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野兽之瞳》 题记 信马力作,必属胡扯。叩问人性,不计后果。 恬不知耻生拉硬拽自我吹捧之强行植入广告篇 1、著名文学家、伟大的思想家鲁迅先生点评本书: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你小子刚开始写就让我点评?这不是坑人吗?一边儿玩去! 2、法国知名作家、思想家、诺奖获得者罗曼罗兰对本书的点评:人生是一场无休、无歇、无情的战斗,凡是要做个够得上称为人的人,都得时时刻刻向无形的敌人作战。本能中那些致人死命的力量,乱人心意的欲望,暧昧的念头,使你堕落使你自行毁灭的想法,都是这一类的顽敌。 3、隔壁老王对本书发表的重要评论:老话讲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小时候从没听说过堵车,如今遇见堵车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4、敬告读者:请勿催更。本书作者属驴,倔的很,能不断更就不错了!不了解作者脾性的请移步翻阅这厮前期已完本的鸿篇巨制……天下第八大架空历史军事类奇书:《盗世圣手》。该书冷嘲热讽、嬉笑怒骂、颠覆三观、自成一家。(被屏蔽涉黄的那一章可自行搜索盗版网站,其实一点都不违规,是小编思想不纯洁,嘿嘿。) 5、先占个坑。第一章《神秘女郎》正式开启故事后,争取不断更至完本(这目标也忒他妈宏伟了,让自己先感动地哭一会儿!)。 主题曲空 歌手:徐海俏 所属专辑:空 播放收藏分享下载(65516)作曲 : 徐海俏 作词 : 徐海俏/王勺子 你每天都强求自己挤出 一个灿烂的笑容 多少次你受了委屈 也不敢出声 让所有流下的眼泪 都藏进晚风迷人眼的借口 而你的悲伤正浓 又有谁懂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不过是孤影照惊鸿 不过是白驹之过一场梦 梦里有一些相逢 有道是万物皆虚空 有道是苦海最无穷 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难得最是心从容 你每天都要求自己拒绝 碌碌生活的平庸 人潮挤散你的孤勇 只留满夜星空 让所有月色的朦胧 都遮住现实里破碎的美梦 而你的快乐正浓 坠落在晚风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不过是孤影照惊鸿 不过是白驹之过一场梦 梦里有一些相逢 有道是万物皆虚空 有道是苦海最无穷 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难得最是心从容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不过是孤影照惊鸿 不过是白驹之过一场梦 梦里有一些相逢 有道是万物皆虚空 有道是苦海最无穷 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难得最是心从容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不过是孤影照惊鸿 不过是白驹之过一场梦 梦里有一些相逢 有道是万物皆虚空 有道是苦海最无穷 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难得最是心从容 你是个人才 公元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之所以没有具体的年月日,是因为那时候我还不记事,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在母亲的怀抱中吃力的扭动着小脑瓜,东张西望。据后来的长辈们回忆,反正我那一天哭声嘹亮,威震八方! 那个年代大多数人可能都填不饱肚子,就连小偷也没有力气翻越高墙,所以四处尽是半人高低矮的土墙。总之那一天母亲抱着我,百无聊赖的在土墙边儿转悠,正好碰到一个熟悉的街坊,两人便靠着土墙热火朝天地闲聊了起来。 一只蝎子高高的翘起尾巴,示威似地在土墙上悄无声息的爬过,并未引起二人的注意。 但这个小东西的一举一动,却未逃过尚在母亲怀抱中本王的法眼。那时的我大约像昏睡了数千年的元始天尊,刚刚睁开朦胧的睡眼,懵懵懂懂中,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探究的无穷好奇心。 我对这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一无所知,只是紧紧盯着它。如果那时能开口说话,我一定会像书里所写的英雄侠客一样大喝一声:“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伸开了自己小小的五指山,想像如来佛祖对付孙悟空那样,一把抓住他,并将之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只蝎子显然被吓了一跳,它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评估了一下对手的实力,然后很倔强的又将尾巴翘得更高,以示威胁。 本天尊心中暗笑道:“切,甭跟我玩儿这套!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古人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狭路相逢勇者胜,谁先认怂谁狗熊!”。 于是,我哭声嘹亮,惊天动地,威震八方!那只蝎子彻底认栽了,惊慌失措地溜进了墙缝里,逃之夭夭。 懂事之后,熟悉的大人们见了我,常常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头弯腰,竖起大拇指夸赞我道:“你小子还不会走路说话,就敢徒手抓蝎子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魄,嗯,是个人才!”。 在家人及街坊的鼓励下,我积极乐观,阳光向上,茁壮成长。但对于这个未知世界深入探究强烈的好奇心,却从未止步。 