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怒焰星河》 序章 玻璃幕墙的写字楼总是显得奢华气派，我甚至觉得要穿上礼服才配进入其中，毕竟领我进门的保安就穿了一套的黑西装。 来到宽阔的大堂，正前方的高处坐着一位老者，他稍有些发福，看起来精气神倒很足。见我进门后，他摘下花镜放下手头的文件，问道：“是宋歌吗？” “是。”黑西服回复。 老人指向大堂中央仅有的一把椅子，“来，坐吧。” 他说完话又自顾翻阅文件，半晌没再问话，等了许久才又开口，“嘶，哎呀……这……这……”他用连串的语气词铺垫了一番，我想他接下来要说的，应该是些懊糟事。 “你的简历还算光彩，本来是可以投入人轮的，不过……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我改。”我向来善于反思与自省，有错便会认错。 “你曾堵过白家的水井，有这事吗？” 我那时还小，村子当中有口巨大的方形水井，供全村洗洗涮涮、吃水做饭，到了冬天，井口附近会结上厚厚一层冰，极其的滑。据说早些年，有耕牛到那井边舔冰解渴，不小心失足坠到井里，打捞上来时已经冻成了冰雕。因此，大人们杜绝任何儿童在井边玩耍，无论是你是不是村长家的儿子。如果当场抓了现形，屁股上肯定是要挨上几扁担。并且打人者会被视为英雄，挨打者要被当成罪人，还要被村里人传成不听话的典型，从今往后跟“好孩子”这个三字再也无缘了。 孩子们对大人们限制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尤其是那口水井。但大家都珍惜自己好孩子的名声，更不愿意平白挨上一顿毒打，所以只敢远观。不过，老天总是能满足小孩子的祈愿，终于给了我们得到一个靠近水井的绝佳机会。 那天，有伙伴来找我，说是白家人进城务工去了，他家院中也有一口水井，是村里仅有的一口私人水井，地位大概就像现在的私人泳池。 我们几人翻到白家院内，大摇大摆的来到井边，先是兴奋的观摩，围着井口一圈圈转悠。不过新鲜感马上就消失了，因为这口井太小了。 “小有小的好处，不信你们听。”有人先朝井下喊了一声，空洞的回响又使我们对这口井提起了兴致。于是大家纷纷伸头朝井下呼喊，起初是喊自己的名字，后来是喊别人的名字，再后来要在喊出别人的名字后，加上“笨蛋”之类的修饰词，直到喊得缺氧。 有人干脆掷出一颗小石子，打在井下的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悦耳极了。有人不干于悦耳，搬来一块大石块朝井口扔了下去，只听见：嘭，嘭，嘭，噗通，哗啦。一场比谁扔的石块大的比赛拉开帷幕。 我起初是稳居首位，直到另一人发现了砖垛和一只罗筐。 “不好了，井堵住了。” “没关系，只要扔下更沉的石头就能捅开堵塞。”我们中的智者如是说道。 当石头冒到井口时，我断定：这口井应该大概好像是堵了。 案发半年后，我听说胖孩和他姐挨了一顿胖揍，隐约是跟堵了的水井相关，我本想找四羊和彬子确认此事，没料到他们居然被禁足了，这叫我十分慌张，暗想是逃不过一顿扁踹了。可这顿扁踹迟迟未到，我曾想主动招认换取从轻发落，可我脑海里总有四羊被皮带抽打的画面，耳边也总是环绕阵阵哀嚎。我时长在夜里偷偷悔过：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去那井边，至少不往里扔石头。 “我还有机会吗？” “虽然不是太大的罪过，可你却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老人又叹息，“难办啊。” “我想弥补过错，求大人给个机会！” 老人略带尴尬，提醒我道：“现在不兴叫‘大人’，叫我同志吧。” “领导，您给通融通融，我要是犯得大奸大恶，绝不会腆着大脸求您，您行行好！” 老者与旁边的秘书交头私语几句，我看二人频频点头，该是可行了。 “你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动画师，在您这能做些文化宣传工作，我都熟！”我力求以无偿打工来弥补此事。 领导皱眉道：“文化宣传办那边的人员已经饱和了。” 秘书在旁说道：“咱们不是要做个APP嘛！最近新来了一批程序员，留下不少人，叫他去给打打杂吧。” 我赶忙抓住机会，“领导，我能帮忙，我会做图标，我还可以学……” “好，就这么定了。” 我正大喜，门外又进来两人，看起来不似善类。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秘书问道。 “不方便透露。”来人冷言道。 “前几次来抢人的，是不是也是你们单位的？”秘书质问道。 那两人不再言语，拉着我便要闯出门去。保安哪能任由他们撒泼，拦在门前与之撕打起来。那二人从后腰摘出两杆长枪，指向天棚放了几枪，威胁道：“别逼我们动粗！” 领导怒拍桌案，佝偻着的身躯居然挺拔起来。他从桌子下扯出一挺机枪抬手便射。耳边枪响不断，双方互不相让。我趴在地面顺着墙根朝门口爬起，终于了出门，可却眼睁睁看着一颗**滑到了眼前。 砰！ 我忽然惊坐起，庆幸是噩梦一场。 多亏那搅局的人，不然我可能已经留在那转生的场所办理入职手续了。那里看起来是不怎么正规的，像是连社保都不给交的黑心企业。但是多年之后再想起这场噩梦，我开始痛恨那搅局的人。 第一章复活 三十天前，我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家人将我的遗体捐献，用作医学科学研究。 …… 我的遗体被辗转送到一个秘密组织，医生们像修理报废汽车一样，摘除无用的器官，按上克隆升级后的“零件”，让心脏重新跳动，大脑重新供氧，这听起来不太符合当今社会的道德标准，但总之，我又活过来了，而且通过这种手段救活的人，还有千千万万。 不过，名义上已经死亡的人，即使重新获得生命，也不能再次加入人类社会，被复活与改造的人们，实则另有用途。 …… 主治医生是个英国人，从他的发型可以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倘若再验证一下他有没有嘴唇，便可以十分确认了。只可惜他总是留着浓重的胡子，像是在刻意遮挡，实在是难以观察。是他将我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所以无论他有没有嘴唇我都很尊敬他。我十分认真的依照他指导，每天进行恢复训练，身体康复的也异常迅速，现如今已经行动自如了。 完全康复后，护士带着我与几位病友来到基地的大型会场，如我一样穿着病号服的人们以为又要进行康复宣讲，纷纷不耐烦起来。今天的护士们不同往常那样纵容，例如肚子不舒服之类的借口不能说服她们放任病好们走出会场，想来只有真的喷涌再裤子里才行。 哄闹过后，大屏幕上亮起银白色的LOGO，带着安全帽、扛着铁镐的人物剪影，标志上环绕三个字——拓荒者。 灯光渐暗，播放视频。 “我是你们的教官罗德，你们可以叫我罗教官，也可以叫我首长，我想你们还不清楚为何来到这里，这正是接下来我要讲的重点……” 这段视频播放了大概两个小时，听得我一头雾水，经过消化吸收后，我总结了其中的重点。救活我们是为一项不被公开的任务募兵，属于国际联合组织秘密指派，但又不属于国际联合组织行为的任务。这听起来很绕，如果理解成你爸爸让你去买烟，但是又不能跟你妈妈说是你爸爸叫你去买烟意思差不多。 我们隶属于拓荒作战部，该部门是为探索宇宙其他文明而设立，主要职能是开采稀有资源，运往地球供人类发展生存所需。在我看来，这算好事，至于为什么不能公诸于世，其中的原因使人汗颜。其一，机器设备对于各个星球的探索比较浅薄，只有人类亲自勘查才能达到细致入微。但人类想在类地星球无防护生存，必须经过器官改造，这就违反了普世道德观；其二，对其他星球的开采活动，实质上是一种不可逆的毁灭性行为，这甚至有违天道。 当今地球上的资源不断消耗，全球科技停滞，人类文明就好像一列火车，燃料已经不再能支持它高速前进，如果不再继续供给燃料，那么这列火车终将停滞。所以国际联合委员会设立拓荒作战部，治活死去的人们，使其与人类文明隔绝，派往宇宙各处探索与开采，成为人类社会隐匿的生产力。可以理解为，是在用一种道德扭曲的方式，让死去的人继续为活着的人创造价值。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打心底觉得这是一项大事业，并且作为一个人微言轻的个体，被恩赐了“新生命”，还谈什么道德观？ “欢迎各位加入拓荒作战部队，请跟随指示前往休息区。”广播播报。 我跟随人群抵达休息区，这里明亮宽阔，到处是充满科技感的事物。当休息区的舱门关闭时，所有人突然失重悬浮在空中，我拨开人群飘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才发现我们早已在飞船上，窗外是星辰大海。无数巨大的星球从窗前急速远去，瞬间化成黑暗中的亮光，我脑海里充满无尽幻想：神奇的事物、奇妙的体验，我迫不及待面对新的人生。 “全体人员注意，飞船即将抵达，降落时会有短暂颠簸，请不必惊慌。”一阵轻微的颠簸后，飞船落在草海之上。 下了飞船，两列官兵装备整齐夹道而立，罗德教官站在中央。 “立正，稍息。” “欢迎各位来到草薙（tì）星，也许你们之中有人不懂草薙的含义，但它的同义词你们肯定听过，叫做草菅人命，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会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罗教官高声训话。 他背着手走道我的面前，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喝道：“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第一，就是活命，第二，就是遵令，你们每一条命都价值连城，部队花费巨资将你们运输到这里，不是让你们来草薙星送死的，我不希望这笔投入被你们的愚蠢行为白白浪费，听清楚没有！” “清楚明白。”我随众人异口同声。 随后，罗教官命令各班长将人员带回。我被分配到三班，与我同班的还有五个人，看起来都很面善。来到宿舍，班长叫我们各自通报姓名。 首先开口的是位学者模样的中年人，“大家好，我叫吴穹，今年40岁，从前是历史老师，因病离职在家修养。” 接着是留着唏嘘胡茬的长发男人，“我叫李木青，知名插画家，作品登报在各大网艺术站首页，相信你们都见过。”他说完话撩起长发，满脸得意。 显然在场的各位没人听过他的大名，只是尴尬的鼓了鼓掌。 学生模样的少年说道：“我叫左小满，外号小太阳，今年20岁，处女座，北京理工大学数字媒体学院在校生，爱好游泳篮球等体育项目，擅长…” 班长打断他道：“可以了，可以了，下一位。” “我叫马楠，今年30岁，中餐馆老板。”高大壮实的男人道。 接下来是一位微胖的男人，他站得笔直，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各位战友大家好，我是中华人民解放军北部战区第16集团军高炮旅通信兵，我叫刘明，今年25岁，籍贯沈阳，请大家多多关照。”他说完朝班长敬礼。 我清了清嗓，说道：“我叫宋歌，今年27岁，游戏公司动画师，请各位多多关照。” 随后班长说道：“我叫史进，与《水浒传》里的九纹龙同名同姓，我今年32岁，原来是游戏公司程序员，宋歌，咱俩是同行。” 他这么一说，我瞬间感觉亲切了不少。 “到这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往后要互相了解互相帮助。各位介绍一下都是怎么没的吧。”班长语气明显随和不少。 叫做左小满的小伙子是在帮助落水儿童时溺亡的。据他所说，当时岸上几十人朝他一人欢呼呐喊，加油打气。他独自捞上来两名小孩后，身体便像灌了铅似的，本想上岸缓缓，岸上的大爷苦苦劝他，你就一鼓作气，把最后一个小孩一块捞上来。旁边的大娘也附和，对啊，你小小年纪得学会负责任，不能眼看着那小孩去死啊。结果他上头了，最终他也不清楚到底救没救下最后一个小孩。 “好样的，见义勇为好青年，值得我们学习。” 吴穹老师年轻时家庭环境比较优越，父母都是干部，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当地学校当教师。年轻时总想做出点成绩，工作尤其努力，想着等到结婚生子后在给自己放松。组建家庭以后，工作家庭两头忙，那时候不知道注意身体，带病坚持上岗。仗着年轻，身体上有点小毛病也不在意，没成想人到中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后来检查出肝功能衰竭，已经晚期了。他年轻时的愿望是事业有成后，带着家人到全国各处景点打卡。最后变成全家人带着他到全国各处医院打卡。 班长朝我说道，“宋歌，咱俩是同行，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没的。” 我最怕回忆这个，因为我经历的那场车祸太尴尬。 “大概三十天前，我被公司派到外地出差。跟客户敲定所有的项目细节之后，就决定当天晚上返程，上了高速公路不久后，我看见有辆红色轿车打着双闪停在超车道上，有个女人朝窗外挥手。” “长得挺漂亮吧？” “漂亮倒是漂亮……唉，这位司机同志忘记加油，停在超车道上。而且她的脾气很倔。” “为什么这么说呢？” “如果换做是别人，肯定是要先下车避险。在超车道上抛锚，夜间视线又不好，很容易被来车追尾，幸运的话剩留个全尸。所以我想，先叫她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从我车里抽点油，把她的车挪到紧急避险车道。” 众人觉得说的有理，不住点头。 “她车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零食，估计是果壳一类的硬物卡在卡扣里，怎么也摘不下安全带。我让她先钻出来，她就是不肯，坚称是操作方式有问题，肯定不是果壳卡住。我俩针对这一专项课题开始了辩论大赛。经过激烈的谈讨，反方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取得压倒性优势。我只能身体力行，举出确凿证据扭转局面。于是我使出全身力气拽安全带卡扣，无论我怎么摇晃，卡扣还是拽不出来。越是拽不出来我越着急，越着急拽的频率就越高。拽了大概三分钟，一辆鸣着笛的警车停在我跟前，交警下车口大声呵斥我，‘你们俩干什么呢？把裤子穿上，在高速公路上找刺激，不要命了？’我刚想解释两句，超车道上一辆大挂车疾驰而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班长听后满脸诧异，“你脱裤子干什么？” “我没脱裤子。” “警察为什么让你把裤子穿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算了，你死的太不值了，还不如先脱裤子呢。” 我说完后，李木青不想说，马楠也不愿提，我们也没强求。众人都看向刘明，此刻刘明的眼眶中两行热泪飞流直下，他哽咽着说了八个字：“四川地震，抢险救灾。” 众人心中顿生敬畏，觉得眼前这位微胖的男子瞬间披上了光环。沉寂片刻，掌声骤起，许久未停。 短暂忧伤过后，我问班长，“说说你吧。” 班长微微一笑：“程序员，加班熬夜，你懂的。”???????????? 第二章任务 在草薙星的生活远比我想象中的简单，除了每日三餐就是体能训练，偶尔也会有生存知识讲座。每天临睡前，班里像开茶话会一样，除了李木青比较沉默以外，其他人都要聊到筋疲力尽才肯就寝，尤其是小太阳左小满，全班都睡着了，他还说个不停。在这生活了一个多月后，逐渐对草薙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且从班长的嘴里得知，草薙星还有个外号，叫做后妈，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它并不像地球亲妈那样友爱。 它的面积是地球亲妈的五倍，是目前为止人类发现的类地星球之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人类最初到达草薙星时，除了蕨类植物以外，没有发现其他生物存在，后来人类尝试耕种和畜牧，几经周折后，也未见成果。草薙星的石油存储量相当巨大，约等于地球上的海洋体积，不过它的最大价值并不在于石油，而是地层深处的稀有金属，拓荒作战部队在草薙星的主要任务就是采挖稀有金属。 至今为止，拓荒作战部队累计送达草薙星的成员超过200万，但活下来的只有3万人，而且这其中还包括未参与实地开采的科研学者和指挥官，说明实际开采作业中的存活几率更低。我是第64批次的新兵，即将面对的是前辈们还未拓荒的道路。作为后妈的孩子，当然要活的小心谨慎，训练更加努力刻苦，只是希望当死亡大面积降临时，能提高我自身的生存概率。 训练场上，我们开始进行最后一项训练，罗教官亲自监督，主教官在讲台上大声训话。 “草薙星，环节优美，气候宜人，但不要被它的外表蒙蔽，我们的任务是开采与探索，不是作战，遇到险情优先保命。我部队在草薙星上，有四处矿点，每处矿点都由大型矿采机械负责开挖采集，你们的任务是，维护矿采机械的正常运转、及时处理险情和灾后复原。任务并不艰难，但是要记住，你们是拓荒者，即将面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每一次疏漏都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每一次发现都是后人追寻的脚步。你们获得了新生，那就珍视这宝贵的生命，用它为子孙后代做出更加卓越的贡献。”雷鸣般的掌声过后，主教官继续讲道：“草薙星上并未发现具有攻击性的生物存在，也许是我们对它的了解还并不充分，但是你们必须要学会使用武器防身，以备不时之需，接下来要进行训练主要内容是武器作战，请各教官带领各班分组练习。” 我们训练的主要武器是弓箭和冷兵刃，因为使用枪械并不明智，首先是草薙星的引力小于地球，约是地球的二分之一，开枪时的后座力很强，容易造成自我伤害；其次是这里的氧含量过高，很容易导致大面积火灾；再有就是这里的地质松动，过大的声响容易导致岩石崩裂滑坡。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避免发生叛乱，毕竟拿着原始武器的叛乱规模也就等同于两个村子聚众茬架，如果持有枪械，那就是大规模流血事件了。 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后，我们终于迎来了第一项任务。2号矿坑出现大面积崩塌，具体事故原因不明，拓荒作战部下达紧急命令，调遣十个班的兵力作为先遣部队前往勘察灾情。我兴奋得整晚没睡踏实，第二天早早到达训练场集合，班长清点装备、简单训话后，我们登上了出征的站艇。 第一次见到战艇时，我被它奇特的造型吸引。它看起来像是个按上了四条腿的巨型鸡蛋，它起飞的方式也很独特，与其说是飞，倒不如说是跳。战艇先是四条腿深蹲蓄力，然后计算出抵达目的地的抛物线，收到起飞信号后，战艇施力跃向高空，到达抛物线最顶端时，蛋壳上张开折叠螺旋翼，通过高速旋转控制下降速度。这种战艇乘坐起来很不舒适，但它的好处在于，从起飞到降落几乎不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参与任务的队员都很兴奋，唯独吴老师有些焦虑，班长坐到他身旁安慰他。“吴老师，不必担心，这次任务很简单，不过是到现场搬搬石头，拧拧螺丝，放心吧，体力活都交给这帮小伙子。” 刘明也在一旁说道：“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也很紧张，倒不是担心遇到危险，主要是不清楚要做什么。那次任务是修战壕，设立伏击点，我们班的班长是个糊涂兵，挖壕的时候把图纸看反了，结果我们班修的战壕给敌人提供了便利，把我们班的这帮新兵蛋子吓屁了，以为要受处分。好在副班长脑子灵光，带领我们班连夜改造战壕，将战壕又深挖一米，然后埋上荆棘，覆上浮土做成陷阱，最后敌人跳下战壕时，想爬上来都难。” 小太阳听完问道，“后来你们班长受处分了吗？” “那还能跑了他，班长被公开处分，被罚练习挖战壕，在军营后墙外足足挖了一个月的战壕，后来食堂扩建，直接用他挖的战壕打了地基。”刘明说得特别起劲。 李木青听完不屑道，“切，我要是你们副班长，就把战壕挖成迷宫，把敌人困死在战壕里。” 小太阳不爽道，“一晚上能挖出迷宫？我给你把铁锹，你去试试？” “那有什么难的，分分钟的事。”李木青说完白了小太阳一眼。 小太阳气急道，“你挖一个我看看，挖不出来是儿子，敢不敢？” 李木青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切，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你说谁小屁孩呢？”小太阳彻底怒了。 “说你呀。” 我见他二人互不相让，赶忙劝解。“行了行了，都少说一句，一听一乐的事，别抬杠。” 吴老师也拉住小太阳，没让他站起来，“别生气，你李哥跟你闹着玩呢。” 李木青见有人拉架更来劲，“谁是他哥呀，小屁孩装什么愣啊。” 小太阳气得面色发紫，我看到李木青那副德行也是来气，真心想朝他脸上左右开弓抽上几个回合。心理虽然想抽他，嘴上还是要劝解，谁叫我们是成年人呢！“木青你少说两句，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呢？” 李木青终究也是个成年人，“行，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小太阳血气方刚，哪能听了这话，骂道，“你他妈不跟谁一般见识？” 李木青嘴不饶人，接茬道，“说的就是你。” 这时班长拍案而起，“都他妈闭嘴，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了。” 众人见班长暴怒，都老老实实坐回原位不在发声，原本和谐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众人沉默了一路，直到目的地。 我们在距2号矿坑三公里的地方降落，主要为避免降落时的震动加大险情。十个班近百人朝矿坑徒步前进，一路上遍地散落着碎石，尽是翻倒的巨大古树，碎石已经嵌入树干。看样子，似乎这里经历过一场飓风，将大树连根拔起。翻过高坡，不远处一座高耸的机械塔台，我们走近再看，塔台的外壁上镶满碎石。 这种大型矿机分为两个部分，深入地底的部分是工作区，冒出地面的部分是操作间与生活区。塔台墙壁是两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外面是一层加厚的防护钢板，照理说石头砸在上面，最多砸出凹坑，怎么会有直接镶嵌进墙里，应该是极大的外力影响才造成的。 先遣队队长就地分组，命令一班到五班为一组，负责清理塔台外壁上的石头，六到十班为二组，进入塔台地下矿洞寻找幸存者。 我们班在塔台通道入口清理时，吴老师突然指着巨石说，“你们觉不觉得奇怪，石块都是从一个方向飞来的。” 我仔细看了一眼，确实如他所说，塔台的背面并没有遭到石头的撞击。 “这能说明什么？”我问吴老师。 吴老师小心翼翼的看向我们四人，“说明不是飓风造成的。” 班长说道，“吴老师，我们不是来搞侦查的，继续干活吧。” 大家又重新投入到清理工作当中，不过吴老师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独自上到塔台的最高处，这里距地面120多米，远处的景象一览无余。我仔细观察碎石的来势，找到碎石飞来的方向，那里正是我们过来的方向。站在高处，我明显看到丛林的树木是成扇形倒向塔台的，起始点恰好是丛林的至高点，这让我联想到一个画面：一个巨人站在丛林至高点，手拿***，枪筒填满石块朝塔台喷射的景象。 幼稚的想法随即从我脑子里消失，我回到入口处继续进行清理工作。罗教官前来视察，他在一旁与班长攀谈，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刚才的发现报告给班长和罗教官，没准能得到赏识。 “报告长官，我刚才在塔台顶楼有发现。” 罗教官亲切问道，“什么发现？” 我把刚才看到的景象如实汇报，罗教官问向班长，“这是你的部下吗？” “报告首长，他是新兵宋歌，我是他的班长。” 罗教官脸色骤变，一巴掌甩在班长脸上，险些将他打倒在地，“管好你的部下。” 班长立正站好，大声答道，“是。” 巴掌打在班长脸上，却好像击碎了我对美好新生的幻想。???????? 第三章裂缝 入口的阻碍已经清理干净，剩下的工作需要使用大型机器才能完成。趁着闲暇，我来与班长道歉。 “班长，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能惹出麻烦，让你受委屈了。” “算了，没事，以后记住要服从命令。”班长说完把水递给我。 我接过水杯还没等喝上一口，突然看到杯中的水剧烈震颤，而且振幅越来越大，奇怪的是，我的脚下并没有震颤的感觉。 “过来看，这水是怎么回事。”我赶忙叫其他人来看。 班长也觉得神奇。 小太阳说道，“地震了？没感觉啊！” “不管是不是地震，先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班长说完，我们几人起身往外跑去。 还没出去屋门，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全班人员被震出屋外，紧接着大地猛烈震颤，许久才渐渐停歇，尘埃落定后，我耳旁蜂鸣不断。恍惚间，班长正搀扶吴老师，他们二人满身覆着灰尘，好像脏旧的石膏像。小太阳在一旁拽我起身，但完全听不清他在嘶吼着什么。我坐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才恢复听觉，班长和吴老师安然无恙，李木青也只是摔倒时擦破了额头。小太阳又去给马楠的腿做固定，我问过后才知道，他刚才摔在石头上，震颤中被两块石头夹断了腿。我惊魂未定，担心还有余震，赶紧帮着小太阳将马楠抬到空地上。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呼喊，“快来人，这里有伤员。” 小太阳第一个冲过，我也紧追其后，其他人留下来照顾马楠和吴老师。我们到达塔台中央区域的操控区，有三名拓荒队员被倒下来的机柜砸中，其中一个已经断气，还有两个痩些的战友奄奄一息。我和小太阳上前抬机柜，可惜太重，单凭我二人之力难以应付，我让小太阳去叫人帮忙，我自己在这里继续尝试。 机柜下的两人，慢慢没了气息，我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情形，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记得这时绝对不能让伤员昏死过去，于是尝试着与他们对话，可不管我说些什么，都得不到二人的回答，正慌乱间，小太阳带来五个人，我们赶快抬起机柜，将下面的三人拉出来抢救。 我们之中的一个大胡子看起来很有经验， 他见其中一人早经断气，便没去理会，他掏出军刀划开第一个伤者衣服，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没也救了，下一个吧。” 他又划开第二个伤者的衣服，那人气息非常微弱，胸膛满是鲜血，汩汩直流，他扯下先前死者的衣服擦了鲜血，然后用纱布简单包扎，完毕后说道，“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等到医务兵了。” 我脑子里很乱，我觉得第一个伤者还能救一下，因为刚刚他还在挣扎，我忙慌跪倒在地上，朝他做心肺复苏。 大胡子在一旁冷冷道，“死了，肋骨骨折，已经戳破内脏了。” 我没理他，朝伤者的胸膛按压，一股鲜血滋到我的脸上。 大胡子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别太伤心，常有的事，慢慢你就习惯了。”说完话，他带着队员走了。 我和小太阳为两位死者正理遗容，完毕后将伤者带到空地处，交由其他班的成员照顾，然后去找班长汇合。此时班长正带着刘明几人清理进入矿洞的闸门，我和小太阳赶紧加入。打开闸门后，我对班长说，“班长，二组的战友还在矿井里，估计情况很不乐观，要不要……” 一组接到的命令是负责清理塔台外壁上的石头，如果不经请示私自进入矿井内部，恐怕要受处分。班长犹豫片刻，他还是带头冲进入了地下矿井。这里非常宽阔，不过四周摆放的储物柜已经翻倒，工作服也散落一地，消防工具箱已经破裂，报警灯还在闪烁，估计是刚才的地震导致的。我们按照路标的指示，来到矿井的电梯口，不过电梯门已经变形，轿厢也已经脱落。班长担心我们擅自行动会有危险，他让吴老师去催促后续救援。 “你们听见了吗？”小太阳说道。 我仔细去听，声音是从电梯一侧的应急通道传来的，我赶快打开应急通道的铁门，声音更清晰了，是呼救声夹杂着敲击声，我们赶快顺着应急通道下去察看，下到负3层，听见声音就在附近，我们几人合力扒开进入矿井中心的大门，那一刻，我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惊呆了。 在我眼前的是一口圆柱型矿井，直径100多米，从顶部到底部灯光所及之处，目测300米。矿井中央是直上直下的柱形机器，上面连接着几十条机械臂，机械臂上安装着凿钻挖掘工具，矿井边沿修有螺旋向下的栈道，栈道上每隔百米设有伸缩桥，能连通栈道和中央柱形机器。 “宋歌快来。”我听到班长的召唤，过去察看。 矿井石壁上有条很大的裂缝，呼救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班长，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刘明说道。 班长用手电往裂缝里照去，然后对刘明说，“这里面太危险，等支援部队吧。” 我顺着手电光看去，裂缝深不见底，从这里进去确实太危险，刘明听从班长命令没再提要进去的事。大家只得原地休息，等待吴老师带来其他救援人员。 裂缝的呼救慢慢变成了哀嚎，听起来痛苦不堪，众人终于按耐不住，小太阳起身朝裂缝里喊道，“喂，里面的人能听见吗？” 哀嚎声突然停了，随即传来回应，“能，能听见？” “你们那里什么情况？”小太阳喊道。 “我这里有六个人，都卡在石缝里出不去，有两个人受伤严重，需要马上治疗，请你快点救我们出去。”里面的声音带着哭腔。 “先别急，我们在想办法，马上进去救援。”小太阳说完，又跟班长说道，“班长，我们得赶快救援，如果再发生地震……” “行了，别说了，服从命令，等待支援。”班长打断他道。 小太阳有些安耐不住，“你等你的支援吧，我进去。” “我也去。”我担心他一个人进去太危险。 刘明喊道，“等一下，先别进去。” 我本以为他要阻止我，只见他从包里掏出工具，在铁栈桥上拆下三根三角铁，递给我和小太阳，“走，我跟你们一起。” 班长也没阻止我们，他和李木青留在外面等待吴老师。刘明打头阵，我随其后，依次进入裂缝。 裂缝宽约一米半，深不见底。进入后只能用双手双脚撑着两侧石壁向前挪动，刚开始体力充沛前进的速度很快，后来渐渐慢下来，刘明用三角铁卡在两侧石壁上，趴到上面休息。 “前面变宽了。”刘明说道。 我朝缝缝中喊道，“朋友，你们在哪？” “我们在这？”随即又传来敲击声。 声音从我脚下的方向传来，估计离得不远，我用手电朝下方照射，发现下方有块巨石卡在裂缝中央，上面光滑平整。 “咱们先下到那块石头上吧，那里可以站人，他们也应该就在附近。” 我们三人开始向下爬，两侧的石壁越来越宽，手脚已经很难支撑到两侧的石壁上，我们停在离平台约有10米左右的地方，“不在继续向下了，这个地方像是倒扣着的碗，一旦我们失手滑下去，很难再爬上来。” 刘明从腰间解下绳索，将一头绑在三角铁上，“可以把三角铁卡在石头缝里，我们用绳索降到平台上。”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 “我比你们俩沉，我先下去，看看那个平台能不能撑住。”刘明说完将三角铁固定好。 我和小太阳又检查了固定的位置，确定牢靠后，刘明顺着绳索降了下去。他到平台上后，先是用手电扫一圈，然后小心翼翼的跺两脚，确定安全后，叫我们也下到石头平台上。 我回身对小太阳说，“你留在这里，万一发生危险，你出去叫人。” 小太阳点头答应，独自留在上面。我下到平台上与刘明汇合，然后呼叫道，“你们在哪？” 这次没有听到回答，我又喊道，“喂，朋友，你们在哪？收到请回答。” 平台下方传来非常虚弱的声音，“我在你们下边。” 我趴到平台边沿用手电往下方照射去，搜索后发现他们卡在平台正下方的石缝里，正用身体撑着石壁托举伤员，看样子已经撑到极限。平台下方的石壁也比较宽，想往上爬根本无处抓手。我和刘明赶快行动，将两根三角铁困在一起，卡在平台后方的石缝里，确保牢靠后，将绳索顺下去。 “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先救伤员。” 我们依次拉上两位伤员，伤势很严重，身上有多处淤青和划伤，应该是从高处摔落。又拉上三名队员，虽然没有皮肉伤，不过浑身被汗水湿透，临近虚脱。 “把绳子绑在身上。”我朝下方最后一人说道。 “不必了。”这三个字说的有气无力，接着又道，“我的腿卡在石缝里，出不去了。” “你先别灰心，我们再想想办法。”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们快走吧，如果再次地震，我们都出不去。”那声音极为平静。 “别担心，我们肯定能一起出去。”我说完话，与刘明商量对策。 最终决定，小太阳去外边通知其他人进来支援，刘明在平台上照顾伤者，我下去察看情况。 刘明低声说道，“我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如果卡住的那条腿没办法拔不出，当断则断。”他说完将军刀塞给我。 我迟疑了片刻，他似乎看出我的顾虑，说道，“保命要紧，如果你下不去手，让我来。” “不用，还是我来，我一定能带他上来。”我说完顺着绳索降下去，来到那人卡住的地方。这里极其狭窄，石壁上又很湿滑，我踩住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落脚，仔细察看这里的情况。 “你好，我叫宋歌。”我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贾凯，谢谢你。” “客气了。”我说完，手电照到他的小腿，裤子已经磨烂，腿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看来石头的尖锐部分已经刺进他的腿部，血在不停的流。 “别白费力气，我出不去了，你还是快走吧。”他劝我离开。 “放心吧，我一定能救你出去。”我安慰他道。 我看了看卡住他腿的地方，如果能敲掉突起的石块，他的腿还能保住。于是我掏出军刀，尝试用刀柄去敲掉尖锐部分。 “兄弟，忍着点，可能会很疼。” 贾凯咬紧牙关，等待我用刀柄猛的凿向突起的石块。金属和石头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在裂缝中被无限放大，贾凯并未吭声，但汗水已如雨下。我朝同一处又凿去，令我欣喜的是，崩掉一块碎渣，我与贾凯都看到了希望，于是我继续凿击。可能这次用力过猛，疼得贾凯撕心裂肺，我知道这样凿下去，贾凯无异于受刑一般，还不如截断腿，痛苦要短暂一些。我看着他的眼睛，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贾凯说道，“谢啦，兄弟，把军刀留下，我自己来吧。” 他这话说得平静，可我听着明显是要英勇就义了。 “我们最后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贾凯点头答应。 我举着军刀，将成功的希望都寄托于它，想到这，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凿下去，那一击火星四射，震耳的声音在裂缝中回荡。可是，并未出现我所希望的奇迹。 贾凯忍着痛苦，微笑道，“宋歌兄弟，很高兴认识你。” 他拿过我手中的军刀，我似乎无力抢夺。 第四章后妈之怒 细细碎碎的崩裂声中，伴随着碎石崩落，石壁剧烈晃动，将我从复杂的情绪中晃醒。 “宋歌，你快走吧。”贾凯明显慌乱了不少。 话音未落，石壁突然向两侧移动，随着裂缝扩大，贾凯向下滑去，我再想拽他为时已晚，眼见他跌向黑暗之中。我还没顾得上伤心，只感觉双脚从石壁上滑脱，两侧石壁离我越来越远，我只得抓住绳索荡在半空。 “宋歌，快上来。”我听到刘明在叫我。 这时我才看到，裂缝不断扩大，巨石平台也在慢慢下滑，此刻已无退路，只得先爬回平台再做打算。我将全身力气聚在双手，拉住绳索向上爬去，又一声巨响，突然绳索脱落，连同我坠向深渊。 漫长的下坠过程我一度确信必死无疑。正当我以为死亡必将降临之时，突然感到有股无形的力量托住我，减缓了下坠的速度，使我慢慢的飘落一片水面之上，我不知其缘由，许是草薙星的引力问题。总之，我当下没心思科学探索，死里逃生后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命。于是我拿起手电环视四周，发现我依然处在裂缝当中，不过这里比较宽阔。我的四周漂浮着碎石，用手能轻松推动，这感觉就像是大力士在推瑜伽球。我脚下的水其实很深，强光手电照不见底，我之所以能站在水面上，是我现在的重力小于水面的浮力。我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地面，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向前走或向后走，这里除了手电光和水的反射，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可以作为选择出路的参考条件，所以我决定使用一种古老的方式选择线路。 