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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赶尸人》


 第一章（抬棺匠）

鸣锣告鬼神，摇铃来摄魂。
身穿道家衣，茅山赶尸人。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身着青衣镇乾坤，手提黄灯走鬼门。
长喝开道一声惊，鬼影重重画三清。
银铃轻摇来摄魂，纸钱铺路退鬼神。
家家户户紧闭门，阴人上路死气沉。
半尺黄符定鬼神，三清咒语口中问。
黄袍道士慢提灯，赶尸一律在三更。
身怀奇功是非凡，秘法异术不轻传。
无惧风雨路艰难，以护亡魂把家还。
途中多有妖魔犯，木剑八卦斩千万。
要问此为何处神，我本茅山赶尸人。
我要讲的故事是自己这一生所遇到的所有怪事，我是茅山派的弟子，师承南派张清山道人，学了很多的道家法术，不同于其他的门派，我们这一派比较偏“恶”相，并不是说我们不干好事儿，而是手段非常的毒辣，几乎妖魔鬼怪碰到我们这一派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们是茅山南派赶尸一门的，旗下弟子不多，赶尸的历史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我可以确定，我是中国最后一个赶尸匠在这风雨飘摇的二三十年里，我见证了许多的新旧变化，从中国迈入高科技时代的时候我们这一行也就代表着消失了。
所以我想把这些故事拿出来给大伙儿讲讲，也不负这奇怪的一生。
我姓马，名叫长青，四川人，生于一九七零年的冬天，至于这个充满文艺范儿的名字是我父亲给我取的，他根本没有文化，是当时我娘生下我以后他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的那棵长青树，于是就把我叫做马长青了，在农村的人都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后是要取个混名的，类似于狗蛋儿，二麻子之类的，因为人们认为那样好养活。
我也一样，我的混名就叫二狗子，这个名字很俗也很搞笑，但充满了父母对自己的不舍和爱意。
像我这样的人都应该有个不幸的家庭，我的老娘在我六岁的时候永远的离开了我。
家里就剩下我和父亲照顾着年迈的奶奶，我父亲是个节俭的老农民，因为包干到户，我们家里分了三亩地，我放学回家也会帮着父亲干活，靠着辛苦的劳作也能够不饿肚子。
我的父亲还有一个职业就是抬棺匠，那里死了人了，都要靠他当前把子带路。
我记得每次一死了人第一个通知的基本上就是我父亲，父亲听到消息都会和几个有这方面知识的人一起去，到了主人家里，第一件事就是给尸体穿上寿衣，然后再拿上一柱香插在堂门口，等着道士来念经，三日之后下葬。
这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算是见怪不怪的，但唯独有一次是我记忆犹新，记得那是七五年的夏天，王家大房的往老太爷去世了，叫我父亲去了，装殓起了尸体之后，便是吃斋饭，灵堂里道士们敲锣打鼓的闹得挺欢腾，灵堂前儿女子孙们，跪成一排痛哭流涕，也不知是出于虚情还是假意。
我们这些客人来了都要拿上五十块的礼钱，这是礼节不过大人们常说礼尚往来，今天你给了人家礼钱以后人家也会回礼的。
拿完礼钱之后我们同村的人便坐在屋里吃饭，而外村来的则是坐在外面院子里吃饭，外村来人每教一份礼钱，在收礼的门口站着的披麻戴孝的主人都会冲着来人表示的半蹲一下，示意感谢前来送自己老人最后一程。
其实在那个年代来说都不怎么有钱，有的比较穷的就只给二三十的礼钱，不过主人也不会说什么，实际上说个不好听的，就是为了吃上一顿肉，因为那时节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一两个星期才能吃上一顿肉。
那时我喜欢和几个玩得好的伙伴一起出入在各个角落，嘻嘻玩耍，大人们忙忙碌碌的做菜帮忙。
酒席过后的第二天早上就是出殡了，时间是选在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把棺材从堂屋里请出来，五个道士分别站在两旁和正前方，对应的位置就是，火，土，金，木，水，五个位置。
然后两旁四个位置的道士分别敲锣打鼓吹唢呐，然后正前方那个道士就一边唱着道经一边围着棺材来回的走动，一手拿着装着米酒的碗，一手蘸着撒在棺材的四周。
棺材都有将就，棺材盖儿不会盖严实，四个角会用小木头把他支撑起来留出一点缝隙。
道士唱完经文过后，死者的大儿子就要拿着一只公鸡走到棺材的面前。
这时候所有人都要避开棺材三尺以外，这时候道士会问大儿子“来年开门红不红？”
大儿子必须回答“一定红，开门红一年风水红。”
道士听完之后就会把公鸡抱过去，然后抱着鸡绕着棺材走三圈，之后拿出菜刀一刀割下公鸡的头，让鲜血溅在招魂幡上，如果血溅的高那么今年你家的运气就会好，如果血溅的低或是没溅上，就说明死人还不肯走那么就要让子孙全部跪下磕三个头，请走三魂七魄。
这次王家人的鸡血溅的比较高，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弄好之后便让抬棺匠们，用架杠和麻绳把棺材绑起来，绑好之后道士给他们一人一把米装在口袋里，每个人的手腕上都要系上一根红绳，之后就是启程去坟地了。
这时候道士会冲着房子大喊一声“升棺发材”
然后我父亲这个前把子就会带头喊“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其他人都会跟着说些好听的，最后一挂鞭炮之后，道士吹锣打鼓走在最前面，孝子手捧灵牌在后面，两旁打着招魂幡，正中间就是六人抬着的棺材，最后面是儿孙子嗣们，撒着灵钱。
灵钱飘散在空中，雾蒙蒙的早上很潮湿，在这条林荫大道上，一群浑身素稿的人排成一队走向了坟地，凡遇见者，皆要退避三舍，生人勿近，莫要闯了灵柩。
每当这锣鼓声从我家门前经过时，我都会吓得紧闭房门躲在被窝里不敢出声。
直到听着锣鼓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我那乱跳的心脏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儿。
到了坟地之后就是下葬了，道士会将他的生辰八字儿女子孙都说一遍，然后就是念诵超度经文，最后黄土掩埋棺材，标志着一个人的一生的谢幕。
从落地开始到下地结束，长长的经文念诵了很久，雾蒙蒙的天空飘起了细雨，几缕微风吹来，泛上一丝凉意，已经入秋了。
我在床上躺了许久，终于被一泡尿给憋醒了，想着反正棺材已经远去了，大着胆子出去撒尿。
那年的我五岁第一开了阴阳眼。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小雨，我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被冷的打了个哆嗦。
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厕所里，撒完尿之后我大为舒畅。
转身就要往回走，忽然我看到下面雾蒙蒙的大路上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老者佝偻着腰在马路上捡着什么。
我当时很好奇，因为在这个时候怎么有人会来送葬队伍走过的地方呢？
我被好奇心诱惑住了，停下身来仔细观看那位老者，耳边似乎能听到他在小声的说着什么，“唉，可惜呀，怎么就这样完了呀！”
我听到这话有些不明白，于是来到院子边上想问问他。
“大爷！你在干什么呀？”
老头儿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忽然慢慢的转过了身，然后对我反问了一句“二狗呀？你能看见我吗？”
这一转身顿时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张铁青脸，一双眼睛深深的凹进了眼眶里，黑漆漆，两边的脸颊也贴在了脸颊骨上，看上去似乎很久没吃东西一样，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寿衣，头皮皱成了一块，上面依稀有几攥花白的头发。
这不就是刚才抬出去的王老太爷吗？
我被吓得呆在了原地，不敢动弹，王老太爷，冲我摆了摆干枯的手用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对我说到“二狗子呀！过来跟爷爷走，有糖给你吃。”
他的眼睛越发的黑暗了。



 第二章（红衣小鬼儿）

我不敢过去也不敢往回跑，眼看着死去的老王头，越走越近，我不由得大哭了起来。
这时我奶奶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二狗子呀！你怎么哭了？”
我听到奶奶的话欣喜若狂，立刻回头对奶奶说到“王爷爷要带我走，我好怕！”
我奶奶看了看四周空旷无人的马路，先是停顿了一下，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对着面前的泥泞马路破口大骂，骂了很多难听的脏话。
然后一把拉着我就进屋了，进屋之后我的脑袋就昏昏沉沉的，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就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我奶奶守在床前照顾着我。
父亲则是坐在门口抽着烟，烟飘飘悠悠的散在了空中，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好像在冥想着什么坏事一般。
奶奶见我醒了，欣喜若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我到“娃儿啊！你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父亲见我醒了也跑了过来，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怎么爱说话，长的很是严肃，总给人一种老军阀的感觉。
父亲见我没事儿了点了点头之后就把奶奶叫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夕阳的余晖透过橱窗撒在我的脸上，我感到非常的轻松。
这时堂屋外面，奶奶和父亲对话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娘啊！看来这事儿躲不了了，他回来了，不然咱家孩儿，怎么会看见那些东西呢？”
“唉！当年你爹就是这样的，家门不幸呀！”
“唉！人都要往这部田地走的，要是我出了什么以外，这娃儿就拜托你了！”
“………”
听到这里我感到了迷茫，那时候的我还小不懂什么意思，反正只晓得父亲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然后就是奶奶滴滴的哭声。
那一晚父亲挨着我睡的，给我讲了许许多多的稀奇古怪的故事，我也跟他说了好多话，这是从我记事以来唯一一次跟他相处过最久的时候。
但我却万万没想到，这段对于我父亲的记忆永远的停留在了，五岁那年夏天的傍晚。
第二天我睡醒了已经是正午了，父亲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知道奶奶坐在我床前，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一样。
“我爹呢？”
我问奶奶。
奶奶听到之后擦了擦眼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到“他走了…”
“去哪儿了？”
“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的鲜花和树林，很美丽也很漂亮……”
“真的吗？我也想去，”
“不行，你还小还不能去。”
我听完感到失落，心想父亲真不够意思，去那种美丽的地方都不带我去。
“那他还会回来吗？”
我继续问道。
奶奶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回答我到“也许现在不会回来了，等你长大之后他可能就回来了。”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些美好的童话只是对我也是对她自己的一个善意的谎言和美好的搪塞而已。 
从那天起我便再也没见过我那严厉的父亲了，仿佛就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村里的人看我的眼神也不对了，那些大人们都叫自家的小孩儿离我远点儿，他们就像躲怪物一样躲着我。
那些同龄的孩子在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总是欺负我，那泥扔我，每次都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怪物，你克死了你爹娘，你就该去死。”
然后就是我奶奶找到了我，把他们全部都驱赶开了，然后回到家里，给我洗澡，她看我伤痕累累的样子总会哭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家总喜欢哭。
奶奶每次都要去找他们家大人理论，都被我拦下来了，而我也总是问她为什么他们都叫我怪物呢？还说是我克死了爹娘。
奶奶听到这话总是沉默然后把话题岔开，她是一个很喜欢讲故事的人。
这样的情况，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了，性格也越来越内向。
后来这经历伴随着我上了小学，班级里面的人也离我远远的，我也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在七岁那年，我放学回家路过那片经常走的小河边，我看到了一只乌龟正趴在岸上晒太阳。
我觉得好玩儿就跳了过去，把乌龟抓起来把玩儿着。
忽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你是谁？干嘛，抱着我的小黑？”
我一转头只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长着一张小圆脸儿，一双明媚清澈的大眼睛，小嘴巴粉嘟嘟的。
我看见她有些脸红，因为还没有任何一个小女孩儿跟我这么近说话呢。
“问你呢？干嘛抱着我的小黑？快还给我。”
我看着她过来了于是就把那乌龟给了她，然后说到“我不知道是你的，我看见它就在岸边趴着，以为是野生的呢，我不是故意的。”
小女孩儿听完笑了笑说到“没关系，不知者无罪嘛！你是哪儿来的呀？”
“我是小梁村来的。”说着我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指了指。
“你又是哪儿来的呢？”
小女孩儿指了指河对岸说到“我住在那里。”
我抬眼望过去，那里隐隐约约的有几座房屋。
我俩就这样一起在河边玩儿了起来，我们玩了过家家，我自己也忘却了时间，直到我奶奶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天已经快黑了。
我奶奶出现在我身后时，我只觉得脑袋很疼，再一次睁开眼之后，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不见了，面前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石头和草，就是我自己一个摆放的，而且周围也不像有人来过的踪迹。
奶奶走到我面前把我数落了一顿，然后就拉着我回家吃饭去了。
我被奶奶拉着在后面走，转头望过去的时候，河对岸那些房屋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座孤坟矗立在那里，风把坟头上的草吹得东倒西歪，坟头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女孩儿，对我挥着手，双眼里留出两行血泪。
看来我又遇到鬼了，不过这个鬼应该是个好鬼，没有害我，就是想找我玩儿而已吧，我也喜欢跟她玩儿，毕竟回到了村里，又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本质上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三章（拜师）