数年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草长莺飞,花开遍野的春天,我捉到了一只花丛中乱飞的小蜜蜂。活到这把年纪,我已经具备了一些基本的知识。比如说我知道蜂蜜特别甜,特别好吃,易于吸收,而且对身体十分有益。 经过缜密的思考和科学的逻辑推理,我判断蜂蜜应该是由蜜蜂的尾部产出的。小心翼翼地捏起了蜜蜂的两只翅膀,我把它轻轻填入口中。我原本是打算吸入蜂蜜之后把它放生的,可见我幼小的内心充满了温柔与善良。 忽然嘴唇上传来的锥心刺骨、难以名状的疼痛,彻底破坏了我美好的心情,同时也辜负了这美丽的春光。 于是我再一次哭声嘹亮,惊天动地,威震八方! 很快闻声赶来的奶奶,望着我肿如香肠的两片厚嘴唇,急切地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当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暖如阳光的慈爱,抚摸着我的小脑袋夸奖道:“你将来一定是个人才!”。 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肯定,我更加信心十足,对美好的人生未来充满了期待。 自打迈入校门的那一天起,我便充分释放天性,无拘无束,翻墙逃课,打架斗殴,搞各种恶作剧。同时又认真学习,成绩优异,让校长和各位代课老师们又爱又恨,抓狂到无计可施。他们只好当面用恶狠狠的目光地盯着我,不愿竖起大拇指却咬着牙根夸赞我:“你将来一定是个人才!”。 我的内心对此依然充满了不屑:切格瓦拉,这还用你们说?还故意摆出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情愿的样子……我从小早就知道啦!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我都稀里糊涂大学毕业了。弹指一挥,又一眨巴眼的时间,我都结婚生子了。但奇怪的是,我依然没有成为自己心目中和别人想像中的人才,成为一个闻名遐迩的成功人士!夜深人静,有时候我也忍不住常常反思,到底是系统哪里出了bug? 一次公司年会,由于过度兴奋,我喝了不少酒。在前往卫生间的路上,我忽然明白了那么多人喜欢喝酒的原因: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了云朵上舒服极了。脑海中空空如也,如雨过天晴之后湛蓝的天空,澄静宁澈,没有一丝杂乱的云朵。倏忽之间,天空中飘来了歪歪斜斜的八个黑体大字:独步天下,舍我其谁?! 遗憾的是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转瞬即逝。接踵而来的是头晕眼花,翻江倒海。猛地睁开双眼,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小眯了一会儿。此时的我大约像昏睡了数千年的元始天尊,刚刚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只想尽快找个门出去。 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来到那扇唯一的门前,使劲儿推了推竟然没有推开。我压了压心头怒气,礼貌地敲了几下,尽量客气的说道:“开门查水表!”。等了一会儿没有应答,我更加来气,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派出所的,赶快打开门,例行检查!”。 嗯?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回应!我也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中烧,边抬腿踹门边高声吆喝道:“格老子地快开门,俺是省检察院的,当心以妨碍执行公务罪起诉你!”。 见仍然没有反应,我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打算冲上去一脚把门踹开。 忽然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那扇门朝我这边被推开了,一位喝到脸上红扑扑的同事,一脸疑惑的走了进来。他诧异地问道:“大伙还在酒桌上等着你呢,你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我愣了片刻,一脸尴尬的笑道:“门……它打不开。” 那里同事奇怪地低头晃了晃那扇被他轻易推开的门,忍不住抬头望着我,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真是个人才!”。 刹那之间,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多么久远又熟悉的夸赞,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好兄弟,从今往后,我就把你当铁子当知音了! 至今我仍然相信,确信乃至坚信:我,正是那位百年不遇,万古难求的人才!只是开花结果的时机未到而已。姜太公八十岁以后才展现辉煌,俺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最后我想说:其实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千里马,都是钻石与黄金。只不过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句好像是广告词?貌似也有点不挨边……管他呢!) 永远不要妄自菲薄,自甘堕落;永远都要自强不息,相信明天!万一明天不行还有后天…… 总而言之:你是个人才! 引子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今日方雨过天晴。 Z市马路两旁林立的高楼大厦顶端,难得一见地露出了蓝天白云。 一辆喷涂着醒目公安标识的警车在市内宽敞的马路上疾速奔驰着。 车内除了司机,副驾驶位置上还坐着一位脸庞消瘦,颧骨隆起,体格健壮,皮肤微黑的中年人。 此时,他的手机中响起了悦耳的铃声。