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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我的转生地狱之行》


 第一卷地狱一、新的开始

眼前一片漆黑，我在哪？哦——我已经自杀了。有乖乖的转生吗？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我不会再走现在走的这条路，不会再经历撕心裂肺的痛苦，珍惜还握在手中的时光，珍视身边的人，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不那么璀璨夺目，也不那么黯淡无光，经历最平常的事，如呼吸般自然地体会幸福。
“他动了，他动了！醒了呢！”
诶？转生成功了吗？那一定是我转生后母亲亲切的呼唤，仿佛可以把心融化一般，这一次，我不会重蹈覆辙。
“睁开眼睛吧——小俊！我是小乔啊。”
——是那个混蛋吗……可恶！由于记忆的恢复，我也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家伙我的确认识，和我是同学，和我待在一起最久的就是他了。但可能是由于几乎一直都在一起，所以才下意识的忽视了他的存在。如果能早一点认识到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吧。
这谁又知道呢？
仔细一想，的确和这家伙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趣事，不过在叙旧之前——
“混蛋！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我掐住他的脖子，剧烈地摇晃，没错，带着杀意。
然而尽管他个子不是很高，眼睛还不大，长得不是很帅，总是十分吵闹，还总惹人生气，但是的的确确他是个武术高手。面对着满怀杀意的攻击，他下意识的给了我一拳。身心疲惫的我，再一次的晕倒了。
在我意识模糊时，我依稀听到“太好了，你回来了呢——”
嗯——是啊。现在的我可能才是一直以来你眼中的模样吧。
不知多久，我再一次醒来了。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小乔那愚蠢的模样。
“你……你居然打我……”
我大声哭了起来——抱歉，利用了你，我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大哭一场罢了。人心终归还是如此的脆弱啊——
而小乔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把他的肩膀借给了我。
“如果是漂亮的美少女就更好了……既然没有只能用你的凑合一下了。”
“你想再晕倒一次是吧，是吧！”
“……我是说有你真好……”
“什么吗？原来是这样，下次话要好好说清楚才行——”
“终于糊弄过去了……”
“嗯？”
我连忙扯开话题：“这里是那里啊？听说会有死神啊！好期待啊，哈——哈——”
小乔稍微有点惊讶，但是立刻就恢复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会有死神的，但是那种大人物是不会随随便便让人见到的，更别说是我们这样生前毫无名气的人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好像很了解这里呢？”
“我比你来到这里要早几天，自然会知道的比你多了。还有你不会还在怀疑我吧！”
我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小乔，任何一点细微的小动作都不放过。人在撒谎时会有不太自然的反应的，手指，脸，眼睛——
“你在骗谁啊！周围黑乎乎一片，也就只能看清周围几米的情况，你能发现什么？”
“看你后面，仔细看。”
“有光，不是特别远。”
“看吧，那里会有人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暂且相信你好了——但是再去之前，你要告诉我——”
还没等我说完，小乔就立刻打断了我，如同向我彰显他能揣测我的心思一样骄傲地说：“其实没什么，只是我在和你分开行动后又被传送回房间里的那段时间，我就已经发现了黑色钟表后的门，取回了记忆而已。至于我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就消失在房间里的话，原因就是老师希望你自己做决定。对话结束后，他立刻将我转移到别的房间，说他会处理，我也没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你和老师。——话说，你在好好听吗？感觉你好像没什么精神啊。”
的确，我现在光是睁开眼睛已经很费劲了，如果有床的话，我想必倒头就睡了。
“可能是之前受到不少刺激，还没恢复过来，之后休息一下就好了。既然都说清楚了，那么就去找你说的那个人吧，然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于是，两个人朝着光走去。



 第一卷地狱二、选择

面对前方的未知世界，我们心怀恐惧，自知身在地狱，所以我们决定抛弃天真的幻想。不管那光的前方有多么残酷，多么令人痛苦，我们也决定坚持下来，一起重头再来。
那光明前方等待我们的是——十分巨大的大厅，犹如飞机场的大厅一般，墙面与地板全是白色。左右两边各有一扇大门，差不多有大厅的一半高，左边门上刻画着天使的模样，右边刻画着恶魔的形象。从大厅的左边到右边整齐地排列着几排椅子。正前方是一个接待台，一位身穿黑色西服，慈祥和蔼的老人正坐在后面，安静地喝着茶水。
“你把朋友带来了啊，小乔。”
“嗯，麻烦您了，和他讲一下吧。”
老人起身，走出接待台向我鞠了一躬，颇有绅士风度，说：“请你们在此稍等，我去泡点茶水来，之后慢慢说。”
之后走进一旁的门里，步伐矫健，丝毫感觉不到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悄悄凑到小乔的耳边说：“这个和蔼的老人家是谁啊？给人感觉不错哦！”
“待会你就知道了，不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几天。”
“诶？也行，就是睡在椅子上不太舒服，我找个角落打地铺行吗？”
“谁让你睡在椅子上了！当然是在床上好好休息了。一会我会开一间两人间的房间的。
“你有钱吗……我们都死了，应该用冥币吧，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开始用上冥币了。”
“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这里可以说是像旅馆一样的存在，是所有地狱的中转站。他回来了，让他给你讲吧。”
老人将茶水摆放在我们的面前，说：“不用客气，你们边喝我边说，不用太紧张，毕竟只有在这里你们才能享受到片刻的休闲时光。”
老人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首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是被称为指路人的神，负责指引你们并且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现在二位面临着可以改变自己现状的重大选择。一，选择转生为人，二，留在地狱，成为神明。”
“选一如何，二又如何呢？”我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样的提问。
小乔说：“即便你不问，指路人也会告诉你的，安静地听就好了。还有——麻烦再来一杯。”
面对这样恬不知耻的请求，指路人居然满脸微笑地给他满上了，他们该不会是亲戚吧？
“如果选择留在地狱的话，就简单了，你们也轻松。只需要填一个表格就可以了。”
说着，指路人从接待台下拿出两张纸递给我们。这是一个表格，标题是地狱申请书，需要为自己取个名字，或者保留原有姓名、制定规则、描述所创建的地狱的模样或者画出来等等，最下面还有用红字标出的一句话：‘我已同意绝不会被非神发现撒谎，也绝不会写上对外来者绝对不利的规则，并且保证从今往后不离开这里半步’，需要申请者确认。
“怎么样？心动了吗？如果心动了最好，我也希望你们这样选择。”
“是无论怎么样的地狱都可以创建吗？”
“没错，无论是怎样的，无论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只要不违反那唯一的规定，你写在上面都会被允许。你会成为你理想的世界的神明，当然一开始你是没有任何子民的，不过如果你的地狱足够优秀的话，之后有其他人来到你的地狱，就会愿意留下了。”
“那怎么样才算是违反呢？或者说什么叫作绝对不利？”
“举例来说就是你不能规定来的人绝对不能离开，但是可以规定满足一定条件才可以离开，即便能做到的人再少，只要存在就可以了，还有比如说你不能规定被你碰到就会死之类的，但是可以写上人们只要相互接触就会死。明白了吗？”
“明白了——制定出创建地狱的那个人绝对是个混蛋，故意引导申请者打擦边球。”
“或许你说得没错，那位大人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回应他的期待的人不正是像你一样看穿了这种潜规则的人吗？总是有人不会让他失望。他只不过是给了你们机会，真正如何去做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究竟是谁的错似乎并不是那么明显吧。”
“的确，犯错的是我们，但是故意用欲望来引诱人们去犯错的罪行不是更大吗？”
“还是不要把话题带偏了比较好吧，小俊。”
一直在喝茶的小乔突然搭话，不过我在他说的瞬间就明白了他要表达什么。
“我的这杯给你了，喝你的茶去。”
“好嘞！”
果然——虽然我也对他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但是怎么说呢？
“不愧是你……”
“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在继续这个话题了，纠结于这件事毫无意义，从古至今这种对错又有谁说得清楚呢？无论哪一方，何时停止过相互推卸全部责任呢？即便你我在这里说得再好，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如果想改变什么，光是说说是做不到的。不论是现实还是你自身，一切都会千方百计地来阻止你。已经习惯了说说而已这种不切实际的方式的人，到头来要么就是从未开始，要么就是半途而废，你这时又打算怪罪一直以来用这种方式培养你的世界吗？因为他纵容了你的懒惰，给了你松懈的机会是吗？所以——别再这里大放厥词了，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好好地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不然最后一无所得而后悔莫及，一事无成却自认为为大多数人着想但不得回报，最终被鄙视的人就是你。”
的确让人无话可说。接下来再继续，就是浪费时间了。
“抱歉，之前有些失态了。”
“不，话不论是正着说还是反着说都可以，关键在于怎么说，你和我都没错，只不过我在阅历上胜过了你，你在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错的。不要仅仅因为处于下风就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必须要理性地分析，双方的看法都要考虑之后再决定站在那一边才行。而且对于年轻人，我说得也有点过分了。”
“没关系，这样说对我也没什么坏处。我们继续吧。如果选择一呢？”
“这个就要复杂得多了，虽然我不建议你选，不过还是说清楚的好。一旦你选择了转生的道路，你必须到最上面的一层，之后会由那位大人来接见你。”
“等一下，那个人究竟是谁？”
“就是你所讨厌的这种机制的建立者——死神。”
“死神的话难道不是指像你这样的存在的统称吗？”
“不是的，或许这是你生前的认识，但是在这里不要搞错了，能被称为死神的只有那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唯一神。也就是说，即便你能到达那里，也并非一定能转生，决定权不在你那里。我可以负责任地和你说，选择一，一定不会成功的，至今通过这种方式仅是成功见到死神的也只有那绝无仅有的一人，不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想要转生为人却以失去人性为代价，那即使是转生了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认为可以克服重重阻碍，什么都不失去就可以做到？如果是的话，不要再做梦了。选择一后，你不得不一层一层的向上爬，每一层的建立者不是扭曲的怪物，就是曾经想要转生却失败的家伙，这些人难道会希望其他人成功转生走吗？而且你觉得有多少层呢？这可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所以请选二吧。虽然这也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至少可以让你享受一段顺心如意的生活不是吗？”
“如果我执意要选一呢？”
“那我建议你等下去。在地狱也是有寿命可言的，它取决于你灵魂的强度。只要你精神力够强，就可以活下去。那些创造地狱的恶棍，在自己创造的百依百顺的世界里，有一部分会因为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最终忘记自己，灵魂崩溃。之后那没有主人的世界也会渐渐的崩坏。你只需要在这里等下去，百年以后再出发，一定会轻松不少吧。”
“的确，这样规避了不少的风险，但是谁又能保证我能撑过百年之久呢？况且我并没有最终的决定权，我可不认为那个坏心眼的死神会让如此轻松的我们转生。”
“那么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几天吧，你也恢复一下精神，之后再决定。”
小乔终于喝完了他的茶水，前来搭话。
可恶的水牛——总是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才有所动作。
“按照你说的，这是二人间的钥匙。”
指路人把钥匙递给了小乔。
“那个，我们该走哪一边呢？左右有两扇门，我可不觉得他们会通往一个地方。”
听到我的提问，指路人说：“哪一个都不是，由我来为你们二人指路吧。”
指路人打了一个响指。一扇门凭空出现在我和小乔两人的面前。
小乔用钥匙缓缓打开门，“要不还是住在这里吧，一百年我也愿意啊——”
我听到小乔没出息的发言后，忍不住地看向房间内部，宛如豪华双人别墅一般。
“你在说什么啊，小乔，别说一百年，一千年也行啊——”
指路人像绅士一样，向我们鞠了一躬，说：“两位喜欢就好——有什么想要的，在房间里说一下就可以了。”


 第一卷地狱三、大富翁

今天是我和小乔入住豪华别墅的第五天，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生活的话，只有奢侈二字，如果用三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生活的话，那就是超奢侈。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可以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吗？
一日三餐应有尽有，山珍海味任人享用。只要说的出名字，就一定吃得到，即使吃不完，也不会有人指责。过去何曾想过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鸡腿只吃一口，剩下全部喂狗，十条鲫鱼炖汤，名贵佐料下猛。亿万龙虾馅饼，加州首府之狗。钻石水果蛋糕，黄金富贵圣代。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我誓要吃尽生前无法享用的美食。
吃得讲究，喝的自然不能含糊。莱伊龙舌兰，苏格兰迪瓦伏特加，路易十三白兰地，我也可以体会一下有钱人品酒的乐趣。要是不想喝酒了，就用Fuelosophy高档果汁凑合一下。喝的时候一定要有背景音乐，不然又怎么会有上流人物的感觉呢？
既然吃喝这么过分，那穿得也不用收敛了。衣服，裤子，袜子，内衣，甚至内裤，5厘米1珍珠，10厘米1玛瑙，一小时换一套，要时刻保证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每根手指上戴2个戒指，一节手指上戴一个。手上，脚上，脖子上全部戴上金链子，金镯子。每一根眉毛上都要均匀地涂上金粉，头上戴上皇冠，皇冠中间放一颗大水晶球。这种穿的像是一件装饰品的感觉意外的不错。
室内温度一定要25度，24.9就不行。房间里各个位置全部镶满钻石，床上，床头，还有床底也不能落下。空调，冰箱，里面也要镶上。还有我一直想要一个纯金的马桶，要那个什么24K的。慢着，既然马桶都可以是纯金的，那干脆把地板也换了，纯金的地板，墙也换了，别人用地砖，我用金砖，别人用钢筋，我用金刚石。
“你干脆把房子拆了吧！快开门！小俊！”
硬要说被这万千宠幸包围的我有什么不幸存在的话，那就是——门外的那个家伙了。
“干什么呀！我正洗澡呢！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咚咚咚的敲个不停，让我多泡一会吧，求你了，你也知道了吧，生前我多惨……不行了，只要一想起来，我就……”
“我又没说不让你泡，你开个门，我就上个厕所，马上就走，我那边热牛奶和蜂蜜都准备好了，凉了就不好了。”
“什么嘛！偷吃好东西也不告诉我。给我留点。”
“我用来泡脚的，你确定还要吗……”
“你在门外边憋着吧。”
“……给我开门！不行了，极限了，我现在就要进去！”
“可恶，早知道就把门也换成金刚石的了！你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不等！都是男生嘛！”
“是倒是，但是也分害羞的和开放的啊！”
没等我说完，小乔已经破门而入了。
“你……那黑乎乎的是……”
“变态，给我出去！立刻出去！”
我把手边的卡塔尔香皂，金脸盆，浴檀金沐浴露一股脑地扔向他。可能是受到了我的惊吓，小乔转头就跑出浴室，趴在已经坏了的门边，窥视着我。
“那个……小俊，那个……黑……”
“啊——变态！闭嘴！”
“那个，先不说这个……”
“闭嘴！看来你还没学会反省啊！”
“啊——”伴随着这充满解脱感的一声，透明的液体从门边流了过来。
“没事了，你接着泡吧，我去换条裤子。一会我来洗。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解释一下，浴池里的不明黑色液体是什么。”
“是石油，我在泡石油浴。哈——哈——哈——”
“……”


 第一卷地狱四、重逢

“小俊，事态已经很严重了——”
“我懂，再这样下去不行——”
我和小乔已经在我们的豪华房间待了7天了，然而我们丝毫没有想走的欲望。在这取之不尽的奢华面前，任谁都会停止思考。我很后悔，这种事在最开始就不该做，一旦体会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今这份奢华已经成为蚕食我和小乔精神的鸦片了。
“小乔，起来了，你想这样一直躺到什么时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除了吃饭的时候，都一直待在床上吧。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废人的。”
“你居然还说我，你不也和我一样吗？不对，你吃饭也在床上。这不是还不如我吗！”
没错，我和他一样，甚至躺着的时间比他还要长，然而——
“我这不是正在叫你吗，你起来我自然就起来了啊！”
“不，你先，之后我自然就起来了。”
“你先。再说了，这是我的床啊！”
“你先。现在我的床是你的了。”
“你先。下次洗澡时你想上厕所我让你进。”
“你先。你洗澡前我保证处理干净。”
“你先。也不能保证一定没有吧。”
“你先。放心，有的话在你的房间里我就解决了。”
……
——就这样我们睡着了。
“小乔，至少我们要保持大脑的高速运转才行啊！考虑一下是转生，还是当神吧。”
“你说得对，不过你还是太局限于这个二选一的选择了。”
“此话怎讲？”
“不是明摆着有第三个选择吗？——在这里躺着。”
“我没有异议。如此一来连脑子都可以休息了，真是妙啊。不行了，我又想睡了。”
“我也是。”
“我怎么感觉我们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你去看一下表，现在几点了。”
“还是你……呼——”
“居然睡……呼——”
咚——咚——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惊醒了我们。
“小乔，小俊是住在这里吗？”
“好奇怪啊，怎么会有人呢？小乔，你去开……”
没等我说完，小乔就一脚把我踹飞到门边。
“你给我等着……”
我趴在地上，用手努力地去够门把手。
“好奇怪啊，难道是指路人记错了吗？怎么没人啊。”
门外的人这样说着，我便打开了房门。我把趴着的身子翻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
“——是你！”
“吓了我一跳啊！好久不见，你们好像……嗯……变成废人了啊。”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久违的剧烈运动啊……小乔，快起来了，是小江。”
“啊？什么——”
小乔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说：“我先去洗个脸。等一下！”
听到他的话，我也反应了过来，说：“我去监督他有没有好好把脸洗干净，顺便我也洗个脸。你先进来找个地方坐下。”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吧，你们两个人迄今为止都在这里做什么啊……这房间是怎么回事！好闪啊！你们抢劫了！”
我和小乔异口同声地说：“请听我们解释——”


 第一卷地狱五、啊，这——

“我明白了，你们两个啊，真的是——假如说捡到一个亿，你们也会花出去吧。这种便宜怎么能随便占！”
“不能吗？”我和小乔的意见罕见的达成一致。
“啊，这——不行了，你们的价值观已经扭曲了，从今天起，我也要住在这里。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再堕落下去了。”
小江——我生前的同学，是班级里的体委，但其实学习也十分好，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十。平时对人十分热情，活泼开朗，在班级里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有他的地方，总是同时存在着女生的尖叫声和男生羡慕嫉妒的目光。平时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小乔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拒绝他的要求这种事实在是做不到。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是怎么死的？很难想象你会有什么死的理由。果然是那个死神的原因吗？”我这样问道。
小乔在一旁立刻插了进来：“我呢？我呢？为什么你没问过我？”
我和小江用看着傻子一般的目光看向他：“你的理由应该很充分吧。”
“啊，这——”小乔之后便回到床上，想要进入梦境来逃避现实——太可怜了。
“我的话其实也有很多苦恼的。平常的话，怎么说呢？我很优秀吧——”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虽然是事实也就是了，但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呢。
“——整个年级的学生几乎都听说过我。尤其是那些甚至都没见过我的人，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大佬大佬，把他们的期待强加在我身上，一旦有什么稍微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所以我想，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要像你一样，做对大部分人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在属于我的少部分人的圈子里自由地活着，不被他人的期待束缚。我只是这样想过而已，不知不觉就自杀了。”
“啊，这——”过着这样的舒适生活，居然还不满足。看来即便是那个死神也会做好事啊——
“——所以呢？你打算转生还是——”
“当然是转生了，再和你们一起，还有小涵，这次我一定在最初给人一般的印象。我不想活得那么辛苦了。”
什么嘛！果然全是死神的问题啊！居然把这么好的人害死了。
“那小涵在哪里？没和你一起吗？”
“他先我一步，已经向上走了。和你们不一样，他没有留恋这里虚假的奢华。你们看来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我来的再迟几天，你们可能就要永远待在这里了。”
“这么严重吗？不可能啦！你想太多了吧！”
“即便这里再舒适，也不要忘了，这里终归是地狱。或许是我想多了，但是还是小心一点好。”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小乔在这里的？”
“指路人说有两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已经住了很长时间没有出来了，有些担心，我一问名字，才知道是你们。不过即便不是，我也会来看看的就是了。”
“不愧是你啊。不说这些了，今天重逢，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
“行！今天就让我也享受一下土豪的生活！”
于是，在酒肉与欢乐中，快活的最后一天过去了——
“啊，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可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江，没必要吧。小乔也一定不愿意的吧，所以你才来先找我的吧。”
小江左手里拿着时针刚刚指到6的闹钟，用右手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说：“小乔的话，已经起来了啊。”
“这真是可笑的谎言，你再说那个懒蛋吗！不可能！”
“……在这种时候你们两个还真是默契啊，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你太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了。正如他相信着我绝对不会起来一样，我也这样的相信着他。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做到让我们两个的任何一个起床的。你昨天不是也疯到很晚吗？过来躺一会吧。我特别的允许你躺在我的旁边，来吧！很困吧！这可是上好的床啊！要是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就躺一下好了，就一下，再放松这一下。一下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床……不！好险！你是恶魔吗！差一点我就要变得和你们一样了！”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啊，作为你的朋友，却不能让你享受到我的幸福，这是我的耻辱！所以……”
“别说了！再听你说下去可就不好了，要是我也沦陷了就没人能救我们了，还是小乔那边好攻略一点。”
“没错，没错，去他那里就对了！那我先睡了，你要是想来的话，我随时欢迎。已经给你腾好位置了。到时候你不用叫我，直接躺下就行了。好了，不送了。”
小江略带失望地走了出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睡觉可是头等大事。
可是，没过一会——
“哦？你起来了！太好了，小乔！”
门外传过来的声音令我很是在意。起来了？开什么玩笑！小乔那家伙现在已经懒到骨子里了，大概有我十倍那么懒。我很难想象有什么能让活活一个懒蛋起床。小乔不到12点是不会起来的，就凭昨晚玩到2点，我敢断定他绝对不会起来。安心睡吧！
“嘘——你小声点！要是小俊听到了怎么办！那家伙一直说我懒得要死，我这次一定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然后嘲笑他一番，你可别告诉他！”
啊，这——假的吧！谎言，这是谎言！不说别的，那可是小乔啊，如今懒惰的代名词，知名度仅次于我的名牌啊！嗯，没错，这是假的。真是卑鄙啊，居然用这种手段来逼我，不过你还是太嫩了点。小江啊小江，知道你哪里有疏忽吗？小乔他是——完全有可能啊！那个家伙就是这样的人。不好，不好，如果他要是起来了，现在赖床不起的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吗？一个人——
那又怎样！我睡我的，他们起他们的，没有必要太在乎吧——
怎么可能！这是长年以来上学的我们特有的恐惧——害怕一个人被落下。睡懒觉，玩游戏，不交作业，迟到，对于原本孤单的一个人或许并没有什么，但是一旦涉及到两个人及以上，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时，这种恐惧就会来了。害怕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其他人都这样那就无所谓了，不停地这样考虑着。我现在也深深地陷入了这种恐惧——要一个人了！现在不是睡懒觉的时候了！
我立刻寻找我的衣服，裤子，“啊，这——”虽然的确还是我昨晚脱下去的那件，然而上面的珠宝装饰却不知消失到哪里了，不用说，“小江——你才是恶魔吧！”不过已经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了，当务之急是看看小乔是否已经起来了，说实话，我对这件事仍然半信半疑。
穿好衣服裤子，我立刻冲到吃饭的客厅。
“啊，这——”我和连衣服都没穿好的小乔同时冲了出来，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我们发觉了，“被摆了一道啊——”
“哟！终于起来了！不容易啊！快来吃饭吧！”小江前三句用我的声音，最后一句用小乔的声音，炫耀地展示着自己的口技，就好像在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想不到小江还有这样的绝活！
“还站着干什么，再不吃要凉了。”没办法，被他折腾得够呛，已经睡不着了，还是先吃饭吧。
“啊，这——”
小江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和小乔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小乔说：“让我来说吧。我们早饭一般不吃这些。”
“牛奶，油条，包子，稀饭，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早饭了啊！那你们一般吃什么？”
“公主蛋糕，苹果吐司，再来点香槟，再来个英国甜甜圈就完美了。”
“你们这也太奢侈了！既然我来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和甜甜圈说拜拜了，知道了吗？快点吃，一会还要晨练呢！”
“诶？我可没听说还要有晨练啊！”
我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如同害怕打针的小孩一般，我光是听到晨练这两个字，就已经浑身不适了。
“这不是当然的吗！你们连续躺了多少天？不恢复一下运动能力可不行！从今天起，我们要进行至少一个礼拜的身体强化训练，做好觉悟吧！”
“啊，这——”
接下来，是如同地狱般残酷的一星期，事实上我早已身在地狱，只是我是在这短短的一星期内才回忆起来这个事实。
万幸的是我和小乔扛过了这漫长的一周——没有豪华的三餐，没有镶满珠宝的衣裤，没有充足的睡眠时间，更没有石油浴。感觉像是回到了生前一样，那种被安排的人生，真是糟糕的感觉。是不是待在地狱比较好呢？我不由得怀疑起来，那种随心所欲的自由，没有约束和限制，没有让人焦头烂额的形式作业，不可能比这还好了吧！
可是——小乔和小江又是怎么想的呢？小江铁了心要转生，小乔虽然很喜欢这里的奢华生活，但是说不定心里还是想着转生，事到如今如果我说我想留在这里恐怕不太好吧。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即便是会伤害到我自己的利益。
“小乔，你还想待在这里吗？”
“当然了！只要没有小江就行——所以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不能再在这里受罪了。”
“去哪里？”
“向上啊，你不是决定转生吗？难道你还没决定？那天你还问了，我以为你一定会转生呢，一直做着准备呢！”
“不，我早就决定了，那明天就走吧。”
“终于决定了吗？”小江突然从背后抱住我和小乔，“我早就准备好了，那么明天就出发，快一点兴许还能追上小涵。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小乔按捺不住兴奋说：“嗯，到时候一定要在好好庆祝一下。”
我在一旁若有所思，问道：“小涵为什么要先走一步不和你一起行动呢？”
“他说要先帮我探一探路。别看他平时装作对班级里的事漠不关心的样子，真正有困难的时候他总会出手，在我们之中，最珍视同伴的或许就是他了。不行，这样一说反而开始担心他了，得快一点才行。准备一下，现在就走！”
“没问题！”
终于，我们离开了这个房间，开始向着地狱的最上层进发。


 第一卷地狱六、启程

走出房间后，我们回到了大厅，指路人依然安静地喝着茶水，小江带着我和小乔向他走过去。
“麻烦您了。”
“终于决定了吗？那么祝你们好运。”
指路人向我们鞠了一躬，继续说道：“如果想要转生请走恶魔的门，如果想成为神就走天使的门。”
“反了吧，不会是您记错了吧？”我这样问道，因为在我的认知里，转生大概应该走象征着美好的天使形象的门才对。
“没错，放心好了。进去之后得到那一层神明的允许就可以回来了。”
“怎么才算得到了允许呢？”
小乔罕见地提出了有价值的问题，不，应该是罕见的听人说话了。
“很简单的，只要你见到他，满足一定条件就可以了，这要根据神明最初制定的规则来说。当然，运气好的话也会碰到怕麻烦的神明，直接让你们通过的。就像是我这样的老头子。好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话音刚落，刻画着恶魔形象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小乔，害怕的话可以回去哟。不过要等小江进去之后。”
“怎么可能呢！我是害怕的人吗？”
“好像不是呢。”
“诶？你没事吧！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没错’之类的吗？难道出门吃错药了？”
“……”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快一点啊！”
小江不耐烦地催促着我们，像去郊游的孩童般兴奋着。
转过头看着我旁边的小乔，依然和平时一样，如同看透一切的大人一样毫不在乎着。
而我——却犹如刚刚出生的婴儿般恐惧着，我清楚地感觉到这黑暗前方，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正如我刚刚经历的短暂人生——