像这样我度过了三年，那年我正好到了十岁，奶奶的病情愈加严重了，终于在一个深秋下雨的夜晚，她永远的离开了我，再也见不到那慈祥的笑脸了。
那天晚上风很大我们家的破房子被风吹得吱吱乱响，昏黄的灯光摇曳在奶奶的卧室里，她的脸色差极了，双眼流着泪，我的双眼也流着泪，她挣扎着，挤出最后一口气对我嘱咐到“娃儿呀！奶奶不能陪你了，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的啊！明天会来一个姓张的道士，到时候你要好好跟他学呀，记住好好活着…”
说完这最后一句遗言之后，奶奶流着泪跟我永别了，我哭了起来，哭的很大声风和雨越下越大。
到了第二天邻居们将我奶奶的棺裹收拾了收拾，一个道士帮她念诵了经文，然后就这样草草的收场了。
这个道士长的十分干瘦，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一张脸上胡子拉碴，四方阔口，牙齿被烟熏的焦黄。头发蓬乱而且还绞在了一起，一看就知道许久没洗过。
穿着缝满了补丁的道袍，脚下穿着一双布鞋，腰间永远系着一个酒葫芦。
这个就是我的老恩师，张清山，道号天极道人。
一切完事之后，道士那晚上就在我家住下的，我很嫌弃他，因为他浑身都脏兮兮的。
他自己把饭菜做好，自斟自饮起来，看着跪在灵牌前面的我说到“嘿嘿，不错，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今天晚上带好东西，明儿个随我上山。”
我白了他一眼说到“我不去，我要守着我奶奶。”
他听完没生气，反倒乐了，说到“小朋友，人固有一死的，你总有一天也会走这一步，不要太过于在意。”
他一直在那儿自言自语的说了很久，到了第二天我不得不收拾东西跟着他上山了，一个是我奶奶的遗愿第二就是我一个小孩儿没法生存。
从那天我离开家起，就标志着我的道士生涯开始了。
跟着张清山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了一座山顶的庙宇里面，这座庙宇看起来非常的破旧，古朴中带着神秘。
张清山将我带到一个偏房里指着一张木板床说到“臭小子，你以后就住这屋里，我去给你拿床单被褥啊！”
说完拿起葫芦来大喝一口就出门去了，不一会儿就取来被子和床单。
他帮我铺好了床说到“睡一觉吧，晚上吃饭，顺便带你入师门。”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反正我也不饿，这一路上我都没多说什么话，都是他在对我说，他说他不是本地的人好像是遂宁那个地方的，因为追捕一直千年大妖才跑到我们这里来的，因为大妖没找着，于是就在这里安下了家，以便日后好捉拿妖精，顺手也帮这一带的百姓处理许多的邪乎事儿。
我看这庙宇破破烂烂的也看这道士穿的也不怎么样，以为要过上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呢，可我万万没想到，跟着这穿的破烂的老道居然能够天天都吃肉。
那时我沉寂于奶奶的离开，还有父亲的意外失踪里，久久不能释怀，就是在梦里我也哭了。
“小鬼，小鬼，起来了，吃饭！”
张清山洪亮的嗓音在堂屋里响起，我翻身起来，走出门外一看，顿时被这里的风光给惊艳了。
红霞辉映，鸟兽归巢，山顶上风把云彩涂抹交替成了一副，壮阔的图画，这感觉太美了，四周围都是青山，夕阳垂暮到了西山的后面，只留下了，那片红霞满天，风也离开了将自己渲染的云层图画，无私的奉献给了世间。
“要下雨咯，我那衣服还在外面晒着呢，这鬼天气，昨天下了一天好不容易晴起来了，今晚上又是大雨倾盆呀！”
张清山的抱怨声把我从那副天然画镜中扯了出来，我觉得这个人真没有欣赏的趣味。
我来到桌子上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上面摆放着一只烧鸡，两瓶酒和一碟凉菜，在张清山的面前还放着一碗油炸花生米。
见我这惊讶的表情，张清山喝了一口酒，脸更红了，就开始跟我炫耀了，胡子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很是滑稽。
“嘿嘿，小鬼，这算个屁呀，以后跟着师傅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好好学道术知道吗，学会了以后也有一技傍身嘛！不要辜负你奶奶对你的期望，为人间斩妖除魔……”
我没怎么听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夹菜吃饭，相处久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师傅就已经对我奶奶说过了，以后若有不幸，就把我收入门下，也好继承他的衣钵。
我也问过他自己父亲和家里的怪事，张清山只是摇着头笑着回答我“机缘来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师傅是一个好脾气，从来不发火每天都是笑呵呵的，跟我截然不同，我每天都是一副苦瓜脸，总是喜欢沉默。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天天都是嘻嘻哈哈的，难道你就没什么值得让你伤感和怀念的事吗？
他听到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唉！失去的多了，无法挽回，没办法自然也就会喜欢笑，你以后也会一样的”
当初听他这不着四六的话以为他是胡说的呢，可直到后来才发现这是真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俩吃完了饭已经是晚上了，张清山带着我去了后堂祖师爷石象的面前。
我们茅山一般供奉的都是三清老祖，分别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太上老君。
张清山点上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拿出三只蜡烛，点燃用手扇着烟说到“一会儿给你祭祖入门，别说话啊！如果感觉到疼的话，忍着点儿。”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张清山把蜡烛插到香炉里面之后对神像念到“太上三清老祖，今有茅山南派第三十二代弟子张清山收徒，马家长青，自取为三十三代弟子，改道号为古沉，请六丁六甲与阴阳二神护体，罡气照身，百鬼莫近，急急如意令！长青快点跪下磕头。”
我听完之后跪拜在了神像面前，只觉得头昏脑胀，过了好一会儿我的眼睛忽然就看不清东西了，四周一片死灰色。
我着急了，想大喊出声，张清山在一旁说到“别怕，我在给你开天眼呢，一会儿就好了。”
果不其然头晕了一会儿之后，我忽然觉得四周开朗了起来，头也不痛了。
然后张清山叫我盘腿坐在蒲团上面，他拿起一只毛笔来，沾上朱砂和香灰，来到我的面前，冲我左耳朵一点说到“左耳听尽万物声”
然后再是点了我的右耳说到“右耳听尽阴阳事”
最后来到我的眉心一点，说到“一眼为阴，一眼为阳，分辨红尘世间路，看尽神鬼天下知。”
说完在我的天灵盖上一拍大喝一声“六丁六甲归位，阴阳二神护体，保我传人行走阴阳二路，急急如意令！”
念完之后他让我对着祖师爷磕了三个头，然后又对着他磕了三个头，最后对着天和地磕了三个头。
张清山做完这一切拿起葫芦喝了一口，对我说到“这叫入门九叩首，告诉天地万物，阴阳鬼神，以后你学了法术有了法力，就可以躲地请神，画符施法了，以后你就是我张清山的弟子，茅山第三十三代传人了，道号古沉。”



 第四章（练胆）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问张清山“师傅，以后我就是真正的茅山弟子了吧！”
张清山笑了笑从神坛下面拿起了一套补着许多补丁的衣服说到“穿上吧！你就是真正的南派弟子了。”
我看着那衣服又脏又破的，一脸的嫌弃，张清山喝了一口酒跟我解释到“长青呀！咱们这一行不像其他道士，我们是南派赶尸一门的，老祖宗留下来到古训，不穿好衣裳，不留隔夜钱，你不穿好衣服显示你真的看破了人间表面一切，正所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呢？好坏都是别人讲的，自己何必那么看中呢？还有你今天赚的钱必须花掉要么扔掉，如果留下了一晚上那么祖师爷就会不高兴，因为赶尸一门的几乎都是穷苦人家出生。”
我听着他为我解释的话，明白了这行规矩很多，为了活命和吃饱肚子，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弄完一切之后张清山就叫我回屋休息，说晚上要带我出去。
我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肯定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透过橱窗看着外面的乌云，风在天空中搅动着，把那些云吹来吹去。
今天晚上估计不会下雨，明天可能有场大雨要来了，看来张清山说到没错。
躺在床上想着亲人和这几年的经历，我只能叹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儿，但思想却很沉闷，大概跟我家里的那些个离奇古怪的事情有原因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张清山把我叫醒了，他还是穿着那破旧的衣服，但一脸很是严肃，这让我有点儿不自在。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张清山说到。
我便跟着他迎着风一路朝山上走，走到一片林子的时候，张清山小声对我说到“长青，你记住，一会儿我无论问你什么，你必须说没有！”
我听的迷糊，想问师傅已经走到了前面。
我俩来到了一片树林里，四周漆黑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正在我想着为什么他会突然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师傅突然蒙的一回头，大声问道“身后有人吗？”
我被问懵了，下意识的看了看后面说到“没有！”
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突然他又转头问道“前面有人吗？”
我看了看他心说，他不是在我前面吗？正想说有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他对我说的话立刻回到“没有！”
师傅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换成了原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说到“孺子可教也！”
我疑惑的问他到“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呢？”
他则是笑了笑解释“当道士啊，要谢绝七情六欲，鳏寡孤独残，五弊，钱命权，三缺，我看了看你的命格，中了五必中的三弊，分别是鳏，孤，独，三缺站二，钱和权。”
“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继续问道。
“老而无妻为鳏，幼儿无父为孤，老而无子为独，三缺中的缺钱，无权，我问你的前面有人吗，就是让你说从此无亲友，后面有人吗，就是无子女儿孙。”
听完他说的一切之后我感到有些悲哀，没办法只能感叹那时节命里无常，造化弄人呀！
之后师傅并没有带我回家而是继续朝山上走，路过一片薅草地之后便来到了一处盆地，杂草丛生，上面有着一个个小山包。
等我走近了仔细一看顿时就被吓傻了，只见那些隆起的土堆，竟然是一座座坟莹，我看着师傅，他笑了笑说到“现在给你练练胆儿，今天晚上你要在这里呆一夜，这是当道士基本的要求，别怕鬼！”
我听完有些害怕，但一想也释然了，从小到大见过了许多的鬼怪了，师傅肯定会给我什么法器来帮我吧！
果不其然，师傅来到乱葬岗中间的位置，用几根蜡烛摆了一个阵法，他说叫七星聚阳阵，让我坐在阵法的中间，而且嘱咐我别出去，在阵法里面鬼是看不到我的。
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因为毕竟这里是乱葬岗，鬼，一个一个的见，和一堆一堆的见是有区别的。
十分不情愿的我坐在了阵法中间的位置，师傅从布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递给我说到“长青，害怕就喝一口。”
我接过瓶子一闻，果然是酒，师傅看了看天色说到“今晚上不会下雨，可能风比较大。”
说完他又把身上的破大衣扔给了我，然后就下山去了，说实话当时我就有跟着他一起走的冲动了。
风徐徐的吹着如同小孩儿的啼哭，远处的树林摇晃着，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样，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我面前的七根蜡烛照耀着些许的微光。
我的心咚咚咚的打着鼓，生怕待会儿会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鬼脸，我喝了一口酒壮壮胆子，把我呛得连连咳嗽，不过很快我就压住了咳嗽声。
夜深了，四周的风也越来越小，乌云遮蔽了天空中的一切，我面前只有七支蜡烛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着。
慢慢的紧张和不安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平复了，心里想着，不要紧的，很快就天亮了。
夜风依旧轻轻的吹着，忽然我的耳朵里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嘎，嘎，吱，吱，吱”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心跳再次极速的跳动了起来。
我大气不敢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可能是天眼的效果，我居然能够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景象。
离我大约十几米的距离，在一座长满了荒草的土坟后面，我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满了黑毛的怪物，一头血红色的毛发披散在肩上，在红发的遮盖下，只能看见一点的脸孔。
只见铁青色的脸上，双眼睛放着绿光，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发出那类似于两根骨头摩擦发出的，吱吱声。
他离我那么近，却没注意到我，果然这阵法有用。
慢慢的我的眼前忽然明亮了起来，首先在左边的两处坟头上，分别出现了红色的灯笼，然后是一座座矮小的房屋，形形**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
从我身边经过的人，应该是鬼，他们都飘在空中，一个个青面獠牙，十分恶心，我就这样呆在他们的中间，刚开始我吓得几乎要窒息了。
不过后来见多了，他们似乎也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开始观察起他们的行动和样子，有一个跟我边边儿大的小鬼儿，他手里捏着一只死耗子，正在把玩儿着。
一个脑袋裂开一条缝的鬼和一个断了一只手的鬼正在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
有的则是跟那个红头鬼一样在找着食物，我发现除了长的吓人之外，也和人没什么区别，或许是他们没看到我这个活人的原因吧。
呆了好一会儿，开始下起了毛毛雨，这些鬼碰到雨就开始呜呜乱叫起来，吵得我耳朵生疼。
就这样在鬼哭声和小雨里，我熬来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正当我以为今晚上算是平安无事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七只蜡烛居然快点完了，我立刻恐慌了起来，因为现在四周围还有一大片是黑暗的。
果然我料想的事情发生了，那几只蜡烛摇摇晃晃的熄灭了。
最开始是附近的几只鬼，他们抽了抽鼻子，忽然将脸看向了我，我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然后有个老鬼尖叫了一声，所有的鬼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我吓得瘫软在地，以为就这样完蛋了，忽然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随后一道金光从我头上飞过，将所有的鬼全部驱散了，那些鬼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东西一样，全部化作一缕青烟，回到了坟里。
我转身一看，张清山笑眯眯的从我身后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到“不错嘛，你有资格做我们这一行。”
他来到我的身前打量了我一下问道“怎么样？害怕吗？”
我点点头说到“怕，不过也没办法。”
张清山笑了笑说到“好好学吧，学会了，以后就是他们看到你要害怕了”
我跟师傅又说了几句见闻，他就带着我下山去了。
路上我问师傅“那些鬼为什么没有去阎王爷那里呢？”
师傅头也不回的说到“这些都是无主孤魂，多半是横死的，没有亲人收敛超度，地府不收。”
“那他们留在人间害人怎么办？”
“没事的，只要不是刻意去招惹，一般不会乱害人的，就算是害人，也顶多伤个风，肚子痛而已，成不了气候。”
回到庙宇之后在饭桌上我问师傅“师傅，你说咱们是赶尸一门的，什么是赶尸呀？”
师傅喝了一口酒说到“赶尸嘛，就是把客死他乡的死尸带回到故乡安葬，所谓落叶归根嘛。”
“死尸还能动吗？”我问到。
“当然能啦，尸分好多种呢，僵尸，行尸，飞尸，血尸，鬼尸，魔尸，和妖尸，再往前说就是尸王和魃了，这些都能自己走路的，有些甚至还能飞起来。”
“那我们赶尸一般是什么呢？”
“行尸，这东西四肢僵硬本来是不能动弹的，咱们施法用行尸咒让他能够动，不过犹豫四肢僵硬只能跳着走。”
“那遇见其他的尸，怎么办呢？”
“有专门的法子，你得慢慢学，不过只要不是尸王和魃，一般不要出气儿他就不容易看着你，因为他们一般是通过鼻子查看生人的气息。”



