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诡探札记》 第一章跟踪 我叫李铭探,大学毕业后来到了静川,在某商住两用的写字楼里拥有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侦探事务所。 一直觉得侦探是个很神奇的职业。 在以往的印象中,这个职业常常与凶杀、犯罪、悬疑之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然而整整三个月的经历告诉我,这些都是扯淡! 新闻里时不时有人被谋杀,但那都是警察的活,从来没有谁为此找过我。 找上门来的除了寻找失踪人口外,就数捉奸最多了。 我是一个有态度有原则的侦探,那种鸡毛蒜皮的案子就是对我的侮辱,爸妈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如果不能有朝一日成为 名侦探的话,真是白瞎了他们一番期望。 可是,梦想要有,面包也要有。 终于,来到静川三个月后的某一天,为了面包,我含着泪接受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委托,帮助她拿到她老公包养情人的证据。 又是一个灯火阑珊的夜晚,我惯例蹲守在一个与我自己工作室差不多的商住楼下。 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我,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掏了出来,细心地擦拭着,时不时抬头朝着楼上某个固定的窗口瞥上一眼。 客厅的灯亮着,人在家。 几天盯下来,我早已对目标的行踪了如指掌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清纯的妹子。 年纪不大,清丽可人,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远远看着仿佛都能闻到那发丝间的芬芳。这样一个女孩子独自来到 静川打拼,租住在廉价的公寓里,白天勤奋工作,晚上准时准点回到家中,连睡觉的时间都很有规律,没有任何的社交活动, 更没有跟异性有过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连我看了都不禁怦然心动。 如果不是因为兜里弹尽粮绝,不得不靠这种委托挣钱,我早就找个什么由头上前搭讪了。 说她被人包养? 呸!这不是胡扯嘛! 一连跟了好多天,白天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晚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每天在楼下看她开灯关灯,再开灯再关灯,连她上睡觉前 要上趟厕所的习惯都琢磨出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除了拍她进进出出的样子,还能拍什么? 中年妇女每天定时打电话骚扰我,除了惯例催促我赶紧拿到证据,还会假模假样地关心下我的生活。 都不是什么好鸟! “今天的电话怎么还没来?” 长时间独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咦? 正当我瞎琢磨着今天中年妇女的电话为何还没来,突然发现楼上客厅的灯灭了后,卧室的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亮起。 “这么早就睡了,不科学啊!难不成大姨妈来了?” “再等十分钟,如果还不亮灯就收工。” 过了一会儿,正当我打算收工回家的时候,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宽大卫衣的身影从楼里跑了出来,一个闪身便钻进了一辆不知 道什么时候停在楼下的银灰色轿车里。 尽管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我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毕竟盯了对方那么些天,就算对方撅撅屁股也难逃我的法眼。 我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拿起宝贝咔嚓咔嚓拍了几张,也不管拍得好不好,连忙发动汽车,等我这辆从二手市场淘换来的破车 起步的时候,对方那辆车早已绝尘而去。 “我擦!没搞错吧,莫非真的有问题!” 我带着一丝兴奋,赶紧驱车跟上。 委托人老公的车我是认识的,相关资料中年妇女都给过我,肯定不是前面这辆。借着路灯的照明,远远吊在后面的我能够认出 ,那是一辆十来万的国产车,看着还不是很新的样子。 “伪装得可以啊!” 为了私会小三,特地还弄了辆破车,换作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到。 我带着玩味的笑容跟着前车开进了一个酒店的停车场。 为了拍到最关键的镜头,我匆匆忙忙地停好车之后,抓起相机就往酒店大堂那里跑去。 还没跑出几步,斜刺里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却见昏暗的灯光下猛地窜出一个人影,招呼也不打一个,抬腿就朝我踹了过来。 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根本就来不及闪躲,被对方一脚踹了个正着,身体一下子飞跌了出去。 顾不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死死将相机抱在了怀里。 吃饭的家伙,万万摔不得! 这一下太突然,我还没搞清楚状态,对方一脚一脚又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本想起身奋力反击,可听到对方口中咒骂的话后,索 性把身体团得更紧了。 “滚回去告诉那个臭八婆,别整这些没用的,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跟踪美琳,老子直接弄死你!”说完,对方朝着我啐了一口,随 即扬长而去。 我慢慢爬了起来,对着对方的背影回啐了一口。 “妈的,有种跟你自己老婆横去啊!” 