，离开机场后，他急忙点了根烟美美的吸了一口，随后领着李牧朝长途大巴站走去。 “李师傅，知道暹罗首都的别称么？” “别称？不知道。”李牧摇了摇头。 “这里又被叫做天使之城，不光是观光游玩的项目多，而且因为旅游业的发达，这里的服务水准，都是对标国际一流的，不过对于咱们这帮老爷们来说，还是芭提雅那地方更好一点。” 提到芭提雅这个地方，刘默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贼笑。 李牧摇头轻笑，修武到了他这个境界，对身体格外重视，纵情声色这类事，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看来李师傅对这些不感兴趣啊，哎，可惜了。” 刘默见怪不怪的耸耸肩，随手从背包里又拿出一份护照，递给李牧。 “喏，这个拿好了。” 李牧伸手接过，翻看瞄了一眼。 护照上用的是他的照片，不过名字却从李牧改成了李穆。 “这份护照是我让上头临时搞的，在东南亚，你就用这个身份吧，免得咱们还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就被管易那些人给盯上，对了你的打法拳路恐怕也得改一改，八极拳在这地方太显眼了，最好是用南方的拳种。” “怎么？难道在东南亚还需要我上擂？”李牧笑问道。 “当然了，管易那些人，都是靠拳赛和武馆起家的，你不登台打拳露两手，哪那么容易接触到相关的人，怎么，难道你不会南方拳？” “那倒不是。” 李牧顿了顿，摆出一个咏春拳内标准的二字钳羊架。 “那就咏春拳吧，南方拳里，这个算是我最熟悉的了。” “咏春？” 刘默围着李牧转了一圈，露出怀疑的神色。 “李师傅，行不行啊，东南亚这代咏春高手很多的，用这路拳要是不够熟，不够正，临敌对阵恐怕还不如用小拳种，起码还能出其不意呢。” “我跟叶问用咏春交过手，结果是不分胜负，你信不信？” 李牧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道。 “切，那我还说我跟达摩老祖斗了个旗鼓相当呢，随你吧。” 看着从远处驶来的大巴车，刘默把烟头随手一丢，一脚踩灭。 “可算来了，李师傅，上车，你的咏春功夫行不行，马上见分晓。” …… 二十分钟后，大巴车停在了斯利卡林公园附近。 刘默率先下了车，冲身后的李牧介绍起来。 “东南亚这边，在协会注册的武师不多，开武馆的就更少了，除了天使之都，也就芭提雅那还有一家，不过暹罗繁华的地方也不大，有这么两家当落脚点，完全够用了。” 李牧跟着刘默身后，七扭八拐的绕了半天，终于到了地方。 这是一条颇为杂乱的小街道，道路两旁根本不见天使之都应有的灯红酒绿，散乱排列的广告牌和坑洼积水的地面，反倒是给李牧一种，重回了羊城城中村般的奇怪错觉。 “喏，就是那了。” 顺着刘默的手指，李牧把目光挪到了一家门脸房旁。 门口的灯箱上，歪歪扭扭的用泰文和汉语写着正宗拳馆，也不知道这个正宗两个字，说的是哪门哪派…… 叹了口气，李牧无奈的随着刘默跟了过去。 刘默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前，推门就进，颇有种回家了的感觉。 李牧跟着他一同走了进去，进了屋内，闭塞感更盛先前。 这家正宗武馆，大小不过七八十平，凌乱摆放的器械，再加上低矮的房檐和用木板隔断的区域，让本就不大的空间，更加狭窄，即便武馆内没有任何正在练习的人，也丝毫没有好转。 “刘叔叔，你怎么来了？” 错愕的声音响起。 李牧循声望去，入口的柜台后，正站着一个女孩。 看年纪，她似乎只有十三四上下，身上穿着碎花裙，头发则梳成了两条麻花辫，略显稚气的五官却丝毫不掩姿色，显然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跟五官和身高相反，她的神态颇为成熟，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倒让人有些意外。 “哟，半年没见，小惠好像又长高了啊，你爸呢？” “鬼知道老酒鬼又跑哪去了，我才懒得理他。” 小女孩气鼓鼓的说了一句，跟着好奇的望向李牧。 “刘叔叔，他是？” “哦，他啊，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李穆，是咏春拳的高手，在国内闲不住，所以我带他来这边，看看能不能找找机会。” “咏春拳高手？” 小女孩用一副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牧，显然不太信。 就在几人闲聊时，忽然武馆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十几岁上下的本地男孩跑了进来，神色惊慌的喊了两句。 李牧不懂泰语，没明白他再说什么，但小女孩和刘默的脸色却都骤然一变。 “小惠，你爹那个王八蛋又去赌了？” 小惠没说话，只是脸色铁青的跑出柜台，拿着钩杆想去拽卷帘门。 刘默反应过来，也急忙拉开玻璃门，轻轻一跃，双手拽着卷帘门用力的朝下拽，同时冲李牧喊道：“李师傅，快帮忙关门！” 什么情况？ 李牧一脸懵，但见两人都这么着急，当下也赶忙凑到门前。 这时他才发现，街道远处，正有七八个人拎着钢管和球棍，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而他们的目标，似乎正是正宗武馆！ 118.初显身手 “开门，开门！” “姓田的，赶紧滚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里面！” “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你，赶紧痛快开门还债！” “咚，咚，咚……” 武馆内。 紧闭的卷帘门被砸的“吱嘎”作响，不断摇晃。 卷帘门外，夹杂着汉语和泰语的叫骂声不断，震得人耳朵阵阵嗡鸣。 刘默压着卷帘门，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而那个叫做田惠的小女孩则双手拄着膝盖，眼神中满是慌乱。 “刘干事，到底怎么回事？” 李牧眉头紧皱，忍受着刺耳的噪音问道。 “多半是老田那个混蛋，好赌的毛病又犯了，欠的账还不上，这不被人家的人找上门来了，李师傅先别理这茬了，这破卷帘门顶不住多久，小惠后门锁着呢么？咱们从后门走。” “等一下，我去看一眼。” 田惠点点头，急忙转身，朝里面跑了过去。 “刘干事，咱们走了，这武馆怎么办？” “嗨，这节骨眼，还顾这个干嘛，这破地方可不比国内，要是真把外面那群人惹毛了，指不定都能掏出抢来，咱们还是先确保人身安全吧。” 说话间的功夫，田惠又从木板隔断房内探出头来，冲俩人招了招手。 “刘叔叔，后没这没锁，快来！” “得嘞，李师傅，走！” 一声吆喝下，刘默和李牧急忙朝田惠的方向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卷帘门下面，不知何时伸进来了一根撬棍，显然外面那伙人是有备而来，真继续在武馆里逗留，也未必能安生的了。 从后门出了武馆，就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小巷尽头，隐约能听见马路上车辆的喇叭，显然是通往主干道的。 然而，当看清了小巷内的情况后，田惠和刘默却顿时有些绝望。 狭窄的小巷里，此时正站着五六个人，手里都拎着钢管和球棍，而领头的，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华人男子，脖子上还露着纹身，凶神恶煞。 “跑，特么的，我看你们还往哪跑，田荣那个王八蛋人呢？！” 田惠紧抿下唇，虽然有些害怕，但却强打着精神，而刘默则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把小田惠护在身后，神色凝重。 “你找田荣，我还想找他呢，谁知道那个王八蛋死哪去了！我警告你们，别跟这挡路，咏春拳馆的赵康可是我朋友！” 听刘默提到赵康，田惠急忙暗暗伸手掐了刘默一下，只可惜她的手还是伸慢了，因为对方这会儿已经听到了刘默的喊话。 “赵康？哈哈哈，哥们，你出门前就没翻翻日历啊，先前你提赵康还管点用，至于现在？他都特么瘫在床上三两个月了，一个屎尿屁都控制不住的废物，老子用得着怕他？” 听到对方讥笑的声音，刘默心中顿时骂了一句。 靠，草率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才回过半年，这特么就变天了！ 刘默急忙拍着脑袋，想再提两个人名，想试着能不能唬住对方，但那群打手们，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领头人用钢管敲了两下地面，骂骂咧咧的道：“老小子，别想了，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你要是不知道田荣在哪，就把他女儿给我留下，让那个老王八蛋，快点找我们来！” 刘默没回话，只是下意识的又护了下田惠。 “哟呵，给你留活路，你也不中用啊，弟兄们，废了他！” 领头的大手一挥，立马有两个小弟跃众而出，挥舞着球棍冲了上来。 刘默脸色铁青，下意识伸手抻了下衣袖，同时道：“李师傅，待会我去冲个口子出来，你带着田惠先跑……”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却见李牧的身形，悍然冲出。 “哎！” 在刘默的惊呼声中，李牧已经和冲上来的两人撞在了一处。 刹那间，拳影纷飞！ 别说是面前这帮小混混了，就连刘默这个学过几年武的协会成员，一时间也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眼前一花，挥舞着球棍的人，便瞬间倒在了地上。 “这……？” 一时间，刘默瞠目结舌。 李牧八极拳的影像资料，他也看过不少，对李牧使用八极拳时崩凶悍猛的模样，也算是记忆犹新，可当李牧用起咏春时，他竟感觉不到半点突兀，仿佛李牧本身就是个学咏春的大师一般。 难怪协会高层都说李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说别的，光是他八极和咏春这两家拳路的造诣，就是常人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吧…… 还没等刘默从惊愕中回过神，李牧已维持着二字钳羊，双臂成上交叉摊手，近前一步，冲到了另一个还在呆愣的人面前。 左日字冲拳！ 李牧的拳速，仍维持在极高的水准，完全不像是他在用八极撑锤时注重的崩、悍风格，反而灵巧的像只穿花蝴蝶，让人目不暇接。 这些街面上的小混混，跟李牧间的差距又岂止一星半点，别说有意识的招架格挡，甚至连反应都根本反应不过来。 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李牧身影便一掠而过，那两个先前还挥舞着球棍的小弟，应声倒下，每个都是眼圈和鼻梁乌青，当场昏了过去。 “咏春？！你……你是谁？！” 领头人双眼圆睁，死死盯着李牧，心中满是惊骇。 在东南亚，会咏春拳的人并不罕见，尤其这帮人还是华人。 但能把咏春用到李牧这个级别的高手，那就为数不多了，尤其是先前号称暹罗咏春第一人的赵康瘫痪后，这样的高手，更是罕见。 眼前这人完全是张生脸，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面对这群人的问询，李牧也不答话，只是默默由上交叉摊手，改为上交叉耕手，脚下再度超前迈出一步。 就像是排练好的一样，领头人和他手下的小弟，全都齐刷刷的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看到方才李牧瞬秒两人的场景，没胆子再跟李牧对峙了。 “小子，我知道你功夫厉害，你能护的了姓田的一时，能护住他一辈子么？我劝你还是早点把他找出来，让他把欠下的债清了，要不然下次我们再来，拿的东西可就不光是球棍和钢管了！” 知道自己这帮人拦不住李牧，领头人撂下一句狠话，冲身边人递了个眼色，转身离去…… “看样子咱们不用逃了。” 待这帮人彻底离开小巷后，李牧转过头，面带微笑。 而田惠和刘默则齐刷刷的盯着他，目瞪口呆。 119.地下铁笼斗 “你，你咏春功夫居然这么厉害？” “我不是说过么，我用咏春跟叶问交过手，结果不分胜负。” “行了，行了，李师傅，我信了，行吧，别说是跟叶问交手不分胜负，你现在就说你当年跟五岳剑派一起在华山论剑，这我都信。” 回武馆的路上，刘默跟李牧低声交谈。 小田惠则走在两人前面，率先进了武馆。 此时，武馆正面的卷帘门，已经被这伙人彻底撬开，七扭八歪的连收都收不上去，而卷帘门后的玻璃门也被搞碎了一扇，玻璃碴碎了一地，武馆内部的摆设更是一片狼藉。 看到每日辛苦打扫的武馆，被这帮人祸害成了这样，小田惠蹲在地上，把脑袋迈进了臂弯里，一声不吭，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李牧皱了皱眉，用手肘碰了下刘默。 “接下来怎么办？” “先找到田惠他爹再说吧，事都这样了，咱们总不能不管吧。” 刘默叹了口气，跟着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就在这时，田惠也站了起来，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发脾气，而是用手背狠狠蹭了下发红的眼睛，默默去柜台后拿出扫帚，扫起满地的碎玻璃。 李牧叹了口气，主动上前，冲田惠伸出手。 “我来吧。” 小田惠摇了摇头，有些执拗的扫着地上的碎玻璃。 李牧也不好再劝，默默的转身，先收拾起了那些滚落一地的器械。 “喂，我，刘默，嗯，刚回来，你知不知老田跑哪去了？等会，你说什么地方？靠，他特么真去了？行，我知道了，回头再说！” 还没等李牧，收拾两下，刘默撂下电话，黑着脸凑了过来。 “出事了？” 见刘默面色凝重，李牧低声问了一句。 “嗯。” 刘默点点头，偷瞄了小田惠一眼。 “待会出去，到了路上咱们边走边说。” “行。” 刘默转过头，装出一副笑脸。 “小惠，我跟你李叔叔出去一趟，你在武馆好好呆着，可别乱跑，我叫了阿元过来，他待会帮你找人修门和打扫武馆。” 