我自言道，“抛硬币决定吧，正面朝上往前走，背面朝上往后走。等等，我哪来的硬币？”思索片刻，我脱下左脚的鞋。 我瞬间被自己的睿智折服。 “向前向后，全听你的。”念叨完，我将鞋子抛向上头。 我操，我鞋呢？扔飞了！ 我忽略引力的问题了！唉！脑子抽了！算了，权当跟自己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气氛。我不再搞择路仪式了，硬着头皮朝前走去，光着一只脚踩在冰冷的水面上，少了几分安全感，尤其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越走心里越是没底。我猜想贾凯遇到的情况与我相似，不过他的情况可能更严峻，毕竟他还伤着一条腿。于是大喊着他的名字，不仅是想找到他，也是为自己壮胆。我边走边喊，大概有半个小时，突然听见黑暗中传来贾凯的回应。 “宋歌兄弟，是你吗？” 听声音是在前方传来的，我紧跑几步，用手电在黑暗中搜索，发现贾凯正侧卧在水面上。 “见到你太好了，走，咱们一块出去。” “好，先扶我起来。” “你的腿能走路吗？”我看他腿伤处已经不再流血。 “起来试试吧，我觉得没问题。” 我扶着贾凯站起来那刻，感觉他轻如羽毛，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根本不必走路。 “贾凯，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重力很小。”我问他。 “没有，我是在听到你的呼喊时才醒过来的。”贾凯摇头道。 我背起贾凯，学着战艇起飞的方式，深蹲蓄力，而后向前纵身一跃，在水面之上划出一道抛物线，下落后再踏水面跳起，又滑翔很远，如同武侠小说中的轻功水上飞。 贾凯欢喜道，“太神奇了，宋歌兄弟，你脑子转的很快嘛。” 我同他一样，也感到很神奇，“我发现这里的引力很小，起初我并没有意识到可以滑行，在我扶你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被我抛起的鞋子，于是想到带着你跳跃滑行。” “哦，明白了，重力小，跳的远，对吧。”贾凯将我啰嗦的话概括了，然后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抛鞋子呢？” “没什么。” 我二人在奇妙的滑翔体验当中沉迷，我甚至开始变化跳跃的角度与滑翔的姿势，当成是一种玩乐，将活着出去这样的头等大事也抛诸脑后。这种感觉非常舒爽，就好像你虽然考了全学年倒数第一，但是你爸还是给你买了最心爱的玩具。当然，虽然你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还是改变不了倒数第一的事实。 “看，那边有光。”贾凯朝前指到。 我也看到了那束光，于是带着贾凯滑翔过去。到了近前，发现是一处洞穴，我探头朝洞中望去，洞内的空间很小，如同爱斯基摩人的冰屋，墙壁上挂满晶石，放出柔美的白光，在水面的倒映下美轮美奂。突然，我的目光被水面下的东西吸引住。 那是一副水晶骸骨。 一刹那，我只感到背脊发凉，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宋歌兄弟，是出口吗？”贾凯说完，扶着墙壁探身朝洞内走去。 “这不是出口，是条死路。”我稳了稳心神，回答道。 贾凯靠坐在洞壁上，跟我说道，“宋歌兄弟，先在这休息一下，再想出去的办法。” 在黑暗中呆久了，见到光明非常亲切，不过那副骸骨让我望而却步。我指着骸骨说道，“贾凯，你看那。” 贾凯显然也被那副骸骨所震惊，整个人趴在水面上仔细端详，他甚至要将手伸到水下去触摸，我制止道，“贾凯，别动，你要干什么？。” 贾凯被我制止后，将手收回，说道，“我头一次见到水晶的骸骨，全身骨骼一块不少，真的是精美。” “精美？你不觉得恐怖吗？”我很诧异。 “不恐怖，你过来看，没有危险。”贾凯朝我说道。 我小心翼翼蹭到贾凯身边。 “我从前是外科医生，每天对着各式各样的解剖图、骨骼模型，即便是真人的骸骨也见了不少，所以觉得很自然，你也不用害怕。” “我是动画师，也见过不少骨骼模型，不过面对真实比例的骨骼时，还是免不了有几分畏惧。”我解释道。 贾凯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低声道，“宋歌兄弟，我能信任你吗？”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我被他问的云里雾里。 “我要跟你说个秘密，关于草薙星。”贾凯神秘兮兮。 如果是平日里闲谈，各种八卦趣事我都喜闻乐见，但是在这散发神秘光芒的洞穴中，面前平躺着一副水晶骸骨，洞外又是无尽的黑暗，他的严肃表情外加秘密二字，使我感觉浑身不爽。 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秘密？” “三年前，上一任老首长病危，身体各部器官全面衰竭，由我负责照看他。他在弥留之际跟我讲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也是拓荒者部队真实的目的。”贾凯故作神秘的盯着我的双眼，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草薙星虽然矿产丰富，拓荒部队也在不断开采，但部队真正想要挖掘的并不是稀有矿物，而是草薙星上“神力”的根源，那是一种可以控制自然的力量。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拥有了这种力量，你可以控制阴晴雨雪，也可以控制山崩海啸，这种力量比任何一种武器都要强大，到那时，你可以震慑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更或者是整个宇宙。”贾凯说道。 我听后哑然，这些话对我来讲很难消化，我原本以为拓荒部队不过是远征星河的工程部队，所有的拓荒者不过是外太空作业的矿工而已。如此看来，我们并不是披着邪恶外衣来造福人类的天使，而是披着矿工外衣的神棍。此刻，我满脑子都是站在上帝视角操控宇宙的画面。与此同时，我心中又生出很多疑问，朝贾凯问道，“怎么确定这种神力是真实存在的呢？又怎么能找到神力呢？即便找到了，又如何控制呢？” 贾凯面对我的问题应答自如，“几十年前，拓荒者抵达草薙星时，发现这里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很适合人类居住和生活，几乎将这里定义为第三个人类家园。到后来，拓荒者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当草薙星被过度采伐时，就会发生自然灾害，起初拓荒者们将这种现象戏称为后妈之怒。不过，科研人员觉得这并不是巧合，他们想从中找到规律，于是采取实验论证。他们先是在丛林中放起大火，这片区域就会突然降雨将火熄灭；然后在河流上筑起堤坝，没等完工就会被洪水冲垮。在分析了多种实验结果后，科研人员得出猜想，将后妈之怒定义为草薙星的自我防护行为。同时，将这种行为也分为温和与激烈，他们猜测，越是强烈的后妈之怒，代表着越靠近这种力量的本源，比如这里。” “这里？2号矿井？”我满脑子问号。 “对，就是2号矿井。”贾凯顿了顿，他等我消化片刻后又继续讲道，“当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后，我对拓荒者部队的开采方向进行了总结。比如，同时对比矿山开采与地下开采，矿山开采发生的灾害是山体滑坡，地下开采发生的灾害是地震，地震对比于滑坡，是更强烈的后妈之怒，于是拓荒部队放弃矿山，专注于地下开采。地下开采过程中，1号矿井发生的地震等级小于2号矿井，2号矿井发生的地震等级与3号相同，4号矿井发生的地震等级又小于3号矿井，并且就在前几天，2号矿井在一次深挖的过程当中，同时发生连两种以上的自然灾害，范围极小，但破坏力极强，所以根据之前的推测，草薙星越是极力防护的地方，说明最接近后妈之怒的力量根源。” “两种以上？飓风和地震？”我突然想到之前我在塔台上看到的景象。 贾凯若有所思，“不错，那场飓风的起始点是丛林中央，伴随着强烈的地震，只是一刹那，2号矿井所有设备瞬间报废，负责开采和维护的人员也全部失踪，所以我猜测，拓荒部队应该将2号矿井定义为重点发觉对象，只是并未公开。”???? 第五章争执 我在黑暗的裂隙尽头，发现了这个洞穴，它如爱斯基摩人的冰屋大小，却精致非凡，洞壁上长满了晶石，散发的白光填满整个洞穴，洞内的水潭之下，平躺着一副水晶的骨骸，这一切都超出我的见识，即使在外太空，我也很难将这些事物与平平无奇联系到一起。裂缝尽头的洞穴、散发白光的晶石、水晶质地的骨骸、后妈之怒的秘密，一切具有神秘色彩的事物都摆在眼前，换做是谁，都会很自然的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贾凯看向我，“你也这么觉得？” 他的话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突然对眼前的事物感到欣喜，这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奇妙的体验吗？我的新生也会因此沾染上更高的意义。我高兴到手舞足蹈，贾凯也似乎忘记腿上的伤势，与我相拥在一起，庆祝这传奇般的发现。 我二人把目光投向水晶骨骸，我觉得他不再恐怖，而是无比美妙，我想到拓荒部队在草薙星上付诸大量人力物资，用尽几十年光景去探索的东西，如今却近在我眼前，此刻的心情，中了头彩也不过如此吧？ 欢喜之余，我问道，“既然找到了后妈之怒的本源，怎么才能操控她的力量呢？” 贾凯朝我摊手道，“不知道？” “那位老首长没说吗？”我问他。 贾凯摇头，“拓荒部队只是确定了后妈之怒是真实存在的，同时也找到了它的方位，但并不了解如何掌控这种力量，至少我并不知道他们能否掌控这种力量。” 我的心情从天上跌落谷底，这感觉就好像，你走在马路上，突然一辆兰博基尼驶到你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位高富帅，恭敬的说道，“爸爸，这辆车给您了。”说完拂衣而去，留你一人在风中凌乱，因为他他娘的没把钥匙留给你。 贾凯开口说道，“来都来了，无论怎样都要试试。” 我十分同意他的观点，但毫无头绪，“先从哪里下手呢？” 贾凯拖着下巴，仔细端详那副骨骸，眉头拧成了结。 我灵机一动，得意的问道，“你平时看电影吗？” 贾凯摇头。 我继续说，“我看过的电影当中，唤醒神力的方法有很多，总结起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召唤，也就是用法阵、咒语或是献祭等方式召唤神力，通过制定契约控制这种力量。第二种是融合，以躯壳作为力量的载体，吸收力量为我所用。第三种是臣服，作为力量的崇拜者，服从于这种力量，从而获得力量的使用权。” 贾凯听后目瞪口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看的是动画片吧？” “嗯。”我脱口答应道，然后又尴尬了两句，“也有真人电影。” “要我说，还是要从事物的本质出发，不要搞的那么玄幻。”贾凯表情严肃，似乎有了头绪，继续说道，“我觉得首先要做的，是确认这具骨骸是否真的跟后妈之怒有关，如果有关，我们再想办法控制这具骨骸。”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对比我刚才提供的幼稚方案，他的想法明显成熟不少。 “我们先尝试用外力刺激它，如果能引发后妈之怒，说明他与后妈之怒有关。”贾凯说完，抽出我留给他的那把军刀。 我看到军刀的一刹那，觉得他的办法也许太过极端，连忙阻止他，“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试探它啊！”贾凯诧异的看着我。 “你要怎么试探？”我追问道。 “朝那骨骸砍上一刀，如果发生后妈之怒，说明后妈之怒要保护的就是它，那么，它肯定就是后妈之怒的本源。”贾凯解释道。 我觉得这个办法太危险，“用这么极端的办法试探，如果真的引发后妈之怒，我们就得葬身于此，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样不行，肯定不行，还是用一些温和的办法比较妥当。” 贾凯冷笑一声道，“即使我们不触发后妈之怒，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你有出去的办法吗？”他似乎道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我立刻反驳道，“我们可去另一面找出路，没准可以找到出口。” “没准？就是你也是不敢保证，对吧？这里是地下近千米的裂缝底端，两侧是垂直的石壁，你要怎么出去，飞出去吗？”贾凯质问道。 面对他的质问，我无话可说。 “一个见证奇迹的机会就在我们眼前，不论结果如何，哪怕是一死，也应该试一试。”贾凯试图说服我。 “我们死在这无所谓，如果真的触动了后妈之怒，2号矿井的救援人员也会因此丧生，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我说道。 “摆在你面前的，可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秘密，是无数人朝思暮想东西，是凌驾于金钱和权力之上的神力，为此付出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你不想了解如何控制它吗？”贾凯再次质问我。 他的话令我毛骨悚然，我悚然的是，即使是敢于舍生赴死的真汉子，当面对的诱惑时也是一幅不堪的模样。 “想，特别想，但是以牺牲他人的生命为代价，你能心安吗？不行，绝对不行。” 贾凯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无奈道，“我也不愿意，但是只有通过这种方法……” 我高声打断他道：“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先不要这么极端，我们先冷静冷静。”我压住怒火，试图终止无谓的争执， “好啊，那你说说来听听，是什么好办法，可以不触发后妈之怒，又能测试出这具骨骸跟后妈之怒有关？”贾凯揶揄道。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贾凯又道，“我们也只是猜测它与后妈之怒的关系较大，并没有断定它必然能触发后妈之怒。”他想要说服我，想要让我觉得心安理得。 “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们也不该赌上他人的性命。我们可以把这里的发现报告给作战部，让作战部安排部署防御措施，派遣专业人员进来测试，最大化减少后妈之怒造成的伤害，这样既不伤及无辜，也能证实我们的发现。要知道，后妈之怒造成的毁灭性灾害，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应对的。” 贾凯大笑道，“哈哈哈，别傻了，把我们发现的成果分享给拓荒作战部？能换来什么？一个破铜烂铁的奖牌？还是一次公开表彰？” 他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劝说。我也无心在规劝他，于是说道，“总之，我不能让你这么干。” “好，你去做道德先锋吧，我去拿我的神力。”此时贾凯对神力的渴望已经到了极致，好似一头贪婪的野兽，而眼前的水晶骨骸则是肥美的羔羊。我与他争执不过，只得出手阻拦他。 他举起军刀朝水晶骨骸劈去，我厉声喝止，与此同时，我窜上前去攥住他的手腕上，这才没砍在水晶骨骸上，他抽回手又刺过去。我再去拦他时，他已对我做出所防备，于是虚晃一式翻身躲过我的阻拦，好在他腿上有伤，闪躲动作不够迅敏，我扑上去反手扣住他的腕子，制止他道，“别做傻事，把刀给我。” 没成想，我好心劝阻却遭他敌意，此时他已红了眼，竟对我起了杀心。他顺势将手挣开，我再去夺刀时，他不再闪躲，而是直直的将刀刺来，狠狠的扎在我的胸口。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我二人顿时傻眼。 军刀原是我留给他用于自我了结，可如今却插在我的胸膛。我相信他不是大恶之人，只是对神力的渴望让他昏头。他松开手中的军刀，愧疚不已，“宋歌兄弟，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痴楞楞的杵在原地，不住地道歉。 我无心听他悔过，只觉得胸口剧痛浑身无力，随即摔在水面之上，我看着鲜血浸红了水潭，水面的红光耀在晶石上，洞穴中原本柔美的白光耀成了烈焰般的红色，我眼前的景象渐渐暗淡，直至一片死黑。???? 第六章病房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我骑着白马，奔驰在峭壁边缘，我不知何时才能跑到尽头，只感觉随时会跌下深渊，正当我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突如其来的下坠使我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我正卧在病床上，盖着舒适温暖的被子，床头摆着几束草薙星特有的鲜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我明知那是梦，可还是心有余悸。病房的开门声下了我一跳，好在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小护士，将我的注意力分散了不少。 她看到我醒来很是欢喜，“呀！宋歌，你醒啦！” 我对她的那股热情感到诧异，我与她并不相熟，但看来她却很关心我，于是我说道，“嗯，我醒了，你认识我？” 小护士憋住嘴角的喜悦，故弄玄虚道，“你不认识我啦？” 她满眼期待，等我叫出她的名字，可我却让她失望了。 我满脑子疑问，“你是？……” 她收起脸上的喜悦，撅起嘴，把手上的鲜花胡乱插在瓶子里，坐到我跟前没好气的说道：“再仔细看看。” 我又仔细看了看她，人很白，长相也很清秀，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找不到她的零星画面。 小护士叹气道：“好吧，看来你对我没什么印象，给你点提示吧，高速公路，汽车抛锚。” 我恍然大悟，她不就是那个忘记加油的司机嘛！ “哎呀我槽！原来是你！” 小护士满脸写着不高兴，“哎呀我槽？这是什么形容词啊？” 我深知言辞不当，赶忙道歉，“没有没有，说走嘴了，我突然想到那晚的事，有些激动，没想到那天你也死了。” 我说完满脸陪笑。 小护士更不高兴，问道，“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不是，不是，我觉得挺巧的，有缘。”我忙打圆场。 小护士撇了我一眼，冷冷道，“切，这也叫有缘，你可真搞笑。” 女人生气的原因总是叫人摸不到头脑，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一昧的道歉，“别介意，我刚睡醒，头脑不太灵活，说错话了，别放在心上。” 小护士也算体谅我，没再追究，说道，“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原谅你了。” “真是太感谢了。”我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谢什么啊?”小护士问道。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胡乱说道，“谢谢你原谅我，照顾我。” 小护士噗嗤一下乐出了声，清秀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她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病房。 我问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宋歌?” 他拿起病例，指着上面说道：“这写着呢，而且你们班长天天在你床前念叨着你的名字。” 我问，“他人呢？” 她答道：“回部队了。” 我又问道：“我怎么在医院？” 她答道：“ 因为你受伤了啊 ？” 我再问道：“我怎么受的伤?” “我怎么知道！”她被我问到不耐烦，气得双手掐腰，歪头盯着我半晌不语，直到她憋红了脸，撅起嘴说道，“我说你...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啊？” 我突然感到很失礼，一阵羞愧后忙问道，“对对对，姑娘你叫什么呀？” “不告诉你。”她没好气的回答我，然后转身去窗前，自顾收拾着病例。 我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没办法，只得再次不断表示歉意，争取获得谅解。过了好一阵，她才放下手头的物件，转过头说道，“我叫苏白。” 她道出名字后眼笑眉舒，我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许，于是与她攀谈起来。 “你怎么也来草薙星了？” “跟你一样喽，还不是那场车祸，我也没幸免于难，死后遗体捐献，然后就来到草薙星了。不过现在还好，在医院工作，比以前轻松多了，就是没有地方逛街。”她笑盈盈的说道。 “真的很巧，能在这遇见你。”我说道。 她此时的喜悦心情，我也能感同身受，毕竟我们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有过短暂的相识。 “是啊，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遇见你，我也很意外。”她高兴道。 “至少我们生前也算见过一面。”我调侃道。 “我们是对方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她强调。 “不对。”我反驳她道，“还有两位交警，也是我们生前见过的人。” 苏白笑道，“对，还有两位交警，不过我没见到他们的样子，只有你见到了。” “我当然见到了，而且我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们说的。” 她问：“什么话？” “把裤子穿上。”我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大笑，那样尴尬的场面，怕是很难再现了。 我俩正说笑，门外又进来二人，是班长和小太阳，他们来的正好，我有很多问题需要他们来解答。班长询问我身体状况，我告诉他感觉良好，随后我便快速将谈话切入正题。 “班长，跟我在一起的贾凯怎么样了。” 班长看了看苏白，然后对我讲道，“她没跟你说吗？贾凯进了重症监护室，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看向苏白的一瞬间，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于是我更加心急如焚，直奔主题，问道，“你们当天是怎么找到我的？洞穴里的骸骨怎么处理的？” 班长突然皱起眉头，反问我道，“不是你先找到我们的吗？什么洞穴？什么骸骨？” 显然他对地下的洞穴和水晶骸骨一无所知。我还不想太早的把我和贾凯的发现全盘托出，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机密，不是我们这些普通拓荒者所能窥见的。当然，也是出于我的私心，水晶骸骨的事情只有我和贾凯知道，他凶多吉少后，我自然成为唯一知道那秘密的人了。 我不在谈起洞穴与骸骨，朝他问道，“我当时受了重伤，意识很模糊，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班长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当时，你们三个进入裂缝，不久后吴老师便带来救援部队，我跟随救援部队进入裂缝与小太阳汇合，突然发生地震，于是我们带着小太阳撤出裂缝。大概有半个小时，地震渐渐平息，我们再次进入裂缝，找到了刘明和几个伤员，当时他们伤的很重，出于伤员伤情考虑，我们原地帮他们包扎固定。可突然又发生了地震，而且这次震感特别强烈，很多人在这次地震中受伤，往后的时间里，地震接二连三的发生，我们没办法出去，只能原地等待。” 小太阳闲班长说的啰嗦，在一旁抓耳挠腮，插嘴道，“哎呀，当时我听到裂缝下有人呼救，然后用手电一照，发现是你。你当时浑身是血，背着贾凯徒手挂在峭壁上攀岩，真是……真是太厉害了。”小太阳向我投来的钦佩的目光，而后又道，“你上来后累到虚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当时把我们急坏了。后来陆续有其他救援部队过来营救，我们才出来。” 我记忆里，我和贾凯在洞穴中，为水晶骸骨的事情起了争执，贾凯失手刺伤我，我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叙述的经过，完全不在我的记忆当中，如果按照他们所说，我是被刺伤后，背着贾凯爬上裂缝，这种情况不大可能，首先是那么高的峭壁，我根本没办法徒手攀爬上去，况且我受了伤，还要背着贾凯。但最主要的是，争执中贾凯刺伤了我，我还要背着他爬上去？开玩笑！我的心胸真没有那么宽广。 班长又问我骸骨的事，我只说是意识模糊了，也许是幻觉，当然，他们也很愿意相信。 我问苏白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说今天就可以，不过还要打最后一针，能加速伤口愈合。我见她笨拙的取药手法，对她的专业性表示质疑，但我没敢再多言语，怕她拿我的肉体泄愤，我只得乖乖撸起袖子，让她在护士之路上多一个练习的靶子。她倒是很自信，在我胳膊上左瞄右看，最终确定了一个点，拿起针管扑哧一下怼进肉里。这一针扎得太草率，令我疼痛难忍，班长和小太阳在一旁围观，我也不好发作，只好咬着牙，怕叫出声来丢了面子。巧在窗外突然一声炸雷，我借着雷鸣嘶吼了一声。 苏白见状取笑道：“你是怕打针还是怕打雷？” 我道：“怕打雷。” 第七章焦虑 回到部队后，每天例行训练，日子如同往常，唯一不同的是，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了班长，他建议我去做心理治疗。心理医生说，这是新兵的通病，在执行任务期间，遭遇战友牺牲或是经历生死，面对的事物超越心理承受范围，强烈刺激会造成的心理创伤。需要多跟亲友交流，保持心情舒畅，自然就能恢复，并且告诉我不用太担心。 接受了几期心理治疗后，被人盯着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我也渐渐习惯了，没再去管它，也不再去治疗。 拓荒作战部下达了新一期的任务，我们班分配到3号矿井执行任务，为期一个月，主要是更换钻井设备零部件，配合科研人员完成钻井程序升级。执行任务期间很枯燥，每天都是修修补补搬搬扛扛，还好苏白每到闲暇时，会来3号矿井来看望我。同班的几个兄弟总拿我和她的关系开玩笑，我倒是不在意，毕竟这么清秀漂亮的女生，在草薙星算得上是稀有物种。每天睁眼闭眼都是糙汉子，在这些糙汉子的衬托下，她算是天仙了，能跟她沾上点关系，是令人羡慕的事。不过苏白却很在意别人的玩笑，她总是靠贬低我的相貌和身高来化解尴尬。说我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她喜欢的男人应该是又高又帅又暖心的，胡歌比较符合她的择偶标准，我顶多能在她们家当个司机。我好歹也是一米七几的大高个，生的英俊潇洒，岂容她胡说八道，不过我又不敢和她辩驳，她古怪的脾气我是见识过的，所以也不与她顶嘴，只能任由她羞辱。 好在与我独处时，她总是能温柔如水。夜里漫天星斗，像散落的明珠在天空中闪烁，我站在塔台的高处，用手指着其中一颗很小的光点，对苏白说道，“那颗星星就是太阳系了，地球就在那。” 她盯着那颗星星，生怕一眨眼就找不见了，她问我，“宋歌，你想过有一天会回到地球吗？” “没想过，我们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我回答她。 她将目光扫向星河，眸中倒映出的却是千万种愁绪，她叹息道，“我想过，每天都想，如果能回去就好了。” “我们的生命旅程已经结束了，我把新的生命看作工具，为了拓荒、为了探险，总之不是为了自己。我们作为工具的同时，从中获得了生命的体验，我把它当成额外的恩赐，这样便能释然了。”我说道。 她苦笑了一声道，“你的要求可真低。”她转头看向我，“不过你说的对，我们的生命本该结束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闲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陪着她苦笑。 “我明天要回去了。” “嗯。”我点头。 “很久都不能再来看你了。” “啊。”我答应道。 “你就没点别的反映吗？”她语调明显升高。 “有，有。”我忙问，“你接到任务了？” “嗯，有任务。” “要去多久啊？”我问道。 “还不清楚，要很久吧。” “哦，去哪啊？”我再问。 “2号矿。”她答道。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贾凯、秘密、骨骸、神力，一瞬间所有令我烦乱的信息又涌上心头。我本想忘记那些事，忘记洞穴里的骨骸，忘记贾凯扎在我胸口的军刀。 “你怎么了？”她问我。 我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答她道，“没什么？” “你确定？” “真没事。”我在脸上重新挂起微笑。 “那我走了，该回去睡觉了。”她说道。 “嗯。”我点头答应。 看着苏白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焦躁不安，担心2号矿井的秘密被拓荒部队发现。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也许他们已经知道我和贾凯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也许真的有人在盯着我。更加让我不安的是怕牵扯进更多的人，我总觉得这个秘密会生出很多事端，一种不祥的预感几乎灌满了我整个身体。 “苏白。”我叫住她。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我，“嗯？有事吗？” 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担心让她知道的过早，也许会招来祸事，于是我摇头道，“没事，注意安全，晚安。” 她很欢喜，“晚安，以后叫我小白吧。” 我回到房间后辗转难眠，把后妈之怒的相关信息又重新捋顺。四座矿井实际是为了测试后妈之怒的强度而设立的，同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目前已知2号矿发生的后妈之怒最为频繁也最为严重，根据贾凯的叙述，后妈之怒被推断为草薙星的自我防护机制，强度越高的后妈之怒，越靠近这种力量的根源。在2号矿井深处的裂缝之下，出现了很多奇异的现象，极小的重力可以使人行走在水面，裂缝尽头泛着白光的洞穴，还有最为突兀的水晶骸骨。 为什么它是人形的骸骨？为什么会深藏在草薙星的深处？难道草薙星上本来就有人类？可为什么他的骨骼是水晶质地？ 我无法想通这一切，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水晶骸骨绝对象征着后妈之怒的力量根源。我甚至开始联想拓荒部队找到了那副水晶骸骨，用它的力量制造武器，践踏蹂躏着整个宇宙。这些臆想不断在我脑海里展开，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不应该尽往坏处想，没准这种力量可以制造出清洁能源，用来造福人类。虽然我这样安慰自己，可我心中还是焦虑不安，既然发现了水晶骸骨，但我并没有上报，这种情况也许部队已经知道了，他们会不会想要继续隐藏秘密而除掉我和贾凯。 想到贾凯，我更是烦乱，明明贾凯一刀刺进我的胸口，我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可小太阳却说，我扛着贾凯攀上裂缝与他们汇合，可我根本没有那段记忆，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吗？难道没有洞穴？那是幻觉？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越想越烦躁，此刻窗外下起小雨，我打开窗子透气，想要平静一下心绪。有时就是这样，心情好时，阳光明媚，心情坏时，细雨连绵。一阵凉风吹进窗口，我打了个寒噤，紧接着一声喷嚏。 这声喷嚏，伴随着雷鸣。???? 第八章看望战友 紧张焦虑时，幻想出的画面总会伴随着一段不相干的背景音无限循环，有时是一段音乐，有时是一句话。我像一台内存溢出的电脑，那些烦心事像是没有响应的程序，巨大的负荷使我虚弱无力，难以再负荷它们运转。 班长看穿我有心事，他主动像上级汇报，为我请来几天假期，让我陪同吴老师去医院照看马楠。吴老师告诉我，马楠的伤早就痊愈了，只是上次出任务时发生的意外情况吓坏了他。他觉得医院是个安逸又舒适的好地方，所以他死活不肯出医院的大门，医生们也拿他没办法。马楠长得一脸凶相，没料到他是个胆小又惜命的货色，我跟吴老师将这事当成笑话，消磨掉了路上的时光。 到了医院，服务站的工作人员说马楠正在户外遛弯，我跟吴老师在满是病号服的人群中找到了他。他正拄着拐，身旁簇拥着三五个年轻的护士，走近了才知道，他是在讲笑话，“动物园开大会，谁没来？” 吴老师脱口而出，“大象嘛！” “为什么？” “在冰箱里装着呢。” 那几个护士似乎震惊的看向吴老师，“你怎么知道？” 我解释道，“因为他年纪大，咱们之间有代沟。” 马楠很明显是被扫了兴致，与那几个护士道别后抱怨起来，说是吴老师看望的太频繁，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他看见我还算挺热情，毕竟不是我主动搅了他姻缘局。 吴老师拉长着脸数落他道 ，“小宋比你伤势严重多了，人家昨天就回部队了，你那点小伤还赖在医院不走，真是没心没肺。” “亏你还是老师呢！伤筋动骨一百天都不懂，而且你看我的脚，指甲都断了，还没长好呢！”马楠抱怨道。 “你说的是地球上的一百天，还是这里的一百天？”吴老师撇了一眼他脚上的小伤。 马楠笑嘻嘻道:“最好是咱后妈的一百天。” “你想的可真美！” 马楠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他拉着我们在广场上找了一排雅座。雅座上原来的主人起身离开，对马楠毕恭毕敬，看来他在医院里已经混的有头有脸了。 “我是真不想出去了。”马楠道出了心声，“医院多好哇，你看那些护士，那身段，那脸蛋儿。” 他边说边流出口水，惹得吴老师侧目。 “就你那长相可别幻想了，你要是出现在我们学校大门口，直接报警把你带走，不带有冤假错案的。”吴老师没好气的说道。 “你可真肤浅，人不能光看外表，咱长得凶是凶了点，可是心肠好啊！”马楠说着又朝路过的护士打招呼，“嗨！彤彤，去吃饭啊！” 那位护士礼貌的咧起嘴角，随后带起口罩加快了脚步。我尴尬得四下寻找地缝，吴老师恨不得把头塞进胸腔里。马楠还要跟路过的护士打招呼，我赶紧拦下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人缘好，咱们聊咱们的。” “宋歌，你知道吗？咱们医院里有个文护士，怎么形容呢？漂亮到想让人下跪。” “想下跪？是在形容漂亮？”我满脑子问号。 “没文化。”吴老师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要说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呗。” “那些俗词形容不了她。”马楠白了吴老师一眼，“这么说吧，喜欢你的那个小护士，叫苏白吧，比她漂亮一百倍起步。” “吹吧。”我脱口而出。 “你还别不信。”马楠撇起了大嘴，“你要是见了她，苏白姑娘那长相再也入不了你的眼了。” “不可能，而且看人不能光看长相，小白人家……” 马楠插嘴道，“我就说他俩关系不一般吧。” “年轻人嘛，正常。”吴老师一副长者的姿态。 我想解释两句，但组织不起语言。 “要我说，就把宋歌和小太阳这样长相的小伙子调到医院来。你看看医院里那些男大夫，苦大仇深的长相，顶着地中海式的发型，哪个护士能看上他们？白白浪费资源，况且白衣天使也得养养眼啊！你说是不是？”马楠取笑着，吴老师跟着不住点头。 “我可不来，熬上一年半载，我也得苦大仇深，头顶冰凉。”我们仨有说有笑，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绪片刻间烟消云散。 在医院闲逛了许久，马楠完全没有要出院的意思。我跟吴老师也不愿多管闲事，将他送回病房后就准备回部队了。临走前我想去顺道看看贾凯的病情，主要是出于关心，其次是出于好奇。我们俩在深渊底部的经历，压在我心里难以释怀，我想见见他，哪怕他还不能开口说话。我带着吴老师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询问值班护士关于贾凯的病情，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 “贾凯？