 第五章（赶尸）

师傅跟我说了许多关于我们这行的规矩和禁忌，吃过饭后他让我回房间好好的睡一觉，今晚上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我问他今晚上怎么了，他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一笔买卖从南河口送到山头沟，我一听这俩地方离得有点远呀！
怀着不安的心情我进入了梦乡，睡到了傍晚师傅把我叫醒了。
“穿厚一点，要明天才回家呢。”师傅喝了口酒说到。
“去哪儿呀？”我问到。
师傅神秘的笑了笑说到“赶尸！”
我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一直听他说赶尸但自己却没亲眼看见过，我对这怀着浓重的好奇。
我穿了一件破棉袄，因为入秋后的几场雨非常的冷，今晚上虽然有月亮不会下雨了，不过气温还是非常的低。
“我们不吃饭吗？”看着师傅把门锁好我担心的问道。
师傅笑了笑喝一口酒说到“嘿嘿，还用得着自己开锅吗？去主人家里吃”
就这样他带着我下山去了，我也有了第一次赶尸的经历。
我们穿山越岭一路不停来到了南河渡口，来到了一个村庄，这村名叫水龙村，传说这南河的河道是当年一条蟒蛇渡劫成龙，然后用身体撞出来的，所以取名叫水龙村。
这里是一个码头来往的货轮都在这里装货卸货，那时候是农业社运给军队的粮食。
来这里干活挣钱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是这一带的人。
码头上昏黄的灯火在风中摇曳着，我们直径来到了村子里面，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关了煤油灯，应该是睡了，我们俩进村子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打更的更夫。
简单的询问了我们几句，得知师傅张清山的名号之后，显得十分尊敬。
我们走在两边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师傅给我讲起了主人家干的行业。
“这家人姓吴，祖祖辈辈都生长在这南河一岸，由于这里外来干活的人比较多，稍微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落江而亡，交通便利的就通知家人取回尸首，交通不便的就会叫我们赶尸匠来把尸体送回故乡安葬，而这家人干的就是在河里捞尸的行当，我们也就联系非常密切了，他们负责打捞，我们负责运送。”
我听得很认真，一路聊着就来到了一座土房门口，破旧的木门有些许的裂缝，油灯的光辉透过裂缝照耀在了大街上，这门口的房檐上面还挂着两口白灯笼。
我问师傅“这白灯笼是干嘛用的！”
师傅回答说这是捞尸人的古训，只要家里有了死尸，那么就会把灯笼挂上，让四面八方的生人野鬼不要靠近。
师傅将门推开了，把我带了进去之后又转身把门关上。
来到这院子里我才就被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面有七块用板凳支撑起来的木板，上面躺着一具具尸体用白布盖着，每一块木板上都点上了一只长明烛。
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别怕，死人而已，又不会动”
说着师傅就带我进了堂屋，他在堂屋门上敲了三下说到“接喜神了，从南方来，到西方去。”
说完我只看见内屋连珑一挑，走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长的很是彪悍，剃着平头，一脸的褶子很丑。
在昏暗的油灯下我更是害怕，我吓得躲在了师傅的背后。
那胖子看了看师傅然后又瞟了一眼身后的我，对师傅说到“南来北往，那里做客呀？”
师傅笑了笑说到“南路朝天，北路朝阳，一路遇人退，遇鬼捉，天色尽上，好日子。”
这一些话其实是赶尸和捞尸人的暗语，意思就是，问我师傅这一路上好不好走，天气适不适合赶尸，而师傅回答的则是天气好，路也平，是个赶尸的好日子。
之后两人就聊了起来，大汉沏了两壶茶一杯递给师傅一杯给了我，大汉姓吴叫吴铁正，是吴家捞尸人的第十代捞尸人。
师傅喝了一口茶掏出一支烟来扔给老吴问道“这都怎么去的？”
老吴抽了一口烟说到“三个溺水，两个车祸，都是山头沟那方向的人，从右往左两个是山头沟的，中间三个是老陈庄的，还剩两个是刘家湾的。”
师傅点了点头问道“冲过喜没有啊？”
老吴点了点头答到“冲过了，东家们凑了一百五十块，你们这比较辛苦，危险，我拿五十，剩下的就是你的了。”
一五十百块？听到这个数字我的脑袋顿时膨胀了起来，要知道那时候五十块就能卖到很多的东西更别说一百五十块了。
师傅又跟他聊了起来，说了说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儿。
前几天村里逮到了一个小贼，想偷农业社的东西被红卫兵们打死了。
师傅听到这话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我不理解了，追问到“怎么那么残忍呐？一条人命呀！太不讲理了吧！”
老吴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笑了说到“小兄弟，你跟这些人讲理？开玩笑，他们要是想冤枉谁只有受着，你还敢跟他们闹吗？再说了一个没家没人的小贼而已，不会有人在意的。”
“是啊，如果有办法，谁愿意去偷啊！”师傅慢悠悠的说到。
当时的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对，可后来就明白了，这只是那个麻木时代的冰山一角而已。
聊了一会儿之后，我们便吃饭，这里靠着大河所以鱼类食物特别多，我又能够大饱口福了。
吃完饭过后，更夫敲锣说，子时到了，老吴就回到内屋里把一叠钱递给了师傅，师傅把钱扔给了我说到“放好。”
我快速的数了数整整一百块，我小心翼翼的把钱放进了布袋子里。
随后师傅就带着我来到了院子里，老吴则是进屋拿了七顶斗笠和蓑衣。
来到院子之后老吴把白布全部掀开了，师傅让我出去用黄纸把台阶铺上，我本来想看看那些尸体的样子呢，没办法按照师傅说到去做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那些死尸已经全部站了起来，穿着蓑衣和斗笠，斗笠拉的很低遮住了脸，使我看不见面孔。
然后就见师傅拿出了一个铜铃，摇了一下念到“天清地明，阴浊阳清，阴人上路，阳人回避，各位大哥回家咯，排成行，走！”
然后撒了一把黄纸，那些死尸就跟随着铜铃的响动有节奏的跳跃前行着。
老吴跟我们道别之后，便把门关上了，空旷的街上已经没有了狗叫唤。
老吴家里熄灯之后整个村庄似乎陷入了死寂中，宛如一座鬼城一般，安静的让人窒息。
青石街上除了我跟师傅还有那七具死尸之外，就只有惨白的月光照耀在这寂静的村子里了。



 第六章（人间悲苦）

我跟在师傅的身边，后面跟着一群排列整齐的死尸，随着铜铃的声音慢慢的走出了村子。
黄纸在天上飘摇着，我们一路来到了高树林的面前，那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在此时此刻显得那样的恐怖，可能是心里作用吧，我总感觉有些黑影在里面闪动着。
师傅此时停了下来，看了看树林对我说到“长青啊！马上要进林子了，这死尸后面必须要有人看着，要是让那些野兽畜牲，惊扰了尸体就会尸变的，到时候这些东西到处跑了，还不好抓他们，怎么样你敢去后面吗？”
我听完师傅说的话之后急忙摇头说到“我不敢，我还是在前面吧！”
师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就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灯罩，然后点了一支长明烛在里面，我们的身边顿时亮了起来，虽然不是很亮不过还是能够看清楚面前的道路，给人一个安神的状态，就没那么害怕了。
随后师傅又在两头系了根绳子，挂在我的脖子上说到“怎么样？这样好点儿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到“嗯，没那么害怕了！”
师傅又把手里的铜铃给了我说到“长青记住，走七步摇一次，然后撒一把黄纸，每到一个岔路口或是村子就喊，阴人上路，阳人回避！知道了吗？”
我听完惊讶极了，师傅的意思是让我自己赶尸，他在后面帮我看着尸群。
我点了点头，既兴奋又担忧，师傅笑着喝了一口酒，去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来摄魂铃走了七步然后摇了一下，那些死尸都乖乖的跟着我有秩序的朝前面跳着，走进了那一片黑暗的树林。
慢慢的我也习惯了，师傅的声音时不时的在后面传来，要么是提醒我走的方向，要么就问我害不害怕。
我们两个一路来到了山腰的位置，晚风从树丛的各个方向吹来，即使有大衣裹着，不过这深夜秋风还是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长青，累了吗？”
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会答到“有点累了。”
要说以前走这些路也不算什么，不过这又是晚上还赶着尸体我的精神一直出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难免有些疲惫。
师傅听完说到“那就休息吧。”
然后就从后面过来了，他拿出了一张黄符，在每个死尸的面前晃了晃，念了一遍咒语之后，那些死尸一个个的都把伸直的双手锤了下来。
那时的我看到这一幕很惊讶，师傅则是喝了口酒笑着说“放心吧，你以后也能行”
把死尸安防在了一棵棵树后，我跟师傅就做到一片空地上，师傅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黄纸包，打开之后是一只两三斤的叫花鸡，顿时香味扑鼻。
师傅掰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对我说到，吃吧，路还长着呢垫补，垫补身子。
我俩就这样席地而坐，点了一堆篝火，顿时温暖了起来。
边吃边聊的过程中，我得知师傅第一次赶尸的时候才七岁，那是他第一次赶尸就发生了尸变，那是在河边，死尸中有一个横死的女尸，听说是个青楼的一名妓女，在河边被水鬼冲了煞气，又是阴时月圆之夜，当时就尸变了，师傅的右胳膊被抓了一下，好在师爷把女尸降伏了。
他还露出胳膊给我看了看，上面有四条触目惊心的黑色疤痕，师傅说那女尸怨气极重，所以这一下子就是一辈子的伤。
吃完之后师傅又抽了两根烟，此时月亮已经悄悄的躲到了云层的后面，四周再一次黑了下来，熄灭了火堆再次将死尸摆正。
师傅抬头看了看天说到“天亮之前就要送到山头沟去。”
我们打点好了行囊再次启程了，这后半夜一路上我跟师傅说着说着就没什么话题了，大概是疲惫了吧，森林里已经泛起了薄雾，铜铃声，风声，昆虫的鸣叫声和死尸跳跃落地的声音参杂在了一起，在这漆黑的林子里显得十分诡异。
我们翻过了两界山就来到了老陈庄里，这里的房子稀稀拉拉的，东一座，西一座的，我跟师傅带着死尸穿过了村里的泥泞路，来到一户打着招魂幡的人家。
师傅让我把死尸停放在堆着着麦秆的地方，自己去死者家里敲门。
我远远的看去，师傅敲了敲门走出来一个身披麻衣的妇女，师傅跟她比划着说了几句之后，那个妇女便跟着他过来了。
妇女来到死尸面前，一具一具的认，终于她停在了一具中年尸体的面前，号啕大哭了起来，说了很多伤心的话。
这妇女姓陈，她面前的这具尸体就是她的丈夫，年初去了南河口装船淹死了，这具尸体长相十分骇人。
脸上和身体都很浮肿，一双眼睛都已经被肿肉给遮住了，这就像一坨放了很久的猪肉一样，看去很恶心。
但陈大嫂却没有半点嫌弃而是抱着冰冷冷的浮肿死尸大哭着，那声音很苍凉，很无助，听她的哭诉好像家里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如今顶梁柱倒了，这家的日子可能就越来越苦了吧！
我听着哭声想起了我奶奶，有心上去劝阻几句吧，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师傅也沉默着在一旁抽烟，我低头看着脚面也相对无言。
陈大嫂哭了好一会儿才叫来邻居们把尸体装殓起来下葬。
这客死他乡的人回到故里之后是不能做法事的，因为三魂七魄已经去了地府了，一做法事就容易把四周的孤魂野鬼给招来，下葬之后也就请村里人吃一顿斋饭而已。
随后的几具尸体也都是一样的，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世间所有的悲情一样，忍不住也跟着流下了泪水。
有死了儿子的爹妈，有死了丈夫的妻子，还有丧失父亲的孩子，他们一个个都号啕大哭，都泪如雨下，都在这悲伤的噩耗面前无助，无奈，无能为力，人间苍生的万般苦难，不过，大约就是生离死别吧！
师傅全程都是没有任何表情，只顾抽烟喝酒，我知道，他的麻木和沉默代表的，是他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罢了。