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连忙伸手抓起来放在耳边:“你好领导,我们外调回来了。嗯,车现在已进市区了,具体情况一会到单位向您当面汇报。好的,一会见,谢谢领导关心。” 挂掉电话,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将脸转向车窗外。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那两道乌黑的浓眉之上,熠熠闪光。此人便是Z市某分局刑侦支队大队长马建伟。 前方十字路口,黄色的交通信号灯闪烁了几下变成了红色。轿车司机缓缓地踩住刹车,将车稳稳停了下来。 车身刚刚停稳,忽然从警车右后方的非机动车道上冲上来一辆两轮电动车,“咣当”一声撞在警车上。随后,骑车人双手推把将车一送一扔,动作潇洒,人也姿态优美地仰倒在了车后。 驾车的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而脸冲外的马建伟透过倒车镜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声:“我靠……”。便猛地一把推开车门,麻利地抬起双脚跳了下去。 “碰瓷你找警车碰,想讹警察是怎么地?你咋想的?胆不小啊!”。马建伟黑着脸毫不客气地冲倒在车尾的人嚷嚷道。 原本软绵绵、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那个人闻声迅速抬头坐了起来,迟疑地回头看了看车辆尾巴,缓缓低下头去呆呆地盘着腿坐在那里发愣。 马建伟努力压了压火气,放缓语气说道:“有事没事你?没事站起来,到路边我来问你话。” 那人眼见对方不是什么善茬,犹豫了片刻便起身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垂头丧气地跟着马建伟来到了马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 马建伟从怀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根叼在嘴里,低头点燃后猛吸了两口,这才抬首翻了那家伙一个白眼,张口吐出一口烟雾问道:“你是没饭吃了还是穷疯了?年纪轻轻四肢健全竟然出来干这缺德事?”。 此人下身穿着一条脏兮兮的毛边牛仔裤,上身花里呼哨的一件体恤,一头自来卷。他佯装镇定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额前微微蜷曲的乱发,蠕动着宽厚的嘴唇讷讷道:“我……我有病。我……我有癫痫症,时不时会发作一下,完全不受控制。” 马建伟瞬间被气乐了,抬手将抽了半截的香烟弹飞了出去,笑道:“是吗?那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介绍个老中医好好治治你的病,正巧那里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警灯闪烁,车子直接开进了附近田园路派出所的大门。 当值一位胖胖的民警迎了出来,看清了从车上下来的马建伟,连忙夸张地双脚并拢,嬉笑着行礼道:“呦呵,马队啊,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马建伟笑着招呼道:“大刘啊,我这是送货上门。”他回身指了指刚刚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的“卷毛”说道:“这小子刚在五一路口,碰瓷碰到我身上了,你看着处理吧。” 那个被称作大刘的胖民警吃惊地瞪大双眼望了一眼“卷毛”,上前亲热地拍打着他的肩膀道:“是你小子啊?这回撞枪口上了吧?人才啊!”。 “卷毛”显然也认识这位民警,他略显羞涩,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报告长官,确实没看清是警车……真的,骗人是小狗!”。 大刘突然拉下脸来,毫不留情地对着“卷毛”呵斥道:“少他妈废话!给我放老实点,先进去蹲好了再慢慢交代!”。 第一章神秘女郎 Z市地处中国大陆的中部。这里四通八达,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也是各类商品的集散地。 Z市外来人口居多,虽比不上北上广等一线城市,却也有别样的一番热闹与繁华。 本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Z市曾流行过一阵酒吧一条街。那条酒吧街上,清一色门头各异的大小酒吧。每当夜幕降临,便只见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身着各种时髦服装的红男绿女穿梭其间,恍如当年鼎盛时期的上海滩。 然而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当年的酒吧一条街不知什么缘故逐渐衰败,纷纷倒闭关张。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张,新兴的酒吧一条街又重新兴盛起来,并渐成气候。 也不知始于何时,那些想破了脑袋,怪招频出只为招揽顾客的店主,逐渐使这条街上的酒吧分成了风格迥异的两大派别:嗨吧和静吧。 所谓嗨吧,里面总是放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灯光炫目,乌烟瘴气,其中的小年轻或歌或舞,摇头晃脑,高声尖叫,图的就是一个疯狂热闹的氛围。 而所谓静吧,入门则难见人头攒动的场面,传入耳中的也多是温馨舒缓的轻音乐,灯光略显昏暗,总有几桌客人围坐一起,一边窃窃私语说着闲话,一边慢慢品咂着杯中美酒。 孙强是当地一家私企的业务经理,还未到而立之年。忙碌了一天之后,他总喜欢邀三、五个还说得来的单位同事,来这一家叫“慢时光”的静吧,喝喝酒聊聊天,放松一下筋骨。 “唉,我说,不知你们今天注意到了没有,朱总的右眼圈有点发青,一整天都吊着脸,看上去闷闷不乐。会不会是在外偷腥,被老婆发现抓了包,挨了家法?”。同事小吴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脸神秘地说道。 孙强听他如此说,刚吞入口中的啤酒差点没从鼻孔里喷将出来。 