田惠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即便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但也没硬缠着刘默，反而是用力的点点头，道：“刘叔叔，你放心，我不会乱走的。” “好，等我和李叔叔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刘默冲李牧递了个眼色，两人再度从后门走了出去。 …… 刚出武馆，刘默就焦急的跑到了主干道上，抬手叫了辆的士。 李牧见刘默一副火烧火燎的模样，皱眉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师傅，事情麻烦了，小惠他爹为了还赌债，跑去参加地下擂台的铁笼斗，咱们要是不赶紧点，恐怕都未必能见到那王八蛋最后一面了。” “铁笼斗？也是擂台的搏击比赛？”李牧追问道。 “算是，不过可比明面的擂台比赛要野蛮多了，你应该在羊城打过出海游轮赛吧，铁龙斗的规则和那个差不多，但有一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刘默呼出一口浊气，脸色铁青的道：“地下擂台的铁笼斗不允许选手投降，只有丧失意识，或者死，才算是结束。” 话音落，李牧忍不住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规则，摆明了就是要参赛的拳手，以死相博！ 如此野蛮的比赛方式，跟古罗马的奴隶竞技场，哪有半点分别！ 这下，李牧也终于意识到了形式的紧迫，急忙跟着刘默上了车。 很快，车子涌入车流，朝着远离城市中心的远郊，一路疾驰。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前。 在远离城市中心的城郊附近，建如此豪华的酒店，是不论什么样的商人都干不出来的糊涂事，可经过刘默方才的解释，李牧却明白，酒店什么的只是幌子，人家赚钱，靠的可不是这个。 果不其然，在刘默进了大堂后，根本没理会前台，而是径直奔向了角落处的电梯，李牧也紧跟着他，搭乘电梯直奔顶层。 “叮。” 伴随轻响，电梯门左右分开，面前一块木质挡板，两侧则是黑色的幕布，阻拦住了全部的视野，而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正盯着他们俩，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不过当刘默用泰语随口说了两句话，又递出一张黑色卡片后，这些工作人员的表情立马变成笑容，同时让过身子，放他们同行。 刘默轻车熟路的挑开幕布，带着李牧一同进了场。 空气里，刺鼻的烟味和淡淡的腥味交织一处，好几国不同语言交织成的嘈杂呐喊，震得人耳膜生疼，头顶一排排吊灯撒发着的昏黄灯光，根本无法照亮周围的环境，只是晃的人头晕目眩。 观众席位一排排的环绕交错，将正中的铁笼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铁笼内一个拳手正高举着拳头，拼命的往身下砸，伴随每次拳落，便激起无数猩红刺目的血花，以及现场近似沸腾的呼声。 “李师傅，这边！”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刘默下意识拔高了声音，带着李牧超前走去。 两人沿着台阶，一路走到了距离铁笼边。 到了这，李牧能清晰的瞧见，被人压在身下的那个拳手，一张脸早就被打没了人形，下巴和鼻梁几乎都被鲜血糊成了一片，整条右臂更是彻底扭曲弯折在一旁…… 这时候，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换做其他任何比赛，都已经结束，但在这里，不论是现场观众，还是八角笼内一脸冷漠的裁判，都完全无动于衷，仍旧任由对手，狂攻不止。 终于，瘫在地上的拳手，没了反应。 裁判上前分开了两人，伸手探了一下败者的鼻息，摇了摇头，起身做出了一个交叉的手势，暗示这人已经彻底断气。 “呼！” “哦！” 现场发出一阵亢奋至极点的欢呼和声浪。 在这剧烈的欢呼声中，败工作人员拖着腿，就像是拖着条死狗般，将败者拖出了铁笼，只留下胜者在笼内，振臂狂呼，耀武扬威。 “靠特么的，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这时的，先前还跟铁笼边工作人员交谈的刘默，忽然骂了一句。 “下场比赛就是田志康那个王八蛋，咱们现在想救他都来不及了！” 120.熊人卢迪 果不其然，刘默这边刚说完，铁笼内，又缓缓走入一人。 这人的年纪在四十出头，神色极为憔悴，细看之下，眉梢眼角间的确跟正宗武馆的小田惠有几分相像，看样子他就是田惠的父亲，田志康。 随着他缓缓步入擂台，刘默脸上说过怒容，上前用力拍打着铁笼。 “姓田的，你特么是不是疯了？老子当初在的时候劝了你多少次，你耳朵里是灌铅了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找死是吧？！” “老刘……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田志康面露错愕，紧跟着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深深的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我特么要是再不回来，你个老小子尸体都凉透了！当初我就告诉你别犯糊涂，你倒好，不听劝，非得一条路走到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被小田惠触动了心弦，刘默此刻就像是头红了眼的狮子，须发皆张，不住的大骂着田志康，看那架势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打他一顿。 李牧抢在工作人员前，凑了过去，拽了一把刘默。 “刘默，冷静点，田志康待会还得打比赛呢，你要是再说两句，他待会哪还有心思打了，其他的事，等他从铁笼里出来再说也不迟。” “去特么的！” 刘默红着眼睛，盯着田志康看了半天，跟着才又拍了一把铁笼。 “姓田的，好好打，你要是死在上面，别指望我帮你照顾小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多想想你女儿，你不想活，她还不想没有爹呢！” 听到田惠的名字，田志康似乎终于找回了精神头。 他抬起脑袋，冲刘默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光。 工作人员上前，将刘默和李牧“请”回了观赛区，而铁笼内的田志康用力拍了两下面颊，全神贯注的盯着上场口，等待着他的对手。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白人，缓缓走入铁笼。 他刚一进场，整个观众席就爆发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而铁笼外的刘默和李牧，则齐刷刷脸色一变。 这个白人的身高，竟有足足接近两米，身材也极为健硕，人站在那就仿佛一座小山，而跟他比起来，田志康就是只发育不成熟的鸡崽。 这种恐怖的量级差距，足以抵消数年在功夫上的钻研苦修！ “完了……” 刘默脑袋嗡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颓然。 “田志康这个混蛋，真是要钱不要命，居然挑战这家伙……” 李牧一怔，皱眉冲刘默问道：“你认识这个白人？” “不光我认识他，而且在场的观众基本也都认识。” 刘默苦笑着点点头。 “他叫卢迪，绰号是熊人，据传他生在沙俄，是被森林里的一头母棕熊养大的，自小便与虎狼搏斗，力大无穷，是地下铁笼斗的头号人物，半年前我离开暹罗时，他的战绩是37胜0败。” 或许是为了证实刘默所言非虚，卢迪走进铁笼后，用如砂锅般大小的拳头，捶打了两下自己的胸膛，发出如野兽般的咆哮和嘶吼声。 而现场的观赛者也瞬间被这声咆哮所点燃，他们高呼回应，会场内不断回响的声浪，震得人头皮发麻。 气势…… 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却在无声无息间，影响着比赛。 一胆二力三技，在临敌对阵之中，心态永远是第一位的东西。 然而当这种恐怖的对手摆在面前，显然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心态，而此刻的田志康，显然也不是例外。 随着卢迪步步逼近，田志康下意识吞了口吐沫，往后退了两步，懊悔和慌乱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占据了他的意识。 “砰！” 铁笼的大门锁死，封上了他最后一点退路。 除了以命相搏，田志康已没了第二条路。 “啊！” 田志康大吼一声，宣泄着心中杂乱的思绪，同时迈步前冲，弓步直拳直接攻向卢迪的裆部，先声夺人！ 光这一手，李牧便能瞧出来，这个田志康用的是南拳中蔡家拳。 跟硬桥硬马的洪拳不同，蔡家拳讲究快速灵巧，动作多变，攻势则着重快步抢攻，偏门冷攻，已巧胜力。 这么看来，对上卢迪这个力量型，或许也不是全无机会。 然而，下一秒，李牧彻底放弃了这丝侥幸。 卢迪动了。 一拳！ 他庞大的身躯，丝毫不用想他的动作，那种恐怖的出拳速度，就好像是骤然浮现的巨浪，轰鸣咆哮着，将田志康的拳头碾了回去！ 田志康自知不能力敌，急忙脚步轻点，想从卢迪的身侧滑过，反手去切卢迪的后颈，但可惜的是卢迪的反应速度，要远比田志康快出数倍。 “砰！” 迎击拳！ 卢迪另一支悬而未动的手，悍然轰出，趁着田志康调转的间隙，直接一拳印在他的胸膛上，就如同一颗炮弹，精准的命中了目标！ “噗！” 田志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挂在了卢迪的拳头上，直接掀翻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重重的撞在铁笼上。 “起来，快起来！” 眼看着卢迪步步逼近，刘默冲田志康咆哮起来。 但田志康显然是被这一拳打蒙了。 他靠坐在铁笼边，不停的咳嗽着，血沫都从嘴角溢了出来。 “姓田的，你别特么装死，想想你女儿！” 眼看卢迪已经快到了近前，刘默彻底红了眼，嗓子都吼的嘶哑起来。 女儿！ 小惠！ 对一个父亲来说，没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田志康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抬头，但此刻卢迪的拳头已轰然砸下！ “铛！” 出乎意料的！ 在千钧一发之际，田志康偏过了头，躲过了卢迪凶悍的拳头。 那砂锅大的铁拳撞击在铁笼上，竟然发出了近似金属碰撞的声音，让人遏制不住的头皮发麻，倘若是这拳真的击中了田志康的脑袋，那恐怕他觉悟半点生还的可能性…… 来不及心存侥幸，田志康一鼓作气，竭尽全力的用脚蹬了下地面，整个身体一跃而起，悍然扑出，手指插向卢迪的右眼！ “噗！” 得手了！ 感受着指尖柔嫩的触感，田志康心中狂喜！ 121.强闯救人 “啊！” 卢迪痛苦的惨叫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瞧见，田志康的中指戳进了他的眼眶，直接没入了半截指肚，浑浊的血水从眼眶中流淌而出，让人头皮发麻。 而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即便遭受如此重创，卢迪似乎也没有半点倒下的迹象，反而这个伤势似乎愈发激活了他的凶性！ 他毫不犹豫的起腿踹出一脚，田志康还没来得及收手撤身，被卢迪这脚正好踹中的腹部，“噔”的一下，被踹飞出去，撞在了铁笼上。 “噗。” 又是一口血沫溢出，接连遭受两次重击，田志康整个胸膛都坍塌下去些许，肋骨少说都断了两根以上。 但这还不算完，彻底被激怒了卢迪没有半点迟疑，他毫不犹豫再度抬起大脚，朝着跌坐在铁笼边缘的田志康踹去，一脚正中面门！ “啪！” 刹那间就是满脸花。 田志康的后脑直接撞了铁笼的栏杆上，发出清脆的闷声，瞬间昏厥。 见田志康双目紧闭，刘默急忙上前一步，扯着脖子大声喊了起来。 “裁判！他晕了！他没有反抗意识了！快，宣布结束比赛！” 可让刘默绝望的是，铁笼中的裁判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连半点想要阻止卢迪的欲望都没有，而观赛者们见到这暴虐的一幕，不光没有喝止反而纷纷高呼，替卢迪呐喊。 “砰，砰，砰！” 卢迪的拳头就像是两柄捣年糕的木槌，交替下砸，轰击在田志康的脑袋上，田志康的脸转眼间就被鲜血染红一片，然而此刻的他别说是出手还击，就是想抬一下胳膊，都万分艰难。 这场残酷的凌虐，反复没有休止，没有尽头。 刘默无力的跪在地上，脑袋嗡嗡直响。 他不知道待会离开这里，该怎么去面对小惠…… “够了！” 就在这时，李牧冷呵一声，朝着铁笼迈出一步。 铁笼旁的两个工作人员注意到李牧的异动，立马围了上来，面色不善的瞧着李牧，仿佛只要李牧再敢有半点动作，他们就要一拥而上。 刘默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拽住了李牧的胳膊。 “李师傅，你……” “用泰语告诉他们，田志康已经丧失意识了，立刻结束比赛。” 李牧打断了刘默的话，指着身前的两个工作人员道。 刘默面露苦涩，其实他刚才已经喊过一次，但李牧不懂泰语，不知道裁判根本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这会儿再喊一次，也不会有多大改观。 但看着李牧一脸认真的表情，刘默也只能扯着脖子又喊了一遍。 事实果然如刘默所想的一样，裁判对刘默的喊话充耳不闻，反倒是铁笼前的两个工作人员，脸色更加阴沉。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上前一步，口中用泰语说着些什么，同时伸手朝李牧的胸前推去，显然是想把李牧和刘默驱赶到一边去。 事已至此，即便不用刘默翻译，李牧也能明白，对方根本就不想制止这场比赛，比起阻拦卢迪，他们似乎更想让田志康死在场上。