检查了一下相机,确定没有问题后,我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认为自己有必要跟中年妇女好好说叨说叨,尽管跟踪别人我自己理亏,被揍一顿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 一顿绝对不能白挨,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得折算到报酬里去! 靠靠靠! 简直祸不单行,手机居然坏了,怪不得刚才对方踹我的过程中,心中闪过那么一丝痛痛的感觉! 得了,报酬里还得增加一项。 今天这照片是拍不成了,我迫切需要把自己的损失告诉中年妇女,于是驱车兜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手机维 修店。 结果对方告诉我,屏幕碎了,主板弯了,修一下少说一千五,可笑我这个手机买来才一千三! 我一气之下,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个连牌子都没见过的二手老人机。 该死的黑店老板,我迟早让他知道得罪一个侦探的后果! 回到车里,我翻出崭新的记事本,上面记载着我第一个案子的信息,自然包括了委托人的电话,我为自己这个好习惯点赞。 电话拨出去,并没有嘟嘟的等待接听的声音,我还以为手机有问题,正打算挂了电话回去找黑店老板算账,突然中年妇女的声 音就传了过来。 “小李?” 我懒得跟她废话,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一股脑儿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倾泻了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一共是三千一百块,先把这笔钱打我账上,然后我再继续给你查。” 说完这些,我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反应。 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整个委托一共也就四千块的劳务费,我一下子又提高了那么多,难怪对方不说话了 。 “那个什么……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一百块钱的零头我给你抹了,但是,剩下的可一分都不能少了啊!”我试探性地说道。 “被揍一顿算个屁啊!老娘都死了,你还来管我要钱?”。 第二章凶杀案件 听到对方的话,我顿时毛了。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给钱啊! “不想给钱也不用找那么拙劣的的借口啊!你等着,想赖账?以为我找不到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结果,电话挂断了。 我真的是生气了。 自己放下一名侦探的尊严接了这么个任务,结果碰上个不要脸赖账的,难怪老公要在外面偷人。 这下好了,一分钱没捞到,还倒贴了一顿打,混到这程度,谁敢比我惨? 难道这个城市真的不适合我?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做侦探? 带着强烈的不甘,我回到了自己的事务所。这既是我工作的场所,也是我生活的地方。当然,如果我再没有收入,至多两个月 后,我就得从这个地方滚出去了,滚回到我的老家,老老实实找份普通的工作,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普普通通地活下去。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啊! 虽然在电话里我放了狠话,但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静川,让我去找那么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委托人谈何容易。 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侦探。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昨晚竟然靠在床边睡着了,身边散落着横七竖八的空啤酒瓶。 随手打开了电视,正是播放本地早新闻的时候,这是我了解静川的一个方式。 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听着美女主播叨唠着发生在静川各个犄角旮旯里的小事儿。 “……昨天晚上十一点,警方接到报案,家住菁华云筑小区的钱女士被人杀死在家中……” 凶杀案? 这是我最喜欢新闻,好吧,有那么一点点变态,但这的确是我在静川唯一的一点爱好。 看着电视里描述的案情,尝试自己去推理破解案情,尽管大多数时候由于对案情缺乏足够的了解,根本无法作进一步推理,但 是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正确的推理,都会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因此,我一边刷着牙,一边调大了电视的音量,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 “……死者今年46岁,疑似因为感情纠纷,被其丈夫勒死在家中……” 女主播说到这里的时候,屏幕切换到了事发现场。由于是晚上,画面上的内容并不是很清晰,场面也比较乱。 嫌疑人被警察反铐着双手从家里押了出来,嘴里还在喊着:“冤枉啊!你们抓错人了!人不是我杀的!放开我!” 发现了摄像机镜头正对向他,拼命将脸凑了上来,使劲喊道:“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如果人是我杀的,我又怎么可能报 了警,在家等警察来抓我呢!冤枉啊!” 本来我并不是很在意嫌疑人在喊些什么,很多被抓的人都会喊那么几嗓子以彰显自己的无辜,最后在铁证面前不得不认罪伏法 ,然而当我看清那张充斥了整个电视屏幕的脸后,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画面已经切换回了演播室,女主播已经在播放着另外一条新闻了。 