他努力呑咽下嘴里的那口啤酒,眯缝起双眼,抬手点指着小吴笑骂道:“你小子,正经事没见怎么操过心。怎么总跟个老娘们似的喜欢扯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 面容消瘦的小吴抬手扶了扶正从鼻尖上缓缓下滑的镜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孔圣人说过:细节决定成败!你们都是些俗人粗人,从来不注意观察生活细节。难怪总也无法摆脱穷打工者的命运!”。 孙强一脸戏谑地白了他一眼,鼻中冷哼了一声,懒得与这个书呆子理论。思索片刻又转头说道:“是吗?难道朱总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向您准时汇报自己的私生活琐事?朱总的事还是小黄最清楚吧,毕竟人家是朱总的贴身小秘。” 说着,他扭头瞄了一眼双眼迷离、目光散乱的小黄秘书。 小黄是个女生。之所以要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她的相貌平庸至极,个头又不高,穿着打扮也从未与时髦这个词沾过边,以至于同事们常常忘了她是一个女人,而只把她当个傻哥们看待。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以上这些特点,朱总的那位总是一身名牌、腰身纤细的夫人才会睁一眼闭一眼,默许她天天跟在朱总的屁股后头,安安稳稳地当她的秘书。 据说朱总的前几任女秘书都是被他那身材妖艳的夫人打的头破血流,狼狈逃窜的,唯有小黄是个例外。 “什么?”微醺的小黄恍惚中发现几位同事探寻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这才好似刚刚如梦初醒般,瞪着两只无辜小眼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到她的反应,众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对刚才那个讨论的话题失了兴趣。 想从小黄秘书的嘴里探听点有关朱总的小道消息,那简直比一位六十岁的老大爷大夏天光着膀子,穿着个大裤衩子,提拉着拖鞋登上珠穆朗玛峰还要困难。 敦实稳重、大腹便便的秃顶老彭主动改变了话题,念叨起了最近电视台热播的连续剧。 孙强已经好久没看过电视了,更别提以假、大、空居多的国产剧,提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伸手重新端起面前喝了一半的酒杯,小酌了一口,他便将散乱的目光投向了酒吧内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位顾客。 忽然,酒吧宽大的玻璃门晃动了一下,将一束光线反射在他的脸上。一位身穿驼色风衣,身材颀长的黑发女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这引起了孙强的强烈好奇,他定睛望去。快速得出如下结论:一、此女有一副大长腿,胸前双峰高耸,披肩长发乌黑自然,步履轻快。仅从身材上判断,要么是舞蹈演员,要么是时装模特、空姐,总之应该是个大美女。可惜吧内灯光略显昏暗,看不清长的啥模样。 二、此女自入门后目不斜视,独自款款走向了吧台。应该不像是来找人的。如果三分钟内无人追来,大概就是孤身一人来此消遣。或者是和男友闹了矛盾,又或者与家人起了争执,心情郁闷,那么自己便有机可乘了。 可以尝试着上前搭讪,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创造一场浪漫故事;若运气再好点,说不定就从此彻底摆脱了“单身狗”的命运也未可知! 孙强一边转着小舌头,细细品味着口中略带苦涩麦芽香气的啤酒,一边偷眼观察着那神秘女子的一举一动。 “唉,强哥,半天不说话寻思啥呢?”。孙强的胳膊肘被一旁的小吴轻轻触碰了两下。 他连忙收拢心神,扭回头来对着小吴呲了呲牙。 举起酒杯与小吴手中举着的杯子轻轻磕碰了一下,扬起脖颈将自己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伏在小吴的耳边低声说道:“小吴,你不是自诩善于观察细节吗?”。 小吴连忙挺了挺瘦弱干瘪、状如搓衣板的胸膛,自信满满地大声说道:“是啊,怎么啦,你不服还是咋地?要不要咱俩比试比试?”。 孙强笑而不语,轻拍了他的肩头一掌,示意他用不着那么大声。扭头朝神秘女郎的方位努了努嘴,继续压低声音道:“你猜猜,那位美女是什么职业?有没有男朋友,家庭背景如何?”。 小吴连忙伸出了细瘦的长脖颈,同时一只手又习惯性地往上推了推鼻尖上下滑的眼镜,拿出一副参加高考的严肃面孔,瞪大了突起的双眼,认真地朝那边望去。 坐在孙强对面的秃顶老彭也忍不住想扭头瞅上两眼,被孙强轻声喝止道:“老彭,你先别回头啊,替我们挡着点!要不一会儿把人家吓跑了。再说了,您都这把年纪了,家里孩子都老大不小了,就不能安分守己做个小家碧玉?咋就还是改不了见不着美女就咽气,见着了美女就不要老命往上扑的坏毛病?!”。 脾气超好、脑门铮亮的老彭并没有生气,而是拼命压抑着内心强烈的好奇心,咧开大嘴温和地傻笑了一下。他终于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脖子,暂时没有回头张望。 数分钟之后,小吴收回了伸缩自如的长脖颈,稳稳地坐直了身子,故弄玄虚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低头喝了起来,默不作声。 孙强一脸诡笑,斜着眼珠瞟了他两眼,并不着急催促。 他心里清楚的很:小吴是个话痨,他一旦开口,就如黄河决堤一般,你就算掐着他的脖子也堵不住那滔滔洪水;他越是不开口,越是想卖个关子,完全不用搭理他一会儿自己就会先忍不住了。 还是老实巴交的秃顶老彭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啊?难道还真是个美女?”。问完这句话他便名正言顺地扭过头去,在身后几张桌子上用眼光来回寻找。 小吴郑重其事地放下手中的杯盏,煞有介事地扶了扶滑落的眼镜,抬手抖了抖衣袖,这才缓缓开口道:“此女身后搭着的那件驼色风衣是纯毛绒的,质地优良的A货。今年刚刚流行的最新款式,价格不菲,乃正品……”。 