 第七章（尸蛇毒）

随着最后一具尸体被下葬，我的第一次赶尸的经历算是圆满成功了。
到了第二天就是师傅教我法术的日子了，我俩来到了后山的林子里，师傅对我讲起了符箓画法，躲地请神等等的学问。
这南派的符纸法术不跟其他的一样，我们请的神大多数都是阴间的鬼神，所以我们的灵符大多数是黑色，白色，蓝色，和黄色的。
南派伏魔咒里面以阴八卦为原型来起符画咒，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方位，再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对阵起咒，封魔，斩妖，除鬼，驱邪，阵法为奇门遁甲里面的，甲乙丙丁卯，已庚辛壬臣，黑白两旗倒插，请鬼神，过阴，封印咒等等一切。
学习符箓法术要靠意力修为，修炼奇门遁甲要靠体能功夫。
师傅见我年纪小于是就从最简单的镇鬼咒和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咒教我。
镇鬼咒靠丙丁火三阳卦，施法者念动咒语，可以用来最基本的操作灵符和启动阵法。
金辰符可以用来探测阴阳二气，木风符可以用来定住妖魔邪祟，水行符可以追踪找寻三魂七魄，火灵符则是可以发出三味真火烧尽天下恶鬼，土煞符就是收魂破煞。
八卦五行各有奇招，奇门遁甲各有所能，只要心神清定，方能救济世人，帮助弱小，除暴安良，若不慎堕入魔道那么这些都会成为害人害己的邪术。
我的道士生涯从今天算是正式开始了，这第一课就是画符念咒，师傅在我面前展示了一张普通的火灵符，他拿起一张黑纸用毛笔沾了沾朱砂，在纸上一气呵成，飘洒自如，一张火灵符就画好了，然后他拿起来念到“五行火位灵，燃”
随后就见那张符纸“次啦”一声就燃起了一道红色的火焰，师傅用它点了一根烟说到“看到了吗？就是这样，只要把罡气和意念运转到脑子里，画出火灵符的图形就可以了，等你的道行再高一点儿的时候，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画出这些个符纸了，嘴里也不用大声念只要心里默念就可以了。”
师傅嘱咐完之后扔给我一本南派附魔咒的线装书就伸了个懒腰回屋睡觉去了。
我翻开书本，好在这上面都是简装文字没有繁体字，我也读过几年书，大多数的字也都认得，有些不认识的就去问师傅。
就这样对于这道门法术我已经有了最初步的认识了，我身上所流动的罡气是从那天师傅给我开光拜师时候就已经留在了我的体内。
练习这基础的画符起咒，我师傅每天都教我一点，慢慢的我也学会了基本的五行符和阴阳符了。
这些日子虽然很苦很枯燥，不过每一顿都能够吃上肉，渐渐的我的体格也从瘦弱慢慢的变得壮实了起来。
时间一转眼已经到了深秋了，山上的棕树，槐树，和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泛黄飘落在了地上，整座山，不，应该是整片山群，显出了一片金黄色，偶尔有些绿色在这副画里穿插横行着，又为这片森林填上了勃勃生机。
秋季送给了这座深山最美丽的颜色，渲染着最感人的暖色调。
今天我把一张水行符画好之后折成千纸鹤，念了一遍咒语扔了出去，那纸鹤飘飘扬扬的穿梭在森林里，我就跟着它一起跑，那时的我有着最真实快乐。
师傅见我学有所成也是非常高兴，到了晚上我们刚刚吃过晚饭师傅正在给我讲着，他当年捉鬼的故事。
门外手电灯晃动来了一个披着军大衣的老头儿，进门气喘吁吁的没等我们说话，他就抢先开口了。
“道长，道长，祸事了，祸事了。”
师傅见状急忙站起身来到了一杯茶给老头儿问道“老李，出什么事了？”
老李喝了口茶水，缓了缓气儿，说到“村子里闹鬼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师傅听完点了点头叫我拿上布袋和桃木剑，跟随着老李头就下了山。
老李头是桃林村的人，就住在我们这凤凰山的下面，师傅在这一带也是赫赫扬名的，有个红白喜事，婚丧嫁娶的都会来找他。
我们一路来到了村子里，在老李头的指引下我们进入了一个祠堂里。
人群见师傅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许多人都在指着屋里说说点点的，不过我们也没有理会，进到了祠堂里面，在放着许多灵牌的下面，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大概只有二十出头，他的旁边瘫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擦拭着眼泪，见师傅走上前去，急忙拉住他的手哀求师傅一定要救救她的儿子
师傅点了点头，安慰了妇女两句就走上前去摸了摸年轻人的脉搏，这脸色顿时就暗了下去，然后起身对我说到“长青把破煞符和铜钱给我。”
我点了点头把这两样东西递给了他，随后师傅又叫老李头拿了一碗水来，然后就见师傅拿起破煞符念了一遍醒神咒，然后符纸燃烧起来，师傅将符纸灰撒在水碗里，蹲下身把那年轻人的嘴掰开给他灌了下去。
年轻人被呛得连连咳嗽他的五官开始扭曲了起来，鼻子眼睛和耳朵里慢慢的渗出了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恶臭，所有人问道纷纷退避三舍。
我蹲到师傅旁边捏着鼻子小声问道“师傅，这是什么东西呀？好臭。”
师傅头也不回的说到“尸蛇毒！”
“尸蛇毒？什么意思？”
师傅听到我的问话刚要回答，忽然那年轻人一下子把眼睛瞪的老大，那些粘液还在脸上沾着，一把就抓住了师傅，然后露出牙齿就要咬下去，师傅手疾眼快，一把就把他的双手反锁起来，年轻人还在挣扎着，师傅一记手刀就把他打晕了。
观看的众人唏嘘不已，中年妇女更是大哭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年轻人，双眼含泪的问师傅“张师傅，你看看我儿子还有救吗？”
师傅点了点头说到“还能救，只要把他身上的尸蛇毒逼出来就行了。”



 第八章（捉鬼）

年轻人暂时缓和了下来，村长老李头把所有人都驱散了，我们把那个年轻人安置到床上之后，听到师傅他们的对话我才得知事情的来由经过。
年轻人叫赵明山，父亲是个煤矿工人在十年前矿洞坍塌中不幸去世了，从此就和他的母亲刘芳一起相依为命。
母亲靠着做些针线活勉强能够糊口，渐渐长大后的赵明山知道家里不容易，也开始帮着母亲维持生活，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抓蛇泡酒，取蛇胆做药，母子俩虽说日子清贫吧，但也过得快乐。
但就在几天前怪事儿就发生了，事情是这样的，赵明山像往常一样去山上抓蛇，但找了一上午一条也没抓着，没办法就只能朝深山里走去，来到山坳的小溪旁他寻思着喝口水，他刚扑下去准备喝水的时候，忽然他就看见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滑动。
仔细看去居然是一条蛇，那条蛇长的却是与众不同，脑袋成倒三角型，身体细长五彩斑斓的，很是好看。
赵明山高兴极了，下水就把这条蛇给抓了，他心想这蛇长成这样，药用价值肯定高，再想到自己母亲的风湿病越来越严重，于是就把蛇抓回去，给母亲泡酒喝，自己把蛇胆取了出来，合着乌鸡草给吃了，还别说从那天起母亲的风湿好了点儿了。
自己的热伤风也痊愈了，就在高兴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赵明山吃着吃着忽然就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母亲一看着急坏了，急忙找来大夫看病，大夫什么也看不出来，正准备朝城里大医院走的时候，村长老李就想到了让我师傅来看看。
师傅听完之后皱着眉头让刘大嫂把那蛇酒拿出来给自己看看。
刘大嫂进了里屋将蛇酒抱了出来，师傅一看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说到“五子魁蛇。”
我听到师傅的话问道“师傅，什么是五子魁蛇呀？”
师傅从酒坛里把蛇抓起来说到“五子魁蛇，又叫断魂蛇，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毒蛇，乃是横死之人的怨气所化的蛇，这蛇生长的地方，方圆几里之内冤魂众多，我刚刚测了一下这孩子的脉搏，发现他少了两魂三魄，应该是被这断魂蛇给钩走了。”
刘大嫂一听顿时慌了神，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师傅的面前苦苦哀求他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儿子，说多少钱都原意出。
师傅急忙把她搀扶了起来说到“放心吧，我会把你儿子的魂魄找回来的。”
师傅来到了赵明山的床前在床尾的中间点了一支蜡烛，然后对刘大嫂嘱咐到“一会儿三更的时候，你拿上一把扫帚和一只公鸡，去村口的位置，在公鸡的左脚上套一根红绳子，然后把它放出去，你跟着它走，知道公鸡跑着把红绳扯直，然后你就到拖着扫把往回走，记住每走三步叫一声你儿子的名字，直到回屋，把门和灯都关上，然后我会帮你儿子回魂。”
嘱咐完之后师傅就带着我出门了，出了门我问师傅“师傅，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师傅说到“找赵家小子的魂魄。”
我疑惑了问道“不是招魂吗？我们为什么要出去找呢？”
师傅叹了口气说到“唉！刚才当着刘大嫂我不想说，怕她难过，其实他儿子的魂魄应该被断魂蛇吸走了，可能现在还留在山坳口那边呢。”
我们俩一路走到了山坳口那边，在月光的照耀下我们来到了小溪边上，这里是一出盆地，四面环山地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
我看着师傅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呢？”
师傅叫我拿出罗盘来，对我说到“用水行符贴在罗盘上面，再追缉这里的生魂气息。”
师傅把水行符贴在上面之后默念了一遍咒语，那罗盘的指针立刻转动了起来，然后停在了正北方的位置，师傅把桃木剑抽了出来，转身嘱咐我到“长青，你跟在我身后，小心点儿。”
我点了点头知道师傅这次要捉鬼了，我往后退了几步之后，师傅拿出桃木剑来横在胸前，他双手一拍，那把木剑忽然就变成了一根红头绳，而且这绳子上还缠绕着铜钱。
我看呆了，这就跟变魔术一样，然后师傅在拿出一张白色的灵符绑在绳子头上，最后再丛地上抓了一把青草念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土化木灵，百物来风，急急如意令！”
我就瞪着大眼看到那一把青草变成了一个个千纸鹤，师傅又冲着它们哈了一口气儿，那群纸鹤飘飘扬扬得朝着前方飞去来。
这时师傅转身对我说到“长青，看好了，为师这招叫神鹤指路。”
那一群纸鹤一直朝着小溪对岸飞去，不一会儿就在一处的天上围成一圈盘旋了起来。
师傅看见之后，双手结印念到“神鹤带魂归，千里寻路回。”
念罢之后那群神鹤就飞了回来，落在师傅手里再次变成了一株青草。
我在旁边都看愣了，师傅走到我的旁边把草递给我说到“这是赵明山的魂魄，你先收好，待会儿到了村口把他放在岔路口上，让他亲人把他带回去。”
我将草放到布袋里问师傅“咱们可以回去了吗？”
师傅摇了摇头说到“现在还不行，我们这里一催动法术无疑是暴露了赵明山魂魄得位置，等会儿会有孤魂野鬼来锁魂的。”
师傅话刚说完，只见他手里的红绳突然颤抖了起来，上面的铜钱碰撞在一起哗哗作响。
我师傅一脸严肃的说到“来了！”
说完我手里的灯笼一下子就灭了，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周围挂起了阵阵阴风。
那时候我的道行还很浅阴阳眼只能勉强在黑暗中看清楚东西，却不能看到鬼怪，我只能看见师傅挥舞着手里的绳子在空中乱抽着，偶尔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师傅将手里的绳子一收立刻还原成了桃木剑，他爆喝一声“尔等野鬼孤魂还不离开，贫道今日就要让你们魂飞魄散。”
说完将木剑横在手里单手结印，嘴里快速的念到“一符道三清，借我斩鬼力，五行金为灵，急急如意令，斩！”
念完师傅拿出一张灵符挑在剑尖儿上，朝着天上就砍了一剑，剑身划过的地方顿时一声惨叫，然后就是一道火光。



 第九章（报应）

火光慢慢的化作了一阵烟雾消失在了空中，师傅拍了拍道袍走到了我的跟前。
“师傅，刚刚那个是个什么鬼呀？”我问到。
师傅笑了笑说到“区区一个小鬼儿而已，不必惊慌。”
我又问了问他刚才使用的法术，师傅对我说，那个木剑变红绳和青草便纸鹤是奇门遁甲里面的变化术，修为越高能变的东西就越多，不过师傅主要是修行道法和功夫的所以关于奇门遁甲他也只是学了一半而已，如果全部学完的话那就可以说是神仙了，飞天遁地，开山填海，召唤五方神兽，下地千呼百应，四方鬼神见了都得毕恭毕敬的。
我不知道师傅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我学了一辈子的奇门遁甲也没达到那种程度
夜色渐渐深了，风也越来越冷，我们走在半人多高的荒草丛里，耳畔隐隐约约能听到村子里锣响三声，到了三更天了。
我来到了村口把那株草放在岔道上，只见从草里飘飘悠悠的升起一个白色的虚影，可以看得出是个模糊的人影，很矮小，仿佛在比划着说些什么，不过我一点儿也听不见。
师傅此时对我说到“走吧！回去，等一会儿鸡就应该来了。”
我点头跟着师傅走进了村子里，可我却转头一直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毕竟好奇嘛。
来到了刘大嫂的屋子里，师傅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就让她去把儿子的魂魄喊回来。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刘大嫂在雄鸡的指引下到拖着扫把走进了房屋。
师傅把门和灯都关上了，然后点起两根蜡烛拿出黑白两道旗子对着床上的赵明山比划着念到“雄鸡引路让魂归，阴阳乾坤放魂来，急急如意令。”
念完之后师傅把双手的旗子慢慢的合了起来，就在刚要合上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一阵阴风吹开了，把屋里的蜡烛给全部吹灭了。
就在我们诧异之时，床上的赵明山忽然一个猛子座了起来，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的脸忽然冒出一阵绿黄十分吓人。
赵明山闪着绿光的脸上翻着白眼珠子，张嘴一开口却是发出的一个女人怨毒的声音“臭道士，竟敢多管闲事，今天我非要这个畜牲死了不可！”
师傅听到这话立刻就大声爆喝“那里来的游魂恶鬼竟敢在本仙师面前放肆，快点速速离去，不然我定叫你魂飞魄散。”
赵明山没理会师傅的警告一个虎扑飞身下了床，一拳就朝师傅砸去，师傅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那被鬼附身的赵明山见一招落空，迅速的趴在了地上，双手双脚成拱形，就像一只蜘蛛一样，翻着白眼珠子，一张脸上全是臭汗，嘴里上牙咬着下牙，满嘴流着血，冲着师傅怒吼着，我早就被吓得躲在了一旁，而刘大嫂则是早已吓昏了过去。
师傅拿出桃木剑咬破食指把血抹在剑上，口念杀鬼咒，朝着赵明山就抽了过去。
赵明山没师傅快，躲闪不及之下被抽了一剑，一声惨叫过后跌落在了门外，师傅一个健步跳了出去拿起罗盘就要收鬼，那赵明山一把抓出了旁边的一块砖头朝师傅砍去，师傅见砖头飞来，侧身一闪躲了过去，那赵明山一看好时机，双脚一蹬地像只蛤蟆一样就跳到了房子上，随后又跳了几下消失在了村后的黑林子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我们全部都惊讶了，包括师傅在内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鬼怪占用了赵明山的身体。
师傅本想去追但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带着我急忙回到了屋子里。
我们把刘大嫂叫醒了之后，师傅见她醒了，叫我去给刘大嫂倒了一杯水，刘大嫂喝了口水才冷静了下来。
师傅问她到“你儿子，这些天或是这些年干了什么事儿呢？惹上了那个女鬼？我看那女鬼怨气颇重。”
刘大嫂眼神闪烁不定，忽然她就大哭了起来说到“唉！报应啊！报应啊！”
听到这话我师傅跟我对视了一眼，仿佛被师傅猜中了一般。
师傅追问到“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说吧！”
刘大嫂长叹一声缓缓的把经过给我们说了。
半年前的夏天，赵明山跟往常一样上山抓蛇，他路过一条小水潭时，看到了一个少女在里面泡着澡，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直青春期，满腔浴火无处发泄的时候，看见这玲珑多姿的曲线和那曼妙的胴体，于是属于原始兽性的本能遮盖了理智，就对这姑娘就起了歹心，姑娘洗完澡之后穿好衣服提着竹篮就准备下山回家去。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在身后的密林里有一双放着凶光的眼睛正盯着她，赵明山一路尾随着姑娘下，终于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把姑娘给侮辱了，她挣扎着想逃离出去，但一个柔弱的女子怎能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对手呢？
姑娘拼命挣扎着，嘶吼着，这第一次的疼痛感是她从未有过的疼痛和恐慌，赵明山见姑娘死命的挣扎，双眼赤红，双手紧紧的掐住了姑娘的脖子，在欢愉过后，姑娘没了气息，他惊慌不已，自己杀了人了。
他万分慌乱的情况下只能找母亲诉说，母亲知道了对他一阵打骂，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两人只好把这姑娘的尸体埋在了林子里，然后这件事就永远的压在了他们的心底。
姑娘的家人连续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报警也无法搜寻，毕竟那时候的科技普遍的不发达，而且这一片山林那么大，最后只能含泪放弃了。
母子俩见这件恶事被时间掩盖了过去，也慢慢回到了平常的生活里，但没想到今天报应来的太突然了。
师傅听完一脸的严肃，冷哼一声到“哼！好一个荒唐的人家，做了一件荒唐的事，为人之母，不思教育严谨反倒纵儿行凶，该，这事儿贫道无能为力了！”
刘大嫂含着泪水说到“道长啊！您也得见谅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他爹又死的早，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说着说着就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头。
师傅依旧板着个脸说到“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很心疼，那个姑娘的家人呢？他们也失去了自己的亲骨肉，你怎么不替他们心疼呢？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告辞！”
说完师傅气冲冲的，带着我就出了房门，任凭这老婆子跪在地上哭喊着，我们依旧没回头。