虽然女主播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我乱糟糟的脑子根本就听不进她在说些什么。 那张嫌疑犯的脸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尽管他在屏幕上停留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但我还是成功将他认了出来。 我在静川认识的人极少,能在电视上看到我认识的人本来是件非常让我新奇的事情,然而由此引发的联想却让我心跳不禁加速 。 从认出嫌疑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委托人死了,那个中年妇女死了,被她那个包养情妇的老公杀死了! 我震惊,但并不意外。 甚至根据我的推断,我在这场杀妻案中也扮演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如果不是我的跟踪被识破,嫌疑人就不会回家找他妻子 的麻烦,也就不会在争执中失手将其妻子杀死。 我的跟踪就是那根***。 这个结论让我心里很难受,仿佛我成了杀人的帮凶。 想到昨天晚上我还给中年妇女打电话,还想着从她那里敲上一笔,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 这应该是她死之前最后一个电话了吧,她说她死了,我却当作是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假如我当时没有斤斤计较我那点小事,而 是耐心听她说话,及时选择报警的话,她会不会得救呢? 这个念头让我越发愧疚。 愧疚直接转化成了对那个杀妻凶手的憎恶,绝对不能放过那个混蛋! 想着昨天晚上在停车场对方那副嚣张的样子,我决定走一趟警察局,不管警方是否有足够的证据定罪,并不妨碍我往火里添上 一把柴禾。我自认为,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恶劣关系,我有着足够的发言权。 而且,昨天晚上我的介入,足以构成那个混蛋的杀人动机! 我驱车来到市警察局,说明了情况后被带到了刑侦支队某办公室,接待我的是一位女警,长得有点做警察可惜,我特地看了下 她胸口的铭牌,上面写着“范小珂”,不错的名字。 或许是我盯着她铭牌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给了她一种别样的错觉,以至于我在她的咳嗽声中反应过来后,抬头就看到了她带 着明显厌恶的表情。 这个误会没法解释,我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就把我了解到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 她停下了手中的笔,面无表情地问我道:“你说你跟踪嫌疑人到了停车场,还被他打了一顿,你们发生冲突的确切时间是什么时 候?” “是他打了我,谈不上是冲突!”我纠正了一下,可是见对方压根不关心这个问题,只好回忆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大概是晚上八 点半左右吧。” “不要大概!我要知道的是确切时间。” 范警官的语气很生硬,我不知道是她说话向来如此,还是因为刚才的误会故意针对我,不过说起确切的时间,我倒是真的不怎 么确定。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有必要那么精确吗?” “哼,野路子就是野路子。” 尽管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但我还是清楚听到了她说的每一个字,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第三章谁是凶手 好吧,谁让人家是警察呢! 当年自己不争气,没考上警官学院,活该现在被人歧视。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范警官当着我的面接通了电话,听对面不知讲了些什么,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你反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对方显然对我提供的消息并不是很在意,也对,夫妻两人不和的事情应该也不是秘密,我说的那些无非就是再次印证一下罢了 。 既然对方已经下逐客令了,我也没打算再说什么,草草把字签了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我下意识拿出手机想看看现在的时间,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对范警官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从停车场出来后,当时还跟死 者通过一次电话,前后间隔最多二十分钟,我看下通话记录就可以确定当时在停车场的时间了……咦,怎么通话记录没有了呢 ?这个破手机!” 我一边说着,一边翻找手机的通话记录,却发现记录里空空如也。 我就知道便宜没好货! 连通话记录都没有,这个破手机除了能打电话还能干什么? 我决定,离开警局后,我就要去把这个手机退掉,好歹也要一百块钱呢! 通话记录找不到,之前那些话全都变成了废话,我有些尴尬地看向范警官,却发现对方正眼都没有瞧我,直接朝我摆了摆手, 脸上分明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个清高的女人,早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从警局出来,我直接去了那家黑店。 到了发现,卷帘门紧闭,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找到隔壁一家店打听,却被告知那家店已经关了有段时间了,没见它开过。 我心中暗道,不是没开过,是坏事做多了,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开才对,每天都要等别的店都关门了才敢营业,必然不是什么 正路。 