没听说过。” 我以为她听错了，“贾凯！就是前几天从2号矿就出来的。” “2号矿上的伤者多了！没有叫贾凯的。”那护士不耐烦道。 “你在帮我问问？”我怕她是疏忽了。 “没有就是没有，至少是重症监护室没有，去别处问问吧。”护士下了逐客令。 走出医院后，我问吴老师，“草薙星上有多少医院？” “据我所知，就一家。” “班长说贾凯在重症监护室是吧？我应该没记错。” “具体情况他也不太了解吧，你别太担心。”吴老师试图安慰我，“可能那时现场的医生见你和贾凯的伤势很重，就按重症监护做的打算，到了医院后，发现伤情并不致命，所以调整了治疗方案也不一定呢。” 我觉得他说的在理，不过心里还是不安，我决定再去问问服务台，想当面见一见贾凯。服务台的护士翻遍了当天入院的档案，终于找到贾凯的入院记录。 “贾凯，我看看。”护士戴上眼镜，仔细查看贾凯的医疗记录，“哦，他啊！治疗期间出现排异反映，转院了。” “转院？”吴老师疑惑，“还有其他医院吗？” “新来的吧？”护士扶正了眼镜，“我说的是研究院。” 相比于转院，我更关心排异反映，“能说说具体情况吗？怎么会出现排异反映？” “这个问题就需要咨询他的主治医生了。”她说完话，指向我身后，“正巧，Dr.Rayen是贾凯的主治医生，有问题去咨询他吧。” Dr.Rayen听到我们的对话，停住了脚步，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我见他瘦长的脸型石膏像般棱角分明，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的眼镜。他身穿白色工作服，搭配米色条纹领带，操着地道的伦敦腔，“您好，我叫Rayen。” 我自报名姓后，礼貌的与他握手，并说明来意。 “你们是他的朋友吗？”Dr.Rayen问道。 “是的，我们在2号矿遇险，我很关心他现在伤情。” “他的左腿组织损伤严重，我们为他做了截肢手术，在更换克隆的新肢时出现了排异反应，但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Dr.Rayen简单阐述了治疗方案。 “新肢应该是用他自己身上的细胞克隆的吧，为什么会出现排异反应呢？”我试图搞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目前我们正在研究，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治疗方案，请你放心。” “我能去看看他吗？”我急切问道。 Dr.Rayen被我问的一愣，他皱起眉头晃了晃脑袋，意思是不行。也许是我格外的关切，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怀揣着不敢声张的秘密让我难以控制的自己的言行，一旁的吴老师看出我的焦躁，拉住我上前致歉：“Dr.Rayen，请别见怪，是他拼了命从地缝中救出贾凯，两人都是险象环生，贾凯的生死他才格外挂怀。” Dr.Rayen露出礼貌的微笑，“没关系，我理解经历生死的战友情，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让他尽快站起来。” “谢谢您的理解，宋歌的伤势也才刚刚恢复，我这就带他回去休息，不多打扰您了。”吴老师与Dr.Rayen道别，带着我回到了部队。 一路上我努力回忆地下发生的事情，却始终一片空白。班长说的是我背着贾凯爬出地缝，可任凭我有天大的能耐，如何背着一个人爬上几千米的笔直岩壁。况且在洞中，我与他拉扯时身中一刀，要说是爬出裂缝，也是贾凯背着我啊！难道一切都是幻觉，是我一开始就凿掉了卡在贾凯腿上的石头，直接背他出来上来了？可我胸口的刀伤明明还在，我也记得那段回忆里扎心般的疼痛。 想到这，我突然汗毛直竖。 刀伤！我胸口的刀伤！参与救援任务时身中一刀，难道医生不会疑惑吗？不会向部队说吗？如果说了为什么没人来找我问话？我的脑子里一万个为什么纠缠到一处，我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阵花白。 “宋歌，你怎么了？宋歌。”吴老师蹲在我的面前摇晃着我，可我浑身无力，嘴里吐不出半个字。 第九章误会 我头一次梦见黑暗，那是一种虚无与空洞，寂静的让人恐慌。我听见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当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时，一束刺眼的阳光将我唤醒。 “还是得拉开窗帘他才能醒吧！”窗子前彪悍的背光剪影，是马楠架着双拐。 “这是哪？”我慌张问道。 马楠憨笑了一声，“哈哈，这是你亲爱的后妈，草薙星啊！怎么了？小伙子，睡懵圈了？” 原来这里是部队的医务室，班长正在与卫生员聊天，吴老师、小太阳、李木青、刘明也坐在我的窗前。 “还难受吗？”小太阳递过一杯清水。 “好多了。” “你还是得多休养，身体素质真是太差劲了，医生说你低血糖。”马楠取笑道。 “你身体素质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断了腿呢，得了甲沟炎还架着一双拐。”李木青嘲讽道。 “我甲沟炎怎么了，比腿断了还难受呢，要我说咱拓荒作战部就是抠门儿，克隆几个脚指头能花他们多少经费，医生也不去申请给我重新做一个，非得让我消炎休养。”马楠试图给自己找个正当的架拐理由。 “甲沟炎还休养？我看你是不想参加明天的任务。”李木青说的话句句扎心。 马楠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我不想参加明天的任务？那我回来干嘛？在医院躺着不舒服吗？” “明天有任务？”我问。 “明天去2号矿出任务。”小太阳嘴快。 吴老师在一旁继续说道：“你不用去，班长说让你再休养几天。” 我赶忙坐起身子，“不行，我明天得去。” 屋里的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 2号矿的任务我一定得去，我要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部队到底知不知道那副水晶骸骨的存在，还有更重要的，就是苏白还在那。 班长走过来，“你还是别去了，留在这休息。” “是啊，别去了，人手够用。”小太阳附和着班长。 “我要是你，我就不去，没什么大事，在宿舍躺着多舒服。”马楠说道。 李木青白了他们一眼，“他是惦记着苏白。” 吴老师对我说道，“你不用担心，苏姑娘她们是医务后勤，不下矿没有危险的。” “我必须得去。”我虽然找不到反驳他们的理由，但我总觉得将要有事发生，我要弄清这一切。 “你不能去，这是命令。”班长拉下脸色。 “为什么？你们有事瞒着我？对不对？”我情绪有些激动。 “宋歌，你别多想，我们没有事情瞒着你。”小太阳赶紧解释。 众人陷入沉默。我猜他们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与我说，“班长，我有件事情要去2号矿弄清楚。”我先坦白了自己的目的。 “有些事还是不要弄得太清楚。”吴老师语气低沉。 我瞬间感到一阵恐惧，像是被爹妈丢弃在荒原上的小孩，愣在那不知所措。难道他们也知道骸骨的事情，只是没与我讲实话？ “你们知道矿下发生了什么？”我迫不及待想要问清真相。 小太阳叹气，“班长，跟他说了吧。” 班长迟疑片刻，讲道：“矿下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但是自从你带着贾凯从裂缝钻出来之后，上级第一时间下达命令，严禁你参加任何一项任务，并且要时刻监视你的动向。” 听到这，我感到十分诧异，“为什么要监视我？” “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只要你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叛拓荒作战部的行动，我们依然可以当你是战友。”班长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威慑。 “回头是岸啊。”马楠低声说道。 被人盯着的感觉原来不是我的臆想，是我最亲爱的战友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对矿下裂缝发生的事不闻不问，原来也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从他们的语境中，明显将我当做了敌人，至少是没有确凿证据的嫌疑人。我想赶快解释清楚，以免误会加深，“我没有别的身份，裂缝下发生的事情我还不能说，但我绝对没有恶意。” 我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连小太阳也在躲避我的眼神。这种被隔绝的孤独感使我万般煎熬，友情和秘密看来只能二选一了，“我要把矿下裂缝里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你们，请你们相信我。” 裂缝下的洞穴、水潭、骸骨，我与贾凯之间的对话、争执、搏斗，全盘托出。可他们的情绪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只有马楠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是用什么方法从几千米的裂缝中背出贾凯？” 这个问题让我哑口。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没有做出任何反叛拓荒作战部的行动，我们依然可以当你是战友。”班长说完话，转身走出房间。 李木青也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示意大家离开。 “好好休息。” 众人走后，我思绪凌乱。 我在脑海里将一切假设拼凑起来。 也许,贾凯早就了解如何掌控后妈之怒，只是他藏有私心并没有告诉我而已，他在刺伤我之后掌控了那种力量，然后带着我离开洞穴回到地面，至于为什么要伪装成是我背着他爬上几千米的岩壁，可能是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开始被困在裂缝中的那几个人，应该是跟随贾凯钻进缝隙里去寻找后妈之怒的小队，只是中途出现了意外。难道拓荒作战部就不在乎我们俩人是怎么出来的？我怎么也想不通，正常情况下，应该有拓荒作战部的审讯人员将我关在小黑屋里盘问，而不是叫我的战友们盯着我，这也太不拿我当盘菜了。 事情应该远比我想象的复杂，看来2号矿我必去无疑。想到这，我着手计划明天的任务，先要搞一套装备和武器，然后需要想办法混到战艇里，不过这一切要做的隐蔽，如果被抓到，估计会被就地正法。 入夜后，我趁哨岗轮班时，悄悄靠近战艇停放处。这里整齐排列百十架战艇，每架战艇可容纳五个班的成员及物资，因为天一亮各班就要集结出发，所以补给的物资会提前摞在战艇附近，方便清点和搬运。我躲在第一架战艇附近，找了一个能容下我身量的物资箱，悄悄钻进去静待天亮出发。 身处于物资箱内熬了一夜，终于听到整齐划一的跑步声。简单训话后，各班开始搬运物资。 “我的天啊，这箱子怎么这么沉。”透过物资箱，我听到士兵的抱怨，“咱们班不是负责后勤物资吗？” “没准是猪肉半子，赶快抬吧，马上要出发了。” 今天的任务应该非常紧急，各班长没等废话几句，战艇一跃升空。 第十章火海 短暂的颠簸后，战艇降落在2号矿附近。等到全体人员离开战艇后，我悄悄从物资箱里揭开一道缝隙，观察周围的情况。 物资被卸到战艇后方，前面2号矿的塔台下几百号拓荒者站成方阵，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具体安排了什么任务。简单训话后，拓荒者们装配起武器，看样子是很危险的行动。他们排成一字长蛇进入矿井内部，留下医务后勤人员驻守在外部的空地上。小白也在其中，我想她一定了解今天的任务。 我钻出箱子后，伏低身形隐匿在草丛中，顺着一道土坡的外侧绕到医务后勤队伍的后方，然后匍匐靠近。小白正捧着文件向主管汇报，我探出头挤眉弄眼好一阵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慌忙使个眼色，示意我藏好。又过了一阵，她才来到土坡后见我，“你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她压低声音，略带欣喜。 “我有话想问你。” 她突然红了脸，“有什么话不能回去问，非得偷偷跑来见我。” “不是那个意思”我解释道，“我想问的是，今天是什么重要的任务，需要拓荒者装备武器下井。” “就问我这个？”她拉下脸色。 “嗯。”我点头答应。 她明显是带着怨气，回答了我三个字，“不知道。” “小白，我错了。”我也搞不清楚在为什么而道歉，不过先道歉肯定没错。 “你错哪了？”她追问。 “我应该先关心你，然后再问你问题。”听到我的回答后，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 我长舒一口气，庆幸回答的机智。 “今天到底是什么任务啊？” “听我闺蜜说，好像是有几个拓荒者挟持了研究室的教授，偷偷下了矿井。”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想到那肯定是贾凯。 “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小白歪着头问我，“对了，你不是应该再休假吗？跑到这就为了打听任务？” “我……”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回答，紧接着又一声巨响，如奔雷撕破长空般震耳欲聋。 巨响过后，2号矿的塔台拦腰崩断，从塔内冲出的劲风将众人掀翻，我赶忙抱起小白就地滚到土坡的背风面躲避，以免被碎石击中。尘埃落定后哀嚎四起，医务后勤部队所处位置是塔台正下方，崩塌来得太突然，他们没来得及躲避，半数人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警报拉响，所有人紧急撤离。拓荒者蜂拥般从塔台的紧急出口逃出来，还不等他们喘息，一条“火龙”拔地而起冲上云霄，随后散落成火雨砸在草地上。火海瞬间蔓延，浓烟伴着刺鼻的焦糊味，猛烈的冲向人群，原本训练有素的拓荒者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头苍蝇。 “上战艇！快上战艇！”我赶快拉着小白朝战艇跑去。 所有人都顾不上抢救伤员，本着生者保命的姿态想要尽快逃离火海，没被损坏的几架战艇陆续塞满了人。 我和小白被一道火墙拦阻导致无法登艇。 火势汹涌而来，只有护住她硬闯过去才能保命，我来不及多想，抱紧她奋力跳跃火海。这一跃如有神助，分明是熊熊烈焰，却没在我俩身上留下半点灼伤，回头再看时，那面火墙被闯出一处缺口，这使我十分疑惑。可眼前情况紧急，还没到可以停下脚步思索的时候，只有赶快逃离这里才是正事。 终于到了战艇口门，可眼前的状况让我绝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已经满员了！我们要起飞了！”战艇上的拓荒者满脸内疚的朝我道歉，而后快速关上舱门。 战艇蓄力时，依然有人攥住战艇的舱门不愿放弃唯一的逃生机会。可就在战艇起飞的刹那，那些人被带起飞起几十米高，重重摔入火海之中。 轰轰轰！ 已经起飞的战艇仍然没有逃过一劫，它们相继被闪电击中炸成了碎片，拖着滚滚浓烟散落到丛林的深处。 火势越来越大，能容身的地方越来越小。我抱住小白，与她深情对视，“小白，看来今天是活不成了，我还有许多话没跟你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那你快说。”她说完便哭成了泪人。 我有无数的话却在此刻讲不出半个字，我颤抖着与她对视，想用深情一吻替代千言万语，用以诀别此生。 忽然，倾盆大雨浇灭火海。 大火、闪电、大雨，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地面上的人群先是被大火灼烧，后又被大雨拍打，一个个颓败不堪。雨水与灰烬混成乌黑的泥浆，幸存者在泥浆中爬起来时，像是毫无生气的丧尸。我将小白脸上的泥浆清理干净，扶着她靠坐在土坡上休息，她被惊吓的不轻，牢牢抓着我的衣角不放。 幸存者们暂缓精神，相互搀扶着准备离开，可正当此时，身后传来并不友好的声音，“亲爱的战友们，请奉上你们的膝盖，膜拜我们的新神——前君先生。” 塔台废墟的至高处站立一行人，为首的正是贾凯，他们已经脱去了拓荒者的制服，换上了一袭黑衣。幸存者们如我一样直愣愣杵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贾凯上前一步，挥手召来无数闪电劈在众人身前，我慌忙护住小白，可还是被闪电击中，瘫软到泥地里。其他人也没能逃过一劫，惊惧得不知所措。 “喂！你他妈的是谁啊？” 我顺着声音看去，那煤块一般的壮汉赫然挺身不惧淫威，正指着贾凯大骂。 “找死吗？跪下。”贾凯其中一个手下不爽，威胁他听从指令。 “你他妈又是谁？” 我听出那是马楠的声音，那双拐使我更加确认是他。马楠毫无惧色，“你们统统报上姓名，有本事下来跟老子干一架，装什么鬼啊神的。” 贾凯的手下骂骂咧咧想要跳下高处与马楠斗狠，却被贾凯拽住衣领。与此同时，一道闪电从贾凯的左手喷出，击打在马楠的身上，将他炸出三五米远。马楠踉跄起身，擦掉嘴角的鲜血，“就这点本事吗？老子小时候戒网瘾用的电流都比你这个大得多，在我面前装什么雷电法王。” 贾凯恼羞成怒，接连再放出几道闪电直朝马楠的面门飞去，正当我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几位战友挺身挡在马楠的身前保住了他的性命。 “你也不中用啊！我还当你是个什么人物，就这点手段还想让我们膜拜你？哈哈，你可真是妄想。”那几条汉子虽然受了重伤，但气势上毫不服输。“这个装神弄鬼的大仙也不过如此，兄弟们，操起家伙跟他们干！” 此话一出，众人血脉喷张，抡着刀举着弩朝废墟上扑杀，可还没跑两步便被一阵劲风吹回了原地摔近了泥地。这使我想起了历史书中的画面，南北战争时期，几万人举着火枪整齐划一向前迈进，他们对抗的仅仅是一挺马克沁机枪。一排排的士兵前赴后继倒在血泊之中，也没赢来想要的胜利。 想到这，我觉得我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眼前的状况。 “都住手。”双方被这声大喊喝止住，停下手等待我接下来的动作。 “贾凯，你想干什么？”我朝废墟上问道。 贾凯也停下手，说道：“原来是宋歌兄弟，看到刚才的场面了吗？感受到后妈之怒的威力了吗？”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吗？”我质问他。 “哈哈，你还不算太傻。”贾凯笑道。 “你想要的神力已经得到了，你还想干什么？”我问道。 “嗯！~”贾凯故作思考状，“想要为你们展示一下。”他说完哈哈大笑，“开玩笑的。我只不过想让你们跟随我，去过一过配的上我们的生活。” 贾凯走下废墟，来到我的面前说道，“你应该第一个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对抗我。在我的计划里你应该留在地下等死，不过念在你舍命的赤诚，我没那么做。” 他的话里带着威胁，可我并不想屈服，“仅仅为了显耀你的神力，就需要让你的战友跪拜，这种行为让我没办法站在你那一边。” “难道你不想展示一下吗？”他说完话，将手指轻轻点在我的肩膀上。 霎时间风起云涌，大地随之震颤，我周身雷电环绕，一股能量从脚下升起贯透全身，我只轻轻翻手，山石开裂，再一抬手，岩浆迸发。 我被这股能量震惊，慌忙后退离开他的触碰。突然一切又重归平静。 第十一章能量 那股能量从我体内迸发，惊煞众人。 “这是什么？” “明知故问。”贾凯低语道，“从前这种能量被称作后妈之怒，如今我为它取了新名字——星源之力。” 我望着自己的双手，电弧与火花在指尖穿梭。 “只有你和我拥有星源之力，也只有你和我配的上使用它。”他说完跳上高处。 “拓荒者们，你们的付出曾有任何回报吗？你们取得的所有成果都被到往地球，那个与你再无关系却被称作故乡的地方。而那里的人们只觉得一切都是自然的恩赐，谁会想到你们？”他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在空中用火焰画出一座城堡、一个巨人、以及一群燃烧的勇士，“相信我，我会带领你们开创一个新的时代，绽放出属于我们的光辉。” 他慷慨激昂，却没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只有他的几个随从在一旁鼓掌附和。他将目光转向我，满眼期待得到我的肯定回应，在场的所有人也将目光投向我，期待我断然否定他。而我自己心里清楚，无论是什么样的回应都将导致一场大战。此时，我突然冷静了下来，来到草薙星后，没有任何一刻能如现在一样冷静。回想从前，我是个为人处事妥帖的人，只因为草薙星的生活简单而纯粹，不用再勾心斗角，逐渐使我忘却了在地球上生活的终极奥义，那是传承了五千年儒家文化的精萃，圆滑且中庸，大智需若愚，通达兼博爱。 论斗勇，我平生三战，一胜、一平、一负。 那时街边斗狠倒有三成把握，如今面对贾凯的星源之力，可真是毫无胜算，即使我也拥有那种力量，可我并不能运用自如。不过若论斗智，当下两难的场面在我的人生中司空见惯。 记得那还是中学时，我与两个同学从网吧出来走回学校，路上被几十个流氓围住。我同学想要带着我冲出人群逃走，被我制止住后，他满脸的怨念，不过接下来的一翻操作叫他毕生难忘。为首的流氓直言要借点钱花，我并没有死命的哭穷，而是为他指了一条明路。跟他讲道，这条背街上的小网吧网速又慢又便宜，来的学生如我一样，需省出饭钱过来上网，回学校的路上必然两手空空。另一条街上的网吧装潢豪华，网费是这里的三倍有余，去上网的学生个个不愁钱花，并且在那里“借点钱”既轻松又有面子。为首的流氓以为言之有理，给我三人发了烟后，将我们放走。没过几日，学校里的高年级大佬码齐人手与人斗殴，对面的势力正是那群流氓。 眼前的局面正像当年。我长处一口气，将这些天的杂乱思绪清除大脑，让从前生活中的智慧重新占领高地。 “前君，我应该这样称呼你对吧。” 贾凯微笑点头，他凶恶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你获得强大的力量，想让我们追随你的要求并不过份。”我顿了顿又讲道，“但是，你要创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我们并不能清晰的认识到，我相信就连你自己也很模糊。一个新时代的概念非常好，但它需要科研、医疗、财经学者，哪怕是个普通人，通过分工合作逐步才能搭建成型。而这些人正倒在泥潭里，有的奄奄一息，有的惊慌失措。” 当我说完这些，贾凯明显陷入了沉思。于是我趁热打铁，“你从贾凯变成了前君，是你以一己之力获得了吞天灭地的能量，但我觉得这还不够。要创造新的时代，就必然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这样的人在历史上数不胜数，但他们都具备想通的特质，强大的力量对用来震慑敌人，博爱的胸襟用来关怀子民，让所有人心悦诚服，这个时代必将到来。” “说得好！”贾凯身旁的随从鼓起掌声。 众人也随之拍手叫好。 贾凯被架到道德的烤架上难以脱身。他也是个聪明人，如果真的使用强大的力量将众生毁灭，那么他的显耀感也不复存在了。他需要有人追随他，并见证他的强大，如若不然，强大的意义何在呢？ 不过此时此刻，众人已经见识过他的淫威，再难收场了。他需要有个台阶，而铺设台阶的人，正是我。“你刚刚改换门庭称作前君，应该第一时间昭告整个草薙星接管拓荒作战部，然后让你的手下马上封锁矿井组织救援，等到事态逐渐平息后，你的追随者还会少吗？我想那时应该会有一大批心悦诚服的拓荒者主动拜到你的门下，成为你新时代的先锋官。”我又继续求情道：“就请您联系后援部队派遣救护战艇，带着伤员回到医院治疗吧。” 贾凯似乎迫不及待的等我说出这句话，不过他仍然不甘放下高傲的姿态，仰起头说道，“如你所愿。” 随后他猛然一跃，带起一片惊雷，消失在天际。 众人见他走后，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我也长舒一口气，赶快参与到的现场的救援当中，不过除了小白之外，所有人对我充满了敌意与畏惧。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这不正是地球上每天都在上演的画面吗？有人甘愿调停，却背上了道德的枷锁。其他人怎么看待我并不重要，也无需理会，我始终相信，当你种下充满善意的种子，结下的果实必然甘甜。 在场的幸存者蜷缩到一处等待医护战艇载他们回家，我扶着小白走进了人群，将她安置在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她虽然对我没有敌意，但却满脸写着不高兴，“你什么时候开始会放电的？” 她的问题令我难以作答，因为我也是刚刚知晓，但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判断，说真话她也未必相信。“无论我会不会放电，我都不会伤害你。” 这个回答她还算满意，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放声痛哭，“我想回家。” 我知道她说回家是回到哪个家，可那里却是我们永远不该回去的地方。这时，班长带着我们班的战友过来看我，他们狼狈不堪，尤其是马楠，已经被贾凯的闪电劈成了黑炭一般。 小太阳尤为热情，率先问好，“宋歌，你没事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刚刚看到你……” 他手舞足蹈，形容星源之力迸发的景象。 “我没事。” 马楠满脸的不悦，“宋歌，你是不是叛变了。” “我没有。”我赶快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正面干。”马楠质问我。 “我打不过他。”我如实招来。 “怂蛋。”马楠骂了一句，“拿闪电劈他呀！” “我真的不会运用这种力量，等我学会了，我一定替你报仇。” 一旁的李木青白了我一眼，这让我极不舒服，但他嘴里吐出的话更让我难受，“等他学会了之后，劈你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吴老师拉住李木青不让他多嘴，然后对我说道：“你真的相信贾凯可以放过我们吗？” 我长叹一声，“吴老师，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叫缓兵之计。” 然后我叫班里的战友蹲下，躲避贾凯随从的关注。我对班里的战友讲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身上的星源之力，但你们应该了解，我并不是贾凯之流。” 看到他们点头肯定我的人品后，我继续说道：“贾凯既然能为了得到星源之力而不择手段，为了显耀星源之力而枉顾人命，他远比我想象的要恶毒百倍。但我们当前的实力对于他来说太过弱小了，难以与他抗衡，为今之计只有假意臣服休养生息，然后在暗中组织人手去对抗他。” “臣服他？我呸！”马楠大为不爽。 吴老师赶快拉住他，叫他小声点，以免被那些贾凯的狗腿子发现。 “看来刚才那几道闪电没把你电爽。”李木青揶揄道。 “哼，姥姥的！那是他偷袭我，要是跟我空手打上几个回合，看我不捶爆他的狗头。”马楠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白皙的大臂。 “你少说两句吧。”吴老师不耐烦道，“你要认清楚事实，好不好？” 马楠低下头，不在做声。 班长在一旁还是保持对我的怀疑态度，他试探着问道：“宋歌，我们能相信你吗？” 第十二章拓荒简史 能信任我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我自认为值得信任，因为我为人向来正派。小时候我从来都是扮演西门吹雪、段誉、小鱼儿，连金毛狮王这样的改邪归正的角色我也很抗拒，金轮法王那样的角色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即使他人祭出三块泡泡糖外加一袋干脆面这样的诱惑，也不能动摇我当正派的决心。只有一次扮演了叶孤城，因为刘德华实在是太帅了，还有就是干脆面确实真香。 “班长，你知道吗？贾凯曾经问过我相同的问题，他得到了我非常肯定的回答。而你，已经是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如果我不值得信任，你为什么要一而再的发问？”一团无名之火从我心中燃起，我瞪着他的双眼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不信任我，我也不会强求得到你的信任。” 班长憋红了脸半晌不语，他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说道，“我希望你值得信任，因为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关乎拓荒者的命运。” 班长说今天这样的局面并不是意料之外，只是比预料之中来的突然。早在三年之前，拓荒作战部的核心资料失窃，上一任首长被人下毒暗算，导致全身各部器官衰竭不治身亡，拓荒作战部当即下达清洗反叛者的命令。在当时，星源之力还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无论是拓荒作战部还是反叛者，对它的了解还太少，贾凯等反叛者选择保持静默状态不再活动，这无疑加大了拓荒作战部甄别反叛者的难度。据当时数据资料推算，反叛者占拓荒作战部总数的三成，如今可能会更多。拓荒作战部唯一的胜算，就是在明知有反叛者潜伏的情况下放手一搏，加速对星源之力的探索，先一步控制星源之力，打破反叛者的幻想。拓荒作战部同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反叛者先一步得手，为此，高层们秘密将一只精锐小队从拓荒作战部分离，严格筛选优质的新人加入其中，并为这个组织命名为白云间。如今的状况是贾凯等反叛军真的先一步得手，而白云间对此毫无招架之力。 白云间仅仅作为意识形态的代表，空有一腔赤诚，对于应对星源之力一无所知。班长是白云间其中一员，他专门负责为白云间吸纳新鲜的力量，他一直对我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所以当班内其他成员早已加入白云间时，唯独我还在审查阶段。就在今天，星源之力在贾凯的掌控之下展示出毁灭性的威力，班长很清楚，即使白云间纠结大批人手与之抗衡，也无异于以卵击石。面对拥有星源之力的贾凯，如同蝼蚁对抗猛虎，真的是无从下手。这只猛虎让白云间在绝望之际也见到一丝丝希望，那丝希望便是拥有星源之力的我。虽然我不如猛虎，也可算作初生的牛犊，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反叛者忌惮的对象，如此，白云间便拥有了与反叛者抗衡的资本。 听完班长所述，我毫不犹豫的决定加入白云间。我知道，拓荒作战部来到草薙星目的不算纯粹，但反叛者的目的是绝对的罪恶。他们不会甘愿服役于草薙星上劳作，而是盘算着得到星源之力后重返地球，更或者是涂炭宇宙。在这时选择站在正义的一方毋庸置疑。 “班长，我可以加入白云间。”听到我的回答后，他们仿佛得到了救命的灵药。 “宋歌，你和贾凯……”小太阳话说了一半。 我明白他要问的问题是什么，所以没等他继续问下去，我将所了解的事情全盘托出。 这事需从进入裂缝说起。当时我以为贾凯只是单纯的被困，现在想来，他钻进裂缝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星源之力。我与他跌到裂缝底部后，寻找出路的时候进入了一个水晶洞穴。那里的水潭下平放着水晶骸骨，贾凯称那副骸骨与草薙星的力量本源有关，并将所知有关星源之力的秘密告诉我。他尝试碰触水晶骸骨时被我拦住，恼羞成怒之下他将军刀刺进我的前胸，我的记忆就从那里终止。但是我猜测，我身上的星源之力，很可能是贾凯将我当作试验对象时获得的，另有一种极小的可能，就是他还感念救命之恩，不忍我死在裂缝底部，在他获得星源之力后，也将力量注入我的体内。 听到这，马楠的脸顿时扭曲，眼睛已经翻到天上去了，“不可能！不可能！你说的第二种猜想完全不可能！他就是个没有人性的混蛋。” 吴老师用手托着腮，发出疑问：“星源之力可以共享？” 我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我确实能感到体内的能量，前些天我没有在意，当知道它的存在后，我渐渐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它。” “真酷！”小太阳满脸的羡慕表情。 “我现在还不会使用它，而且它的威力我们也见识到了，如果不能完全掌控这种力量，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他们觉得言之有理，却也都陷入了沉思。 小白在一旁加入到讨论当中：“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不应该是赶快逃跑吗？” “现在还不行。”我为她分析当前的局势，“贾凯现如今还顾不上伤害我们，他首先会召集所有反叛者并接管拓荒作战部，然后逐步铲除阻碍，不能对他造成直接威胁的人，他更希望收入麾下为他接下来的计划献力。” 吴老师在一旁点头，“言之有理。” “现在该怎么办啊？”小白问道。 “这是你的专业啊！救护伤员啊！”我说道。 小白听完我的话，从惊恐的情绪中恍悟，一句话也没留下，迅速参与到救援当中。 “这个苏白姑娘还真是个勤快人。”马楠说完又取笑道，“宋歌，你已经有当家的样儿了。” “少废话，我看你还是伤的轻。” “被你一说，我还真有点难受，一天之内被雷劈了两三回，看来我又得休养一阵了。”他捂着胸口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我们没再看他演戏，继续讨论接下来的对策。要想对抗反叛者，需得摸清楚他们的目的才能找到头绪。据班长说，拓荒作战部的反叛者是因为怨念才集结成军，这种怨念的成因很复杂。首先，他们认为开发草薙星光辉灿烂的荣耀，不该让地球上的人类蒙在鼓里。就像贾凯所说的，他们憎恨毫无回报的付出，厌恶没被铭记的荣耀。其次，远征星河这件事在他们眼里，是展示力量与权威的史诗，不是代替机器日复日的劳作。当习惯了草薙星平淡的生活后，突然出现一个激起人们无限遐想的事物——后妈之怒，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星源之力，反叛者终于找到了不再甘于平淡的借口，为了获得力量而疯狂。 人不都是这样吗？谁会将平淡当作自己的人生标签呢？也正是因为怨念，使这群反叛者左右摇摆，当他们所期待的力量还未出现时，他们仍然追随拓荒作战部的意志，当这力量为他们带来希望时，他们才会成为反叛军的拥护者。只要击垮“希望”，反叛者会再次静默。 我们在讨论中，班长说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拓荒作战部对反叛者调查的资料显示，反叛者的头目应该是拓荒作战部的某位高层领导，至少不是贾凯。 “我看他也不是个当领导的料！”马楠插嘴道。 吴老师思索片刻，略带欣喜道：“如果他不是头目，反叛者朝思暮想的力量却被他占为己有，领导者的地位将会被撼动，就像晁盖与王伦，如果真的是这样，反叛者的内部必定大乱。” “等等，他并没有占为己有。” 班长的话点通了我的疑问。 “我推测，贾凯忌惮着反叛者头领的威严，不敢贸然篡位。”我继续分析，“假设，如果反叛者的头领质疑贾凯贪婪星源之力，介时，他将我栽赃为抢夺星源之力的“恶棍”。他在情非得已的状况下才取得力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与我抗衡，这样他在头领面前说得通，也能得到反叛军的谅解。” 吴老师又分析道：“有另一个星源之力的拥有者存在，对他来讲是件天大的好事。如果篡位顺利，宋歌便是他上位的推手，如果篡位不顺，宋歌便是他挡箭的盾牌。” 班长也加入了他的分析：“即便是宋歌成为他的敌人，也是天大的好事，这会让反叛军依赖贾凯的力量，而不是让他单纯的作为反派军的爪牙。” “再然后，利用我们铲除反叛军头领，他作为至高力量的拥有者，就可以顺理成章继位。” 我们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第十三章总部 黄昏十分，一抹余晖映在2号矿场的废墟之上，远远看过去，像是金黄色的王座，幸存者们沐浴在暖光下昏昏睡去。天空中缓缓飞来医护战艇，降落在矿场附近，从战艇内走出的救护人员垂头丧气，看来是已经见识过贾凯的淫威。幸存者们陆续登艇，也有悄悄避开贾凯随从的看守，逃向丛林的深处。 逃亡不是明智的选择，一旦脱离拓荒作战部，意味着断绝了食物来源。草薙星上水土丰茂，已经记录在册的植物种类多达几亿种，最常见的是遍布在平原上的蕨类植物，它们高大粗壮，能开出紫色的花朵，结出彩色的果实。这种果实的汁液是极为致命的，其毒素会导致细胞加速分裂直至衰亡。只有经过提炼加工后的果实汁液才能食用，并且经过拓荒作战部食品加工部门灌装的乳状饮料，是拓荒者必不可少的营养来源，也是非常可口的饮品之一。没有食物来源还不是最可怕的，草薙星天气变化多端，自然灾害随时可能发生，一旦失去庇护场所，生命犹如秋天的残叶只能静待消亡。