 第十章（人鬼之道）

没理会那老婆子的喊叫师傅带着我直径走出了村子，但却不是往山上庙里走的。
一边走我一边问师傅到“师傅，我们往那里走呢？不回家吗？”
师傅摇了摇头说到“回什么家？还要捉鬼呢！”
我这话我就有点听不懂了问道“您不是说不管吗？”
师傅叹了口气回答到“唉！这是他们家的报应，我不会管的，但是遇到恶鬼而不除就是我们当道士的却了本分了，两码事罢了。”
我听完明白了，点点头跟着师傅一路走进了林子里面，这里乌漆麻黑的，我把师傅给我做的小灯笼再次点燃了，有了火光的照应我的胆子稍微大了点儿。
师傅走到一片空地上站住了，他屏息凝神的四处张望了起来，抽着鼻子，然后他就拿出了阴阳罗盘，咬破食指把血抹在上面，左手结印画着追魂咒，念到“日月阴阳借我令，追缉万里鬼神惊，急急如意令！”
师傅念完手里的罗盘极速的旋转了起来，然后就指向了一处灌木丛里，师傅收起罗盘把桃木剑给抽了出来。
师傅在前面走着，我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这周围黑漆漆的怪吓人，月光透过些许树叶的缝隙撒在了满是树叶的地上，斑驳一片。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穿出来了一阵惨叫声，师傅听到之后快速的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我们跑到了一处空地上，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忽然有一滴水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好奇的把灯笼往上一举，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只见树上的一段伸出来的树枝，上面居然挂着一具滴着血尸体，那尸体浑身血红，他的皮被完整的剥了下来，肚皮被破开，花花绿绿的肠子掉在外面，脸上只有剩下血迹未干的红色骷髅头和一双惨白的眼睛，那个角度仿佛在直勾勾的盯着我，有一条白绳子从腰间穿过，把他牢牢的固定在了树上，风一吹那具尸体就随风摆动了起来。
我大叫出声，师傅听到我的声音一下子转过头来也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师傅一个健步跑到我的面前，可刚过来，天上就掉下来一个东西，盖在了我们的身上，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师傅把那东西一把扯了下来，居然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师傅怒喝一声“孽障，还不滚出来！”
师傅话音刚落，头上茂密的树叶中就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女人笑声。
我们抬头望去树上仿佛有什么在穿行一样，左摇右晃的落下许多的叶子。
不一会儿在我们面前的天上就缓缓的下来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鬼，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白多黑少，嘴唇细小像血一样的红。
朝地上落了一会儿之后就悬浮在我们前面的半空中，女鬼背着手以居高临下的口气问到“臭道士，刚才放了你一码，现在居然还敢来，莫非你要替这个畜牲报仇吗？”
师傅笑了笑说到“哼哼，别误会，你被他所害，变成厉鬼复仇，这不关贫道的事儿，不过，如今你大仇得报，应该去地府了吧？”
女鬼听完笑了，笑的很狂傲，就像是听到了某个十分荒唐的笑话一样，她慢慢的低下头俯视着我们说到“凭什么？我不仅要他死，我还要她娘死，我要让这百里之内为我陪葬，我为什么要下地府受罪呢？我可以吞噬这些人的魂魄，逍遥自在的当个鬼仙呐！哈哈哈！”
师傅听完之后，暗暗的叹了口气说到“唉，怨气太深了，无药可救。”
然后师傅抬起了头大声问道“女鬼，你听好了，人住阳间，鬼往阴曹，你若乱了阴阳，就休怪贫道无情！让你魂飞魄散。”
女鬼听完笑的更大声了，然后双眼变得通红，语气变得狠厉说到“那就试试看！”
话音未落，女鬼浑身发出耀眼的红光，鬼力暴涨，双手朝着我们的方向一挥，顿时一阵狂风袭来卷起地上的树叶石头，朝着我们就砸了过来。
师傅见状一把就把我抱在怀里，单手挥动着桃木剑抵挡攻击。
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后，师傅把我放下嘱咐到“长青，小心点保护好自己，今日好好看看为师是怎么降伏厉鬼的。”
说完师傅掏出几张黑色的灵符来，朝着女鬼就扔了过去。
女鬼见状朝天上一飞，躲了过去，师傅紧接其后，使出轻功，右脚一点树，也飞了上去，手里的桃木剑发出一道金光，直刺向女鬼的胸膛。
女鬼见师傅来势汹汹，双手不断摆动，她的身背后忽然冒出好几只黑色的大手，朝着师傅就抓了过去，师傅凌空一翻身躲过了几只大手的攻击，师傅落地之后迅速从地上抓起一把树叶儿，快速念到“五行木为令，召唤四方各神灵，刀来斩鬼。”
念完之后师傅手里的叶子忽然就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
师傅举起刀来朝着扑来的几只鬼手就砍了下去，女鬼猝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刀，那些个黑手全部被斩断了，随着女鬼的惨叫，断手的位置喷洒着绿色的鬼血，不断的朝后方缩回去，女鬼也是栽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里我不禁大声叫好，可这一叫好就出事儿了，女鬼听到我的喊声立刻朝我这边看了过来，眼睛中冒出凶光，朝着我的背后看来一眼。
我不由得转身往后看，这一看就把我给吓傻了，只见身后树上挂着的尸体忽然动了起来，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四肢趴着，肠子在地上拖着，黏上了许多的树叶，没有眼皮的双眼死死的瞪着我，张开血盆大口咆哮起来，那声音好像是从肺里发出来的一样渗人。
因为没有脸皮所以我看不出来这怪物是什么表情，他大叫一声朝着我就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朝旁边一躲，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手板心被擦出了血痕。
那怪物一招落空后，迅速转过头来再次朝我扑来，师傅大喝一声“休伤我徒！”
说完扔掉了手里的大刀拿起桃木剑来，咬破食指把血抹在上面，口念杀鬼咒，木剑再次爆发出一道金光，师傅举起剑朝着怪物就扔了过来。
木剑一下子给这怪物来了个透心儿凉，怪物惨叫一声，死尸落地扑在了我的身上一股血液立刻喷洒在我的脸上，恶心至极。
怪物死了，师傅见我没事儿了，于是转身就去追那个逃跑的女鬼，师傅追到前面去了，我急忙把死尸从身上弄开，干呕了两下被我给憋回去了，我现在宁可跟着师傅去面对红衣女鬼，也不愿意守着这个没有皮的死尸。
我来到师傅那里时，师傅已经用红头绳把女鬼给抓住了，女鬼被师傅从天上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师傅到拖着女鬼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跟前，女鬼不服想起身，被师傅狠狠的一脚踩到了地上。
师傅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破煞符贴在了女鬼的背后，再一次问道“你这孽障，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去不去地府？”
女鬼挣扎着，浑身鬼力爆发，但被师傅踩在了脚下，却什么招也使不出来了。
女鬼嘶吼着“我要杀了你，你个臭道士，天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要杀光所有人…”
听到女鬼的叫骂，师傅不等她骂完便冷冷的说到“哼，无药可救，魂飞魄散吧！”
说完倒举着桃木剑一剑就刺了下去，木剑穿过女鬼背上的符纸，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一瞬间女鬼不甘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着，慢慢的女鬼的身体先是变成了一具满是蛆虫的尸体，应该是死后的样子，最后再慢慢变成一道流光，被风带走了朝着北方慢慢的消失在了夜空里，周围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女鬼死了，她的大仇报了，但怨恨愤怒和悲伤，让她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最后迎来的就是永恒的毁灭。
正像是师傅说的一样，如果每个含冤而死的孤魂野鬼都像这女鬼一样，那么人间也就乱套了，这地府的赏善发恶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自古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苍苍谁能逃？ 
做了坏事儿，人间办不了你，地府十大阎君，五方鬼帝自然会办你，所谓人有人之道，鬼有鬼之道也，我知道师傅这样做有些铁石心肠，但我们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和职责，因为我们是道士！



 第十一章（功夫）

结束这一切之后，师傅带着我来到了赵明山死尸的位置，师傅拿出两只蜡烛插在地上，又拿出三炷香点燃，烧了一堆纸钱之后，口里念着超度的经文，钱纸的灰被风带了起来，打着旋慢慢的朝西方飘去。
弄好之后，师傅拿起葫芦喝了一口，再点上一支烟，缓缓的说到“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乱了天理，就离死不远了，长青你要记住，今后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要行那为非作歹之事，不然为师就要清理门户。”
我点头谨遵师傅的教诲，我们回到了村子里已经快天亮了，雾气蒙蒙的石板街里穿出来几声狗叫和鸡叫。
我们一路来到了村长老李头的家里，师傅上去拍了拍门，老李头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没睡醒。
“谁呀？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师傅咳嗽了两声说到“老李呀！事儿解决了，你出来我跟你说说。”
屋里脚步声响，老李头打开了门，他披着一件军大衣，把我们让进了屋子里。
师傅把这事儿跟老李头说了一遍，老李头听完相当的惊讶，他自言自语的说“这小山是个老实孩子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呢？“
师傅对他说到你还是去通知一下刘大嫂吧！他儿子已经被女鬼给害死了。
老李头点了点头和我们一起来到了刘大嫂家里。
老李头走到门前伸手要敲门但那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老李头回头看了看我们，那意思好像很是难为情，毕竟是她唯一的亲人死了，这要怎么开口呀！
师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老李头长叹一声，敲响了房门，“咚，咚，咚”
这敲了好几声里面也没传来任何动静，师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的听着。
这时他跟村长忽然对视了一眼，师傅退后一步，抬起右脚朝着木门一踹。
门开了，借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照应在了堂屋里面，正堂内房梁上面悬挂着一根白色的绸子，刘大嫂身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上吊自杀了，她那憔悴的脸上依稀还有着未干的泪痕，上面写满了对儿子担心和对自己管教无方的悔恨。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唉～”
老李头低着头感叹着，不一会儿，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了整个山谷，惊动了所有的男女老少出来看热闹。
几个穿着绿色警服的警察在山腰的一处树丛里挖出了，一个女子的尸体，那张白皙的脸庞早已被虫子老鼠啃的溃烂，身上的衣服也被潮湿的泥土给腐蚀了。
就算是这样的恐怖不堪，依旧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抱着这具冰冷冷的尸体号啕大哭，老两口子悲泣的声音伤透了周围的空气，死者得到了解脱，凶手也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这其中最为可悲无奈的还是父母。
周围的人们指指点点的，有个妇人小声说到“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人，他妈也不是个正经人…”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哼，嚼舌根子，人家母子俩在的时候还帮你家收过庄稼呢…”
我跟师傅默默的走出了人群，村民们的嘈杂声逐渐远去了。
路上师傅问我“长青啊！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样？”
我歪着脑袋反问师傅“什么怎么样啊？”
师傅笑着摇了摇头用我似懂非懂的话说了一句“世间万里路，世人皆痛苦啊！记住为师的话，日后多多助人为乐，多做善事。”
我点了点头答到“我知道了，师傅，我会多做善事的。”
师傅抬头望天牵着我的手说到“把道门十二戒规，背给我听一下。”
我点了点头开口就背到“一戒乱杀无辜，二戒色迷心窍，三戒朋狈为奸，四戒见财起意，五戒大动肝火，六戒弄虚作假，七戒坑蒙拐骗，八戒……”
我一边走着一边背，师傅则是一边走着一边听，走在一片金黄色的道路上，秋风挂起一片片树叶，纷纷扬扬的落在周围，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淡忘在人们的脑海里，就像这座硕大的深山一样，里面还不知道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终究会随着大自然的春夏秋冬而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
我们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了，我跟师傅吃完饭之后便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闲话少说我这练习符箓法术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
时间如水转眼已经来到了冬季，大雪覆盖了整座山林，树木的叶子也都掉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排成一行行，一列列的站在银白色的地毯中，就像一片针扎成的一样。
我的基本法术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勉强也能应付普通的恶鬼，小妖之类的。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和师傅一起上山砍柴，师傅来到一颗松树面前问我“长青，你看这棵树直不直呀？”
我点了点头说到“直。”
师傅笑着说到“那都是几十年的风吹雨打磨练出来的，现在长好了，任凭狂风暴雨也再也无法将它吹倒了。”
师傅说这话里有话呀！我疑惑的问道“师傅想说什么呢？”
师傅转过头来笑着说到“你想学功夫吗？”
我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急忙点头说到“想，想，我也想像您一样来去如风，飞檐走壁。”
师傅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到“你还小呢，先学会基本工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师傅会些什么功夫呢？”
师傅洋洋得意的说到“为师虽然是山野之人，但从小到大也颇学了些武术，南拳北腿略知一二，刀枪棍棒，样样能来，我主要的拳术分别是，咏春，洪家铁线拳，五行拳，通背拳，形意拳，八极拳以及门派独有的绝学，茅山僵尸拳，腿法多为南方的功夫，十二路谭腿，少林金刚腿，镖门飞扬腿以及南江镇龙腿，刀法有，幻头刀法，开山虎门刀，九龙盘山刀，剑有，七星伏魔剑，江龙绞水剑，三庭落地剑，还有棍法，五郎八卦棍，日月乾坤棍，穿花蝴蝶棍，鱼尾梭子棍，有的你学了。”
我听完师傅的介绍之后满眼放光，心说要是学会了这些功夫以后就没人敢瞧不起我了。
脑海里想着我以后就能用这些功夫英雄救美，仗剑走天涯，打扁八方四海，闯出一个侠客的名声来了，心里还是激动不已的。
但现实迎来的却是，刻苦的磨练已经累死人的学习，就这样怀揣着那些美好的梦想，我痛苦的练武生活就开始了。