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牧虚眯起眼睛，直接无视了身前两名工作人员，笔直的朝着进入铁笼的大门走了过去。 “#￥&#￥&……” 守在铁笼前的工作人员见状，直接拦了上来。 其中一人更是毫不犹豫的轰出一拳，奔着李牧的脑袋砸去。 然而，只见李牧把头微微一侧，轻而易举的就避过了对方的拳头，跟着反手一记寸拳，直接打在了那人的小腹上。 “砰！” 一声闷响，中招的人应声倒地。 另一名工作人员回过神来，伸手去摸腰间的电棍，但李牧右脚抬腿一勾，直接将他撂倒，跟着快速俯身跟上两拳，正中面门。 放倒两个工作人员后，李牧重新起身，昂首阔步的朝铁笼大门走去。 场内的卢迪也注意到了李牧的举动，他停下动作，甩了甩手背上的沾染血迹，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光是他，弄出了打人的动静，在场的观赛者们也纷纷站起了身，抻长了脖子朝李牧的方向往来，想瞧瞧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间，李牧和刘默两人成了全场的焦点。 在无数道目光的环绕下，刘默倍感不适，他皱着眉头，快步跟上李牧同时道：“李师傅，你这是干嘛，难不成你想就这么把老田救走？” “不然呢？” 李牧转回头，漠然的反问道。 “刘默，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对手打死在铁笼里？” 刘默嘴唇抿起，犹豫半晌，跟着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 呼出一口浊气，他认命般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待会你进去以后背上人，咱们立刻就走，我记得大厅西侧有安全通道，咱们直接走楼梯，先撤再说。” “嗯。” 李牧平静的应了声，继续迈开步子，朝铁笼门的方向走去。 两人绕了一圈，终于走到进入铁笼的门前。 此时笼门被一条铁棍栓住，而在笼门一旁，则端坐着一个身着西服的暹罗人，淡然的摇晃着红酒杯，在他身后还站着四五个泰拳手，一个个瞧着李牧，面色不善。 刘默急忙跟上李牧，低声提醒一句。 “他就是这的老板，叫帕尼瓦，在整个天使之城都算是数得上名头的大佬，如果有可能，尽量别跟他起冲突。” 然而李牧对刘默的提醒置若罔闻，对身为老板的帕尼瓦也同样视而不见，他只是一脸漠然的快步朝笼门走去，想要取下栓在笼门上的铁棍。 帕尼瓦身后的泰拳手们，眼中闪过一丝凶戾的光芒，摩拳擦掌的凑上前来，拦再了李牧面前，一个个跃跃欲试。 不过就在这时，帕尼瓦忽然开口了。 “等等！” 出乎意料的，帕尼瓦居然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这位先生，你确定你要进铁笼？” 李牧越过身前的泰拳手，望着帕尼瓦，等着他的后话。 只见帕尼瓦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摆了摆手，让身前的泰拳手们退到两旁，跟着从示意其中一人，取下了拴住笼门的铁棍。 “啪。” 笼门敞开，里面的场景，清晰可见。 帕尼瓦面带笑容，轻声开口问道：“铁笼斗的规矩，只要你进去，你和你的对手，就只有一个人能站着出来，现在……你还要进去么？” 122.对决熊人 “李师傅，要不……算了吧。” 刘默低声劝谏。 “反正比赛都已经中断了，咱们就算不进去，田志康再挨两拳说不定也会被放出来，他都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 “刘默，都这时候了，你觉得可能么？” 李牧虚眯着眼睛，盯着帕尼瓦，低声回了一句。 刘默一怔，下意识随着目光看向帕尼瓦。 此时，只见他正摇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盯着李牧，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胸有成竹，笃定了李牧一定会进铁笼的模样。 这家伙……难道是想用田志康的命当筹码？ 刘默猛然反应过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怒火。 “既然他肯放弃手下的命，也要看我上场，那我就满足他。” 李牧淡然回了一句，再无迟疑，迈步走入铁笼。 “果然是勇士。” 看着李牧缓缓走进铁笼，帕尼瓦忍不住开怀大笑。 他微微一扬下巴，冲铁笼里的裁判使了个眼色。 铁笼中裁判心领神会，叫过两个工作人员，将田志康从铁笼内抬了出来，只剩下李牧和卢迪遥遥对峙。 帕尼瓦打了个响指，工作人员再度关上笼门，牢牢锁死。 临阵换人？ 这种少见的新鲜事，显然激发起了观赛者的热情。 他们纷纷起身，再度高声叫嚷起来。 喧嚣的声浪，穿过了栏杆的缝隙，直达场内。 卢迪用仅剩的一只眼，死死盯着李牧，近两米的身高压了李牧足足两头，独眼散发的骇人光芒，几乎是想把李牧生吞活剥了一般。 但李牧脸上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只是脚下踏二字钳羊马，双手交叠于身前，摆出咏春拳标准的上交叉耕手。 “吼啊！” 伴随骇人的咆哮，卢迪动了。 他就是头发了疯的公牛般，快步朝李牧冲了过来。 那双大脚踩在铺满沙土的地面上，带着“咚咚”的回音，那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在跑，而是一辆轰鸣的装甲车，疾驰撞来！ 所有的观赛者，包括刘默在内，他们都相信，即便卢迪不用任何招式，光是凭借着这股力道，都足以将李牧彻底挤扁！ “快，躲开！” 刘默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 而其实就在他话音刚出口的时候，李牧就已经动了。 面对狂奔而来的卢迪，李牧并没有退开太远，反而是身形后撤的同时，左脚趟着地面，直接朝卢迪的小腿，侧踹而出！ 咏春拳，踩腿！ 万法同源，咏春中的踩腿技法，跟八极拳中的搓提不谋而合，都是利用低踹抢招，攻击对方的腿部，先发制人。 卢迪一个遵从本能和蛮力的壮汉，哪懂这些技巧，晋升的独眼全然只顾着盯着李牧，却忽略了李牧脚下的动作，直接被一脚踹中。 “啪！” 卢迪庞大的身形，被李牧轻巧绊倒，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片墙壁轰然塌下，激起一阵烟尘。 李牧没有错过这大好机会，后脚蹬地一步窜出，同时双拳齐发就如同两挺机枪，不断锤击这卢迪的后脑。 “砰，砰，砰……” 面对卢迪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即便是李牧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没一下挥落的拳劲，都夹杂着国术中的暗劲，意图一击制敌。 然而，可被称作熊人的卢迪，仿佛真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熊，即便被李牧的拳头接连命中后脑，他却仍没有丧失意识，反而不住的怒吼咆哮，挣扎着左右滚身。 卢迪左右拧身的力道，完全超乎了李牧的想象，即便此刻他是倒在地上，根本无处借力，但光凭借着自身的蛮力，就已经完全足够将李牧的身体带偏。 在卢迪奋力的挣扎下，很快李牧就被他甩到了一旁。 他赶忙双手撑地，想要起身，但却见李牧就地一滚，竟直接重新爬了起来，跟着毫不犹豫的用力蹬地，再度扑了过来。 “砰！” 日字冲拳，正中面门！ 卢迪好不容易刚坐起身子，就再度被一拳砸到。 李牧得势不饶人，再度单膝压住卢迪的胸膛，双拳狂轰。 整个会场里，此刻宛若死一般的寂静。 观赛者们，先前预期李牧被暴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卢迪这个如山般的巨人，此刻竟变成了小孩般，从头至尾被李牧按在地上暴打，看样子似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忽然上台的人，究竟是谁？ 不光是观赛者们目瞪口呆，就连原本端着酒杯，一副尽在掌握的帕尼瓦，此刻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牧。 用咏春拳的，在东南亚很常见，可能将卢迪打成这样的，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难不成赵康瘫痪以后，东南亚又要出一位咏春宗师？ 就在帕尼瓦心中百转千回之际，铁笼内，卢迪凶戾的咆哮起来。 自打来到暹罗，参加铁笼斗以后，他就一直是统治铁笼的人，从来都是他压着被人肆意凌虐，还从未有人像是李牧这般反客为主的！ 几欲喷火的愤怒，吞噬了卢迪仅存的理智，却点燃了他的凶悍的躯壳，右手被李牧压制，他便毫不犹豫抬起左手，悍然轰出！ 拳带风声，呼啸袭来！ 李牧不急不慌，右肘一立，迎着卢迪的拳头，顶了过去！ “砰！” 拳肘相撞，李牧却顿时脸色骤变。 卢迪的力量，居然相交之前，还有提升！ 伴随肘部一阵酸麻，李牧直接被一拳掀飞出去。 退后两步的李牧，毫不犹豫滚身卸力，再度站起。 不过这次，卢迪却学乖了，他知道李牧起身速度极快，没有在磨磨蹭蹭，而是同样在原地滚了一下，用双臂撑着地面，一跃而起重新起身，再度朝李牧冲了过来。 李牧再度侧身闪躲，同时脚下出勾，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卢迪这次学乖了，眼看着和李牧相距不远，他居然一跃而起，压了过来。 他庞大的身躯和张开的双臂，几乎犹如遮天蔽日，李牧左右的方向都被封死，只能再次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紧贴在铁笼的栏杆上。 卢迪重新稳稳落地，看着退无可退的李牧，脸上露出狞笑。 这下，没有空间再让李牧躲闪了，接下来将是他的主场！ “吼！” 带着兴奋和残忍的吼声响起，卢迪悍然轰出一拳！ 123.咏春标指 退无可退的李牧，面对卢迪轰来的重击，只能硬抗。 好在，就如同八极拳中有云手，太极拳有缠手一样，在面对避无可避的强攻时，咏春也有自己独门的防御手段。 膀手！ 所谓膀手，就是要运用整条臂膀的劲力，先抵御对方的挥拳的劲力，随后借力打力，在防守的同时，完成还击。 只见，李牧右臂肘部微微拱起，手腕下沉，上前一步，用较为粗壮的大臂，主动碰上的卢迪的拳头！ “砰！” 随着卢迪的拳头命中手臂的闷声响起，李牧原本拱起的肘部骤然绷直，刹那间，他肩、肘、腕连成一线，拳头则顺着这股劲力骤然弹出！ 绷弓松弦，子弹出膛！ 膀手拳来势极快，犹如藤条，“啪”的一下，直接抽在了卢迪的腋下空档，一拳反制。 “嘶！” 即便是身壮如熊的卢迪，在这一招之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动，疼的够呛。 不过肉体上的疼痛，并不能阻止卢迪，反而愈发激起他的凶性，他毫不迟疑，抬起右手又是一拳直接攻向了李牧的面门。 李牧微微侧头，同时左臂扬起，又是借助膀手偏斜了卢迪拳头的线路，跟着反手一拳，砸在了卢迪的胸膛上。 “砰，砰，砰……” 狭窄的铁笼内，血肉碰撞的闷声，交叠不断。 现场的观赛者们，一开始还能惊呼不断，但到最后却全都渐渐雅雀无声，卢迪和李牧对攻的拳头，就仿佛轰在了他们的心坎上，让他们只顾着瞪大眼睛，完全忘了开口。 这哪里是人和人之间的对抗，简直就像是两头凶兽，在相互撕咬，相互角力，完全超出了这些观赛者的认知。 尤其是是李牧，在卢迪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中，他总能精巧的滑开对方的拳路，跟着转手反击，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仿佛卢迪就只是个牵线木偶，任他蹂躏！ “吼啊！” 焦灼的战局，让本就狂躁的卢迪，彻底引燃。 他收购了李牧无休止的膀手还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撕下李牧的两条胳膊，然后狠狠的一拳打爆他的脑袋！ 这这份暴虐意识的驱动下，卢迪右脚蹬地，猛然提膝前压整个人再度如同巨浪般，朝着李牧拍了过去！ 看着那巨大的躯体一股脑的压了过来，强大的压迫感，让现场的观赛者们，都不由得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 这种力道，绝不是靠所谓的巧劲就能抵抗的。 这下，李牧该怎么应付？ 观赛者们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的瞧着李牧。 在众人的注视中，只见李牧眉头微皱，跟着起脚一踢，脚底正好抵住了卢迪提膝的小腿，同时右手笔直平伸，指尖逆着卢迪下压的方向，直插他仅剩的独眼。 咏春拳，标指！ 此刻，卢迪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累赘，望着眼前竖起的标指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紧闭上仅剩的眼睛，期望可以靠脆弱的眼皮，来挡住李牧这下戳击。 “噗！” 没有半点意外。 李牧的标指，戳入了卢迪的眼眶。 伴随血浆爆裂，卢迪发出一声巨吼。 凄厉的惨叫声，让观赛者们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下……太凶残了！ 双目失明的卢迪，在痛楚的刺激下，像是发了疯般，疯狂挥舞着双拳，想要抡在李牧身上。 双方间的空隙过于狭窄，李牧就是想躲闪也来不及，不过对付这种发了疯般的“王八拳”，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 肘！ 咏春和八极一样，都是贴身短打，自然不会不习练肘法。 过肘如刀，突肘如枪，相交于拳掌，在贴身搏斗之中，肘才是一个武师，一个拳手，最凶悍的杀器！ 八极拳中，横肘为崩，落肘为砸。 咏春之中，横肘为批，落肘为踭。 尽管在横出和垂落中的叫法都有不同，但由后之前，如枪直刺般的肘击却皆是一个名字……顶肘！ 