 第二卷童话一、小镇

门内如同穿山隧道一样，我，小江和小乔三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不到一分钟，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出口了。
“比想象的近啊，我还以为要走好一会呢。”我不禁这样感叹道。
“那你想走多长时间啊？少走不是挺好吗？早点找个歇脚的地方。”
“我们才刚走了几分钟而已，你就开始想着休息的事了啊，小乔。”
“嗯？有意见！”
“夫妇吵架一会再继续吧！前面好像有人。”
小乔听到后，两手掐腰，头扭向一边，不屑地说：“有没有搞错！小俊，你也说一下小江啊！”
“嗯，话先说在前头——我是夫。”
“诶？你再说一遍？”小乔握紧了拳头，准备在我还算帅气的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额……”
说着话，我们已经到了出口。而这时一位陌生的黑发男人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各位感情真好啊！真是要让人羡慕死了。”我们三个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与指路人一样的黑色西装，只是毫无指路人给人的那种令人放松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的脸，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戴着人皮面具一样。不会哭，也不会怒，只是假惺惺地笑着。
“其实你的大背头才让我们羡慕呢！帅得过分了啊！”毕竟人不可貌相，或许他是个不错的家伙呢，我这样想着，用手指指着这位陌生人的头发，尝试着和他套近乎。
“是吗？我是不是也弄一个这样的发型比较好呢……”小乔丝毫没有理解我的打算，用手捋着下巴，大声地自言自语道。
我和小江同时看向小乔，整齐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
“诶？为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险凑到小乔的耳边，说：“你不太适合……这样显得你脸很大。”
“你刚刚是在说我的脸原本就很大吧。是吧——是这样呢——我绝对要杀了你！”小乔狠狠地咬着牙齿，嘴里好像可以看到不停迸出的火花。他打算将从小江开始折磨时的怨气和刚刚的怒火一起发泄到我的身上。
“啊——啊——”
……我可能到此为止了……
糟糕！原本是想和那个陌生的背头哥套近乎来着，可是现在却完全把人家晾在一边，不管怎么想，都是十分失礼的。我还不能就这么死在好友的铁拳下，至少也要让我再和那个人交流一下。
“你是谁？”小江抢先发问了。
我可以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不对，是我想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借口，瞬间消失了——
正如小江丝毫不管小乔的蛮横行为一样，小乔也丝毫不在意小江与陌生男子的对话，说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不要打脸……”
“哦？放心，我会把你揍得和我一样帅的。”
“啊——————”
……
“看来你就是三个人中的老大了？你的两个手下好像不太和谐啊，放着不管真的好吗？”
“额……这是他们亲密的象征，不用管…………吧。”
“好吧，虽然那个挨揍的不太像是没问题的样子，不过只要是能做决定的老大在这里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接下来你可要想清楚了，下属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那个，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我们不是你所认为的像是老大小弟一样的上下关系，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还有就是，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啊——十分抱歉，我看着那边的两位入神了，忘记了。”
说完，他向我们深深地鞠躬，可谓是诚意十足。
“你的确是在很诚恳地道歉啊，不过，能不能别总是那样笑着，感觉怪怪的。”
“真是没想到我还有这种疏忽，如果我的笑容影响到你们的心情的话那真是抱歉。只是对于这个我无能无力，已经过的太久了，我已经忘记发自内心的那些感情是怎样的感觉了，所以我才会这样入神的看着他们。会生气，会害怕，会用揍人的方式相互亲密，那种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们像太阳一样啊——那闪耀着的光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男人的话中充满了寂寞，让小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小江也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可能是受到这个男人的话的影响，他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寂寞。
“抱歉，又看入神了……为了节省各位的时间，我就感谢你的包容，继续说下去了。请你认真考虑，再决定是否要进入这里。”
小江一边用手示意我和小乔走过去，一边问道：“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吗？”
“没错，你们还在门里，并没有越过来，也就是还有选择的权利。”
“我们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自然没有退缩的打算，麻烦让我们进去。”
“别那么冲动。实话告诉你，这里进来容易，出去很难。没有失去什么的打算是无法进来的，不如就打道回府吧，我知道的，指路人那边的房间可是很享受的。”
“抱歉，自打我们知道身在地狱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做好了失去一切的打算了，对吧，小俊，小乔。”
此时，我和小乔正窃窃私语——
“小乔，依我看大事不妙啊。”
“我觉得也是，现在回去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我附议。”
……
“那两个人……”
小江握紧了拳头说：“你们不会是连觉悟都没有就跟着我过来了吧？”
我和小乔连忙摇头否认：“我……我们……也早就做好失去一切的觉悟了，放……放心好了……”
“听到这话我就放心了。”
小江一把把我和小乔扔了出去，随后自己也迈了进来，转过头看向那个男人。
“看到没，这就是我们的觉悟！”
声音明显没有什么底气，看来是多亏了我和小乔啊。
男人回答道：“听到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么作为对各位小小的补偿，这些钱就留给你们了，这里和你们生前是一样的，多少都会用到钱，那么再见。”
之后，那个男人连同来时的路一起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原本那个男人的位置上出现了一摞钱。我们数了一下，总共有3万。虽然不知道他那里对不住我们，不过这些钱不要白不要，既然留下了，也只好收下，毕竟我们也需要这层地狱能用的钱。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感觉事情不对啊——”
小江紧皱眉头，看向我和小乔。
“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消失不见了。”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当务之急是找个住处吧！之后我还想到周围看看呢。”小乔这样说着。
来到未知的环境首先寻找住所可以说是常识，不过现在令人担忧的是附近会不会有旅店什么的存在呢？
我们三人目前正处于树林之中，周围全是茂盛高大的树木。现在临近中午，四周却十分安静，大概我们正身处偏远的荒郊野外。
“小乔？……诶？人呢？明明刚刚还在说话。”
我看了看周围，完全看不到小乔的影子。
小江用手向上指着，示意我小乔正在上面。
“诶？”
只听背后，传来簌簌的响声，小乔从树上爬了下来。
“还好正前方就有一个小镇，还是挺大的，不过好像没有人的样子，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怎么感觉你突然可靠了起来，是我的错觉吗？”
小乔用手捂住半边脸，骄傲地说：“你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我不可靠的错觉的呢？”然后夸张地笑了起来。
“果然是我的错觉吗……”
“再不跟上就要扔下你们了！”小江在远处朝我们喊道。
“等一下，等等我们！”
追上小江后，我们一如既往地说笑着，随意地聊着天，这样的日常已经令我十分满足了。沉浸在这简单的快乐里，不用想今后的烦恼，或许是我误解了死神的初衷吧，我开始觉得这样的世界的存在或许才能给所有人幸福。让一些特定的人去创造世界，总会有适合某个人的存在，如果没有，再创造一个就好。我的心中萌生了另一种大胆而可怕的想法，不过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即便是小江和小乔也不行。
转眼间，我们到了小镇。这是一个充满着魔力的地方，可以让见到的人瞬间爱上这个地方。街道上一尘不染，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小镇中央的喷泉完全由水晶打造，里面的小鱼不停地打着漂亮的水花，想必到了晚上这里会更加的动人吧，一定会是情侣们幽会的绝佳地点。路两旁大概每隔10米就有一颗樱花树，樱花树的周边围绕着一圈漂亮的由水晶打造的花，晶莹剔透的，感觉用手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凑过去闻一闻它们是否也有那动人的芬芳。街道两边的建筑物是欧式风格，如果不是知道身在地狱的话，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哪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呢。
唯一让我们觉得奇怪的就是这里空无一人。这与这座小镇的美丽繁华显得有些不相称。
在这样繁华的一座小镇里，找到旅店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然而，我们走过了3家，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反应。现在面前的是第4家。
小乔拖动着疲倦的双腿，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上为数不多的台阶，上前敲门，痛苦地喊道：“有人吗……我们要住店！”随后，小乔把手支在膝盖上，“呼——呼——”得喘着粗气。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住店？”旅店的门内有人回应道。
“这才中午啊！也不是太晚吧，再说了做生意哪里还分什么早晚啊！我们可是有钱人！”因为之前的旅店没人回应，这里回应的声音不是十分友好，加上在毒辣的太阳光下不停地行走和没有收到与这里的美丽相对应的服务，小乔略带不满的喊道。
“有钱？哈哈哈——你是新来的吧！这里就算真有钱也不能说出来，我要是收了你这样的，早晚我要摊上麻烦。这里没有你住的房间，去别家吧！”
我走了过去，拍了拍小乔的肩膀说：“没关系，毕竟是你啊，搞砸了也很正常。”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算了。去别家吧。”
“等一下，这次确实是你的问题。店主或许只是在气头上，好不容易有一家有反应，不能轻易放弃，让我来试试。”从小江的反应看出了他对交涉的自信。小江咽了咽口水，轻轻地敲了敲门。
“又是谁啊！今天怎么了！开店的也是要睡觉的。”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的朋友说话太不注意了，不过放心，我们会让他多注意的，不会再这么口无遮拦了。”
“‘我们’？你们总共多少人啊？”
“我们总共3个人。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付4个人的房钱，您就行个方便，我们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不懂，还希望您帮帮我们。”
“你小子说话就比上一个好多了。行，不过也不用付4个人的了，就3个人的就行了。一个人一天一百，怎么样？”
“没问题！”小江没问我和小乔的意见一口答应。不过这也不需要特意的商量什么，以这个价钱住在豪华旅店可以说已经赚到了，这个时候还犹豫反而显得我们没有诚意。
“我要开门了，你们快点进来。”
由于之前小乔的过失，我们也不敢再问什么。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先进去为好。
我们像是特务接头一般，迅速走进了这间旅店。我们也终于能一睹店内的装饰和店长的相貌。
店长是年纪大概40多的大叔，眼神不是特别的友善，额头上面有一道醒目的疤痕，嘴里叼着一根烟，给人一种街头混混的感觉。这间旅店室内的装潢果然也没让我们失望，有城堡一般的气派，不管是桌椅的质量，还是墙面的装饰，都是一等的。
店长走到前台取了3把钥匙，递给了小江。由于之前的小矛盾，小乔一直不敢靠近店长，于是我陪着他去欣赏旅店内墙壁上的画作。
“这是你们的钥匙，拿好。”
“有两人以上的房间吗？我觉得还是住在一起比较放心一点。”小江这样问道。
“没有，这里只有双人和单人的，要不给你们开一间单人的和一间双人的？”
“不，还是要两间双人的，我住一间，另外两个人住一间。”
“你一个人住什么两人间！我这里生意很紧张的！”
“现在确实只是我们三个，但是还有一个人比我们早出发，我想万一他还在这里就让他过来一起住。先用双人间，免得到时候没有房间。不过还请放心，我们会付4个人的房钱的。”
“那就两个双人间吧——”店长极不情愿地答应了，接着说道：“好了，拿着钥匙快点上楼，回房间里睡觉。”
“我没听错吧？现在才中午，按理说不是睡觉的时候啊。而且就算是我们想睡，这个时间恐怕也睡不着。”
“不行，睡不着也要睡，这已经是这里不成文的规定了。要是不睡的话也行，但是晚上也决不能睡。在这里，我们活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6点到第二天的8点，详细的等到6点我睡醒了再说，现在睡觉去吧。”
小江带着疑惑，走向我和小乔，说：“走了。小俊，你和小乔住一间，我先一个人住在双人间，等找到小涵我和他住一间。现在我们回房间睡觉了。”
“慢着，慢着，睡觉？你也堕落了啊……”我一边说一边叹着气。
“没办法，毕竟和我们一起待了这么久，这也是难免的。”小乔也在一旁附和起来。
“这是有原因的！我和你们可不一样。听好了，必须睡！不过你们两个也用不着我太担心。好了抓紧时间睡觉，有什么事下午6点之后再说。”
小乔明显地对这一决定感到不满。原本他的打算是早点找到住处，然后大吃一顿，再好好逛一逛这个美丽的童话小镇，最后睡觉的。如今，直接到最后一步。心里的落差，加之刚刚与店长发生的小矛盾让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这一切都被从进店以来一直陪在他旁边的我看在眼里。
“既然小江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先回房间里了，走吧，小乔。”
我拉着小乔，在上楼梯的过程中，悄悄地对他说：“要不要一起做一点有趣的事？”
“哦？什么事？”小乔怀疑地看向我。
我挑动着眉毛回应道：“秘密——”


 第二卷童话二、邂逅

咚——咚——
下午6点敲钟是这座小镇一直以来的习惯，代表着这一天的开始。原本十分安静的童话小镇一下子热闹起来。小镇的居民们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吸外边的空气，感受即将落下的太阳的余温。
旅店里也热闹起来，原本熟睡的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有的去外边准备享受即将到来的夜晚下的小镇，有的留在店内准备痛饮这家店出名的美酒，还有的因为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没睡，现在还打着瞌睡——比如说我和小乔。
“怎么办，小乔，现在我有点困了。一想到距离下次睡觉还有14个小时，我就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14个小时也没什么嘛。”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早上6点起的床。我们已经醒着过了12个小时了。”
“别慌，我想正常来说，我们大概可以坚持到2点左右……”
“正常？那不正常呢？”
“听我说完，我答应你说的那件事后也不是什么都没考虑。这里下午6点起床，7点差不多也就是吃早饭的时候，午饭和晚饭的话应该是11点和3点左右，这两个时间点就是机会。到时候快点吃完，随便找个理由回到房间里不就行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为了顺利撑过去，必须把握住机会才行。”
“没错！”
“可要是被发现了呢？小江都那么说了，睡觉了的话会出什么事吧。”
“你觉得能有什么事？”
“睡觉能有什么事啊！”
“那不就得了！再说了，实在不行了，不还有你吗？”
“我？”
“那件事谁提出来的？”
“我……”
“你知道错就好，我会给你求情的。”
“喂——你怎么现在就以会被发现并被小江责备为前提了……你不会想把我卖了吧……”
亏我还为你着想，才带着你出去浪的。不过这句我实在说不出口。
“小俊，小乔，快点起来了！”楼下传来小江的声音。
“来了——”我大声地喊道。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和小乔走出了房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伸着懒腰，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
“看来睡得不错啊！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饭，之后找店长聊会，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个……我不太饿，就先不吃了，还有，我之前和店长的那件事……我不太想这么快去见他，我就先回房间了，怎么样？”
小乔这家伙，居然现在就开始行动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我也得尽快行动了。
小乔向我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怎么样？跟着我学着点！”一样。
真是稍微刷点小聪明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啊！
我眯着眼睛，向他示意道“抱歉，我看不见你的眼神，因为太小了啊”。
“那你就先回去吧，有我和小俊足够了，不如说两个人的话正好呢，人太多也没什么必要，过后我们会把重要的消息告诉你的。”
出乎我的意料，小江爽快地同意了，我原本以为小江不会同意的。看来在小江眼里小乔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啊。
“那个……其实两个人也有点多吧，倒不如说由你一个人去的话不是更好吗？你和店长关系也处得不错对吧？”这是我最后的挣扎。
“确实，不过以防万一，还是两个人方便些吧，可以相互照应，遇到紧急情况还可以有一个人去通知小乔。”
“仔细想一下，还真是！哈，哈——”
知道我用意的小乔在一旁笑出了声。可恶！这个家伙早晚会有报应的！
“那我先回去了。”小乔焦急地赶回房间去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记得别睡觉啊！”
临走时，小江仍不忘叮嘱小乔，大概他现在心里应该和我一样，觉得有点对不起小江吧。听到这话，我也不太清楚那家伙还会不会睡，不过要是我的话，大概率是睡不着了。
“我们去吃早饭吧，小江。”我朝门外走去，回头向小江说道。
“我们就在这里吃，过来坐下吧。”
“不会吧！在这里吃总感觉像是在家里吃而不是在外面吃一样。早餐还是要出去吃一顿好的啊！这可是来到这里的第一顿。”
“谁在说我这里的早饭不好啊？”——背后传来店长铿锵有力的声音。店长看向小江说：“你的朋友还真都是些不会说话的啊。刚刚和我儿子吃完早饭，心情还蛮不错的来着！真是的！”
“抱歉抱歉——请务必让我在这里享用美食。”我端正地坐在凳子上，死死地盯着小江，希望他能帮我说说好话。
小江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没错，没错，他只是太害羞了而已，其实他很想在这里吃的。”
我在一旁连忙点头，希望能弥补之前的‘口误’。
“哦？我想也是。你们应该感到幸运，现在还有位置可以坐，一会人多了，你们想吃都吃不上了！”
“人好像确实变多了，刚刚还没有多少人，现在已经差不多坐了一半了。这里的饭菜这么好吗？”我在一旁问道。
“我这里的饭菜自然不用多说，但是那些客人想必大部分都是冲着这里的美酒而来的。不是我自夸，我这里的酒在整个小镇独一无二，堪称绝品中的绝品，还可以稍稍提神。过后我会给你们一人一小杯的，之后想喝可就要付钱了。”
“请务必给我们来一杯——感激不尽。”现在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那关于这里的事……”
“抱歉，我是生意人，必须先招呼完客人，而且今天比较特殊，有人和我约好一会见面的。如果可以的话，晚饭后，大概3点之后，我会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你们。在此之前，你们可以随意地逛一逛这里，不过切记……”
“店长——快点过来，这里要忙不过来了，之后客人多了，就更不好办了——”
这声音大概是厨房的伙计在喊着店长快点过去。店长看样子有点不放心我们，这可是我表现得好机会——
“放心去吧，店长，我们还是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毕竟你这么照顾我们，打扰你工作我们会过意不去的。”
“你小子，看来还是很懂事啊。我很看好你们两个，加油——”说完，店长立刻奔向后厨，“小的们！加油干了——”
之后，早餐很快就由一个年轻的伙计送了上来，旁边还有两小杯的酒，“这是店长特意嘱咐的，希望二位用餐愉快。还有就是店长让我告诉你们，尽量两个人在一起行动，这也是这里的常识，希望二位谨记。我还要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就不多聊了——”
“等一下——”小江的眼神中充满着疑惑，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总是被无缘由的告知各种所谓的常识，不论是谁都会有些不知所措。
伙计回过头，调皮地吐出舌头，说：“小费的话也不用了。”立刻回到了后厨。
小江稍微有点失望，这个时候小乔又不在，只能靠我来安慰一下我们的顶梁柱了。“没办法，生意太好了嘛。我们快点吃吧，一会有的忙了。”
“嗯……”
这里的早餐虽然不比之前在指路人那里的房间吃的奢华，但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店长口中的美酒也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极品，只是没有收入来源的我们，怕是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就来一杯了。
快速地吃完早饭，走出旅店，眼前的景色与白天大不相同。路上一对对的情侣在喷泉附近打情骂俏，在水晶所发出的光下，许下了爱的誓言。旁边几家饭店里不停地传来男人们豪放的喊叫声。周围也有独自一人欣赏樱花的，不过一个人的终究还是少数。皎洁的月亮泼洒下银色的光束，在水晶的反射下，这夜晚也恍如白昼，为这小镇又增添了一份魔幻色彩。我被眼前的光景深深地吸引住了。我旁边的小江也是如此，只不过，我们关注的重点似乎不太一样——
“啊——”小江在一旁竟然哭了起来。“原来一直以来，你们都是这样的感觉吗？”
“那个……你在说什么？什么感觉？还有别哭了，太惹人注意了！”
在这样美好的夜晚，这样美丽的小镇，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小江的哭声格外的令人注意。
小江停止了哭泣，用手指了指喷泉旁边正在相拥的情侣。
这个家伙已经没救了……
“你不是不太想那么受人关注吗？女生的关注减少也是你转生之后必须要面临的挑战。习惯就好。”
“不要，不要，不要——该关注的还是要的，我只是讨厌那些并非喜欢我这个人却接近我的家伙。”
“女生中也有吧……”
“她们不一样的好吧！那群天使怎么会呢！”
“是啊——女孩子都是像天使一样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温柔动听的天使的声音。
寻声看去，是一位手中捧着一大把鲜花的少女。这位少女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在水晶所散发出的光芒下旋转起来，披散的长头发因为她的旋转遮挡住了半边脸，但这却越发的彰显着少女的魅力。少女用一只手捧着鲜花，另一只手撩起了自己的长发，之后稍稍地整理起来，只不过用一只手还是有点困难。
“哎呀——不知道那边的两位绅士中哪位能帮我拿一下手中的花呢？”
“在下乐意效劳。”小江立刻冲了过去，单膝跪地，用双手接过那一大把鲜花。
“怎么样？我的花。”
小江凑近那些鲜艳美丽的花束，闭上眼睛，闻了闻，说：“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芬芳！但是您的美丽远甚于这些，我对你一见钟情了，请务必和我约会吧，我的公主。”
一见钟情！你这家伙是多久没看见女生了！虽然面前的这位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少女用手捂着嘴，脸上微微泛红，之后把头转到一边，慢慢将手伸了出来，如同等待着骑士来亲吻一样。看到这样的场景，让我也不禁想着是不是我也去争取一下比较好呢。
小江接过少女的手，站起身来，说：“My princess，让我们到安静的地方享受二人世界吧。”
“不好吧，你朋友还在一边等着呢。”
少女似乎并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只是拿我的存在客气一下。
“他会理解的。”
不要擅自替我决定啊！
少女把食指放在小江的嘴上，说：“等一下。”随后，少女抽出花束中的一朵鲜花，向我走过来，说：“不好意思，你的朋友今天被我占用了，不过放心，不会太长时间的。这朵花是送给你的礼物。”
“可是……”
少女用同样的手法，把食指放在我的嘴唇上，脸凑得很近。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她的美貌尽收我的眼底，真的是如同童话王国的公主一样美丽动人，她手中的花与她相比也瞬间黯然失色。还有考虑到我的心情的那份温柔，这样体贴的人，怎么会不让人心动。我开始理解小江一见钟情的理由了。
“请和我约会吧！”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非常想这么说，话已经到嘴边了——不过要是我也邀请她的话，接下来就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这是我不想看到的。而且我不认为我和那样的美女有什么关系。还是让经验丰富的小江处理吧。
不过话说回来，怦然心动的恋爱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因为我不曾体验过，所以我也想试一试吗？是吗？
啊——还是算了。
嗯————
少女把鼻子凑近手中的花束，说：“不要拒绝哦。这花有提神的功效，还可以给你带来好运，而且完全免费。”
这位少女似乎是以卖花为生，在这种不缺花的好地方，想必生意并不好做，而且收下的话似乎还会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一旁的小江一直在死盯着我看，天知道近在眼前的猎物被夺走的野兽会做出什么来。
“抱歉，花还是你留着吧，也不用在说什么了，我总是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格外的固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还有其他事要做，一个人正好。”
“好吧。那我们失陪了。”
少女转身向小江走去，两个人不知道一起去哪里快乐地玩耍了。而这对于我来说，既是损失，又是机会——睡觉的好机会！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对不住小江的了，反而觉得小江有点不够意思了。
我转身朝店内走去，却不知道和谁撞在一起。我向后仰倒，从旅店门口的台阶摔了下去。
这里只有5阶比较矮的台阶，所以我并没受到多大损伤。不过，比起我，我更担心在照顾我们的店长的旅店门前惹出什么麻烦，于是我连忙地向他道歉。
“没关系，话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我抬头一看，“你是今天下午的那个人？还真是巧啊。你难道是来这里顺便上一下厕所的吗？”我站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裤。
“才不是呢！我只是来这里喝酒的，没喝到也就是了。倒是你，一个有钱的大老板在这里做什么。亲自到这里买酒吗？”
这个男人一头金色的头发，手中拿着一朵漂亮的花，衣服穿得十分华丽，金闪闪的，好像哪里的王子，长相与小江不相上下，不，在细节上或许这个人更胜一筹。他正四处看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先不说别的了，你有没有看到一位拿着花的少女在这附近啊。是十分漂亮的一位少女哟。”
“诶？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怀疑地问道。
“看来你们是见过面了。不过你手里没拿着花，看来是拒绝人家了。你讨厌女生？还是说你喜欢像我一样英俊的？不对，要是这样的话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生不就解释不通了吗？到底是怎样？告诉我嘛！”金发的男人扭动着身子，刷新了他在我心目中的王子形象。
这不完全是一个变态吗！
“我当然还是喜欢女生了，再说了，那种温柔可爱的类型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不过是我有谦让精神！”还有，我其实不太擅长应付女生，只是这句我实在说不出口。
“也就是说，她和你的朋友走了啊。”
“啊？没有！没有！我其实只是见过而已。”我连忙摇头，胡乱地挥动着双手。
“不用慌张，我和她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像她那样的人，我这种人是永远也没有机会的。”
“是吗？未必吧。你长得也还算是不错了，别灰心。”看到他稍带寂寞的表情，我不由自主地安慰起他来。
“哦？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还有什么优点吗？缺点也可以，说出来我以后会注意的。”
“优点的话，除了你的英俊面庞外，好像还真没有。缺点倒是有一大堆。”
金发的男人捂住自己的胸口，跪在了地上。
“别这样啊！缺点的话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唯一让我觉得不太舒服的就是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不知道在看哪里。难道是我的鼻子上有什么脏东西，或者牙缝里有菜叶吗？说实话，你一直用这样下流的目光向下看，也难怪女生会讨厌的吧！”
男人十分的惊讶，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说：“还好没到时间，不然的话，可能真的大事不妙了。”
“诶？”
“没什么，我还有约会，时间快到了而已，再见了！”他甩了一下身后的斗篷，优雅地走了。
“莫名其妙的家伙！不管这些了，睡觉，睡觉！”
“喂——小子！”
我刚走进旅店，就看到店长在摆手，招呼我过去。
“抱歉啊，我心情有点不好，想去陪儿子一会，能不能请你先在店里帮帮忙，当然，不是干白工。”
“当然没问题，哈，哈……”
店长的心，海底针啊！之前明明说着心情不错来着。
大事不妙啊，这样下去大好的机会就要没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卷童话三、工作

这家店的生意十分火爆，8点之后就一直座无虚席。大部分客人来到这里都会点上这里出名的酒——忏悔之泪。据说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悲伤往事的人，仅仅是看到这酒的蓝色就会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客人，这是您点的酒。”我擦干净桌子，把酒放在一位客人的面前。他对面还有一杯没有喝完的酒，看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那边需要满上吗？”
“不用了，那个人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把那杯撤了吧。你是？新面孔啊！从哪里来的？估计是有什么麻烦吧！”
“我是今天才到这个地方的，店长有事，就让我来帮帮忙。至于麻烦吗？我想应该没有吧——”
“哦——”好像刚刚得到手的东西消失了一样，这一声‘哦’显得有些沉重。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听到我没有麻烦你好像挺失望的……”
“咦？是这种感觉吗！不好意思啊。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那个家伙啊，以前动不动就整几个麻烦的家伙过来，嘴上说着什么嫌麻烦，却总是爱多管闲事，明明自己那边都已经顾不过来了……”说着，这位客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淌落下两行泪水，如同睡着般轻轻地喘着气。
“客人？醒一醒——睡着了？”
“没有，只是闭目养神而已。你在这里的话也应该知道吧？这酒是前些日子的新品，可以提神，只要喝得不是太多，想睡也睡不着的。其他客人还在等着你吧，快去干活吧，不然我可要到店长那里说你的坏话了，我们可是老相识了。”
“咦？是吗！那我把店长叫来好了。”
“不用了。再到一起说说那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没什么用，毕竟我们经历的太多了，人终究是会变的。像我现在这个酒鬼的模样才不要让他看见呢！”
“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转身跑向后厨。
“慢着！”这位客人扔过来一枚一元的硬币。
“这是小费。”
虽然对于小费来讲确实太小了点，不过——
“谢谢了，欢迎下次再来！”
这位客人一个人继续饮着酒，闭上眼睛，不断地有泪水从眼角流出，自言自语道：“人终究会改变啊——”
“新来的！这是靠窗那边的那位客人的酒。那个人来到这里什么都不说，不点菜，也不走，是位麻烦的主。你把这杯酒给他把他打发走。”
我顺着伙计的手看向窗边，那位客人穿着黑色的斗篷，用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头，好像是童话里的邪恶巫师一样，给人一种麻烦的感觉。
“嗯……嗯？让我一个新手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因为你是新手才让你去的啊！”
“是……这样吗？”
看见我还有所怀疑，伙计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放心吧——不管出了什么事，店长也不会把你扔到街上不管不顾的。”
“诶？为什么我觉得店长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呢？而且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出了什么事的话，有我呢’吗？你真的是那种照顾新人的温柔前辈吗……”
“这不很显然吗？喂——喂——看来你没什么经验呢！我们老前辈当然是需要你们这些新人来帮助了。温柔前辈什么的只有漫画里才有吧！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之后会帮你把被子一起扔出去的。”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啊……”
我端着酒来到了那位客人的面前，按照之前的套路，微笑，擦桌子，上酒，服务做得还算到位。
“那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求求你喝完就走吧！不要再有什么要求了！
这位客人放下了帽子，超过双肩的长发露了出来，她晃了晃头，把夹在衣服里的头发全部抖了出来，一股很好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大概是个漂亮的美女吧——Lucky！小江恰好不在。嘻嘻——让我来看看你的美貌吧——
然而露出的并非是她的脸。这个人戴着面具，面具上没有任何图案，是一副纯黑的面具。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面具上并没有“眼睛”的孔。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一位盲人或者是喜欢穿奇装异服的怪人。不对，说怪人未免太过分了！一般来说，这样的都是美女的！
“不好意思，如果您看不见的话，请让我把酒杯递给你吧。”
我尝试着抓住她的手，想要把酒杯递给她，可是，在我触碰到的瞬间，她把手缩了回去，如同受惊的野猫一样，身体向和我相反的方向缩了回去。
“那个……不至于吧……虽然我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嗯……一点点的……就是……一点点的想法，可是毕竟我还带着手套啊，况且之前我也说过了啊。难道……你也听不见吗？抱歉！我不该问的这么直接！”我连忙向她鞠躬道歉。
这位客人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她听不见。
面对一个看不见，听不见的客人，交流成了一大难题。话说她是怎么到这里的？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在我思考的入神的时候，这位客人有了新的动作。她试探性的接近我，像是小猫拨弄猎物一般，用手疯狂地试探。
对付猫咪，我自认为还是挺有一套的。这个时候只要不动就没事了。
果然，效果拔群。成功地获得了她的信任……说是信任好像有些过了。总之，目前已经达到了她碰到我不会向后缩的程度了。
现在，必须由她来主动那酒杯才行，不然一定会功亏一篑。
面前的这位我认定为美少女的客人似乎要比猫咪更容易接近。没有让我失望，拿走了我手中的酒杯，迅速转过身去，稍稍揭开了面具。
大概是在喝酒吧……不过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不肯摘下面具好好享受呢。
之后，她转了过来，把酒杯还给了我，杯中的酒还在，似乎并没有减少。她又戴上了帽子，向我点了下头，好像在表示感谢，之后，离开了这里。
毕竟这里仍然是地狱，有一些怪人也很正常，没发生什么就已经很好了。
就这样我一直工作到12点。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已经吃完午饭，当然这里不包括可怜兮兮的旅店伙计。人依然很多，不过大多数只是坐在那里，慢慢地喝酒，应该是害怕睡着吧，毕竟这是酒，再怎么提神喝多了也是会犯困的。我的工作量也因此骤减，如果只是端端酒的话，没有我应该也可以。
所以——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小江还没回来，店里暂时不缺人手，如果现在不睡的话，之后只有3点吃完晚饭后才有机会。以我现在的精神状态，怕是很难撑到那个时候。
“新人——”
这……
喊我的是店里这帮伙计的老大，平时店长不在就由他全权负责。长相倒也一般，不过很有领导能力，难怪店长会那么看好他。
“过来吃饭了！没吃午饭吧？一起啊！”
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饿着的话也很难入睡。还是快速地吃饱，然后回房间里好好睡。这样既不会拒绝人家的热情，我也能好好吃一顿。
“我来了！顺便问一下，一会吃什么？”
“是这里难得的美味，只有我们才能吃得到的哟！”
“我只听说这里的酒是绝品，没听说还有什么出名的菜啊。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是上帝的余羹。”
“好奇怪的菜名啊，到底是什么？”
“真是的，就是客人剩下的饭菜啊！我们这里生意太好，锅里基本不会有剩下的，为了我们几个重做的话要花不少时间。而且这些剩菜不吃的话就浪费了。店长比较缺钱，稍微体谅一下。”
“没关系，店长也挺照顾我的，只是剩饭而已，能吃饱就OK了。”
这句话我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我也看上你了！难怪店长想让你留在这里干活！”
诶？不是临时工吗？我没听说要一直干下去啊！
“那个，能不能多给我一份，我有个朋友一直在房间里应该也没吃饭，我想给他带一份。”
“没问题。拿走吧。”
我带着豪华的剩菜盖饭回到了房间。刚打开门，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喊，“啊！”我被吓了一跳，所幸剩菜盖饭没事。
“小乔你干什么！突然叫一声很吓人的。你难道又在做什么神奇的事吗？”
“不是，只是我做了个噩梦，这个时候你恰好打开门……”
我看了看小乔的床单，完全被浸透了。让人很难相信这是被噩梦吓得，依我看，尿床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太好说什么了，放下饭就走人好了。
“饭我放在这里了，我下去吃了。你抓紧一点，之后你向店长道个歉，帮着干活。”
“小江呢？和你在一起吗？”
“他的话，正在和漂亮的美女一起快乐地玩耍呢，不用担心。”
“……在我睡觉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正常。安啦！”
虽然我这样说着，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第二卷童话四、逼近的真相