一旁的孙强终于忍不住抬腿轻踹了他一脚,口中骂道:“你小子广告看多了吧?谁让你说这个!”。 小吴咧了一下嘴,接着说道:“哎呀,强哥你别急嘛!我还没说到正题呢,你又忘了圣人之言:细节决定成败!……别打别打,我招了:通过我的慧眼观察,这美女二十岁出头,未婚,要么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要么是哪位高官豢养的小三,总之与我等格格不入,完全就不是一路人,最好别去招惹人家!”。 孙强又好气又好笑地鄙夷道:“你小子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人家一看就是清纯玉女,富二代倒有可能,怎么着也不会是小三啊!强哥我可还单着呢,诸位且替我观地料阵,我要上前试着搭讪下碰碰运气!”。 这下轮到那三位同事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起来。 小吴面红耳赤地急急劝说道:“强哥你真要去?可曾记得圣人之言:女人是老虎!莫要还未成为打虎的武松,先做了虎口中的美食啊!”。 孙强毫不介意站起身来地怪笑道:“怕什么,你强哥行走江湖多年,没别的本事,全都是仗着脸皮厚而已!俗话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不了无功而返,被臭骂两句。难道她还真敢吃了我不成?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拜拜了诸位”。 惊慌失措的小吴顾不上去扶已滑落鼻尖的眼镜,跃身一把死死拽住孙强衣袖乞求道:“强哥莫慌,万不可一时冲动,仗着酒劲慷慨赴死!你先坐下来冷静片刻。 要不先去趟洗手间,撒泡尿照照自己,再用凉水洗把脸,扪心自问阁下有房有车嘛?想好了再去跳火坑不迟!兄弟我绝不拦着你!”。 在几人低低的哄笑声中,孙强大义凛然地一把甩开小吴的手,抄起桌上的酒杯,迈着英雄赴刑场就义般的坚定步伐,踩着京剧舞台上武将出场的锣鼓点儿昂然而去。 面色红润的秃顶老彭依然咧开大嘴不停地傻笑着,只是抬臂伸出右手的肥嘟嘟的大拇指,冲着孙强潇洒的背影使劲晃了两下。 第二章岸边浮尸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以上诗句出自唐朝诗仙李白之手,数千年来流传甚广。 九曲黄河万里沙。无法想象大唐王朝时代的黄河是怎样地浊浪滔天、波澜壮阔,只记得若干年前黄河部分河段曾有过一次断流。 据说那次断流之后,附近的乡民中流传起黄河河底泥沙有金银宝藏的谣言。于是乎村民们扛着锄头、铁锹,蜂拥而至,冒着生命危险,一通乱刨乱挖,最终都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可见,深藏于普通人心底的愚昧和贪婪竟是比黄河河底还深了几尺。 警灯闪烁,警笛嘶鸣。 车子刚刚停稳,马建伟便一脚跨出了车门,迈步上了大堤。 那里早已拉起了一道刺眼的黄色警戒线,马建伟神情严肃地地微微紧皱双眉,冲几位熟识的同事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 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急于查看死者遗体,而是扭回身来,眯缝起双眼,扫视了一番周遭的环境,显得若有所思。 这里地处偏僻,少有车辆行人往来,是个动手作案的好地方。岸边一丛稍显枯黄的茅草竟有半人多高,生长的十分狂野粗蛮。 一位二十岁出头、身着警服,一头汗水的年轻警员迎着他快步走了上来,开口客气地打着招呼:“马队,您来了。” 马建伟回头望了他一眼,点头问道:“小王,情况如何?”。 小王皱眉挠了挠头道:“死者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几乎浑身**,要命的是面部血肉模糊。我们已经仔细探查了四周,也没有发现衣物、证件等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死因及具体死亡时间要等法医解剖后才敢下定论,他杀的可能性极大,估计又是个毫无头绪难缠的无头案!”。 马建伟一边低头看着脚下湿滑的路面,一边“嗯”了一声,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任何感情变化。 小王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俩人歪歪扭扭地相互搀扶着一同下了湿滑的陡坡。 马队长撅着屁股,俯身蹲在年轻死者的尸体旁边,捂着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也不知是否因为河水浸泡的缘故,死者的皮肤发白肿胀,左肩处有一块刺人眼目黑乎乎的纹身令人印象深刻。却不知是刺的什么怪兽,总之是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马建伟盯着那个奇怪的纹身呆呆看了半晌,这才站起身来,又后退了几步,转头再度四处打量了一番,貌似自言自语地问道:“这里是抛尸地点呢还是第一案发现场?”。 他转头又对身后姓王的年轻干警说道:“走吧,咱俩再爬上堤坝,四处看看。现场交给他们处理就好!”。 二人又步履蹒跚地爬上堤坝,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荒凉。灌入耳中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马建伟眯缝起原本就不大的双眼,东张西望了片刻,吐出了深埋胸中的一口浊气。 他十分熟练地摸出口袋中的烟盒,掏出两根随手丢给了小王一根,一边低头点烟一边好似漫无目的地问道:“这里距主干道有多远?”。 小王也掏出一个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边点烟边答道:“已经看过了,两公里左右。市内的天眼在这里根本就没戏!无论是案发第一现场还是抛尸地,都不会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假如是凶手临时起意,碰巧撞见死者,单单是为了谋财害命,那就更不好破案了。所以我才会说这是个相当棘手的案子。” 