这下，李牧虽然维持着咏春的马步站姿，但发劲用的却是八极拳的腰背拧身整劲，如果不是顶级高手，根本看不出破绽。 “咚！” 用上最擅长的八极拳，李牧顿时爆发出刚猛雄浑的劲力，一招下竟直接将卢迪这个巨汉都顶退了数步，同时咳出一口血沫。 有了足够的空隙，李牧没有继续硬碰硬，而是趟步前踏，侧身偏马，从卢迪的身侧退了出去。 毫无察觉的卢迪，根本没意识到李牧换了位置，只是遵循着下意识朝面前的方向，再度轰出一拳。 这一拳的空档，李牧自然不会错过，他后脚蹬地，将八极中闯步与咏春中的寸劲结合，悍然攻出一拳，直击卢迪肋下！ “咚！” 闷声炸响！ 这一拳撞击在卢迪上的声音，就像是将巨石投入井底，让现场所有的观赛者都不由得头皮一麻！ 这一下，少说也要断两三根肋骨吧？！ 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卢迪侧身退了两步，脚下一绊，轰然摔倒在地，而李牧则毫不犹豫的俯身上前，举拳便落。 “砰，砰，砰……” 一拳快过一拳，一招狠过一招。 李牧的拳头就像是雨点般，顷刻爆发，全都落在了卢迪的脸上，即便卢迪奋力挣扎，却再也挣脱不开李牧。 渐渐的，他庞大的身躯逐步没了反应。 先前胡乱挥舞的双臂，此刻也无力的垂落到了一旁。 李牧缓缓起身，此刻他的拳上已沾满了卢迪的鲜血，血滴顺着拳头的关节，缓缓滴落在沙土地上。 诺大的会场内，良久无声。 半晌，才有人不可置信的喃喃一句。 “我的天……卢迪他，他居然输了？！” “大新闻啊！熊人卢迪输了！” “最后登台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卧槽，卢迪的连胜终结了，居然真有人击败了熊人！” “这不可能啊，他，他那么瘦小……” 终于，会场内，彻底炸开了锅。 观赛者们疯狂的议论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把整个会场的房盖都掀起来，各国不同的语言交织在一起，震得的人耳膜刺痛。 刘默站在铁龙外，望着李牧的身影瞠目结舌。 而帕尼瓦则起身鼓掌，双眼死死的盯着李牧，就像是女人见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珠宝，眼眸里闪动的火光，几乎要熔穿了金属的栏杆。 因为这一刻，帕尼瓦可以确信。 眼前站着的这家伙，是毫无疑问的东南亚最强！ 124.帕尼瓦的提议 “李师傅，你没事吧。” 李牧刚从铁笼内走出来，刘默就赶忙迎了上去。 “我没事，田志康呢，他怎么样？” 看着满脸急切的刘默，李牧轻描淡写的反问了一句。 提到田志康，刘默叹了口气。 “帕尼瓦叫来了医生，不过……情况不是很乐观。” “先看看人怎么样再说吧。” 刘默点点头，带着李牧朝后台走了过去。 绕过幕布，腥味顿时传了过来。 田志康躺在担架上，身旁还围着两个医护人员，正在做相应的急救工作，不过从他们凝重的表情来看，情况似乎真如刘默说的一样，不是很乐观。 “哈哈，我的朋友，比赛打的真不错。” 就在这时，帕尼瓦也从一旁，笑着迎了上来。 “来，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帕尼瓦勾了勾手指，一个手下上前一步，举起托盘。 托盘内，一摞摞美金。 “这五万美金，一万是你的出场费，剩下四万则是你赢下比赛的花红，相信我，在整个暹罗的地下拳赛界，很少有人比我更大方，呵呵……” 李牧瞥了眼满脸笑容的帕尼瓦，并没有急着拿钱，而是请胜过问道：“田志康什么时候能去医院？” “放心吧，有两位出色的医生帮他做急救，就算不能让他完好如初，但保住一条命还是轻而易举。”帕尼瓦神色轻松的道。 李牧点点头，转头冲刘默问了一句。 “田志康跟没跟你说，他欠了多少钱？” “没说过……”田志康摇了摇头，有些叹气。 李牧皱了皱眉，随后直接结果托盘，全递给了李牧。 “钱你收着，先把田志康的治疗费教了，剩下的先替田志康还一笔账，免得那些人再骚扰小惠，剩下的钱，再想办法。” 刘默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牧。 五万美金，折合华夏币足有几十万。 这笔钱对有钱人或许不算多，但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言，完全可以抵得上四五年的开销了，更何况这还是李牧冒着风险，从卢迪那个人型凶兽的手中，虎口夺食抢出来的…… 于情于理，刘默都觉得自己不配接这个钱。 “还愣着做什么，先救人要紧，收好。” 在李牧的催促下，刘默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接过了托盘。 他是协会的人不假，但跟和张薇结伴的李牧比起来，赚钱的本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他那点微薄的积蓄，别说替田志康还钱，就是想垫医药费都未必够。 为了老朋友，他没有选择，只能厚着脸皮，承这个情。 帕尼瓦一直在旁边注意着两人的举动，见刘默有些艰难的收下了钱，顿时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开口。 “两位，如果你们缺钱的话，我倒是有个好提议。” “帕尼瓦，别再说了，我们不会再冒风险打生死擂的！” 还未等李牧开口，刘默便先抢了一句，率先回到。 李牧能清晰的看见，刘默盯着帕尼瓦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迁怒，不过这样正常，毕竟他的老朋友，就是因为帕尼瓦的铁笼斗才伤成这样，有所迁怒也是人之常情。 但李牧却并没有刘默的意思，而是瞧着帕尼瓦，轻声开口。 “你有什么提议，说说看。” “李师傅……” “不用劝，先听听他说完也不迟。” 再李牧的阻拦下，刘默强忍住了怒意，没有再吭声。 帕尼瓦笑了笑，若无其事的继续道：“在暹罗，各式各样的地下拳赛多如牛毛，很多人为了钱打生打死，他们既有落魄的武师，也有什么都不懂，只为了搏未来的普通人，这很常见。” 顿了顿，帕尼瓦转过头，盯着李牧。 “当然，像李师傅这样的高手，去打那些拳赛，简直就是可耻的浪费，反正都是为了钱，最强的高手当然要追逐奖金最丰厚的比赛，而我恰好就知道那种比赛。” “人无利，不起早，我参加拳赛，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牧虚眯起眼睛，冲帕尼瓦问了一句。 “呵呵，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痛快。” 帕尼瓦嘴角微微上扬。 “我也不妨提前告诉你，我请你去参加的比赛，是暹罗地下拳赛的顶点，拳霸挑战赛，每年整个东南亚所有的地下拳赛的组织者，都有权提名指派一人。” “倘若谁的手下能夺冠，那提名者就可以获得拳霸场馆一年的使用权，拥有芭提雅市中心，整个东南亚地下搏击最繁荣的地方拥有举办比赛的权利，而这才是我的目标。” 说到这，帕尼瓦眼中闪过一丝火光。 “李师傅，拳霸挑战赛的冠军，可以获得足足一百万美元的奖金，如果你真能夺冠，奖金分红我不光分文不取，还可以再贴给你五十万美金的花红，这些钱足够你潇洒的过半辈子了。” 李牧思索半晌，却并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这事我记下了，如果我想参加，自然会通知你的。” 对于李牧的犹豫，帕尼瓦并不觉得意外，反倒是面露微笑。 “好，李师傅，这张名片你收好，等想清楚了，随时可以跟我联系，我就不多打扰了，好好陪你们的朋友吧，再见。” 帕尼瓦说完，带着保镖泰拳手们，转身便走。 等帕尼瓦彻底走远后，刘默这才按耐不住，上前一步。 “李师傅，帕尼瓦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善类，跟他合作很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我说这趟浑水，你还是别掺和的好！” 看着刘默一脸焦急的模样，李牧却淡然轻笑。 “刘默，你知道我这趟来东南亚的目的是什么么？” 刘默一怔，随即下意识回了一句。 “魏会长跟我提过一次，说你想找到当年从中央国术馆出走者的后辈，顺带还要解决一下管易……” “这就没错了，如果拳霸挑战赛这有帕尼瓦说的那么神，不论是管易，还是当年中央国术馆的出走者，都绝不会错过，咱们借着这个机会一箭双雕，不是件大好事嘛。” 李牧笑着接过了话头，淡然的回了一句。 “可这太危险了啊。”刘默眉头紧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我不是还没答应他呢么，这个拳霸挑战赛要不要参加，还得先看看它到底够不够级别。” 李牧虚眯起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125.懂事的小田惠 帕尼瓦不亏是在天使之都手眼通天的人物。 在他的安排下，田志康很快就被送往了市中心的医院。 据说他选的医院，还是专门为富豪服务的私人医院，医疗水准直逼国际，田志康能到这地方就诊，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等田志康进了ICU后，李牧和刘默这才离开了医院。 返回武馆的路上，刘默看着一长串的账单，面色发苦。 “医院是好医院，贵也是真的贵啊……ICU住一天就要三千起步，老田这情况起码也要住三到五天往上，再算上治疗费和药费这点奖金别说是替他还账了，就是交够医院的钱都难。” 见刘默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李牧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随手递了过去。 “钱不够的话，就先用这个。” 刘默一怔，跟着赶忙摇了摇头。 “李师傅，这钱我可不能拿，奖金我已经厚着脸皮收了，这要是再收，这要是再拿，我哪还还的起啊……” “还不起就不用还了。” 李牧强硬的把卡塞给刘默。 “你应该清楚，我不缺这点钱，现在最终要的是，先把拳霸挑战赛的事调查清楚，这方面你比我懂，所以我需要你把注意力拳集中到这上面，至于其他的事，我帮你搞定。” 看着李牧一脸认真的模样，刘默犹豫片刻，用力点点头。 “李师傅，这个认清我承了，你放心，等回到武馆我立马就去调查拳霸挑战赛的事，这钱……我会尽可能的还给你。” 李牧也知道，刘默想还这笔钱很困难，还钱的约定，更多是想表达决心，对此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车子停在了正宗武馆门前。 一下车，刘默连小惠的面都没见，便提出要去收集拳霸挑战赛的信息，李牧也明白，他这是不想面对小惠，于是也不难为他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让他离开。 刘默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颇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正宗武馆的大门，随即咬了咬牙，狠心掉头离开。 李牧轻笑着摇了摇头，背着手，推开武馆大门，走了进去。 折腾田志康的事，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天色已晚，武馆内却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万幸的是武馆已经被刘默叫来的朋友修葺了一遍，恢复如初。 小田惠趴在柜台边，似乎是睡着了，当听到李牧进门的声音才骤然清醒过来，猛地抬头扫了一圈。 可当她发现视线内，并没有刘默和田志康的影子后，顿时又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李牧也不由得有丝心疼。 “放心吧，小惠，你爹和刘叔叔都没事，他们只是有些事情要忙，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李牧挤出一丝笑容道。 “嗯，没事，我都习惯了。” 小田惠点点头，故作坚强的以笑容回应。 “李叔叔，你吃过饭了么？要不我去帮你做一些。” 说话间的功夫，小田惠已走出了柜台，踮着脚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小围裙，熟练的系在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这孩子…… 看到这一幕，李牧的心被莫名的触动了一下。 他呼出一口浊气，笑着道：“小惠，咱们不在家吃，走，我带你出去吃顿大餐，怎么样？” 田惠一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李叔叔，不用了吧，家里……” “没事，武馆先锁着，咱们吃完饭就回来，走吧。” 说话间的功夫，李牧便主动拉着田惠的小手，离开了武馆。 …… 片刻后，李牧带着田惠，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内。 餐厅不大，两人干脆便坐在靠近门口的角落处，一边顺着落地的玻璃窗瞧着街道夜景，一边等服务员递过菜单。 很快，菜单被服务员送了过来，可当李牧看见菜单上写满了犹如蛇爬般的泰语时，顿时满脸尴尬。 刚才一时冲动，都忘记自己语言不通这回事了…… 小田惠似乎瞧出了李牧的尴尬，忍不住“扑哧”一下，主动伸手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道菜，算是帮李牧解了围。 字虽然不认识，但数字李牧还看的明白，见田惠点的两道菜全都是菜单上最便宜的价码，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愈发浓烈。 李牧咳嗽声，伸手指着菜单上较贵的一道菜，戳了戳。 就算语言不通，这个手势店员自然也看的明白，她甜甜的一笑，跟着便捧起菜单，回到后厨督促起来。 小田惠有些幽怨的瞧着李牧，开口道：“李师傅，你真不用点那么贵的菜的……” “难得带你出来吃次东西，不吃点好的怎么行。” 李牧笑着回了一句。 “可你知道你刚才点的是什么么？”