“这家店真的是旅店吗？这来吃饭的客人也太多了！”小乔一边打扫着地板，一边向我抱怨。
“我可是从吃完早饭开始就一直在干啊！别说那些没用的，快点干吧！”
“话说，你干活是理所应当的吧，又不是白干！我可不一样啊！”
没错。吃完午饭小乔按照我说地找到了店长，只是店长似乎心情不好，说要是小乔能免费帮忙就原谅他，这种时候要是说算了，只怕店里以后不会有人看得起他了。
“谁让你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讨人喜欢呢。”
“才不是呢！只是我倒霉罢了。嗯——”
“是，是——”
听到小乔用自我肯定欺骗自己，我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只好随便敷衍一下。
“小江还没回来啊，要是他回来了就能帮我分担一点了。唉——”
说到小江，现在这个时候了，也该回来了，再晚一点就要吃晚饭了。不就是到处逛一逛，在一起吃个饭吗？时间未免太长了点。难道小江还要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吗！不，他不是这种人。可恶！明明我想要相信他的！不过，即便是小江对那个少女做了什么，和我关系都不大啊。虽说是朋友，但管太多只会惹得双方不快。
此时，一个神奇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可以利用！这不是机会吗！偷偷跑出去，找个僻静的角落，安静地睡一小会儿，没有做不完的工作，没有喋喋不休的小乔。完美！
“小乔，我稍微有点担心小江，出去一下，你安心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这种事你去不合适吧，你根本没什么战斗力，遇上坏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是我去吧。”
不用说，这个家伙瞬间就发觉到这个偷懒的好机会，不愧是我的挚友。但是不了解之前情况一直在睡觉的他是赢不了我的。
“但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少女的模样不是吗？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吧？”尽管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我可没说我知道。
“那——”
我立刻打断小乔的话，说：“两个人是不行的，万一小江回来了，却看不到我们当中的一个，他也出来找我们了怎么办？一个人最好，况且你觉得这座小镇上能有什么危险？我走了，马上就回来。”
“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你不会是想借着这个名义，到外边偷懒吧？”
“怎……怎么会呢？真……真是的！”
“好可疑——”
在说下去迟早要露出马脚，于是我丝毫不理会小乔的质疑，不顾一切飞快地跑了出去。由于心虚，我稍微跑远了一些，跑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呼——呼——这下应该安全了。”我跑出来时还不到2点，现在睡觉，一直睡到3点，这个时候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也就是店里最忙的时候。这时候回去正好，目前店里有小乔足够了。
“诶？那是什么？”
在小巷深处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是野猫野狗什么的。太黑了，这个距离看不清楚。
正当我悄悄走进时，身后有什么人撞了我一下。在这种阴暗的氛围下，我正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的惊吓足以让我到天国打声招呼了。我颤抖地转过身，看到的是之前的那位戴面具的奇怪客人。她向我点了点头，大概在表示抱歉吧，之后立刻走开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我转过身本打算继续一探究竟，可是——
“之前这里有这么亮吗……我的错觉吗？”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这奇怪的错觉令我恐惧。浑身的不安让我再次颤抖起来，我立刻走出小巷，可是之前慌慌张张从旅店跑出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开始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后悔起来。我发觉到——一个人果然是错误的决定。
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小镇的边缘，再往前的话就要走进树林里了。
“可恶！我只是想睡个觉而已啊——”因为害怕的缘故，我大声喊了起来，一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二是希望有人能听到。目前我所在的这一片区域不知为什么毫无夜晚该有的热闹，就好像白天的状态一样，加上这里远离小镇的活跃中心，周围只有淡淡的光，氛围显得更加恐怖。
“谁不是只想睡觉而已呢——”黑暗的树林深处中出现了红色的双瞳，传来一阵翅膀的扇动声。
红色——是鲜血的颜色，低下头，才发现我已经完全浸泡在这恐怖的红色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果说现在还能想到什么的话，也只有一个死字了。
“我会死吗……”我低声地自言自语。
“虽然我对抢走你们人类的一部分没什么兴趣，但是还真是令人失望啊，难得有人类主动送上门来，可是已经被人抢先一步下手了。放心吧，你身上已经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你小子真是走运，被连续放过了两次的人我迄今为止还没见过。”
虽然我完全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但是没什么事就万事大吉了。
“那个……我斗胆问一下，您是……”
“我是这层地狱七位神明中的一个。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取回失去的东西的话，我们想必还会见面吧。”
那骇人的红色光芒渐渐暗淡下来。我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正当我放下紧绷的神经时，背后传了脚步声。
周围有人？不会！如果是人，但凡是看到刚才那对眼睛不可能还会留下来。我身后多半是像刚才一样的怪物。刚刚逃过一劫，现在又来一难，这样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我，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呢？
仍然无法动弹，这种无力感是过去如影随形般缠绕着我的，不停地在颤抖，这种恐惧感是之前家常便饭般伴随着我的，对现状无计可施，在困境无能为力，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现在我的心中有什么在止不住地喷涌而出。不是恐惧，也不是悲伤，稍稍有点无奈，这激烈地心情的真面目是——愤怒。无论背后是什么样的怪物，即便是会被无情地杀死，我也想要让他尝尝我的痛苦。越是无能为力的凡人，不惜一切都想要摧毁的东西就越多，我身后的家伙便是我想要摧毁的无限多事物中的一个。
大概是那个瞬间肾上腺激素分泌的缘故，我感觉一股力量涌了上来，转过身去，面前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斗篷，拄着拐棍的乞丐，因为带着斗篷上的帽子看不清长相，个子比我高一些。
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扑在他的身上，将他按倒在地。他疯狂挣扎着，激烈地活动下，乞丐露出了他的脸。
“诶——”
“你是谁啊！感知到有人在这里才特意过来看一下，谁知道你突然就扑上来！起来！要是强盗的话你也太没眼光了，乞丐有什么好抢的！”
“你不记得我了？”
“抱歉，我眼睛看不见，你是谁啊？我们见过？声音倒是有点熟悉。”
“诶？不会吧！”
……
在我与乞丐交谈的时间里，另一边的旅店里，小江花天酒地后回来了。
“哟！我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啊，快点帮我干活，累死了。小俊呢？他去找你了，现在还没回来。”
“是吗？我回来的时候没遇见过他，大概是错过了吧。对了，要不要听我和漂亮美少女的故事？”小江挑动着眉毛，用美少女来引诱小乔。
小乔斜眼笑着说：“好啊。”
一时间，店里的客人们都围了过来，大概是这样的青春故事引发出了他们年轻时的种种过往，小江的故事又掀起一波饮酒的狂潮。这对于店里的伙计来讲，既是赚钱的好机会，又是紧张忙碌的开始。原本逐渐归于平静的店里再度热闹起来。如同被这欢声笑语吸引一般，我和乞丐相互搀扶着，缓缓接近着旅店。


 第二卷童话五、恶魔传说

在路上好心人的帮助下，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旅店附近，此时正是店里的晚高峰。店里传来的热闹的欢呼声正证明着这一点。
在旅店门口，店长正在台阶上坐着，嘴里叼着一根烟，旁边放着一杯忏悔之泪，在月光下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店长抬头痴痴地仰望着天空，嘴里吐出一阵烟雾，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是不是去冒一下险比较好呢？”店长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眼前即将消散的烟雾，结果可想而知。店长转而去拿放在旁边的酒杯，抿了一小口，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里打转，他又开始痴痴地看着天空。
我和乞丐离旅店只有几步之遥。看到店长的神情，我不禁止住脚步，正如同店长痴痴地看着天空一样，我也在看着他。
旁边的乞丐虽然看不见，但是据他所说，他拥有着感知的能力，类似于一些蛇的热感知，不过是比这还要方便的能力，周围的地形也能在短时间掌握得一清二楚。只是看不见仍然对他理解我为什么停下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怎么不走了？”这一疑问打破了此时只属于店长的宁静。店长由于过于投入，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和乞丐的存在。
“这不是小俊吗？还有……”店长的脸色僵硬起来。
“这位？哦！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朋友，之后就让他住在这里，以后我们会付4个人的房钱的，详细情况之后再说，我先扶他进去，让他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着小涵刚要向前走，就立刻被店长拦下了。
“抱歉！这个人不能进去！我这里没有小偷的同伙住的房间！你要是还想让他在这里住的话，我只能把你也请出去了！”
听到店长愤怒地咆哮，店内的欢声笑语渐渐停了下来。怕麻烦的人悄悄地走了出去，想看热闹的人在桌子上窃笑着，时不时地斜眼看过来，还有几个人不关心周围，只顾喝酒。
转眼间，店里一大半的人都离开了。
小江和小乔察觉到了店内的异样，一起走到了门口。
小乔看到小涵后兴奋得叫出了声，然而意识到气氛不对后，立刻收敛起来。小江倒是十分冷静，不过却欲言又止。
不明情况的他们自然不太好说什么，只能由我和小涵来说明情况。而我其实也只是对小涵的情况一知半解，现在主要是看小涵是否能将店长所说的‘小偷的同伙’解释清楚了。
“我先要谢谢你，之前没有把我送到评议会去。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干的。”
“证据，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店长的眼神在说话的瞬间左右闪躲了一下。那种神情，那种语气，是小孩子做错事后，却固执地坚持自己没做时才会有的，也是我曾经的惯用伎俩。如今看着别人这样，才发觉自己过去的卑鄙。不过，这样我也放心了，之后，只要小涵好好地解释清楚，店长也会这样糊弄过去的。
在一旁，小乔好奇地问着旁边的伙计，“什么是评议会？”
“这里一旦发生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就会由评议会决定，由小镇代表担任法官评判，由小镇的一部分居民在法庭做证。你这都不知道？”
伙计用轻蔑地眼神看向小乔，小乔只好傻傻地笑了笑。
“我现在眼睛看不见，证据什么的根本就没法找……”
“看不见？那个时候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那个小男孩——我的儿子，你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吗！”店长的咆哮声吓跑了原本还在周围的人，而面对店长不在意周围目光肆意宣泄怒火的行为，让我忍不住地想要说点什么。
“店长，别发那么大的火啊，这样多少会影响今后的生意，对身体也不好。小涵你也是，小孩子的东西你也偷。还回去就万事大吉了嘛。”
小涵咬紧嘴唇，什么都不说。
“怎么了？说不出来是吧！小子，我来告诉你他偷了什么！他偷的是——”
“——是10岁男孩的一双腿。”小涵接着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我开始怀疑起我自己的耳朵，一阵眩晕感向我袭来。我左右摇晃着，小江和小乔见状立刻过来搀扶我让我在一旁坐下。
“很不可思议吧。我一开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店长，能不能听我解释。”
店长抽了一口烟，朝后面狠狠地啐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进去说吧，毛头小子。”
店长回到店里，把其余的客人都赶了回去，让伙计们也都回房间休息。现在在场的，只有小江，小乔，小涵，店长，还有我。除店长外，我们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周围，店长到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把腿翘到另一张桌子上，交叉着双臂，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要听的意思
——或许在旁人眼里是这样的。不过我很清楚，店长并没有在生小涵的气，他一定会偷偷竖起耳朵仔细地从头听到尾。
小涵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那是我和小乔还在指路人的房间里潇洒的那段时间。
小涵来到这里时正值夜晚。像我们一样，小涵从黑发男人那里得到了1万元。正如不会迷恋奢华的生活一样，小涵没有被眼前美丽的小镇吸引。寻找到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下后，便开始寻找离开的方法。
到处的打听消息，简直就好像告诉其他人自己是新来的一样，难免会吸引一些心怀鬼胎的坏人的注意，打算在他身上大捞一笔。
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小涵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在他打算暂且回旅店休息时，路边瘸腿的老乞丐喊住了他。
“你好像在苦恼怎么离开啊，小子。”
因为小涵确实正在打听这个消息，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在叫自己，脱口而出，“没错。”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去问那些小年轻自然问不出什么来，问像我这样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才有用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小涵充满期待地看着这位老乞丐。
老乞丐笑了笑，说：“这天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好心人了！别想着吃免费的午餐。帮我办件事，我就告诉你。”
小涵犹豫了一下，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答应你。”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年纪大了，腿又不好，今天，在家里发生了点争执，我拄着拐从家里跑出来了。现在想想我做的确实不对，但是我又抹不开面子。所以，我想能不能你去把我孙子带过来，我让他给我求求情。”
“我倒是觉得还是自己去说比较好吧。”
“我一大把年纪了，如今还要让我低头认错——”老乞丐开始坐在那里抹眼泪。
小涵看到他在那里哭起来，觉得老人一大把年纪，没个台阶下确实不太好，于是答应了他。
“那你孙子在哪里？我去把他带过来。”
“我儿子是开旅店的，就是那一家。”老乞丐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旅店，继续说道：“生意并不是很好，但是在附近这一片还算挺有名气。我孙子一般会在店里到处玩，不过有时候也会招呼客人。你一会儿趁着没人注意，把我孙子带过来。”之后，老乞丐故意小声地说：“别让我儿子看见，他是那家店的店长，要是让他知道是我让孙子求的情，我的老脸可没地方搁了。”
“行吧，那我去了，不过要是被发现了可别怪我。”
“我知道了。失败了的话我就自己去承认错误，毕竟是家人啊。”
小涵立刻向老乞丐指着的旅店走去。虽然他答应了老乞丐，也确实打算按照他说的去做，不过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由于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近在眼前的情报，小涵决定不再犹豫。此时，他已经站在旅店的门前。
“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打算进去的话，能不能借过一下。”
小涵回过头，正在叫他的是一位身穿华丽衣服的金发男子。
“诶呀？被我的美貌惊艳到无法说话了吗？不进去的话就在一边好好看着吧，我先进去了。”说着，他绕过了小涵，走进了旅店。
小涵没有理会金发男人，直接走进店里，到靠近门边的座位上做好，一眼就发现了一个小男孩正在店里四处转着，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想要做点什么。大概是小孩子的冒险游戏吧，谁又知道他脑子里现在是怎样的奇妙历险。
另一边，金发男人走到前台。
“店长，麻烦你现在马上带着所有伙计做几十人份的饭菜，一会我的朋友们会过来。这可是一笔大买卖，我喜欢店长的为人才选了你这里，希望你动作快一点，这里是1万元，如果没用完剩下的全做小费，如果不够，自然有人来付。”
瞬间，店里沸腾起来，出手这么豪放的客人店长也是第一次见。因为自己得到了承认，店长的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热情，他大声喊道：“小的们！都到厨房来！开作战会议啦！”
小男孩自然会被这突然的热闹所吸引，伸展着双手。摆出飞机的造型，朝店长跑了过去。
“儿子，爸爸接到了很重要的工作，乖乖地不要乱跑了，不要打扰爸爸工作。”
小男孩因为无法融入到店长他们兴奋无比的气氛当中而有些失落。
店长走进厨房后，金发的男人朝小男孩走了过去。
走到小男孩的身边，金发男人突然用手拍了一下脑袋，自言自语道：“不好！我的朋友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里呢！要是没找到的话，店长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可是现在伙计都进厨房了，身边又没有人手，现在需要一位勇者，来改变现在的局面！”
小男孩在一边看着他，推测出他的父亲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勇者两个字，对于像他这般的小男孩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我就是你在找的勇者！爸爸的困难就让我来解决！”小男孩激动地摆出了自认为帅气的pose。
“好样的！看到你的本事之后，你爸爸也会让你加入到他们之中了吧。”
小男孩的眼中闪着光，金发的男人的话彻底地打动了他。
“不过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去找坐在门边的那个哥哥吧，让他和你一起去。放心，我们都商量好了，最后会和你爸爸说，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这样一来功劳都是你的了。”
小男孩迫不及待地想向小涵走去，但是金发的男人又把他拉了回来。
“勇者做事是秘密行动的，要悄悄地，迅速地。还有一句暗语，你只要和那个哥哥说，他就会带你去了。听好，暗语是‘一起去找爷爷吧’。”
小男孩用手摆出了OK的手势，尽量不惹人注意地走到了小涵面前，说：“一起去找爷爷吧！快点！我不想被别人发现！”
小涵吃了一惊，没想到小男孩会自己主动走过来，应该是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大概金发的男人是店长的熟人或者是那个老乞丐的熟人吧。既然小男孩本人都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小涵这样想着，环顾四周觉得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立刻带着小男孩走了出去。
可是小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右方，一位身穿披风，带着一把剑的红发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由于之前金发的男人始终没有转向门口的方向，声音也尽量地压低，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在陪孩子玩而已，所以并没有被红发的男子过多的注意。而小涵并不同，尽管是小男孩主动找他，他也没有理由将他带走。原本走进这里不住店也不点菜，四处张望着的行为已经令红发的男子十分在意了，现在即使红发男子将小涵认定是诱拐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店长——”金发的男人大声地朝厨房喊道。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处理完就马上回来，你们动作再快一点——”
还没等里面回应，金发的男子就已经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当然——没有回来的打算。
另一边，小涵已经把小男孩带到了老乞丐面前。
老乞丐一把抱过小男孩，在他的腿上摸来摸去，过了好久才把小男孩放下。
有这样的变态爷爷也真是不容易啊——小涵这样想着。
然而小男孩却完全不像是认识老乞丐，下来之后，害怕地躲在小涵的后边，问道：“哥哥，这个就是爸爸的客人吗？好奇怪啊！”
“什么！他不是你爷爷吗！”
“所以我才喜欢你们这样的新人啊——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告诉你好了，离开这里——根本不可能。这也算是你这一番努力的回报了。”
小涵冲了上去，死死地抓住老乞丐的衣领。
“这样好吗？抓着半截身子已经进到土里的老人，却不管还有无限未来的孩子。”
小涵回过头去，小男孩已经被金发的男人打晕。金发的男人看了看小江，说：“玩过捉人游戏吗？”
“去死吧，混蛋。”
小涵和金发的男人开始了一阵追逐。尽管金发的男人抱着小男孩，他还是比小涵要快一些。作为诱拐团伙中的一员，也算得上是优秀了。
金发的男人跑进了小巷的深处，之后就开始带着小涵在这附近打转。小涵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又不能停下脚步。一旦停下，绝对会让他跑掉。
“终于来了——后面的家伙们，希望不会再见了！”金发的男人回过头看了看，说道。
“家伙们？”
小涵回过头去，发现自己背上多了一个小孩。由于突然地惊吓，小涵摔倒在地上，而小孩十分灵活地平稳着地。其实说是小孩并不是十分准确，因为面前的是大概只有正常人胳膊那么长的身高，却能毫无察觉地在小涵全速奔跑下到他的后背上的存在。
人们一般将其称为——怪物。
面前的怪物穿着斗篷，戴着帽子，完全把自己包起来，既看不到脚，也看不到脸，“哈哈”地笑着，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你……被我……哈……抓住了呢……哈……”怪物一步一步接近小涵，而小涵因为恐惧，双腿已经无法站起来了，小涵自己也知道，根本跑不掉，于是任由着怪物的接近。
怪物来到小涵面前，放下了帽子，露出了浅绿色的皮肤，如鲨鱼般锋利的尖牙，散乱的长头发，缓缓睁开闭上的双眼。那眼眶里什么也没有，一片漆黑。小涵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吸入其中一般。
“接下来，由你当鬼了！哈哈哈——”说完，怪物轻松地爬上了附近的屋顶，不知去到哪里了。
小涵躺在地上，完全不明所以，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遇上**烦了。
随后，唯一目击到小涵带着店长儿子出来的红发男子，带着店长和一群人四处搜索。最终找到了小涵，并且在附近找到了晕倒的店长的儿子。
店长走到小涵那里，一边抽烟一边说：“你小子是刚刚到这里的吧。别人说什么你就跟着照做。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说出来我就不会把你送到评议会去。”
“是一个老乞丐……”
“失去的是腿吗……”店长自言自语道，接着说：“别让我再看到你，听好了，即便你不知情，也改变不了是你害得我儿子失去双腿的事实。那个臭老头在这里也算是有名的家伙，正因为这里的人都认识他，才会去利用你这样的蠢货。趁着你还没失去什么，快点从这里滚出去。”
——回到现在，旅店内。
“第二天早上，我的眼睛就看不见了，不过我却获得了感知的能力，让我即使看不见也可以正常的行动。”
店长稍微有点吃惊，说：“小子，你遇上的是这里7个恶魔中的一个——爱玩捉人游戏的小孩。你和我完全被他们给耍了。那个该死的金发男和臭乞丐！”
之前我曾听树林里的那个怪物说过他是7位神明中的一个，现在又从店长口中听到7个恶魔，不难让我想要知道两者的关联。
“店长，那7位神明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神？没听说过啊。这里流传的只有7个恶魔的传说。能称呼那些怪物为神的大概只有他们自身了。”
“那个……能不能具体的说一下那个7个恶魔的传说，我稍微有点好奇。”小乔在一旁问道。
“嗯，这些我也正打算和你们说。这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创造这里的神，将自己分成7份，这7部分拥有自己的形态，自己的意识，靠掠夺经过的人的一部分生存。爱玩捉人游戏的怪异孩童，森林中闪烁的红色双瞳，小镇墓地里迷雾中的庞然大物，若隐若现的人型怪物，只在夜晚会出现在梦中的幽灵，将人吞噬的神秘阴影，还有以贯穿心脏的手法杀人的偷心恶魔。但凡是身体的一部分被这些怪物夺去的人，都无法离开这里，直至找回为止。为了让缺失的人有夺回的可能性，在怪物夺走的同时，还会赋予被掠夺者一种相应的能力。眼睛被夺走的话，会获得感知的能力，即使看不见也可以行动自如；耳朵被夺走的话，会获得心电感应，即使听不见也能知道别人想要表达什么；双腿被夺走的话，会获得漂浮的能力，虽然不能行走，却可以飘在空中进行移动；鼻子被夺走的话，会获得消除气味的能力；嘴巴被夺走的话，会获得随时入睡的奇怪能力；手被夺走的话，会获得弑神的能力。但是即便是这样，成功的人也只是凤毛麟角。于是，神说‘我会在你们当中选出一位代表，建立评议会，如果已经放弃离开这里的话，就通过代表来找我，我会把他变成完整的正常人’。心灰意冷的人都去了，这就是这里的第一代人。定居在这里的人结婚生子，于是又诞生了新一代的居民。从此以后，这里的人大致分为两类——外来人和本地人。其中本地人一出生就是完整的存在，不受不能出去的限制，有的人就打算等到这一代的孩子能独立生活，就立刻把他们送出去。但是这一切早已被神明察觉。神明用自己的能力让一些人出生就有残疾，这些人并未获得之前所说的能力，而是得到了可以掠夺他人一部分的能力。神明告诉他们，只要一人能交给他100亿，就让他变得完整，离开这层地狱。于是，这些生来残疾的人组成了集团，靠着掠夺他人的一部分再卖给本人来赚钱。一直持续到今天。这就是这座美丽小镇背后的恶魔的传说。”


 第二卷童话六、秘密

还有一件事令我十分在意。不论是店长还是小涵，都提到了那个金发的男人，而我之前也碰到过一位。该不会……
“店长……那个……就是那个金发的男人，你能不能具体的描述一下，他的明显特征之类的。”
“他长得还行，特征的话，我记得他旁边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孩！说真的，那样的美人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可惜，居然也做上了这种事。”
糟糕！是同一个人！
回想起当时森林的那个怪物的话，我发觉大事不妙。
“那个女孩才不是这样的！”小江听到后立刻脱口而出。
我和店长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小江，“你怎么知道的？”
“诶？你想啊！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呢！一定是受到那个金发男的蒙骗。”
“这能算证据吗？”很难想象小江居然会被美色迷惑到这种程度。
“总之，我确认过了！那个女孩是我们这边的人。”
“怎么确认的不妨说来听听。”
“就是……各种各样的事情啦……”小江害羞地在那里玩手指。
这个家伙已经没救了，真的没救了。我已经不想问下去了。
“这么说你们两个都见过那个金发男了？”店长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我没有。小俊，听你的话，你是见过了吧？”
“我……倒是见过两次……一次是吃完早饭后……”
“哦！那时候那个混蛋来找过我，还想喝我的酒，被我给拒绝了。虽然我也是因为儿子的缘故，才调配出这种酒的，不过这可不能算是因祸得福啊！我绝不承认！”
“那个金发男找你干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咦？当然……就是那个……赎金的事了……不过放心，他们不会盯上像你这样一脸穷鬼相的人的。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一下吧，还有一次呢？你们不是见过两次吗？”
“嗯……”
“喂——不会吧……”
小江和店长向我投来了怀疑的目光。现在压力来到了我这边。此时，知情的小乔默默地低下了头，看来是已经做好了抛下我的准备了。如今只好坦白了。
我开始讲述我和小乔下午的经历——
故事回到白天，我和小乔与小江分开，回到房间的时候——
“小俊，什么有意思的事啊？”小乔一副呆呆傻傻地模样问道。
“小江突然说睡觉，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吧。我们一会儿偷偷地出去，去调查背后的原因吧。半小时后出发。怎么样？还可以顺便逛一逛。”
“对，顺便逛一逛。”
“嗯，顺便。”
——结果我们完全像到旅游景点的游客一样玩了起来。
这座小镇完全被森林围绕，好像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因为担心可能会迷路，我和小乔没有走进森林里。要是偷偷出来还惹了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小镇比较大，街道又多，对于我们这样刚刚来到这里的人，难免会迷失方向，所以我和小乔谨慎地前进，确保返回时不会因为迷路而耽误时间。
白天的小镇好像睡着了一般，静悄悄地。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再这样逛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小乔现在也应该满足了，还是回去吧。
“小俊，好香啊！”小乔朝我的方向闻了闻。
“抱歉了，我并没有体香。难道是之前用的亚历山大中性香氛？不可能！小江来了之后我连那个瓶子都没看见过。现在还有味道的话未免也太持久了。”
“你再说什么？是美食的香气，在你身后的那个方向。”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呼呼，怎么可能……”
小乔说的没错。仔细闻的话，确实能闻到——烧烤的味道。
顺着香味，我们来到了巷子里的一个烧烤摊。摆摊的是一个非常胖的大叔，胖得有些过分。怎么说呢？这位大叔不像是卖烧烤的，倒是像烧烤要烤的肉，而且绝对能大捞一笔。
大叔看到我们有点惊讶。“这个时间还有人不睡可真是罕见啊。”
你不就是吗……
这位大叔的声音十分奇怪，说话稍微有一点不清楚，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大概是脸上的肉太多了，影响到发音了吧……
“那个小伙，总是盯着我干什么？没见过这么胖的人，所以看呆了吗？”
“没有，没有。胖一点也是蛮可爱的……”
瞬间，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无遮拦，“抱歉——这种话从一个瘦子那里说出来没有惹你不快吧？”
“当然没有了！毕竟就长成这样了，怪其他人又有什么用。你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好了，胖的话题到此结束。两位是来吃烧烤的？还是……”
“当然是来吃的了！我要20串羊肉串！”小乔从鞋里掏出100元来说道。
“你这钱是哪里来的！”
之前得到3万的时候，经过我们三人，不，是我和小江的考虑下，决定把钱全部放到小江那里比较妥当。
“之前数钱的时候我偷偷藏的。我早就料到会有用到的时候了。”小乔一脸得意地笑着。
“你是早就打算出来鬼混了吧……”
“小伙，你点什么？”
“啊？我啊！我不饿，就不点什么了。”
小乔凑到我的耳边说：“放心点吧，我有钱，100元的话，管够。”
“还是算了，不点了。”
“真是固执！那我自己吃！你可别眼馋！”
“我决定的事是不会后悔的。放心吃你的吧！吃完快点回去。”
很快，小乔的20串羊肉串就烤好了。说不眼馋绝对是骗人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就绝对不能吃，这是我的原则。但是在一边看着小乔吃得有滋有味，对我也是一种折磨。我走到一边，和大叔聊了起来。
“大叔，为什么现在你不睡觉呢？这里的白天相当于晚上吧。”
“不是也有那种晚上熬到很晚的家伙吗？我就是啊。况且我没有睡觉的理由——”
“那是什么……”
“哟——”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提问。声音的来源是一位金发的男子。
“今天真是奇怪，除了我以外，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多人不睡觉。你来这里干什么？”
“上个厕所而已，之后还要睡回笼觉呢！那两位是……”
“我的客人。”
“客——人——啊”金发的男人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他们是新来的——这位还没有钱点什么。”大叔指了指我说道。
“才……才……才不是呢！我只是不饿而已！钱的话我要多少有多少！之前我过的生活，你们大概都想象不到吧——”
于是，我向他们两个稍微夸张地讲述了在指路人那里的奢华生活，来找回一点面子。
金发的男人听完后，单膝跪地，亲吻了我的手，说：“请到那边坐，我们好好聊一会儿好吗？”
“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没办法，只好在和你多说两句了！哈——哈——”
与他的诚意不符，这个家伙尽聊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似乎在故意讨我的欢心。不过适得其反了，我十分讨厌这种行为。
应付那个金发的讨厌鬼，花了我不少时间。好在小乔也刚好吃完。我们客气地和大叔说拜拜之后迅速地回到了旅店。
而金发的男人和胖大叔还在聊着。
“你下手了？”
“当然——那小子应该是真的有过那种生活，这样的有钱人，怎么能放过。我得快点休息了，之后还有去那个旅店商量大事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用担心嘴被夺走。”
“我看你只是为了找乐子吧！把钱藏在鞋里和连钱都没有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付的起呢！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是boss吗？”
“不好意思，刚刚跑神了，没有看到你的嘴唇。我是不知道你在讲什么的。毕竟我是个聋子啊。”
“行了！不想说就别找借口了！即便你没看也已经猜到了吧！快点去上厕所吧！”
“哈哈哈——知道了。你的腹语还是这么有趣。顺便问一下，你动手了吗？”
“你觉得呢？”
“算了，就算是一个应该也可以了。真是没想到目标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啊——失败——失败——”
——回到现在，旅店内。
“你小子，没钱还装土豪，活该被人抢啊！”店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对我说教着。
“也不一定吧……凡事都要往好处想嘛……”当然，这样说着的我并不是这么想的。我很清楚有什么已经失去了。
另一边，小江在做小乔的思想教育工作。
“小乔，我明天还和人有约，所以，对于你藏私房钱的行为，我只对你进行1个小时的批评教育，感恩戴德吧——”
“额——”
至于小涵的话——
“感觉讲完我的故事之后我的存在感好低啊——”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不到明天，就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完整无缺。什么都不清楚的话，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倒不如办法什么的，就交给明天的自己来想吧。
说实在的，即便是以后一直在这里，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身边有几位好朋友，还有虽然辛苦，却每天都能遇见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的工作，这里似乎和我要回到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分别，倒不如说现在的世界想比现实而言少了一份束缚。
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第二卷童话七、同盟