反正我现在活也没了,大不了晚上再来一趟,总是要讨个说法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事实上,刚开始听到那阵夜鸦哀嚎般的铃声时,我真没想到那是自己手机发出的,直到跟我说完话那哥们儿看着我的裤兜,我 这才反应过来。 “喂,哪位?” “李铭探,这里是市警察局刑侦支队,马上过来一趟。”说完电话就挂了。 嘿,居然不等我说话就挂电话,什么态度啊! 我一听这声音就是那个范警官的,还真是看我不顺眼啊,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得罪女人的结果真是可怕! 才从警察局出来,这会儿又叫我去,真是莫名其妙。 吃侦探这碗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警察,我乖乖地滚过去。 接待我的还是她,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 坐定下来后,男子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阳光,刑侦支队重案组组长,这位是范小珂警官,你们应该认识了。” 我点了点头,这位孙警官明显好说话不少。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瞥了范警官一眼,发现她只顾低着头,并没有看我。 “请你再次过来协助调查,主要是嫌疑人提到,昨天晚上八点到八点半的时候你正在跟踪他,哦,准确地说,是在跟踪他的情人 ,没错吧?”孙警官问道。 我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在锦绣大酒店的停车场,他还把你……他还跟你起了一些冲突,冲突之后,你有没有亲眼看到他进入酒店呢?”孙警官又 问。 “没有,”我摇头说道,“酒店监控应该有记录,似乎犯不着为此特地把我叫过来吧?” “哼,这还需要你教我们?嫌疑人为了避免被监控拍到,特地走的是员工……” 范警官说得正得意,一旁的孙警官猛地咳嗽了起来,她顿时住了嘴。 我知道,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无意中不小心泄露了案情。 不过那个混蛋这么做我一点都不意外,为了私会情人连车都换了,走个员工通道也算不了什么。 “还是刚才的问题,你确定亲眼看到他进了酒店了?另外,你有没有看到他什么时候离开酒店的呢?”孙警官继续问道。 “当时我实在太生气了,打算给委托人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坏了,于是直接走人了,并没有看到他有没有进去。”我实话实说道 。 对话进行到这里,虽然两个警察并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但我还是隐约猜到了一些情况。 其实来的路上我就在琢磨,警察究竟在什么情况下会让我再过来一趟,结合孙警官问的问题,我估计,多半是那个混蛋向警察 提到了我,极有可能关系到他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照理有他那个情人在,并不需要我再来作证才对,除非警察认为那个女人跟他关系太密切,证明的可信度不高,这也是 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证词对他而言貌似还挺重要的。 从我内心来讲,巴不得这个混蛋被拉去毙了,要是我的证词意外成了他脱罪的主要理由,我一定会自责死的! 不过,即便这样,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好恶放弃自己的原则去陷害他,当然,要是他在我离开了之后真的没有进酒店,而是赶 回家杀人的话,那他就甭想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想到这里,我本想问孙警官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要问,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不对!他不可能是凶手!”我大声喊了出来。 两个警察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特别是范警官,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吃错了药的精神病人一般。 “他怎么就不可能是凶手呢?”孙警官和范警官对视了一眼后,饶有兴味地盯着我问道,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是否是我敏感了,总觉得这种笑意像是在说“我就是想听听你这个不入流的小侦探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这种由可能的敏感所带来的猜测让我心里很不舒服,然而第一次有机会介入到凶杀案的分析推理中,让我瞬间把那些乱七八糟 的感觉和念头统统抛开了。。 第四章不速之客 “其实很简单,从酒店到他家,开车的话大约需要半个小时,而我在离开停车场后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还跟死者通过电话,那 时,死者已经遇到袭击了,所以嫌疑人不可能是真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九点左右,你们通过 尸检报告应该可以知道。” 刚开始说的时候我还有一些紧张,可是慢慢的,我渐渐享受起了这种真相尽在掌握的感觉,越说越是自信,说完之后便好整以 暇地看着他们,目光在两人的脸上逡巡着。 然而,我意料中的震惊之色并没有浮现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种……古怪?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更形象一些,因为两位警察此刻不应该出现这样的表情才对。 范警官凑在孙警官耳边说了句话,并且把自己面前的笔录推到了孙警官一边。