 第十二章（过年）

我跟师傅把柴放回了家里之后，师傅带着我来到了后山的竹林里，这是我很少来的地方，这翠竹林我也没敢进去过因为师傅说里面有妖精。
我们来到了竹林里面之后我躲在师傅后面探头往外看，师傅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到“您不是说这里有妖精吗？”
师傅听完哈哈大笑说到“哪有什么妖精呀？怕你到处跑这后面是个悬崖，所以编个故事吓唬你的，有妖精早被我捉了。”
我们来到竹林中之后，我才发现这里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因为有竹叶的保护，所以这些地方的积雪很少。
中间摆放着三排木人桩，左方是十三根梅花桩，右边是兵器架子，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等。
我好奇的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的，师傅咳嗽了两声说到“长青，今日为师就先教你，咏春的基础，所为要学拳基础功夫练三年，我看你的体格比较结实所以先直接教你咏春的基础。”
说完师傅深吸一口，双拳弹出笔直，两腿张开形成了一个马步，但又迅速合拢，以一个半蹲着的姿势，双腿的膝盖合拢，形成了一个上八字和倒八字。
我看去有点想笑，师傅却严肃认真的说到“这叫二字钳羊马，咏春开桩的基础，说着探出右拳拳，说到“咏春讲究四学，分别是，小念头，寻桥，标指和木人桩。”
师傅说着就来到木人桩前，练了起来，一边打出拳脚套路，一边跟我解释，“咏春拳有两门，出拳似蛇，守门似鹤，包括有，摊手，肘手，征掌，制手，膀手和日字冲拳，讲究贴身短打，桥来桥往，来留直去，摔手直冲，拳打中线，先消后打，连消带打，切记，力先发，力在臂，力后发，力在拳。”
师傅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我眼花缭乱，那木人桩被打得砰砰直响，师傅那看似消瘦的身体，爆发力却是强的很。
今天过后我的基础学习就已经开始了，每天一手提着一个装满水后有十多斤的木桶，从山下提到山上，直到把家里用的两口大水缸灌满，双手俯卧撑最少三十个，然后就是扎马步一直扎到中午吃饭，下午则是跟着师傅学习套路招式，单脚站在梅花桩上，对着木人桩练咏春拳。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已经来到了春节的前一天。
今天师傅没叫我练功学法，带着我去了一趟城里，城里相当的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整座城镇，进街口的几条农贸市场里，有卖菜的，卖肉的，磨刀的，小商小贩各式各样的。
有的买卖靠的是吆喝，说起来一大串儿，不换气儿的十分悦耳，比如说街角处有个买菜的，说的就很好听“哎，南来的北往的，过来瞧瞧这新鲜的大蔬菜哟，有白菜油菜娃娃菜，山药生姜是药材，芹菜生菜包心菜，红薯番茄能防癌！瞧一瞧新鲜尧，看一看不会乱，买回家不吃亏，炖上稀饭和肉水，吃完一颗就打饱嗝，份量足好营养，买过一次就不会亏，不会亏！”
各种的新鲜事儿层出不穷，在这一天里，人人都高兴，劳累了一年的苦难，到了这几天就是要好好放松放松。
师傅给我买了许多的糖果饼干，置办了许多的蔬菜和肉，到了春节那天就是要吃饺子的，我们喜欢包上五花肉和香葱，沾上辣酱，一口下去，油滋滋儿的，十分香醇，师傅也是从地里挖出了去年开春埋下去的高粱酒，可谓是开坛十里香。
到了年三十儿，师傅和我在祖师爷的神坛面前跪拜了一天，要知道能够每天吃好喝好的，全是道门祖师给予的。
到了除夕夜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夜晚，师傅拿上猪头，牛头，羊头这三生祭品，祭拜祖师爷保佑日后道门昌顺。
吃过除夕夜的晚饭过后，师傅带着我来到了山顶上，他说等会儿就会有好东西看，我们俩点燃了一堆篝火，烤上两只公鸡，师傅烫了两壶花酒，准备除夕夜的守夜。
我问师傅“为什么要来山顶上守夜呢？”
师傅喝了口酒笑着说到“门派规矩，来到顶尖守日月阴阳，乾坤五行，也是为了看看这方圆之内的烟火，好好看看吧！”
我们就这样聊着天儿，师傅跟我讲起以前捉鬼降妖的经历，把那些个技巧和方法一一说给我听，超度亡魂的规矩，请神画符的道法等等。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子时，山下的更夫今晚上也敲得十分有力。
锣声结束后，四面八分响起来鞭炮声，然后伴随着大人小孩儿们异口同声的呼喊声“过年咯！新年快乐！”
随后一束束绚烂的烟火将四周照的十分明亮，那一朵朵五彩斑斓美丽的花朵，用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新的一年的开始，标志着旧物更替，万象初新。
我满眼都是光彩看着那一朵朵的绚丽夺目，抬着头许久不愿底下去。
今夜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烟火散去之后，四周恢复了宁静，显得十分安详自若。
师傅跟我聊了一会儿之后，我的困意就袭上心头，不知不觉的躺在师傅的怀里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是初一的中午，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那阳光撒在我的身上，感到暖洋洋的。
我来到了厨房里，师傅坐在灶头旁边，见我醒来笑着问道“不再多睡会儿吗？今天就是睡觉的好日子。”
闲话就不多了吧，养尊处优的来到了初八，这个时候过年的热闹稍微就有点减少了，因为在外面打工的人们陆陆续续的也要离家谋生了，我也回到了练武学道的生活中去。
时间如水转眼来到了四月初，大雪退去万物复苏，鸟兽啼鸣。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我的道法有了很高的提升，功夫呢，也面前能够算是入门了。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把最后两桶水到进了水缸里，来到堂屋喝水，走进门一看，南村的周老太婆在跟我师傅商量着什么事儿。
她的表情十分悲哀，师傅也是一脸的严肃。



 第十三章（阴婚上）

周老太婆能来确实让我感到了一丝诧异，她女儿是省里的文书，她不是去了省里给她的女儿带孙子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我走进了屋子里向师傅和周老太婆问了声好，他们二人各自点了点头。
随后周老太就起身告辞了对师傅语重心长的说到“张道长！这事儿就一定拜托您帮忙了！”
师傅点了点头回答到“放心吧！今晚上我们就来！”
周老太走了之后我好奇的问师傅“周老太婆，叫您干什么呀？”
师傅掏出一支烟来，借着烛台的火光点燃之后，缓缓的说到“结阴婚！”
我一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就打了个冷战，因为以前师傅跟我说过，结阴婚的主大多都是夭折横死的人，而且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四方厉鬼作祟。
见我一脸惊讶师傅才慢慢跟我说到“周老太其实有一儿一女，她的女儿你也知道是省里的文书，但她的儿子却在十九岁那年，掉河里淹死了，老两口子现在都住在省里，但就在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他们儿子说在下边儿寂寞了，让他们给她找个媳妇儿！正好不好，在省里有户人家的女儿死了，按照年龄来说也正合适，两家说通了之后就来找咱们了，这次出手阔气，整整两百净赚。”
我一听到两百块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心想这几天的肉刚好吃完了，于是点头到“那咱们就去呀！有了钱又可以买肉吃了”
师傅看着我摇了摇头苦笑到“你呀！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你知不知道这结一次阴婚，有多少规矩呀？上要说通神明，下要经过地府四方的同意，而且如果时间不对，死者亡魂未安的话，就会招来很多厉鬼抢死尸的。”
我听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咱还去吗？”
师傅笑着喝了口酒说到“对于贫道来说，这就算是个小事儿，也正好带你见见世面，以后你自己也好处理这些事。”
事情说完之后，师傅让我回屋里去多准备几张引魂符和破煞符，晚上有用处。
师傅自己提着刀就去了后山，我问他去干嘛，他没说，就让我专心画符就行了。
我来到祖师爷灵位面前，把朱砂和鸡血搅拌在了一起，从柜子里拿出几大张的黄色灵符，把他们裁成一条条长方形，然后念完一遍静心咒，焚上三根香。
做好一切之后运转体内的罡气拿起毛笔，沾上朱砂就画了起来。
三炷香完毕之后我已经画了七十二张破煞符和三十六张引魂符，正好是天罡地煞的数量。
师傅也从门外进来了，他手里提着一捆削的光滑平整的竹片儿，走到了屋里拿出了一叠钱花花绿绿的裱纸。
师傅见我站在他面前笑着问道“怎么样？符纸画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符纸递给师傅检查，师傅接过去看了几下欣慰的点了点头说到“不错画的很好。”
然后师傅拿起了竹片儿和裱纸就走出了门外，我跟着一起出去了。
我好奇的问道“师傅，您这是要干啥呀？”
师傅嘿嘿一笑说到“扎纸人！”
“扎纸人？”我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师傅点了点头说到“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也没多问了，就蹲在旁边看着师傅扎纸人，师傅一边扎一边叫我，头型应该怎么绞成框架，腿上又该怎么折等等。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黄昏， 我们面前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了六个面色惨白，双颊之上点了朱砂红的三个男童纸人和三个女童纸人。
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他们的眼睛却是白色的，师傅没给他们画眼瞳，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我疑惑的问师傅到“师傅您怎么不给他们把眼珠子画上呢？”
师傅笑了笑说到“你不懂，画上了眼珠子这些个纸人就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就会成为邪物了。”
我们正聊着的功夫，周老太两口子带着三个年轻的后生就上山了。
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师傅就让那几个后生拿着纸人，我们也收拾好了家伙跟着他们一同去了南村。
来到了村里之后我们走进了一座二层的小洋楼，周老太他们家里算是阔绰得很。
堂屋里面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的四个角分别点着一根蜡烛，四周都是白绸子上面写着囍字儿，棺材面前的盆里还有着没烧完的钱纸灰儿。
大堂的周围坐满了人，应该都是亲戚朋友吧！听介绍才知道坐在上垂手的是女方的父母，站在老两口子旁边的是他们二十多岁的儿子，但让人感到疑惑的就是，他们脸上并没有悲伤的表情，反而还有些庄重，至于其他的都是些亲戚朋友。
“这就是新娘子吧？”师傅看了看棺材问道。
周老太听到点了点头说到“没错这就是新媳妇儿，要不我打开让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吧！”
师傅听完一摆手说到“千万不要打开，若是让三光冲煞了尸体就麻烦了。”
周老太听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时女方的父亲走上前来递给师傅一支烟问道“张道长是吧？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仪式呢？”
师傅看了看天色说到“三更天吧！那时候阴气聚集让四方鬼神开路送这对新人。”
师傅随后就让那几个后生把纸人放在门外，几个后生做完了之后拿了工钱都回家去了。
周老太一家请我们到后房屋吃了饭，闲聊着，慢慢的就来到了三更天。
师傅问了两家的老人要了两个新人的生辰八字，随后就来到正堂屋开始做法。
师傅把男女两个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块儿黄布上面，挂在门上随后叫周老太抱来一公一母两只鸡。
两只鸡抱来的时候乱动乱叫，一点也不老实，师傅用朱砂笔在他们的鸡冠子上各点了一下，口里念到“天地阴阳路，四方魂来住，招魂请人归，来到家里束。”
师傅念完，门外就挂起了一阵大风，把灵堂里的蜡烛吹得摇摆不定，过了好一会儿风停了，这时的两只鸡也窝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师傅叫双方的老人排座在凳子上，自己拿出了两条红线，分别放在两只鸡的面前。
师傅拿出一张灵符凌空挥然，他闭着眼口里念到“月老牵红线，千里送姻缘，上至天上仙，下到地府鬼，永结好连理，共做鬼神仙…”
随后又把他们的生辰八字给念了一遍，将三张黄符烧了，分别告知人鬼神三界这俩人结阴婚了。
师傅烧完了黄符之后，两只鸡面前的红线慢慢的自己靠拢了起来，在两只鸡的脚上绑住了，随后两条线交错着打了一个结。
师傅点点头大喊一声“新郎新娘已到，魂归故里，一叩首拜天地！见证阴婚…”
师傅说完两只鸡居然用了一个很不寻常的姿势脑袋冲着门外下拜了起来。
“二叩首拜高堂，感谢养育之恩！”
两只鸡又朝着四个老人的方向拜了一下。
“三叩首夫妻对拜，以此为源天地共好！”
两只鸡拜完之后，师傅拿起两张黄符贴在它们的背后，随后又撕了下来。
这两只鸡有开始不安分的活蹦乱跳起来，师傅把写着女方生辰八字的符纸贴在棺材上，把写着男方生辰八字的黄符贴在灯笼上。
然后转身对四个老人说到“好了，你们的儿女算是同意了这么婚事了，现在我要送他们去住的地方了，坟莹都挖好了吗？”
周老太点点头眼里有些红润，问道“道长，需要人帮你填坟吗？”
师傅摇了摇头说到“这种事，人越少越好！我们自有办法。”
周老太点了点头说到“那就有劳道长了。”
“行了！你们都先回避吧！我要做法了！”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就剩下我们师徒二人了，师傅让我把六个纸人搬了进来，分别放在棺材的两旁，然后他拿出朱砂笔来在六个纸人的眼睛上各点了一笔。