咚——咚——
第二天的钟声一如既往地敲响。只是可惜，我再也听不到了。
在这座小镇，有这样四种存在：本地人，外地人，‘偷窃者’，神或者称为恶魔。后面的两种拥有夺取他人身体一部分的能力。夺走之后，被夺走的人毫无感觉，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后，才会察觉。
现在，我，小乔，小江，小涵，每个人都被夺走了一部分。我失去了耳朵，小乔失去了嘴巴，小江失去了鼻子，小涵失去了双眼。不过这样说未免显得有些恐怖了。说是失去了耳朵，倒不如说是失去了名为耳朵的能力。因为耳朵还完整的长在我的脑袋两侧，只是我无法使用它了。
经过我们4人，还有店长的讨论，犯人应为：金发男，胖大叔，美少女——尽管小江坚决反对，还有恶魔小孩。除此之外，还要小心那个老乞丐。
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定，不完整的存在是不允许离开这里的，也就是说我们目前处于被囚禁在这里的状态。想要离开，只有把缺失的部分取回来才行。取回的方法目前有5种。
一：感化法。找到以上的嫌疑人，用感人肺腑的语言打动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主动归还。成功率0.1%，死亡率1%
二：交易法。支付对方开出的天价赎金，然后自认倒霉。成功率100%，死亡率0%
三：评议法。将嫌疑人告上评议会，动用群众的力量。成功率50%，死亡率0%
四：没有办法的办法。找到小镇中的7位恶魔，满足一定的条件，就可以令小镇上的所有人恢复相应的部分。成功率10%，死亡率90%
五：定居法。通过小镇代表见到神明，申请永远待在这里。取回是没有问题，但是不能离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成功率100%，死亡率0%
方法一之后可以让小江去试一下。二的话，只怕是要在这里打好几辈子的工才行，与其这样倒不如选择方法五。现在看来三比较靠谱，而且我们也想见一见小镇代表。至于四，先不考虑，毕竟情况应该不会那么糟。
大概——
所以，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去一趟评议会，这是在睡觉之前我们决定的结果。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起诉那个偷窃者集团。于是我们下午5点钟起床，6点之前吃完早饭，做好准备工作。现在应该是出发的时间才对，而我们却还在旅店内的原因是——
“哟！各位，抱歉，稍微迟到了一会。只有一只胳膊有点不太方便，还请见谅。”正在说话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现在也不晚啊！你能来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店长立刻过去挽着他的右臂，两个人像兄弟一样。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之前帮我找到我儿子的好心人。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的话，真的不知道当时会怎样。”
“我其实也没帮多大的忙，只是恰巧看见有人把你的儿子带走了而已。”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能有人过来告诉我，这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更别说你还动员店里的客人来帮我一起找了。”
“那是店长平时照顾客人十分周到才有那么多人帮您啊，和我关系不太大。”
……
因为我们四个人终归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店长又不能离开旅店，所以说要给我们找一个帮手。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就是店长说的帮手。
红色的短发，魁梧的身材，帅气的脸庞，性格还热情善良。随身携带一把大剑，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如果作为帮手的话一定十分可靠。
哔——如果的话——
谁？
脑海中出现了怀疑的声音，这应该是我心电感应的能力发动了。有谁正在怀疑这个红发的男人，但是我并不知道是谁。这也让我充分感觉到了这个能力的弊端——我的想法在我不经意间传递了出去，我收到其他人的想法却不知道是谁的。
心电感应的能力大概是这样的：在他人有想要和我交流的意图时，我可以向指定的一人或多人传达我内心的想法，反过来其他人想向我传达也可以，只是我并不知道那是谁的想法。当周围的人有强烈的想法时，即使是我不想听到，这个能力还是会让我知道，但是同样的，我并不知道这是谁的想法。当周围的人并不是强烈地想要表达时，我很难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什么。每次脑海中有声音传达过来的时候，总会哔一声，就好像有人不停地水群，我却不能设置免打扰一样，让人有些烦躁。
哔——那个人是带走店长儿子的家伙，为什么也在这里？
从这句话来看，应该是刚来的这个红发小哥想说的。看来在我们怀疑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怀疑着我们。这样的合作怕是不会长久。话在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
“你好！感谢你能来帮我们。那个……我听不见，所以……”
哔——没关系，说吧。
咦？是他吗？
哔——心电感应是很好的能力呢。
“你见过其他人使用过吗？”
哔——嗯。还有其他的能力，我也略知一二，毕竟我专门调查过这些。那么，你刚刚想说什么呢？
“嗯……就是……”
——既然以后可能会相处很长时间，我希望我们能相互信任，如果有什么疑问，说清楚就好了。
再一次，我开始了期待——期待着相互靠近的心能够毫无芥蒂的交流，没有怀疑，没有欺骗——
“你的心声我已经听到了哟。想必你是察觉到我刚刚的想法了吧？不用担心，既然店长都没说什么，我又怎么可能怀疑呢？”
“小俊，你们一直在那里说什么呢？哦！忘记了，你听不见，大概是在用能力交流吧。不过，不管你们谈得怎么样，我没打算信任他。不管这个人在你们眼里有多么可靠，别忘了，他是独臂。谁又能保证他不是和那群小偷是一伙的呢？说到底他也没有理由来帮我们。”小江在一旁皱起眉头说了起来。
小江强烈感情传递到了我这里，他的怀疑有一定的道理。偷窃者应当是生来残疾的本地人，面前的这个男人先不说是不是本地人，光是那断臂就足以让我们这一群惊弓之鸟忧心忡忡了。
“我的理由的话自然是有的。我想夺回我的左臂。我觉得和你们一起，我能做到。”
“我们？你觉得我们这一群残障人士能做到什么？”小江把双手摊开，表示我们什么都做不到，想要让这个人死心。说实话，这样的行动让众人都十分惊讶。这样一来，把红发男找来的店长的地位就有点难堪了。
店长一副很难相信那个有礼貌的小伙会说出这种话的表情看着小江，开始慌张起来。
“获得了那样的能力后，你们真觉得自己是残障人士吗？现在这里算上我们，再加上店长的儿子，一共有六位拥有能力的人存在。这对我来说是绝佳的机会。对你们来说也是。你们需要我的能力。”
“喂！先说一下，我可不打算让我的儿子冒险！”
“明白了，5人应该也足够了。”
“你凭什么说我们需要你呢？我们这里有4位，也不少了，除你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失去胳膊的能力者吧？应该是你需要我们才对吧！”小江无疑是想要把这个人赶走。
“很可惜。目前见过那个怪物还活着的，只有我一个。我在它抓住我胳膊的瞬间砍下了左臂才侥幸活了下来。也就是说，这座小镇拥有弑神能力的仅仅只有我一人。你们拥有能力之后也感觉到了吧？能力并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的，只有真正使用才知道究竟能做到什么。所以，我敢断言，你们需要我。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也还是会有所怀疑吧。不如这样，让我们的关系更明确一点。与其保持帮手，这样的暧昧关系，倒不如直接建立为了各自利益的合作关系。我们成立同盟。你们帮我取回左臂，而我帮你们取回失去的所有。对你们来说很划算，不是吗？而且，我相信，你们之后会慢慢信任我的。我们走着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也没有办法。走着瞧好了——”
“叫我小红就可以，我们应该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小红伸出右手，等待着回应。
小江看了小红一眼，之后闭上眼睛，随便地拍了一下他的右手。
在此，我们5人结成了同盟。
“这家旅店就作为我们的大本营了！”我高兴地在一旁说道。
“臭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你顶多算是一个临时伙计，还真把这里当成你家了！”
“我想他的意思是也想让店长加入。”小红替我辩解道。
“可是我……哦！你们还在打我儿子的注意吧！”店长愤怒地抓起我的衣领。
“那个……我什么都没做啊……”
“闭嘴！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咦？店长好像忘了我听不见。这也没有办法，昨天明明还可以正常的交流，一时间想必没办法适应。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这个时候道歉总没错吧——
“抱歉——抱歉——”
哔——那个小子的肌肉和旁边的剑可是货真价实的，怎么可能那他出气呢！更重要的是他也算是我的恩人啊！
毫无疑问，这是店长的心声。
这……店长原来是个胆小的家伙吗？看来以后我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也可以这么说。只是希望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您能让您的儿子来帮我们就好。当然，我们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怎么样？”
店长放开了我，转而对小红说：“能让我儿子拿回双腿自然是好事，只是……”
“我们绝对会保证他的安全。仅仅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请您的儿子出马的。”
“好吧，反正也不会有这种时候了吧……我同意了……”店长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单是从表情，就可以看出他还有所顾虑。
“终于达成共识了吗？是时候该出发了吧。”一直安静地坐着的小涵说话了。
“嗯。等一下，我先把小乔叫醒。”小江无奈地说道。
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小乔一直在悄悄地睡觉。不得不说，随时都能睡着的能力和他真是绝配啊——
“小江，我问一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店长只是告诉我这个时候过来，具体的事店长没有告诉我。”
“评议会。我们要去见一下小镇的代表。可能的话，我们还要告那几个偷窃者。”
“诶？评议会吗？”
“你去过？”
“这倒是没有，我虽然是本地人，可是从来没去过。不过你们要是要去的话，我也不会反对。我也想看一看小镇代表的样子。”
“那事不宜迟了，走吧！”
“嗯——你们聊完了，就跟着我们走吧。感谢我吧，耐心地等你们说完才进来。”金发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旅店的门口，身后边是6位拿着剑的骑士。
哔——真是感谢你的帮助啊，没有你的话，没准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了。
这是谁的声音？在感谢谁？
瞬间，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响——被背叛了。
期待什么的，真是蠢到极致了——
即使到了地狱，不曾改变的依然是这残酷的现实。


 第二卷童话八、评议会

好吵——好吵——好吵——
哔——年纪轻轻怎么这样！
哔——切！这种人直接死刑不就好了！
哔——无聊！快点结束吧！还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什么都不想知道——
明明尽是一群连到这里都嫌麻烦的蠢货——
这种地方——真的有公平正义可言吗——
“闭嘴！”
哔——这个能力你觉得怎么样？很讨厌是吧？还记得我吗？
“诶？难道是……”
“嘘！小俊，怎么了？这里可安静地吓人啊。只有你在说话哟！不过我这么说你应该也听不见吧！喂！喂！你不会在说梦话吧！你和小乔学点好的吧！真是的！”小江小声地说着，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摆出‘嘘’的动作，用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想要用心电感应来和小江交流，但是脑中的声音太多，根本无法专心。
现在，不知为何，我和小江被起诉为偷窃者。我被告为专门偷窃耳朵的偷窃者，而小江被告为专门偷窃鼻子的偷窃者。我们作为被告站在评议法庭的右侧。金发男和卖花女以原告的身份站在左侧。
法庭的前面的墙壁上雕刻着神兽的形象，想必雕刻的是獬豸吧。其正前方是小镇代表的位置，目前小镇代表还没有来。法庭的后面整齐地摆着4排椅子。大概是为了凑齐这么多的人，我们才等了很长时间。现在，小乔，小涵，小红，店长，正身处其中。
“肃静——”门口的骑士大喊了一声。瞬间，法庭安静了下来，就连下面的居民们的心声也很少有传到我这里的。
不过，正因为这样，我又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哔——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声音比较小，但我确确实实地听到了。像是哪里在下着冰雹，无数的砰砰声向我席卷而来。
哔——已经够了吧——已经够了吧——已经够了吧——已经够了吧……
这又是谁的心声呢？我是理解的，和以前的我一样，这个人在渴望着解脱。
这时，一位黑发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穿斗篷的带着面具的家伙。
这两个人，我都见过。黑发的男人是最初来到这里的那个奇怪的家伙。他身后的面具人曾到店长的旅店里，我为她端过酒。
哔——怪物！
哔——这次轮到你来救我了。
这又是谁呢？
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正因为如此，我忍不住地想要讨厌所有人。
因为有什么想要说出来，却不能说，所以强烈的感情让憋在心里的话在脑海中翻腾，想要找到那么一个人，听自己倾诉。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无意的，也还有至少一个人，也就是我在听着。可是——
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这些声音，这些诉求的主人，在想要找到自己心中苦水的排泄口时，却从来不曾想要分担别人的烦恼，他人的感受。如今，全部的全部全都被我一人所知，而我却连一个能和我分担的人都找不到。自己那里晴空万里就万事大吉，而我这里却是汪洋大海。这由众人汇聚而成的苦水，终会淹没所有人——
过去在发生的，现在依然在发生；现在持续着的，将来也依然会持续下去。即便是这样，我还要迈入这无限循环的轮回转生中去吗？
“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现在，开庭！”
“好的，象征着公平的小镇代表兼法官大人。就由我来说吧。我要告那边的两位偷走了我的耳朵，和我旁边的这位楚楚动人的小姐的鼻子。他们两个应该就是这里的所谓的偷窃者了。”金发的男人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胡说着。
由于我听不见，实在是不太方便，所以发言反驳只能由小江一个人来完成了。
“真是荒谬，我们才刚刚来到这里，我知道，只有生来残疾的本地人才可能是偷窃者吧。诬陷结束了，况且，你那里像是听不见的样子！现在我们要告你们了。”
“抱歉，我只是通过嘴唇判断你正在说什么而已，实际上我是什么也听不见的。再说了，法官还没说什么，你就想被告变原告了。这么着急怕是心虚了吧。”
“心虚的怕是你吧！那就看看法官怎么说了。实话告诉你，不久前，我们才刚刚和这位象征着公平的法官大人见过，我们刚刚来到这里可以由法官亲自作证。”小江指了指法官，看样子自信满满。
“被告说得对。我们确实才在入口处见过。不过又有谁能为我作证我说的是事实呢？你觉得我面前的那些人会怎么想？难道不会说我和你们串通一气污蔑事实吗？作为法官的我无法为你们任何一方作证。还是用更加令人信服的方法吧。放心，我永远会站在正义的一方，我就是公平的象征。”
“相信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吧。偷窃者是生来就失去一部分的人，他们可以用某种手段，比如说让你闻一闻鲜花，和你说一说话，触摸你的腿，这种简单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夺走在我们身上的他们所没有的部分。但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他们，却没有作为补偿而获得的新的能力。原告和被告两方的两个人，都分别失去了耳朵和鼻子。根据这里的传说，被陷害的人应当会得到心电感应和消除气息的能力。所以，我觉得让他们来展示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公正的。有人有异议吗？”
“没有。”金发男依然游刃有余地说着。
“没有。”小江忍不住地笑了一下，完全想象不出自己会失败的样子。
“那么，先从心电感应开始吧。接下来，我会在心中想某一件事，没有感应到的一方或者并非我心中所想的一方，会被判有罪。开始吧。”
小江拍了拍我，用手在我胸前比出了一个爱心，之后指了指法官，又指了指我的嘴。小江的意图是想让我感应一下法官的想法之后再说出来。我很快也明白了小江的意思。
然而，不论我如何的去感应，始终感觉不到法官有什么想法。能听到的只有下面居民逐渐开始吵闹的心声。
“法官大人，您不对我敞开心扉，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没有感觉到您心中有任何想法。”
法官不高兴地皱着眉头，说：“原告呢？”
金发的男人回答道：“您是想喝一家旅店的美酒吗？我很乐意和您一起去。”
“真是遗憾，被告的男孩。原告说对了。”
“小俊，你别开玩笑啊！怎么回事啊？喂！”
我任凭小江猛烈地摇晃着，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哈哈哈——事实胜于雄辩。接下来轮到你了。”金发男无情地嘲讽着小江。
“肃静一下——我的助手一会儿会拿着两朵有迷人香味的鲜花过来。剩下的两位，请用你们的能力让花的香味消失。以示公平，这次，让下面的居民来检验结果好了。如果被告成功了的话，我会重新考虑结果的。毕竟，出于我个人来说，我是站在被告一方的。开始吧。”
戴着面具的那个人迅速地走出了法庭，大概5分钟后，她带着两朵花回来了。
“下面由原告和被告检查花是否有问题。”
“没有。”金发的男人依旧自信地回应着。
“没有。”小江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那么两位开始吧。”
小江和卖花女用手触碰了一下各自的花。
随后，戴面具的助手把二人处理过的花分别放在左右手中，动作十分缓慢，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动任何手脚。
“两位可以随意选择下面的一位来进行检验。不过不要选自己的亲戚或者朋友。一旦被发现直接宣判为有罪，没有申辩的机会。”
小江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说“第2排从左数第5个的那位大叔，可以来帮我一下吗？”
“啊？哦……可以。”
另一边，金发男替少女做了决定。“那位红头发的帅哥，麻烦你了。”
“我？没问题。”
这位红发的男子正是我们熟悉的小红。
作为见证人的两位分别闻了闻面具人手中的两朵花。
“抱歉——那个姑娘的花是没有气味的。”这两个人一致地给出了答案。
哔——骗子！全是骗子！
小江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却说不出什么。在场的，大概只有我能明白，他心中的怒火与无奈。
“真是遗憾，我在此宣判——”
“等一下——”小江颤抖地举起了右手，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现在这里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你们是偷窃者，事实不也是如此吗？”
“你不是会站在我们这一方吗？”
“不！不！不！我永远是正义的伙伴！现在谁正谁恶已经很清楚了啊。”
“哈——哈——原来如此。我们之后会怎样……”
“你觉得除了死之外，还有什么能让那些失去耳朵，鼻子的可怜人满意的方法吗？”
“我明白了。但是，即便是要死，我也不能让那个男人的阴谋得逞！我应该还有作为原告的权利吧！”
“倒是没有规定说身为被告不可以做另一场纠纷的原告。那么你要告谁呢？”
“站在那里的红发男人！还有站在上面不分黑白的你！”
“我？且不说我身为神选中的代表你没有告我的权利，就是你真的告，我也不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者，我只是根据刚刚的结果做出正确的判断，难道你要我故意偏袒你们吗？明明是你们的无能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如今我只有一张嘴，而下面却又几十张嘴。你没有办法了，却要把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就算是我，也会感觉有点不舒服的。”
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的小江接着说道：“……那么至少也要让那个家伙受到应得的惩罚！我全部都知道！这个人和金发混蛋是一伙的。”
小红瞪大了双眼，苦笑着说：“喂！喂！喂！不是吧！喂！你……我……”
店长在下面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旁边的小乔从进来开始就在睡觉，大概是觉得我们胜券在握吧。尽管小涵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听到小江愤怒地嘶吼不由得直冒冷汗。
“让我来说明吧，可能你们现在还不理解，但是听我说完，你们就知道了。”
故事回到小江与我分别，和美女一起玩耍的时候——
小江带着卖花的美少女走到了一片寂静的树林中。这里完全沐浴在月光下，周围的树木仿佛水晶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附近有不少萤火虫，它们是这片树林最好的点缀，让寂静的树林充满了生机。
“看！是萤火虫！”美少女激动着大叫着，之后立刻脸红着把嘴捂上。一是不想让小江看见激动的自己而影响了自己在他心中的淑女形象，二是怕惊走了这些安静生活于此的可爱精灵。
不过第一点的担心有些多余，少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些许的笨拙，在小江的眼里也像这些小小的萤火虫一样散发着光芒。
这只被少女发现的幸运儿，此时正在一片叶子上的水珠附近休息着。少女用手温柔地捧起伏在草丛表面的它，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到小江的面前。少女缓缓张开双手，那一团光芒慢慢地升起，深深地吸引着近在咫尺的二人。渐渐地，这微光越过了两个人的头顶。女孩感觉到了，有什么就要消失了，小江感觉到了，他还不想让这美梦就此结束呢。
回过神来，两人追逐着那光的手指已经相互触碰到了一起，那只萤火虫静静地停留在了两人相互接触的食指指尖上。小江低下头，看着面前面颊通红的少女，想着：如果这一刻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少女低下头，看着面前稍微有点害羞的少年，想着：这令人害羞的时刻还是快一点结束吧！在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相连的手指飞速地撤回，少女把头转向一边，眼睛却偷偷地瞄着他，小江害羞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低下头，不敢再多看眼前美丽的少女一眼。通过这小小的萤火虫不断走近的二人，心里十分清楚——不能再更近一步了。
我没办法留在这里，这终究是我遥不可及的爱情——
我没办法让他留下，我配不上这如梦如幻的恋情——
“那个……假如说……我是说假如……我们在一个不受拘束的自由世界，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吗？”
这假如，在小江听起来像是转瞬即逝的虚幻。
“咦？啊！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我绝对会的。”
这如果，在少女听起来像是远在天边的彼岸。
“是吗……是这样啊——那要是我做了很坏很坏的事，你也会像现在一样，像我一样，心跳加速地想要这样说吗？”
少女不敢直视小江的双眼，她觉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不会哟——我会更加心动地告诉你，在一起吧。”
小江把无处安放的目光聚焦在少女的双眸，他认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会呢——骗子，我可是坏人啊！”
激动的少女流出了眼泪，是因为得到肯定的答案而喜悦呢？还是因为觉得真到那一刻小江会失信而感到沮丧呢？没有人知道——
“我也是坏人啊！因为我是骗子啊！所以，我还是会说——在一起吧。”
平静的少年皱着眉苦笑，是因为少女的无理取闹而感到无奈呢？还是因为看见少女的泪水而心痛呢？没有人知道——
“那……那要是……我做了会伤害你的残忍的事情，你还是会做一个这样的骗子，这样温柔地欺骗我吗？”
少女期待着答案，同时又恐惧着，迄今为止讨厌欺骗的她，渴望着被欺骗——
“当然了——谁让我是骗子呢！即使你是带刺的玫瑰花，就算我会被你无情地刺痛，我还是愿意凑近去闻一闻你的芬芳。”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应出答案，同时却又后悔起来，一直以来，不曾迷茫的他，怀疑着自己的真心——
“哈？那是什么？好恶心！不过——我并不讨厌。”
得到答案的少女平静地微笑起来，确认了少年炙热的感情。
“对了，不远处有一片湖，我们到那里去吧！”
开始怀疑的少年急迫地想要确认自己燃烧的感情究竟是否如自己想象的一般真挚。
“不了，还是不要靠近那里了。湖水的另一边是小镇的墓地，在晚上去的话，不太好，会被雾气里的怪物吃掉的哟！”
“有我在啊！放心吧！”
“诶？那你和我拉钩，明天中午12点在这里不见不散。”
“嗯。约好了！不过在回去之前别忘了把眼泪擦干。”
“你不是也一样吗？在脸上，这里。”少女指了指小江的脸。
“诶？”小江用手指触碰着少女所指的位置，惊讶地发觉自己脸上竟然也有着透明的液体。
“什么时候呢……”
“真是的！你未免也太迟钝了，自己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
“是啊……”
一滴水滴在了小江的手上，抬头看去，那是在半空中盘旋的萤火虫身上的水滴。
迷茫的小江看着那仿佛快要熄灭的的闪光，想着——
怦然心动的恋爱原来是这样吗？是吗？
啊——应该是吧。
嗯————
……
之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了。小江慢慢地向旅店走过去，中途又回来了几次，回忆着少女动人的身姿，期待着少女等在原地两人再次相遇。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此时少女已经和金发的男人汇合——
“偷了吗？”
“嗯。不过只偷了一个人的。”
“没事——你的话，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
“这次为什么要对这样几个没钱的人下手，能不能告诉我理由。这已经不是我们最初的目的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可是……”
“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
少女默不作声。
“我也真够蠢的，看见你的眼睛，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却还是期待着你回答没有……”
“那……”
“是boss的命令，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就可以了。请让我用我的方法来保护你们。只有我就可以了——拜托了。”
“我知道了，我会做的——”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做的——”
——所以，我才配不上你啊——