小田惠幽幽的继续道。 “我点了什么？”李牧一怔。 “柠檬酸辣鱼，是泰国菜系里出了名的黑暗料理。” 田惠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冲李牧继续道：“这个菜可是你点的，你绝对一口都不能剩，要老老实实吃完哦！” “这……” 李牧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经过这番闹剧，李牧和田惠间的距离似乎被拉进了不少。 一顿饭吃的有说有笑，小田惠眉宇间的阴霾，似乎也消退了不少，整个人从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变得开朗起来。 看着面带微笑的田惠，李牧终于舒了口气。 “小惠，跟服务员说一声，咱们结账，回家。” 李牧笑着说了一句，随手伸手摸向怀中。 等等…… 李牧赶忙又摸了摸身上，随后猛地拍了下脑门。 该死，忘记把银行卡给刘默的事了！ 这下好了，银行卡和钱全在刘默那，结账都成问题了。 这……总不能带着田惠这小丫头逃单吧。 李牧面露苦涩，看着渐渐靠近的服务员，头疼欲裂。 “李师傅，怎么了？” 田惠也瞧出了不对劲，好奇的问道。 “我的银行卡在你刘叔叔那，这下麻烦了。” 李牧苦笑着回了一句，跟着拿出了电话。 “我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你先跟服务员解释下。” 田惠点点头，正要开口，忽然临桌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女声。 “不用那么麻烦，我帮你们付吧。” 126.拳霸挑战赛 “你……” 李牧一怔，抬起头，循声望去。 说话的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T恤短裤，留着头漆黑的单马尾，看年纪跟沐小秋差不多，似乎都是大学生。 “没事，这点饭钱又不多，大家都是华夏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见李牧瞧着她，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随即主动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叠钱，交给了服务员。 见她抢着付了账，李牧点头致谢，随后道：“这样吧，你给我留个卡号或者号码，我回头把钱转给你。” “不用麻烦，再见啦。” 女孩笑着摆了摆手，直接转身离开了餐厅。 看着女孩洒然离去的背影，李牧也只能轻笑一声，摸了摸小田惠的脑袋道：“看见了吧，这世上呀，还是好人多。” 田惠点了点头，有些似懂非懂。 “行了，都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吧。” 李牧笑了笑，带着田惠离开了餐厅。 回去的路上，田惠一路上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李牧好奇的问道：“小惠，看什么呢？” 田惠犹豫了一下，跟着轻声道：“我爹说过，天上的星星特别亮时，是妈妈想我了，在看我，可我也好想她，我也想再看看她……” 一句话，让李牧沉默下来。 田惠并没有苦恼，只有是用小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随即便惊呼一声道：“呀，得快些回去了，再晚了，明早就不能起来给武馆开门了。” 话音落，田惠迈开步子，跑了起来，李牧则赶忙跟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牧能感觉到，随着田惠越跑越快，她身上的那些阴霾，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李牧从狭窄的阁楼卧房起身，活动着酸疼的肩膀下了楼。 小田惠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柜台后，武馆内的一切，都已打扫一新，新换的玻璃门被擦得铮亮，阳光透进来，带着股暖意。 望着眼前这温馨的氛围，李牧不自觉的嘴角挂笑，干脆便站在武馆中央的练功区，打了咏春拳。 “李师傅，大清早的就这么刻苦啊。” 拳练了一半，刘默声音忽然响起。 李牧循声望去，正好瞧见刘默推门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冲田惠打了个招呼，顺手把背着的包也放在了柜台上。 “这么早就回来了，事办的怎么样？” 李牧笑着反问了一句。 “有些收获。” 刘默顿了顿，瞄了眼田惠，微微压低了些声音。 “咱们后巷里聊吧，省得我在这抽烟，小丫头又教训我。” “好。” 李牧点点头，跟着刘默从后门，转进巷子。 进了巷子后，刘默顺手点了烟，吐出一股云雾，方才开口。 “昨天晚上，我把认识的人都问了一圈，总算是打听出些有意思的消息，帕尼瓦倒是没骗人，这拳霸挑战赛的规模，的确是大的吓人啊……” “哦？你详细说说。”李牧来了兴致，追问道。 “先前帕尼瓦跟你说过，这比赛里的大部分选手，都是由东南亚各地的地下拳赛组织者指派，而剩下一部分选手的来路，也都不正。” 刘默伸出手，掰着手指头。 “有沙俄西伯利亚训练营出来的，有镁国特战队退伍的，有非洲佣兵公司捞外快的，有背井离乡在逃的，说句难听点的，这要是手底下要没两条人命，都不够格入场啊。” 李牧微微皱起眉头。 临敌对阵，尤其是类似铁笼斗那种生死相搏的比赛，见过血的和没见过血的人，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对于没开过杀戒的人来说，下重手敢不敢用大劲，有没有胆气接受杀人的事实，能不能重新整理好心态，都是道道难关。 这也是为什么任何搏击技巧，最重视的都是胆气。 胆气不足，力量再打，招式再巧，都是白费，而倘若真有伤人乃至杀人的胆子，即便什么都不会，那也危险异常。 别的不说，光是能召集这么多手上沾着腥气的人，这个拳霸挑战赛，恐怕就绝对不是什么“友谊第一”的友好比赛。 似乎是为了印证李牧的猜想，刘默吸了口烟，再度开口。 “每年的拳霸挑战赛，都会发六十四张邀请函，其中东南亚地下拳赛的组织者们分三十二张，其余三十二张是什么途径发出去，暂时还搞不清楚，不过每年为了争夺参加比赛的邀请函，也会死不少人。” “而这邀请函，还只是第一关，根据我朋友的消息，去年拳霸挑战赛光是第一轮三十二强赛，就死了足足20人，整次挑战赛打下来，共计64位参赛者，活着离开芭提雅的却只有9个……” 说到这，刘默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 “李师傅，你要我说这拳霸挑战赛的事，还是算了吧，死伤率六分之五的拳赛，已经称不上是比赛了，根本就是在玩命！” 李牧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盯着刘默，缓缓开口。 “管易和中央国术馆的人呢？他们回参加么？” 看到李牧眼眸中的光亮，刘默踌躇半晌，最终没有说谎。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管易是地下拳赛组织者之一，他肯定会派手下人参战，至于疑似国术馆后人，教形意拳的高家，听说他们是派人参加了，但没有我这没有确凿的消息。” “这就够了。” 李牧点点头，拍了下刘默的肩膀。 “告诉帕尼瓦，我可以参赛，让他提前准备一下吧。” “李师傅……” “不用劝了，你就按我说的来吧。” 李牧摆了摆手，将刘默劝阻的话语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刘默叹了口气，心里也清楚，李牧做了决定的事，他多半是改变不了了，于是附和着点点头。 “你们……你们怎么又来了！” 就在这时，武馆内忽然传出了田惠的惊呼声。 “小惠？！” 听到响动，刘默脸色骤变，急忙推开门闯了出去。 李牧也赶忙跟上，一同进了武馆。 此时，武馆内，正站着一伙人，其中领头的人，正是李牧和刘默第一天抵达东南亚时，曾在后巷堵他们的讨债者！ 127.形意，半步崩拳！ “哟，正主可算是来了啊。” 见刘默和李牧从后门走出，领头人得意的笑了笑。 “你们还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会尽早把钱换你们的么？” 刘默阴沉着脸，怒声回了一句。 “话说的再好听也没用，我得看见钱才行啊。” 领头耸了耸肩，随后又瞥了李牧一眼，轻哼一声。 “还有，你别以为找个高手震场，就能赖账了，我今天可是带着人来的，东南亚这地方别的不多，可高手……有的是！” 说到这，领头人抬手轻拍了两下。 紧跟着，他身后的小弟左右让开，露出他们身后的一人。 李牧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迈步上前。 当李牧看清她的面容后，不由得顿时一怔。 这女人……不就是昨天替他付账的好心人么？ “怎么是你？” 女子看见李牧，也是一脸错愕。 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皱起了眉头。 “你这人，欠了账居然还有心思出去大吃大喝，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以为会两手就能赖账了，老老实实还钱！” 女子话音一落，领头人带着一种小弟赶忙附和起来。 “说的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告诉你，高丹姐可是咱们华人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人家可是有传承的，识相点，赶紧还钱，不然你就等着挨揍吧！” 瞧着这帮人一个个狗仗人势的样子，李牧摇头轻笑。 “刘默，卡里的钱够吧，先把老田欠的帐还了吧。” 见李牧发话，刘默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操作起来。 其实这钱，就算他们今天不来要，刘默今天也会主动还上。 几个小混混，不论是刘默和李牧，其实都没太放在心里，替田志康还账，一来是不想让他们再骚扰小田惠，二来也正如高丹所说，欠债还钱，本就是应当的事。 尽早解决了这点杂事，他们也好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上。 李牧两人还债还的如此干净利落，反倒是把领头人和他手下这帮小混混搞的有点蒙了。 他们上次来要账的时候，可是被李牧狠狠毒打了一顿，怎么这次连手的没交，对面就这么干脆的还钱了？ 一时间，这些人僵在了原地，有些回不过神。 刘默很快便完成了转账的操作，跟着把手机递了出去。 “瞧瞧吧，欠的账一分不少，这下咱们两清了。” 领头人狐疑的接过电话，仔细扫了两眼，当确认刘默的确是还清了欠款以后，却没有立刻把手机还给刘默，反而是眼珠一转。 这帮人，难不成是知道高丹的名头，所以害怕了？ 那说不定还能再榨出点油水来啊…… 想到这，令人装模作样的把手机丢给刘默，佯怒道：“姓刘的，你拿这点小钱糊弄谁呢！这跟欠的帐，对的上么？！” 刘默一怔，赶忙结果手机，扫了两眼。 李牧也好奇的问道：“怎么，款项输错了？” “没啊，跟老田在医院时和我说的一样啊。” 刘默又确认了一遍，有些挠头。 李牧皱了皱眉，抬头冲领头人回了一句。 “那这样，现在的钱你们先收着，欠款还差多少，我们去医院再问田志康一次，回头转给你们。” 听李牧这么一说，领头人返到来了劲。 他梗着脖子，中气十足的道：“那可不行，让你们还债你们推三阻四的，万一再跑了怎么办？你们不是不知道欠多少钱么？我告诉你们，还差……额……这个……20万，对，就20万！赶紧付钱吧！” 20万？ 听到这个数字，李牧和刘默对视一眼。 当初田志康在医院，跟他们提过，他当时欠的债一共就30万出头而已，怎么可能一下子又多冒出20万这么多？ 而且看这小子吞吞吐吐的模样，恐怕这个数字，根本不是提前算出来的，而是现编的！ 刘默怒极反笑道：“行啊你，还学会坐地起价了是不是？你告诉我这20万欠债是哪来的？要是算利息的话，就是一赔一的利滚利，恐怕也没这么多吧！” “你跟我废什么话，利息就是这么算的！” 领头人一瞪眼睛，又开始了他熟悉的威逼。 “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把帐清了，你们俩谁都别想离开这个门，有高丹姐在这，你以为我们还会怕你赖账么？！” 他身后的小弟们也反应过来，高声附和。 “没错，还有20呢！赶紧还钱，别墨迹！” “呵，还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李牧嗤笑一声，虚眯起了眼睛。 “该还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但是想靠玩手段，从我们这拿钱，不好意思，一分都没有！”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高丹姐，请吧！” 看着两帮人又再度剑拔弩张起来，高丹叹了口气。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她是这帮人花钱请来的，根本不清楚情况，眼下两帮人各执一词，她自然只能站到李牧的对立面了。 想到这，她上前一步，冲李牧抱拳拱手。 “这位师傅，我可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但我是收了钱，替他们办事的，你不还钱，我就只能厚着脸皮，伸手了。” 说到这，高丹一甩马尾，缓缓拉开拳架。 只见高丹双腿并立，微微下屈，同时一拳护在腰间，一拳曲臂探出，拳头与下巴平齐，眼眸明亮。 看到这副架势，李牧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形意拳，四象式的三体桩？！ 眼前这人姓高，难不成她就是国术馆形意高家的后代？！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李牧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同样上一步，出二字钳羊马，上交叉摊手，摆出一副标准的咏春起架。 