 第十四章（阴婚下）

纸人画好了眼睛之后，显得更加诡异了，惨白的脸，双颊上杵着红点儿，一双红色的眼睛，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你一样，那不对称的身材和脑袋，在这灵堂内都是那么的吓人。
师傅看了看点了点头叫我把蜡烛全部弄下来，只在堂屋门口点上一对红蜡烛，在蜡烛下面套了两根红绳，随后就是烧钱纸。
师傅拿出摄魂铃摇起来，围着棺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口中念念有词，这是招魂请鬼的咒语，师傅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这四方的孤魂野鬼来帮忙抬棺材，孤魂野鬼们进了们拿钱干活，走时候再吸上几柱香，也算是用劳动换来了价值吧！ 
师傅念完请鬼咒之后，院儿里就刮起来一阵阴风，把那些纸钱灰儿打着旋飘散在了空中。
师傅看着点了点头一拱手说到“诸位，各自上一个吧！”
那阵风从我们身边刮过，纸人们被风吹得晃了晃，然后一个个就像是活了一样，慢慢的咔咔咔的声音响了起来。
六个纸人全部活了过来，身体在动，那四肢就像是活人一样，不得不佩服师傅这手艺。
四肢虽然动着，但那些纸人的脸却是一样的死白色，毫无一点表情，如果说有变化的话那么就那些眼睛都发着淡淡的绿光。
师傅把一朵大白花绸子套在棺材上，然后把女方的生辰八字贴在棺材头上，之后拿着灯笼来到我的面前说到“长青，你提好这个灯笼，这是新郎官的生辰八字，你在前面带路就行了，记住千万不要说话，走几步就撒钱纸买通各路鬼神。”
我点了点头，随后就拿起了那个白色的灯笼。
师傅拿出一张引魂符烧掉之后，把纸灰泡在水碗里，然后喝掉，喷在每个纸人的脸上。
最后来到最前面，拿起招魂幡冲着外面大声喊到“天灵灵，地灵灵，阴人接亲上路，四方鬼神见喜，送入酆都鬼城，自在安然成仙，上路启程。”
念完之后师傅给我递了个眼色，我点了点头撒出一把钱纸，提着灯笼就走出了周家大宅。
我们这一出去，家家户户都把灯关了，大街之上寂静无声，就连狗叫都没有了。
冷清的月光罩在这条大街上，挥洒出一片莹白，我提着白色的灯笼撒着钱纸走在最前面，中间是六个纸人抬着的棺材，他们面无表情，在这白色的月光下，更加的惨白了。
师傅走在后面，时不时的指挥着我们，偶尔还念诵两遍经文。
慢慢的出了村庄，我们走过了盘山路，来到了东岭山坳口里，这里一片寂静。
在我们的面前是一片大空地，山间处徐徐吹来一阵凉风。
前方不远处有着一座挖好的坟地，上面立着石碑，写着周家二郎文山之位，还有一块石碑躺在一旁什么都没有写。
我们来到了坟旁边，师傅念诵了一遍经文过后，指挥着纸人把棺材放到了坟莹里面去。
下葬之后纸人们又把土埋了下去，把周二郎和新娘子就合葬在了一起，土堆高高的耸立起来，师傅把招魂幡插在了上面。
随后点燃了一对蜡烛三根香，说到“生于苦楚难在世，奈何早死入阴曹，世界是不同不过日子都是一样过的，二位新婚之日，入了阴司鬼地就好好安享，等待着投胎吧！贫道要告辞了。”
随后师傅有冲着那些纸人作了揖，感谢了几句之后，拿出一大把的冥币烧掉了，最后拿出一把香来，点燃插在地上，那些香和纸钱迅速的就燃尽了。
最后一阵风把附在纸人身上的鬼带走了，那些个纸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死样。
师傅将纸人烧掉了，冲着坟说到“这三对金童玉女就当贫道送给你们的新婚之礼吧！告辞了。”
师傅说完这里都很安静，从开始到结束，我都没看见一只鬼。
师傅带着我往回走的时候，就要出山口了，我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座高高耸立的坟堆上面，有一个戴着着红盖头穿着红嫁衣的新娘和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新郎，正冲着我们离去的背影挥着手，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我想应该是很快乐吧！ 
我擦了擦眼，再看过去时，那还有什么新郎新娘，冷清银白的月光下，就只有那白色的招魂幡孤零零的在风中摇摆着。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拉着师傅的手走出了山口。
回到了周家，师傅说了经过之后，嘱咐他们明天给坟地修饰好一点，周老太两口子拉着师傅的手感激不已，然后就掏出二百块钱来塞给师傅，师傅依旧是扔给了我。
至于女方的家属则是站在一旁，眼里带着笑意，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笑让人很不舒服。
周老太又摸出来五百块钱递给了他们，那两个死了女儿的两口子激动不已，还有那个死了亲姐姐的弟弟更是面目狰狞，眼睛泛红贪婪的数着手里的钱，随后又带着笑意说了一大堆客气话，那个让人不舒服的笑脸，就好像是一件蓄谋已久的事情一样。
我当时脑袋里想的是，为什么女儿死了能这么开心呢？
师傅则是一脸的严肃，并没有任何的笑意，只是顾着自己低头抽烟，摇头暗暗的叹气。
至于那种笑，让我记住了一辈子，以至于后来出入了社会，才懂得那种笑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共同得的一种怪病，可悲，可恨的病，就算是神仙都救不了的病。



 第十五章（学有所成）

我跟师傅回到了山上，所经历的事儿也暂时忘却在了脑海里，自己也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中。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整整八年的学艺生涯，加上师傅的指导我的法术和武术已经跟他差不多了，什么法术，符咒，奇门遁甲，南拳北腿，刀枪棍棒的，不敢说很厉害，不过对付两三个普通人还是不在话下的，包括那些法器使用我也都一一的熟练了。
就是懂得知识还不如师傅，他只叫我以后自己降妖除魔多了，经验和知识就自然长起来了。
跟着师傅相处的这些年里，我们情同父子，他给我的照顾是很多的，教会了我识文断字，人情世故还有许许多多的道德知识。
山上依旧是老样子，破旧的庙宇到处都是漏洞，只能够勉强抵御风寒，一年四季也都如常的变化着，春天的百花齐放，夏天的树木葱茂，秋天的落叶飘扬，冬天的大雪纷飞。
四级如常的一直轮转就这样匆匆的走过了，八年的时光，我的体格越来越健壮了，懂得法术武功和知识也越来越多了。
只有我那年迈的老恩师却是一年比一年更加消瘦苍老了，以前都是别人叫他去降妖除魔，现在他干不动了，就是我的事儿了，每次下山帮忙的时候，公家给了钱，我都要走上十几公里的山路，去镇子里给师傅抓药以及置办生活。
小时候不觉得什么，在于我的父亲奶奶以及恩师，似乎觉得他们的给予是正常的，慢慢的也就习惯于这些个安乐的生活中去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似我们这般的穷苦人家，拼命的努力只为了一把柴米油盐而已，也渐渐懂得了生活的悲哀。
这是一个秋天，我下山去帮刘家村的刘大爷收麦子，公家给了些钱本想留我下来吃饭，但我却是不能的，因为我那重病的老师傅还在家里等我拿药回去呢。
在镇子上拿了几副中药回到山上，熬好了汤药便去叫师傅起来吃。
我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进了屋子里，我那位老师傅躺在床上，那张脸比以前更加的蜡黄消瘦了，满脸的皱纹解释了岁月风霜无尽的寒冷和凄凉。
我扶着他老人家坐了起来，他询问着我今年的收成好不好，那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铿锵有力，更多的是一个即将告别人世的悲伤和不舍。
听着师傅含糊不清的音色我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师傅见我这样就会勉强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安慰我，他常说的一句话“娃儿啊！人生于世，都有一死，对于我而言就是解脱罢了！不必为此伤心难过。”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会尽量的说一些从前跟着他一起抓鬼除妖的经历，他听到也都会感概。
饭后我给师傅洗完脚送他躺在床上休息。
第二天没什么事儿，在家里照顾着师傅，吃完晚饭过后，我才对他说，今晚上要去镇子里赶尸，要明天上午才能赶回来，所以饭菜都给他热在锅里了。
我其实不想去的，但师傅却一定要让我去，说这种是积阴德的事儿。
师傅嘱咐着我小心点，说了很多的注意事项，可以看出来他有点不舍。
天色到了晚上繁星慢慢的布满了夜空，我辞别了师傅，带上行头下山去了。
来到了镇子里的一家丧葬一条龙的店子里，这座店铺很是别致，修在人烟稀少的郊区，里面的郑掌柜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永远都带着笑模样，很好说话，他是我师傅的朋友，两家做买卖也很多年了。
门前挂着两口白灯笼，我走上去敲了三下门，郑掌柜打开了房门，把我让了进去，简单的交谈之后便带我绕到了后院儿里。
这院子里有三具尸体，一具女尸两具男尸，听老郑说本来是四具的，但他知道我们这行有三不赶，一不赶无家之人，二不赶怀孕之人，三不赶成双成对。
所以那具尸体就被老郑给推了，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我们来到三具尸体的旁边，我掀开白布一看，是一具男尸，二十五六岁左右，一脸的横肉，一条长长的刀疤像是一条蜈蚣一样斜趴在他的脸上。
老郑说到“唉！这是草云寨冯家的老三，是个二流子，书不读了去学人家当黑社会，前天跟着一帮人打群架的时候，被砍了四刀，他老爹娘说务必要把他带回祖坟安葬，考虑到路不好走所以就拜托你了。”
我点了点头又来到了下一具尸体，是一具女尸，大概三十多岁，面容憔悴苍白，一副苦瓜脸。
老郑说这女的是户河口老王家的人，害了什么病死的。
来到最后一具尸体，是一具男尸，这年龄就高了，大概五十多岁，两鬓斑白，四方大脸，鼻直口阔，也是得病死的。
老郑说他是东大桥的人也是得病死的，早年外出谋生，混的不是很好。
我点了点头把这些地方都记住了，这些地方是在我们山头的南方。
老郑出门撒钱纸帮我铺路，我则是开始给死尸画咒，掏出一张行尸符来，依次在每具尸体面前画咒，口念起尸咒“树高千丈，落叶归根，送回故乡，死人安魂！”
画咒完毕之后，我马步一扎，左脚一躲地，将符纸凌空挥然，大喝一声“起！”
那三具死尸同时就站立着从床板上跳了下来，老郑从屋里拿出了三副斗笠蓑衣来，披在他们身上。
我俩对完的暗令之后，老郑塞给我一百块钱，我就摇着摄魂铃上路了！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阴人上路，阳人回避，不碰不撞，安身归乡。”
“叮铃铃铃”的摄魂铃声，十分清亮，在这片山谷之中久久的回荡着，今天是个乌云天，没有月光，我只能借着手里的赶尸灯笼朝前方走去，让我庆幸的是好在这些路我已经走了十几回了，不至于迷路。
我翻过了青山岗来到了，翠子山前，这座山可是与众不同，山坡陡峭，而且十分难走，记得以前我跟师傅赶尸都是绕过去，从旁边走的，那时候不赶时间，那些距离远的第二天晚上送到也没事。
但现在我很着急，因为我必须在正午时分回家去给师傅熬药，所以我就冒一次险，摇着摄魂铃，迈步就朝着山上走去。