 第二卷童话九、阴谋

故事回到今天中午12点——
小江和少女都如约而至。
小江稍微提前了一些出发，到约定的地点时大概是11点45分。此时，少女已经迫不待地在湖边玩起了水花了。小江想趁少女不注意，稍微吓她一下，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
“早就发现你了！笨蛋！还以为你11点就会迫不及待地来了呢！居然这么晚！”
不经意间，少女透露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
“你来的这么早吗？”
“诶！那个……才没有！我刚刚才到！”少女吐着舌头俏皮地回答道。
这绝对是谎言。小江这样想着。
“那个……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明明很小心的……”
“诶？就是……就是……女孩子的秘密怎么会告诉你呢！”
而事实上——少女并没有发现小江，只是自己一个人在练习着小江来到之后会怎么说而已——
“你约我到这里干什么呢？”少女搅动着湖水，漫不经心地问小江。
“诶……那个——”
“骗人的吧！你还没想好就把我约出来了！”少女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心花怒放的表情。
“没有——我只是想在这里和你一起坐着，安安静静，即便是不说话，不做什么，我也心满意足了。”
小江只想和少女这样安静地相处，如果是真心喜欢对方，这样应该也可以度过一段欢乐的时光。
“真无聊——”
但是少女却乐在其中。这段时光，很安静，却完全没有尴尬的气氛。如果可能的话，少女真的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会相互喜欢呢？”少女歪着脑袋这样问道。
“一见钟情吧。我是这样想的。”
“我觉得也是，恋爱什么的原本就没有那么复杂，当我发觉时，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也是。”
“诶——不是吧！这种时候应该说一些更让人心跳加速的话吧？”
少女对小江迟疑了一会，却也只是说出‘也是’感到失望。而小江的迟疑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犹豫。他对少女的话产生了犹豫。对这位说出‘恋爱什么的原本就没有那么复杂’的少女产生了犹豫。
恋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这么简单的吗？
“你刚刚不是也这样说了吗？”
“不一样的！哈——哈——”
少女用手拭去了眼角的眼泪，站起身说：“走吧，我还想和你说一点正事。”
“在这里说就可以了啊。”
“不——我不想在这里说……这是很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
两人移步到那片树林之外的街道上。
“抱歉——我欺骗了你。我偷走了你的一部分。”
“嗯——我的心完全地被你偷走了——”
此时，小江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骗子——既欺骗了自己，又欺骗了面前天真无邪的少女。在今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小江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什么也闻不到了。他仍然执意这么说，只是想要在得知真相前，最后再看一眼少女的笑脸。但是，面前的少女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倒不如说，没哭出来就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了。
“抱歉——”
“没关系——应该是刚刚见面的那个时候吧，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话，是没关系的。”
“抱歉——”
“你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对吧？”
“我正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我已经不想隐瞒了，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我，那个金发的男人，街边的老乞丐，卖烧烤的胖大叔，还有我们的boss，总共5人，是这里的偷窃者。你们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不会吧？为什么是我们？”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听boss的命令而已。”
“boss?”
“嗯——一个红发独臂的男人。他的身份隐藏的很好，只是最近才有所行动。之前和我们组织中的两位一起夺走了一个小孩的双腿，好像还利用恶魔夺走了一个人的眼睛。”
“什么！你能详细说一下吗！那个被夺走眼睛是我朋友！”
“我知道了。计划是这样的：先由老乞丐将你的朋友骗去旅店，再由金发的男人吸引店内人员的注意，等你的朋友走后，再由boss出面找到丢失的男孩，让boss获得店长的信任，方便之后的行动，最后还可以借店长之手，把你的朋友送到评议会。只不过店长并没有这么做。”
“把这些告诉我的话，你怎么办？总会暴露的吧！不如到我们这边吧……”
“不行。我生来拥有这种能力，做了很多坏事，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不允许我离开。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最近boss一定会有行动的。”
少女的真心打动了小江，小江此时真正感觉到了，自己对这位少女的感情——
时间回到现在——
小江只是说出了少女说过的他们的阴谋，至于其他的细节，他并没有说。为了不暴露少女，小江特别地强调了这是经过他的分析调查得出的正确结果。
“怎么会！别开玩笑了！”小红冲过去抓住小江的衣领，仅用他的右手就把小江抓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二人，还有下面表情凝重的店长，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哔——想知道吗？你的心声我听到了。这是我刚刚听到的全部，心怀感激地收下吧。我再借你一双耳朵，同时心电感应的能力也不会消失，当然，这不是免费的，之后带着那个红头发的小鬼过来。
大量的声音涌入我的脑中，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但无论如何我都适应不了这大脑的刺痛感。我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耳边的声音和之前的画面重叠起来，大脑开始飞速地转动，寻找着解决这矛盾的关键。
我们当中有人是叛徒或者有人被人利用了却浑然不知，而与这个人有关的关键是——‘真是感谢你的帮助啊，没有你的话，没准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了。’这句话。
目前可能性只有两种。
一：这样想的人是小红，感谢对象是金发男。因为事先并不知道我们要去评议会，所以对金发男的突然出现感到心安有了这样的感叹。而最后我们还是到了评议会，也就是说在这种可能性下，主谋是小红，是怕我们自由行动，调查出什么来。而小江早已知晓小红才是主谋，所以一开始就对他抱有相当的敌意。现在更是将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再从这句话来看，我们要去评议会是造成小红认为的差错的原因，金发男的出现阻止了我们的行动。可是金发男的情报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他带着6位骑士来到旅店，而当时的时间还应该是人们起床洗漱叠被的时间，这说明他事先就知道我们要去评议会。那作为主谋的小红会不知道？可能性一稍微有点站不住脚。
二：这样想的人是金发男，感谢对象是……这里情况就要复杂的多了。首先，这个人是否在场。无法排除是不在场的另一个人告诉了金发男什么这种可能性。其次，若是这个人在场，这无疑是背叛。但是是受人利用还是自身主动协助尚不清楚。目前只能说前者可能性非常大。若是不在场，还对我们的情况这么了解的话，怀疑对象大概可以圈定在店里的伙计和非人存在这个范围内。最后，所以对象只能暂定为神秘人。
还缺少关键的信息。那不妨先假设可能性一不成立。
产生可能性一的理由，完全是小江的怀疑。他说这是经过他的调查分析得出的，可是究竟是怎样的调查和分析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小江，我是小俊，现在正在用能力和你说话。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分析调查的呢？
如果是现在渴求着认同的小江的话，我的声音应该是可以传达到的。
哔——只有你听的见的话，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全部都是那位少女告诉我的，她绝对可以信任。
但是你并没有相信她的理由对吧？仅仅只是你的感觉。所以接受现实吧，她骗了你，毕竟还是那群人中的一份子。
这里，我故意直接说‘她骗了你’，来试探小江对那位少女的信任程度。如果真的是绝对的信任，我空口无凭的话也不会让小江动摇的。
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小江直接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我也无法在联系到他。不过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那句话正是金发男的心声，要感谢的恐怕正是小江。金发男让卖花的少女告诉小江假的计划，让小江对小红产生敌意，于是有了现在的局面。不过那时事情应该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金发男那时会对小江感谢些什么呢？
我想，大概是小江无意中透露出我们要去评议会的消息吧。所以他们才能有时间去准备，才会在那个时间恰好出现。
“把手拿开，我有话要和那边那个女孩说。”小江有气无力地说着。
小红识相地照做了，忍住了要揍小江一顿的冲动。
“亏我这么相信你——我以为是那你告诉我的，绝对不会是假的。我以为你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才在最后决定对你敞开心扉。事到如今，我……我……我喜欢你，这句话我已经说不出口了。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即便是你深深地伤害了我，我也依然会说我喜欢你的，可是真到这种时候……真到这种时候……真到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这种时候啊！我不相信！喂——告诉我啊——你没有骗我！告诉我！”
少女的眼中映射着小江如野兽般挥舞着四肢，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的身影，脸上的每一个细胞上都写满了惊愕二字。
少女和小江面面相觑，同时留下了眼泪。小江流泪的原因是少女无情地欺骗，而少女流泪的原因——
她瘫坐在地上，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大概是因为哽咽，无法说话。
金发的男人挡在了少女的面前，说：“我不允许你再伤害她了。现在看来，你和我一样，都配不上这个女人。”
“别拿我和你这种人相提并论！”
“说得对——不能拿你这种根本不喜欢她的人和我相提并论。”
“什么？！你这个家伙又知道什么！滚开！”
“真是遗憾，在你说话之前，天已经亮了——你以为为什么会让你们等这么长时间啊——”
或许在一般人听起来这句话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我们却很清楚，第二天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诶？——你这个混蛋——”小江大叫着，用双手死死地抓着头发，发疯似地左右摇晃个不停，倒在了地上。
“既然原告晕倒了，那么就先暂停好了，这件事之后再处理。被告小俊直接关入死牢，明天立即执行枪决，被告小江由于涉及其他事情暂时不关入死牢，被告小红也暂时关押起来。原告的两位无罪释放。以上，就是本次评议的结果。散会。”
法官宣判了最终的结果，一切都结束了——
抱歉——
啊——是这样啊——
那个少女大概并没有对小江说谎，一切都是被计划好的，就连少女会选择背叛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所以一开始告诉少女的计划就是如此。少女流泪的原因大概是自己做了正确的事却还是伤害了小江这一点。
哔——抱歉——
啊——我知道，你是无意的——
哔——抱歉——
啊——不用再责怪自己了——
哔——一切都是源于我的私心，出卖了你们。但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等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被组织的人蒙骗吗？我的判断出错了吗？
哔——毕竟他还小——
诶？
慢着——如果少女并没有说谎，那她就不会向金发男透露我们的行动。如果没有事先知道，在那个时间点恰好出现几乎是不可能的。实在是太巧了，在小红来之后的那个时间，而清楚小红什么时候会来的人是……
过去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中——
——那个家伙啊，以前动不动就整几个麻烦的家伙过来，嘴上说着什么嫌麻烦，却总是爱多管闲事，明明自己那边都已经顾不过来了……
——咦？当然……就是那个……赎金的事了……
——抱歉啊，我心情有点不好，想去陪儿子一会，能不能请你先在店里帮帮忙，当然，不是干白工。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是不是去冒一下险比较好呢？
——店长只是告诉我这个时候过来，具体的事店长没有告诉我。
——好吧，反正也不会有这种时候了吧……我同意了……
“人——终究是会变的——”


 第二卷童话十、我们是朋友

我在那里？
哦——我已经被判死刑了，现在在大街上，公开枪决中。我在一个搭建起来的舞台上，周围一圈围满了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我不想这么就死了，背上永远洗不掉的污名而死。如果一定要死的话，至少——至少让我知道有人相信我是无辜的。
“哟！马上就要行刑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法官大人，我是冤枉的！你知道的吧！”
“抱歉，每一个犯人最后都会这么说，你觉得有人会相信吗？听我说——你的死是必要的。看看台下那些人吧——欢呼，鼓掌，喜极而泣，之后还要大摆宴席呢！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啊！那个偷取别人身体的大恶人，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高兴一点嘛，别那么扫兴好不好！真是任性啊。你还不明白吗？对那些人来说，这里被枪决的人，并不是小俊，也不是那个金发的男人，而是偷窃者，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应该庆幸如今是你站在这个位置上而不是其他人。你知道你为多少人带来了快乐和心安吗？知道的话就笑一笑好了，这样一来，你的朋友们也会高兴的——”
“朋友们？”
“你看！他们来了——”
小涵从拥挤的人群中走上了舞台。
“小涵，你来了啊——你知道我是冤枉的对吧？帮我作证，我们还有机会！”
“抱歉——他们说只要我不帮你作证就会把眼睛还给我。我已经答应了。所以，放心走吧。多亏了你，我才能重见光明，让我用你给我的这双眼睛替你去看你未曾见过的风景吧——”
“那个……不会吧……这种时候还是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
“玩笑吗？怎么会——说实话，我一直对你很不爽。你明明没有转生的意愿，却还是勉强着跟过来了。”
“那是我的自由吧？那是所有人都有的权利吧？”
“是啊——那是所有人的权利。可是你觉得这所谓的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吗？你觉得这所有人里有不想转生的家伙存在吗？”
“……”
“换言之——你没有这个权利。你就到此为止了啊——你还是到此为止吧——把机会留给更多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就到此为止吧——”
小涵跳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小俊——”
背后传来了小江的声音。
“小江！你会帮我的吧！”我转过身去，看到的不仅是小江。他身旁还有那位少女。两个人抱在一起。
“那个人是……那位少女吧。看来你们是……在一起了……恭喜……恭喜……那……你会帮我的吧……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啊！正好！你可以和她一起来，这样既有我们的人，又有偷窃者那边的人，两方一起来帮我的话，赢面很大的！”
“对不起。我之前错怪了她一次，我想弥补她点什么……”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不过，帮我和补偿她没有什么冲突吧。”
“——我决定留下来了！”
“……”
“就在这里待着吧。反正和转生之后也没有什么区别，生活却更舒服，不是吗？”
“好像这并不能构成不帮我的理由吧——至少说出个像样的理由啊……”
“现在我站在这里，而你即将被枪决，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我已经放弃了，在这里挺好。”
“那位少女，你的情人要做卖友的混账了，你快说说他啊！不行，这样不行啊！你是我们这边的人吧……”
“我现在只是他这边的人而已。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好了，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我迄今为止已经做了不少坏事了，不差你一个了。哦！抱歉！说得太过分了。要对作为男主角的你稍微温柔一点才行。”
“什么男主角？你不会是再说我吧？”
“除了你还有谁呢？你看，那些漫画中的主人公不是都会对坏蛋这样说吗？‘如果你从今天起改过自新，其他人会原谅你的’之类的吗？你就是我改过自新前害死的最后一个啊。尽管可能还会有人怀疑，尽管可能前路艰难险阻，我们最后还是会得到大家的认同，这是童话故事注定了的结局。你的死也是——”
“……”
小江也没再说什么，搂着身旁的少女消失在了人群中。
回过头来，我看到小红在人群中向我招手。
“还是你最有义气。果然，你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是来和你说再见的——”
“诶？”
“那个……我听说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可以把我的手臂夺回来。我原本就说了，我只是想把手臂拿回来，所以说……就是……我已经没有必要在涉足这件麻烦事当中了。对不起——”
看着逐渐离去的小红，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连作为曾经的朋友的他们我都无法说动，这位被称之为盟友的陌生人又怎么可能留下来帮我。
“小子！”
店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上了舞台，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
“事到如今，你还来做什么！叛徒！是你出卖了我们！”
“我并没有天真到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知道不配给你端这杯酒，我只是代表我的儿子来感谢你。我们父子会永远记得你。”
“呸！滚！我不想看到你！”我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对不起——”
我跪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切。
这是什么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哦——我又变成孤单的一个人了啊。久违了的失败感啊——看来是之前和他们相处的不错，有点得意忘形了。
“怎么样？这久违的寂寞——和老朋友见面感动得要流泪了吧！”
“法官吗？”
“一开始就安心地住在这里不就好了吗？不——从最初，就不应该离开指路人那里！你觉得现在造成如今的局面，是谁的责任？”
“是你……不——是我。”
“没错——就是你！我特别地照顾了你，会让那个人来执行枪决。”
那个人？啊——想一想也知道了，现在一直没出现的家伙只有他了——
从人群中走上来一位拿着枪的士兵，他的真实身份是——小乔。
“开玩笑的吧！喂！所有人都疯了吗！住手！快住手！求求你们了……还有谁，能听到我的声音，还有谁愿意听我的声音……”我不停地用手敲打着我脚下的舞台，泪水四处飞溅。可是哭着哭着，不知怎么的，我却笑出声来。是啊——这个时候，不就是应该笑吗？
“嘭——”
我缓缓闭上眼睛，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那一刻。
“嘭——”
好舒服啊——
“嘭——”
解脱了——
“嘭——”
求求你了，再来一发吧——
“嘭——”
这样就可以了吧——
“这是最后一发了，快点吧——”这是法官令人厌恶的声音。
好奇怪——是什么呢？
有什么很奇怪——这是什么呢？
正常地呼吸着，没有子弹穿身而过的刺痛感灼烧着，明明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啊——
有什么不对——
手中这触感——
“这是最后一发了，还在等什么——”耳边传来法官的笑声。
“嘭——”
——“睁开眼睛，小俊。”
“小……乔？啊——————”
睁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的血液。小涵，小江，卖花少女，小红，店长，小乔，6人倒在血泊之中。
“你为什么把他们都杀了？”法官这样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而是你手里的枪杀的吗？”
“咦？什么时候！”
这冰凉的触感——
“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把他们杀了？”
“我不知道。”
“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把他们杀了？”
“我不知道……”
“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把他们杀了？”
“……这是他们的报应！我说出来了！你满意了？”
“那你也快点把最后一个人杀了吧。这是最后一发了，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还轮不到你来说。不过的确早就迫不及待了。早就想给我自己来上一发了！已经够了——”
“嘭——”
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最后一个人在这片黑暗中下坠——下坠——
被抛弃了——
“我还在哦！可是专门为了等你才留下的。”小涵翘着屁股装可爱的样子说实话有点恶心。
别理我！我累了，想要休息——
“小俊，别睡啊！我还没讲完呢！这部番你可一定要看！”小江躺在寝室的床上拼死拼活地向昏昏欲睡的我推荐着我以为绝不会看的番。
让我自己安静一会——
“好没好！一起去吃饭吧！今天轮到我讲故事了。”小乔还是一如既往地聒噪，讲着他幻想中的奇趣历险。
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说什么。是你们把我抛下了——
“小俊——”小涵侧着脸稍微有点害羞地叫着我。
“小俊——”小江一脸坏笑朝我走了过来。
“小俊——”小乔挥舞着拳头，如同要揍现在沮丧的我一般。
“——睁开眼睛。”三人齐声喊道。
不行！我不想再看到你们的血了。我好害怕，就这样吧。
小涵蹦跳着到我的旁边，“没事，有什么睁开眼睛一起面对就好了。我们是朋友啊——”
你们已经被我打死了，就算睁开眼睛，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小江一把将我搂了过去，我们的脸已经贴到了一起，“说什么丧气话，接下来才要扳回一城呢！要睁开眼睛一起面对才行。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面对这种情况不可能还能保持热情高涨吧。就这样闭着眼睛就好了。
小乔朝我的腹部狠狠地来了一拳，“别睡了！相信我们吧！我也不是一直在睡觉啊！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睁开你的眼睛吧，睡觉的，只有我一个就够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是——
“我们是——”
算了。事到如今，再期待一次又有何妨。让我看看，我相信你们之后的结果吧！
“——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把他们杀了？”
“真是个蠢问题啊——”
答案早已了然于心——
“——我们可是朋友啊！杀了他们什么的，一开始就不存在啊！这是最后一发了。的确是迫不及待了。”
“嘭——”
……
“啊————”
我缓缓睁开了双眼，汗水已经浸透了发臭的床单，眼前是关押着我的牢房。牢房里面漆黑一片。这就是死囚牢，让人感觉不到有一丝光明存在的地方。
“梦吗？还算是个美梦啦——”我的脸上浮现起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微笑。
真是心情复杂呢——
“咚——咚——咚——”
死囚牢的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第二卷童话十一、准备

“咚——咚——咚——”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开一下门吗？”正在叫门的是小乔。
“是谁啊？”店长不耐烦地回应道。
“我是不懂礼貌的小子。”
“哦——有什么事吗？现在天还没黑吧，你不应该去睡觉吗？”
“店长不是也没睡着吗？”
“我是被你吵醒的，一直再睡呢——”
“既然已经醒了，那能不能打开门谈一谈呢？”
“也好，我也有事找你和那个瞎小子，进来吧。”
小乔走进了店长的房间。
现在故事回到旅店内。我们是下午六点被带走的，评议会结束后天已经亮了，现在是评议会结束后的白天。是小镇居民熟睡的时间。
“突然之间这么有礼貌了！还会敲门了，真是吓了我一跳啊！”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没上过学的类人猿吗……”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再说了类人猿也没有上过学的吧……”
“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您还是先说吧。”
“嗯……还是你先说吧——作为长辈，理应让着你们晚辈。”
“看来是你说不出口啊——没办法，那我来替你说吧，叛徒。”
“什么！你在说什么……显然是那个红头小子和金发小子合谋吧！”
“你以为我一直在睡觉所以不知道是吗？抱歉，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我的能力不单单是睡觉那么简单。这是可以自由进出梦境的能力。只要在梦里稍加诱导，就可以看到我想知道的东西。”
“你全知道了？”
“你觉得呢？”
“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一会儿也打算和你说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应该清楚，我们没办法和他们作对。即便是我现在反悔，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不。你如果真心想帮我们，还是有你能做到的事情的。只要你帮我们。”
“理由。给我个理由。事到如今，帮你们就意味着要我再一次背叛，且不说我拿不到金发男和我约定的双腿，就连我还能不能获得你们的信任都是一个未知数。之前我说过了吧？我是生意人，这种铁定亏本的买卖你也好意思开口让我做？”
“这样的话，一个背叛了我们的人也好意思说吗？”
“小鬼，一口一个背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什么时候和你们合作过？不是刚答应合作就被人家抓走了吗？是你们年轻，轻易相信了我。这可不能怪我！”
“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闭嘴！少说的像是了解我一样。”
“人终究是会变的啊。果然没错啊。”
“——这句话，你听谁说的？”
“我刚刚认识的——不祥的怪物告诉我的。”
“这不可能！恶魔怎么会站在你们那一边！”
“这是事实。如果不信的话，我还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不久之前，你和一个老朋友喝酒，把要出卖我们换取儿子的双腿的事告诉了他，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没错吧？这话就是他说的。还有，之前你说金发男来找你是商量赎金的事，其实并不是吧？你在那个时候就决定出卖我们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隔墙有耳啊——”
“你说得对，都对。可是——那又怎样？我就是不帮你们，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哈——哈——哈——小涵说的没错。我果然太天真了，一开始就应该用像你们一样卑鄙的方法。实话告诉你，你儿子在我们这里，你……”
店长没等小乔说完，从下往上，用拳头重重地打在小乔的喉咙上。这一拳足以让小乔当场死亡。店长打算先下手为强，解决掉小乔，之后再想办法处理小涵。
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乔，店长说道：“以防万一，我会再来一拳的，安息吧——”
店长两只手握在一起，猛烈地挥下。可是在快要触碰到小乔时，却停了下来。并非是他良心发现，而是——
“身体……不能动了……”
“别白费功夫了——实话告诉你，这是梦世界。既是你的世界，又是我的世界。只不过是现在拥有能力的我占了主导权。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吗？原本失去嘴巴不能说话的我，为什么可以这样畅谈无阻？你可别小看了我之前的睡眠量。在梦里，我是无敌的。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合作的事了。”
故事回到死牢内——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我这一边的人只剩下小涵和小乔，门外是他们的可能性不大。大概是金发男或者是法官来向我问话吧——不过我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搭理他们。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好奇怪？干什么？这是新的惩罚游戏吗？
“我在！真是搞不懂！直接进来不就好了？就算不进来，说话总可以吧！”
“嘭——嘭——嘭——”
有没有搞错！死囚也是人啊！这难道是新的拷问方式？说实话，除了烦人一点也没有什么。
“嘭——嘭——嘭——”
要是我还保持着听不见的状态就不用糟这个罪了——
哔——醒着吗？听得到吗？
门外的家伙，你知道你敲了多少次吗？我难道是小乔吗？不，就算是小乔也早就醒了。
哔——不好意思，我既听不见，也不能说话，而且还不习惯这个能力。
你是谁？
哔——我是那天晚上拿着花的那个女孩。
到底发生了什么？
哔——我被夺走了嘴巴，耳朵，大概是为了防止我为你们作证。
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来这里干什么？而且你敲得声音蛮大的，不怕警卫来抓你吗？
哔——放心，在这个小镇里，胆子再大的坏人也不敢白天作案，更别说进入死囚牢了。所以，这里一个警卫都没有。
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哔——我来这里，是要和你说一下你朋友们的计划。
哦？计划？别告诉我是小乔想出来的。
哔——是你们的那个看不见的同伴。
果然。
刚刚吓死我了，我还想着会不会是在做梦呢！听到你说是小涵的计划，我放心了。
哔——那个人是有多让你不放心啊……
你应该见过了吧？就是那个在下面一直睡觉的。
哔——是他啊！还好，还好！
怎么了？
哔——还好主意不是他出的。
……
哔——听好了——计划是这样的——
……
“这么简单？”
“嗯——”
回到旅店，店长的梦里——
“阿嚏——阿嚏——阿嚏——”
“小子，怎么了？感冒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冷——”
“……你在梦里不是无敌的吗？不应该免疫一切异常状态吗？”
“我也不知道啊！还有，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真是的！不过话我先说在前头，不管最后结果怎样——”
“——我们都会放了你的儿子。”
“一言为定！”
“嗯。噩梦该醒了——”


 第二卷童话十二、梦醒时分

咚——咚——咚——
现在是下午6点整，是小镇居民一天的开始，同时也是我们反击的开始。
此时，小涵，小乔和店长再次走进了法庭。
而金发男，法官，卖花少女早已在那等候。
“你们如果是来求我放了你们的朋友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法官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了！怎么会求你们呢？当然是用事实说话了！”小涵这样说着。
“那你说说看吧——”
“没有任何观众的话，我说的再精彩，只怕是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那就再举行一次评议好了。我期待着你的表演——”
这一次，很快就找到了足够的人数，快得稍微有些不自然了。
在6点30分，评议开始了。
“让我听听你想说什么吧！现在，开庭！”
“好的。”
小乔把店长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小涵用自己感知的能力，找到了店长耳朵的位置，把嘴凑到店长的耳边，大声地喊道：“那位卖花的少女，听到的话，就说听到了！立刻！马上！一定要说！”
所有人都被小涵看似愚蠢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哄堂大笑——除了5个人。
第一个是小涵，当然不会被自己的举动逗笑了。
第二个是金发男。他的耳朵听不见，以此时的角度，他根本看不见小涵的嘴唇。他完全不知道小涵在做什么。正因为自己一无所知，而那些不明真相的观众却笑个不停，金发男开始有点担心了。
第三个是卖花少女。她的耳朵也已经听不见了，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四个是法官。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假笑。所以也把他排除在外。
最后一个就是店长。
顺带一提，小乔即便是已经事先知道了，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笑。不过，并非是因为眼前小涵的行为。那是如同得知胜利后，会心的微笑。
笑声逐渐地平息。之后，法庭内安静了足足3分钟。
“你在做什么？如果没什么说的话，我现在就要宣判这场闹剧结束了。”
“刚刚的状况已经替我说明了两点了。一：那个女孩听不见，不然不会没有任何反应。二：店长也听不见，要不然我不可能还完整的站在这里。接下来，我要问那个女孩几个问题。我会把问题写在纸上，可以吧？”
“当然没问题。”
小涵在纸上写下：你和小俊都在什么时候见过？
卖花少女毫不犹豫地这样写道：应该只有前天的晚上而已。我们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甚至没有见过。怎么了？
“谢谢。只有前天的晚上的话——那么她的耳朵又是谁偷走的呢？”
“诶？”
金发男瞬间理解了——因为身体的一部分被夺走需要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时身体才会发生变化。这样一来，由于这个时间差的存在，小俊根本不可能是偷窃者。如果卖花女并没有这么写的话倒是还可以辩解。现在怎么办？要说可能是她记错了吗？不行！这是写在纸上的，和说话不一样，写是要花很长时间的，真的记错的话是不可能写出来的，她可是几乎立刻就写了出来……
——不好！这是事先就计划好的，可是是什么时候？在上次评议会结束后我就一直盯着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可以串通的机会。不对……是有的——睡觉的时候。能力吗？不，才刚刚得到的能力不会那么顺利的运用自如。胜利不是建立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的东西。应该是亲自冒险和他们联络的吧。但这还不足以证明小俊的清白！别小看我！
“这是恶魔做的难道不可能吗？我记得她在失去耳朵之前，应该是曾经一个人出去过。在那个时候恰巧遇到恶魔不也是有可能吗？毕竟那是恶魔啊，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悄悄地偷走了她的耳朵。”金发男尽力反驳道。
——这样一来，即便是她说并没有遇见恶魔也没用了。失去可信度的证人已经毫无价值了。
“很遗憾，犯人我已经找到了。就是我身旁的店长。他也什么都听不见，而且他也承认了。”
“不可能，他那里像是听不见的样子！”
——这个家伙已经背叛了吗？可恶！
“难道只允许你会读嘴唇，就不允许其他人会吗？”
“我要检查一下店长的耳朵。”
失去听力的金发男可以轻松地判断出装聋和失去听力的区别，这是不知声音为何物的他唯一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说出的自身的过人之处。不过没有什么用就是了。
——居然真的听不见了。为什么？
“就算是这样，你又凭什么说他就是偷窃者呢？证据呢？而且他为什么之前没有承认？现在像这样突然站出来说自己就是偷窃者，意图怕是想替你们的同伴开脱吧！”
“店长看到小俊和小江的惨状良心发现了，所以把实情告诉了我。很合理吧？店长是个怎样的人只要问一问那些老顾客不就一清二楚了吗？至于证据的话，他本人承认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哪里有人会随随便便承认自己就是偷窃者啊！你只是在那里狡辩而已。”
“这里是法庭，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他承认了，也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什么也证明不了。你那两个朋友却是在众多人的见证下，用事实说明的。”
“那是事实。可是那位少女仅仅在前天和小俊接触过，这也是事实。没人亲眼看到恶魔曾夺走她的耳朵，这也是事实。店长承认自己就是偷窃者也是事实。说到底之前的方法也仅仅适用于两方的情况，如果偷窃者在三个人或者更多人当中呢？偷窃者如果不算偷窃的能力，和普通的聋子无异，又怎么区分这两者呢？现在偷窃者的真实身份还存在疑点，这么快就下定论，只怕是不太好吧？”
金发男瞬间慌张了起来，现在天平已经开始逐渐向着他的另一侧倾斜了。不过，他立刻运用自己飞速旋转的大脑，在自己这一边增添了新的砝码。
“我知道了——那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死牢内的小俊还没有承认而店长却承认了，店长和小俊也有相当的接触，那店长就是偷窃者了。自己本人承认了吧？这是你刚刚说的吧。既然人家都承认了，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带走，直接枪决。小俊无罪释放，这个结果想必没人有异议吧。”
——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人的，怎么办呢？
这个结果仍然对金发男有利，只要他不被宣判为偷窃者，他就没有反对的理由。然而对于小乔和小涵来说，这个结果不能被接受，因为这样一来，就好像用儿子要挟店长让他做小俊的替罪羊一样。而做出这种事的坏人，是否还能在转生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呢？小涵告诉自己——不可能。所以他让小乔在梦中告诉卖花女去死牢一趟，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法官大人！”从法庭门口跑进一位士兵。
“怎么了？”
“犯人，那个死囚犯——”
“说下去。”
“——突然改了口，承认了——”
“时机刚刚好……”小涵小声地说道。
“果然——两方都要留下是吗？那么，没办法了。把那个金发的男人关起来！”法官突然这样说道。
“诶？为什么？”金发的男人不解地问道。听到这句话的小涵和小乔也十分不解。
“你觉得的呢？不是你自作主张地夺走了那个女人的耳朵的话，即便那个男人说自己就是偷窃者也没有用！是你给了他们小俊不是偷窃者的证据。还想保护那个女人？真是可笑！输了就是输了。你不会还想连累其他人吧——”法官保持着一如既往地笑容说着。
金发男低下头，任由过来的士兵将他带走。
“我现在宣判：小俊无罪释放，那边的店长自然也没有罪了。”
“没关系吗？”
“什么？”
“在法庭上说出这种话。这不是明摆着你和金发男串通在一起吗？你让下面的居民怎么想？一直以来主持着正义的法官，受人敬仰的小镇代表，居然和万恶的罪人串通一气！”
“你别在这里开玩笑了。这里哪有其他人啊？连你自己都已经不存在了。”
“诶？”
瞬间，刚刚还在说话的小涵消失了。法庭中只剩下法官和小乔两个人。
小乔看向法庭下面。那里原本应该坐满了小镇的居民，可是现在，空无一人。
“这里是梦世界。是你，我，金发男，店长，卖花女，小涵，我们6个人的梦境，你们刚刚进到法庭时就已经睡着了。尽管只有你我还有那个金发男会有这里的记忆，不过放心，刚刚的结果依然有效。你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还有，你让那个女人告诉小江，让他撤诉的事我也知道。所以那两个人我也会释放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诶？……能说话了！”
“哈——哈——也用不着这么惊讶吧，现在就这样的话，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太奇怪了……”
“嗯？哪里？”
“你明明没有必要把金发的男人关起来的，你也可以不用履行这个结果。你胜券在握不是吗？”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甚至随时都可以致你们于死地。我可不想就这样轻松赢得胜利。越是处于有利的位置，就越想去赢得漂亮一些。这是仅仅属于强者的自尊。”
“你会因为你的这份傲慢付出代价的——”
“或许吧——不过，你口中的代价又是什么呢？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会输，这不是自信，而是现实，是即将发生的现实。不论输赢，结果都对我有利。”
“大话说得有点过了吧！”
“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先不说这个话题了。聊一聊你感兴趣的吧。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只有你被留下来了。”
小乔动摇了。没错，这正是他现在想要知道的。
“哈——哈——是你的老朋友。他很想见你呢？已经迫不及待了啊——你们聊吧——”
法官的身体逐渐变形，化成一团紫色的气团。气团上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口水不断地流了出来。
“是你！怪物！”
“这种叫法未免太过分了吧？就算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吃了你，你也不应该这么叫啊！毕竟只是梦啊——”
在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小乔曾经在晚上睡着过。面前的这个怪物就是那时出现在小乔梦中的——传说中的只在夜晚会出现在梦中的幽灵。
“我可不觉得那是梦啊——这次你又想干什么？”小乔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忘不了上次被这个怪物吃掉的感觉，忘不了连同骨头都被咬碎的痛感。
“和我来做个游戏吧——”
众人的噩梦已经结束，而小乔的噩梦仍在继续——