回到拓荒作战部休养生息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总好过白白葬送性命。 再返回作战部的路上，战艇内从未如此安静，似乎每个人都在盘算将来，为多舛的命运谋求出路。我看到战艇的坐标指向拓荒作战部队的总部基地，那里与我们常驻的兵营相距甚远，新兵们还从未去过那里，没想到第一次去参观总部，居然是怀着如此沉痛的心情。 当我们走下战艇时，迎接我们的不再是夹道相迎的仪仗部队，而是全面戒备的反叛者。拓荒作战部队的基地总部，宛如一座城池，半球形的金属堡垒将基地包裹在其中，堡垒厚约十几米，高约百米，顶端安装了人造太阳，光谱与真实的阳光无异。 站在基地正中央的广场上，正前方是行政主楼，通体玻璃外墙显得辉煌而壮阔，造型仿照金字塔的造型设计，只是“削平”了顶端的尖锐。主楼上飘扬着十二国国旗，前方竖立一排巨大文字——国际联合委员会拓荒作战部队指挥中心。广场两侧的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医院、工厂、研究院、商店等等。 整体的绿化设计极为美观而实用，以白菜、生菜等大叶蔬菜为主，韭菜、菠菜等作为点缀，给人的观感非常舒适亲切，就连各个建筑门前的绿化树，也是以果树为主，这样的设计不仅起到绿化作用，也为部队提供了食物来源。总部基地种植绿化的黑土来自地球，运输与养护的价值超乎想象，寸土寸金怕是也难以形容。使用地球上的土壤有一层更深的含义，缓解拓荒者对故土的怀念，同时也是在提醒拓荒者，是谁养育了我们。 拓荒者三万成员集结于广场广上，一眼望去人海茫茫，超半数拓荒者已经脱下作战服，穿上一袭黑衣，仿佛是在表明立场。主席台上，稳坐一排拓荒作战部的高层领导，有的人得意洋洋，有的人面沉似水。贾凯站在主席台前作为代言人发表宣讲。他将反叛军称呼为次元黎明，并且宣布由原拓荒作战部队总指挥罗德、总工程师井野幸村、国际联合委员会驻草薙星委员大威鲍罗斯，分别担任次元黎明的总裁及副总裁，自己则出任行政长官。 次元黎明宣称致力于建立联通宇宙的新时代，以地球作为中央指挥中心，草薙星及其他类地星球作为枢纽，将人类生活的家园扩展到宇宙范围，并且取消国家及民族的概念，建立更好的社会体制。无论他如何粉饰，次元黎明的计划必定尸骨成堆罪行累累。讲出类似言论的恶棍已不再少数，他们正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暗自发笑，为次元黎明的全体成员腾出了位置。宣讲完毕后，次元黎明的喽啰们高喊着“前君万岁”，现场与邪教洗脑的场面别无二致，这如何能让人将“更好的社会体制”与次元黎明联系到一起呢？他们想要建立的时代无疑是烈焰焚天、横尸遍野的时代。 马楠在一旁龇牙咧嘴不住的骂娘，“他姥姥的，我当年被骗进传销组织时就这熊样。虚头巴脑的一通乱吹，说的都是好听的话，做起来都是害人的勾当。你看他穿的流光水滑，打扮的油头粉面，站在那装的像个人似的，肚子里全是坏蛆。呸！恶心！不要脸！还他娘的给自己取个艺名，咋地？装理发店剪头小哥呢？” “你少说两句吧。”吴老师在一旁提醒他，怕声音太大被正在兴头上的反叛者听到。 “我就要说。”马楠不听劝阻，继续嚷嚷道，“最恶心的就是那个罗教官，废物！白给！还他娘的作战部队总指挥？挂了一堆军衔屁用没有。当初训咱们的时候那威风让他耍的，当时有蛋拽着，要不都上天了！你看看他现在那个蔫头耷拉脑的熊样，咋不威武了呢？小爆脾气呢？不是好动手吗？干他呀！瞅啥呢！上去把那个托尼活撕了啊！” “托尼？谁是托尼？”小太阳问道。 “那个谁！就是那个那个……”马楠指着贾凯，想不起他的“艺名”。 “前君。”李木青提醒道。 “对，就是他。”马楠说完话，撸起袖子要往前冲，“小样儿的，今天我就活剥了他。” 我和刘明赶紧拉住他，叫他不要节外生枝。 马楠气得够呛，埋怨道：“你们啥意思？就忍着呗？往后就跟着那个黎明去杀人放火呗？” 他虽然有些莽撞，但却代表了大部分人当前的心态，拓荒者们何尝不想放手一搏，与反叛者打场酣畅淋漓的大仗。 马楠见我们不语，朝班长质问道：“你说的白云间呢？码人啊！来跟他们干啊！杵在这等啥呢？晒紫外线啊？”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吴老师不悦，但他还是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反叛军都扒你家窗根了，啥时候成熟啊？”马楠情绪失控，气得吴老师双唇颤抖。 班长揪住马楠的衣领，看样是要训斥几句，但他瞪着马楠哽咽了好久，没吐出半个字。最后他松开了手，用沙哑的声音安慰马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需要从长计议。” 马楠哽咽着说道：“行，从长计议，我等！早晚有一天我得亲手劈了他。” 他说完话，眼里的泪水即将喷涌，脸上还是一副不屈的模样。 第十四章会面 阴暗角落里的散兵游勇如今正式成军，次元黎明成为这只军队的名称，他们从幕后转到台前，拙劣的表演即将拉开帷幕。 广场正中央，巨大而光亮的银白色拓荒者标致轰然倒塌，反叛者妄图摧毁拓荒者心中的信仰，殊不知那标致已经深深烙在每个拓荒者的心中。废墟之上重新竖立起次元黎明的标致，一个巨大的蓝色X，在我看来，它只是象征着毁灭与未知。广场上的拓荒者陆续被带离，伤者被送往医院救治，而那些宁死不从的人员将会被监禁，直到他们彻底顺服次元黎明的统治。 苏白做为医护人员没有受到太多苛待，反叛者希望她继续为医院工作。分离时她抹净了眼泪，不再茫然失措，而是用马楠一般的口吻对我说道：“宋歌，放心大胆的跟他们干！要是受伤了我给你治，要是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放心，我会让他们早点滚蛋，把这片广场让出来给咱俩当作婚礼现场。”我立下豪言壮语。 “这算是求婚吗？”她问。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算是求婚。” “想让我答应你可不简单。” 她与我说完这些话，反叛者拥上来锁住我的双手，将我和班里的成员被分别带走。 政主楼顶层的天台上，贾凯早已等候在此，反叛者将我推搡到他的面前。贾凯挥手示意旁人退下，而后对我说道：“宋歌兄弟，你还从未体验过呼风唤雨的感受吧。”他搂过我的肩膀来到天台边缘，指向下方的人群又说道：“你看，那些是唯命是从的奴仆，那些是束手无策的蝼蚁，还有那些坐在高位上的傀儡，他们如此的渺小，而你只要动一动手指，送一场清风，他们会顶礼膜拜，送一场暴雨，他们会顿生敬畏。” “你想送清风，还是送暴雨？”我问道。 “人类是贪婪虚妄的生物，视一切恩惠为理所应当，他们不经历暴雨肆虐是不会感激清风的。”贾凯发表他的谬论，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处显耀的空虚感，他急需一个倾听者或是见证者，而那个人得是与他实力相当的存在。所谓英雄惜英雄，能真正理解他的人，不会是与他实力悬殊的部下与爪牙。 “跟我一同建立起新的秩序，我们可以分享这份荣耀。”贾凯再次发起邀请。 “不必了，我原本就是个普通人，我想继续的普通下去。”我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他。 听完我的回答，贾凯非常不满，“普通人？你觉得你还能做普通人吗？” 话音刚落，我被他猛然推下高楼，突如其来的下坠使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听见人群中不断传来的惊呼声，正当我以为必死之际，突然一道劲风自下至上迎面打来，将我抛向高空甩出几十个跟斗，那风紧接着转成一道旋涡，托举着我飘荡在空中。 我感受到星源之力在体内喷涌，它从腹部始发直贯头顶再运行到周身各部位，伴随炙热与刺痛迸发出极不稳定的能量牵引着周遭的元素，我飘在旋风之中感受星源之力的流转动势，尝试使它变得稳定可控。保命的本能激发出星源之力的能量，使我逐渐熟识对于它的掌控，当力量释放出体外，就像是挤破脸上疼痛肿胀的脓疮，嘭的一下爆发出来，那种感觉极为舒畅。 正当我沉迷于操控星源之力，贾凯的嘲笑声将我打断，“普通人！这就是你说的普通吗？”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当我知晓星源之力融入我体内的那刻起，就意味着即将承担与那力量相同的责任，不过，对于如何使用这种力量，我与他有着天差地别的见解。我稳定心神，驳斥贾凯道：“我很荣幸获得星源之力，但我绝不会用它残害战友！” 听完这句话，贾凯恼羞成怒。 “敬酒不吃吃罚酒！” 贾凯朝我猛然挥手，凭空劈下一道闪电卷进旋涡之中，如电龙一般将我牢牢锁住。我赶忙运动体内的星源之力与之对抗，未等见到成效，贾凯再一抽手，将我如同小鸡仔一般攥到手中。 “来人，把他带下去。” 反叛军的喽啰将我押到牢房。这里原本是育种室，狭长且宽广的走廊排布两行温室，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每个房间内都关押着十数个拓荒者，我看到小太阳和吴老师也在其中，他两正贴着玻璃沮丧的看着我走出视线。我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我真的无能为力，即便使用星源之力制服在场的喽啰，即使能顺利打开牢笼，可如何逃出基地总部？如何逃过贾凯的魔爪？这一切都还没有计划。并且，相比于对星源之力的掌控，贾凯已经是大师级，而我才是个小学生。眼下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找到合适的机会后再做计较。 我被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内单独关押，对门的战友正隔着玻璃张大嘴对我说着什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他挑起大拇哥的动作可以看出，那是赞许。我也朝他竖起大拇哥，两人互捧了一阵。然后我突然想到，牢房玻璃门两两相对，我的口型传到对面的房间，再由对面传到我旁边的房间，以此类推，让口型在整个牢房内折线传播，可以让对门帮我传话，问问班长现在是什么情况，该做些什么打算。 我与对门的战友做出“帮我传句话”口型，他瞬间领会，点头答应。 我朝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史进在哪？有什么计划？” 这句话瞬间传开。能看到对面那排牢房里的人在传这句话的时候，挥舞着拳头，表情慷慨激昂。正当我疑惑信息是否传错的时候，整个牢房内发出细碎的闷响，原来是拓荒者们喊着号子撞向牢房的玻璃门，声音起初杂乱无序，而后逐渐整齐划一，到最后如同闷雷一般。我茫然的看向对面的战友们，他们正闪烁着希望的目光，一下一下的撞向玻璃门。 房间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批反叛者拥入牢房维持秩序，见了反叛军的拓荒者们情绪更加激动，撞门的频率迅速提升。嘭的一声，拓荒者们撞碎玻璃陆续冲出牢房，与反叛者缠斗再一起，场面极其混乱。正当我错愕间，对面的战友已经撞开牢门，并且冲过来撞开我的牢门。 “兄弟，快出来，跟他们干！” “这是什么情况？”我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别人都在撞门，我们也就跟着撞了。” “是不是你把信息传错了？”我问他。 “不可能。”他摇头，“你说的不就是，‘史进在哪？有什么计划？’” 我心说是这句话没错，可为什么大家突然开始反抗，难道有逃出去的计划了？ 班长从人群中挤过来，问道：“你有计划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没有啊！” 他也茫然的看着我，“没有计划你让大家撞门干什么？” “我没让大家撞门啊！”我说道。 对门的战友替我作证道：“他没让大家撞门，他是要找你问计划。” “‘使劲撞啊！别他妈害怕！’不是你说的？”班长疑惑道。 我的天啊，早该想到不能传话。班长捂着脑门，长叹一声，“唉，将错就错吧。” 第十五章干就完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好像在看一部不断快进的电影，未等我看懂眼前的剧情，下一个桥段已经继续上演。此刻我也无心盘点这一天之中到底发生了多少事，眼前拓荒者们撞开牢门与反叛者混战成一团，当下情况也不容我仔细琢磨，也许就像马楠说的，干就完了！ 我劈开人群直朝走廊另一头冲去，那里是出口，反叛军正在死守。双方打得不可开胶，拓荒者这方的领头人是马楠，他像头野牛一般横冲直撞，逼得反叛军步步败退，我上前拽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甩到我身后。此刻，星源之力早已准备就绪，只等我一声号令，它便喷涌而出。我抬手指向反叛军，体内的力量指引周遭的元素化成一道劲风，将反叛军众人掀翻在地。拓荒者们拍手叫好，反叛军则落荒而逃。 “厉害啊！小老弟，要是早露这一手，你马哥就不用在头阵挨揍了。”马楠喘着粗气道。 我笑道：“你是真牛啊！刚被雷劈的外焦里嫩，还能在抗住这一桶胖揍。” “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股果木牛排的味道。”马楠凑近我，浑身散发着汗臭味。 “现在还不是闲扯的时候，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班长满脸严肃道。 “班长说得对。”马楠点头，然后踩着箱子站到高处，扯起嗓子喊道：“我说各位，都往这瞧。” 众人望向马楠，不知他要做什么。他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名叫宋歌，是后妈之怒的代言人，呼风唤雷无所不能，他的威力想必你们也见识到了，是唯一能与那个……那个托尼正面对抗的人。咱们要跟住他的脚步，我保你们毫发无损。” 我赶紧拦住他，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吹的有点过分了。” 马楠低声对我说道：“不吹着点说，谁跟你走啊！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是宋歌的代言人，他刚才说了，次元黎明的头领，那个王八犊子托尼，只不过是个背后下黑手的跳梁小丑，先让他蹦跶几天，等咱们出去后修养一阵，装备整齐后再杀回来跟他正面硬干。” 马楠的话虽然糙了点，却引起了共鸣。 “班长，你有计划吗？”马楠问。 班长摇头。 “那就听我的。”马楠接着高喊道：“各位战友，咱们冲出去后先抢战艇，把能开的战艇都抢走，之后咱们再汇合。” “好！”众人呼应。 “把气势拿出来！瞪起眼睛呲起牙！撸起袖子跟他们干！”马楠说完话第一个冲去门外。 众人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唤着，好似要吃了反叛军。我紧跟着大队伍冲出门外，气氛已经烘到这了，我也扯起嗓子嗷嗷叫唤起来，你别说，还真挺来劲！ 当队伍冲到广场上时，反叛军正包围过来。 “先打兵器库！” 众人跟随马楠向兵器库冲去，反叛军的包围形同虚设，瞬间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抢夺武器的人实在是太多，我根本挤不上前，只能随手操起一把铁锹用以防身。再冲出武器库时，反叛军明显退缩，不敢再向前围过来。 “都给我听好了！我们只求让出一条活路，别逼着我们动真格的，都他妈别忘了，咱们昨天还是战友！” 马楠的喊话明显喝住了反叛军。 “走！上战艇！”马楠大喊。 反叛军再不敢阻拦，拓荒者纷纷冲上战艇。此时，空中闪现无数惊雷，朝陆续起飞的战艇劈去。我再顾不得上战艇，举起铁锹飞身迎击，如同避雷针一般将惊雷引到一处炸在空地，才让起飞的战艇躲过一劫。 “你终于开窍了。”贾凯从高处飞身跳下，落在我的近前。 “废话不必多说，今天我们要走，谁也拦不住。”我抡起铁锹朝他劈去。 贾凯闪身躲过，说道“哈哈，天真可笑。” 话音刚落，贾凯运动星源之力，霎时间砂石翻飞，在我头前方结成一颗巨大的石球。 “宋歌兄弟，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他说完话刚要发力，只听有人大喝一声，“‘力量’你奶奶个腿儿！” 我寻音看去，是马楠飞身踹来，这一脚力道十足，整踢到贾凯的脸上，将他的五官踢到扭曲变形，在空中转了一大圈，倒地后又滚出十几米。再看石球重新散成砂砾掉落在地上。 “咱们走。”马楠拉起我朝战艇跑去。 此刻，拓荒者们开着战艇陆续逃离，只剩一架战艇停在广场附近，班长和小太阳正开着舱门等待我与马楠。 “站住！” 我回身看时，贾凯瘸着腿站起身形，他的裤子划出了几道口子，可以看到他的左腿是已经摔变形了的机械假肢。 Dr.Rayen说过，为贾凯克隆的新肢暂时无法装在他身上，会产生排异反应。看来他是没等接上原装的腿，临时装了假肢就去地下裂缝抢夺水晶骸骨，也算是身残志坚了。 “你今天让我很没面子。”贾凯冷冷说道。 “我呸！”马楠吐出一口痰，然后骂道：“给你面子？你他妈算老几？” 贾凯双瞳冒火，大地随之震颤，他猛然抬手，烈焰拔地而起。我拽住马楠赶紧躲闪。烈焰从地下喷涌而出，总部基地原本平整的砖石地面，被炸得粉碎，朝四周迸射进行无差别攻击，威力如同炮弹一般。班长和小太阳等在战艇上，此时烈焰已经朝他们进发，我挥手叫他们快走，可班长迟迟不肯下令出发。 危难关头，我只能放手一搏了，“马楠，护住头。” “什么？” 没时间跟他解释，我抬手召起一阵飓风，将马楠推出几十米远，摔在战艇门口。此刻顾不得他摔得如何，我赶快回身顶起一道风墙，将烈焰隔在墙外。这一招果真奏效，喷出的烈焰被风吹向贾凯，他慌忙收手，以免被自己的烈焰误伤。 “宋歌，快过来！”马楠朝我大喊。 我手顶着风墙慢慢后撤，并回话道：“你们先走。” “别废话了，一起走！” “好。”我撤下风墙，朝战艇飞奔。不等到近前，耳边轰隆隆巨响不断，原来是贾凯故技重施，这次他的目标是战艇和战艇上的人。 我三步跳上战艇，招手立起风墙挡住烈焰冲击。 “快升空！” 战艇早已蓄力完成，刚要起飞之时，一道闪电顺着地面穿过风墙击在战艇上，好在我眼疾手快，伸手导过闪电才没造成人员伤亡，可战艇的发动机却因此停止了工作。 “姥姥的！我跟他拼了！”马楠见状怒上心头。 “别冲动，我有办法。”说完话，我用力将风墙向前推了一段距离，透过烈焰的缝隙看清贾凯的站位，他正唤起雷光，准备再次击打过来。就在贾凯放出闪电之际，之前掉落的铁锹还躺在贾凯附近，我召起旋风卷起铁锹挡住闪电，而后指引旋风卷着铁锹朝他左腿劈去。铁锹吸住闪电砍在他的金属假肢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霎时间火花迸射，贾凯翻身倒地。 “死了？”马楠问道。 不等我们分辨贾凯的死活，战艇的正下方突然塌陷。 “王八犊子还没死透？” 第十六章大难不死 地面塌陷，战艇陡然下坠。马楠在我耳旁发出刺耳的尖叫，“啊！那王八犊子还没死透！” 危难关头，我再次释放星源之力，使周遭的元素瞬间凝结，只可惜凝结的元素难以抵消战艇下坠的力量。眼看艇毁人亡，我拼尽全力汇聚能量试图稳住战艇。忽然，一阵灼烧感顺延血脉流经周身，而后迸发出的力量几乎将我撕裂，当我再次发力之时，大脑炸裂般疼痛。 “嘭”的一下，眼前如同失去信号的电视屏幕，泛起雪花。 …… “宋歌，宋歌。”呼唤的声音不断回荡。 我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这里好像是一间废旧仓库，几十平米的空间内灯光昏暗，墙壁上布满霉斑水渍，裸露在外的电线年久风化，被胶带缠得不成样子。地上有两条玻璃管道，流淌着泛出紫色荧光的不明液体，时不时闪过几道电流。 “这是哪？”我问道。 “这里是地府，你到寿了，阎王爷让我请你去喝茶。” 我看清说话这人是马楠，他的两条手臂上打满石膏，坐在破铁箱子上，用极其僵硬的姿势吸着烟。此刻我浑身难受，看见马楠后舒爽了不少，与他玩笑道:“阎王老爷他家日子过得也忒艰苦了！能有什么好茶招待我？” 马楠将胳膊上的石膏对准箱子角磕出个小洞，然后从里面伸出两个手指头夹住烟嘴。他走到我面前撇着大嘴说道:“你啊！喝啥都白费，上面喝下边漏。” 他说完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忙问道:“什么情况？” “怎么形容呢？”马楠用两根手指挠头，继续说道，“那天你老勇猛了，咔咔几下干翻了贾凯。大家都以为你给他弄死了呢，没想到那个老阴逼背后偷袭，咱们的战艇中了招掉进地缝。这时候你又发威了，顶着战艇唰一下飞上天了。可还没落地呢，你‘嘭’得一下！自爆了！崩得满哪都是，就是漫天飞舞那种……大概是樱花飘落那个样子……那场面可真是……呕……”马楠说道此处龇牙咧嘴，一幅嫌弃的表情，他又说道：“后来，我们五六个人满地找你，寻思为你收个全尸，当时我悼词都准备好了！”马楠吸了口烟继续说道，“看，都在这呢！胳膊大腿一样不少，” 他翻开箱子，拿出零散的肢体逐一向我展示。 “哎呀我去！咋还多一条腿呢？”马楠将腿扔进箱子，“算了，不管了，反正零件都全乎，后来那个刀兵……瑞恩给你脑袋上插上管子，说是趁着热乎劲儿，还能有救。” “Dr.Rayen?” “对，刀大夫说了，就是再碎点，粉粉碎那种，在他手里也是小菜一碟，分分钟给你装好，放心吧。” 马楠的劝慰方式真是令人难以接受。不过既然醒过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无非是克隆组织、手术缝合、等待痊愈，这套流程每个拓荒者都经历过。 门开了，Dr.Rayen带着班长和小太阳走了进来。 “宋歌，你终于醒了！”小太阳第一个冲上来，兴奋又激动。 Dr.Rayen上前记录各个仪表的参数，然后说道：“你先好好休息，需要等到查清排异反映的诱因后，才能为你安排手术。” “啊？你不是说分分钟搞定吗？”马楠惊呼道。 “谁让你在这里吸烟的？”Dr.Rayen非常不高兴，“你出去！” 马楠踩灭烟蒂，满脸堆笑道：“大夫，你加把劲，快点研究，我兄弟可是咱拓荒者翻盘的希望！现在这造型跟人彘似的摆在这里，也不美观啊！” “我们有专业的治疗方案，请你放心。”Dr.Rayen冷冷说道。 “你们专业，听你们的。”马楠见他爱搭不理，只好闭嘴。 “对了！”马楠一惊一乍，“这箱子里多条腿，不知道是谁的。” 他翻开箱子，拿出那条腿。 “是贾凯的。”Dr.Rayen说道。 马楠听闻是贾凯的腿，抬手就要扔掉。 “你干什么？”Dr.Rayen喝止他。 “我要干什么？我要好好稀罕稀罕他的大腿！”马楠咬牙切齿。 “你给我放下！”Dr.Rayen命令他。 马楠举着贾凯的腿，耍起横来，“我就不放！” 班长在一旁劝说，“马楠你冷静点。” 小太阳也上前拉住马楠，“楠哥冷静。” “我冷静个屁！”马楠大骂道，“都是因为这个王八羔子发动叛变，害了咱们多少战友！死的死伤的伤，我兄弟宋歌差点壮烈牺牲！你留着他的腿干啥？给我兄弟炖汤补身子吗？” 马楠对贾凯的恨意深入骨髓，他骂人的同时几乎带着哭腔。班长和小太阳不再阻拦他，在一旁沉默不语，他们也满是无处宣泄的恨意。 Dr.Rayen说道：“我要用他的腿研究排异反映，你不要胡来！” 马楠听闻此言，稍稍冷静下来，沮丧的递过了贾凯的腿，Dr.Rayen赶紧接到手里。 “刀大夫，你研究完别扔，我要用它做副手串，天天盘它解恨！”马楠说完松开了手。 “请称呼我Dr.Rayen！”Dr.Rayen说完话，拎着贾凯的腿气愤的走掉。 房间内气氛沉重，马楠点起烟躲到角落里，班长坐在箱子上叹气。 我把小太阳叫到跟前，轻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班长他们说，是拓荒作战部最早期的物资储备处。”小太阳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反叛军不知道这？”我问道。 “应该不知道，这里荒废很久了，我们来的时候有人接应才找到这里。”小太阳答道。 “跟我们走散了的战友们怎么找到这？”我继续问。 班长站起身替小太阳解答，“已经派出人手去寻找其他战艇的降落点，会有人带他们回到这里，你放心吧。我们暂时并没有对外公布坐标，反叛军找不到这里。而且贾凯伤的不轻，反叛军也是刚刚成型，眼前军心不稳，他们会把重心放在内务上，遗落在外的战友们暂时是安全的。” “我们班的战友都在这吗？” 他们沉默了一会。 “刘明受了重伤还在抢救，吴老师和李木青下落不明。” 第十七章白云间 白云间是独立于拓荒作战部的组织，最初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在暗中甄别反叛者，以确保拓荒作战部团结稳固、目的纯良。反叛者得到星源之力后，迅速占领拓荒作战部总部基地，成立次元黎明，将大部分意志薄弱的拓荒者收入麾下，并大肆宣扬重置宇宙秩序的恐怖言论。因此，白云间在一夜之间，从观察者变成了抵抗者，担当起平判大任。坚贞的拓荒者们纷纷加入白云间，志在使得草薙星回归往日的平静。眼下，白云间更像是拓荒者们的避难所，这里每个人都显得很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打算。好在白云间的几位领导人有着独特的领袖魅力，其中白云间的主席是我最喜欢的一位。她是位俄国老太太，名叫瓦娜，为人慈祥和蔼，常常带着各种礼物来看望我，有时会在我身旁坐上整个上午，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话起家常，像极了邻家的老奶奶。她每每讲到家乡的雪景时，总是不忘提到她可爱的孙女，这时候，所有人都会靠坐在她身旁，静静的听她讲着犹如童话故事一般的回忆。 瓦娜主席像是夜里的炉火，能融化每位拓荒者冻结在心灵上的伤痛。她还特意订制了不少奖章，嘉奖我们在与贾凯对抗中的英勇表现。同时，她还叮嘱研究院的教授们尽快找到解决排异反应的方案，让我早日健全起来，投入到抵抗反叛军的队伍中。 在没有恢复健全的身体之前，马楠和小太阳成为了我的手脚。我的头部安装在一人来高的机械柜上，柜子里盛满紫色的营养液，通过电流促进与脑部神经联通，用以维持我的脑部活性，确保可以正常思考。这个机械柜子暂时作为我的身体，百无聊赖时，马楠会用一根拖车绳栓在机械柜上，拉着我四处转悠，那种场面真是羞耻啊！每次马楠累了，小太阳会接替他，而他会在后面叼起烟絮叨:“他娘的真抠门儿，都什么年代了！地球上的轮椅都是电动的了，现在估计都用上自动驾驶了，咱们这里还整个破铁柜，都不说按个电动的轮子。” 小太阳叫他小点声絮叨，“楠哥，咱们这里资源有限，过几天宋歌就要做手术了，这柜子就再也用不上了。” “咱们宋歌小兄弟，那也算是拓荒作战部队里的英雄人物！”马楠举起大拇哥，然后又侧目扫我了一眼道：“啧啧啧，你看他现在这个熊样，要是在铁柜上挂两音响，拿支麦克风唱一首《流浪歌》，都能在街边营业了。”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骂道，“我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够丢人了，你硬拽着我出门现眼，还嫌弃上我了？” 马楠理直气壮道：“我不寻思让你多出门转转，给你增加的人气嘛！趁着你现在风头正盛，让大家仰望仰望你。现在的人忘性特别大，无论你做了什么好事，只要是淡出公众视野，人们渐渐也就忘却了。我现在就相当于你的经纪人，为你提早造势，增加点曝光度，往后的英雄事业才不会让新人顶替嘛！” 听他胡言乱语一通，我倒有些窃喜，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大哥，谁遇到你这样的经纪人，早凉透了！人家都曝光光线艳丽的一面，你拉着我跟沿街乞讨似的，谁能拿我当英雄看待啊！” 马楠得意一笑，“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像写作文似的，欲扬先抑！你得先惨，越惨越好！然后以光辉伟岸的形象回归，到时候你讲起这段悲惨经历，人们唰唰的掉眼泪，多赚眼球啊！那些明星企业家都这么干，这种套路我老熟悉了。” 小太阳在一旁点头，“嗯，我觉得楠哥说的有道理。” “你看，小太阳是我的知音。”马楠洋洋得意。 “你们俩可听好了，我的英雄招牌要是砸在你们俩手里，别怪我翻脸。”我威胁道。 “那不能够！你就安心听我安排，保准你的星途是一片坦荡。”马楠说完，摆了一个起飞的姿势。 我们又在走廊里转悠了一阵，听说我们班长正在跟情报处的人开会，于是也想过去凑凑热闹。小太阳和马楠拉着我来到会议室，看到班长和两位白云间中层领导在交谈，他见到我之后，赶快起身过来介绍。 “这位是宋歌，也是星源之力的拥有者，他在上一次对抗次元黎明的战争中立下大功，救出了成百上千拓荒者战士。”他又介绍对面的两位。“这位是温良，白云间情报处首长，这位是Sarah Connor，白云间特训专员。” 简单问好后，他们将最新得到的消息重新叙述了一遍。次元黎明的行政长官前君，也就是贾凯，他秘密派出一只小队前往对地发射台，那里是草薙星与地球互通物资的重要枢纽。草薙星开采的重要物资，将会集中压缩封包，然后以抗高压金属包裹成球状，由对地发射台向地球投射。国际联合组织实时侦测太空中运来的物资，提前抵达降落点收集，然后对外发布消息称是陨石降落。地球与草薙星的沟通极其不便，所以投递资源不定期也不定量，有时资源包发射频率过高，国际联合组织会通过各大新闻媒体，对外宣称是百年不遇的流星雨。 实际上,年年都能遇到。 Sarah推测次元黎明已经动了重返地球的心思，他们可能是想劫持下一批次的拓荒者，占领运输飞船。这可是个麻烦事。草薙星处在银河系边缘，与地球信息传输不甚通畅。并且草薙星上没有发射过人造卫星，通讯信号传输距离较短，地球派来的运输飞船只有抵达草薙星上空后，才能接收到通讯信号。所以当务之急是提前布置人手，时刻侦查运输飞船的抵达信息，及时通知返航，不能让运输飞船落入次元黎明的掌控。另外，次元黎明壮大的速度超过我们的预期，散布在草薙星各地的拓荒者们无以为继，只能返回拓荒作战部队总部基地，如今那里已经沦陷为次元黎明的老巢，想要谋求生路，只能投靠反叛军。白云间必须加速展开救援活动，不能让原本坚贞的拓荒者们沦为次元黎明的奴仆。 会议结束后，Sarah和温良嘱咐我，“发掘星源之力的计划，让反叛军占尽了先机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你要极力配合研究院士们对星源之力的研究工作，只有更加全面深入的了解星源之力，才能在这场对抗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第十八章新同事 白云间的搜救工作紧锣密鼓。班长史进作为募兵处主任，本应该留守办公室，但由于人手极度短缺，也被派遣到外勤工作，仅留下小太阳与半残的马楠照顾我。过了几日，仍然没有传来新消息，马楠又忍不住开始抱怨。 “咱拓荒者那可算是探索宇宙的先驱，按理说那得配备最精良的装备，机枪大炮不给配就算了，谁让咱不是专业作战部队呢，可连移动电话也不给配一个就有点过分了。领导们脑子里都想啥呢？不懂得即时沟通的重要性吗？闲着没事打打游戏也是好的嘛！现在地球上都已经村村通网了，咱们还活的跟难民似的。” “草薙星的地质条件不好，架不了基站，况且人力也不足，配备移动电话也没信号。”小太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我倒没什么心思给他科普，“天天玩手机耽误多少正事，闲着没事的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也挺好吗？” “你可算了吧！天天对着你这张老脸我真是看得可是够够的了！”马楠斜着眼打量我，而后坐到远处点起一只烟。 “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先嫌弃上我了！”我不高兴道。 马楠完全没听进去我的抱怨，自言自语道:“要是有美女瞧瞧，那可真是……” 他说完陶醉其中。 小太阳在一旁说道:“听说昨天研究院新来一位美女研究员。” 马楠嗖的一下跳起身来，扔掉了手上的烟说道，“真的假的？你听谁说?” 小太阳说道:“听Dr.Rayen说的。” 马楠突然换上满脸厌恶的表情，说道：“这个老东西！他咋啥事都跟你说呢？” 马楠对Dr.Rayen有极大的成见，他拉过小太阳，使出一副说教的姿态道：“小太阳啊！你可得防着点那老家伙，别看他装得跟个绅士似的，其实没安什么好心眼。他最爱跟你们这些长像俊俏的小男生套近乎，居心不良！” 小太阳反驳他道:“不能吧，Dr.Rayen人挺好的。” 马楠撇起大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听哥的，离他远点。” 小太阳也不远跟他拌嘴，于是点头答应，“哦，知道了。” 我问道:“新来的研究员叫什么？” 小太阳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像姓文。” “文湫！”马楠在旁边一惊一乍。 小太阳被他吓得一跳，“好……好像是。” 马楠翘起屁股，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出曲线，“是不是长这样！” 小太阳哑然，勉强回答道，“大概吧。” “走走走！快走快走！去看看！”马楠兴奋得不能自已，冲到我面前拖拽机械柜，“文湫老漂亮了！比你家苏白漂亮一万倍！” 他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苏白已经算的上天生丽质了，比她漂亮一万倍，那得长成什么样?我实在想象不到。不过，参看单位里新来的美女同事，向来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我也着急想要去看看。不等我催促出发，马楠已经迫不及待的拉起绳子，拖着我飞一般冲出门外，小太阳在后面几乎追不上他的步伐。 到了实验室门口，我们三人躲在墙边，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到，Dr.Rayen正在为文湫展示试验设备。马楠口中的美女果真不凡，她穿着白色实验服，扎着马尾，身形纤细灵动，单看背影就已经使人迷醉。Dr.Rayen突然看向我们三人，不等我说出“快走”两个字，马楠与小太阳拔腿便跑，瞬间跑没了踪影，空留下我和那破机械柜杵在窗前，要不是拖着这个破铁箱子，我真想一脑袋扎进地缝里。 我正尴尬的与Dr.Rayen对视，文湫回眸一笑。 初见她回眸刹那，好似望见了晨光。如何形容她呢？我想只能用精致二字。此刻我的双眼似乎安上了人像镜头，聚焦在文湫的身上，捕捉她每一个动作细节，随意抽选一幅画面，都像是精修后的人像摄影作品。她的外形好似出自雕塑大师之手，精雕细琢到不留丝毫瑕疵，她的皮肤好似CG技术制作的超写实作品，粉白到泛着柔光。 正当我杵在窗外凌乱之时。她走出实验室，上前与我亲切问好，“你好宋歌，我叫文湫。” “你……你好。”我还没从尴尬气氛中缓过神来。 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绳子，说道:“我带你进去瞧瞧吧。” 她好似相识多年的老友，透着无微不至的关切，处事极为妥当得体，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将我从尴尬的漩涡中拯救出来。由此可见，她的精致不单是外貌，更是那高不可及的心智与情商。 文湫带我进到实验室的数据服务器前，指着电脑上的各项数据说道:“这是我们目前在你和贾凯身上了解到的数据资料，正巧你来了，有些疑问还需要你来补充。” 我疑惑道:“补充什么?” 文湫微笑着解释道:“讲讲你对星源之力了解和感受，为我们的论述提供一些可靠的依据。” 我努力思考了一阵，然后说道:“我对星源之力的了解并不多，得从一副水晶骸骨说起。” 文湫和Dr.Rayen仔细听我讲述。 “我跟贾凯在地下裂缝里找到一副水晶骸骨，猜测是后妈之怒的根源，也就是星源之力。那时贾凯应该对星源之力有了很深入的了解，他想尝试着去触发后妈之怒，我在阻拦他时，被他一刀捅在胸口上昏死过去了。再后来，就是与贾凯的对抗中，我逐渐能控制星源之力，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 文湫听我说完这些话，将电脑上的数据逐一放大，讲解道:“DNA图谱显示，你的基因链条呈现复杂的多螺旋结构，而不是双螺旋结构。当时你们俩人都与水晶骸骨有过直接接触，所以我们猜测，可能是水晶骸骨散发出的某种辐射物质所导致的，不过这些猜测暂时还找不到根据。” “有没有可能是地下水或者是水晶洞穴的辐射呢？一定是水晶骸骨吗?”我问道。 文湫耐心解释道：“研究人员已经对地下的气体、水质、矿物进行采样分析，并没有发现异常现象。贾凯第一时间返回地下取走水晶骸骨，这也说明星源之力应该来自水晶骸骨。” 她又在电脑上打开一段演示视频，讲解道：“经过我们研究发现，星源之力并不是一种外在能量，而是人与自然元素之间的感知与协调。举例来说，正常生物的大脑通过发布神经信号控制肌肉伸缩，从而做出各种姿态。但你的大脑神经信号可以控制本身以外的物质元素，比如控制分子、原子更或者是原子核。最神奇的是，我们将所有类地星球收集来的基因数据汇总入库，输入你们两人的突变基因后，通过大数据计算得出的结论是——基因退化。” 我虽然对基因科学的了解仅限于从前的电视广告，但是基因图谱上显示的基因链条增多，大脑电波又具备了“无线”联通外界的功能，这明显是基因进化才对啊！ 我说的我的疑问后，文湫和Dr.Rayen都摇头表示不解，并且表示他们也正在查证得出这一结论的原因，但由于这些海量数据每秒几亿次更新，内容过于繁复，想要从中排查出关键信息，大概需要十年光景。除去基因退化这个结论另人不解外，相关星源之力的信息对我有很大帮助。从前我们当它是一种巫术，称其为后妈之怒，后来我拥有了这种力量，逐渐能感知它的存在，到现在，我终于了解到，它是人与自然间的协调。 