 第十六章（永别）

带着三具死尸走进了林子里，刚开始还算平整，但慢慢的山势开始陡峭了起来，我也感到越来越累。
拿出瓶子来喝了一大口水之后，才舒适了一点儿。
我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这怪事就发生了，我摇着摄魂铃往前走着，忽然觉得后面没了声音，我转头一看，只见那三具尸体正在原地跳跃着，似乎跳不上去了。
我施法念咒捣鼓了半天，他们也没什么感觉，就在我内心焦急的时候，忽然天空中一声炸雷，风卷云动，立刻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暗骂了一声，鬼天气，没办法那些尸体如果在雨里淋太久了很容易变臭的。
我一咬牙一跺脚，背起一具尸体就朝山上跑去，也或许是运气好吧，在上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天然的山洞，就是太过于陡峭了，好在我从小习武，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费尽力气把三具，沉甸甸的尸体背进了山洞里，这处洞穴比较干燥，我举着灯笼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还有些动物的粪便。
我把尸体一具具的放好让他们贴在墙壁上，自己则是来到了另一边，我收拾出一处空地，把衣服脱了下来，雨水和汗水已经把衣服弄得又粘又臭。
我从外面找了些干草和干树枝来，生气了一把火，火焰的温暖让我感到了一丝惬意。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时不时的还有雷声传来。
我倚靠在石壁下面，望着火堆慢慢的，思绪就模糊了起来。
可能是太累吧，疲惫把我送进了梦乡，就在半梦半醒之际，忽然一个“咚咚咚”的声音，把我吵醒了！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当眼光来到对面墙上时，我顿时吓了一跳，在我的对面，只剩下了那一具女尸，还有两具男尸不见了。
我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这时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了，一股子大风吹进了山洞，我的火堆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
这时我转身想去拿我的灯笼，忽然一声巨大的炸雷响彻云霄，一道白色的闪电把山洞照的如同白昼。
我清楚的看见了洞口，站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那尸体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蜈蚣，脸色铁青，满嘴是血，闪电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被吓得汗毛倒立。
那死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叫，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侧身闪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拿墙角的桃木剑，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我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喘气。
我抬头一看，黑暗中有着一双闪着凶光的绿色眼睛，我心说，不好，爬起身来就像逃跑，可是那东西却从后面牢牢的把我给抓住了，那十根长长的指尖，深深的刺进了我的肩膀里。
这时在一旁的扑了个空的死尸，再一次扑了上来，我吓得拼命挣扎，但那双手却像是钢筋一样，把我死死的捆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这样在我拼命，挣扎和惨叫声中，那双长满了长指甲的双手，深深的插进了我的胸膛，红色的鲜血，喷发而出，撒在了那具死尸的脸上，他贪婪的伸出舌头舔血，而在我身后的死尸则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感到绝望和痛苦，我的肚子被他们破开了，肠子掉了出来，忽然我觉得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雨水敲打着树叶发出的声音。
忽然耳边听到“嘭！”的一声炸雷，我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不小心按在了火堆里，把我烫的嗷嗷直叫。
我借着火光，朝对面看去，那三具死尸静静的靠在墙上，我身上全是冷汗，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
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恶魔啊！我提着灯笼和桃木剑上前去检查了那三具死尸，都没事。
我全身都松弛了下来，一屁股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喝了口水，望着外面，雨越来越小了，不过凉风却是很大，我把晾干的衣服穿到身上，不禁想起了我那位老师傅，不知道他在屋里冷不冷。
但没办法我只能等到雨停了才能出发，皇天不负有心人，大概一柱香的功夫，雨停了，就只有些许的微风还在刮着。
我念起赶尸咒，挥舞镇尸符，摇着摄魂铃，撒着钱纸，就再次上路了。
我把尸体一一送达已经到了正午的十点左右了，公家给了钱，我买了很多的补品回到了庙里。
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师傅说了一遍，师傅听完有些凝重的说到“应该是有点尸寒气上身了，不过好在你是罡气之身，记住了以后再碰见这种事儿，一定要用阳符贴在背上，这样就不会中尸寒气。”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今年过年没有往日那么快乐，就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在山顶守着，开春过后，桃花红遍了整座翠华山，鸟兽百鸣，象征着勃勃生机。
而我那位老恩师却在日复一日病重的折磨下，亡故了。
离开前，我流着泪水哽咽的跪在他老人家的床前，师傅慢慢的说出自己最后的遗言“娃儿啊！你随为师修行已有十年了，这十年之间你也算是没有辜负为师的一番栽培…”
然后师傅缓了好大一口气才接着说到“至于你家里的事，为师也不能全部告诉你，你记住一句话，若有困生志百图，莫让仇恨起杀心！我们算是出家之人，切记行善积德，济世救人为本呐！…～”
慢慢的声音断去了，师傅眼角流淌着不舍的泪水，驾鹤西去了。
伤心过后，还是要置办丧事，干我们这行的，是不能够像其他人一样请客吃斋的，我为师傅洗了个澡之后，为他穿上了百家衣，这百家衣就是每做一件善事，就问人家要一块破布，用来缝补做成道袍，师傅的百家衣有上万快，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的缝制在了一起。
我为师傅梳理好妆容之后，就用席子把他盖住，然后出到外屋，点起一把大火将这里焚烧起来。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伴随贫瘠孤独一切四海为家。
我跪倒在地，看着那充斥着儿时美好的破庙一点点的被大火焚烧至尽，我流着泪水一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愿抬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时光，师傅一身破布衣服，抽着烟喝着酒在夕阳的余晖下，给我讲起来当年降妖除魔的故事，这一些变成了黑色的灰尘，被风带着飘去了很远的地方！
师傅走了，我再一次没有了家，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站起身来，忽然笑了，笑的很苦涩，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着，嘴里大声念着“哈，哈，哈，出家，出家，出家无家，无量天尊！哈哈哈哈…～”



 第十七章（肛裂的汉子）

我悲伤过后，背着师傅留给我的法器遗物和七百块钱，就下山了。
来到山下后，村子里传来挖掘机轰隆隆的声音响动，我望着眼前熟悉的村子，被那些庞然大物给推倒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里许多以前的老人都离世了，现在有个房地产商要在这里建设一处大型的避暑山庄，村民都有一份很不错的拆迁费。
只是那段记忆随着那一座座腐朽的倒下，永远的消失在了梦里。
我坐上公交车来到了市里，花一百多块钱买了张火车票，终点是繁华的上海，因为这段时间下海创业的浪潮席卷了整片沿海城市，我想着到了那里应该能够谋取一条生路吧！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辗转反侧的也上了车了，今天的火车不太拥挤，绿皮和谐号一直朝前方开着，慢慢的驶离了我的故乡，悲鸣的汽笛声在耳边回荡着，嘈杂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过上过下，我的位置是靠近窗户的地方，火车驶过一片平原，丘陵，山林和清晨初阳，以及暮色黄昏，车厢里摇摇晃晃的，路过一站就停一站，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他们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脸上有的洋溢着自信的喜悦有的却是满面新奇和担忧。
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呜咽声给吵醒的。
我听着这声音像是从脑后传来的，于是下意识的转头观瞧。
只见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妇女眼睛红红的，满脸都是惊恐，她的面前站着两个瘦高的男人，一个带着一顶鸭舌帽站在妇女的面前，一个长发男左顾右盼的挡在她的旁边，把后面人的视角挡住。
当我把目光朝下面看去时，居然看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顶在女人的面前，女人似乎没办法手里就在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翻腾了起来，是一些钱零零碎碎的大概几十块。
那年代的治安本来就很不好，车上的警卫人员都不在这节车厢里，这时面前带着帽子的男人低声呵斥了一句“他妈的！快点！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
女人慌了神急忙的拿起了钱，我看了看四周有的人没看见，有的人却是装作没看见，脸上显示出麻木的表情。
眼看着妇女就要把钱递到那孙子手里了，我转过头去，拿起来桌子上的水杯，猛地朝后面一到，那水全部撒在了鸭舌帽的脸上。
然后我又漫不经心的到了一杯，后面没什么动静，大概那鸭舌帽想着先把钱搞到手再来收拾我。
于是我嘴角一笑，再一次把水泼到了他的脸上，这次是热水，鸭舌帽“嗷唠”一嗓子，疼得捂住脸后退。
这时我忽然看见前方又朝这里走来了，三个大汉，好像是他俩的同伙，一人胳肢窝里夹着一份卷成长条形状的报纸，我知道那应该是砍刀。
他们推着人群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但似乎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眼睛里只有那个鸭舌帽，走的也比较匆忙。
有两个走过了我身边，最后一个想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伸出右脚，这小子没防备，哎哟！一声被我给绊倒了。
他站起身来指着我破口大骂“他妈的，王八羔子，你狗日的没长眼呐？”
这时后面的几个人也清楚了情况，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目露凶光，有一个想把刀摸出来，这时刚过去的一个光头大汉用手制止住了他，然后看了看周围，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到“王八蛋，敢坏我们的生意，等着啊，到站了就弄死你。”
说着露出一副极其嚣张的笑脸，故意把报纸里闪着寒光的砍刀尖儿，给露了出来！
我没理会他们的包围，只是笑着淡定的喝茶，心说“学了十年功夫，还治不了你们。”
后面的那个妇女担心了起来，小声的在后面劝到“大哥们，算了吧！这小兄弟不懂事儿，我把钱给你们还不成吗？”
“臭婆娘，你他妈也跑不了！”一个剃着板寸的小子恶狠狠的骂道。
我转过头去给了妇女一个安慰的笑容说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既然管了，那就是我的事儿了，没事儿大姐会平安无事的。”
这五个人纷纷笑了起来，笑我不自量力，那个妇女也是面露绝望。
终于火车到站了，这几个人用刀对着我们把我俩弄下了火车。
这一站已经是总站了，出了上海的火车站之后，我刚伸了一个懒腰，就被后面的小子给推了一把，我跟妇女被这五个人拉到了一个黑胡同里。
那个长毛在一旁看着妇女以免她逃跑，我则是被四个人用刀比着靠在了墙壁上。
这时那个鸭舌帽，骂道“你个狗日的，敢婆老子，今天要不给个说法，老子就要你的狗命。”
其他的三人也都骂了起来，我把包袱放在地上，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换作一副笑脸说到“嘿嘿！大哥们别急眼呀！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正好我这里也有个几百块的…”
我刚说到这里，那个光头眼睛一亮换出一副笑脸说到“哟呵？想不到你个乡下小子也会有这么多钱？拿出来，爷爷饶你一命。”
我笑了笑接着说到“钱嘛是有滴，只要你们五个人跪在地上，冲我磕三个响头，大爷我慈悲为怀就赏你们几十块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时没等光头发火，旁边那个鸭舌帽急眼了，大骂一声“干你大爷”手拿匕首朝着我的肚子就捅了过来。
我眼睛顿时一横，一侧身躲过去一刀，抬起左脚一记侧踢先把左边的板寸给提飞了，然后右手抓住鸭舌帽的手腕子，朝我怀里一带，左手一肘朝着他的胸口就顶了一下，嘭！的一声鸭舌帽就被我打倒在地，嘴里呕吐着拼命的喘气。
这一招是八极拳的顶心肘名为，贴打顶肘奔胸膛，这俩孙子从站着到躺着一共就用了不到一分钟，那光头大佬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劈头盖脸朝我的脑袋就是一刀，我脚往后一滑，侧身闪了过去，光头来不及缩手，我抢先一步抬起右腿，啪！就踹了他的屁股一脚，光头哎哟一声就朝前面扑去，我顺势右手抓住他的脖子，伸出左脚卡住他的下中门，然后朝地上一按，使了一记霸王摘盔，被我按到在地，他还想站起来，我抬高腿一脚就跺到了他的小腹上，他被我这一脚踩的直翻眼珠子。
另一瘦子想跑，我一个空翻到了他的面前，这孙子大概是吓着了，双手持刀哆哆嗦嗦的说到“你，你，你，别，别，别过来啊！我也练过两年的。”
说着他把刀朝地上一扔，扎起马步，双手大开大合手指头弯曲向下，我见这招有点儿眼熟问道“你这是什么路数？”
那小子眼睛转了两下说到“老子这叫虎鹤双形。”
说完他“呀呼，嗷呜。”的就练了起来，气走中门，贯穿二路，有型有色，眼神闪烁着好汉二字。
正当他摆完了架子之后，我上前一步伸出手，啪，一耳光就抽在了他的脸上，这孙子原地转了两圈，右脸肿了，嘴角躺着血，一双贼眼冒金星，脚步晃两晃，双手没有像，一看眼前人，不知什么样。
然后他双手摆了一个咏春的架子，含含糊糊的说到“请，请，请赐教。”
然后，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口里念念有词，“咏春，虎形，鹤形，龙形…”
我转头看去，那个长毛拿着刀就傻了，看到我在朝他走过来，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那几位，他果断把小刀子扔了，然后从兜儿里摸出，十三块五毛二来，冲我一抱拳说到“好汉好功夫，今儿个小弟服了，这钱您拿去喝茶，改日奉陪。”
说完就把钱塞我手里了，然后冲我微微一笑就朝胡同口走起，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子，把他拽了回来，笑着问道“慌什么？你看看你那几个哥们儿都躺地上了，你走了，不合适吧？”
这长毛顿时脸就哭丧了起来，说到“大哥啊！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啊！也只是为了一顿包饭呐！”
他抽了他一个脑袋瓜子骂道“还他妈，吃饭呢？你把人家辛辛苦苦赚的钱给抢了，人家就不吃饭了吗？天大地大莫要说，一顿饭就是三顿五顿，只要靠自己肯吃苦就可以呀！”
那长毛听到频频点头表示知道，我才把他放了下来指着地上的几个说到“把他们都弄醒，大爷我要训训话！”
长毛过去把他们一个个都叫了起来，他们这几个全部都软趴趴的靠在墙上，不是鼻青脸肿就是捂着肚子做痛苦的表情。
只有那个光头大佬，右眼黑了一圈儿，嘴角肿了一块儿，昂首挺胸的站在我的面前，颇有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趋势，是条汉子。
我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塞进了我的口袋，刚把烟叼在嘴里，这时不等瘦子献媚，那光头大佬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火柴给我点上，回头骂道“你们这帮狗东西，看清楚咯，这他妈以后就是你大哥我的大哥，快叫大哥大！”
几个人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大哥大，我心想“卧槽！真她妈是条（肛裂的汉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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