 第二卷童话十三、诛神之始

小乔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6点了。我，小涵，小江，小红，店长，还有卖花女，胖大叔，老乞丐，8个人正围着刚刚醒来的小乔。
“你醒了啊——这次情况正好相反呢——是我看着你醒过来。”我看着小乔这样说着。
“那个……有点挤……”小乔有些困扰的样子这样说到。
“——你能说话了！”房间的所有人尖叫着。
“诶？那个……发生了很多事，总之，我夺回来了——我的嘴巴。”
“太好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我的眼睛，小江的鼻子了。”小涵听到小乔的话这样说着。
“嗯——在商量下一步之前……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店长好歹最后帮了我们，卖花少女也在暗中协助，可是……”
“我来说明吧。”店长拿下嘴上叼着的烟说道。
“OK。那个……现在这里人口密度有点大……空气原本就不太新鲜……那个就是……吸烟有害健康，你懂得。”
“没关系。好久没抽了，稍微抽两口缓解一下这几天的压力。对我来说还是又有点好处的。”
“我是说这里其他人的健康……”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嗯？刚醒就想找茬？还是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啊！”
“你指的是……”
“不懂礼貌啊！切！不过算了，对勒索犯来说，你已经算是彬彬有礼了。我继续了。”
店长出乎意料的是一个记仇的人啊。不对，应该是涉及到他的儿子了吧。要是这么轻松地原谅小乔的话倒显得有点异常了。
“据这些偷窃者集团的人所说，把这些个臭小子放了之后，他们就失去了作为偷窃者的能力。没有办法，我就收留他们了。真是麻烦死了。不过还好，有兄弟行业。那个小胖是卖烧烤的，多少对我的生意有所帮助。那个美女可以端个酒什么的，一定会有不少小费。哈——哈——”
看着店长在那里傻笑，众人不禁向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咳——咳——说跑偏了。不好意思。至于那个乞丐的话，人家年纪大了，在我的旅店门口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一天下来多少也能赚点。我也不好意思只赶他一个走。虽然我儿子的腿是他偷走的，但是主谋是那个金发的家伙，我也就不难为他了。毕竟我自己也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总之，就是这样了，结果就是——他们已经成了我店里的一员了。我的话说完了，不过，你的朋友似乎还有话要说，我也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抱有疑问。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小乔，你为什么晕倒了？我，店长，还有那个女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计划之外的事？”计划的策划者——小涵，也从旁边这样问道。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的，只是——是在梦中顺利进行的。正如那个法官所说，你们似乎并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具体的情况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虽然有一些疑点，不过对于没有那里记忆的你们来说，想弄清楚难如登天。只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个法官有问题。”
“法官吗？他应该就是boss了吧？你们知道boss是谁吧？”我看向曾经的偷窃者们，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知道，见过boss的只有现在被抓起来的金发男。”
“不会吧！你们干这行应该挺长时间了吧？居然不知道！”
“就算是我，也完全没见过这位神秘的boss。”老乞丐是这些人当中最年长的，即便是在这座小镇也算得上是老古董一样的存在了。他如果不知道的话，想必这整座小镇也就只有金发男知道boss的真面目了。
“这都无所谓了，现在困惑我的是另一件事。”
“是第一次评议会他们的手段吧。”和我有同样疑问的小江也对此疑惑不解。
“这件事的话，我有一点头绪。应该是那几个怪物中的一个动的手脚。”小红说道。
“什么怪物？”我立刻联想到了当时在法庭里的那个声音——‘怪物’。
“那个法官，他的那个助手，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在那个雕着神兽的墙壁后面，想必那个墙壁有机关，可以通过暗门进去。我从来没有一下子遇到这么多怪物，当时我真的害怕极了。原本以为死定了。”
“诶？你怎么知道的？”小乔瞪大了他不起眼的双眼问道。
“这是我的能力——弑神。可以感觉到他们——怪物的存在，甚至可以杀死他们。也就是说，这里唯一可以和那些怪物抗衡的——只有我。”
“好厉害啊——”
小乔再一次瞪大了双眼，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小红。
“不过和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现在偷窃者的所有人都在这里，被夺走的部分马上就能拿回来。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可以离开了。”
“真是遗憾。他们失去夺走别人一部分的能力的同时，也无法把夺走的还回来了。目前方法只剩最后的那个了。”
“这…………也无伤大雅。虽然是困难了点，不过凭你们的话，应该没问题。话说回来，小俊，你能说话了啊！”
“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就不和你解释了。现在天差不多已经黑下来了，你也已经醒了。差不多要做正事了。现在，小红和我要到树林里一趟。其他人在我们回来之前自由行动。解散！”
“终于完了，我的生意啊——要什么时候才能赚回这几天亏的啊——”店长无精打采地说着，离开了房间。胖大叔和卖花女搀着老乞丐跟在店长身后。
小涵和小江似乎还想和小乔说说话，留了下来。
我则带着小红向我和小涵第一次见面的树林附近走去，目标是不知为何帮助我们的怪物。
由于上次我是误打误撞走到了那里，所以我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到那里。不过，我的耳边却一直有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指引着我不断向正确的方向前进。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到达了那片不祥的森林前。在那阴森的树林深处，闪烁的红色双瞳正等待着我们。
“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会！不管是借给我耳朵，还是协助小乔他们，你终归是帮了我们。就算你是恶魔，我们也不会忘记恩人的。”
看着我这么自然地和恶魔交谈，身旁的小红有些惊讶。经历了之前的事，小红有些过于谨慎了，此时，甚至对我产生了一点怀疑。他的右手在他腰旁的大剑上摩挲个不停，我感觉要是再这样说下去，怕是会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劈成两半。
“旁边的红头小子，别那么紧张。你握剑的声音太大了。说实话，你旁边的小子都已经注意到了。可别小看他现在的听力，毕竟是我给他的。”
“紧张？那不是当然的吗！”知道被发现后，小红毫不隐藏的向后退了一步，摆好架势。不管是谁，只要一接近，他就会立刻拔剑，将其斩为两段。
“小红！冷静一点！”
“小俊，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怪物吗！就算是曾经帮助过我们，但是他毕竟是怪物！是恶魔！你现在这么轻易地接近，自由地交谈，我只能认为你已经被洗脑了。抱歉，如果必要的话，我只能杀了你！”
“这……”
“小鬼，放下你的架势吧。不是所有的你们所称为怪物或者恶魔的，都是像‘那个’一样的。”
看着小红的表情，看来是知道‘那个’是什么。不过我却完全没有头绪。
“那个……‘那个’是什么啊？”
“用你们能听懂的话来讲，就是将人吞噬的神秘阴影。那才是没有理性的怪物。我可是充满理性，善解人意的怪物。不对，是神明才对。”
“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家伙吗？”
“那我出来就是了，不过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树林的深处传来了扇动翅膀的声音，同时传来一阵狂风，吹得整片树林簌簌作响。那黑暗中的双瞳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蝙蝠！好大！”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大概有1米高的巨大棕蝙蝠。
“怎么了？明明是自己叫我出来，现在却害怕地直打哆嗦。你觉得你配得上自己说过的“你们需要我”这句话吗？你觉得有谁需要你吗？无能的人是不被任何人需要的，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到。”
小红一改之前可靠的形象，双腿直打哆嗦。尽管他在一直抑制着身体的颤抖，可是心底里的恐惧是无法抑制的。
“胡说！别想动摇我！”
“那么你就拿出剑来吧。现在杀了我。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陷阱！这是陷阱！你肯定有什么打算。我不会上当！你想趁我拔剑的时候做什么吧。休想！你休想！”
“这是谎言。你的心已经出卖了你。你不是不想拔剑，而是不能拔剑。现在你的手已经颤抖地无法拿起剑来了。真是可怜。‘那个’对你的阴影就这么大吗？”
“哈……哈……完全被看穿了……”此时的小红放弃了生的念头，把剑丢在一旁跪在地上。
“真是让人失望——你呢？小子。要是也害怕地不行，就赶快带着他滚得远一点。”
“没有啊。说起来倒是觉得你多少有点可爱，完全长了一张老鼠的脸啊！你在蝙蝠群里应该也是个潇洒的大帅哥吧！……那个……我好像说错了什么……”
“咦？噗——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恶魔的！哈——哈——”
“喂——为什么你能和那种怪物这样谈笑风生啊——”小红低声问道。
“诶？因为他长得确实蛮可爱的，就是大了点。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曾经帮了我们——是恩人啊！”
“可别用那种称呼来叫我！怪恶心的！还是叫怪物让我舒服一些，毕竟都这样被称呼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最直接，也最实在。而且，小子，你说的大概并不是你不会恐惧我的理由。虽然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但是你还是要注意一下。”
“嗯？”
“怎么说呢？这里有7位神明，分别对应着腿，手，眼，鼻，嘴，心，耳。在你们人类中也有对应的被称之为偷窃者的存在。不过……”
“只有5位是吗？没有对应着手和心得偷窃者。”
“这么说也没有问题，毕竟失去手和心的受害者几乎没有。不过更为准确地说法是这样的：这两种偷窃者都存在却没有被发现。手的偷窃者不用担心，几乎每个都活不到成年，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虽然没有手却格外地吸引‘那个’，有的甚至还没出生，就被‘那个’连同母亲一起被吃掉了。真正需要警惕的是另一个。”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听着这位传说中的恶魔讲述着。
“你觉得有心和没有心的区别是什么呢？我们这样来假设一下，你即便是失去了腿，手，眼，鼻，嘴，耳，心中的一个或者多个也能活下去，而且失去时感觉不但任何疼痛。当你失去手脚时，你会觉得行动不便，当你失去眼，嘴，耳，鼻时，你会无法感知外界的环境。可是你失去心时，又会感觉到什么呢？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便。根本无法察觉。难道你平时还会特意去注意自己是否还有心跳吗？不可能的。可是这不奇怪吗？明明少了些什么，可是却不能像失去其他器官一样，自己根本感觉不到。所以，我的结论是——并不是感觉不到，而是习惯了。”
“什么意思？”
“心，原本只是人和高等动物体内主管血液循环的器官，可是在人类这里它被赋予了新的含义。你们不是常说心灵这个词吗？说道感情什么的，高尚的品质什么的，离不开的总是心。心是感情的源泉，里面被你们寄予了无限的美好。可是，没有人能时刻保持着这份美好。总会有那么一刻——欺骗，背叛，放纵，暴力——会出现。每当有这种时候，心就会产生漏洞，一开始自然会发觉，觉得心不舒服，可是不断地这样重复呢？当然是习惯了。每个人都难免会有这种时刻，有的多，有的少，而你从未见过的这位心的偷窃者会在你的心出现漏洞——哪怕是一点点——时，在你不知不觉间偷走你的心——感情的容器。”
刹那间，不知为何，脑中出现了过去的场景，熟悉的脸庞，曾经的话语——
那是我与小乔两人偷偷离开旅店时路过的风景——
那是小江在评议会上发怒指责的表情——
那是小涵向我诉说着用绑架的手法胁迫店长帮助时的声音——
我的身体里——
“如果没做什么的话，心是不会被偷走的，不过还是小心为好。但是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可能是你胆子大，适应能力强吧。”
“那个……假如说被偷走了会怎样？怎么样才能夺回来。”
“心比较特殊，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失去的东西，不被弄得破破烂烂，是不会失去的。所以，即便失去了，也没有什么，那原本就是如同破烂一样的存在了。只是以后对那个人来说不会有能成为感情的存在了。而夺回来的方法也只有弑神而已。说道这个，我应该也是你们的目标吧。”
“怎么会呢！我已经恢复听力了，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放心吧！这次来主要是向你道谢，再问一下你帮助我们的理由，仅此而已！你应该没有生气吧？”
“当然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失望。我必须要说说我帮助你们的理由了。我的耳朵能听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我听到那个小子是拥有弑神能力的稀有人类。所以才出手相助的。”
“那你想让他帮你什么呢？”
“杀了我——”
“咦？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不是这样的。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我只是这个世界原本的神所分出来的一部分。我一直以来不断地听到各种声音，从我有意识以来就从来没有中断过。婴儿的哭泣声，孩童的欢笑声，成人的谩骂声，抱怨声……从白天到夜晚，从梦中到人们的口中，心中，我一直被这些声音所困扰。一开始倒还好，可是之后，确实有些让人讨厌的声音不断地出现，你们知道一直听着自己不愿听到的声音的感觉吗？所以，杀了我吧。这是报恩。虽说‘那个’也可以杀了我，但是那种死法着实不能让我接受。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弑神的能力是可以让神解脱的能力。我的其他伙伴应该也在寻求着解脱，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即使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也觉得不太好啊。虽然我能理解也就是了……”
“没什么不好的。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至少让我决定自己的死亡吧。况且我死了，所有人的耳朵都会恢复，包括你的。不过心电感应还会保留在你身上，你在这层地狱里可以自由使用，这就当做是我的谢礼了。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是我的命运。所以帮帮我吧——我的愿望很简单，就像我们一开始见面时我说的那样——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地睡觉而已。”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这是目前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也是我对他们的承诺。”小红重新拾起丢弃的大剑，面对着自己必须必须杀死的怪物。
“啊——”小红朝怪物冲了过去，挥舞起手中的剑——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两个。这里是如童话故事一般的世界。有好心的店长、路人，有恶魔，有恶人，但是却没有主人公。你们就是被强制成为主人公的可悲存在。一切都犹如剧本一样发展，我的结局也好，你们的结局也好——早已注定。
与此同时，漆黑的死牢内的某一处被法官提着的灯笼照亮，那一头金发在这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终于来了，快把我放出去吧。一切都已经按照剧本顺利进行了吧？我也是时候退场了。下一波客人还等着呢。要提前准备才行。”金发男这样说着。
“你说的没错。不过，你把他们逼得太紧了吧。要是他们没想到这个方法怎么办？童话可能就要到此结束了。”
“放心，那个时候让助手倒戈，去把他们救出来不就行了？再说了，主人公原本就不好当，这种程度就玩完了的话，也就只是路人而已，换个主人公，童话依然可以继续。”
“你不知道，这可是那位死神亲自定下的剧本，没到他做出那个选择的那一刻，剧情是不允许被改变的。”
“咦？是这样啊……那我的下一步是什么？”
“这个嘛……在这之前，我要先说一声——”
——对不起——
……
“开玩笑吧——”
故事回到树林中——
“开玩笑吧——”
痛苦的尖叫声回荡在林中，这尖叫声的发出者是——


 第二卷童话十四、窘境

“我去了——”小红握住拳头，坚定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今天应该能做到吧！对吧！”
“嗯——直觉告诉我，今天一定能行！”
“如果不是前天你说过了这句话，我肯定相信……”
“啊——”小红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呜呜地，发出低沉而凄凉的惨叫。
——这就是我们的王牌吗？感觉前路坎坷啊——
“好了，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毕竟你这边的问题不解决，我们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诶？什么下一步？”
“在你去树林的时候，我们开了个作战会议。你不在，自然不知道——”
“啊——”如同心脏被重击一样，小红捂住自己的胸口，抽搐着，咳嗽了起来。
“……你再怎么咳也不会有血出来的。放心吧，在去的路上我会给你说明的。”
“嗯——”
“……”
此时的小红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少女，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抽泣着。让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样一个魁梧的壮汉，居然……
接下来，在去树林的路上，我简单的向小红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我们想要离开这层地狱，是现在的终极目标，而要做到则必须弑神。地狱内有7位神明，我们的目标是对应着眼和鼻的神明。至于心的情况，我暂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而地狱中的神明大多行踪不定，法官和助手可以确定是神明，但是自从上次的评议会之后，这两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目前唯一知道具体位置的，只剩墓地迷雾中的庞然大物了。原本之前打算在小乔苏醒后的第二天去一探究竟，可是——
“哟——你们又又又又来了啊——”绝望的棕蝙蝠发出失望沮丧的声音。
“额……是……是啊！小红这次可是信心十足啊！”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嗯？不像？听着，臭蝙蝠！今天我就送你上路，之前只是我故意放你一马而已，让你再多活几天！让你见识一下好了！我的秘技——碎铁斩！这一斩下去，连周围的地面也会四分五裂，你会在瞬间被砸成一滩血。”
“喂……喂……你听到了吗，小鬼？”
“听到了。小红，再怎么样也不能说的那么过分吧！”
“我超感动……我觉得今天有戏！”
“……咦？好吧。那小红，你快点动手吧，正好，让我看一看你的招式，作为以后的参考。”
“好…………”小红面露难色。
“怎么了？”
“我忘记带剑了……”
“仔细一看……还真没！”
“臭小子，为我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道歉！”
“我现在立刻回去一趟，你们等着！”小红慌张地做出了恶人发言，之后瞬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
可是小红回来以后，预计的那一刻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
“出现了，出现了！要不就是不停地挥剑，要不就是像第一次一样拿着剑从我身旁跑过去。你们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次心理准备。要不我还是活着算了，不难为你们了。算我求你们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小红死活不同意，说要通过杀死你克服对怪物的恐惧。”
“……这可难办了。不能再用这么温柔的方法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或许又会有什么变故出现。你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
“嗯。这点我很清楚。未知的boss，评议会上诬陷我们的手段，神兽雕像后的秘密，还有之前我听到的心声，很多问题都还没有解决，现在不是在这里磨蹭的时候了。”
“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
……
“你开玩笑吧！要是死了怎么办！这么危险的事，我必须要和其他人商量。”
“把那些人叫来也好，不过商量的时候不要带着小红。如果不瞒着他就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了。顺便问你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会在今晚出现的？”
“真是个蠢问题，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在我的耳中。只要是这个世界的事，我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抓紧时间吧。”
“知道了。30分以后要是我没回来，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吧。”
“嗯。”
我起身打算离开。
“诶？小俊，你去哪？再等我一下就好了！真的！”
“这家伙……我知道！不过，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不能一直在这里看着你挥剑吧！”
“真是没耐心！还差一点了……”
小红表情狰狞地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大剑，从他身上发出的气场足以让周围的小动物胆战心惊，可是却没有一丝杀意。
“小鬼，你的剑——”
“厉害吧——”
“是为谁而挥的呢？是为了什么而挥的呢？你确实很强，但是你的剑里少了点东西。我看不到你的意志和决心。一直保持这样的话，连一步都迈不出去。还是说你的信念就是这样没有分量的东西呢？”
“恶魔的低语吗……”小红依然在挥着剑，只是现在甚至连那强大的气场也逐渐地开始弱了下来。
——这种东西要是有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在小红不断挥剑的过程中，30分钟悄然过去——
“喂，你朋友好像遇到麻烦了啊——”
“诶？你什么意思？”小红第一次主动停止了挥剑，向恶魔询问着。
“我可以听到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声音。你的朋友现在遇上**烦了。就在不远处的僻静小巷里。”
小红没等恶魔说完，立刻转身想要离开。
“年轻人，别心急——”
“开玩笑！那可是我的朋友啊！”
“是‘那个’哟。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吗？”
小红停下了脚步。
踌躇犹豫，迷茫困惑，此时，是小红抉择的时刻。
另一边，小巷内——
两个身影正在拼命狂奔，而他们的后面空无一物。
“喂！为什么叫我出来做这种事啊！我可是盲人！是老弱病残中的残啊！”
“你这不是行动自如吗！再说了，小乔才醒过来没几天，小江正在和那个女孩卿卿我……不对，是帮她做一些工作上的事，没有时间啊！不就只剩你了吗！”
“看来你还有讲笑话的余力啊！身后那个东西可不好对付！”
“还好有你啊。感知这是个好能力啊。”
“你是不知道，用这个很消耗体力的！而且有点奇怪……”
“什么？”
“我们到底是在被什么东西追着啊！这范围……我们身后几乎全是！”
“确实是啊——我们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影。被那个抓住了，绝对会死，而且怕是连尸体也找不到。”
“所以呢？为什么这么突然地要对付这种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可怕的怪物啊！”
虽然听说了这个怪物非常棘手，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不过实际见到才知道——这是远超我的想象的怪物。能逃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要来了！”
黑影中伸出无数双漆黑的双手。这些手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墨汁一样的流体，表面一直在不停地翻腾着。这些手把接触到的东西拖至黑影的中心，那里比四周都要低一些，像是泥沼一样，不停吞噬着黑手拖拽过来的东西。如同棕蝙蝠所说的一样，这是没有理性的怪物，存在本身的意义仅仅只是将周围吞噬的一干二净。
不对，那样的话这里的建筑不是会经常消失不见吗？大概是吃掉一切，在过滤出自己不需要的部分吧。完全是一个单细胞生物啊。
“小俊，想个办法，这样下去我们迟早玩完。”
“办法的话……你牺牲自己引开怪物，然后我忍痛活下来，把这个怪物的情报传递给其他人。怎么样？”
“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我是开玩笑的……哈……哈……”
“……这绝对是谎言……你给我有点紧张感啊！会死的！”
“我知道。小涵，听着——如果实在不行了，就由我引开它，你赶快逃。这是我擅自开的赌局，我的性命就是我的筹码，我赌小红的觉醒。不过要是输了也没有办法，毕竟是赌局，我愿赌服输……”
“你这么有骨气，一开始就不要叫上我啊！我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啊！这赌局我跟了！”
“心意我领了，不过，真的到最坏的时候，你可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跑。对付这种单细胞生物，我们至少能活一个。这是我的赌局，你就别来搅合了。还没到你show hand的时候呢。”
“你既然有觉悟了，再阻拦就是我的无礼了。那我就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到你我身上了。”
“我已经走了一辈子的霉运了，你也是吧。要不也不会在这里碰上了。话说，你为什么自杀我还不清楚呢……啊————”
黑影的手刺穿了小涵的腹部，原本漆黑的手瞬间染上了红色，身后的黑影兴奋了起来，无数黑手在我们的身后狂舞。
“别管我了……”小涵缓缓倒在冰凉的街道上，鲜血不断流出，如果不及时治疗，一定会死。
我立刻过去背起小涵，之后再次跑了起来，不过速度要慢很多，不久就会被追上。
“婆婆……妈妈的……是你吧！”仿佛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小涵大喊着，从我身上挣脱下来。
“我……我只是不想失去筹码以外的东西而已！才不是要救你呢！”
“那你快走吧……现在的话，还逃得掉。”
“我做不到——如果你刚刚直接死在那里的话，或许我会丢下你，但是并没有。”
“你是在逼我自杀吗？抱歉……我已经没有那个体力了——刚刚也是这样，我的体力原本就已经快到极限了……”
可恶！怎么办！现在丢下小涵明显是最明智的判断，可是，有什么在阻止着我——
前方的道路出现了一条分界线。血流不止的小涵在线的后面，劝说着我走过去，而线的前面，小江和小乔正呆呆地看着我，仿佛静止一样。两人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影。
我走不过去，一旦迈过去，迎接我的只是地狱中的地狱。颤抖的身体不禁向后退去，转身后却又险些跌入漆黑的无尽深渊。黑色的海洋已经蔓延到我的脚底，小涵的身体完全陷入了怪物的魔爪。迫不得已的我越过了不该逾越的线，脚掌触地的瞬间，停滞的时间开始流动，静止的小江和小乔放声大哭。晶莹的泪珠中满载着二人与小涵的点点滴滴，在我眼中，那原本稀松无奇的招手如钻石般闪耀夺目，凄惨的哭声中回响起他们和小涵的欢声笑语，在我听来，那平日毫无营养的闲聊如银铃般动听迷人。
“没关系——”
——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
如今能将心声听得一清二楚的我，要如何面对面前口是心非的二人呢？
两人身后的黑影连同止不住的泪水一同淹没，最终化成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曾经彷徨迷茫变得模糊不清的我，又要如何面对被悔恨纠缠的自己呢？
再一次的迷失自我吗？
还是一个转身挣脱枷锁？
面前的身影伸出千疮百孔的双手，邀请我丑陋地活着——
前方是烈火焚身的痛苦，我看到一个人影在火焰中狂舞至筋疲力尽。
后面的恶魔张开铺天盖地的怀抱，引诱我卑鄙地死去——
身后是抱恨终天的懊悔，我看到一个人影在黑暗中下坠到地狱边缘。
在两边都看不到未来的我凝视与大地同样漆黑的天空，不断深入，不断深入——
那脆弱的——
那纤细的——
那从云彩边缘垂下的蛛丝是否可以称之为希望呢？
时间稍稍向前回溯，故事回到树林中——
我没办法迈出那一步——
正是在这种时候，我才看清了自己，正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才没办法走出那一步。
冲动与恐惧交替循环，在这无限循环的终点，却发现尽是可笑的谎言。
拿回手臂的强烈愿望早已随时间一起从身边消逝，止步不前的恐惧之心早已同手臂一起远飞天际，如今站在原地的只剩下失去灵魂的躯壳。现在，我还可以为了夺回手臂而活，若是成功，以后我又将何去何从？
我的人生从我失去左臂时就已经失败了。在这条漫长的跑道上，原本占尽优势的我狠狠地摔了一跤，即使不抬头也感觉得到身边不断有人飞奔而过。原本登顶的王者如今已经落没，这种落差感几乎让我晕厥。跑道两边毫无声援，忽然发觉在跌倒的瞬间，自己注定将是孤独一人。伤痕累累的我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绝佳的谎言——以后只为夺回手臂而活。一边在嘴边这样低语，一边拖动着疲惫的身体，一开始可能真的如此打算，可是不知何时，这个念头被自己扼杀在心里。我做不到，我想试一试，我根本不行，再试一试或许可以，怎么可能成功呢……像是恋爱中的少女一片一片地扯下花瓣在占卜着，而最后，总是如同被命运捉弄一般，在摘下最后的花瓣的同时喊出——我不行。所以——
——这样就可以了。
如此反复着，不断重复着，尝尽失败的滋味，摸爬滚打到今天，最后才做出的苦涩决定，是一直支撑着我能像现在这样理所当然地呼吸着的从天边垂下的蛛丝——唯一的希望。我不容许任何人来和我争夺——
——即便是只能悬挂在这毫无未来可言的半空？
越是强烈地想要沉沦，内心的声音就越是强烈地反抗着。越是想着待在原地就好，就越是有一个想法在背后推动着我前进。嘴上不停地的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却一直有另一个截然相反的声音用毫无说服力的傻话温柔地对我说着——你能行。一直以来我无法对那个怪物痛下杀手的理由才不是什么恐惧着它，而是——害怕失去活着的理由。一旦他们这样顺利的进行了下去，最后拿回手臂的我将失去继续跑下去的动力。
——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吗？
才没有那么简单。将一切重置才没有那么简单。我恐惧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是——
——同时却在期待着改变。
厌倦了一直在原地踏步，梦想着有什么会突然改变，那犹如命中注定一般令人神往的邂逅，那仿佛前世有缘一样能改变命运的人。
为了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在原地不停打转，不停打转——
这些突然出现的——
这些有些冒失的——
这些也曾失去希望，现在也没找到答案的人是否可以称之为命中注定的人呢？
故事再次回到小巷这一边——
我依旧伫立在原地，活跃的思想将我束缚在原地，漆黑的魔爪逐渐地逼近——