马建伟仍然眯缝着双眼,翻起厚嘴唇猛然向空中吐了个烟圈。那个烟圈轮廓清晰,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般。 旋转的烟圈开始只是极细的一个圆环,渐渐弥散开来,周边轮廓也逐渐模糊,在不断放大的过程中缓缓消散了。 这位刑侦支队的大队长看上去对自己的“艺术作品”非常满意,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 目光仍直勾勾地盯着消散在空中的烟圈,他不慌不忙地说道:“那就从死者的确切身份开始查起。我个人觉得凶犯偶然撞上死者,临时起意图财害命的可能性不大!疑凶刻意损毁死者面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凶犯故布疑阵,这是精心策划的一起谋杀案的可能性更大些。你说呢?”。 他收回目光,望着手下这位年轻的干警说道。 小王再度抬手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紧皱双眉回答道:“马队,倘若真如你所猜测的那般,那就更麻烦了!Z市地处交通枢纽,常驻人口加上流动人口上千万,无异于大海捞针!”。 马建伟摊开双手笑了:“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知难而退,就此放弃吧?你没听过那句致理名言吗: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两步,板起脸来,神情严肃地轻轻拍打了小王肩头两下,嘀咕道:“认命吧,小王同志,谁让咱们就是干这个的呢?”。说完,他便甩开双手,转身沿着草丛中一条蜿蜒的小路信步走了出去。 愁眉苦脸的小王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慢时光”酒吧内,舒缓的轻音乐如一条清澈潺潺的小溪,自人们的心头流过,填满了各种凹凸不平的心田。室内灯光略显昏暗,透出几分朦胧暗昧的气息。 孙强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临近神秘女郎独坐的小桌上时忽然又犹豫了起来,不由地放慢了脚下的步伐。 刚才仗着酒劲,与几位熟悉的同事胡乱开着玩笑,就当打了个赌。可当真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妙龄女郎,又完全不知其脾性的状况下,自己内心难免打起了小鼓: 万一只是个身材苗条,一脸横肉的丑八怪怎么办?又或者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但性如烈火,是个“母大虫”孙二娘那样的暴脾气,没说两句话就一巴掌扇过来,五指山下一片红,让自己在同事面前该多下不来台?今后可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啊?! 孙强暗咬后槽牙,使劲梗着脖子,强迫自己此刻千万不能回头。 不用问,身后那几位同事的目光正齐刷刷盯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一回头自己就算认输,怂了!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背后目光各种不同的热度:小吴一定是嫉妒加惊讶的,巴不得自己立马现场翻车;老彭的目光固然是羡慕加好奇的,就等着看热闹…… 朱总的女秘书小黄投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眼光呢?讥笑?嘲讽?漠不关心?自己要不要假装小腿肚子突然抽筋,摔倒在地,从而“忠孝”两全,落得个全身而退? 罢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开弓哪有回头箭?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虽然满脑子胡思乱想,但他依然没有停止脚步的移动,终于在那张小桌前驻足,不得不直接面对那个长发披肩的神秘女郎。 孙强挺起了腰杆,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开口说话了。 “死者肺泡内并未发现大量积水,也就是说,排除了溺水身亡的可能性。可以断定:死者是被人杀死之后才丢到河里去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十六个小时。致死原因:后脑遭受钝器猛烈击打,颅骨破裂,颅内出血。”身穿白大褂,双眼被厚厚的眼镜片完全覆盖,头发乱糟糟的年轻法医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厚重的文件夹。 镜片后的双眼扫视了一圈沉默的众人,他又接着补充道:“还有,死者胃里塞得满满的,酒精含量极高。看来这家伙临死前不仅饱餐了一顿,还喝了不少酒。其他,就暂时没什么了……”。 双手抱着膀子,斜靠在墙角吞云吐雾的马建伟一脸凝重地问道:“死者DNA采集和比对有结果了吗?”。 头发蓬乱的法医又拾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一厚摞报告,拿在手中往后翻了几页,仍然用不带任何感**彩的语气说道:“DNA提取过了,比对工作还在继续,因为工作量太大。就目前结果而言,死者至少没有前科,更没有重大命案在身。” 马建伟点了点头道:“将死者的指纹与数据库中记录在案的各种盗窃、抢劫犯的也比对一下,这也是确认死者身份的一条途径。重点还是要放在近期失踪人口的摸排调查上,首先要确定了死者身份才能顺藤摸瓜。大家都辛苦点,分头行动吧。” 他的话音一落,参加案情分析的十几位警员们纷纷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马建伟重重吐出一口嘴里的浓烟,背对着众人,紧皱双眉盯着墙上悬着的白板上一组现场照片若有所思。 他忽然扭头喊道:“实习生,你回来一趟。” 一个肩膀很宽、身材高大的小伙子闻声停住了脚步,转身来到了马建伟的近旁。 马建伟扭头瞄了他一眼,又转身手指着墙上一副死者肩部的照片说道:“你帮我瞅瞅,这家伙左臂上纹的是个什么怪兽?