当然，这些结论还只是推理论述，未经进一步证实。 第十九章排异反应 关于星源之力的探讨中，最大的疑问始终是那副水晶骸骨，是谁制作了它?又是谁将它放在那?为了什么？显然这些问题也是所有人的疑问，也许就连贾凯也不清楚，不过我相信，答案就在草薙星历史的某个角落里，等待被人揭开。 文湫讲解了目前所掌握关于星源之力的全部讯息，我在听她讲述的过程中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她的专业性丝毫没让她的美貌占了上风，这也使我对她由衷钦佩。反倒是窗外鬼鬼祟祟的马楠叫我稍有分心，他和小太阳两人躲在墙边处探头探脑，一副渴望靠近却又胆怯的姿态。文湫早已注意到他二人，直到我们将正事谈完后，文湫才说道:“窗外等你的那两位朋友着急了吧，让他们进来坐坐吧。” 我猜文湫应该清楚，他俩来这的目的是专程为看美女。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三人的目的是相同的，只不过我被临时叫来探讨星源之力。文湫没有点破这一点，还顺便给了一个大大的台阶，并且铺上了红毯，此时不下，更待何时？于是我朝门外喊道:“马楠！小太阳！进来等吧。” 小太阳第一个跑进屋内，站到我身旁与文湫问好，“你好，文姐，我叫小太阳，不对不对，我叫左小满，他们叫我小太阳。”小太阳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文湫主动与他握手，说道：“你好，小太阳，昨天我在游泳馆见过你。” “是吗？嘿嘿。”小太阳尴尬的傻笑起来。 “有时间我们切磋一下，我以前可是市锦标赛女子组亚军呢！” 小太阳听说文湫参加过市锦标赛，而且成绩优异，更是喜不自胜，雀跃道：“文姐，我们明天就去切磋一下吧。” “明天不行，明天得为宋歌安排手术，咱们约在后天吧。”文湫说道。 小太阳一蹦三尺高，“嗯，就这么定了。” 这边在讨论游泳时，马楠杵在门口扭扭捏捏不肯进来，朝我挤眉弄眼好半天，估计是想让我帮他介绍一下，不过我可不想管他这闲事，谁叫他刚才把我扔在窗外，自己跑了，我可是个非常记仇的人。马楠见我不搭理他，于是挺直腰板迈起方步，他走上近前，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绅士模样，“您好，文女士。”马楠一改满嘴大碴子味的东北话，换成了播音腔，又介绍道：“我叫马楠，拓荒作战部一线成员。” “一线成员？”我的疑问脱口而出。 马楠又朝我使眼色，意思是要给他留点面子。这小子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哪来的一线二线之分，都是他顺嘴胡诌。 文湫倒很客气，与她自我介绍，“马楠你好，我是新来的研究员文湫，请多指教。” “幸会幸会，往后在白云间工作中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马楠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口腔、鼻腔、胸腔、腹腔……但凡是能共鸣的地方都在共鸣，这种低音炮似的发音方式，让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虽然我的“浑身”只包括脑袋，可就连我脑袋下的机械柜，都被他发出的低音震掉了铁锈。 Dr.Rayen在一旁憋了半晌，上前插话道：“文姑娘在白云间的工作我会全力支持，不会在这里遇到任何难处。” 马楠被Dr.Rayen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我最终还是不忍心看他尴尬，解围道：“马楠向来是个热心肠，我现在的日常起居都是他和小太阳在照顾，如果你有搬搬扛扛的需要，马楠有的是力气。” 文湫微笑道，“可能以后还真得麻烦你们了。” “这都不是事！你说话就好使！”马楠的正经样儿装不过三分钟便现了原形，大碴子味满屋飘香。 我们又在这闲扯了一阵，而后Dr.Rayen带我去做检查，为明天的手术早做准备。关于Dr.Rayen提到的排异反应，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他顺便将整个研究过程讲给我听。 拓荒作战部队的所有成员，包括高层领导，甚至是反叛者，都是在地球上意外死亡的人。国际联合委员会通过遗体捐献的渠道找到了我们，然后经过器官克隆再生，将死去的人改造救活，送达草薙星执行拓荒任务。如果救治的是一位正常的拓荒者，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只需要提取他的DNA，培养新的组织器官，然后手术替换掉废弃的组织器官就可以了。但我与贾凯身上的DNA发生了改变，如果按照文湫的叙述来说，叫做基因退化。我们身上的细胞之间出现了巨大的排斥力，也正是因为这种斥力，才使得神经信号可以“无线”操控身体以外的其他物质。可是细胞间一旦出现断裂，就好像摔碎的磁铁，再想接回原位可就难了。 贾凯换腿的手术中，Dr.Rayen截掉了贾凯重伤的左腿，培养新肢为他重新接好，术后不到一小时，贾凯突然血压升高、心率加速、新肢红肿、伤口渗血，并发高热抽搐等表现。这种超急性排异反应常见于肾脏移植手术中，更换新组织这样的手术从未出现过此类现象，即使注射大量抗排异药物后，仍未见好转，当医生们切除更换的新肢后，贾凯的生命体征立即恢复正常水平，所以当时对于贾凯的治疗方案只能临时更换为安装机械假肢。 我对于安装机械假肢这件事倒是饶有兴致，若是换上一副机械躯体，那多酷啊，多有远征星河的味道。不过Dr.Rayen提醒我，星源之力的强弱取决于神经信号的强弱，传输信号的能力，在于身体细胞间所产生的斥力，如果用量来形容的话，我现在的星源之力只有“一个头”的量，贾凯是则少了“一条腿”的量。想要在与贾凯的较量中谋得胜算，必须将我身体上本来的组织重新接合，如此才能与他匹敌。 就在前几天，避免发生排异反应的办法已经被研究员们找到。地下裂缝的水晶洞穴中，能大大削弱细胞间产生的斥力，在那里进行缝接手术，仅会产生微乎其微的排异反应，注射少量药物即可避免。 我的手术将在明天进行，介时我将重获身躯，重新站起来与贾凯决一死战。 第二十章我来组成头部（一） 次元黎明虽然忙于内政，但对于拓荒者的搜捕活动却从未停歇。 2号矿井荒废许久，自从贾凯一行人带走了水晶骸骨后，那里便无人驻守。Dr.Rayen说过，2号矿井下的水晶洞穴中，细胞间的斥力会大幅度削减，我的缝接手术需在那里完成，不过，2号矿井邻近次元黎明的老巢，一旦拓荒者的行迹暴露，便会迅速落入反叛军的包围之中。但它即便是龙潭所在，如今也得要闯上一闯。好在研究院的成员们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他们之前潜入水晶洞穴进行实验时，已经将我身体的其他组织缝接完成，这一次手术，仅需要将头部与躯体缝接，完成最后一步“组装工作”。 文湫和Dr.Rayen点清了手术中所需的设备，马楠和小太阳负责搬上战艇，为了这次任务的安全起见，白云间主席瓦娜亲自挑选了十名精壮的拓荒者，护送我们一同前往。一路无话，到了2号矿井时已经入夜。这里曾经高耸的塔台，如今已然化成废墟，我们一行人迅速穿过废墟找到矿井入口，留下两个人在门口放哨，其他人深入矿井。矿井经历过几次强烈的地震，内部的电梯已经报废，只能从应急通道徒步向下。小太阳在前头举着矿灯引路，文湫和Dr.Rayen紧随其后，马楠干脆将我和机械柜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迈下台阶。据我估计，从这里到裂缝入口处，至少有万八千个台阶，他这举措叫我顿生暖意。 走有半晌，马楠喘着粗气朝前喊道：“刀大夫，机械柜有必要扛下去吗？这玩意跟棺材板子似的，老沉了！他不是马上做手术了嘛！把脑袋揪下来拎着不行吗？” “不行。”Dr.Rayen没好气的答道。 我骂道：“刚他妈想念念你的恩情，你他妈就想揪我脑袋。” “脑死亡的都能治活，让你断气一小会没啥大问题，你也不是没死过！”马楠理直气壮道。 “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吧。”文湫停下脚步，又朝马楠说道：“楠哥，我们这次行程太匆忙，所带的医疗设备仅用于缝接手术，所以还得辛苦辛苦你。” 马楠在文湫面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又提起低音炮般嗓音，笑盈盈道：“妹子，你放心吧！我跟宋歌逗着玩呢。” 他边说边摸着我的脑袋，被我一口咬在手上，“哎呦呦！”马楠缩回了手，又朝文湫说道：“你看，我俩平时就这么闹着玩，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文湫将我扶到马楠的背上，我们一行人再继续向下走。到了裂缝入口前，小太阳叫我们先等在外面等待，他带着两个人先进到里面查看一下情况。马楠汗流浃背，靠在机械柜上点上一根烟，“宋歌，我刚想到个事，你不是能驭风飞行吗？你咋不自己飞下来呢？” 听完这话，我集中精神感知星源之力，召起一股风吹掉了马楠嘴上叼着的烟。 “唉？什么情况？”他又朝我质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是我目前能使出的做大能量，还‘驭风飞行’！你可真会想词！” “也是，矿洞里黑咕隆咚的，只能看见你冒紫光的脑袋，你要是真起飞了，也挺吓人的。” 马楠笑嘻嘻的捡起掉落地上的烟，我再次发动星源之力，将刚刚熄灭的烟头又重新点燃，算是表达歉意。 “你小子偷偷练过吧，进步挺快啊！”马楠欢喜道。 而后他狠了吸一口烟吐出两个烟圈，又道：“看来手撕贾凯，指日可待了。”他说完这句话，随后陷入深深的忧郁之中。 过了很久，小太阳才从裂缝中出来，“文姐，里面一切安排妥当，可以进入了。” 马楠背起我跟着众人进入裂缝。小太阳他们几个在岩壁两侧镶嵌了十几个滑轮，将绳索的一头穿在其中，另一头挂上吊篮，每次可放下两个人。按照体重分配，我和文湫一组、小太阳带着设备一组、马楠和Dr.Rayen一组，其余的八位拓荒者两两一组，留下两位负责在上头拉拽绳索。 从裂缝上方到底部近千米，虽然使用轻质的碳纤维绳索，又安装了滑轮，但上方的拉力也有几吨重，好在地下裂缝底部引力较小，放到一半的时候，就可以像羽毛一样向下漂浮了，所以绳索也不用一千米那么长。 我们顺利到达底部后，还是那熟悉的场景，两侧高耸的岩壁望不到顶，地下漆黑的小河可以踏在水面，只是我没有双脚去感受它透心的凉意了。马楠和Dr.Rayen争吵的声音在这里被无限回荡，虽然听不明白他俩在吵闹些什么，但肯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也懒得去理会。小太阳与文湫在前头拉着我，按照我指出方位走不多时便找到了水晶洞穴，随后几位拓荒者在洞外架设好仪器，只等Dr.Rayen过来主刀。 这期间，文湫拿出相机为洞穴内部拍摄了一张HDR全景图，又用设备扫描洞穴内的水晶测定辐射值。她在忙活着科研的时候，小太阳过来与我闲谈，“宋歌，你当初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扔鞋。” “别闹！” “这里只有两条路，向前或向后，所以就找到了这了。” “也对。”小太阳若有所思，“你去过另一边吗？” “没有。” “另一边会不会也有个水晶洞穴？会不会也有一副水晶骸骨？” “你的想法很危险。” “嘿嘿，我就是想想，可万一有呢！” “没有万一，如果真的有，也早让贾凯带走了。” 小太阳点头，然后他又说道：“说不定他没去另一头看过呢！” “你想说什么？” 小太阳犹豫了一阵，吞吞吐吐道：“我也想拥有星源之力。” 他的话令我震惊，使我想到一个本该考虑，却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当我知晓星源之力的那一刻，就如同小太阳一样，怀揣着对神力的渴望。当我知晓我已经拥有它时，起初是恐惧，我害怕无法掌控它而对其他人造成伤害。当我渐渐能掌控它时，优越感油然而生，可过不多时，一股巨大的压力扛在肩头，如同泰山一般。说实话，我并不甘愿做为普通人，从前的生命已经平凡到不值一提，在草薙星的新我更希望能奔向传奇。可当面对力量强大的贾凯和日渐壮大的次元黎明时，我渺小的如同风中土砾，却又不得不成为拓荒者们的避风墙，那种压力使我难以释然。每当夜深人静时，我甚至想要逃离，可再想想身边的战友和苏白，我又不得不督促自己，要迅速的强大起来。但对于未曾得到星源之力的人，他们难以懂得。 我没有准备好劝说小太阳的语言，因为那种劝说的无用价值。当一个年薪千万的人，与你抱怨着生活的不顺，扬言羡慕你平淡的生活时，你在意的只是他言语中的显耀，而非他的真诚。 第二十一章我来组成头部（二） 我十分理解小太阳对于星源之力的向往，而我能做的只能玩笑似的劝慰一句：“等哥好起来，把力量分你一半。” “谢谢哥，到时我跟你并肩作战，肯定打的前君满地找牙。”小太阳兴奋道。 “何止要打的他满地找牙！我要活剥了他！”马楠高声叫嚷着。 他方才和Dr.Rayen在队伍后面争吵了一阵，刚刚来到水晶洞穴与我们汇合，我见Dr.Rayen脸色铁青，便追问二人为何争吵。 “这个老家伙说话不算数。”马楠白了Dr.Rayen一眼，对我又说道，“当初明明约定好，他做完排异反应试验后，就把托尼的那条废腿给我做手串，结果他变卦了！我看他是想拿着那条腿给反叛军献礼，帮他们老大接腿，好入伙那个狗屁黎明。” 也不知是马楠的忘性太大，还是他故意为之，总是将贾凯称作托尼。我劝马楠道，“别太胡闹，没准是还有其他试验要做。” “还做个屁试验，排异反应试验做完了之后，那条腿就不应该留他们手里做其他实验。”马楠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这帮搞科研的脑瓜子精着呢！万一整出个血清啥的，给自己怼上一针！你仔细品，绿巨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到那时候可就满地都是“托尼”了，你能打的过几个？现在一个都够你呛！” “绿巨人是漫画。”我纠正马楠道。 “我就是给你举个例子，你懂不懂？” 马楠性格是粗犷了点，可心思还挺细腻，按照他的思路往下琢磨，确实挺可怕。小太阳已经对星源之力动了心思，他年龄还小况且并不恶意，所以才与我直说，若那些城府极深的人，真藏了歪心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我忙问他，“贾凯的腿要过来了吗？” 马楠嘿嘿一乐，从身后扯出那条腿，在上面拍了两下，“我是谁啊！他敢不给我？脑瓜子给他削放屁了！” “行了，你可别吹牛了，往后你对Dr.Rayen尊重一点，毕竟人家比咱们年龄高，而且还是学者。” “你放心吧，我对他已经够尊敬的啦！要不然，就冲他看文湫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有跟小太阳套近乎那个熊样，我早给他吊起来打了！” “你可千万别造谣，惹出事来没人帮你！” “切，不用你帮。”他说完又拿起贾凯的条腿，左看看又看看，“我回去做三副手串，咱们仨一人一个。” 小太阳一阵作呕，“楠哥，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要，看着太恶心了。” “恶心啥？你得知道，这是你敌人的大腿，时刻提醒着你准备战斗！而且等到战争胜利后，这东西的纪念价值不可估量，转手卖了，买他半个地球，天天在家躺着收租。” “你可真是个营销奇才，战争才刚刚开始，你就包装周边产品了。” 马楠当我是在夸奖他，于是又自吹自擂，“我以前开的中餐馆名扬海内外，全都仰仗我的运营奇招，我以后给你当经纪人，你就等着永世留名吧。” “别是骂名就行！”我玩笑道。 “那不能够！”马楠说完再拿起贾凯的腿，“说真的，你要不要一副手串！” “不要，不要。”我极力拒绝。 “好吧。”马楠悻悻道，“等你手完术，给你熬汤补身子。” “别在这恶心我了，你做的汤我一口都不会喝！” “逗你玩呢！我又不是食人族。”马楠得了宝贝似的，找了个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那条腿包裹住，贴身揣在了怀里。 这时候，水晶洞穴内已经布置成手术室的模样，文湫和Dr.Rayen换上了手术服，他们在洞穴内全面消毒，又在门口挂上了防辐射门帘。 文湫过来叫我准备手术，“宋歌，紧张吗？” “没什么可紧张的，再惨也就是和这个机械柜相伴余生。” “放心吧，你马上就要和它分别了，重新回到你自己身体的怀抱，这个机械柜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与它在一起实属被逼无奈，我早就腻了。” 马楠在一旁醋意大发，“你俩唠的是手术的事吗？” “是。”我与文湫异口同声。 随后，文湫将我拉近手术室，马楠跟在后面念叨，“你替我转达刀大夫，手术要是不成功，他就别出来了！” 文湫将马楠拦在门外，“放心吧，Dr.Rayen非常专业，不会有意外的。” “行，我就在门口等着，把人囫囵个推出来就行，全靠你了！”马楠伸着脖子朝里面喊着。 手术台上，我的躯体插着十几条输液管，赤条条的平躺在那，只有关键部位盖着一小块半透明的无纺布。 文湫在我的头皮处注射了一针麻醉剂，然后辅助Dr.Rayen将我的头部从机械柜上取下。 …… 恍惚中，我听到电锯声、缝合声以及空洞的人语。 ……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睁开眼时，文湫正在朝我的颈部喷洒止痛药，而后她将拉起我的手帮我活动筋骨，“有知觉吗？” 我努力勾动手指，才有一丝知觉。文湫又用颈托固定住我的脖子，搀扶我离开病床下地走动，她十分贴心的将自己穿来的白色实验服披在我身上，打趣道：“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得为‘终结者’带件外衣，先穿我的吧，免得着凉。” 赤条条的一丝不挂，我哪里在乎的是着凉！于是玩笑道：“人刚来到世界时都是这样，我已经不在乎着凉不着凉了。” “那你把衣服还我吧，我怕我着凉。”文湫说完捂嘴偷笑。 “我还是穿着吧，万一等会出去让马楠看见，非得把我当流氓不可。” 门帘一挑，文湫搀扶我走出水晶洞穴。马楠见到我后激动万分，上前抱住我道，“你终于出来了，给我都等饿了。” “你不是带着一条‘火腿’吗？”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手术挺成功。” “来让我看看你这身上逢合的咋样。”他说完话，双手掀开我身上的白大褂。 当时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马楠愣了几秒，赶紧为我裹好衣服。 “你连个布片都没穿啊？” “你连个布片也没给我带啊！” “忘啦。”马楠打量着我身上的白大褂，看向文湫说道，“这是谁的啊？” “我的。”文湫答道。 马楠下意识的解开腰带，说道：“兄弟，穿我的。” 我赶忙阻止他，“把裤子提上！咱俩别当着众人面前现眼了。” 第二十二章我来组成头部（三） 缝接手术非常成功，只是身体暂时不能行动自如，还需适应一段时间。小太阳带领几位拓荒者将设备打包完毕，没等我们闲聊几句，Dr.Rayen催促着赶回白云间，说是还有些术后检查要做。 返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小太阳带路，马楠和文湫在左右搀扶我，使我重新适应双脚走路。裂缝下流淌的河水冰凉刺骨，赤脚踩在上面一股寒意透贯全身，使我不由得打了两个寒噤。文湫见状说道，“看来你恢复得很迅速。” 她说完后更加贴近我，随之带来一股暖意，马楠也挤靠过来，“冷了吧，来烤烤火，我身上跟小火炉似的。” 他们俩人驱走了我身上的寒意，我本想与他们说笑两句，可突然一阵疲意来袭。也许是刚刚做完手术的原因，身体还比较虚弱，我强拖着身体跟随大家回到之前下到这里的地方。Dr.Rayen叫大家稍作等待，他拿出镭射手电，朝上方打起三长两短的信号。 可是等了许久，仍未得到回复。马楠在一旁犯起牢骚，“刀大夫，你是不是下来之前没跟人家沟通明白啊！怎么等了么长时间，上面也没人搭理你啊！” Dr.Rayen语气非常坚定，“绝对不可能，我说的非常清楚，以镭射手电做信号确定绳索的方位，这种事怎么可能疏忽呢！” 马楠说道：“你跟他们沟通时，不是用的你那伦敦家乡话吧？” Dr.Rayen有些气恼，“不可能，我带着翻译器呢？” 因为拓荒者们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很难做到语言统一，所以翻译器成为拓荒者身上最重要的装备之一，任意一台翻译器的信号能覆盖百米范围，传输到拓荒者耳朵里安装的扩音器，从而达到拟真传声的效果。所以马楠说的完全是个玩笑话。 裂缝上方迟迟未传来约定的信号，起初大家只当做是找错了位置，或是上方的人并没有收到信号。Dr.Rayen不断更换位置角度，不停的尝试着信号频率，而其他人还只是静静的等待。我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开始焦虑，各种臆想不断涌现脑海，甚至怀疑上面等待的人是否已经被反叛军抓走。 马楠浮躁不安，站起身说道，“不行！我得上去看一看，上面的人是不是等睡过头了！” 他焦躁的情绪告诉我，他心里所想显然不是他口中所述，他只是不愿将情况说的更加严重，为大家平添焦虑而已。 “楠哥，你别去，我去。”小太阳上前拦住马楠继续说道，“你留下照看宋歌，我去去就回。” 马楠还想说些什么，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湫，然后又将目光扫向Dr.Rayen与那几位拓荒者。他迟疑了一会，拍了拍小太阳的肩膀说道，“好，楠哥不跟你争，你要快去快回。” “放心。”小太阳拿上镭射手电，找到之前下到这里的地点，然后顺着岩壁向上爬去，因为这里的引力很小，攀爬的难度并不高，只用了几十秒钟，他便爬进了目不能及的黑暗之中。 又过了许久，上方终于直直射下一道镭射光。Dr.Rayen盯着那光看了半晌，疑惑道：“约定的信号是三长两短，长亮是什么意思？” “你管他长亮还是不长亮，小太阳既然给咱确定了绳索的方位，肯定是叫咱从这上去。”说完话，马楠扶我来到光点的位置，准备爬上岩壁。 Dr.Rayen显得有些迟疑，杵在原地眉头紧锁，马楠也不去管他，招呼着其他几位拓荒者先将设备运送上去。我们一行人顺着岩壁向上爬去，那几位拓荒者体力充沛，虽然身上负重不轻，但依然迅速爬没了踪影。 文湫在我前头举着手电照亮引路，马楠在身后防止我失足下落。 “宋歌。”马楠轻声叫我。 “什么事？” “我感觉刀大夫好像心里有鬼。”马楠猜疑道。 “有个屁。” “真的有。” “别瞎猜了，先上去再说。” “不行，我现在就得说，要不憋得难受。” “那你快说。” “他约定三长两短的信号，没收到对方回应，按理说他应该第一个提出要上去查看情况，结果他一言不发。” “这不叫心里有鬼。Dr.Rayen是科研人员，没有受过专业的作战训练，勘察和探路本应该是我们拓荒者的职责。” “小太阳探过路后标出了位置，他应该先上去看看了吧，结果他在后面磨磨蹭蹭。” “害怕前面有危险呗，惜命是人之常情，我看你就是闲得没事干。” “哼！咱们走着瞧。”他说完又瞥向Dr.Rayen。 我们继续向上爬了一段，这里的引力明显比裂缝底部增加许多，得使出全身力气才能爬上一小短距离。 “喂！你们来看。” 头上上方传来呼唤。 马楠拉着我向上猛爬一段，看到镭射手电卡在石头缝里。 “怎么了？”马楠问。 “绳子没了！”其中一个拓荒者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小太阳可能遇到危险，才将手电留在这里引路。 马楠挠头道：“小太阳兴许是找错地方了吧，你们往周边再找找看，等会回到这里汇合。” 几位拓荒者听从他的建议，爬向四周搜寻小太阳的踪迹。而我此刻忐忑不安的情绪直接挂在脸上，被马楠一眼看穿，他安慰我道：“小太阳肯定是找错地方了，咱们正好在这歇一会。” “从这里向上会越来越难爬，我担心……” “你担心个屁啊！你现在胳膊腿都健全，咔咔两下发动星源之力，一手拎着一个唰就飞上去了。” “我现在感觉身体被掏空，双腿虚的发抖，别说飞，爬都费劲。” “那咱们就回到下面洞穴歇两天，等你体力恢复了，飞上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嘛！况且现在也没盖棺定论呢！待会找到小太阳，咱们一起坐着吊篮优哉游哉就上去了，没啥可担心的。” “你倒是挺乐观。” 马楠笑嘻嘻道：“不乐观能咋办，在这哭一通啊！” 文湫攀着石缝显然有些吃力，我叫马楠去寻一个好落脚的地方休息。他上下左右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平台。我们三人先到平台休息，随后Dr.Rayen也爬到这里，他全程一言不发，坐在一旁局促不安。我忍不住朝他发问，“Dr.Rayen，你怎么了？” “我……”Dr.Rayen欲言又止。 “你有屁快放！”马楠粗鲁道。 我也催促着Dr.Rayen，叫他直说无妨。 “来这里之前，小太阳单独找过我，问了许多关于获取星源之力的事。我当时只当做学术探讨，就跟他讲述了获得星源之力的全部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道。 “需要在水晶洞穴内降低细胞间的斥力，让水晶骸骨的辐射充分进入人体。” 我的头“嗡”的一下，回想起小太阳问起我关于星源之力的事，看来他对星源之力垂涎已久。 马楠疑惑道：“那又怎么样？跟小太阳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道：“小太阳对星源之力十分渴望，他很可能去做傻事。” 马楠急切道：“我越听越糊涂，他能做出什么傻事？” “去抢水晶骸骨。”我说道。 马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别闹了，他一个20来岁的孩子，拿啥去抢？他要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抢出水晶骸骨，还用白云间招一大群人干嘛？直接让他把托尼捆回来多省事！” “他还年轻，不会考虑那么多。”我说道。 “你们都是瞎琢磨，小太阳不可能去抢水晶骸骨，那不是疯了吗？太扯了！”马楠说完，众人沉默。 “他真能去？”马楠又自言自语。 “我也只是猜测，他非常希望能够获得星源之力。而获得星源之力的条件就是水晶洞穴和水晶骸骨，洞穴我们刚刚去过，而且是他主动领路。现在的条件只差水晶骸骨了，我想他应该早有打算，只是想等我手术完成之后才去做。”我说道。 “不能吧？明摆着以卵击石的事，小太阳不可能那么鲁莽。” Dr.Rayen吞吞吐吐道：“他管我要过拓荒作战部队总部基地的平面图。” “你给他了？”马楠明显升高了两个语调。 Dr.Rayen点头回应。 “我早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我他妈……。” 马楠说完话动手要打，被我拦下。他怒火难消，自言自语道：“真他妈与时俱进！我年轻时追星，顶多花点钱去机场接机等人，现在孩子开始追星源之力了，还他妈要去人家老巢，从几万人手里抢出水晶骸骨！脑瓜子可真够转！”马楠气的跺脚，又恶狠狠的训斥Dr.Rayen，“他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他妈头顶毛都掉光了，你还不懂事吗？” 第二十三章消失的小太阳 小太阳突然消失，我们猜测他是为追逐星源之力，而去次元黎明的老巢寻找水晶骸骨。这种假设建立在他对星源之力的渴求之上，年轻人对力量的盲目渴望，以致于为了得到它而只身范险，无论他有多么周祥的计划，这条道路必然是荆棘密布，虎狼环视。 去寻小太阳的拓荒者们归来，声称未见他的踪迹，只发现了用于乘坐的吊篮在前方百米左右。我们一行人先将小太阳消失的事暂且放下，动身去乘坐吊篮。在岩壁上爬了一阵，来到吊篮所在之处，下面的人用力摇晃、拉拽绳索，不久后，吊篮开始缓缓向上移动。乘坐吊篮回到裂缝入口处，我迫不及待询问等在这里的两位拓荒者。 “见到小太阳了吗？” “就是那位年轻的帅小伙吧。” “对。” “他说有事先走了。” 我又仔细问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从头解答。 在我们下到裂缝后，这两位拓荒者的职责是等在裂缝入口处，收到信号后拉起吊篮，将下面的人和设备运上来。镭射手电只配备了两只，Dr.Rayen手上有一只，负责发信号，他们的手上也本应该有一只，负责定位与回应信号，但是他们那只镭射手电不见了。吊篮在漆黑的裂缝中很难确定位置，同时也很难确定什么时间拉起吊篮，但他们别无他法，只能静静等在这里，时刻观察绳索的动态，从而确定是否需要提起吊篮。过了许久，他们终于见到了镭射手电发出的信号，可他们无法回复，即使朝裂缝底部大喊或者敲击石壁，声音远远不够传到千米以外。又过了一阵，他们再次收到镭射手电信号，同时感到绳索有人拉拽，他们意识到是时候该提起吊篮了。两位拓荒者不费吹灰之力将吊篮拉起，可里面只有小太阳一人。他们询问后得知，镭射手电落在了设备箱里，小太阳带着镭射手电先一步探路，寻找吊篮的位置，现已将镭射手电放卡在下方的石头缝内，为后面的人提供定位。收到这一通知，二位拓荒者全神贯注盯紧绳索动态，只等拉起后续的人员。小太阳又称自己需先一步离开，提前做些部署，二位拓荒者未曾多问，便让他离开了。 听过两位拓荒者所述，我更加确信小太阳是奔水晶骸骨而去。我的心情极为复杂，庆幸他未曾失踪，但也忧虑他年少懵懂，只因缥缈的幻像，便一头扎向深渊。 盼只盼他悔恨时，依旧芳华年少。 我们一行人动身离开这里。来到地面后，我走上2号矿废墟的高处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却照不亮地面上的道路，我抬手指向高空，让那里的元素凝结燃成一团火焰，高速旋转的烈焰好似炙热的恒星，希望能为小太阳照亮前路。 回到白云间后，马楠将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不出门，砸碎了无数碗筷，骂走了无数劝解的人。此后，大家对小太阳离开的事情闭口不提，直到班长史进归来后。我将整件事告知他，他表示惋惜过后，告诉我要先放下此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我们解决。 班长这次参加搜救任务，召回5000名在外流落的拓荒者，全部被白云间吸纳为新鲜力量。这本该是件好事，可也正因为人数众多，所以目标巨大，在返回白云间的途中几次遭受次元黎明的阻截，虽然没有造成大规模人员伤亡，但白云间根据地的方位已经逐渐暴露。 白云间召开紧急会议，会议主要成员包括，白云间委员会主席瓦娜、委员会副主席季勇、军事处委员余阵、秘书长Jules Verne、情报处处长温良、募兵处处长史进、特训专员Sarah Connor。我作为星源之力的拥有者，临时被任命为白云间委员会特别委员，具备与会资格。会议内容主要针对备战次元黎明展开讨论，情报处处长温良首先汇报了最新得到的消息。 次元黎明针对白云间的秘密总部进行了实地侦查，目前已经掌握大致方位坐标，误差不超过方圆十公里。近期将会派遣先锋部队7000人前来围攻，并由次元黎明副总裁罗德，任命作战总指挥官亲自督军，指导围攻行动。 募兵处处长史进针对白云间人员情况进行汇总报告：白云间总体人数于昨日达到8192人，其中科研人员32人、医疗人员128人，伤员2048人，后勤1024人，可调遣兵力4000人。 特训专员Sarah Connor进行补充总结：目前我方战斗力严重低下，主要原因包括武器装备不足、医疗设备陈旧、物资紧缺等，并且暂时空缺具备实际作战经验的前线指挥官。 军事处委员余阵根据以上报告的情况安排作战计划：首先，需要在白云间前方十公里处设立防御工事，尽一切可能将敌人阻截在外。其次，指挥官罗德曾是军人出身，作战经验丰富。我方需要留派人手驻防白云间总部，以防敌人偷袭。另外，近期需选拔具备指挥作战能力的拓荒者担任前线指挥，执行作战计划。 秘书长Jules Verne对本次作战秉持乐观态度：其一，次元黎明的行政长官前君并未亲自参加战斗，他率领的另一只队伍实则计划劫持运输飞船。这次围攻白云间的主要意图是为拖住我方，防止干扰他的劫持行动。其二，对于前君来讲，另外一场行动更加重要，相当于是他的个人表演现场，所以必然声势浩大，协同的部队应该是次元黎明的主力军。我方虽然兵力短缺、物资不足，但胜在名正言顺。次元黎明毕竟是拓荒作战部队的反叛军，仍然处在初步成型的阶段，大部分投诚者并非出于本心，如若加以游说，必然军心涣散。 作为特别委员，我并未在会上发言，在座各位心里非常清楚，本次作战中我所扮演的角色。如果真如会议上所讲，贾凯不能亲自参加战斗，以我现在对星源之力的掌握程度，对付几千兵力并非难事。 会议结束后，我单独叫走史进，“班长，关于小太阳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和我一起去见见马楠，他一向只能听进去你的话。” 班长点头答应。我两来到马楠的房门外，听到门内叮叮咣咣响个不停。 咚咚咚，我敲了几下房门。 “都滚开，别他妈烦我。”马楠骂道。 “是我！”班长说话。 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小会，马楠拉开房门。三日不见，他长的满脸虬髯，几乎分辨不清楚面目，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袋乌青，双目无神，看起来极其颓废。他屋内满地木屑碎纸以及食物残渣，床单上沾满机油，看样是擦拭过床边上摆放的工具。 班长看见满屋狼藉不堪，怒斥道：“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吗？” “忘了。”马楠顶撞道。 “作为拓荒者，生活污浊不堪、浪费粮食、精神萎靡，你当得起‘拓荒者’三个字吗？”班长几乎是喊出来这句话。 “我不配，明天我就去那个黎明，问问他们还缺不缺人，给他们看门当个保安，或者给那个托尼洗脚也成。” 班长气得涨红了脸，“好，你现在就走！正好能赶上他们部队围攻白云间，你去了给他们凑个数，顺便带敌军过来认认路，没准还能混个官职。” 马楠听到此处，委屈的情绪突然爆发，“我他妈才不当带路党！” “你不是天天吵着要跟他们干吗？你不是要劈了贾凯吗？他们来了！你干什么呢？躲在这里等死吗？” 马楠声泪俱下，“吴老师和李木青下落不明，刘明躺在病房生死未卜，小太阳又跑出去独自行动，我心里难受啊！宋歌、班长，我真的难受啊！” 听到这番话，谁心里又不难受呢？ 第二十四章星源之力 马楠因为小太阳的离开，一度闭门不出。班长把他揪出房间送去洗澡、剪掉胡子，重新穿起了拓荒者作战服。然后将他带到军事处委员余阵的办公室，推荐他为前线指挥。他一改颓废的模样，回来朝我炫耀，“看咱这个军衔，前线指挥官！怎么样？” “跟我比还差点，我可是特别委员。” “你那是虚衔。” “虚衔也是高层管理，你还是个中层干部，咱两差着级别呢！” “我的直属上司可是军事处委员余阵，登陆过月球、火星、海王星，也是第一个踏上草薙星的人。他可是传奇，你顶多是个坐骑。” “我还是星源之力的拥有者，厉不厉害。” “切，在没有科学定论之前，你那些花招都算是巫术。” “怎么就没有科学定论了？” 我和马楠正房间内在互不相让，文湫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俩的争吵。马楠拉过文湫，“来的正好，你说说星源之力是不是巫术。” 我拽过文湫，说道：“不用顾忌他面子，实话实说就行。” “不算是巫术。”文湫说道。 马楠不屑道：“我看你就是向着他说话。” “是不是羡慕？”我故意气他道。 “哎呀我……我……”马楠一时语塞。 文湫在一旁抿嘴窃喜，我则洋洋得意。 “别闹了，我有正是要说。”文湫说道。 我和马楠闻言是正事，都将耳朵竖起来听。 “战事将近，军事处将致胜的关键押在星源之力上，催促科研部尽快提供星源之力的详情报告，所以我来找宋歌，配合我做些实验测试。” 我欣然同意，文湫领着我与马楠来到室内试验场地。这是一个近两千平方的试验场，我站在场地中央，四周十几台摄像机与数据采集仪器环绕。文湫和马楠呆在试验场后方是控制室，隔着巨大玻璃幕墙观察实验过程，记录实验当中的各项数据。 文湫对着麦克风说道：“星源之力数据采集实验第一项，能量来源测试，请用雷电劈中前方的实验靶标，保持20秒。” 我对星源之力的操控逐渐自如，按照指令轻松完成。 文湫紧接着发出第二项实验指令：“星源之力数据采集实验第二项，能量阈值测试，请用雷电劈中前方的实验靶标，并持续加大电流。” 我将雷电的电流持续加大，直到实验靶标焦糊融化，文湫才给出停止命令。 “星源之力数据采集实验第三项，能量多样化测试，请用其他方式劈中前方的实验靶标。” 我依次使用雷电、火焰、飓风摧残靶标。 “还有其他方式吗？比如黄金或者钻石。”文湫说道。 果真是女人，实验时还不忘奢侈品。我感知周围元素，朝向靶心发力。嘭！嘭！数据采集仪器突然炸开，再看实验靶标，一块黄金镶在上面。星源之力竟然能凝结出黄金！那不是要发财了吗？我正被欢喜冲昏头脑。试验场的扩音器里传来马楠的声音，“钻石！快试试钻石！” 我心想着要结钻石咱就结块大的，至少要比鸽子蛋大，“哈哈，发财吧！” 我刚用了一半的力，突然听到文湫喊停，“停，快停！” 此话一出，我急忙收力，可还是晚了一步。伴随着蜂鸣声，试验场内的设备仪器瞬间碎成粉末，玻璃幕墙突然开裂成网状，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撕下几块，在眼前化成了灰烬，紧接着皮肤一阵灼痛。幸亏我即使收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赶快撤离！”文湫说完跑来试验场打开门，将我带到控制台。 