 第二卷童话十五、崩溃

对于我来说，死亡并非是一件痛苦的事，当然也算不上幸福。这并非是消极的抱怨之词，而是客观的理性判断，并且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来否定，甚至怀疑。回想起生前的经历，也只能说是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一直以来，除了一些书本上的知识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我会的东西了，兴趣什么的自然也是没有，继续下去的话，也只能是就这样白白地虚度下去，任由看不见的手安排着属于我的人生，最后连存在都被时间抹去。如果说最后连自身存在过的证据都不会留下，那么是不是说明了一开始的存在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呢？如果说一开始的存在都失去了意义，那么从我开始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的那一瞬至今，是不是也就不再具有意义了呢？甚至最后连这个过程的存在都会让人怀疑，这样一来，是否具有意义这个问题本身也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这样一来，无论是学习，工作，娱乐，一切的一切一下子就失去了意义。那么，我现在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只是白白地消耗着氧气？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徒劳，时间的洪流会把这个过程吞噬的一干二净，放眼未来，只是一片空白。所以说要享受生活，珍惜当下？这看似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也只不过是一部分人的奢侈，仅仅只是那些有目标，有理想，有兴趣的人，而遗憾的是，我是被划分为另一部分的可怜人，能做到的只有百无聊赖地呼吸着，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到头来一件都没有。
在目前无限逼近死亡之际，我的想法渐渐与生前重叠，一瞬间，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自杀的，到底是死神的手段，还是自身的意志。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我，始终得不到肯定。不过——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说闭上眼睛，那些让人烦恼的事就能消失的话，我闭上就好了；如果说捂住耳朵，那些强人所难的话就能消失，我捂住就好了；如果说不去说话，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就能理解的话，我闭嘴就好了；如果说即便这样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话，我消失就好了——
闭上眼睛，小涵痛苦挣扎的模样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捂住耳朵，不论是哭声，咆哮声还是其他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闭上嘴巴，就这样沉默着，感觉不也挺好的吗？
我已经不奢求那缥缈的希望了，如果不能两个人一起活着的话，不如就这样死去。被责备也好，说我卑鄙也好，10年，20年，50年后，又有谁会记得？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了，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身处超越绝望的绝望之中时，这被称作绝望的选择，有何尝不充满着希望？
“笨蛋——”
不知是谁，拉了我一把。睁开眼睛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被我们寄予厚望的男人。
“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小红抡起右臂，狠狠地在我的脸上来了一下，直接将我抽翻在地。
凭借毅力，我站了起来，“这是我想对你说的——”我也狠狠地在小红的脸上来了一下。
明明是前来救我的，却不知为何被打了一下，小红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
“看来你还不明白啊？”我又扇了小红耳光，“为什么不去救小涵，却在这里傻站着！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抱歉——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我能来早一点的话——”
“别说这个了！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吧——现在快跑吧！”
“嗯——我背你……嗯？”
“怎么了？”
“消失了——是已经满足了吗？那个怪物。”
“可恶！可恶……”
“不妙啊——”
“诶？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妙啊？”
“你应该已经被盯上了。那个怪物虽然没有什么智商，但是猎物的气味他是不会忘记的，一旦盯上的猎物，不吃到是不会罢休的。”
“正好！下次，下次，一定宰了它！一定要替小涵报仇！”
“嗯，绝对！我先扶你回旅店休息。”
小红扶着我回到了旅店，而旅店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店长在前台泪流满面，正用纸巾拼命地擦着眼泪。卖花女正在漫不经心地擦着桌子。老乞丐正坐在门口。这里看不见小江和小乔，他们应该是在房间里。其他的人随意地坐在桌子上，没有人说话。此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
“老乞丐，发生什么了吗？”
“先进来，我再和你们到厕所悄悄说吧。”
小红把老乞丐扶进了店内，我关上了旅店的门。外边的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有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你们的那个同伴和我们的姑娘发生了点矛盾。两个人吵起来了，因为声音太大了，客人们都被吓跑了，没看见店长正在那里掉眼泪吗？”
“他们为什么吵架？那两个人不是一直……吗？”
“到底还是年轻人，经历了那样的事，再牢固的关系也会产生裂痕的，更何况他们两个人那样虚幻的关系。她为了帮助你们的同伴，不惜背叛组织，最后却连那个人的信任都没有得到。”
“这不太现实吧，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
“如果说两个人充分了解，真心相爱的话，这种程度也是能相互信任的吧——那个人根本没有自己的真心，始终怀疑着。我也不是说不对，只是对那样纯粹的真心仍然存疑的话，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你们听我一句，别管这件事。这两个人的关系的崩溃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你们要是走了，和她根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所以说，这件事就这样了。”
“嗯——我自己的问题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打算掺和进去。”
“没错。你先回去睡觉吧。你的身心已经很疲惫了。”处于担心，小红在一旁劝着我这样说道。
“好。不过，在此之前，必须把所有人叫来，小涵已经死了的事，必须由我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才行。”
“什么！死了！这……”可能是对自己曾经陷害过的小涵怀有歉意，老乞丐原本瞪大的双眼随着头缓慢地下垂。
之后，我向所有人，尤其是小江和小乔郑重地说了这件事。不出我所料的，小江和小乔激动了起来，泪水如同外面止不住的雨点，但是嘴上并没有责怪我，至于心中是怎么想的，我根本不敢去听，拼命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刻意地避开两个人的心声。
“大家都已经累了，回房间好好地睡一觉吧。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打击很大，不过，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对吧？好好休息。”店长安慰着众人，实际上只有我小江和小乔而已。
由于我们的情绪不太稳定，店长决定让我们单独住在一个房间里冷静几天。其他人扶着我们回到了房间。
一切又回归平静，只有外面的雨和我们的心中，仍然肆虐着不打算这样停歇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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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早上8点，原本是众人熟睡的时候，一声大喊惊醒了所有人。
“醒醒——有人死了！”
这场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由小涵的死所带来的崩溃，开始了——


 第二卷童话十六、混乱

死者是卖花少女，她的尸体是在员工专用厕所里被小红首先发现的（旅店的厕所不是公共厕所，而是独立的卫生间，甚至可以在里面洗澡。）。她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明显有和什么人撕扯过的痕迹，地上除了她的眼泪之外，便是她的血迹。她的身上并没有外伤，少女的死因目前判断为咬舌自尽。犯人不明。现在在旅店内的人只有我，小江，小乔，小红，店长，店长的儿子，老乞丐，胖大叔，还有一位留下来收拾厨房的伙计。除了店长的儿子外，其余8人聚在了大厅，目的只有一个——找到犯人。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过我觉得必须要有一个人说出来才行。小江，是你干的吧？”店长犹豫地说出了这番话，这句我说不出口的话，其他人避而不谈的话，也是必须说出来的话。
“你……是在说是我做的吗？的确，我们才刚刚吵了一架，首先应当被怀疑的就是我。可是你不觉得这个时机太巧了吗？就算是我真的要对她做点什么，我也不会选这样的时候去做啊！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小俊，小乔，你们应该是了解我的，对吧？”
异常的回答，异常的态度，小江的回答让我由衷地害怕起来，这不应该是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说的话。虽然我不觉得小江会这样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小江绝非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是相信你，这点也请你相信。所以——不要这样暧昧的回答我，直接说你没做过这种事就好了，只要你亲口说出来，我和小乔都会相信的。已经失去了小涵了，我不想连你也失去了。”
“你的话——哪里是相信我。”
只留下这一句话，小江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是感觉到了因没有人相信而产生的失望感和孤独感，还是因为确实犯下了罪过的愧疚感呢？
没有人叫住他，我也张不开口，这样任凭他回到了房间里。小江没有给我回答，他什么也不说，这样就好像——就好像——他就是犯人一样。露出这样好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什么都不说，和承认是犯人没什么区别。
空气安静了，因为已经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犯人已经水落石出，因为嫌疑人根本没有丝毫想要辩解的欲望。作为一个犯罪者，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而去犯罪的，才能做到事后被人怀疑却丝毫不辩解呢？对于明知犯罪后自己首先会被怀疑，仍然这样去做的人，不是有什么隐情，就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我并不觉得地狱里的事情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我认识的小江变成一个疯子，隐情什么的倒是确实有可能，只是我不认为有什么隐情可以让侵犯少女这一罪行合理起来。
一方面，我相信着小江的为人，另一方面，我又无法否认眼前确确实实发生的现实。现实和小江，这两者我究竟该相信谁呢？一般来说，我们都会选择去相信前者，因为这是我们亲眼看到的。眼见为实，所有人都这样说着，也这样深信不疑。我也曾是这所有人中的一员——在最开始，大家几乎都还差不多，个性还没有显现的时候。而当我自身作为被其他人看在眼中的“现实”时，我发觉，眼见并不一定为实。现实，是我们这些人的行动一点一点构成的，只是着眼于现实，会看不到构成它的纤细的某些东西。比起看似正确无比的现实，我更愿意相信我所熟知的小江。比起所有人都看的见的那一刻的现实，我更愿意相信只有我和他知道的过往。现实并不代表一切，就像其他人看到我后自然地认为我绝对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一样，我不想让小江就这样被当做犯人，现在就下结论，还尚且太早。
“说得太大声了！都听到了啊！臭小子！”店长用小拇指抠着耳朵，不耐烦地说着。
“我的能力吗……心声一不小心传达出来了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再调查调查吧。不过——啊~~——要等明天才行。现在本来应该是睡觉的时间啊。”
“说得也是，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哈欠声不停地在旅店的大厅内回响。倦意袭向我的大脑，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就这样，眼前的一切逐渐消失，意识已经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再一次的，所有人进入梦乡。
嘶——嘶——嘶——嘶——
“——对不起——”
眼前出现了不明的人影，看不见脸，却让我感觉无比的熟悉。
“别让这种事再发生了，找到犯人。”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怀疑一切，质疑所有，紧紧抓住你所相信的，一定不要放手，不然——”
胡言乱语，不明所以。
“——你会变得和我一样，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你是——
“啊——”
醒来的瞬间，我忘记了那张脸。只是隐隐感觉着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看了看表，现在时间是中午12点整。
“还很早啊，才12点。为什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算了。先去一下厕所好了。回来接着睡。”
“哈——哈——哈——哈——”
“诶？这是什么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我小心翼翼地前进。
“这个方向，毫无疑问是——发生惨案的厕所。有什么人，在笑什么……”
如果就这样走过去，结果看到的是那个人的脸庞，我究竟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又该说些什么呢？我不觉得我会伤心地留下眼泪，可能只会觉得无比的寂寞吧。如果前方的拐角处等待我的是这样的未来，此时已经没有可以支持我继续走下去的理由了。但是为什么双脚却不听使唤，想要带我去找寻答案呢？我应该不是说着‘我相信他’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过拐角的勇敢的人，这种理想的英雄角色并不适合我。我继续前进只是因为没有停下来的理由而已。不论我走过去还是停下来，无法改变的结果总是一直在那里等待着，总是会有人去发现它。这场悲剧，还是早点谢幕比较好——
那里等待着我的是——
“不会吧……”
看到这个背影的瞬间，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眼前的一切好像蒙上了一层面纱。这个人转过身来，我却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究竟是用什么表情在做这种事——用小刀玩弄着已死少女的尸首。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当然是因为有趣了——”
“恶魔！少女的死也是因为你吗？不对！你做不到。那就只有他了……”
背后有什么人狠狠地打了我一下，我侧身倒下，在意识尚存之时，看到的是——
“果然是你——”
嘶——嘶——嘶——嘶——
“——不要伤心——”
我做不到。
“不要让这种事发生。”
已经是既成事实，我无能为力。
“如果一切都可以挽救的话，你会怎么做？”
如果一切都可以挽救的话——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7点了，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在我的床边拿着大剑的小红的表情这样地告诉着我。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呢？”我尽量诚恳地询问着一旁的小红。
“事到如今居然还装傻，我原本以为你是有点骨气的男人，想不到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吗？”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不过，我从来只是个胆小鬼而已，这一点请你牢记。”
“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胆小鬼啊——胆小到拒绝美女的盛情邀请却在厕所里偷偷对着尸体动手动脚，胆小到用手掐住瘸腿老人的脖子哈哈大笑，胆小到以人质作为要挟，逼迫胖大叔上吊，胆小到做尽了恶事还这样面不改色的问我发生了什么。喂——喂——喂——别一副傻样地这样看着我，这简直就好像你什么也没做过一样啊！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却全部亲眼看到了啊！”小红无法掩盖住内心的悲伤，哭了起来。
“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可是却亲眼看到了，我也想过你是因为之前的事，心里还有所怨恨，但是做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过分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所认识的你，是一个会为了一个拿不起剑的人用命去赌博的男人，是一个会因为同伴的离去而流泪的人，是一个即使朋友被怀疑也愿意相信他的，我的友人。为什么，那样的你，让我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的你，却要做这种事？”
“我……”
“闭嘴！我是看守你的守卫，我被同伴赋予了看守你的使命。我不会背叛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听你的任何辩解。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具有说服力的了。但是，我仍然想像你一样，发自内心的去相信我的朋友——你。”
“听我说，事实不是这样的！……”
“已经够了——”
“啊？”
红色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没来得及反应的我用手轻轻地擦拭着现在不知是怎样的表情的脸庞。
“是红色的……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可以挽救？谁来告诉我，人一旦死了，还有什么可以挽救？”
“杀了那么多人，还没有杀够吗？真是个疯子。”
店长右手握着菜刀，左手拿下了嘴上叼着的烟，出现在门口，这样说着。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吧？啊？！”
“果然和疯子是无法交流的吗？算了，本来就没打算和你说什么，安心地死吧。”
“杀人灭口吗？因为中午被我看到了吗？还真是个————”
店长丝毫没有犹豫，瞄准了不打算反抗的我的喉咙，冲了过去。
“————好父亲啊！”
“你刚刚说什么！混蛋！你的意思不会是在说是我的儿子做的吧？你要是不说清楚，别想这么简单地就下地狱啊！”
“当然不是在说你的儿子了，毕竟他还小——如果没有人在背后全盘操作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指的是你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承认了？”
“和杀人魔争论这些，真是对不起啊——”
“……”
“我这就送你上路！”
“——慢着！”门口传来了喊叫声，“——是我做的！少女是因为我而死的。”
我和店长瞬间静止在原地，我们感到惊讶的，应该是同一件事——这么说的人有两个。


 序章：我一、开始

那是我近在咫尺的地方，那是我遥不可及的远方——那里是我和好友欢笑打闹的游乐场，那里是我们畅谈无阻的聊天室，那里是我们共同生活的欢乐屋，那里是我灵魂的归处。我曾在无数天真无邪的笑脸中漫步，我曾与许多纯洁善良的心灵攀谈，我曾在最美好的时光里体验过深埋于心的羞涩爱情，我也曾在最无可奈何的时候选择过毫不退缩的勇往直前。眼前的景色绚丽多彩，耳边的微风温暖和煦，嗅一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青春气息，品一品心中洋溢着的幸福滋味。而这终归只是我的期待，我的幻想——
“小俊，喂，不会吧，你又在睡觉，吃饭的铃声响了，开门，我们一起吃吧！”
“反正又没办法做什么，睡觉不是挺好的吗？”
我一边敷衍小乔，一边打着哈欠从床上爬到地板上，一点一点接近房门，尽管只有3米远，我还是花了足足3分钟。
“太慢了吧——啊——”
看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小乔尖叫起来，蹲下疯狂地按压我的人中。
“坚持住啊，小俊，你可不能死啊，尽管你这样肯定是装的，但是坚持住！”
“喂，你刚才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实话了吧！”
可是，小乔完全不顾及我的吐槽，用大我声音一倍的哭声——当然是假到不能再假的假哭——掩盖了我的声音。
“人工呼吸，是时候展现我的急救水平了，放心，我做得很标准，很到位的。我想一想，第一步好像是先扇十个耳光，确认伤员是否清醒来着。我要上了。”
“你这家伙，绝对只是想扇我耳光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睡一觉看来智商提高不少啊。”
“……我看你好像不太清醒啊，让我来给你做急救措施吧。先来一阵耳光再说。”
小乔一脸坏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微微翘起的嘴角透露出了他的自信，在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后，把手臂缩到胸前，如同螳螂一般，食指和小拇指翘得很高，左腿高抬，右腿微曲，整个身子的重心移动到了胸前，本来个子不高的他，显得比平时还要矮上那么一点。
小乔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模样的糟糕，自以为冷酷地说道“你觉得能做到的话就试试吧，啊——哈哈哈——”
此时，我丝毫没有恐惧或畏惧的情感，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我的房间里张牙舞爪，而且对于无法赶走或者抹杀这点令我感到头疼，我捂着脑袋无奈地摇起了头。
“看来是发觉刚刚的轻率，正为自己的口出狂言而懊悔的摇头呢，没事了，谁让我是你大哥呢，原谅你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如果说出真实想法绝对会被瞬杀——唯有实力这方面我是真的认同——如果说假话我的良心会隐隐作痛的……
然而小乔丝毫不给我思考的时间，用夸张的上扬语调“嗯？”了一下说：“有意见？”
我立即用同款的夸张语调说：“大哥真是明察秋毫，小弟佩服之至啊！”
“废话就不多说了，你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我们究竟在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在一旁小声嘟囔道“刚刚不知是谁一直在……”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就让我来说一下这两天半天的发现吧。”
“首先，我们两个是在前天的上午见面的，而且都没有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的记忆，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某人以某种方式送到了这个地方。我们都是前天苏醒过来的，之前大概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我醒来时饥饿感并不是很强烈，想必我昏迷的时间并不太长，你的状况和我一样，而且据你所说我们的家距离并不太远，你我又确信在来到这里之前在家附近，这和你我目前的状态也吻合。问题是为什么这位某人要把我们带到这里，之后这位某人到了哪里以及迟迟不出现的理由。第二，我想说的是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地方。就之前的情况来看，早上8点，中午12点，晚上6点及11点，在我们的房间里，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有鱼香肉丝，小鸡炖蘑菇，芹菜炖土豆，水煮鱼……”
“停停停，你怎么报上菜名了？要不先吃吧，我其实主要是来找你吃饭的……”
小乔委屈的假哭起来，但这丝毫不能激发我的同情。
“反正不到下一个饭点饭菜是不会消失的，耐心听我分析，我们的处境十分不乐观，你应该也清楚的。”
“当然了，毕竟关于这个地方有太多不符合常理的事啊，我其实也十分害怕。”
“嗯，我看得出来——”
我加大了一倍声音说：“你是害怕饭吃完了没人给你添是吧！你倒是别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害怕啊！”
小乔丝毫没有管我，一边说一边疯狂地吃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这就不吃了，行了吧！”
小乔的嘴里塞满了米饭，尽管吐字不清，我还是听懂了。只不过——
“你既然吃完了，就不要再说了……”
小乔十分配合的用手摆出了OK，如释重负般优哉游哉地咀嚼起来。尽管我很想立刻揍他一顿，但是这是我的房间，打他的时候他肯定把饭喷的到处都是，之后我还要收拾，太麻烦了。我可绝不是因为打不过才就这么算了的。
“那我继续说了。我们之前探索过目前所在的建筑物，从房门走出去，只能向左或者向右，也就是只有一条走廊，上下左右全是白色的墙面，房间对称的分布在路的两旁。我的房间号是220，你的是218，一开始我觉得我们是在二楼，沿着唯一的一条路走就可以找到上楼或者下楼的楼梯，所以我建议分头行动，提高效率。我沿着走廊一直向左走，房间的号码不断增加，直至我走到1220号房间的门口，我也没有发现楼梯，前面还是一眼望不到头，我打开了几间房门，屋内的摆设完全相同：应有尽有的冰箱，舒适的长沙发，仅仅只能播放电视剧和动画片的电视，挂在墙上正对门的巨大黑色时钟，上面摆放一根长绳的茶几，但却唯独找不到窗户，房间四面的墙壁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和外面一样。还有就是只有我们偶数这一侧的房门可以打开。你呢，有什么发现吗？按照道理说你那一头应该是有1号房的，那里应该是有尽头的。”
“尽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看见了-1号房……”
小乔出乎我的意料低落起来，声音也变了，从不久前开始，他就一直背对着我，应该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落寞的表情吧。
“想不到你这家伙——”
我用尽可能温柔的语调说着，缓缓走向他，而我看到的却是——
“我真的想不到，你什么时候把我的饭也拿过去了！混蛋，我的鱼香肉丝，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我抓住他的衣领，使劲地摇晃，恶狠狠地说：“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乔毫不在意，像是喝醉了一般支支吾吾，“没事……没事……”
而我唯一在想的就是如何把我的鱼香肉丝从他的腹中以不经过肠道的方式取出来。
“他吃了这么多，应该不会这么快消化吧，应该还来得及……”
小乔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刚刚不会再计划什么违法的事吧？”
“放一百个心好了，一瞬间就完事了，不会太痛苦的。房间里没有锋利的刀具，能用的看来只有茶几上的那根绳子了，只要勒住肚子，剩下的就是体力活了。”
之后，小乔用浮夸的演技开始了自己的卖惨表演，用他自己独有的假哭腔，啊，啊的叫个不停，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我仍然因为鱼香肉丝的失去而气愤不已，所以这次并不打算配合他的表演。
我尽可能冷酷地说：“你叫破喉咙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之后径直离开了我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而关上门之后的瞬间——我察觉到了这个房间的特别之处。为了确认，我再次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奇怪生物在满地打滚，啊啊的叫着，声音时而高亢，时而悲壮，时而低沉，此刻，我确认了。
“果然是这样，但是每次要吃饭时……”
小乔糟糕的哭声让我无法专心，“别叫了，你立功了，这样一来功过相抵……”
小乔急忙的插话：“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你原谅我了？”
看着他可怜的小眼神，我不由自主地说：“但是过甚于功，原不原谅有待进一步考察。”
“啊——”小乔又开始了他的表演，无奈之下，“没错，原谅你了……”
“啊哈——大哥我复活了！”“……你高兴就好……”
“接着说吧。我可是一直在听呢。”
“……我看你是一直在吃吧……算了，我继续了。”
“虽然你可能不太愿意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超能力或者特异能力什么的或许存在。之前分头行动时，我明明在走廊里走着，可是转眼间，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且门被锁住了，我留意了一下时间，恰好是晚上12点。之后我一直都没睡，每隔10分钟确认一下门是否可以打开，在第二天早上6点，门可以打开了，也就是说晚上12点到6点我们是不被允许出房间的。你那个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
“没错，虽然我没留意时间，但是的确被某种方式传送到我的房间了”
“之后呢，你的房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我焦急的询问下去。
“发生什么？当然有了！很重要的事情呢！”
“说出来！说出来！”
“当然是睡觉了！这你也问。”
面对小乔感觉理所应当的回答，我无话可说，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可能不能离开这里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又严肃起来。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锁链’的问题。从醒来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这个问题了，双手双脚被锁链拴住，锁链的另一端深入白色的墙内，与墙的连接处是一个黑色的洞，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锁链本身没有质量，除本人以外的其他人没法看见，而就算是能看见的本人也无法触摸到锁链的实体。你不觉得奇怪吗？用这样的对我们来说毫无影响的锁链来束缚我们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就好像锁链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提醒我们自身——你我皆是罪人一样。”
“或许吧——不过这么说来还真是像呢，我们简直就像是在监狱一样，在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住在完全相同的房间，在固定的时间吃饭，被限制的自由时间，浑身的枷锁，我们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被抓起来了吧？”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等等——该不会你是真的做了什么吧！”
“啊？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啊！想不到你居然会产生这种误会……”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先放在一边好了，我要说的还有最后的一件事——就是你我的关系。在这两天半的时间内，我们一起查看了许多房间，根本没有人，也就是这么大的封闭建筑物内，只有你我，即便我们相互猜测对方就是那位某人也不奇怪吧，然而我却完全不能怀疑你。在我印象里前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就在见面的瞬间，我就觉得你可以信任，甚至觉得你就像是不久前还在一起玩耍的老友一样。现在我在问你一遍，你之前见过我吗？”
小乔皱起眉，罕见的严肃起来，笃定地说：“我之前从未见过你，而且我的感觉完全和你一样。”
“我觉得我们相互的信赖感十分真实，而且强烈，也就是我们之前认识是可以确定的，这你应该是同意的吧。”
“嗯，我也觉得我们如果不认识的话是不可能这样信赖对方的。”
“那么我们前天之前记忆的缺失，彼此之间的熟悉感，大概可以归因于是某种药物的副作用，或者是那位某人拥有操纵记忆的手段。虽然操纵记忆什么的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一想到在这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我感觉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在听吗？”
小乔此时正在呆呆地坐着，目光呆滞，没错——
“睁着眼睛睡着你也做得出来啊！起来！”
小乔缓缓地睁开了他不大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说得没错，就是那样，我赞同。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以为我会生气吗？当然了！我现在就揍你一顿让你清醒！你还真是没什么紧张感啊！”
慢着——紧张感？我真的紧张吗？面对诸多的异常，我真的紧张吗？冷静地分析，积极地寻找答案，这能算是紧张吗？我一直下意识地认为我很害怕，我认为这个时候害怕才是理所应当，因此我对小乔放松的态度感到不爽，而我自己又如何呢？还不是如同解密游戏般乐在其中吗？说到底我是什么时候接受了这一切呢？
答案是——一开始，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接受了，从我面对各种异常的那个瞬间起我就接受了！就像玩解密游戏一样，不会去关心为什么会设置这样的背景，为什么某种行为会产生特定的效果，而只关注于解密本身。这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异常了，而我发现这个的瞬间，再次接受了——
“小俊，小俊，你怎么也睡着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没紧张感的人啊——”
说完，小乔故意拉长地“欸——”了一声。
“这轮不到你来说吧！而且别用‘也’啊！”
“真是了不得啊，我故意露出的破绽竟然被你发现了！”
小乔用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惊讶，反而是他被我冷淡的反应惊讶到了。
“什么？你倒是给点像样的反应啊！看来我也要爆点猛料了！是关于……”
我不屑地说：“就你？你应该是发现今天的菜里有虫子了吧，我早知道了！”
小乔听完后，稍微沉默了一会，说：“过来，我给你个痛快，知道竟然不告诉我！”
“听……听我解释！再说了，如果你不偷吃也不会这样了吧！”
在小乔和我扭打的过程中，从某处，传来了从未听到过的男人的声音——
“各位下午好——”
我们瞬间沉默了。


 序章：我二、认知的终结

“首先，请先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名为苏塞德，是管理你们这些人的负责人。5分钟后，我将会向你们进行必要的说明——请各位安静地仔细地耐心地听完。之后我会特别地回答你们这些人中3个人的问题。”
随后，声音消失了。
“小乔！快检查一下房间里是否有广播什么的东西，总之，确认一下声音的来源！”
“嗯？你在想什么？有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能根据广播的位置确认那个人的位置吗？”
“不是，我之前发现了，我的房间，不，是所有房间，是完全隔音的。不论我们在房间内闹出多大的动静，在房间外是听不见的。”
“……所以呢？”
“总之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而已，你不觉得去证实无意间发现的事是一件趣事吗？你想，在这个房间里如果没有传递声音的装置的话，这声音是怎么传到房间里的呢？说到底房间设计成隔音的究竟有什么意义，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其他人而孤立我们，还是说只是设计者的个人喜好呢？”
小乔捋了捋他想象中的长胡子，模仿老者的声音咳了两声，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偶然的，一切都是刻意为之，我想之所以这样设计，大概是为了……”
“——各位久等了！——”男人的声音再度出现——
面对接二连三的打断，小乔躲到角落里，右手不停地在地上画圈，碎碎念叨起来，“可恶，我明明也有重要的发现……”
或许小乔的发现真的十分重要，然而和现在那个男人的话相比，真的是无关紧要，而且提问的机会必须要争取到才行。
“——我不太想让你们误解我，所以有一点我必须事先说明——你们全是自己来到这里的，而并非是出于你们自身的意愿。你们现在在这里，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我造成的，但是请不要怨恨我，或是猜想是我把你们囚禁在这里，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保护比较好。我可是一直在这里以管理者的身份持续了好久，久到我自己根本不记得，你们才是刚刚进入我的地盘不久的新人啊。不过我希望你们将我看作各位的协助者，因为你们的痛苦我都可以理解，谁让我也是以相同的方式来到这里的呢！诶呀！说了些多余的话啊，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可能你们对现在所在的地方有所不理解，或许充满了好奇，但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所感到奇怪的事，在我眼中如同常识一般，你们的认知最好不要停留在自己脑中那渺小的世界，你们最好把这里理解为另一个世界，全新的开始。如同接受原本世界的日常一样，接受现在这个地方，所以之后的提问请不要提出没有意义的问题，假如我问你们为什么一天要吃三顿饭而不是两顿的话，你们也会很困扰吧。况且你们当中或许有人不愿意待在这里，信息是很重要的。对了，大概还有人对于锁链感到不解吧，不过对于这个我无能为力。那是为了防止你们做出某种行为的限制，但是并不会妨碍你们的生活，想必对早已习惯了充满枷锁的世界的你们来说，这种程度连限制都算不上吧。顺便说一下，那是你们自己为自己套上的枷锁，作为管理者的我，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不会欺骗你们或者隐瞒事实。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强迫你，最后决定的只有你们自己。如果对这个世界还满意，请安静地生活在这里，这里什么危险都没有，自由自在，是你们期望的天国。我已经不愿意再看到你们受苦了。当然，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过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我只是希望你们信任我。那么，接下来开始抽取幸运听众吧，5分钟后我会再回来，请各位认真考虑问怎样的问题，要知道，这里的人数远比各位想象得要多，切记，不要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那么，我就期待各位的提问了。”
“这可真的是不得了啊，小乔。那个男人是说我们是自己来到这里的，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必要为那些我们认为的怪事感到不解。越来越弄不明白了。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有点累了，先回屋里睡了……”
“虽然我很想帅气地说‘你先休息，交给我了’，然后一举拿下提问的机会，但是——你也听到了吧，人很多，你至少出来充人头啊！喂！听到没！”
“放心，那声音大概是直接传入脑中的，你也注意到了吧，每次吃饭时的铃声。我想不论在哪里，都是有机会提问的，到时候问到我，我会出来的，由你来提问，所以，让我先休息一下吧。”
出乎我的意料，小乔似乎比我想的要聪明得多。
“我知道了。还有，你的惊人发现，就是……那个……之后我会好好听的……所以……
“我知道的，你总是会顾虑别人的心情呢，一直都是这样。不过这一次，你要自己仔细考虑啊，记起所有事后，究竟要选择那一边。”
“诶？你在说什么，你……”
“——现在开始提问吧！”
男人的声音再度打断了我与小乔的对话，小乔默默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等一下，你站住！”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连那个人的声音都忘了，现在的你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与其关心我的事，还是争取提问的机会吧！机会转瞬即逝，说不定你已经失去机会了——”
我冷静了一下头脑，说“之后我会详细和你谈的，你给我做好准备，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没问题。”
说完，小乔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第一个问题已经确定人选了，接下来，提问吧，为了保护个人隐私，我会对提出问题的人的声音做一些处理。你问吧，应该知道是谁吧，声音会直接传入所有人的脑中，大胆地问，无论是什么问题，我都会如实相告。”
“我吗？”我激动地自言自语，“好像不是啊？按照他的话，提问者自身知道正在被提问，可恶！一次机会没了！”
“那么……请……请……告诉我……离开这里的方法……可以吗？”
声音和那个不明的男人声音一致，的确这样一来不知道提问的究竟是谁，虽然不知道这种处理究竟有什么意义，在我看来，简直是多此一举，难道他是对自己的声音痴迷的自恋狂吗？
“嗯——这个问题，在回答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诶？只要……我知道……”
“——为什么，你要问你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呢？”
“你在说什么……”
“你心知肚明，因为——你在恐惧。从语气就可以听出来，原本进入到这里，是不会感到恐惧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被你们认作是常识，可能会怀疑，但是绝不会恐惧，而你却不一样。你——应该听到声音了吧，取回了寄存在这里的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恐惧了，对完整的自己感到恐惧，对未知的世界感到恐惧，但是请你放心，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你将面临抉择。而对于刚刚的问题，我对你的答案是——没错，和你知道的一样，而对于其他人，我感到抱歉，我只能说——用来时的方法”
“你说谎！那种事，根本做不到！——嘶——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啊！即便我想——嘶——也会阻止我的啊，我在这里不是自由的吗！为什么！喂！我知道你是——”
声音中断了，内容有一部分听不清，看来是触及到一些不该让我们听到的事情，这么做居然还厚颜无耻地说不会隐瞒？我这样想着——
“抱歉，刚刚我做了一些手脚，因为有一些事你们还不能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或者说法律，但是与我之前说的话并不矛盾，我始终是站在你们一方的，在最开始我就把一切都说了，我没有隐瞒，只是在保护你们而已。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说吧。”
“我，我，我——没错是我，是我，就是我——”我不停地说着，期待着，而——
“我只想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又是一道不好回答的问题呢？真是伤脑筋。简单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吧，我创造的世界，你们期待的世界，舍弃一切也要步入的世外桃源。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想必知道真相的人已经理解了，这样也就不算我在隐瞒，而是你们无知了。最后一位了！请说吧！”
“终于轮到我了吗？果然主人公都是最后登场来压轴啊！”而事实——
“请问——”
残酷的现实啊——
“——我们是每个人都单独分开的吗，还是说存在两个及以上的人被分到一起的情况呢？”
这个问题——
“你这个问题很有趣，告诉你们也无妨。每个人最开始都是被单独分配到一条长廊里的，绝不会存在多人的情况”
“真的是绝对不会吗？我并没有问一开始的情况，我想知道，有没有两个人相遇这种情况存在。”
“哈哈哈——倒也不是，你这家伙真是不讨人喜欢啊，明明知道一切还故意提这样的问题，这样追问的话，真的是不能说不能啊，聪明的家伙一定会察觉到的，这样我不就违反了前言，隐瞒了事实吗？真是不应该事先强调这个，哈哈哈——”
“你保护我们保护的过头了——老师——有些事还是知道的好——”
“你已经全部知道了吗？还猜出了我的身份？你果然不讨人喜欢啊！”
“你的话充满了矛盾，想让我们知道一切，却在关键处隐瞒，你不停地在希望我们离开和留在这里挣扎。如果我的记忆没错，你绝对刚到这里不久，而且晚于这里的绝大多数人！”
“啊——那是我撒的唯一的谎——”
“不对！你还掩盖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吗？”
“好吧好吧，我撒了两次谎，行了吧？纠结于这种数字已经毫无意义了。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声音！你唯独没有改变自己的声音，明明可以做到，却不这么做，居然还故意把其他人的声音弄得和你一模一样，你到底希不希望别人记起你我都要搞不清楚了。”
“那只是因为——我真的不愿再三地欺骗你们啊，两次已经让我十分过意不去了。在你再说出什么之前，我要终止对话了——小乔！”
“我看不是吧，你是希望……”
熟悉的名字在不应该说出它的男人口中出现了，我立刻冲进小乔的房间。
“喂！出来！你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一开始要对我隐瞒！你说地究竟哪句是真的！”
但是，房间里空无一人，小乔——消失了，消失在这个密室里。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茶几上多出来的信封。我别无选择，打开了。里面这样写道——