李牧当年遍访华夏名家，眼前这英姿飒爽的姑娘，究竟是不是中央国术馆形意高家的后人，只要搭了手，他一试便知！ “得罪了！” 伴随高丹一声轻喝，她后脚点地，一拳悍然轰出。 看到这来势凶猛的一拳，李牧头皮一炸，双眸光芒闪耀！ 高丹这招是……形意的半步崩拳？！ 128.咏春对形意 国术种类千余，每个拳种套路，都有自己压箱底的杀招。 八极的顶肘贴靠、咏春的标指寸劲、洪拳的桥手铁线、八卦掌的阴阳劈掌、太极的缠手炮锤…… 而若说形意一脉，最著名的绝技，便是眼下高丹所用的…… 半步崩拳！ 而这招的扬名，还要从当年一代巨擘，郭云深说起。 郭云深生于直隶，青年时四处游学，起初在易州追随孙亭立学习八极拳，八极拳小成以后，其师又将其介绍给了山西形意拳大家李老能前辈，学习当地的形意拳。 李老能对郭云深一见如故，倾囊相授，十二年后，郭云深将八极和形意融合，功夫大成。 那时的郭云深如闭关出世的豪侠，心中豪情万丈，很快就因为路见不平的事，而犯了官司，被人丢进了监牢。 但在监牢内，郭云深却仍不枉习练功夫。 碍于颈上有枷，脚下有镣，郭云深步只能行半，拳比不能发满，但也正是这个契机，让郭云深摸索出了半步发力的绝技。 这也就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半步崩拳！ 或许是因为习练过八极拳的缘故，这招版本崩拳，出招与八级中的进步撑锤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八极拳是后脚发力，而半步崩拳则是前脚发力。 这点从形态上看不出半点区别，故此也有不少人会将半步崩拳认作是八极的拳招，但实则这其中更注重的则是形意的拳路。 当年郭云深出狱后，靠着半步崩拳打遍天下，被世人誉为莫触其锋，挡者必飞丈外，是纯粹以爆发力取胜的绝技！ 李牧也曾有幸过手，如今见高丹使出，眼中光芒更盛。 高丹这招绝技的威力，自然没法跟巨擘高云深相提并论，但不论是功架，还是发力，全都无可挑剔，显然是有传承在身。 光凭这一点，李牧就能确信，她的确是中央国术馆的后人！ 念头只是一转，眨眼间，高丹便已杀至身前。 半步崩拳来势极快，只是刹那间，轰了过来！ 但李牧却只是不急不慌，以膀手对顶，滑开了高丹的拳劲。 高丹眉头微挑，显然是没料到李牧竟能如此从容应对，不过她的实战经验似乎也不弱，招式被李牧荡开后并没有冷声，而是紧跟着再度前脚蹬地，反手又是一拳！ 左手出，为顺步崩拳，右手出，为拗步崩拳。 双拳一出一入，接连不断，如箭连珠，誓死不还！ 眼看着，高丹一拳接着一拳，逼得李牧接连后退，逐步退到墙边时，刘默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错愕。 先前在对阵卢迪时，李牧都从未显得这般被动，这么对手换成这个小丫头，反而有些节节败退的意思？ 难不成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姑娘，比卢迪还强不成？！ 跟刘默的愕然不同，那帮来闹事的地痞，则是亢奋不已。 看得出来，他们似乎见识过高丹的功夫，对她格外信任。 而领头人此刻更是一脸得意，拳头攥紧，小声嘟囔起来。 “对，继续出拳，打！打死他！” 局势愈发不利，刘默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停两人，直接交钱了事，破财免灾时，已经退到墙边的李牧，忽然开口。 “高小姐，你要是再进招，我可就不好留手了。” 话说出，武馆内的众人皆是一怔。 所有人都眼睁睁瞧着李牧从头被压制到了尾，怎么李牧现在话一出，就好像刚才都是在让着高丹一般？ 尤其是那帮知道高丹实力的地痞们，此时心里更是一万个不信，有的人更是毫不犹豫的冲李牧叫嚣起来。 “装什么大瓣蒜啊你，不是对手，就老老实实交钱！” “没错，哼，还不留手呢，真是笑死人了，高丹姐可是圈子里的顶级高手，你老老实实认怂吧，这又不丢人。” “我们只是求财，你乖乖把帐还了，我们自然会让高丹姐停手的，但像靠吓唬人的把戏来糊弄我们，那可不行！” 地痞们的叫嚣声，并没有影响到李牧。 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高丹，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很快，高丹回应了。 她并没有开口，只是半步崩拳，再度轰出！ 李牧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在她看来并不重要。 毕竟想要试探对手的最好办法，就是以拳问路！ 对于高丹凛冽的拳风，李牧并没有羞怒，反而是嘴角上扬。 武人，本就不该惧战！ 既然高丹想要试试自己的全部实力，那就……满足她！ 李牧虚眯起眼睛，先是熟练的膀手卸力滑劲，但跟着却并没有收手，而是手指如鹰爪勾起，挂着高丹的腕子，用力一拽！ 咏春……伏手！ 刹那间，高丹只觉得她的手腕像是被一根铁钩挂住，接连的顺步崩拳还没来得及起劲力，身体就不自觉的前倾，扑到了李牧的身上。 而李牧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内勾的手顺势向身后滑落，直接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用力一推，与此同时侧身顶肩头，左脚划弧前叉，埋根在高丹的前脚后，肩头用力撞上她的檀中穴！ 咏春拳……上马登肩！ “砰！” 尽管用的并不是八极拳路，但李牧多年习练八极，身体早就练出了本能反应，这下撞肩，不知不觉融合了八极整劲的力道。 因为事先脚下被李牧埋了根，高丹被撞的后退时，直接被绊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向后倾倒，“啪”的一下便摔在了地上。 如此大的空荡，李牧自然不会放过，他进步屈膝蹲身，同时单臂出拳，拳头悬在高丹的额头上，没有砸下。 高丹跌坐在地上，原本还想拍地起身，可当她注意到悬在面前的拳头后，立马停下了动作，放弃了这无意义的挣扎。 李牧笑了笑，收回了拳头，将倒在地上的高丹拽了起来。 “怎么样？这下服气了吧。” 高丹起身后没说话，反倒是双眸死死盯着李牧的脸，像是想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一样。 半晌后，她微微抱拳，冷声开口。 “今天的确是你技高一筹，按照规矩，你们的事，我不再插手，告辞。” 言罢，高丹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129.铁了心的小徒弟 “哎，等等！” 见高丹要走，李牧赶忙喊了一声。 毕竟她很有可能是中央国术馆形意高家的后人，李牧还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她呢，这会儿怎么可能坐视她离开。 不过高丹似乎肚子里憋着火气，对李牧的话，完全是置若罔闻，就连那些要账的地痞们也不敢拦着她，几步的功夫，她便已出了武馆的大门。 李牧赶忙追了上去，但等他追出门时，高丹早就没了影子。 这丫头，气性还挺大。 这是搭手过招败了，就觉得没颜面留下来么？ 李牧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等拳霸挑战赛开始，看看能不能再碰见其他人了。 李牧败兴而归，回到了武馆内。 此刻他才注意到，随着他进屋，那些要账的地痞们，竟不自觉的朝两旁退开，尤其是先前喊话的领头者，更像是生怕李牧会注意到他一样，拼命往小弟身后挤。 李牧好气又好笑的轻哼一声。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地痞们转过头，齐刷刷的望向领头人。 而那人则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陪着笑脸道：“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李师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们较劲……”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李牧嗤笑一声，扬了扬下巴，接着问道：“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联系上高丹的，还有她为什么会替你们出面？” “这……” 领头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有所顾虑。 不过当注意到李牧不善的眼神后，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跟着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老老实实的交代起来。 “李师傅，我实话跟您说吧，高丹祖上是华人圈里的数一数二的高手，早年间华人圈子里的内部矛盾，都是他们家主持调停，再后来落魄了，高丹的父亲就靠调停费和武馆当营生……” “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高丹他爹去帮人调停，结果惹到了东南亚这边新型的一股华人势力，结果被人家用枪崩了后背，导致脊柱受损，人瘫了，高丹这才子承父业，出面接活。” 李牧皱眉问道：“高丹的父亲被人用枪偷袭？谁干的？” 领头人心虚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凑到李牧身边，低声开口。 “是小洪门那边的人，他们有镁国总部的支持，这些年势头很猛，如今东南亚一代，华人势力里最厉害的就是他们了。” 小洪门？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李牧虚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记得没错，管易如今就是小洪门的领头人啊…… 将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后，李牧摆了摆手。 “行，我知道了，帐清完了，没事的话，你们就走吧。” 听到李牧肯放他们离开，这帮小混混顿时如蒙大赦，一个个掉头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街道上，无影无踪。 等他们彻底走远后，刘默才轻哼一声。 “哼，这帮混蛋，就这么放跑了，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些地痞较劲，也没什么意思。” 李牧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刘默，高家人在东南亚的地位似乎比咱们先前想的还高一些啊，还有高丹这丫头，也不知道她从没从他爹那听说过当年国术馆的事，回头你打听一下。” “行，回头我就去找人问问，顺道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刘默点点头。 “嗯，这事就麻烦你了，还有帕尼瓦那边，也别忘了。” “好，你就在这等着，安心的请好吧。” 刘默调侃了一句，跟着便离开了武馆。 …… 刘默走后，李牧留在武馆，陪着田惠。 看着这个乖巧又懂事的小姑娘，李牧忍不住心中感慨。 也不知道田志康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有这么好的女儿。 就在李牧陪着田惠，打扫着武馆时，忽然玻璃门外缓缓凑近一个小男孩，探头探脑的朝武馆内瞅了一眼。 而见到武馆内一切如常后，小男孩长舒了口气。 李牧瞧着小男孩有些眼熟，半晌才回忆起来。 这不是第一天，讨债的人找上门时，来通风报信的小孩么？ 李牧正想着呢，却见田惠已经迎了上去，把他让了进来。 跟着，两人在门口用泰语聊了半天。 期间小男孩不停的偷瞄着李牧，眼中绽放着炙热的火光。 闲聊了有一阵后，田惠才略显扭捏的回到李牧身旁。 而小男孩就站在门口，殷切的盯着李牧，目光满是期盼。 “怎么了这是？” 李牧一怔，好奇的冲欲言又止的田惠问道。 田惠背着手，低着头，看着脚尖，小声开口。 “沙旺说，想跟你学拳。” “沙旺？” 李牧回过神来，指着门口的小男孩道：“那是他的名字？” “嗯。” 田惠点点头，继续道：“他也是住在这的，不过他很穷，交不起太多学费，不过他说他可以替你打工，当做学费，直到你认可他为止……” 沙旺虽然不懂华夏语，但看表情也明白，小田惠此刻正在帮他说好话，于是赶忙紧凑了过来，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李牧微微皱了皱眉。 他倒是不介意收弟子，反正他原本的目标，就是可以让国术弘扬传承，收乔安娜如此，收霍东满和高永新也是如此。 但眼前这个孩子才多大年纪，练武可是要吃苦的，光凭孩子气一腔热血，可不成。 想到这，李牧没有理会沙旺，而是冲田惠道：“小惠啊，你替我告诉他，我在暹罗带不了多久，或许十天半月的功夫，就要回华夏了，教他两手强身健体可以，多了，恐怕不成。” 听到李牧带不了多久就要回华夏，田惠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快便遮掩过去，同时转过头用泰语把李牧方才的话，全都转告给了沙旺。 沙旺站在原地，犹豫半晌，并没有起身，而是狠狠摇了摇牙再度一个头磕在地上，目光中满是坚决的用泰语说了一句。 田惠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转头望向了李牧。 “怎么了？”李牧一怔，好奇的问道。 “沙旺说……他愿意跟你去华夏，只要你肯教他。” 130.管易的准备 “跟我？去华夏？” 田惠话出口，顿时搞得李牧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了眼沙旺，忍不住道：“这小子，到底想清楚没有，年纪这么小就要背井离乡，我就算同意他家里人能同意么，况且到了华夏吃穿不同，语言不通，这……这不是胡闹么。” 