我惊魂未定，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文湫冷着脸说道：“为什么不听指令？” “我想着……” “还有你，马楠，你知道胡乱发号指令的结果吗？可能会使宋歌因此丧命。” “啊？”我听完后怕。 马楠赶快道歉，“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见着金子太激动了，绝不会有下次。” “后果真的那么严重吗？”我问道。 “比这还要严重！”文湫气恼道。 第一次见到文湫生气，我与马楠相识一眼，束手无策，于是低头不再发言。文湫不在搭理我二人，在电脑上整理数据，过了好一阵，打印机里输出三张报告，她拿来递给我和马楠。我俩哪还有心思看数据报告，只想着如何能将文湫哄好。 “仔细看！”文湫说道。 我赶紧端起报告装模做样。 “看完了吗？”文湫问。 “看完了。”我和马楠异口同声。 “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后果吗？”文湫又问。 “不知道。”我和马楠同时摇头。 “你们到底仔细看过没有？”文湫再问。 “我们不专业，你给讲讲呗。”马楠道。 文湫无奈，只好拿起报告为我俩讲解报告内容。在进行第一项能量来源测试时，根据粒子数据采集仪上的成像图显示，宋歌释放的雷电，是使空气中的游离电子迅速聚集产生高压，与周围形成巨大的电位差，顺着空气中的悬浮电子形成雷电脉络，击中实验靶标。第二项能量阈值测试显示，宋歌所释放的电能强弱，取决于空气中的游离电子数量。也就是说，越是在空旷潮湿的环境下电能越强，反之则越弱。根据以上两项试验可以看出，“星源之力”是对粒子的控制能力，强弱则取决于环境中的粒子多少。在第三项能量多样化测试中，根据粒子数据采集仪上的成像图显示分析，能量成因与雷电相通，只是形式略有差别。控制粒子旋转、挤压、摩擦、高频振荡，能形成不同形式的能量方式，比如火焰、风、水。 另外，需要重点说明的后两项测试，黄金和钻石，通过这两项试验可以直观看出，能量并不是凭空出现。试验场内的设备仪器中，一部分元件使用黄金材质制成，在宋歌控制黄金击中靶实验标时，实际上是抽走了设备中的金元素。由此可见，“星源之力”遵循物质守恒定律。形成钻石的基础元素是碳，而组成所有物质的基础也是碳元素，根据物质守恒定律，宋歌将碳元素凝结成钻石，试验场内的所有物质包括宋歌都会分解成碳元素，凝结成一个小小的钻石。 星源之力是极其可怕的存在，如果不加以控制，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往小说，使用不当可能伤害自身，往大说，可以将宇宙中的所有物质分解为基础元素，使其在形式上遭到“毁灭”。 第二十五章马楠的赠礼 实验数据所展示的星源之力，远比我想象中的强大。可若真想毁灭宇宙，恐怕也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就像我曾经听过一个理论，如果人类开发出一种智能纳米机器人，它可以通过消耗周围物质完成自我创造，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十亿生二十亿，二十亿生四十亿……纳米机器人的总量成指数级增长，宇宙中的基础元素将在短时间被全部转换为纳米机器人，这种方式可以令宇宙快速消亡。如果这个理论发生在现实当中，很可能是另外一种景象：纳米机器人本身也是由基础碳元素构成，它们在创造新的机器人的同时会不断吞噬自我，如此往复循环，根本达不到耗尽宇宙的级别。除非设置一个条件法则，那就是禁止自我拆解。 我们更贴近现实思维去考虑这件事，当纳米机器人将地表完全拆解转换之后，那么地心内的热能也会将它们吞噬，如此一来，毁灭宇宙的情况更加难以发生。所以，星源之力也具备相同的道理，当使用星源之力将宇宙中一个星球分解，自身早已被迸发出的能量炸成灰烬了，何谈毁灭宇宙？ 不过，当星源之力拥有者知识量储备不足时，切勿胡乱使用。根据文湫给出的报告，星源之力的本质是由脑部发出的神经信号，它联通外界磁场支配宇宙中的各种元素。我当下最需要做的一件大事，是恶补物理化学课程，一个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的人，胡乱操作星源之力，一旦造成毁灭性的后果，那可真是要万古留名喽！ 文湫将报告送回科研部，我和马楠也回到房间休息。马楠的房间脏乱不堪，如果用猪圈来形容，恐怕猪们会集体羞愤自尽。他刚刚从颓废的情绪中走出来，我只好充作勤奋帮他打扫。 “你先别收拾了，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我听马楠要送我礼物，心想着应该是副手串，打死我也不可能收。 “不要，你自己留着带吧。” “不是手串。” “那是什么？” 马楠从床下掏出一根手杖，乍一看非常精致，棕褐色的杖身颜色均匀，不规则的曲度自然协调，杖头上镶嵌着大块水晶，打磨成拓荒者的立体标志。他介绍道：“这柄手杖可不一般，这是我绞尽脑汁、倾注心血为你制作而成。你看这杖身，取自红叶桫椤的树干，粗细得当；再看这水晶标志，取自水晶洞穴内最大块的水晶样本打磨而成，整体设计以自然为主，用两个字形容它——完美。” 我接过手杖爱不释手，“楠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制杖’手艺？” 马楠洋洋得意，“不是我吹，我当年要是没开餐馆，早成了著名的手艺人。” “嗯，我信！完全相信！” 这个礼物真是又独特又精美。我对着镜子拿上手杖，摆上姿势再看，气质明显上升了两个档次，真是带劲。 “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手杖了？” “我不是想送你一副手串嘛！但你不要，我就寻思着送点别的礼物增进一下咱俩的友谊，待我扶植你成名后，你不就能多念念我的好嘛。我左思右想也没想送你点啥，后来经过刀大夫的房间，见他收藏了70多个手杖，各个精美绝伦，好像还是名牌，我去管他讨要一根，可他太抠门了！” “手杖是他们国家的文化，就像咱们家里收藏的古瓷花瓶似的，不会随便送你。” “不给我拉倒！我自己做一根就完了呗！不就是到外边砍根树的事嘛，简单！” “可是，水晶是哪里来的啊？” “研究室从水晶洞穴掰回来许多，用来做实验，我看他们用不了那么多，就挑了一颗大个的捡回来。” “你确定是‘捡’吗？” “算是吧。” “不管咋样，你这份礼物算是送到我的心窝里了，我回去找个箱子好好收藏起来。” “不不不！你得天天带着！” “我又不瘸，天天拿着手杖多另类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要的就是特立独行的范儿！你知道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吗？人家就贼会营销自己。叼个玉米芯烟斗凹着造型，全世界人都认识他，你也得学学营销自己！况且手杖可是象征权力和地位，得让敌人见识到你的权威，提到你宋歌的名字瑟瑟发抖。” 马楠滔滔不绝，“你名字最好也改一下，‘宋歌’听起来太友爱了，像我领导的大名‘余阵’听起来多威武啊！你得像贾凯似的取个艺名，这事要提上日程。” “艺名就算了，多尴尬啊！” “尴尬啥？明星啥的不都得有个艺名外号吗？代表你的人设。” “我不要人设，跟跳梁小丑似的。” “你不仅要从名字上有人设，外形上也得有人设。” 马楠说完，扯起他满是污渍的被单披在我的身上，“你看看！你看看！啧啧啧！把手杖在拿上，妥妥的超级英雄啊！” “哪个超级英雄批‘迷彩色’的斗篷啊！”我笑道。 “你的脸色配个复古点的斗篷正好。”马楠说道。 我拿下被单说道：“不行，不行，这身打扮走出房间，那也太羞耻了！” “你羞耻个啥？”马楠一本正经道，“还有个关键点，你往后每次使用后妈之怒时，要摆好造型。” “大哥，我又不是演出卖艺，摆什么造型啊！” “营造神秘感啊！你摆上造型咔咔召唤两道雷电，对面的敌人一看，哇！这不是大法师嘛！当时就得投降。” 我想象马楠形容的画面，山崖之巅，阴云密布，我披着被单举起手杖，天空中电闪雷鸣。我坐到地上狂笑不止，“哈哈哈！太傻了，我干不出来！” 马楠沉下脸色，“我说的是认真的事情，你作为后妈之怒的代言人，行事不能太低调，要从形式上震慑住敌人，这样才能减少战争。另外也要在拓荒者心中树立起伟岸的形象，这样才能增加战士们的信心。” 听完这席话，我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扯起被单披在身上，拿起手杖对着镜子摆上几个酷炫的造型。一时间，我陷入了无尽的遐想。 从前我甘于平凡，行事谦虚谨慎，可那时的人生从不精彩，如今，我享有强大的星源之力，该是我奔向传奇的时刻了。我要用这力量平定反叛军、消灭贾凯，使草薙星重归往日的宁静。同时，我更要担起守护星源之力的职责，不能再让它落入歹人之手，成为祸患宇宙的手段。 第二十六章准备战斗 唦！唦！唦！唦！ 拓荒者大军的队列趟过草海，步伐整齐，军歌嘹亮，直朝防御工事进发。几首歌的时间而已，一座纯白色的堡垒跃入眼帘。大军进入堡垒稍作休整，马楠带我登上墙头远眺。望着无垠的草海，我问道，“你怕吗？” “不太怕。”马楠答完，又反问我，“你呢？” “有一点。” “怕什么？” “不知道。” 马楠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上一口，“人呐，总得有些畏惧的东西。弱者无畏，是无知。强者无畏，是无德。” 仔细品味这句话，略有深意，可我确实不知心底因何惧怕。 伴着机械的轰鸣，眼见着堡垒的围墙越砌越长。我脑海里想象着脚下的草海即将成为杀场：绿野中飞溅鲜红，嘶吼声压盖风鸣。 “列队！”全体拓荒者听从口队整齐令列。 我和马楠站在围墙上偷懒，没有参与到队列当中。 白云间特训专员Sarah Connor，她站在高台上，脚下是十几箱物资，“白云间的拓荒者们，我们敬畏宇宙、崇尚平衡，秉持着探索精神穿越星河，因获延续人类文明的任务而被授予新生。我们的职责本应是开拓，但拓荒者之中出现了反叛者，他们奴役同胞、残害异己，如今，罪恶之手正伸向地球，意在图谋宇宙。拓荒者们，我们为文明而来，也将为文明而战，反叛军欠下的血债终将血偿。” 四千人的队伍里掌声雷动，经久不停。 马楠对我说道：“下面该分发武器了，你不去领一柄吗？” 他刚说完，只见那几十箱物资逐一打开，里面摞满白色的战刃。 我拎起手杖说道：“用不上。” 马楠笑道：“哈哈，也是，留给其他人用吧。” 我见他没有下去领武器的意思，问道：“你也不需要武器吗？” “嘿嘿，我不需要在这领。”马楠得意道，“我在科研部有熟人，已经安排为我特别订制了一柄。” 我问道：“熟人？是谁？” 马楠道：“你也认识，是文湫。” 我疑惑道：“她不是科研部的人吗？什么时候管起兵器制造的事了？” “特殊时期，人手不足。况且，拓荒者战刃是由科研部主导研发的兵器，当然由科研部的人员负责督造。而且，从造型设计到生产加工，我也全程参与其中。” “这些天见不到你人影，原来是在忙正事，还以为你缠着文湫研究后半生幸福呢，看来是我冤枉你了。” “正事要办，幸福也得追求。”马楠说完，自我陶醉其中。 我们又在围墙上呆了一阵，刚准备要走，见到文湫匆匆跑来，“马楠、宋歌，我找你们有事。” 马楠压低声音对我炫耀道：“看见没，现在见到咱俩人，先叫我的名字，这就是成果！” 我低声嘲讽他道：“只要咱俩一块出现，她绝对不会单独叫走你一个人，这就是地位！” 文湫催促道：“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来！” 我们来到文湫的办公室，见到桌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锦盒，上面系着蝴蝶结。 “这是什么？”我问道。 马楠一个健步扑到桌前，护住锦盒道：“这是给我的宝贝！”他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拆开锦盒，我看到那是一柄直刀。 刀长一米半，巴掌宽，通体纯白，只有刀刃处泛着金属色泽，寒光隐隐，看似锋利无比。马楠举起刀，胡乱舞几下，随后刀身上亮起橙色的拓荒者标志，周围几道跑马彩灯与之呼应，一股“汽配城改装风”扑面袭来，看得我目瞪口呆。赞叹道：“果真是楠哥参与设计，好光彩、好炫目！” 马楠轻蔑一笑，“小伙子，看好喽！”话音刚落，马楠转动刀柄机关，刀刃上电弧穿梭，噼啪作响。“走！带你们去试刀。” 三人来到空旷处，马楠横道向天，闭气宁神。气氛烘到此处，于是我甩手召来一阵狂风，致使文湫长发飘摆，草海之上跃浪翻波。 “迎狂风，携挚友，伴佳人，此情此景，我欲赋诗一首……”马楠憋红了脸，半晌也没说一首诗，“那个……无奈才学浅薄，唯有献上一套刀法，应此美景良辰。” 马楠拿腔拿调，颇有几分侠者范儿，小时候应该没少看金庸老前辈的名著。 “各位看官，瞧仔细喽！”马楠说完，舞起刀大喝一声，“玄虚刀法。” 银河系边缘，草薙星上，一个壮硕的男子舞着单刀上下翻飞，那场面真叫一个绝妙。若不是那套刀法还算有模有样，俨然就是一出滑稽戏。耍到情浓时，他转动刀柄机关，跑马灯骤然亮起，电弧穿梭于刀体之上，浓重的夜店风夹杂着科幻色彩，恍惚间倒有几分赏心悦目，真是怪哉！ 马楠直舞到汗流浃背才肯罢手收招，他气喘吁吁道，“怎么样？” “好刀法，果然是开过餐馆，刀法不同凡响。” “少扯淡。”马楠又自顾吹嘘道：“我要生在古代，至少也得是个八十万禁军教头。” “生在现代挺好，退休之后当个八十万少女健美操教头也不赖。” 马楠朝我胸口锤了一拳，是不想在文湫面前受我揶揄，他递过刀，“你来试试。” 我接过为马楠特别订制的拓荒者战刃。这刀很轻， 等同一瓶矿泉水的分量，刀体造型硬派刚猛，与马楠倒很相配。 文湫介绍道：“拓荒者战刃内部安装正负电极，外部是由碳化纤维与合成树脂打造，主要目起到绝缘作用。整把刀只有刃部是合金制成，其作用是：当刀刃充分接触到敌人的皮肤时，正负电极会通过合金刀刃释放电压，将敌人击倒，失去作战能力。” 我疑惑道：“跟电棍一个原理？” 文湫解释道：“设计过程中的确参考了电棍，不过我们又在释放电压时加以改良……” 马楠打断她道：“别跟他解释了，他没文化，听不懂。” 我白了马楠一眼。 他又朝我说道：“拓荒者战刃的设计初衷，是本着人道主义情怀，就像我们对待反叛军的态度，是制服而不是致死。所以在设计初始，是以使敌人失去作战能力为上限，不以杀伤力为依据，所以拓荒者战刃作战原理更像是‘刀’型的电棍。不过，我们这些设计者也考虑到实际作战发生的凶险情况，特意在刀柄处设置了开关，打开后可以瞬间加大电流，再高强电压的加持下，拓荒者战刃的劈砍能力得到极大提升，哪怕是一段钢筋，也能被轻而易举劈成两段。” 我道：“如此说来，果真是好刀。” 马楠又道：“我还特意为这柄刀取了名字。” “不会叫屠龙宝刀吧？”我玩笑道。 马楠没有笑，他只冷冷说出四个字。“前君之癌。” 第二十七章大战前夕 白云间特训专员Sarah Connor担纲大任，负责战争前夕操兵演练。马楠作为骨干为其分忧，近日里与我谈笑的时间日渐减少。 我则独自寻个空旷场所，锻炼掌控星源之力的能力。因为马楠的提醒，我结合星源之力的强度与特性为自己编排了一些手印，效果奇佳。 我正沉迷于练习当中，文湫前来探望。她送我一枚戒指，说是科研部为我专门新研发的产品。星源之力可以控制宇宙中的任何元素，一旦操作不当，将会造成毁灭性的灾害。戒指的主要功能是为限定星源之力所操控的元素，并设置强度阈值，有了它作为安全防线，使用星源之力时便不用太多顾及。 傍晚时分，我与文湫回到防御堡垒，还未进门，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宋歌。”声音有些熟悉，我却叫不上名来。 我回头去看，班长史进正推着轮椅向我走来，上面坐的那人不正是刘明嘛！ “明哥！”我赶快跑到近前。 “好久不见啊！” “明哥，你终于好起来了！” “让你们担心了。” “你怎么刚好起来就来这里了？” “知道要开战了，我在病房躺不住了。” “那咱们快进去休息把。” “这位姑娘是谁？”刘明看向文湫。 不等我介绍，文湫主动上前。 “明哥你好，我叫文湫，是白云间科研部的同事，总听宋歌和马楠提起你。” “你好。” 刘明又问我道：“马楠呢？他跟你形影不离，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我说道：“马楠升官了，现在忙着战事呢，没空搭理我。” 刘明笑道：“哎呦呦！不容易啊！他是一个患了甲沟炎都要住院的懒货，居然还能升官！” “哈哈哈！”众人开怀，回到堡垒为刘明安排了住所。 班长史进得到最新消息，次元黎明的大军已于昨日开拔。不过行进速度缓慢，可能是为呼应贾凯所领导得主力军。那只军队已经集结于对地发射台，可能近期地球的运输船将会抵达。根据次元黎明的部署来看，罗德所领导的这只7000人的军队，完全是炮灰，其目的是为牵制白云间驰援对地发射台。不过，明知这只军队是炮灰，对于白云间来讲，也是天大的危机。 白云间的高层领导就当前军情部署以下两套对敌策略。 一是战时顺利，拓荒者解决眼前的敌情，迅速驰援对地发射台，阻拦贾凯大军劫持运输船。二是战况焦灼，拓荒者部队迟迟不能抽身，不能迅速驰援对地发射台。此时，应当立即派出一支小队偷袭次元黎明的老巢，拖住贾凯登船的阴谋。 运输船一旦落日贾凯之手，不仅次元黎明的规模会迅速壮大，并且他若带领军队返回地球，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暂时还不了解贾凯对星源之力的掌握达到什么程度，单看他在摧毁2号矿时所展现的毁灭性，足以搅的地球上血雨腥风。所以，白云间当务之急，不是眼前的战事，而是阻拦他重返地球。 “静观其变，不如率先出击。”刘明说道。 班长诧异：“你的意思是……” “宋歌对星源之力的掌握如何？”刘明问道。 “不敢说已入化境，但也能操作自如了。”我答道。 刘明拿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勾勾画画。 “罗德带领的7000反叛军据此处三百公里，他们有战艇而不乘坐，步行来袭，日夜兼程也需60几个小时。抛出安营休息，按照草提星的时间来算，最快也需三日才能抵达。我军4000人驻守堡垒，虽胜算极高，可也难以快速抽身驰援对地发射台。若罗德带兵不战，我军人寡，也不敢在平原上与之正面交锋，纠缠时间一久，贾凯携主力军来攻，我军必败。” 众人陷入沉思。 刘明又说道：“假如，由宋歌带领一支小队，偷袭罗德部队后方，以星源之力牵制敌人，我军留守堡垒1000人看家守院，其余3000人登上战艇奇袭次元黎明老巢。若是贾凯的主力军回防，我军迅速撤退，若是罗德部队回防，我军迅速将其吞没，而后直取对地发射台。” “可是胜算不高？”班长说道。 “我军即使在此处大胜罗德部队，贾凯介时登船返回地球，于我军来讲，不也是一败涂地吗？”刘明说道。 “明哥说的有理，即使胜算不高，搅得反叛军不能顺利执行部署方案，我们拦住贾凯的希望也大的多。”我说道。 “对！就这么干！我跟宋歌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马楠已经来到刘明的房间，参与到讨论当中。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 “我早来了！你们太专注了，我没打扰。”马楠又继续说道，“明哥分析的专业，我看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趁着夜黑风高，打他个措手不及！” 班长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半晌不语。 “嘶，哈。” 马楠急的跺脚，“我说你是牙疼嘛，还是怎地，嘶嘶哈哈了半天，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刘明劝阻马楠不要心急，“这件事关系到白云间的生死存亡，需慎重考量，得向上级汇报后才能行动。” “报啊！快去汇报，我回去收拾收拾。”马楠说完跑回自己房间。 “班长，我看这事可行。”我说道。 班长停住脚步，问我道：“你确定能拖住罗德的7000人吗？” 原来他是怕我不能胜任。 “班长请放心，不过是下场大雨，刮场大风的事，对我来说小意思。”我拍着胸脯说道。 班长听完后，信心大增，“好，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我去汇报。” 我与刘明击掌庆贺。文湫在一旁没有发表意见，我见她若有心事，便询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担心吗？” 文湫摇头，“不是，我是在想，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刘明赶快劝阻，“文湫姑娘，可千万别动这个念头。我当过兵，了解战场凶险，还是留在堡垒驻地，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我也急忙劝阻，“明哥说的对，咱们拓荒者还没有实战经验，这次去前线偷袭，是冒着很大风险，你还是不要去。” “可你初次使用星源之力战斗，我担心会出现意外，并且拓荒者战刃还处在测试阶段，即刻投入实战，肯定会出现诸多问题，有我在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文湫说完话，马楠跑进屋内。他身背两大包行囊，顺手扔过一包，“给，宋歌，这是你的。” 我接过行囊扔到床上，还在思考文湫的话。 “怎么了？这么沉闷呢？”马楠问。 “文湫也要去。”我答。 “去呗！”马楠说道。 “胡闹！战事紧急，前方危机四伏。”刘明说道。 马楠听完哈哈大笑。 “放心吧！有我在，保你安然无恙！” 文湫听完欣喜万分。而我听完，心中却是酸楚，这样的坦然硬气话语，我却从未对苏白讲过。 第二十八章刺探敌情 白云间主席瓦娜对刘明提出的奇袭方案颇为认可，于是召集一众人等商榷其中细节。 我、马楠、文湫、班长、刘明来到会议室。瓦娜主席安排了两位生面孔加入队伍，为本次行动助力。一位是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名叫常剑，他是位经验丰富的战艇驾驶员。另一为是面色阴沉的短发女士，名叫阿娜尔罕，主要负责医务后勤。我们相互认识后，刘明又重申了一遍突袭计划，并举荐我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马楠则作为副手，马楠虽然不太情愿，但在主席面前没敢多说废话。 文湫主动要求参与行动，并将她在行动中所起到的作用阐述明了，而后得到列那主席的亲自批准，刘明也没再阻拦。常剑与阿娜尔罕作为后勤保障，与我、马楠、文湫组成五人突袭小队，出发时间定在夜深之后。 风平草浪静。黑夜下的防御堡垒，白的有些冰冷，我们五人小队装备整齐，随时准备出发。主席瓦娜派人送来一架小型战艇，它是主席极为珍视的座驾之一，并为它取了名字——萤火虫。她将座驾送给五人小队，作为出征前的礼物，我感激之余，仔细欣赏这辆座驾。初看时，它的造型与普通战艇别无二致，只是更加小巧。再看时，蛋型外轮廓顶部全景式天窗，搭配几何多光束LED大灯，显得简约别致里，尤其是它的绿色丝光色泽漆面，朴实下掩不住华贵典雅。不过，这架战艇常因它的独特颜色，被拓荒者们戏称为绿豆蝇，我想这也是列娜主席将它送出去的原因之一。我再透过天窗可以朝内看，对于这样小巧的外形，内部空间显得极大，从前至后划分为两个区域，操控区全息数字仪表，乘坐区商务感十足。 马楠围着绿豆蝇战艇转了三圈，“哎呀呀！开它出作战有点可惜啦！” 瓦娜主席扔过钥匙，笑道：“别给我刮花啦。” “主席请放心！”我们齐声说道。 常剑发动绿豆蝇战艇，五人小队登舱就绪，坐标设定在三百公里外，倒计时后一跃升空。 抵达目标地点后，常剑将战艇调整为路面行驶模式，然后说道：“反叛军的大部队就在前面不远处。” 我说道：“先不要贸然靠近，查看敌情后再做具体打算。” 马楠坐在后排，将他的宝刀“前君之癌”横在腿上，嚷嚷道：“别停，冲过去。咱就学学赵子龙，杀他个七进七出。”然后他撸起袖子把头伸到前面，安排道：“你，常兄弟，负责把绿豆蝇开稳。你，宋歌，负责朝人群放电。文湫负责加油鼓劲。”他说完才发现漏说了一位，补充道：“阿尔……娜，你干点什么都行，咱们冲过去干翻他们，速战速决，回去包饺子！” 马楠热血沸腾，众人冷言不语。我数落他道：“你是不是分不清大小王？放什么电？包什么饺子？別胡乱安排，咱们这次来偷袭，可不是闹着玩。” 马楠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憨笑道：“对付那些杂兵，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苦笑道：“大哥，对面可是七千人，即使全是杂兵，咱们几人冲过去与之正面交锋，那也是虎落狼群。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是用星源之力拖住反叛军的脚步，你当你是狗血玄幻小说的男主角呢？还要杀个七进七出？” “我不是，可你是啊！”马楠道。 我极力拒绝这个头衔，“我可不是，我相信科学。” 马楠笑道：“哈哈哈！你可拉倒吧。这浩瀚星河里，茫茫宇宙中，你跟我讲什么科学？” 我拿他没有办法，干脆不再搭理他，重新安排任务，“常剑，先找个高坡停下，确认一下反叛军的具体方位。” 常剑驾驶绿豆蝇战艇奔向高坡，在树冠密集出停下战艇，遥控微型无人机刺探敌情。从屏幕上的热成像图可以看到，反叛军距此不到三公里处扎营。我们五人继续乘坐战艇向前驶进，在距敌营不到一公里处停下战艇徒步靠近，以免惊扰到敌军。我们五人小队寻一处高点隐蔽，向下能看清营地全貌。几百顶行军帐篷整齐排列成方阵，外围有六只小队巡逻放哨，后方停放几十架大型战艇，全部悬挂重型武器。 “怎么办？”马楠问我。 “让我先想想。”我说道。 “要不趁他们睡着了，放把火吧。” “这招太阴损了，不行。” “咱们是在打战，你还想评当个道德标兵？” “打战归打战，反叛军里有很多人是被逼无奈才加入其中，况且小太阳、吴老师、李木青也可能睡在帐篷里，一把大火得烧死多少无辜者啊？” 马楠也面露难色，“那怎么办啊？” “封住前面的路，逼他们绕行。”常剑在一旁冷静说道。 我被这句话提醒，思路瞬间开阔了不少。 马楠在一旁赞道：“常兄弟，你脑子转的可真快，很有战略思想嘛！” 我立刻安排常剑去前方寻一处山谷地带，我则想办法诱敌深入，将他们困在其中。常剑出发后，我们四人呆在原地等他消息。 马楠突然指向阵营后方的战艇说道：“想在山谷里困住反叛军，得先把他们战艇报废掉，免得他们乘坐战艇起飞逃跑。”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一旦反叛军被困，被逼得乘上战艇向前进发，如此一来，便与本次行动目的背道而驰，不仅没拖住反叛军，反倒使他们加速行军。 “战艇里没人，先放把火把战艇烧了。”马楠再次提出一个馊主意。 “烧烧烧，你就知道放火！” “伟大军事家诸葛亮教会我们，要善用火攻。火烧博望坡、火烧新野、火烧赤壁。”马楠摇头晃脑，又说道，“既然不让我当领导，我就给你出谋划策，做个军师。” “真拿自己当回事，还敢跟诸葛亮比，你顶多是他的三分之一。” 马楠当我是在夸他，洋洋得意道：“过奖！过奖！三分之一可不敢当。” “你刚好是诸葛亮的三分之一，占在一个‘诸’字上。” 马楠听出我是在骂他，推了我一把，说道：“你对敌人的仁慈，是对我军的不负责任。现在要是不烧毁反叛军的战艇，等他们攻到白云间的总部，那可真是回天无力了。” 我说道：“烧是肯定不能烧，你没见到战艇上悬挂的武器吗？一把大火烧过去，恐怕咱们这个山头也得夷为平地。” 马楠倒吸一口冷气，“哎呀，我确实疏忽了。那该如何是好？” 我笑道：“关羽没教过你吗？可以水淹七军呀！” “好办法！既能战艇泡水报废，又不伤人，妙哉！妙哉！”马楠拍手叫绝。 第二十九章形式主义 为断阻拦反叛军前进的脚步，我们想出一个“困兽方案”。但要完全困住反叛军，先要断起后路。于是我和马楠研究出一个水淹战艇好办法。 文湫紧锁眉头，在一旁提出质疑。“草薙星表面覆盖的水源不多，若想调来足够淹没战艇的水量，恐怕不太实际吧。” 马楠托起下巴，站到文湫的一侧，朝我说道：“是啊，我觉得你这方案略有不妥啊！” 这小子“叛变”的可真快。 我为他们解释道，“如果从河道、湖泊调来水源，恐怕以我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但调来地下水源掀翻战艇，应该不算难事。” 马楠听着有理，又站回我这一侧，朝文湫说道：“对呀！水的问题迎刃而解。” 文湫思索片刻，说道：“以我对战艇的了解，这点水量想要使战艇失去作战能力完全不可能。” 马楠再次挪到文湫身旁，频频点头，“战艇可不是纸糊的，要是浇点水就能让它失去作战能力，那也太玩笑了。” 我说道：“这点我当然考虑到了，我可以控制水掀翻战艇，然后以大风驱赶反叛军离开战艇附近。” 马楠过来将手打在我的肩膀上，对文湫说道：“如果不能完全摧毁战艇，就使反叛军与战艇分离，同样能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文湫这才点头，说道，“可以试试。” 阿娜尔罕全程未参与到对话当中，不过看她的表情，也是在思考这件事件。 我问道：“阿娜尔罕，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她先是摇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一旦我们有所行动，反叛军一定会注意到。他们也许不会优先考虑修理战艇，但肯定会优先找到我们。” 正在她表述建议的同时，常剑归来，他在前方找到一处山谷地带，不过那里不是正常行军路线，需要有人做饵诱敌深入。于是我结合所有建议和讯息做出决定，“常剑、马楠、文湫、阿娜尔罕，你们四人乘坐战艇隐蔽在反叛军阵营的前方。当战艇掀翻之后，我们以大风为信号。介时，常剑开启大灯吸引反叛军注意，将他们驱赶到山谷地区。我在后面呼应你们，将后面的部队也赶到那里去。千万记住，不要与敌人正面交锋，我们只要控制住一小部分反叛军，行动就算顺利。” 接下来按照计划执行，常剑驾驶战艇搭载马楠、文湫、阿娜尔罕朝指定地点出发。我独自站上高坡，等上大约半个小时，微型无人机飞到我面前，这代表着他们已经就位。反叛军的营地防御松懈，轮班的哨岗形同虚设，他们完全不会想到，温暖的被窝里即将灌满冰水。此刻，我的心情异常激动，这高坡之上，似乎是专门为我准备的秀场，用来展示星源之力。满天的星斗好似观众们挥舞的荧光，而那平原上的营地，便是码放整齐的表演道具握紧马楠送亲手制作的手杖，我摆开架势，将释放星源之力的仪式感做足，口中念道：“来自星辰的力量，请听从我的召唤。” 当念出自己编排出的台词时，想起一段幽默往事。 那年冬天雪很大，几十人围在一块两平米左右的冰面上玩耍，人多地方小难免磕磕绊绊，我们班的一位老大哥与高年级的校霸抢夺地盘时发生了口角，约在次日清晨决战后操场。那日我早早来到学校，后操场早已围满了如我一般的热心群众，只怕错过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决斗。老大哥戴着雷锋帽站在雪中，校霸带领三名小弟与他相视而立，他说道：“说好的单挑，带人来可不讲究。”校霸微微一笑，“放心，他们不会出手。”老大哥听闻此言，拍了拍胸脯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先让你三招。”校霸不屑，“不用了，放马过来。”话音未落，只见老大哥原地扭动身形甩开臂膀，练起一套如同广播体操般的拳法。众人汗颜，校霸更是不知其所以，懵在原地。只听老大哥口中大喝一声：“黑虎掏心拳。”随着这声怒吼，那黑掌早已怼在校霸胸口，险些将他打翻在地。校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哪能认怂，举起拳头还击回去，可他还是迟了一步。老大哥早已蓄力待发，不等他拳头锤击过来，再吼一声：“降龙十八掌。”校霸应声倒地，他赶快站起身形，想再为自己争回些面子，可我们班的老大哥抡起拳头冲上来。“七伤拳、九阴白骨抓、天外飞仙、六脉神剑、黯然销魂掌……”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史诗”。老大哥追赶校霸围着操场400米的跑道足足跑上四圈，期间喊出几十种不同的招式，最终以校霸虚脱倒地而告终。 这个故事教会我，无论实力如何，气势与形式非常重要，不在于唬住敌人，更在于增强信心。所以我尝试如马楠教我的那样，使用星源之力时，先将科学先放到一旁。于是我继续念道：“就让这正义之力，击垮邪恶的傀儡吧！” 瞬间，能量自胸膛汇聚迸发。我将权杖指向反叛军营地的后方，引导星源之力朝向战艇队伍冲击。此时，我似乎能透过土壤看清地下喷涌的水流，它正拱破岩层奋力朝上冲击。我持续发力，大地为之震颤。营地中的反叛军似乎察觉异样，纷纷冲出军帐慌作一团。 嘭，嘭，嘭。 水柱拔地而起，撞击在巨大的战艇之上，发出犹如洪钟的声响。反叛军企图靠近战艇，我哪能叫他们得逞。于是再次发力，使那水柱喷得更加凶猛，好似升空的火箭。水柱撞在战艇之上，继而向四周冲散，将靠近的反叛军冲倒在地滑行百米，如同洪水里的扁舟一般。战艇虽然巨大沉重，却也耐不住水流喷涌的力量。 轰隆！轰隆！ 战艇接连翻倒在地，有些几乎摔变了形状。反叛军无法靠近战艇，连忙后撤，远离水柱冲击范围。他们不在去管战艇，而是直直朝山坡袭来。既然使出星源之力，我便不惧暴露行迹。我停止操控水流，凌空一跃，将手杖向前一横，吹去一阵飓风，吹得反叛军如同落石一般滚下山坡。他们爬起身形，还有开战的意图，我便乘势进攻，跳在反叛军阵营的上空，召起巨大的旋风卷起泥水朝人群刮去。反叛军终于识相，不在去顾及战艇，纷纷逃离。 我跳上旋风顶端，操控泥水在其后方哄撵，绿豆蝇战艇在一旁亮起大灯协助驱赶，如同牧羊一般，将反叛军7000人大部队逼至山谷之中。 第三十章反击 我们五人小队如同牧羊一般，将反叛军逼至山谷内避险。我跳落在山谷入口处，再次运动星源之力，抬手撕下两旁的巨石封住入口，随后驾驭旋风飞跃山谷，在大地上划出一道宽阔的沟壑，阻断了反叛军的去路。 常剑驾驶战艇来与我汇合，“全部在困这里了，除了一些没追上队伍的伤员。” 常剑说完，又派出无人机查看敌情，然后回到绿豆蝇战艇上向总部汇报战况。马楠扛起他的宝刀“前君之癌”，一步三摇来我面前，说道：“我还没出手呢，跟我想象中的惨烈对战完全不一样，太顺利啦！” 文湫则在一旁愁眉不展，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以我对反叛军的了解……” 没等她说完这句话，我只听一阵破风之声。 “不好，快趴下。”常剑大喊。 再抬眼时，夜空又被压暗了几分，那是反叛军射出的箭雨。我忙跳步上前，张手抻开一道风墙阻拦。马楠伏低身形护住文湫与阿娜尔罕，赶快登上绿豆蝇战艇。风墙所产生的乱流搅动箭雨纷飞，我的胸口和脸颊已被乱箭划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横流。 以风墙抵御飞箭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我慌忙撤力，就地翻身躲过一阵箭雨，而后举起权杖运动星源之力，高空处的元素飞速旋转将箭雨吸到一处。随后，箭雨旋转摩擦生成的高能热量，在夜空瞬间燃成一团火焰，炸成璀璨的烟花。接连几阵箭雨袭来，皆被我一一炸毁。一时间，黑暗的夜空中，仿佛新年庆典时的焰火表演。 重归平静之后，我撤赶回到战艇。此时的战艇已不是当初开来时的崭新模样，绿色丝光漆面上覆满划痕，一只前灯被箭射穿，好在战艇上的战友们安然无恙。 文湫拉我进入战艇，慌张道：“快，快给宋歌止血。” 听完这话，我低头一瞧，我的战服已经破烂不堪，鲜血正从裂口处渗出。阿娜尔罕抡起急救箱，扯出止血绷带，操起剪刀三两下剪掉我上衣，止血、消毒、包扎，几乎在一瞬间完成。看她娴熟的手法，才清楚为什么列娜主席会派她来参与突袭行动。 常剑发动驾驶战艇后撤一公里，以免再遭到袭击，等我确定脱离危险区域后才安下心神。这时我才看到，马楠的右腿也缠绕着绷带。 “你没事吧。”我询问他的伤情。 “大哥！我只不过膝盖中了一箭，没什么大碍。倒是你……”他上下打量我后又说道：“你缠的跟个木乃伊似的，怎么还有心思问我有没有事？” 可能是刚才精神高度集中，我这才感觉到伤口剧痛。阿娜尔罕将我扶后面坐下，然后问我：“需要止痛剂吗？” 我朝她摆手，“暂时还不用。” 马楠猛捶座椅，长叹一声“唉！真他娘的是轻敌了。” “要怪就怪在缺乏战斗经验。”我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文湫问道。 说实话，我还没计划到这一步，脑海里空白一片。常剑在一旁递过平板电脑，画面上显示的是山谷内的情况。反叛军正在搬运碎石投入沟壑，看样子是要填出一条过道。 “让他们填，填满了之后，宋歌再去刨开呗。”马楠说道。 “刨开沟壑倒是没有问题，但如果他们像愚公一样，7000人分成多组小队日夜轮班去填，我就算不吃不喝，顶多能抗住十几个小时。你可别忘了，他们从前也是拓荒者，最擅长的工作就是搬搬扛扛。填平这道沟壑，只需我打个盹的时间而已。” 听完的我的话，众人相视无语。这时，常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然后放大平板电脑上的图像，指着其中一个人脸说道：“这是指挥官罗德。”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他。画面上的罗德教官正在指挥部队填坑，他突然转头看向无人机的摄像头，然后以手比射击的资势。看来他对无人机的侦查活动并不意外，反倒是他脸上露出的挑衅般的笑容使我背脊发凉。 马楠开口说道：“擒贼先擒王，得先想办法抓住罗德。” “哪有那么容易。”我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反叛军近战装备短刀，远程携带强弩，要想毫发无损杀进军中擒住罗德，堪比登天。” “宋歌还没有靠近敌军，就已经伤成这样了，我们千万不能再冒险试探了。”