 序章我三.罪人的忏悔

“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那是离我最遥远的地方——那里是我和好友欢笑打闹的游乐场，那里是我们畅谈无阻的聊天室，那里是我们共同生活的欢乐屋，那里是我灵魂的归处。我曾在无数天真无邪的笑脸中漫步，我曾与许多纯洁善良的心灵攀谈，我曾在最美好的时光里体验过深埋于心的羞涩爱情，我也曾在最无可奈何的时候选择过毫不退缩的勇往直前。眼前的景色绚丽多彩，耳边的微风温暖和煦，嗅一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青春气息，品一品心中洋溢着的幸福滋味。”
“——而这终归只是我的期待，我的幻想——如今看来，那些不过就是随处可见的塑胶操场，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破烂不堪的6人寝室，还有钢筋水泥建成的平房。现如今我的想法又是如何的的呢？——眼中灰色的世界永远不曾改变，每天的百无聊赖何时能够终结，所谓的现在究竟有何意义，我的存在究竟为了何人？若是那如同儿戏般的为了自己，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来自心底的快乐？耳边的锁链声簌簌作响，身体的行动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直，为什么我生来就要被这束缚？竟还被告知自由？何时才能迎来真正的解脱？倘若真有那样的一刻，我愿用我一切换得此刻永驻。我期盼着，等待着，日复一日的祈祷，而我又得到了什么？唯一得到的就是不断失去的痛苦而已。现实不断地背道而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不断叠加，最终筑成现在不可撼动的绝望高楼。位于其中早已四分五裂的我，是否能如充满希望的主人公一样找回失去的自我，填满空洞的心呢？应该能做到吧——我心中充满不干的反抗欲望；大概没戏了吧——我自知无能的胆小鬼做不出什么改变；可以被填满的吧——我还对现实抱有期待与幻想；真是可笑啊——不会忘了你究竟是被什么所背叛吧。尽是悲惨的过去，无法改变的现实，注定痛苦的将来，明知结局的我啊——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你继续走下去，究竟是什么能将你束缚于世——不就是你自己吗，我痛苦的根源。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强迫你，最后决定的只有你自己。19.21.9.3.9.4.5”后面的数字是另一个人的笔迹，显得有些潦草。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在我意识到之前——
“把我可爱的学生弄哭了，之后我一定会收拾小乔的，放心吧，小俊。”
那个男人的声音从房门处传来。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瞬间，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我的英语老师，小泽。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为什么我忘了你的声音，我到底怎么了？这里究竟是哪里？告诉我吧！”
事到如今，我只能无奈地呐喊，期待着回音。
“好吧，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我本来就不打算对你隐瞒，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啊。冷静地听我说——你已经死了。是我的责任，我是一个不负责的老师。”
“我已经死了？老师可真不会开玩笑啊。”
“别逃避了，你已经察觉到了吧，那封信。”
“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虽然时间不多了，还是听我讲一个故事吧——关于一位英语老师的悲惨故事——”
“在某个城市，一所高中里，我是教英语的优秀教师，每年都会获得不少的荣誉，但不知何时我开始染上了傲慢的恶习，我对学生一点小小的过失也会严厉地批评，对其他教师也开始轻视起来，即便这样，每年的荣誉证书依然是只增不减。人啊，一旦傲慢起来，不经历点什么，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总是位居高处，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辛酸，位置的改变逐渐扭曲了原来眼中的世界，最终，惩罚降临到了我的身上——我的一位学生，上吊自杀了。他是那一届的年级第一名。我明明是知道的，他付出的努力，让其他人望尘莫及，我也深深地被那份努力所震撼。说句实话，我羡慕他——不，我嫉妒他，他的能力，他的才能，他的可能性。正因为我把他时刻看在眼里，我才清楚，他的未来不可限量。我是一名教师，我很清楚我应该不惜一切把心血注在他的身上，才能配得上他的才能，即便这会使我稍微忽视其他的学生。而这份嫉妒心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犹豫了，但是我还是决定选择培养他，因为这是我的职业，我是一名教育工作者。我告诉自己，毕竟自己还年轻，这种嫉妒心很正常，事实也是如此，我永远不可能打心底里为他人的成功而喝彩，我能做到的就是承认自己的嫉妒心，然后对他说‘不愧是你啊，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然后开始努力，仅此而已。对吧？从此，我开始对他严格要求，尽可能地让他接触各方面的知识，学习各种技能，我甚至复习我大学的笔记，私下里给他讲授一些深入的专业知识，因为我知道，这孩子是现在就可以学习这些的天才。那段努力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和比自己厉害数倍的天才在一起，我真的学习到了好多，一直以来我沉浸在自己的优越感中悠哉悠哉地混混度日，那段日子我真的是如同重获新生一般，我甚至觉得我也是天才一样，可每当看到他时，刹那间就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萤火之光。然而仅仅是这样，又怎么能使早已生根发芽的傲慢秉性消失呢？该来的总会来，注定要面对的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如今回想起来，我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即便是那段日子令人开心，可我对他的嫉妒心却不曾改变，一直以来的压制，对自己无能的无计可施，一切的一切都一点一点把我推向地狱的深渊。人啊，面对地位比自己低的存在，又如何才能时刻保持着对等的心态呢？从某一天开始，每天我都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失误批评他，‘你可是天才啊，怎么能失误呢’这是我最长说的话，不知不觉中，我忘记了鼓励的意义远比批评要大得多，更糟糕的是他是那种甘于忍让的孩子。失去动力的天才，只不过是折翅的飞鸟，我明明是懂的，却亲手折断了那孩子飞翔的翅膀。我原以为这心底的黑暗永远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我原本打算一直隐藏到他离开的，可没想到在欲望面前我的决心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到最后还是到了极限，那孩子对我发火了。他说‘你只不过是在嫉妒我而已，无论你再怎么隐藏，纸终究包不住火，我不会再找你了，你的能力不足以教我了’，说实话，听到这话，我不生气。因为——他说得没错。我知道，他不是说我的知识和教学水平不够，也知道在他眼里我并非那么心胸狭窄，也懂他期待着做错事的我能稍微说句软话挽留他，我们互相吸引着，因为之前的那段时光真的很开心，我们不管师生关系，平等的学习交流的日子。然而，我却装作没有理解他的弦外之音，仅仅只是听懂了字面上伤人的话。我辱骂他，把那段如同宝藏般的时光贬的一文不值；我嘲笑他，笑他再怎么努力也就是个二流的蠢货。现在想来，我做错了很多事，而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而归咎于他，才是我最卑鄙无耻的地方。从此之后，看着一蹶不振的他，我才发觉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而现在早已无法弥补了。我认识到了天才的脆弱，我明白了自己的懦弱。就这样我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而不敢靠近他，我害怕揭开他心中的伤疤，更害怕面对自己心中那片黑暗。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不由自主地说‘这也是我的傲慢所致吧’来提醒我放低姿态。可是这远远不是终结，不久后，他不再来上学。我害怕极了，不是担心他的安全，而是担心自己一直以来的声誉。声誉要是没了，我怕是活不下去了。没错，我当时就是那么一个恬不知耻的小人，无法承认自己的过失，这是事实。最终，他自杀的消息还是伴随着警笛声而来，我听到后，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但是觉得至少要向警察和他的家人坦白一切才行，他们应该知道实情。而就当我下定决心时，他的母亲的话立刻粉碎了我的决心，她含着泪水说‘小泽老师是个好老师，我儿子在走的前几天还不停念叨您，说是那段学习的时光如何如何，您如何如何帮助他，我怎么都想不到，他怎么就这么傻呢。他临走前写了遗书，说一定要你去见一见他，他很感激您，他爸走得也早，能不能请您以父亲的身份去参加他的葬礼……’”
老师一边说一边哽咽起来，他懊悔的心情传达到了我这边，我要说点什么，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老师，已经够了吧，您也在这里，说明您也已经过世了吧。生前的罪孽还要带到死后去，那死亡还有什么意义？这绝不是逃避，您已经不必再纠结于这件事了。即便这件事完全是您的责任，或许在那位学生眼中，您是一位不合格的教师，但是我只知道我眼中的您，是一位耐心，善良，知识渊博的好老师。况且我也不认为那个学生在记恨您，他绝对希望您可以放下这段糟糕的过去，您比我更了解他，不是吗？我觉得天才是为了使普通人变得更好而存在的，没有普通人，就谈不上天才。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正如大人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一样，天才也不会和普通人计较得失，他们可是天才啊！这都做不到的话，又叫哪门子的天才！”
“哈哈哈——或许你说得没错吧——我想我应该可以放下了，你放心好了。”
我是明白的——您笑得那么苦涩，怎么可能放下呢？不论旁人怎么说，您一定都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您好像变淡了。”
一直听着老师讲话，我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仔细去看，让我不由得害怕起来。
“是啊，我本来早就应该消失了，停留到现在，怕是那位死神最后的怜悯吧。”
“诶？”
“你先别说话，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先跟你说声抱歉了，之后可能不会剩下叙旧的时间了。”
我抑制住眼中的泪水，点了点头。
“不愧是我最中意的学生。你应该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吧？读了那封信，你应该也清楚了吧。那是小乔留下的——你曾经的遗书。上吊自杀——就是你的死因。但是我知道，你绝不是自杀，这是他杀。尽管写遗书，绑绳子的是你的手，但是绝不是出于你自己真正的意志。我的故事其实还有后续——”



 序章：我四、不幸的连锁

“在那个学生死后，原本应该自杀的我活了下来，也因为他在遗书中对我的称赞，我不但没被追究过失，没有名誉上的损失，反而成了整座城市赞不绝口的教师楷模。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好人总是丑陋地死去，而坏人却漂亮地活着。我曾多次拒绝这份荣誉，但是完全没有人理睬，或许是谁得到这份荣誉都无关紧要，只是它恰巧连同不幸降临到了我的身上。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继续任教。就在这年，在我教的学生中，又有人自杀了。好像谁在跟我开玩笑一样啊？不是吗？啊？我认定这是巧合，然而——随着我继续教学，每一年都有学生死亡。我按捺不住自己的恐惧，开始私下里调查起来。你敢相信吗？调查的结果就是——凡是我曾经教过的学生，之后都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了。不论是警方还是侦探，都找不到凶手，但是断定并不是意外所致，最后全部认定为自杀。我受够了，但我还是忍耐着。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我这样想着。可是之前我也说过了，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我不断地给自己寻找自杀的借口，不停地劝说我自己放下。是不是已经够了呢？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样想着，然后把手放在脖子上，用力，之后却又再次放下。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带着羞愧死去。所以，在教你的那一年，我决定——一旦班上有人不幸死亡，我立刻紧随其后！这份迟来的自杀，相比于最初，已经沉重的不是我这种普通人承受得住得了。这是报应，我这样认为着——直到死后——我应该确确实实地杀死了自己，用那位学生上吊用的绳子了断了自己。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如同你在这里刚刚醒来一般，只不过我拥有生前的记忆。随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戴着骷髅假面的自称死神的黑衣人。我环视四周，在周围蓝色火光下发现我在一间纯黑的房间里，那位死神坐在房间中央的王座上。四周几乎全是黑色，在那位死神不祥的目光的注视下，我感觉像是被黑暗吞噬一般，我害怕的瑟瑟发抖，几乎要窒息了。这时，死神开口了，说：‘抱歉啊，我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瞬间，我理解了，那怪异的原因。‘作为补偿，由我亲自接见你。我给你直接选择的权利，是转生为人，还是于地狱成神？选择吧！卑鄙的人类！’面对还不明所以的我，死神毫不给我认真思考的时间，而因为确认过他的眼神，我清楚面前的是戴着假面的人形怪物。我既不能向他提问这个选择背后的意义，也不能放弃选择。于是，仅根据字面意思，我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这样答道：‘我已经对生者的世界毫无留恋了，更不配转生为人，我选择地狱，这是我的报应’。如同听到令人捧腹的笑话一般，死神哈哈大笑，这简直就是把我从头到脚的羞辱了一番，我的决心听起来就是这样的可笑，这可能也是报应吧。但也正因为我的这个选择，我才能和我过去的学生像这样再见一次。被赋予神的权能的人拥有创造一层地狱的权利，这里就是我创造的乐园，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曾经的学生，这就是这里的真相。而被称为神的存在，不允许说谎或者说不能被确实的察觉到撒了谎，这也是我会消失的理由。”
“每天晚上，在你们被限制的那段时间里，我会到你们每一个人的房门口，说一声对不起，我把你们带到这里，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这是在我理解了死神所创造的地狱之后，所想到的能保护你们的最恰当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不然，离开这里，你们最终也只会变成非人之物，绝不会有好下场。但是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动摇的人，在看到真正的你们后，我越发觉得你们是那样的可爱，不断地追寻答案，同时我也在怨恨着杀死你们的死神。我本想保护你们，而你们却因为我而痛苦着。直到如今，在此的灵魂也支离破碎时，我才明白或许我当初不该选择地狱，凭你们的能力应该可以照亮这片无尽的黑暗。我的时间有限，抱歉花了这么长时间讲我的故事，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在此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你并不孤独，你的梦早已实现，你有一群好朋友，可能过去你还没有意识到，现在你还无法想起来，或许将来有一天你还会忘记，但是请你记住，你不是那种一无所有的人，在你生前，遇到我之前，你的心一定已经被填满了无数次，不然，你不会有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天真烂漫的笑脸。请按照你希望的样子，重新开始！”
老师的身形逐渐地崩坏，崩坏——
仅仅只剩半边脸的他，把他残缺的手掌放在我的头上，说：“离开的方法在一开始我就说了，小乔也给你留下了讯息——那串数字是他写上去的，别怪他写的含蓄，这是这里的规定，不允许出现的词不能被写下来，但你是可以理解的吧？不过在走之前，一定要取回过去，用那个黑色时钟。如果你迷茫的话，就想一想我说过的话。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了。”
“您在我眼中永远是那个温柔的老师，不管您过去做过什么，不管别人说您什么，我只会记得我眼中的您。”
对着飘散在空中老师灵魂的碎屑，我哭了起来，并且决定，绝对要离开这个地方。



 序章：我五、再一次，绝望的开始

“果然还是算了吧——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装神秘，不说清楚我又怎么知道呢？这根本毫无意义啊！”
我按照老师所说，研究了巨大的黑色的时钟，发现后面有一扇黑色的门，可是完全打不开，如同锁住了一般，房间完全隔音，声音也传达不过去。不过应该可以排除无法打开的情况，不然告诉我就没有意义了，也就是说需要所谓的钥匙。
“不过至少明白了为什么只有一侧的房门可以被打开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现在能做的事只有睡觉了啊。”
休息是必要的。昨天见到老师后，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忆不断地在脑中出现。想起痛苦的回忆只会再次揭开过去的伤疤，而那幸福的回忆又何尝不是？多亏了它们，我才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如今想起那渐行渐远的美好，只会让我更加心痛，更加追悔莫及罢了。而且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我过去的一角，仅仅只是这一角，已经让我开始恐惧即将到来的那一刻。
就好像假期快要结束，对着日历幻想不会开学或者想着从头开始放假的学生一样，我竟然也用这无聊的幻想开始安慰自己了。闭上眼睛，逃避现实，“嗯——从头开始吧”，然后期待着明天早上一醒来，看到日历上标记的写着的假期第一天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幼稚幻想我也曾做过无数次，只是一次都没实现过。
“这样想的我也真是够蠢的，会实现才怪吧，明明知道的——”
可是仍然忍不住的去幻想着，去期待着，期待着天上无所不知的神明能稍稍聆听我小小的愿望。可能根本就没有神明吧？不然难道是在打瞌睡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拜托您快点醒来吧，快点，再快点，不然一切不就都结束了吗？——果然是不存在的啊——还是说您是位坏心眼的神明呢？专爱看听话可爱的小朋友迫切等待回应的焦急？如果是这样的话，您一定要大失所望了。因为——很多人的梦已经醒了。
“睡着了啊——”
我伸了个大懒腰，用手搓了搓眼睛。
“果然啊，一切都没变，神明总是让人失望呢——”
是时候该行动了啊，这样一直放纵下去的话可不行，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姑且先调查一下其他房间的黑钟吧！
“什么也调查不出来就是了——”
我这样说着，并不是没有干劲，而是不想抱有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所以迄今为止令人失望的，往往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只要我不怀有期待的做到最好，就能让所有人满意，包括我自己。
我打开门，迈出崭新的一步。然而——
“为什么我又回到了房间里？”
我猛然间想到了理由。
“12点了吗？我到底睡了多久啊——”
我是树懒吗？我不禁这样想到。
“没办法了啊，接着睡吧。反正门是打不开了，睡可不能耽误，虽然刚刚才睡了10来个小时，接着睡可能有些困难，但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能坚持到最后的人。”
那些真正坚持的人听到怕是非海扁我一顿不可，而且——树懒实锤了。
“慢着！不是还有一扇吗？——走后门啦！”
我立刻到那扇黑色的门前，两腿开列，双手握住门把手，用肩膀抵着门，我咽了咽口水，心脏怦怦直跳，好像突然想到答案生怕来不及写在试卷上的优等生一样，而所谓的优等生最害怕的也就是写道一半发现是错的了，我的心情也是如此，害怕着，但是发现的那一刻的兴奋远远胜过了这没有必要的担忧。
“三，二，一——”
门开了。不过在打开的那一刻，我后悔了。雷鸣般的声音涌入我的耳中，这声音是——我的声音，它在诉说我的过去。
时钟的背后就是过去。老师认为过去的记忆是一种负担，于是让这些痛苦随同时间消逝，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我过去的声音，悲惨，无奈，那沙哑的哀嚎真是不堪入耳，我清楚地感觉到生理的不适，耳朵剧烈的疼痛着，脑袋仿佛要裂开一般，我的本能在苦苦哀求。
“真是糟糕的过去啊——”
这样说着，我流下了眼泪。
“抱歉啊，老师，在您连灵魂都已化为碎屑的今天，我还要反驳您——我绝对是自杀。哈，哈，哈……”
空荡的长廊里，只剩下逐渐淡去的自杀者的无奈地苦笑声——



 序章：我六、自杀者的自白

究竟有多少次，明明渴望着期待着，在得到的时候却大失所望；究竟有多少次，明明想要靠近想要触碰，近在咫尺时却轻言放弃；究竟有多少次，明明计划周密下定决心，在迈出第一步前却开始犹豫。我是一个梦想家，有浩瀚如星河般的梦，却生来没有实现它的双手，所以我在脑海中描绘出最动人的场景，想象着与人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策划着无与伦比的实施方案，也因此，总是失望，因为没人能回应我的期待,那么我也不必再期待了——
孤独，空虚，无奈，误解——
无论朋友如何地想要接近我，我也只感觉越行越远，这里不是美好的童话乐园，也没有那心地善良的主人公来拯救你，一个人是必然的，那么不妨就让我尽情享受这一个人的狂欢；无论父母如何的给我带来慰藉，我也感受不到那脉脉的温情，因为干涸的荒漠，永远不会变成绿洲，那么不如就乘上沙漠里肆虐的风尘来一场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时间已经很少了，何苦在分给其他人呢？少说什么大家一起就能更好的谎言了，到头来平均分下去，还不是和我的时间一样多吗？嘴上说的和现实不是完全不一样吗？只是可笑的心理作用罢了，或者说不愿做离群之鸟，忍痛迎合吗？总是有人不会适应这个社会的，我自知无论什么在大部分人眼中都是苍白的诡辩，然而不是确实有人依赖着这些话才能勉强活下去吗？嘴上说着什么平等，自由，到头来还不是该抛弃的抛弃，该排挤的排挤？在无人知晓真面目的黑幕下，又有多少人还能继续戴着善意的假面？
不是有人生来就想要自我了断的，可是的确有人生来就不适应这个社会，所谓的群体。不知何时将某件事认定为常识，面对异类毫不犹豫地排挤，一想到怀疑常理，被排挤的我，我就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与如今的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既然如此，若是再努力地去融入，也不会得到结果的吧。
那么错的到底是谁？是与我不同的其他人吗？他们犯了什么错？出生于这个世界上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一切难道是他们还在母亲腹中就苦苦哀求的吗？那是这个世界的错了？故意建成你讨厌的模样？那你怎么解释有那么多适应下来，快乐生活的人呢？所以是我的错了？怎么会呢！我又何尝想生在这里受罪！那么多人讴歌的人人平等，难道只针对我一个人吗？那么所有人包括这个社会都是正确的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幸福，怎么会是正确的呢！
幸福的代价往往是别人的不幸，得到的越多也只说明有人正在失去，大家一起努力来把残酷粉饰，于是有了暗地里的弱肉强食，所有人共同创建幸福的容身之所，但却不得不用少部分人的血肉。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世界只有童话世界才存在，人人都希望的happy end现实世界不会发生。出生之后被自然归类到被掠夺方的我，即便如此不堪也不愿意被掠夺的我，在他人眼中扭曲可怕的我，只剩一条路可走——在大义的名分下，自我了断。只要那少部分的人牺牲了，剩下的所有人不就都幸福了吗？这才是正解啊，如此一来全部都正确了。到头来错的还是我吗——
于是，理所当然的，心安理得的，我尽量悄无声息地走了——



 序章我七、终结

总是这样，每当得到什么总要失去，如今看似完整的我，里面其实已经支离破碎，我唯一的想法仅仅只是想要忘记这些记忆。无尽的空虚感向我袭来，在这空无一人的长廊里，我不由地想起了那些一个人的时光，没错，一个人。曾经的想法再度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急于寻找解脱，什么能救赎我，近在眼前，我知道的——绳子，茶几上的绳子。一切都有意义，存在即合理。那绳子原本就是为了自杀而存在的。
可能是这声音的刺激，我的手脚还不听使唤，不停地跌倒再站起，那根绳子便成了如今支撑着我的动力。第二次了——我仍然记得第一次时的痛苦，渐渐失去的呼吸，不停挣扎的四肢，不过并没有后悔，凳子倒下的瞬间所体会到的解脱感，只有当事人才能理解个中滋味，我不求所有人都能理解。于是再一次的，我——
“做不到啊——原来是这样吗？‘即便是我想自杀，锁链也会阻止我的’，那个人想说的是这个吗？这么说离开的方法就是自杀——”
但是为什么，一直以来犹如空气的锁链会在这个时候阻止我呢？方法不对？不会的！当时老师明确的否认了，方法没问题。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老师在说谎呢？不，如今还怀疑这个的话不会有任何进展，选择相信老师的我如今再怀疑的话就太可笑了。
“自杀？哈哈哈——”
的确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呢？因为是英语老师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吗？小乔也是因为知道是英语老师所以才选择用那串数字的吗？真是服了——和白痴一样。
“也就是说是我的问题喽。我哪一步做错了。可是是哪里呢？”
无法自杀反而让我开始冷静了。锁链说不定并不是什么限制，只是它生来就长成了这么个丑陋的模样吧。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它，心灵扭曲的怪物，长相又能好看到哪去呢？只不过人们往往只看表面而已，我也是这样肤浅的人，所以才看错了你吧。
重新理顺一下情况。现在必须自杀才能离开这里，而锁链却会对我想要自杀产生反应阻止我。锁链是保险，我一定做错了什么。自杀本身没有错的话，那就以它为中心来考虑吧。一般人提到自杀会想到什么呢？哪里有一般人会想到自杀啊！简直就像是考试时的命题作文一样，还好我不是一般人啊。
首先是地点。在哪里自杀呢？所有房间都一样，不过也不能排除有特别的房间的存在。但是这就多此一举了。这里是老师所创造的世界，由他来制定这个世界的常识与规则。说着要保护我们的老师，可能会为了防止自杀而上这样一道保险吗？不会的，他一直处于矛盾中，这样做的话可以说已经不可能自杀了。房间的数量简直让人绝望，求死欲再强，也不可能坚持下来，最后可能连死的心都被磨灭的一干二净了吧，但是那个时候也绝不会想活着，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人渣。
其次是方式。直觉告诉我的确是上吊。因为根本没有刀具一样的尖锐物品，而且老师心中的悔恨太强烈了，每一个房间都放绳子应该是为了提醒自己吧。自杀还有什么要素？自杀的时间段吗？太多此一举了，我又不是只在某一特定时间才出现的稀有精灵，难道说是所谓的限时秒杀，那是只有在某一秒凭借手速和运气才能做到的，对我来说的不可思议之事。我想应该不至于吧……其实我也只是切身体会了一次自杀而已，经验也不是很充足。不过硬要再说的话，应该是谁自杀了吧。
还用说吗？不就是我吗？——但我是谁啊？
曾经天真无邪心怀期待的少年是我，沉默不语听话懂事的儿子是我，成绩优异老师喜爱的学生是我，现在坠入谷底空无一物的家伙是我，漠不关心周围一切的木偶是我，面目可憎令人恐惧的怪物是我，这些都是我，但又都不是我。
如今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竟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理解为什么过去会做出这样那样的行为，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年少轻狂吗？可能有一部分是吧，但大多数只是欺骗自己的谎言。从出生开始我们一直在犯错，到临终之时又能彻底改变几个？正因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人打着幌子，明目张胆地故意犯错，我自知利用这一点，做了不少十恶不赦的事——这些事说到底并不是真的什么邪恶勾当，其十恶不赦的理由仅仅是我明知不对却还是忍不住地做了。
可能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积累才使我的心慢慢变质的吧。于是不经意间突然发觉，为什么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在我眼中已成陌生人一般遥不可及，明明曾经的美好都深深刻在我的脑中，我想说‘好久不见，还记得……’之类的寒暄，然后再一起大闹一番，而开口时却只是说‘好久不见’，这不是我，我想否定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个人啊！我在问你话呢！如果我不能到达你的所在，那能不能请你把该传达到的话好好地替我说出来呢！不要让我讨厌我自己啊……
面对自己的改变，我无能为力，我清楚我已经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地方了。那么，此时此刻，这里的人，究竟是谁呢？现在这里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人，还能称之为我吗？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外表一般无二就可以取代我呢？该在这里结束的人是你吧！
——才怪呢！尽在那里自说自话，把现在的我改变的不就是我所期待的我自己吗？把错全让现在的自己背负，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明知是这样却还是这么想着的我，又想要重蹈覆辙吗？
现在的我一定很讨厌把所有错归咎于他的过去的我，过去的我一定很讨厌不断做错的现在的我。但是相互讨厌的两个人没有一个可以独善其身，过去和现在原本就密不可分。到头来做错的还是就只有那一个人。没错——错的人仅仅是我而已。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即便有所改变，我还是我，即便十分讨厌，我还是我，所以要自杀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其他人。不让现在的我来承担，不让过去的我逃避，这才是老师所期盼的结果——接受现在的自己，了无遗憾的自杀，毫不犹豫地重新开始，这也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但是——唯独不是我内心深处期待的结果。这我是清楚的。
锁链只是自己的臆想，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逃避，企盼着自杀的我同时又害怕着，所以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所以老师如此的设计，希望在我走出这里时，即便是简单的拼凑起来，也要完整地走出去。我想现在的话，应该勉勉强强能走出去了吧。我这样想着，然后——
我悬挂在这房间里，代替一直不停摆动的钟摆，继续摆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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