沙旺似乎看出了李牧回绝的态度，不等田惠开口，便急忙比手画脚的冲田惠说了起来，显得格外焦急。 田惠一边听着，一边冲李牧轻声开口。 “沙旺说，他不光可以去华夏，还可以学华夏语，他说这是他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了，他不想一辈子留在这……” 李牧一边听着田惠的话，一边看着沙旺。 说实话，他很钦佩沙旺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立下如此坚定的决心，但李牧很怕这种决心只是沙旺的一时热血。 犹豫半晌，李牧最终松了口，冲田惠道：“告诉他，我可以教他，至于会不会带他回华夏，教给他更多的东西，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田惠点点头，把李牧的话全都告诉了沙旺。 而沙旺听完后并没有失落，反而眼眸中闪过一丝亢奋和坚决，再度毫不犹豫的冲李牧磕了几个头。 ……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默忙着调查高丹和帕尼瓦的事。 而李牧则留在武馆，一边陪着田惠，一边教导沙旺。 出乎李牧意料的是，沙旺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刻苦，不光学拳格外认真，甚至都没等李牧吩咐，他便趁着休息的空隙，主动向田惠学起了华夏语，一连几天都整日泡在武馆里。 看着沙旺的动作和语言，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成长，李牧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小子倒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实实在在的抓住了这次机会，而且自身的天赋也不错。 就在李牧指点着沙旺，期待着他能成长到什么程度时，忽然武馆的大门被推开，刘默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李牧示意沙旺先自己练习，随即笑着迎了上去。 “刘默，怎么样，查到有用的消息了么？” “消息不少，我喝口水慢慢跟你说。” 刘默结果田惠递来的矿泉水，用力灌了两口。 “先说拳霸挑战赛那边吧，帕尼瓦已经把你的名字递交给了主办方，邀请函也已经发下来了，估计过两天他就会来接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芭提雅参赛。” 李牧点点头，顺势问道：“高丹那边呢？” “高家的事都查清楚了，跟那个小混混说的差不多，高丹他爹目前在一家公立医院疗养，不过据说手术费差很多，高丹最忌你也在疯狂出面筹钱，而且这次拳霸挑战赛她也确认参加了。” “那她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差得到么？” 李牧皱眉追问了一句。 跟张薇合作经营武馆，让李牧赚了不少，不过他却并不太看重金钱，若是能帮高丹一把，顺势从她嘴里问出当年国术馆的事情，这笔交易，李牧完全能接受。 不过让李牧失望的是，刘默也似乎没有确切的消息。 他只是叹气道：“高丹具体的行踪，大家都没有准信，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她如今还在天使之城，帮助一些华人团体解决争端，顺带赚赚调停费，这两天我可以再去找找。” “行，那就麻烦你再多跑两趟了。” “行。” 刘默点点头，放下水杯，再度起身。 不过刚走到门口，他突然一拍脑袋，又回到了李牧身边。 “怎么了？”李牧好奇的问了一句。 刘默压低了声音，冲李牧道：“最近你出门小心点，帕尼瓦提名了你以后，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应该都会得到消息，拳霸挑战赛开赛在即，说不定会有为了抢邀请函的人，找到你头上。” “可邀请函不是在帕尼瓦那么。”李牧楞了一下。 “这事他们又不知道，再说那些有胆子抢邀请函的人，本身就是拿命在赌，只要碰上了，他们才不管你身上有还是没有，反正只要有一成的把握，他们就敢铤而走险。” 顿了顿，刘默压低了声音，苦笑道：“毕竟抢邀请函可不是擂台比我，他们说不定会动火器，那就是一扣扳机的事，至于人命对他们来说，就更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听刘默说到这，李牧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倒的确是件棘手的问题，擂台对阵李牧信心十足，但随时随地可能爆发的阴枪，任何人都不敢保证可以毫发无伤。 多一事，终归不如少一事。 …… 就在李牧和刘默商讨着的同时，芭提雅市。 十余层的大厦顶端，管易正带领着小洪门的一众骨干，在楼顶开着会，而会议室的投影墙上，正显示着帕尼瓦的照片。 “管哥，这次帕尼瓦推荐的选手，叫李穆。” “李牧？”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管易目光中闪过一抹精芒。 “难道是华夏那个八极李牧？” “不是，管哥，你误会了，我听人说，这人是用咏春的，据传言他可是把好手，就连先前帕尼瓦手下的王牌卢迪，都在铁笼斗里输给了这小子。” “咏春的人？他们怎么和帕尼瓦这个本地人勾搭起来了？” 管易眉头一挑，好奇的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咏春系一脉，梁家也派人参赛了，也没听说他们跟这个李穆有什么关系，估计是从华夏那边新来的高手，过来讨口饭吃吧。”助理摸着下巴，随口推测道。 “哼，管他什么来路呢，反正今年的拳霸挑战赛，咱们必须拿下，咏春梁家也好，帕尼瓦手下的这个李穆也好，谁敢挡路咱们就灭了谁！” 管易意气风发的说了一句，跟着霍然起身。 “诸位，为了应对今年的比赛，我已经特意从洪门总部那边请来了一位高手，你们只要打好精神，别嚷那些鬼祟的家伙使什么小手段，至于擂台的事，有他一人……足矣！” 屋内的一众小头目相互对视一眼，耐不住心中好奇，冲管易问道：“管哥，这人到底什么来路，值得您这么信任？” 管易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131.风声鹤唳 翌日，傍晚。 就在李牧陪田惠收拾完碗筷，帮沙旺纠正动作时，刘默再度回到了武馆，不过和上次满脸疲态相比，这次他却神采奕奕。 “怎么，有好消息了？” 看他这副模样，李牧也不由得笑了笑。 “李师傅，你眼光真准，哈哈，的确是有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刘默没急着开口，而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 李牧伸手接过，上面记录着的是一家酒吧。 “这是我托朋友打听到的，这家酒吧也是华人开的，高丹来到天使之都后，就一直住在这，咱们现在过去，说不定正好能碰到她。” 李牧也没料到刘默居然这么快就打听出了消息，一时间也颇为喜出望外，确认了名片上的地点跟距离武馆并不算太远后，他毫不犹豫的道：“刘默，你在这呆着，我去一趟。” “李师傅，我陪你一起去吧，你语言不通，不方便啊。” 刘默一怔，赶忙下意识又补了一句。 “不用，你留在这替我陪着点小惠和沙旺，眼看天黑了，光留他们俩在这我不放心，更何况你不是说了，这酒馆也是华人开的，大家都是华夏人，问题应该不大。” 见李牧态度坚决，刘默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反正酒吧是华人开的，主要营业对象也是华人，李牧这趟去交流肯定是能交流上的，况且也正如李牧所说一样，就这样把小惠和沙旺两个孩子独自留下，他们也的确不放心。 商议妥当后，刘默留在了武馆，而李牧出发前往酒吧。 …… 半个小时后，华章月绘酒吧门前。 李牧拿出名片在门卫面前晃了晃，迈步进了酒吧内。 这个酒吧跟当初在羊城时，吴宇林手下那音乐鼓噪，灯光璀璨炫目的喧闹酒吧完全不同，而是接近于清吧。 厚实的大门内，整个酒吧都充斥着昏黄的基调，悠扬的蓝调乐曲，让人卸下了一身疲惫，酒吧内没有人大声喧哗，众人都只是低着头，轻声耳语交谈。 李牧在吧台前落座，酒保先递过一杯冰水，跟着方才不急不躁的用华夏语问道：“想喝点什么？”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酒保一怔，“不知道你想找哪位？” “高丹。” 李牧刚将这个名字说出口，却见酒保的脸色骤然阴沉。 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拍，冷声道：“这没你说的那个人，如果你不是来喝酒放松的，就请离开吧，这不欢迎你。” 李牧完美没料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激进，一时愣住了。 而酒保见李牧没有要走的意思，毫不犹豫，直接扯着嗓子冲酒吧内屋的拐角喊了一声：“来两个人，帮忙送送这位先生。” 话音落，很快，屋内便走出两个健硕的年轻人。 他们直接将李牧围了起来，神色不善的开了口。 “哥们，别在这耽误我们生意了，走吧。” “起来吧，还坐着干什么，椅子粘住你屁股了？” 看着酒保叫来的保安，阴阳怪气的开了口，李牧眉头紧皱。 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听到自己要找高丹，一个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难不成高丹遇到什么麻烦了？ 还没等李牧回过神来想清楚，酒吧的大门突然被再度一把推开，跟着从屋外走进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 他嘴里叼着雪茄，吐出一口云雾，英文喊了一句。 尽管李牧不知道英文的意思，但是却从黑人口中，听到了发音极其生涩的高丹两个字…… 难不成他也是来找高丹的？ 或许是为了回应李牧的疑惑，酒保和保安的脸色又是一变。 跟着，先前还在想把李牧轰出酒吧的保安，此刻直接对李牧视而不见，而是直接迎上了那两个黑人，用英文大声的回怼。 只可惜，跟李牧相比，这个黑人显然就是冲着闹事来的。 只见保安刚凑上去，那黑人就先猛地踹出一脚，正好踢中一名保安的小腹，将他踹飞出去。 而另一个保安回过神来，刚想挥拳，却转眼便被黑人的拳头正中鼻梁，当场被掀翻在地。 几乎是眨眼间，两名保安悉数被这个黑人解决。 跟着，他抬起大脚，用厚实的军靴在倒地的保安脸上，恶狠狠的碾了几下，再度吐出一口云雾，气焰嚣张的骂了一句。 这句脏话李牧没懂，但酒吧内其余的华人，脸上却都闪过一抹羞怒的神色，下意识攥紧拳头，憋的的面色涨红。 就在屋内众人脸色皆极为难看时，酒吧的拐角处，高丹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时面色阴冷道：“如果你想站着离开这，最好把你刚才那句废话，给我咽回去！” 似乎是终于见到了正主的缘故，黑人显得极其亢奋。 他搓了搓手，用生涩的华夏语，开了口。 “你就是高丹？哦，哦，可爱的小姑娘，你把邀请函藏在哪了，我希望你主动交给我，我可不想在你们这些黄皮肤的垃圾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黑人轻蔑的话语，瞬间便激起了高丹的怒火。 她脚下轻点，一步窜出，直接冲到了那黑人近前，跟着想都不想便悍然轰出半步崩拳，朝着对手的小腹砸了过去！ “呼！” 拳破风声呼啸，刺的人耳膜生疼。 黑人也没想到，高丹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能打出如此具有爆发性的一拳，赶忙吓的双手护在胸前，想抗住这一击。 但半步崩拳，可是形意的成名绝技，李牧也只能仗着膀手滑开对方的劲力，才能抗下，眼前这人傻乎乎的硬抗，又如何能撑的过这一击。 “砰！” 拳撞血肉，闷声激荡！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黑人竟被高丹一拳打飞了出去！ 坐在吧台前的李牧，也忍不住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几日不见，高丹的实力，竟然又增长了不少！ 显然这段时间的“调停”工作，让高丹又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这才能让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化茧成蝶。 一拳便竟黑人击飞的高丹，不屑的轻哼一声，转过头，正好瞧见了坐在柜台边的李牧，顿时一怔。 李牧笑了笑，刚要跟高丹搭话，却忽然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酒保和其余的人也不由得纷纷发出惊呼。 因为那被高丹一拳击退的黑人，竟然挣扎这坐了起来，而他的手中，竟赫然握着一柄手枪！ 132.雷霆之势 “小心！” 李牧瞳孔暴缩，厉声喝喊。 高丹听到李牧的提醒声，反应极其迅猛，下意识蹲身偏头。 “亢！” 枪声响起，子弹几乎是擦着高丹的头发丝落到空处，形成了流弹，在酒吧里弹了两圈。 顿时，整间酒吧内惊恐的呼声四起，酒保赶忙蹲下身子，躲在了吧台下面，而顾客们也纷纷躲避起来，藏在了桌子下。 高丹在躲避了第一枪后，急忙转身回头。 此刻她正好一眼瞧见，那持枪的黑人正捂着胸口，缓缓站了起来，同时骂骂咧咧的开了口。 “Shit，该死的黄皮猴子……” 高丹脚步轻点，刚想趁着黑人叫骂的功夫冲上去，却见那黑人已经顺势调转手中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瞄上了高丹的头。 “臭娘们，乖乖站好了别动，赶紧把邀请函交出来！” 望着眼前气焰嚣张的黑人，高丹紧咬牙关，嘴唇抿起。 单论赤手空拳的擂台较量，眼前这黑人给她提鞋都不配，可如今他手中握着枪，一切就都截然不同了。 