文湫道。 常剑将无人机视角拉远，鸟瞰整个山谷，“山谷总长度不过三五公里，如果将两侧出口封住，往里面持续灌水，只要让山谷内变得泥泞更或者水没膝盖，这样就能增加他们的行动难度，也许能困住反叛军。” 常剑说的有理，我得赶快行动。当我正要起身时，胸前的伤口剧痛难忍，阿娜尔罕提着医药箱上前，拿出止痛剂按在我的胸口上。 “怎么样？”她问道。 “好些了。”我答道。 “拓荒者使用的箭头表面覆着鳞状纹理，既能减小风阻又能划出难以愈合的伤口，更可怕的是，鳞状缝隙内能够更有效的附着毒药。”阿娜尔罕说道。 马楠“噌”的一下跳起身来，“啊！是致命的毒药吗？宋歌还有救吗？” 我也吓到一身冷汗。 阿娜尔罕缓缓说道：“我只是说这种设计能够更有效的附着毒药，并没有说划伤宋歌的箭头上有毒药。” “我的天呐！”马楠和我都长出一口气。 “下回你把话说全点，我的心脏受不了刺激。”马楠说道。 止痛剂见效很快，身上的伤口只能微微感到有些肿胀不适，疼痛感全然消失。“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堵上山谷两头，给他们来个水淹七军。”说完话，我跳下战艇。 马楠紧跟在我身后，说道：“我陪你去，” “飞天你不会，遁地也不能，去了也只能是看看热闹，你还在留在战艇里，这块安全。” “小瞧谁呢？这种场面我搁在以前，不过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马楠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他粗壮粉白的左臂。他盯着白花花的肥肉，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他把袖子又拉下来，一边盘起手串一边说道：“你不用管我，该去放水就去放水，该去堵墙就去堵墙，我去给你镇镇场子。” 我拗他不过，只好带他一同前去。 第三十一章困兽 平原上的这座山谷弯曲且长，可以看出是由河水冲刷形成的幽深河道。我匍匐在草丛之中朝下俯瞰，谷底郁郁葱葱长满低矮的蕨类植物，稍有微风吹过，黑夜之中泛起幽幽的荧光，映在那些桫椤树的红叶上，显得绚烂美妙。 我光顾着欣赏美景，却忘记观察敌情，马楠在一旁悄声说道：“发什么愣？怎么样？什么时候动手？” “这么漂亮的山谷，淹满水真是可惜了。”我感叹道。 “我靠！”马楠骂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清醒一点可以吗？咱是讨伐反叛军的战士，不是宇宙环境保护大使，眼前的危机还等着你解决呢！别瞎操心些没用的好不好！” 我揉了揉双眼，紧了紧绷带，不再去看风景，将全部注意力挪到反叛军身上。山谷内，反叛军排成一字长蛇直到山谷尽头，将谷底零散的石块通过这条长蛇输送到巨大沟壑之中。7000人的队伍分工明确，按照当前的效率估算，不出半个小时，便能在沟壑中填出一条行军通道。我得赶快行动，若等反叛军逃出这个天然牢笼，再想困住他们还需大费周章。 我朝马楠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马楠点头答应后，我伏身去往山谷尽头的沟壑附近，准备实施计划。堵住山谷两头不算难事，但要谨慎提防反叛军的箭雨，已免被再次受伤，于是我隐蔽在草丛之中，仅露出双眼查看需要封堵的位置。 峡谷的出口很宽，也没有巨大的石块可以利用，并没有封堵入口那样容易，所以我决定使用星源之力移动山谷两侧的山体，使出口闭合。 想到此处，我挥舞权杖运动星源之力，将全身的力量汇到一处。强大的能量影响到权杖上的水晶，使它接连迸出几道可见的光波，并且随着能量提升，光波出现的频率逐渐升高，直到超过每秒24下，肉眼只能看见闪耀的亮光罩在水晶之上。我赶快朝向山体发力，霎时间地动山摇，山谷出口两侧的山体开始朝中间聚合，正在搬运石头的反叛军们，慌忙聚拢到山谷的中心地带躲避落石。 随着我释放的星源之力增加，光波频率震荡所形成的蜂鸣之声还在不断加剧，手上的戒指突然开始泛红，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这是星源之力已经达到临界，如果再次加大，很可能对我自身造成危害。但我暂时没时间理睬它，直到山谷出口完全封闭后，我赶快停止施放星源之力，随之手杖上水晶的光芒消失，戒指上的警报解除。我刚要放松神经，突然破风之声传到耳边。再抬眼时，箭雨已到近前，我慌忙甩手从地面扯起一道土墙，挡住了箭雨。我正诧异，反叛军身处山谷之中,为何能如此精准判断我所处的方位，突然又是一道白光骤然亮起，晃得我双眼一阵刺痛，原来是一架轻型无人机，趁我阻挡箭雨之时绕到我的身后。还不等我作出提防的反应，白光中突然窜出两只短箭狠狠插入我的双肩，刺骨的痛疼使我双臂动弹不得。短箭的尾端与无人机之间有条黑线链接，我还没研究出它的用途，便尝到了它的苦头。 那是两条电线，使无人机携带的高强电压直抵我的骨肉之中，在那一瞬间，我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被电得天昏地暗。剧痛过后，飘起一阵刺鼻的焦糊味道，我瞬间瘫软在地，再也无力反抗。 此时，无人机的扬声器里传来罗德的喊话，“前君对你赞赏有加，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强撑着身子刚要爬起，又一阵电流传来将我击翻。 “你们和白云间里那些老顽固一副德行，看不清形势，也不知进退。” 我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卯足力气喊道：“没铲除你们这些反叛军之前，我们只进不退。” “哈哈！反叛军？”罗德大笑，又说道，“次元黎明顺势而为，何来的反叛？倒是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顽固分子，却只愿埋头于草薙星，做一群无知无为的蝼蚁，给养那只庞大且贪婪的蚁后。它会慢慢被你们惯坏，胃口也会逐渐变大，到那时，将会有更多如你们一般的蝼蚁，无脑的蚕食整个宇宙。” 面对罗德的荒谬之言，我却无言以对。 他又说道：“次元黎明可不是惯坏孩子的家长，我们将会鞭策人类抛弃贪婪与虚妄，让每个人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个体，在宇宙中找寻属于自己的位置，参与到建设拓展新的生活区域。然后让宇宙中的各个星球联通，为人类带来全新的时代，让宇宙拥有新的秩序。” 我冷笑一声：“哼哼！说的好听，为了达成你们口中的新秩序，就要奴役同胞、残害异己吗？” 扬声器的那头，罗德情绪异常激动，“通往新时代的道路上总要有所牺牲，值得庆幸的是，牺牲的总是那些迂腐蠢钝的无知者。” 我攒足力气仰起头道：“承认吧，你们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在彰显淫威，从而满足内心的显要感，新时代只不过是你们肆意践踏生命的借口而已。你们不接受任何不同的声音，不听取任何反对的意见，只信奉满嘴跑火车的前君，仔细想想，你们只是恃强凌弱的懦夫。” 此话一出，迎来的又是有一阵电击。我努力翻过身，苦笑道：“哈哈，被我说中了吧。” 扬声器里传来罗德恶狠狠的咒骂，“奴性缠身的狗东西，新时代不欢迎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一阵电流猛烈贯通我的全身，使我在剧痛抽搐不止。恍惚间，黑暗之中亮起炫目的跑马灯，一声爆裂响动过后，我看见马楠高大的身躯。 “完犊子玩意，跟反叛军他妈的费什么话？” 他骂完揪起我扛在肩头，捂着大刀朝远处奔去。我看到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身后紧随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反叛者，刀上鲜血淋淋。 马楠跑了一会，将我扔在地上，一手揪住我的后衣领，一手提刀与来人对峙，“姥姥的！你们要是想活命，现在跑还来得及，要是你马爷爷发起怒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呸！要不是你跑的快，早成了我刀下的亡魂了。”反叛者说完话，使个眼色叫众人将我二人围住。 我此刻无力在施展星源之力，只能眼见着马楠单兵对抗群贼。 “要不是你们几个王八蛋背后偷袭，我能被你们几个憨货占了便宜。”马楠喘着粗气，却毫不示弱，“哼！你爷爷我当街砍人的时候，你们还在撒尿和泥玩呢！要动起真格的，也别怪你爷爷我手下不留情面。” 那几个反叛者相互对视，看样也是被马楠的狠话镇住了。 “来啊！”反叛者挑衅道。 “来啊！兔崽子。”马楠也嘲讽他们。 “来！动手啊！” 马楠突然单手一甩，拧动刀柄上的机关，那动作如同电影里的小马哥，真是飒爽英姿。而后他拖着我冲上前去左劈右砍，那几个反叛者却也真是难以应对，三两下便败下阵去。马楠仍然紧追不舍，跳上前去一刀一个，将那几人劈倒在地。他又提刀转了一圈，确认这些反叛者再也无力反抗，这才放松精神卸下防备。 扑通一声，马楠躺倒在地，身上的伤处鲜血汩汩流淌，他喘着粗气朝我骂道：“软蛋！啥也不是！” 第三十二章继续战斗 我身负重伤倒在草海之上仰望星河，耳边传来马楠的频频咒骂。 “从前在地球上生活，就他妈整日里刀口舔血。来到草薙星之后，也没他妈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本以为你宋歌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没想到关键时刻你居然跟反叛军唠家常！你可真是没心没肺。我他妈在山头上被人家群殴，想着过来喊你搭把手，结果过来一看，你都快凉了。” 我完全没有多余的气力说话，任由他骂个畅快。 “你啊你，你可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那啥。跟你说了八百遍，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友人的不负责任。”马楠骂完还不痛快，干脆扒开的我眼皮，“我说话你听没听见。” 马楠见我不回答，于是他用手拄着战刃强行站起身，然后揪起我扛在肩头，“你是撞了什么狗屎大运，平白无故就获得了后妈之怒，这力量给你可真是浪费！要是给我，这帮兔崽子早回老家找阎王爷报到去啦！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挨了刀子还得扛着你。”马楠絮叨个没完，并且还在不停的向我问话，“你听见没有，别跟我装死。今天我挨这几刀得记在账上，算你欠我的，往后你得还。” 我趴在他身上昏昏沉沉，脑子都快被他吵裂了，逐渐听不清他在骂些什么，于是干脆不去理会，合起双眼小憩了一会。黑暗中我听到一声呼叫，紧接着，我的左脸一阵刺痛，当我努力睁开双眼时，看见的是马楠的大脸正贴在我的面前。“没事，他死不了，这点小伤算个啥！”马楠转头与旁人对话。 文湫推开马楠凑到我面前，她正红着双眼止不住抽噎，“咱们快回白云间，他们俩需要紧急治疗。” 随后阿娜尔罕将一个氧气面罩扣在我的脸上，对我说道：“会很疼，你要忍着点。” 我感觉她们在拉扯我的肩膀，我甚至能听到细微的撕裂声。阿娜尔罕咬着牙，吃力的拔出两根短箭，攥在她鲜红的手掌中，“虽然扎的深，但没伤到骨头，缝合一下就可以了。” 马楠点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两个烟圈，“我就说没事吧，上回他都碎成渣了，我们七八个人捡了一大箱给他收拾回去，拼一拼缝一缝，不照样活蹦乱跳吗？” 闻过呛嗓子的烟味后，我的知觉逐渐恢复，“扶我起来。” 常剑扶我靠坐在椅子上，我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回到绿豆蝇战艇里。马楠坐在我的旁边，他光着膀子浑身的刀伤，最长的一道在胸前，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肋，足有二尺多长，而且皮肉向外翻着，鲜血不断渗出。 阿娜尔罕手持缝合器，“把烟掐灭。” 马楠听从命令掐灭烟蒂，“你手稳定点，这么长的口子别给我缝歪了，我见过有个纹身的兄弟……”缝合器按在马楠的伤口上，疼的他呲牙咧嘴，“关二爷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了吧。” 阿娜尔罕拆台道:“缝合器上有麻醉药。” 马楠汗如雨下，“不可能，有麻醉药还这么疼！” 我和马楠的伤口处理完毕后，文湫操控无人机返回战艇，我看到平板电脑上显示的画面，是反叛军正在岩壁上修凿栈道。如果反叛军逃离山谷，这次突袭便毫无意义，我和马楠的所受的伤也显得毫无价值。 常剑启动战艇准备返航，我拦住他，“等等。” 他们看向我，似乎已经预测到我要说的话。 “阿娜尔罕，还有止痛剂吗？” 她点头。 文湫瞪大眼睛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计划执行下去。” “不行。”文湫语气严厉。 “还差最后一步，就能限制反叛军的行动，我不能半途而废。” “可你现在连动都不能动……” 我打断文湫，说道：“如果这次偷袭行动失败，白云间将会处在极其被动的境地，介时贾凯将会顺利劫持运输船，遭殃的不仅仅是草薙星的拓荒者。而且具当前的形势来看，地球的运输船很可能将在近期抵达，我们如果不能及时救援，后果不堪设想。” 马楠在一旁又点起烟，“那你还能行吗？” “没问题，只要我的大脑还清醒，我就还能使用星源之力。” 战艇舱内安静了片刻，大家的内心都在纠结。如果硬着头皮行动，我和马楠的伤情不容乐观，如果停止这次行动，我们之前所有的计划将会付诸东流。 “接下来怎么办。”常剑问道。 “干就完了。”马楠说道。 于是常剑将战艇熄火，扯出拓荒者战刃，跳到地面上，“这次我陪你们去。” 阿娜尔罕翻出几个药瓶，为我和马楠扎上几针后，我的疼痛感消减了不少，身体的也逐渐恢复知觉。 “这只能让你们暂时缓解，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回到白云间后需要马上手术换掉肾脏。”阿娜尔罕说完跳下战艇，“我也去，避免发生出现意外状况。” 马楠笑道：“不过是个肾而已，吃两天烧烤就补回来了，没什么大碍。”他说完话，我俩相互搀扶着下到地面上。 此时的文湫也默默走过来，“我也去。”她说完朝战艇的储物箱走去，吃力的打开箱门，从里面拽出她的行李箱，我们几人凑过去，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还要补个妆吗？”马楠问道。 文湫没有搭理他，自顾的拉开箱子，把衣服翻出来扔到地上，打开箱子的暗格，露出一只机器犀利的武器。 我们几人惊呼不已，“这是个啥？加特林吗？” 文湫吃力的端起武器，挂上肩带后说道：“别管了，走吧。”她说完话，便走在了前头，我们相视一眼，不知所以，于是默默的跟在她后头。 马楠低声问我，“你见过她手上拿的那个武器吗？” 我摇头。 他又问了常剑和阿娜尔罕，他俩也不清楚，都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马楠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前君之癌，“有这么先进的武器，为啥给拓荒者配冷兵器啊！” 我说道：“你不是在武器研发部门混得风生水起吗？你难道不了解？” “风生水起倒是真的，可却没见到过这么威武霸气的装备。” “那你去问问文湫，我也好奇。” 常剑朝马楠挑起大拇哥，然后使眼色让他去追上文湫问一问。 “文湫，等等我。”马楠放开搀扶我的手，一瘸一拐的追上文湫。“你拿的是什么好宝贝啊，给我们几个瞧瞧呗。” 文湫之前提出要返回白云间，可大家都没有听取的她的建议，也许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有些气恼。面对马楠嬉皮笑脸的问话，她没有给出回应。 “草薙星的引力小，氧气含量高，使用枪械太危险啦。”我朝前喊道。 “不用你管！” 第三十三章女战神 突袭计划设计得太过理想化，原以为小用星源之力就能轻松应对，没料到计划执行了一半，我和马楠便身负重伤。 文湫许是觉得这次突袭不太可能继续实施，所以建议返回白云间修整，但大家的意见却与她相反，一致认为计划要继续执行下去，所以文湫有些赌气，话也少了。大家都对她手上端着的巨型武器感到新奇，但也都看出她当前的心情，没人愿意去招惹她。 我们一行人很快到了山谷附近，此时已经有不少反叛军爬出山谷，他们也见到了我们几人，早早的举起长刀准备迎击。 “你们护着宋歌靠近山谷高处，这些反叛军我来处理。”文湫说完迈步向前，她开启巨型武器，一阵低沉的轰鸣声过后，那武器上方显示出全息图标，她瞄准前方扣动扳机，一束白光窜到反叛军队伍中，瞬间将那几人吸到一处，四肢都被挤压变形了。 我们几人看得傻眼。 “愣着干什么？”文湫朝我们说完话，继续朝前开上几炮，那些反叛军几乎被吸成了肉团，栽在地上鬼哭狼嚎。 常剑拉着我说道：“你放心吧，反叛军的冷兵器在高科技面前，跟烧火棍没区别。” 于是我们四人先往高处跑去，文湫负责垫后，偶尔有几名追击过来的反叛军，也被马楠和常剑逐一撂倒。 又是那熟悉的破风之声袭来，漫天箭雨正朝我们射来，我抬手拽起一道土墙挡在文湫面前抵住箭雨。不过文湫还在继续开炮，她的武器射出的白光打在土墙上，吸出一个圆形的窟窿，我们赶快站在窟窿内躲避箭雨，文湫负责攻击窟窿前面的队伍，常剑和马楠负责守住后面的散兵。此刻的她不再是我印象中柔美的弱女子，更像是《第一滴血》的史泰龙。马楠身上有伤，对敌相对吃力，即使常剑精力充沛，也难以抵挡一波又一波的冲杀，于是我赶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山谷，尽快执行下一步计划。 山谷所处的地方相对低矮，我找准位置后运动星源之力，调动底下的水流，还是如同击翻反叛军战艇一样的套路，只是这次是朝山谷中灌水。也许是我注射了止痛药的缘故，感知能力明显降低，所以难以自如的控制星源之力。我尝试不断增加力量，终于地面上有些反映，开始裂开一道道小口子，冒出汩汩水流。可这点水流灌进山谷中，除了能为花草提供点给养外，完全起不到困住反叛军的作用。 此时，权杖上的晶石亮光微弱，说明我使用的力量还是太小，但我手上的戒指却开始泛红，可能是监测到星源之力已经到达我体力的上限。于是我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再一次提升星源之力，这才使得地面的水流窜起，一时间，山谷周围如同大型喷泉表演。 “宋歌，水已经灌进山谷，你还要坚持一阵才行。”常剑一手举刀对敌，一手端着平板电脑对我说。 突然，我感到胸口发热，嗓子发咸，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阿娜尔罕冲上来扶住我，朝我的脖子上扎上一针。 “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她问道。 我看了看远处的山谷，“我需要靠近些，不然我现在力量完全不够。” 文湫也不言语，第一个走出土墙的窟窿，我们四人也紧随在她身后朝前进发。我见距离已经足够靠近，赶忙再立起一道土墙，用来抵挡箭雨，文湫一炮打在土墙上开出一道口子，我们五人钻进去前后设防。我这次将手杵在地面上，更加直接的感受底下的水流，用星源之力将它们拉出地面，灌到山谷之中。 山谷外面的杂兵几乎被清理干净，剩些伤残散兵不敢贸然靠近。常剑趁此机会遥控无人机观察情况，我们在显示画面上看到，贯入谷底的水已经齐腰深浅，直到水没到敌人的肩膀我才停手。再看反叛军，经大水浇灌冲击后伤者无数，石壁经水淋溅后变得异常湿滑，他们挣扎在水中再难爬上峭壁。 “休息一下吧。”马楠靠坐在地上，点起一支烟。他深深的吸进几口烟，然后奋力吐出，试图掩饰疼痛时发出**。 我放松精神后，剧痛感再次袭来，额头上一阵阵冒起冷汗，我猜，可能是被电击后伤到了内脏，不然，胸前的皮外伤不至于如此疼痛。阿娜尔罕又为我扎上一针止痛剂，然后她朝我问道：“山谷下的水能困住敌人多久？” “还不清楚，如果山谷底部的土质松软可以快速向下渗水，外加石壁上的裂缝向外流失，我想挺多能困住他们五六个小时。”我说道。 阿娜尔罕再问常剑，“往返白云间总部最快需要多久。” 常剑思索片刻，“你是要取些医疗器材吧，如果加上装载器材的时间来算，最快也要三四个小时。” 阿娜尔罕在常剑的平板电脑上列出所需的器材和药物，然后让常剑快速去取来。 马楠在一旁质疑道：“大姐，你是要为宋歌现场开膛换内脏吗？五六个小时怕是不够用吧。” 阿娜尔罕白了马楠一眼说道：“常哥，不用理他，我有我的治疗方案，请你相信我的专业。” 马楠听完有些气恼，他刚要发作，我赶快拦下他，“快去吧，我暂时不能回总部治疗，我需要时刻看住反叛军的行动，以免他们逃走。” 常剑走后，气氛异常尴尬。阿娜尔罕背过脸坐到一旁休息不再发言，文湫也是因为之前提出撤离被众人驳回，心里不畅快。 “宋歌，如果你能听我的，直接在反叛军营地里放一把火，我们不至于现在这样进退两难。”马楠朝我抱怨道。 我本想分辨两句，可仔细想想，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这次突袭任务，是我们几个人第一次参与战斗，各自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凭我一己之力围困反叛军，尽量不要造成人员伤亡，可结果却是险些导致突袭任务失败，连累同伴身受重伤，自己也几乎丧命。如果我真的在这次突袭中倒下，那么贾凯就变成了唯一拥有星源之力的人，后果真的很难想象。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友人的不负责任，马楠说出这句话时，我并未在意，可现在想想，真的是我错了，只一念之差险些酿成大祸。可我现在没心思道歉，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艰险的挑战。 第三十四章星源巨炮 困住反叛军后，我们五人小队终于得以喘息。 “文湫，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器啊？给我看看呗。”马楠腆着脸问道。 文湫默不作声，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我猜是武装部根据星源之力研发的新武器，文湫拿来现场测试一下。”我接起马楠的话头。 “我猜也是，咱们白云间里的人才就是多哈！特别是像文湫这样，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科研巨匠。纵观整个草薙星，不对，纵观整个宇宙也找不出第二个。”马楠吹捧道。 马屁拍得太明显，我一时跟不上他的节奏。 “闭嘴吧。”文湫终于开口，她把武器扔给马楠，“这是科研部研发的控制器，它驱动方式非常复杂，需要近距离吸收星源之力才能使用。” “明白，就像吸星大法对不对？”马楠说道。 “你形容的不太特贴，不过是那个意思。”文湫说完看向我。 “这种武器开发起来复杂吗？我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眼前反叛军将全部心思放在劫持运输船上，暂时应该不会动心思研发新型武器。” 马楠闻言大喜，“那太好了，赶快投入量产，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文湫摇头，“白云间资源匮乏，人力不足，研发这样一个模型，几乎动用了全部资源。” 研制这样的武器不知是福是祸，如果没有这样的武器，这场战争很可能只需要我和贾凯来场生死决战便能结束，无论谁输谁赢，不会造成大规模伤亡。一旦这样的武器出现在战场当中，战争便会无限升级，最终酿成不可挽救的局面。 马楠摆弄着巨炮问道：“这东西叫什么啊？” 文湫拿回武器，怕他伤到人，“CBXK51219891beta版手持型星能控制器。” 马楠撇嘴道:“这名字谁取的，太啰嗦，直接叫星能巨炮听起来多威武。” 文湫白他一眼，说道：“它本质上并不是炮。” “可他的造型明显就是个火炮的造型嘛！” “它本质上是个星预源之力的控制器，只是现在还没有把它零件加工的更加精细而已，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和设备支持，我会让它更加小巧便携。” “越大越威武，最好像RPG火箭筒一样，看起来威力十足。” 我们闲扯了几个小时后，常剑归来，文湫和阿娜尔罕帮他把医疗设备搬下飞艇，就地扎营，搞出一个简单的无菌手术室。马楠的外伤比较严重，优先为他治疗。 文湫将星能巨炮交到常剑手里，录入他的身份信息后，常剑拎起巨炮在外巡逻守护，文湫则去帮阿娜尔罕完成手术。手术历经五个小时，直到天朦朦亮起，他们三人才从手术台上下来。 “到你了。”阿娜尔罕擦净脸颊的汗水。 “我觉得我的身体暂无大碍，给我打几针止痛剂就可以了，不用手术了。”我拍拍胸脯。 “再过几个小时你就会全身抽搐失去行动能力，现在需要对你做全面检查，把衰竭的器官换掉。” “我担心现在手术会让我失去作战能力，一旦反叛军反扑过来，你们没办法应对。” 文湫指了指常剑，“放心好了，他带着武器看守，一旦发生危险，我们及时撤离，况且手术后的创口是由生物胶填充，几个小时后就能愈合复原，只不过有些副作用。等任务完毕后，我们回到白云间，再为你重新治疗。” “这样也好。” 又是五六个小时的手术过程，我醒来时天光大亮。阿娜尔罕靠做在手术台的一角睡下了，文湫见我醒来递上几杯药剂，口感有些酸涩，不过倒是解渴。 “反叛军出来了吗？”我问道。 “嗯。”文湫点头。 我放心不下，穿起衣服往外跑，麻药使我四肢无力，几个趔趄险些栽倒。拉开手术室的布帘，外边天光刺眼，绿豆蝇战艇正高中盘旋，时而射出几炮打在山谷边缘，将那些企图爬出山谷的反叛军击落回谷底。 “放心吧，常剑和马楠能应付过来。” 文湫话音刚落，山谷上空传来马楠的叫嚷，言词污秽不堪。看来马楠伤势并无大碍，也说明罗德率领的反叛军已毫无反击之力。我安下心，在附近找了块青石靠坐在草海之上，享受起阳光与清风，在紧急的战事中偷闲片刻。我看向对面的文湫，她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茫然与失落，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憋在心里。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 “你指的是罗德?” “不，是次元黎明。” “会。” “为什么？” “感觉吧。”我长叹一声。 文湫沉默了一阵，又说道：“假如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赢得胜利，算胜利吗?” “当然算，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能让他们登上返回地球的运输舰。” 文湫又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你在担心失败?”我问。 她回过神，“不。” “那是什么？” “一旦爆发大规模战争，我们就不会真正的胜利。” “草薙星储备物资非常少，需要大量的人力协同生产，如果伤亡过半，工厂的机器会很难正常运转。剩下的战友会因饥饿而死，刚开始是一个两个，然后是十个点二十个，最后是成百上千个。” “不过，战胜次元黎明，阻拦他们返回地球，是为人类赢得了胜利，不是吗？” 我自言道:“哎，谁知道呢？”说完我又笑了，“管他谁知道呢！赢了再说，况且运输舰还有物资，够剩下的人用一阵了。” “唠什么呢?”马楠跳下战艇，将刀杵在地上。“老常，去把战艇停好。” 他摆出指挥官的姿态，洋洋得意的朝我走来。 “摆平了?” 马楠拍拍我的肩膀，“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如今提起马哥的大名，那帮杂鱼得颤三颤！” “他说的一点没错。”常剑远远的搭话，“他从昨天晚上骂到现在，反叛军整夜都没睡着，这种精神攻击可真够他们受的。” “你管他精神摧残还是物理攻击，能退敌致胜就是好样的，张飞张翼德听过吧，大喝一声吓退百万雄兵，我跟他比差点不多。” 文湫问道:“你伤口不疼了?” “不疼，这点小伤还叫事?想当年……” “停停停，别吹了。”我说道。 “你让我说完啊！” “改日改日。” 马楠不爽，朝我撇着大嘴，然后他凑近文湫，笑嘻嘻的坐在她身旁嘘寒问暖。常剑把战况汇总，讲消息发挥白云间总部，然后找我商谈下一步计划。经过这次突袭，罗德的先锋军基本失去战斗能力，接下来的任务是配合白云间攻占次元黎明老巢，不过在这之前还要等待白云间高层的进一步指示。阿娜尔罕醒来后加入讨论，她认为无论下一步计划如何，都要先返回白云间休整，进一步为我和马楠治疗。 常剑收到总部回信，说是收到突袭成功的消息后，先锋部队立即开拔，主力军也将于今夜出发。 马楠挠头道:“没祝贺咱们取得胜利吗？” “这不重要。”我说道。 “也没说等咱们回去治疗吗？”马楠问个没完。 “没说。”常剑道。 “不要纠结那么多，咱们尽快返回基地补给，然后跟主力军一起出发。”我起身打掉尘土，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马楠拧着眉头，“你小子不要命啦？” 第三十五章沉重的谈话 突袭任务不太顺利，好在终归是算赢了。 如今罗德的先锋军不再构成威胁，我们得赶快去支援主力军攻占反叛军老巢。我和马楠的伤势暂时要不了性命，阿娜尔罕极力主张先治疗再去与主力军汇合，可我却怕贻误战机。常剑给出意见，说是无论如何都要先回总部补给，不如回去后根据总部安排再做打算。于是五人小队登上战艇返回，降落在白云间防御工事的堡垒前。这里不见守卫军，仅有六个拓荒者在外巡逻，堡垒内部更是清净，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猜想是有紧急状况，主力军提前出发。 阿娜尔罕再次强烈要求我去医务室手术换掉损伤内脏，我只好严肃的命令她，将克隆设备带到前线，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动手术。她不再纠缠，按照指示去做准备，顺便处理一下马楠的伤势，文湫也跟着过去帮忙，我则带着常剑去找瓦娜主席，探讨一下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见主席之前，我先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重新包扎了外伤，不至于显得太过狼狈。收拾完毕后刚要出门，撞见刘明等在门前，他拄着拐靠在墙边，看样子等了许久。 “找你有点事。”刘明说完话朝常剑友善的微笑。 “我先去瓦娜主席汇报战果。”常剑说完与刘明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我推开门想请刘明到屋里坐坐，他摆摆手，说要去外边散散步。我俩出了防御工事大门，趟在草海上，刘明也不开口，拄着拐一直向前走。我实在猜不到他找我能有什么事，于是先问道:“明哥，休息休息，说说事吧。” “再走走。” 又走了一段距离，刘明回头望向防御工事，然后扭头对我微笑道:“宋歌，过来扶我一把。” 我搀扶他坐到地上，忙问道：“明哥，到底什么事啊？” “你收到去攻打次元黎明基地的指示了吗？” “收到了，我正要去主席那问问情况，不是说主力军今夜出发，怎么提前走了？” 刘明娓娓道来。 就在几个小时前，情报处处长温良急匆匆带来消息，地球发来的运输船已经到达可观测范围，预计明天中午抵达。并且可以肯定，运输船上存在次元黎明的内应，已经不再接收白云间的通讯信号。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反叛军对白云间的部署了若指掌，攻占次元黎明的基地总部已经完全失去意义了。他们在对地发射台布置防御设施，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去了就是送死。 “我们得要摧毁运输船，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我说道。 “难如登天。”刘明说完这句话，我俩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我找你，其实是有另一件事要说。” 他接下来的话令我震惊，“白云间明知必败的情况下，依然集结兵力，几乎是全员参加这场类似自杀式的战斗，仅留下几名高层、科研人员和伤残人士，目的显而易见。” “什么目的？提前出兵是为他们撤离争取的时间？” “是，也不全是。” 他对白云间高层的恶意揣测使我极为不爽，“那又如何？如果我们再这场战役中战败，白云间要留下火种继续战斗，这没什么可质疑的。” “你怎么会这么看待这个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我应该去谴责他们？然后放弃战斗？跟他们一起撤离？放任反叛军登船返回地球？作为拓荒者，这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我攥起拳头，想朝眼前这位我极为尊重的人的脸上打两记重拳。 “宋歌。”刘明吼道，“战争就是战争，不是无脑牺牲和讲良心就能改变战果的。” “我学不会临阵脱逃。”我冷笑道。 我与他讲完这一番话，起身径直返回堡垒，越想刘明的话越生气，于是决定去找主席问个清楚。主席办公室里，常剑、马楠、文湫、阿娜尔罕与主席一圈促膝而谈，我也加入其中。 “孩子们，作为被派往宇宙的拓荒部队，我们承载着太多使命。为地球提供持续发展的资源、探索未知的宇宙文明、寻找适合生存的家园等等。可这一切都被一场叛乱所打破，如今，与反叛军的战役关乎太多，即使拼尽所有，也要阻止反叛军回到地球。孩子们，无论结果如何，白云间上下同心，我与你们共同面对。” 瓦娜主席说完这番话，我将所有要提出的问题都咽回了肚子。因为我没办法质问一位慈祥的长者，问她是否要临阵脱逃，是否要用几千人的性命为她争取活命的机会。 我一言未发，直到这次谈话快要结束时。“瓦娜主席，我希望他们四人留下，我独自去前线支援。” “为什么啊？”马楠站起身来质疑我。 “文湫作为科研人员对前线的战斗起不到任何作用，马楠作为普通人又身负重伤，到了前线只会拖后腿。另外，常剑和阿娜尔罕也留下来，保障您和剩余几位坐镇领导的安全。” 瓦娜主席未做声，马楠却一脸不忿，“瞧谁不起呢？我能拖后腿？” 常剑在一旁看向我，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意，“瓦娜主席，除了宋歌，其他人对于前线的支援力量微乎其微，不如留下来，由我带着宋歌前往即可。” 瓦娜主席勉强微笑，并未做声。 马楠扯起嗓门叫嚷道：“我告诉你宋歌，别跟我扯没用的，我去定了。” “我也去。”文湫说完，走出办公室。 “我去收拾医疗设备。”阿娜尔罕说完，追着文湫去了。 我知道刚才的话会让主席难堪，不过比起这几人的性命，都不重要了。 “瓦娜主席，我希望您仔细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文湫、马楠、阿娜尔罕留下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我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调。 马楠在一旁急道：“不对啊，我们留下，怎么能叫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呢？” 瓦娜主席脸色极为难看，她起身坐回办公桌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们自己定夺吧。” 常剑朝我使个眼色，我则拉着马楠走出办公室，去到我的房间，“马楠，你要留下。” “为什么啊？” “不要多问。” “就是去赴死呗，我懂。但我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啊，传出去坏我名声。” “你的名声能传到哪？如果这次战役失败，铲除反叛军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靠谁？靠前线阵亡的鬼魂吗？” 马楠满脸不屑，“至于吗？白云间有瓦娜主席坐镇，还有几位高层领导留守，还能绝户了？” 我不想把话说的太清楚，可马楠的脾气却是难劝，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叫他临阵退缩不太可能。 常剑看我有话难讲，他则开口替我劝阻，“他们只是组织者，白云间更需要敢于牺牲奉献的领导者，来传承拓荒者的意志，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吗？”马楠显然是信了常剑的鬼话。 我没在多劝，只当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留下来吧，总得有人记得，我们到底干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大战在即 马楠沉浸在传承白云间意志的伟大理想中难以自拔，我与常剑借记机要走，他高声叫住我。 “宋歌。” 我回过头，见他双眼饱含热泪。 “今日一别，兴许只能来生再聚啦！”马楠上前拽平我衣服上的折皱，像是为死者整理仪容似的，“你放心去吧，此战功成，我为你摆酒设宴，此去败北，我为你收殓遗骸。” 不知他从哪本武侠小说中搬来的台词，将分别的气氛搞得不尴不尬。他拿腔拿调滑稽非常，可句句情真意切，使心中倒有些酸楚，于是决定配合他演上一出，算是为我俩的友谊做个总结。 我拱手抱拳拜道:“弟此一去，九死一生。依依难舍，泪眼朦胧。