貌似挺吓人的!算起来你来这里实习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今天就交给你个正式任务:查清楚这个纹身的底细和来路,有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 那位身材高大的小伙子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脸上充满喜色。他猛地挺直了腰杆,双腿并拢,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异常洪亮地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正紧锁双眉,陷入半神游状态的马大队长冷不丁浑身打了个哆嗦。 他随手掐灭了烟蒂,抬腕双指一弹,将带着过滤嘴的黑乎乎的烟屁股准确地弹入了一米五之外的一个废纸篓中。 回首奇怪地望了一眼实习生,他不满地小声嘟囔道:“我靠,你小子吼那么大声干嘛?差点吓我坐一个屁墩!”。 第三章大海捞针 艰难而乏味的死者身份排查工作仍在持续当中,五天过去了,却仍然毫无头绪。 傅凯歌,也就是马建伟口中的那位公安大学实习生,倒是一脸兴奋地急促叩响了马建伟办公室的玻璃门。 “进来。”此时的马大队长正板着脸,将桌上座机的听筒扣在耳朵上,头也不抬地大声道。 一边放下电话,一边抬头眯起双目,望了一眼来人。马建伟客气地呲牙笑了一下,指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道:“小傅啊,坐坐坐。那个纹身有眉目了?”。 傅凯歌满面红光,毫不客套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抖了抖手中的一厚沓纸质资料,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查清楚了,死者左肩的那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叫穷奇,出自古时的《山海经》,是个传说中的食人猛兽”。 马建伟一脸疑惑地歪着脖子,低头瞅了一眼小傅手中那一厚叠纸质资料,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返身仰靠在宽大的座椅上,习惯性地摸出一颗烟叼在嘴上,点着火,吐出一口烟雾之后才点头道:“你仔细说说看。” 傅凯歌并不介意,依然急切地说道:“穷奇,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古代四凶之一,主要记载于《山海经》中。据《山海经·海内北经》所载,怪兽穷奇外貌似老虎,长有一双翅膀,喜欢吃人,更会从人的头部开始进食,是一头及其凶恶的异兽。” 一面说着,傅凯歌一面将两张图片摊开摆放在马建伟面前的办公桌上。抬手指点道:“这一副是死者左肩纹身的照片,这一副是我从网上下载的怪兽穷奇想象手绘图。你看看,是不是十分接近?”。 马建伟伸出一根食指,在桌上的巨大烟灰缸里熟练地弹了弹烟灰,歪着身子低头看了一会儿,喃喃道:“还真像!我说这怪兽怎么以前没见过呢,单单那俩大眼珠贼他妈的阴森恐怖,看上去着实吓人!”。 抬起头来,他又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眯缝起双眼试探性地问道:“小傅啊,你有没有想过查一查纹身店这条线索?”。 傅凯歌微微点了点下巴说道:“我想到了,也查过了:本市大大小小的纹身店约有五百多家,还不包括那些没有获得营业执照,非法从业的地下小作坊。而且死者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我们手头除了这一张纹身照片,没法提供更有价值的东西!”。 马建伟微微耸了耸双肩,双手交叉着使劲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两鬓斑白的老片警头前带路,市局刑侦队的小王紧随其后,低着头绕过堵塞在巷口的各种车辆,亦步亦趋。 那位两鬓斑白的老片警回头望了小王一眼,开口道:“慢着点。这里是典型的城中村,流动人口多,人员结构复杂。你可别小看这些人都穿的好像不咋地,长的也其貌不扬,但其中有很多隐形富豪。据说明年这里也要搞开发拆迁,很多人一夜之间就会变成百万,甚至千万富翁,比你我干一辈子都强!”。 刑警小王咧嘴苦笑了一下,并不答言。 此时,迎面走来了一个步履蹒跚的驼背小老头,老片警连忙迎了上去,打了个招呼。俯身大声问道:“你见蔡大娘她人了没?她不是前几天报案称家里租客失踪了吗?市局的领导下来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那位驼背老者明显耳力不佳,目光浑浊地迟疑了片刻,这才抬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个临时板房。那是一个顶部上面斜搭着玻璃钢材质,墨绿色瓦片状的违章建筑。 驼背小老头艰难而吃力地回复道:“那菜老太还能去哪?又搓麻将去了呗!”。 老片警微微点头道过谢之后,朝小王使了个眼色,便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来到了那扇包着白铁皮的门前,两鬓斑白的老片警伸出厚厚的手掌在门上用力地“啪、啪”拍打了两下。 奇怪的是,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小屋内忽然之间就鸦雀无声了。两鬓斑白的老片警与刑侦队的小王对视了一眼,露出焦黄的牙齿咧嘴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那扇白铁皮箍着的木门终于打开了,几个老头老太太神情紧张、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 老片警一眼认出了人群中那位蔡大娘,连忙迎上前去,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那位蔡大娘先义愤填膺地嚷嚷开了:“我说老徐啊,人民卫士为人民。社会上有那么多毒品贩子、大贪污犯,你不去管,干嘛天天和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过不去?