身法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这是人力极限，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高丹进退两难的模样，黑人脸上得意的笑容更盛。 尽管方才被高丹击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对于已经彻底掌控了全局的他来说，这点小伤痛，反而变成了可以让他尽情报复的催化剂，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他举枪的手，绷的笔直，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璀璨。 “该死的娘们，你还在愣着干什么，你最好乖乖听话，别让我再浪费时间，来，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让我看看，你把邀请函藏在哪了。” 高丹双眸此刻几欲喷火。 她是形意高家的人，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受这种屈辱！ 就在高丹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朝黑人冲过去时，忽然她身旁发出了“噔”的一声脆响，一道身影从他身旁悍然冲出！ 那个方向是……李牧？！ 高丹错愕了一下。 李牧跟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还是说他有自信对付一个持枪的人？ 还没等高丹想明白，李牧的身形已瞬间冲了上去。 那持枪的黑人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肯冒着身死的风险，来帮高丹出头。 但好在，多年在战火间培养的经验，已经让这黑人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他毫不犹豫调转枪口，直接扣下的了扳机！ “亢！” 枪响声再度穿出！ 伴随枪声，高丹也忍不住身躯一抖。 尽管早有预料，但对手的反应速度，要远比她想的还要快。 从李牧悍然突进，到他开枪还击，整个过程连一秒都不到。 这么简短的时间内，李牧就算再强，又能冲出多远的距离？ 高丹此刻已经不敢再去看李牧的方向。 她生怕自己一扭头，就只能看见李牧倒在血泊里…… “What Fuck？！” 出乎意料的。 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 反而是持枪的黑人，破口大骂了一句。 高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赶忙抬头望去。 只见李牧竟扎眼间便冲到了黑人的身前，而他的身上毫发无损，显然方才对方的第一枪，并没有击中他！ 但……这怎可能？！ 那可是枪啊！ 就在高丹满脸惊愕之际，黑人已再度有了动作。 尽管他不知道李牧是怎么夺过他第一枪的，但在两人如此贴近的情况下，他有十足的把握，让李牧躲不开第二枪！ 没有半点迟疑，他抬起枪口，再度扣下扳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是眼睁睁看着枪口抵在身前，李牧的动作也没有因恐惧而产生一丝丝的变形。 几乎就是毫厘之间，李牧左手托起了他举枪的胳膊，同时身子低俯，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亢！” 又是清脆的枪声响起。 子弹几乎是擦着李牧的头顶，没入了天花板内。 与此同时，黑人高大的身躯，就像是被超载的货车迎面撞击，伴随“咚”的一声，整个人倒退飞出，撞在了墙面上。 实战经验丰富的李牧，可不会犯刚才高丹犯过的错误。 将对手撞飞后，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而是再度进步上前，同时低俯下了身子，拳头如同雨点般倾落！ “砰，砰，砰……” 数拳的功夫，对方就被他打的满脸是血，彻底昏厥过去。 确认对手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力，李牧顺势夺过手枪，将拆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缓缓直起了身体。 整个酒吧内，鸦雀无声。 先前东躲西藏的人们，纷纷从各自躲藏的地方爬了出来，看着李牧，眼神中满是错愕和庆幸。 “这……这人谁啊？也太猛了吧，对方不是有枪么？” “我刚才还听到两声枪响呢，难道对方连开两枪都没伤到他？我靠，那这也太猛了吧……” “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枪都不怕。” “这回我算是开眼了……” 酒吧里的顾客们，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而李牧却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看法，而是转过头，冲着还未回过神的高丹问道：“怎么样，高小姐，你没事吧？” “啊，我，我没事。” 高丹回过神来，急忙回了一句，跟着忍不住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正宗武馆的李师傅吧？你为什么要救我，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李牧楞了一下。 他方才之所以敢冲出去，最主要的原因，是自信。 当时对方的注意力，全在高丹身上，在李牧看来，是个绝佳的机会，而对方虽然枪法很不错，但搏击手段却并不高明，在贴身战时，李牧就十足的把握，能避开对方的枪击。 只是这话说出来，不管高丹信不信，都有些炫耀的嫌疑。 回想起前两天高丹败在自己手下，负气出走的模样，李牧反倒有些犹豫，要不要在她伤口上，撒下这把盐了。 就在李牧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时，忽然酒吧外响起了警笛声。 显然，方才枪击发生时，已经有人偷偷报了警，这会儿天使之都的警察，刚好赶至。 听到境地，高丹脸色微变，顾不得再问询李牧，而是迅速冲李牧道：“挑战赛马上要开始了，我不能把时间耽误在跟警局的人扯皮上，李师傅，这份恩我记下了，回头我去武馆找你！” 言罢，高丹吹了声口哨，迈步就往酒吧后面跑。 “等等！” 上次已经跟高丹失之交臂，这次李牧又怎会还让她从眼前走掉，赶忙迈开步子，快步追了上去。 133.自由的圣城 绕过酒吧拐角，是通往后巷的侧门。 李牧绕过来时，正好见到高丹推门而出，于是想也不想干的直接迈步跟了上去，冲进了后巷。 “李师傅？你怎么还追来了？” 高丹没料到李牧居然追过来了，顿时楞了一下。 “我有话要问你。” 高丹皱了下眉，朝酒吧正门的方向瞥了一眼，眼见着当地的警员们已经开始进屋排查，于是顺手带上了侧门，一边朝小巷外溜达着，一边随口回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李牧点点头，跟着高丹一同离开了酒吧。 二十分钟后，在距离酒吧不远的一处老旧居民楼内。 李牧跟着高丹进了屋。 房间不大，只有五十平米左右，除去洗手间外，就是连带着床铺的卧室，整个房子连间像样的客厅都没有，唯一让人瞩目的就是在床头柜的一角，放着一个照片框。 那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的高丹年纪不大，但笑容极为灿烂，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让人看着就心生暖意。 “啪嗒。” 高丹伸手，将照片扣在了床头柜上，阻断了李牧的视线。 “李师傅，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李牧回过神，笑了笑，跟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当年中央国术馆，高振东的后人吧。” 听到高振东和中央国术馆这两个称呼，高丹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来头，问这个干什么？”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搞清楚，当年国术馆没落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关于杜月娥……” “等等！” 听到杜月娥这个名字，高丹脸色骤然一变。 “方才那些话，我就当没人听到，你也不要再说了，那都是老一辈人的事，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 高丹反应如此激烈，反倒愈发激起了李牧的疑心。 他皱眉沉声道：“你知道当年的事？” “我不知道。”高丹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 “一个条件！” 李牧竖起一根手指，言之凿凿的道。 “什么？” 高丹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 李牧淡然的继续道：“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只要不超出人力的极限，我都可以做到！” 高丹见李牧满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 “李师傅，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当年的事我真不清楚，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不知道的事，我就是不知道！” 顿了顿，高丹抬手一指门口。 “李师傅，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终究不合适，请回吧。” 面对高丹的逐客令，李牧不为所动，只是双眸直视高丹，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很缺钱，而且还有仇家，不论是想报仇还是想补上钱的缺口，我都可以帮你。” 李牧这句话，直接戳中了高丹的软肋。 她脸色阴沉下来：“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费点心思查的话，这些事并不难知道。” 李牧顿了顿，继续道：“不论是帮你报仇，还是替你结清你父亲的治疗费，我都可以帮忙，而我想知道的，只有关于当年杜月娥身上发生的事！” 房间里，李牧和高丹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格外认真，仿佛能灼穿高丹的肌肤。 半晌，高丹轻叹了一声，木然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说了，这些事，我真的不清楚，至于我父亲欠医院的治疗费，我会自己去赚，还有先前结下的仇，我也会自己去报，李师傅，夜深了，请回吧。” 高丹说完，再度抬手指向了门口，言辞格外决绝。 李牧在原地站了半晌，跟着缓缓转过了身，朝门口走去。 “拳霸挑战赛，我也参加了，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许诺你的条件，随时有效。” 话音落，房门被彻底关上，李牧的身形消失不见。 …… 两天后，拳霸挑战赛，正式开始。 刘默找来了当地的朋友，留给他一笔钱，委托他这段时间留在正宗武馆，照顾田惠和沙旺两个孩子。 而他则跟李牧坐上车，直奔芭提雅，与帕尼瓦汇合。 芭提雅并不是暹罗的首都，但其繁华程度，比之天使之都也丝毫不逊半分，尤其是沿海一代，当夜幕降临时，各色的霓虹灯斑斓璀璨，甚至还隐隐有盖过天使之都的势头。 如果说天使之都，是仰仗着暹罗的古寺庙，独特的东南亚风情来吸引游客，那芭提雅则完全是依靠着猎奇，来刺激神经。 人妖秀，脱衣酒吧，还有各种各样的赌档，拳赛馆。 如果说天使之都是暹罗的白天。 那芭提雅，就是暹罗最漆黑的深夜！ 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芭提雅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首都，远比天使之都要神圣，崇高，令人向往。 最终，车子停在了芭提雅的市中心。 李牧和刘默一同下了车，刚抬头，便看见一栋高耸的大楼。 这大楼有接近足足五十层的高度，在漆黑夜空的遮掩下，完全看不到顶，仿佛它已经直达天际。 刘默望着大楼，目光呆滞，甚至连烟灰落在身上，都没去注意，反倒是爆了句粗口，喃喃出声。 “这特么不是自由大厦么？！拳霸挑战赛在这举行？！” 李牧楞了一下，好奇的问道：“这栋大楼很出名？” “当然，这座大楼可是芭提雅最出名的五星国际酒店，国际上知名的资本商，大明星都在这下榻过，靠，谁特么能想到拳霸挑战赛，居然是在这个地方举办的……” 连国际知名的资本上和大明星，都在这下榻？ 听刘默介绍到这，李牧也不由得眼角抽动了一下。 这个拳霸挑战赛，看来比李牧当初想象的，还要盛大啊…… “李师傅，终于又见面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早就收到了消息的帕尼瓦，从大门前赢了过来。 时隔多日，再度见面，这个在天使之都，最血腥地下拳赛的经营者，仍旧一如上次见面一样，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看起来谦谦有礼，如同中世纪的贵族般优雅。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做了个请的收拾。 “欢迎来到芭提雅，自由的圣城！”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