日月轮转，斗落遥穹。愚弟驾鹤，贤兄乘鹏。奈何桥短，孟婆汤浓。与兄结伴，共赴来生。” “珍重。” “告辞。” 马楠杵在原地，偷抹着眼泪，我果断转身走出堡垒。 常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整理一下心情吧，更难过的事还在后面呢！” 他带我径直绕过绿豆蝇战艇，朝远处的一辆黑白相间的大型战艇走去。 我疑惑道:“为什么不开绿豆蝇战艇?” 常剑笑道:“这架战艇设备全，开这架吧。” 我二人先后登上战艇，迅速启动升空，透过玻璃窗，文湫和阿娜尔罕搬着箱子追出堡垒，她们站在地上朝高空眺望，也许会咒骂我不辞而别，但他们终究会理解。 靠坐在副驾驶，我闭起双眼，回想起刘明说的话心里一阵翻腾，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撒谎，白云间的高层肯定会如他所讲，留下退路保命求生，因为这场战役差距悬殊，可以说毫无胜算，留条退路无可厚非，我努力让自己这样去想，相信白云间的决定是光明且正义的，就由前线的主力军负责创造奇迹，后方的核心领袖负责保住火种，成为对抗反叛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希望马楠、文湫、刘明、阿娜尔罕或是更多的人，都成为保留下来的火种。 战争不是赌博，梭哈不是最优的选择，要留下筹码，才有胜利的希望。 杂乱的思绪使我倍感疲惫，不知什么时候，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战艇已经停在次元黎明基地总部的大门口处。我走出舱门，见到基地的大门前站满了白云间的主力军，一个个无精打采，歪歪斜斜松散不堪。 班长史进拨开人群来到战艇跟前，我赶忙向他询问情况。原来，次元黎明的基地大门已被贾凯用一颗巨石封死，并在上面留了四个大字——欢迎光临。他明显是在嘲讽白云间的拓荒者们，同时也说明他对我们的计划了若指掌。 更令人泄气的消息是，贾凯在对地发射台外围掏出九道深沟，每道沟壑宽约百米深不见底。目前，唯一能抵达对地方发射台的办法，就是乘坐战艇飞过去，不过那样操作的话，正好落入反叛军包围圈的中心，无异于白白送死。 白云间前线总指挥余阵派人叫走了常剑，我则将班长叫到背人处，“刘明说的是真的吗？”瓦娜主席想要暗地里撤走这件事始终在我心里翻腾，所以想找班长问个清楚。 “是。”班长肯定的点头。 我又跟他确认道:“瓦娜主席他们要撇下我们离开草薙星?” “草薙星上的仅有一台备用的小型救生飞船，只能搭载十来人，不能带着所有人离开。” “他们能逃去哪?”我质问道。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可我们是在前线送死！他们却想着逃跑！”我很纠结，一面是可以体谅他们逃离的决定，另一面是无法理解他们秘而不宣的做法。 “所以你把马楠他们留在白云间了?” “是。” “他知道了?” “我没告诉他。” “这件事谁也不能向外透露，懂吗？”班长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然后他又解释，“白云间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要说了。”我打断他，“我明白，如果剩下的人不去赴死的话，大部分人会成为次元黎明的爪牙，追随贾凯返回地球。” 我又看向人群，“对于白云间来讲，这些人全部死在前线也是算是一种胜利，对吧？” “除了胜利，我们别无选择。” 我后悔知道这件事，不如让我蒙在鼓里，当成是一场伟大的牺牲和光荣的赴死。可眼前这些垂头丧气的人，还在接受白云间的鼓舞，是多么可悲。 常剑归来后，传达了总指挥余阵的指示，命令一众拓荒者迅速等上战艇，等待作战指令。我想和班长同乘一辆战艇，可常剑一再要求，要与他单独乘坐来时的战艇，因为这座战艇将作为先锋，受余阵长官特别指令，大战当前，我只好听从指挥，与常剑二人登上这辆战艇，等待进一步作战命令。 原拓荒作战部队总部基地沦为现今的次元黎明老巢，在它的正门前整整齐齐码放36架战艇，朝向对地发射台方位，这一刻，无线电台里不再传出鼓舞人心的战前动员，只剩下电流声和苍白的报道。 “草蜢号准备完毕。” “蝇虎号准备完毕。” “螳螂号准备完毕。” “蟋蟀号准备完毕。” …… 我转头问向常剑，“这架指挥战艇不会也用昆虫取名吧?” “那怎么会！”常剑摇摇头，然后按下麦克键，“青蛙号准备完毕，青蛙号准备完毕。” “收到，收到。”广播里传来指挥中心的回复，“这里是指挥中心天鹅号，已确认36架战艇通信畅通。” 我看了看窗外那架灰白色的巨型战艇，“天鹅号，跟青蛙号还挺配。” 常剑哭丧着脸，“不是你理解的天鹅，是天蛾，飞蛾的蛾。” “飞蛾?” “对。” 我极其嫌弃这个名字，“哪怕叫做蝈蝈号也好，大战在即，飞蛾这个名字太不吉利啦。” 常见摊手道:“谁会想到这些开矿的战艇，有一天会真的用于战争呢？” 第三十七章执迷 “全体拓荒者注意，坐标对地发射台，10、9、8……3、2、1，升空。” 砰砰砰……36驾战艇蓄力升空，卷起浓重的烟尘。没有云彩的天空蓝的透彻，当飞艇达到至高点时，舷窗外并驾的战艇好像悬在纯蓝色的幕布上，完全看不出它们的动态。当仪表上的高度值接近静止时，常剑切换通讯频道，“青蛙号已开启缓降模式。” “天蛾号收到，请保持。” 随后电台里传来天鹅号的指令，“全员注意，请做好紧急逃生准备！请做好紧急逃生准备！战艇即将关闭缓降设备，冲击反叛军阵营，冲击反叛军阵营。” “什么？”我惊呼道。 常剑没有回答，他好似金属雕塑般目视前方。 “5、4、3、2、1。”随着倒数结束，周围的机械声突然静止。 我眼前的战艇们忽然失重，如同炮弹般朝地面砸去。紧急逃生的战友们来不及开伞，便被巨大的气流卷得漫天飞舞，我眼睁睁望着陀罗们坠下蓝色幕布，甚至来不及祈祷。 砰砰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起初是闷响，而后越来越真切。再后来，弹起的战艇残骸擦过我的舷窗，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叫我汗毛倒竖。这一刻，天上的纯蓝色令我生畏，它似乎代表着肃杀与惨烈，伴随着哀嚎之声撕扯我的灵魂。翻卷的烟尘遮蔽天日，我从那片蓝色中抽离，耳边充斥着金属撞击声。看着常剑镇定如常的表情，令我觉得心寒，不必质问他也能知晓，这是白云间早有的安排，而他只是奉命欺瞒的人，如同班长一样。 我来不及等待战艇平稳降落，扒开紧急逃生口奋力一跃，赶快跳下战艇查看伤亡情况。天上漂浮的战友们有的失去了方向，背着降落伞费劲深不见底的沟壑当中；有的已被战艇残骸击中，飘荡在空中喷洒着鲜血。只有少数生还者着落，堆缩在掩体后方以免再次负伤。 我抬起手杖运动星元之力，将弹起战艇碎片拉向空地，掩护着生还的拓荒者向后撤离，直至生还者安全退到青蛙号战艇降落处，我才罢手。 拓荒者们不会想到竟是这样的战况，反叛军更是不会料到，他们半数人已经被压在战艇残骸之下断了气息，余部也如无头苍蝇般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尘埃落定，贾凯带着怨念走来。我原以为他会暴怒，便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他却直愣愣的杵在我面前，似乎是非常失望。 “为什么？”他问。 我被他问得竟有些羞愧，不知该如何作答。班长史进走上前，指着贾凯的鼻子质问，“蛊惑拓荒者们反叛、残害无辜者性命、企图劫持运输舰、妄想返回地球插足人类文明，哪一条冤枉了你？” 贾凯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班长的观点。然后他指向战艇残骸下死状凄惨的反叛军，“你说我残害的无辜者是他们？”然后他又指向那些坠落而死的拓荒者，“还是他们？” “是你挑起的战争，他们全都因你而死。” “因我而死？你们使用这种毫无人性的自毁式袭击，却将残害无辜者性命的罪责只怪在我一人头上，真是笑话。” 这场战争确像是个笑话。我相信大部分拓荒者如我一样，甘愿为这场战争英勇就义。可是，在白云间的计划中，这场战争注定失败。白云间甚至希望牺牲掉所有拓荒者，减少投敌的人数，使敌我双方在这次自毁式袭击中获得最大化的伤亡，从而削弱反叛军的势力。这种近乎脑残般的作战计划令人作呕，当然，这也是白云间取得胜利的唯一出路。假如贾凯轻而易举的取胜，而后收编大量拓荒者加入次元黎明，他们的势力会进一步壮大。在劫持运输舰后又可以再俘获新一批拓荒者，组织这些人手返回地球，即使不能达成他口中的新时代，也能搅得人类社会不得安宁。况且，人类在知晓拓荒作战部队的存在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知道这群本该死去人们竟然活在宇宙某处时又是什么感受？拥有死而复生的科技，是违背人类社会伦理道德的事，也打破了自然规律，介时，社会将产生更大的动荡。平等这个词原本是统治者粉饰太平标语，将会成为反抗者得口号，在他们临死前一遍遍高呼。 也许我也是白云间的帮凶，因为拓荒者们相信我有对抗贾凯的实力，所以他们才甘愿参与白云间组织的这场光荣之战，而不是早早投降。我很矛盾，但也清醒。今天这一战无法避免，结果也只能是胜利，无论是战胜贾凯，还是带领拓荒者与之同归于尽，总之，不能放他返回地球。 “贾凯，你的次元黎明现在不过千八百人，返回地球也不可能有机会去达成你所说的新时代，你若迷途知返……”我尝试劝服他投降，可却被他的嘲笑声打断。 “幼稚！”贾凯说完指向常剑，“你问问他，白云间留下退路了吗？” 我看向常剑，他目光有些闪烁，好像是隐瞒了什么。他没有要说出实情的意思，而是突然蹿上战艇，似乎是要逃跑。当众人都在愣在一旁猜测常剑的动机时，贾凯突然发动星源之力，隔空将他扯下了战艇。常剑摔在地上后并未妥协，一个翻身跃起再要冲上战艇。可是，突然一根石锥拔地而起，直直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仅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便如悬崖上的枯树一般再无动静。 拓荒者们望着常剑尸首又惊又惧，任凭他在高处示众，无人胆敢靠近。 贾凯再一挥手，隔空从战艇尾部扯出一个巨大的球型设备，他将这东西拽到自己面前，用脚踩住，“我都消息称，白云间研制的这种****非常尖端，它能吸收方圆两公里内的星源之力，也就是抽取你我身上的力量。爆炸时的威力堪比小男孩。嘭！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在它炸响的一瞬间灰飞烟灭，连一点渣都不剩。而下令研制它得人，此刻正坐在逃生艇里，等待观看爆炸时的场面。” “如果你能放弃返回地球的念头，我们可以停止战争，我们可以在这里建立你说的新时代。” 班长史进听到我说的这话，上前揪住我的衣领，“你说什么？你要投敌吗？” 贾凯在一旁大笑起来，“我不会放弃返回地球的念头。而你，加入也好，不加入也罢，新的时代一定会建立起来。至于他……” 话音刚落，班长史进的身体突然失重，他被拉扯到贾凯的手中，扼住了喉咙。 “这种执迷不悟的人，一定要死。” 第三十八章转机 常剑被穿在石锥上示众，拓荒者们惊恐万分，就连我也瞬间丧失了斗志。偏偏白云间无视人命的证据又摆在眼前，更是使人心寒。 此刻贾凯正攥着史进的喉咙，意在震慑与之对抗的拓荒者们。如果叫他得逞，我军则不战而溃。 “放开他！” 一道闪电劈到贾凯与班长二人之间。贾凯松手后撤，我借机讲班长拉回，将他挡在身后。 “看来你也是要顽抗到底，只可惜你还比我差的远！”贾凯说话间张手蓄力，引来无数闪电朝我劈来。我也不似从前那般窝囊，举起权杖封起一道土墙挡住袭击，而后又将土墙翻倒朝他砸去。贾凯能自如运用星源之力，这点手段自然不能奈何于他。我又连连拉起几道土墙朝他砸去，使他毫无还手之力。 就当我以为能占了上风之时，突然感到一阵剧痛，随即鲜血从胸口渗出。那是我在阻拦次元黎明先锋部队时受的伤，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并没有痊愈。疼痛使我不能集中精力，眼看着贾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故技重施再次召来闪电，这次我只能翻身躲避。可是闪电没了阻挡，直直朝人群劈去，拓荒者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闭眼睛准备承受。 令人意外的是，贾凯突然收手，看样是不想伤害其他拓荒者们。我当然明白他的用意，是在邀买人心。 贾凯的主要目的是劫持运输舰，收服更多人手加入次元黎明，带领他们返回地球，去执行他的统治计划。在此刻滥杀，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无论如何，他不伤及其他拓荒者的态度，到令我稍有敬佩，也能叫我放开手脚，与之正面对决。我强忍疼痛与贾凯战到一处，瞬间电闪雷鸣飞沙走石。旁人只能观战不敢插手，稍稍靠近就要被揭下一层皮肉。越是越久战我越吃亏，那伤口处撕心裂肺的疼，叫我逐渐力竭，正当我被贾凯逼到绝境时，忽然见他栽倒在地，不等我去分辨原由，只觉一阵目眩，我也栽在了地上。 恍惚间听见有人大喊冲杀，拓荒者与反叛军应声涌到一处，乱战成一团。我被人从身后拉住，拖出了战斗范围。听见身旁有人带着哭腔喊我的名字，“宋歌，宋歌，你快醒醒……” 这声音极其熟悉，我努力睁开看，“苏白？你怎么会在这？” 苏白并不回答我的疑问，抹了一把眼泪便去翻开她的药箱，从里面拿出止痛剂按在我的胸口，“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勉强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她也抢挂上笑脸，撕开我的衣裳为我包扎伤口。 “你怎么回来这里？”我又问道。 “说来话长。”她迅速包扎好伤口扶我起身，“咱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我挣开搀扶我的手，对她说道：“我还不能走，还没结束。” 苏白也不再劝说，拖着我往战场外走。 “我真的不能走！”我甩开她的手，大声喊到。 她委屈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此刻拓荒者们需要我，我不该临阵脱逃。我不去管她，回身朝战场走去。她却又拉住我，使出十足的力气企图将我拽走，看她抽噎着说不出话来，着实叫我心疼。 感情的地位纵使高过生命，但面对的是千即将受到威胁的千万人生命时，选择起来又是那么简单。我曾以为可以和她在草薙星安稳相约一生，看来是不行了。我需要承担起责任，也许是莽撞的，但也是必须要面对的。我转身冲向战场的那一刻对于苏白来讲是残忍的，可我只能残忍，连对不起三个子都没有必要的那种残忍。 没了星源之力的干预，拓荒者与次元黎明的战况焦灼。我不再动用星源之力，因为会伤及无辜，只拎着手杖参与到白刃战中。 “宋歌！” 我应声回头，那是吴老师在叫我。他手中没有拓荒者战刃，正举着木棍迎击反叛军的利刃。我赶忙过去踹飞反叛军，才使他的头颅留在了脖子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我发出疑问。 他从一具尸体上抢下武器，一边战斗一边与我讲道：“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好！”吴老师喘着粗气，“我跟苏白在次元黎明的总部做后勤，遇到了小太阳来投诚。我们后配合来偷走了水晶颅骨，还有一份资料。”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 我将眼前的两个反叛军撂倒，说道：“我没有时间看。” “好。”吴老师扔掉文件，说道：“你与贾凯分别沾染了星源之力，那力量的来源是水晶骸骨，并且它蕴含的力量总和不变。也就是说，你与贾凯分别获得了二分之一的星源之力。” “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小太阳刚刚获得了星源之力，相当于你们三人再次平分了星源之力。也就是说，你和贾凯的力量削弱了，变成了三分之一。” 刚刚我和贾凯都出现的眩晕状况，很可能就是在极度的使用星源之力的情况下，力量突然削弱导致。 “小太阳呢？” “他这时应该正在赶往次元黎明的总部，那里才是运输舰的降落地点。” 原来次元黎明大张旗鼓修整的防御工事，是诱敌深入的陷阱。他们早就清楚白云间袭击计划，诱使拓荒者将战艇自毁在对滴发射台中央，如此一来，便再也没有交通工具快速返回次元黎明总部解救运输舰，况且这外围隔着九道深沟，除了战艇，谁也逃不出这个圈。 “你是怎么过来的？”我问。 吴老师指着一个粗犷背影，那人正轮着拓荒者战刃上下翻飞。我仔细一看，那不正是马楠！ “我、苏白，还有几个要投靠白云间的人，扣下乐先锋部队的一架战艇，逃到白云间去报信。可惜到了那里时，你们已经出发多时。好在马楠和刘明都在，他们知道这里是贾凯的圈套后，不放心你们，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支援了。” 有了他们在这，我好似多了几份力量，抡起权杖来也更加欢畅。倒是苦了那些反叛军，被我打翻在地惨叫连连。 “吴老师，你叫上马楠，再带些人去支援小太阳吧，我担心运输舰那里会出问题！” “放心吧，已经有人去支援了，小太阳也搞得定。” 吴老师又指向敌军后方。那方向上站着的人，正是怒不可遏的贾凯，“这里才需要人手，你要牢牢拖住贾凯，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否则运输舰就危险了。” 第三十九章前君之癌 次元黎明的反叛军正护送前君登上战艇。看来果真如吴老师所讲，此处是次元黎明设下的陷阱，意在困住拓荒者们，正如先前围困反叛军的山谷。 此刻得需拖住贾凯，为小太阳争取时间。于是我运动星源之力，摧毁了战艇的起跳装置，使那蛋型的战艇就只剩个蛋，再也无法起跳，只能滚了。这一击大有成效，可也彻底激怒了贾凯。他挣开手下的阻拦冲回阵中，猛然掀起的烈焰，犹如炼狱中蹿腾的火蛇，将人们吞进火海。他不在像先前那样收敛，而是疯狂的宣泄怒火，对人群发起无差别攻击，不再顾忌双方的死活。 我赶快拉起一道土坡躲避火焰吞噬，可这也只能顶的住一时。为减少人员伤亡，我只得主动献身。 我向来以主动献身为荣。记得小时候领着四羊和胖小去捉蛤蟆，碰到一只稀有的天老爷小舅子。那小东西极其聪明，顺着墙缝钻到了刘家的院子里，企图躲避追捕。农忙时节，各家都去地里除荒，家里的铁大门都紧锁着。对于几个整日混迹在野地了小孩来讲，那大门简直形同虚设。在我的概念里，不翻墙的小孩根本不能叫做小孩吗。于是我们仨叠着罗汉先后爬上墙头，环视四下并无恶犬，便纵身跃下。此刻天老爷的小舅子正蹲在院子当中发愣，全然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四羊蹑脚靠近，我也憋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动静，毕竟它是天老爷的亲戚，捉捕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突然哎呀了一声！回头看时，一直红冠大雁鹅正死死揪住了胖小的左半边屁股，头已经扭转了120度。胖小原地蹦起二尺高，叫声也高了八度，大雁鹅倒是沉着冷静，一声不吭的又扭了18度。想必此地是天老爷小舅子伙同大雁鹅设下的圈套，看样该是惯犯，不知坑害多少翻墙少年。我和四羊顾不上其他，赶快上前解救胖小的屁股。我拽住胖小，四羊抱住大鹅，合力强行将其拆散。那大雁鹅不止凶恶，还很狡猾，它之所以松开胖小松软的屁股，实际上是看上了四羊白嫩的大腿里子。四羊的嗓音向来比胖小透彻，加之恶鹅的助力，叫喊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看来狮吼功并非子虚乌有，四羊差点就练成了。我也未能免遭恶鹅欺辱，它只是没咬到我的肉，但却叨住了我的尊严。恶鹅死死钳住我的短裤，将我拖到院子正当中示众。我只得双手揪住底线与之抗争，并朝同伴大喊：“别管我，你们快跑！我来拖住它。牺牲我一个，保住你们俩个，值了！”四羊和胖小流下了敬仰的热泪，他们翻上墙头朝我久久凝望，不舍离去。“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果真来不及了，吱啦一声过后，我的短裤被撕成了两半。我光着下半身回到家后，如实得交代了与恶鹅搏斗的全过程，二叔对我献出裤子保住同伴的做法大家赞扬。其实我献出的何止是裤子，是少年的尊严。 正当我做好了献身的心理准备时，有人却抢占了风头。 “王八揍的！吃你爷爷一刀！” 如此粗鄙之言，我断定必然出自马楠之口。果真，他此时已绕到贾凯身后，左右两刀劈倒了护卫，正如神兵天降一般，飞身直取贾凯的项上人头。可惜这声吼叫惊动了贾凯，让他闪身躲掉了最致命的一击。马楠再想动手时，贾凯早有防备，抬手将他弹飞，重重摔倒战艇残骸之上。 我见马楠吃了大亏，赶快将火力吸引过来，“贾凯，你看这是什么？”说话的同时，我隔空取走马楠腕子上的手串。 “这副手串看着亲切吗？”我将手串穿在指头上举过头顶，在火光映射之下，泛起通红的油光。 贾凯怎会想到有人将他的断腿做成了手串，“你说什么？” “这是你的脚趾骨，这是你的腿骨……为了达成设计理念的统一性，特意将你的筋腱搓成线绳……” 这样的恶趣味显然激怒了贾凯，他嘴唇气的发紫，颤抖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字。 我盘起手串嘲讽他，“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用你那条假腿交换。要不要考虑一下？” 嘲讽果然奏效。贾凯飞身过来明抢，我转身引他远离人群。 当初马楠制成手串时，我认为是极其不道德的，如今仍是这样觉得。在我观念当中，主持正义当以正义的手段，任何不耻的行为都会使正义蒙羞。马楠曾批评我心慈手软，称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友人的残忍。现在我有所反思，当下救人要紧，战败反叛军要紧，尊重对手这件事并不要紧。如果非要尊重对手，倒不如取得胜利之后，去他坟头上多烧点纸。 我逃至空旷处与贾凯对峙，斗了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一是我伤情过重，二是他怒在心头。 贾凯趁我力竭，翻起两块巨石用力一合，将我死死夹在中间。我用尽全部力气，才没变成包子馅。可卡在石头缝里不能动弹，像极了肉夹馍。贾凯从我手里扯下手串，抬手指向我的头颅，是要发起致命一击。 突然，一阵落雷砸在贾凯身上，他在这一刻毫无防备，只能嘶吼着挨住雷击。随后他翻身跳远，跪在地上喘息。 发动落雷的人从头而降，他捡起手串递给我时，我才认清他。 “小太阳？”我发出这样的疑问，是因为实在难以辨认他的身份。蓬乱打绺的头发上附着粘稠的污秽，脸上更是被黑皴覆盖，只有颧骨和鼻子头能露出皮肤的颜色。浑身上下的衣物破烂不堪，散发着催人呕吐的气味，像是刚才下水道里爬出来。 这怎么会是那个清爽干净的少年？ “宋歌，我回来了。”这声音分明是小太阳。 他轻而易举的掰开石头，将我从中解救出来，“你歇一歇，交给我吧。” 小太阳转身冲向贾凯，二人缠斗起来。一时间雷光炸显，火焰冲天。我起身要去助阵，可胸口疼得难忍，鲜血再次渗透外衣。 他二人僵持许久，贾凯逐渐落败。可他突然贴到小太阳身前，随后一根铁刺扎穿了小太阳的肩膀。贾凯竟然使用星源之力将他的义肢捏成铁刺，当成了武器，看来他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小太阳退出几十步远，强撑着身体站立，他的肩膀鲜血淋漓，看样是伤的极重。“你的叛乱计划已经落空了，劫持运输舰的反叛者们已经投降，运输舰也被我毁掉了，别再做无畏的反抗了。”小太阳一字一句的说完，而后拔出铁刺扔在地上。 贾凯发疯似的怒吼，“你们毁掉的是新时代的希望！你们会后悔的！”他怒吼过后仍不能释然，“既然你们甘愿在草薙星上当做奴隶，那就跟它一起毁灭吧！” 他说完话飘向空中，接连炸出几道气波之后，我看到地上的青草慢慢化成了灰烬飘向空中，并且闪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紧接着是大树、石头。我看到贾凯的皮肤也在剥落，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这一刻我意识到大事不妙。记得之前在测试星源之力时，我尝试凝出一块钻石，险些酿成大祸。想到这，我赶快招呼小太阳远离贾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地上的铁刺已经化成铁水。我奋力将小太阳拉到一旁，才使他躲过一劫，但他的上衣却没那么幸运。 靠近贾凯的一切物体都化成了粉末，就连他自己也在被蚕食。影响的范围逐渐扩大，灼痛感开始在我的全身蔓延，并且越来越强烈。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里的所有人都难逃厄运。 我正惆怅如何应对，远处亮起一串跑马灯，如疾驰的列车朝贾凯飞速驶来。“帮我！”远处传来大喊。 我瞬间领会这两个字的意思。贾凯在空中，而那“列车”在地上，我要帮他够到他。于是我使用星源之力召起一连串土墙列成天梯，马楠踏着天梯奔向贾凯，他飞身跃起，将前君之癌扎穿贾凯的身体。 贾凯剧烈的抽搐过后，随着马楠一同摔向了地面。灼痛感消失了，看来贾凯已死。 马楠拄着战刃爬起来，确认贾凯再无生还可能之后，朝我欢呼。此刻没有人能比他更开心。他的衣物已然飘散，但他毫不顾忌。他放肆的展示着原始的野性，我和小太阳静静的欣赏。 第四十章小太阳计划 没了贾凯，我很高兴。贾凯死了，我又很伤心。 每当贾凯喊出激昂的口号：建立新时代、你们这些蝼蚁、臣服于我等等。我猜他是要把自己塑造成威严的掌控者，可在我看来，他更像是个拥有权利的“中二少年”，哪怕遇到一丁点不公，他都要奋起反抗，即使带来的后果是更大的不公。他最大的悲哀就是获得了星源之力，如果没有星源之力的加持，他没准只是个激进的理想主义者，或许他的余生是奋斗在为拓荒者们谋求福祉的路上。 其实，小太阳和他很像，好在是站在我的一方。 从地下裂缝出来之后，小太阳不辞而别。他背对着天空中闪耀的强光，一心要获取星源之力。 他在途中遇到了几位流离失所的拓荒者，大家相顾无言，结伴同朝次元黎明的老巢走去。大家心里都清楚，此去是在向恶势力嗟食，所以谁也不愿多言，用沉默的方式保护着对方的自尊心。 次元黎明刚刚正式成军，正在大量吸收流落在外的拓荒者，小太阳也在他们欢迎加入的名单中，虽然他另有打算。 吴老师作为小太阳的同班战友，又是早加入的一批成员，所以对他格外的照顾。小太阳对吴老师也毫无保留，早早说明了投敌的意图。他想从次元黎明牢不可破的基地总部只身盗走水晶骸骨。虽然吴老师想支持他，可这异想天开的打算实在太荒唐，准确的说是在送命。 在小太阳一再的央求之下，吴老师还是帮他打探出存放水晶的库房位置。那里有守卫24小时把手，想从里面盗走一根鸡毛都时登天，何况是一人多高的水晶骸骨。 小太阳计划藏到物资箱里，让吴老师把他混在物资当中送到库房，等他盗走水晶骸骨之后，吴老师再将物资箱取出来。 把大象放冰箱拢共分几步：一，把冰箱门打开。二，把大象装进去。三，把冰箱门带上。 小太阳的计划就跟这个笑话一样，看似非常简单，可是实操起来几乎不可能。比如，吴老师平以什么理由往库房送箱子而不让起守卫奇疑。再比如，怎么才能把箱子带出库房又不让守卫搜查？还有，查出来怎么办？虽然吴老师非常理性的分析了整个计划的各个漏洞，但小太阳仍然坚持要去，吴老师慢慢被他说动。 说动吴老师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小太阳又提出了更缜密周祥的计划，而是吴老师也不愿再受理性的牵绊，他也想像小太阳那样，仅凭一股冲劲去搏一搏，哪怕失败了，过程是积极向上的，总比屈服在敌人的脚下等死要好。 于是他们联合了几个志同的拓荒者开始实施盗取水晶骸骨的计划。先是以轻点库房物资为由确认了水晶骸骨的存放位置，后又以存放重要医疗物资为由，将小太阳装箱送到库房内部。 计划的疏漏从这一步开始显现。 盛装小太阳的物资箱成功进入库房后，他不能第一时间盗走水晶骸骨。因为库房内遍布监控设备，他只要走出物资箱就会暴露，无异于自投罗网。在计划中，只有当吴老师他们在库房门口接应时，小太阳才可以从箱子里出来，迅速偷走水晶骸骨，趁着监控人员给守卫传递失窃信息的空档，闯出次元黎明总部。可就在物资箱进入库房之后，罗德的先锋部队得到征伐白云间的任务，吴老师和参与计划成员全部被强行带离次元黎明，独留下小太阳在库房里不敢妄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小太阳缩在物资箱里还在等待吴老师接应，他没有食物和水，只能将尿夜淋衣服上咬在嘴里充饥，企图蒙蔽不安分的肠胃。库房里没有一点声音，他整日靠数心跳的次数打发苦闷的时间。偶尔翻一翻身，也学树懒那样缓慢动作，不敢刮擦出一点动静。 吴老师在前线哪有心思行军，他不断找机会脱离队伍，可惜都以失败告终。终于在一天夜里被他找到了机会。那天如同往常，他倒在帐篷里辗转反侧，担心着小太阳的处境。突然帐外一阵骚乱，他冲出来时，看到战艇被地下蹿起的水柱掀翻，狂风卷积着泥水朝阵营扑来。所有人慌不择路，四散奔逃。他趁机独自远离部队，朝次元黎明的总部狂奔，虽然他已是中年晚期，可他还是强撑疲软的身体不敢懈怠，因为小太阳还在仓库里生死未卜。 吴老师跑回总部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把遇袭的遭遇报給长官，得到的回复是，先锋军的作战任务就是干扰白云间的部署，所以不需支援。随后他又得到新命令，全员撤出次元黎明总部，因为前君正在部署设伏计划，地点是对地发射台。吴老师没有听从指挥，他趁着全军整备期间跑到仓库，企图找个借口进到其中，哪怕是跟守卫拼了，他也甘愿一博。 天无绝人之路。苏白作为医护后勤人员，也需要跟随大部队到前线，他在人群中认出了吴老师，因为他慌乱的神情和与众人相反的行动方向太过显眼。苏白找到吴老师后，得知了盗取水晶骸骨的计划，于是她决定参与这个非理性的冒险计划。她以调取医备物资的借口要求进入库房，虽然守卫起疑，但大部队已经出发，他们无从确认真假，只好勉强相信一个体弱的晚期中年人和一个柔弱的女人，因为他们掀不大浪。 库房的开门声传到小太阳的耳朵里，此刻他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起初以为是幻听，直到脚步声出现在跟前，他才意识到该继续执行计划了。 苏白从进到仓库里的那一刻就开始私下查看，意在找个趁手的工具敲晕眼前的两个守卫。终于被看到一个大小合适的废弃折叠储物架，他朝吴老师使个颜色过后，操起储物架砸向守卫的后脑。她预想的情况是：瞬间敲晕眼前的守卫，然后她与吴老师合力制服另一个守卫。 可惜情况并没有朝她的预期发展。守卫被砸了一下后并无大碍，只是稍微理解了一下刚才发生的状况，“是你打我？” 守卫反手夺过储物架，将苏白逼退到墙角。吴老师也在愣神期间被另一位守卫扑倒，双手反剪起来动弹不得。就在此刻，小太阳奋力掀开物资箱盖，从那洗衣机大小的空间里跳出，然后扑到守卫身上将其压倒，将积攒了六天的怨气汇到拳头，瞬间倾泄在守卫的脸上，直到他失去反抗能力。另一个骑在吴老师身上的守卫几乎被吓傻，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在苏白帮他解决了这个困扰，抡起储物架送他入眠去了。 水晶骸骨装箱后，苏白和吴老师建议小太阳也躲藏进去，因为他邋遢的造型实在惹眼。直到箱子被运出次元黎明总部后，小太阳才跳出箱子，他用防雨布裹好水晶骸骨背在身上，领着吴老师和苏白去到了2号矿井废墟。小太阳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星源之力，并且使用他达成了心愿：使用它，战胜贾凯。 我很敬佩小太阳，他为了心心念念的事物能够放下一切。 如果叫我躲在箱子里和自己的排泄物相伴六天，我是不会相信我能活着走出那个库房的。 第四十一章绝美谢幕 反叛军知晓贾凯殒命的消息后，瞬间放弃了抵抗，扭头加入到庆贺大胜的队伍中。欢腾的情绪甚至比白云间的拓荒者们还要高涨许多，好像是他们胜利了一样。 这也难怪，毕竟反叛军的大多数成员只是迫于生计，即使有少数人相信了次元黎明建设新时代的鬼话，如今也全无希望了。哭丧着脸只能被认为是给贾凯吊丧，而加入欢庆胜利的队伍中，却可以被认定为成刚被解救的苦命人。谁会忍心再去难为苦命的人呢？ 史进临时担起战后清理的大任，他将拓荒者和反叛军集结到空地上，发表了一阵老好人似的演讲。大意是次元黎明的反叛军只是受了贾凯等人的蛊惑，对于这次战争的结果不应承担任何责任。白云间的拓荒者们英勇平叛，为草薙星和地球阻止了一场闹剧，所有人的功绩都会得到表彰，这段历史也会被永久铭记。 表彰大会当然得由白云间的首脑来主持，接下来的安排也该是他们来规划。 所有人都在期盼首脑们的到来，不光是为了得到几句赞颂，也是想了解接下来该如何在草薙星生活。在等待白云间首脑到来期间，为打发无聊的时间，史进提议组织一场拉歌活动，很快得到了全员的响应。 令人尴尬的是，拓荒者们来自地球上的各个国家，即使语言可以通过设备传译，但团体拉歌文化还是大有不同。拉歌的曲目必须耳熟能详，对于我们来讲，比较熟悉的曲目有《地道战》、《国际歌》、《打靶归来》之类。这几首是拉歌环节最抢手的歌，因为词简单调也简单，甚至扯脖子喊出来，也很有慷慨激昂的感觉。但是，得顾及国际友人的情感，当着日本人的面唱起打死鬼子千千万，确实不合时宜，况且还要他们一起合唱，像极了鲁迅先生提起幻灯片事件。全无道理的伤害他人情感，这样的事绝不能干。 国际歌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惜很多人唱不全。即使我能背诵全部歌词，但一开口也是满满的摇滚腔，自己也实在没办法矫正，因为这首歌是我从唐朝乐队那学来的，不嘶吼就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最终只选择了两只老虎、铃儿响叮当、生日快乐等低幼曲目，毕竟全世界的儿童都会唱，何况成人乎？ 几千人用高亢嘹亮的嗓音唱起儿歌，场面就好像拿挖掘机炒菜，又新奇又专业。 通过这场大型超龄儿童联欢拉歌大会，拓荒者们的友谊逐渐升温。刚才还在缠斗的敌我双方，如今已经搂在一块放声高歌。你表演一只没有耳朵，我表演一只没有眼睛，而且并不奇怪，因为都是真本色出演。 马楠在拉歌环节出尽了风头，他手举前君之癌站到高处领唱，虽然句句不在调上，却能引来众人来合，那场面好像是山大王庆寿，热闹非常。他唱到尽兴时，还要学着摇滚音乐节必备的环节———跳水。 他毫无顾忌的纵身一跃，将整个身体交给底下的拓荒者们。现场激潮澎湃，毕竟手上托举的这个人可是手刃前君的英雄！ 就这样，马楠二百斤的体重，身上只裹着几块破布，却被人潮从东传到西，从南传到北，好似流水线上的猪肉半子。他还不时欢呼、翻滚，原因不止是兴奋，更因为有人趁机掐在他滑嫩的肥肉上，意图在英雄身上留下些印记。我想，这些人应该就是在名胜古迹刻下到此一游的无素质者们。 几千人靠着儿歌狂欢了三个小时，终于等来了瓦娜主席的战艇。史进当即宣布联欢结束，并将队伍校阅整齐，欢迎白云间首脑们的到来。大部队列成四个方阵，一个个站的挺拔，精气神比作战时更足，随时等待瓦娜主席赞颂他们的功绩。 瓦娜主席最善于表彰，每次讲起她可爱的孙女时，都会让我联想到一幅优美画面，洁白的雪地上，欢腾着一只无忧无虑的精灵。我时常希望成为那样的精灵，被瓦娜主席各处传颂。 瓦娜主席的战艇平稳落地后，史进跑步过去迎接，他想第一个报告大胜得消息。可当他跑到一半的路程时，瓦娜主席的战艇突然升空。这让史进始料未及，他杵在那尴尬的望向天空。 方阵里传来阵阵私语，大概都是询问出现什么状况，可惜没人清楚，都在摇头表示不解。史进突然大喊，“快跑！快跑啊！” 他一边往回跑一边挥手，喊得声嘶力竭，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可大家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喊快跑。直到他伸手指向天空时，所有人才看到，一个球状的物体正在朝方阵落下。 我使劲对焦，才看清那东西。我见过它，就在几个小时前，贾凯指着它形容为小男孩。常剑企图引爆它，用以与敌军同归于尽。 “**！”我朝人群大喊，“快跑！” 当我喊出“炸”字的时候，所有人瞬间认识了那个物件，也在瞬间理解了该如何应对———跑！快跑！ 方阵先是乱成一团，而后朝四周跑散，有些被踩踏的伤者只能倒地哀嚎。 “那是什么？”小太阳瞪大眼睛朝我发问。 将那个用来同归于尽的装置称之为**肯定是不够严谨的，但若将它称之为XXX某某星能控制器，肯定是不能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 “那是白云间真正想要的胜利。”我拍了拍小太阳的肩膀，“下面就交给你了。” “那你呢？” “我？我不太喜欢这么大勋章，我要把它送回去。”我说完纵身窜起，飞向那颗即将落地的**。 我死死地抱住它，然后朝瓦娜主席的战艇飞去。一直飞到大气层的下方，我才带着礼物来到瓦娜主席战艇的门前。我礼貌的敲了敲门，用唇语告诉她，您的邮件被退回了。她用扭曲的表情告诉我，她不想签收。 七天无理由退货可是我们那的法规，况且这颗****还未经使用，没有任何理由不予退货。我强行打开了她的舱门，将这颗****退还给她。 我目送她飞出大气层，并在缓缓下坠的过程中，欣赏了一出炫目的烟花表演。若再能配上一首皇后乐队的《We Are The Champions》，该是多么绝美的谢幕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