不就是打个小麻将娱乐一下吗!”。 她身旁的几位老头、老太太也随声附和,嚷嚷道:“就是就是。” 老片警一脸苦笑,连连摆手道:“不是这事,你们误会了。再说上次把你们都叫到所里去,也并不是因为赌博。而是有人举报,说你们声音太大太吵吵,扰民了!我们才不得不出面管管。” 头发花白的蔡大娘嘴巴张成O型“哦”了一声,如释重负。 人群中一位缺了两颗门牙,满脸沟壑的老头伸长脖子追问道:“照您这么说,我们凑在一起打个一块、两块的小麻将不算违法吧?”。 老片警耐心地解释道:“只要别整出太大动静,没人举报,别玩得太大,就没人管你们。法律条文上有明确规定:不聚众、没有大额赌资,无人从中抽取利润就构不成赌博罪。” 一位低矮肥胖的老太太翻着白眼冲那位老头嘀咕道:“听到没?上次都怪你,乱摔牌还扯着嗓子瞎嚷嚷,烦人!”。 那位老者脸色一红,争辩道:“哪能怪我啊?分明是贾三摸错牌了还诈和!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还当是没退休之前的小科长呢,什么都要让他三分?人人生而平等,你懂不懂?!”。 还未等到他人回应,他又转脸冲片警说道:“唉我说徐警官,聚众该怎么解释?打麻将至少要四个人,再加上一堆看热闹的。你啥时候见过俩人悄默声地坐在那打麻将的?那不是疯子就是精神病啊!”。 老片警沉下脸提高了声音:“法律就是法律,哪能啥都规定的那么详细?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方法嘛,要不打官司全都要请律师做什么?总之你们都给我安生点,别碰上什么运动就没什么事!”。 安抚完众人,老片警扭头对菜婆婆说道:“这位是市局下来调查走访的同志,你不是前阵子报案称家里的男租客突然失踪了吗?去你家看看,你留存的有那人的身份证明没有?”。 蔡大娘连忙低头从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边快步向前走边回头向小王等二人抱怨道:“那个家伙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穿的也人五人六,竟然拖欠了老娘俩月房租就突然不辞而别,人间蒸发了,手机也打不通。真是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七扭八拐转过了几个路口,几人终于来到了蔡大娘的家门口。上楼之前小王抬头看了一眼,这座砖石小楼竟然有五层高,最上面两层明显是后来接续的,砖坯的颜色都与以前的存在着明显的差异。 鬓角斑白的老民警望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这些大都是违章建筑,胡乱扩大面积。一来好多收些租金,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将来拆迁时让**多赔点钱。他们都这么干!”。 刑侦队的小王咧嘴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加快脚步随着蔡大娘向楼上的房间走去。 楼道很狭窄,铁质的楼梯扶手也显得锈迹斑斑。楼梯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浮尘。 蔡大娘轻车熟路地将二人带至四楼的一所房间,打开了房门。 屋内倒还显得干净整洁,显然是租客搬离之后房东特意清扫了。 除了靠墙的一张单人床,窗下几个破旧的沙发等几样简单的家具,屋内显得空荡荡的。 刑侦队的小王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在屋内转了两圈,四处查看。没发现租客遗留的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抬头向蔡大娘问道:“租客没有遗留什么物品吗?像纸箱啊、背包之类的?”。 蔡大娘语气坚定地咬牙骂道:“这个龟孙子既然铁了心要拖欠老娘我的房租,当然是早有打算。走的时候连根毛都没剩下!”。 小王不甘心地追问道:“他当初租房总要提交身份证明吧?你没留下复印件什么的?这人平时在哪里工作你晓得不?”。 蔡大娘低头思索了片刻,迟疑着答道:“身份证明当然有,否则来路不明我也不敢随意租房子给他。开始除了押金,身份证也在我那里放着。后来住久了就对他放松了警惕,有次他说单位派他出差去外地,我就把身份证还给他了。不过好像也留了一套复印件,一会儿让我下楼找找。” 喘了一口气,她又仰起脸来笑着补充道:“小同志啊,至于他在哪里工作,这我可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打听过。我们做房东的,只要租客安分守己不惹事,及时缴纳房租,别的我们很少过问!时髦话叫什么来着?对了,要尊重个人隐私!现在不都是法治社会了吗?”。 小王扭过头,与那位鬓发斑白的老民警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嘴角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待蔡大娘锁好了房门,转身急匆匆地重新下楼,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回头来眨巴着眼睛,略带神秘地望着刑侦队的小王低声问道:“小同志,你是上面来的。我们这一片啥时候拆迁?咋个补偿法你知道不?”。 小王愣了一下,赶忙摇头道:“蔡大娘,这个事它真不归我们管,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 那位蔡大娘“哦”了一声,略显失望地转过身去。 在楼下房东的主卧室内,蔡大娘翻箱倒柜,终于从一个破旧的黑皮本中翻出了几页纸,回身递给了鬓发斑白的老片警。 老片警低头看了几眼,又悄无声息地将其递交到小王的手中。 那是一张标准的A4纸,上面是一份身份证复印件。 照片中的人略显模糊,寸头、小眼睛,其貌不扬,表情麻木,目光呆滞。下面一行小字: 姓名:邢利军,性别:男,民族:汉。 出生:1986年7月23日 住址:安徽省阜阳市xx乡xx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