孙警官拿起笔录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抬起 头问道:“你确定你是八点五十左右给死者打的电话的?” “是的。” “她接了?” “当然。” “那她有没有说了些什么呢?还是说,仅仅是你在说……” “不,她当然说话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索性打断道,“如果她没有说话,那的确有可能当时是别的什么人接通了电话,但 她的确是说话了,而且我很确定,说话的就是她!”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她到底说了什么?”范警官不耐烦地问道。 “我是犯人吗?”我看向孙警官。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这位同事说话比较冲,您不要在意。” 我只是适度表达一下不满,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孙警官这么客气,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通话的情况,字斟句酌地说道:“我记得,她叫了我一声‘小李’,然后我把停车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提出 一些赔偿要求,然后她说‘被揍一顿算个屁啊!老娘都死了,你还来跟我要钱’,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她说她死了?”孙警官惊讶道。 “是啊,当然,这只是个说法,大概可以理解为,她马上就要死了。”我笑了笑说道。 孙警官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这种解释。 短暂的沉默之后,孙警官站起身说道:“李先生,麻烦您在这里稍等一下。” 在他的示意下,范警官也跟了出去。 两人一走,谈话室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隔音还真好!”我自言自语道。 一般来讲,人总是希望周围能够安静一些,噪音会让人的情绪变得糟糕,然而安静也是有限度的,一旦陷入绝对的寂静之中, 反而会让人浑身不自在,以至于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此刻的我就是如此,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可以把这种感觉理解成是一种直觉,只不过直觉的源头 无法探知而已。 以往无聊等待的时候,我会拿出手机上上网,看看小说什么的,以此消磨时光,然而现在这个破手机除了打电话,其他什么都 不行,我除了干等,屁事都干不了。 就在我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被遗忘的时候,门开了。 两人走了进来,并没有坐下,只是将笔录给了我,让我看一下是否有误。 我一目十行地扫视了一遍,大差不离,便在上面签了字。 …… 回到事务所的那一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只是抑郁的心情一时难以排解。 想来瓶啤酒,冰箱里却空空如也。 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却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一行,是不是真的要向现实低头,是不是回归正途才真的对自 己对家人更好。 这样的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不速之客的到来。 当我看到门口站的人时,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若干天前,那个中年妇女也这么站在我的面前,现在,她老公又来了。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道。 显然,我的证词发挥了作用,赵中伟的嫌疑被洗刷了。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我可以进去再说吗?” 我撇了撇嘴,侧身让到了一边。 就在他到来的前一秒,我刚刚下定决心要离开静川,所以,静川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包括我跟他的这点恩怨。 我看着他自来熟地踱着步子将我屁大点的事务所参观了一遍,语气冷淡地说道:“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只是为了显摆一 下你能从警局里大模大样地出来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听了我的话,赵中伟微微一笑,随即开口道:“首先,昨晚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先道个歉,对不起!” 看着他笑眯眯的脸,显然并没有因为自己妻子的死有任何难过和愤怒的情绪,更别提有多少道歉的诚意了。 说到这里,赵中伟冲着我竖起了大拇指道:“以德报怨,哥们儿办事地道!佩服,这次的事儿谢了!这是一点心意,收下吧!”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扔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信封鼓鼓的,装的如果都是百元大钞,约莫两万总是有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思复杂地说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谢我,我不过是陈述了一下事实而已,现在,你可以跟你那个情人双 宿双栖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确实有点替委托人可惜,本以为眼前这个混蛋听了我的话会很得意,没想到前一秒还带着笑意的他瞬间变脸 ,怒形于色地嚷道:“别跟我提这个贱人!” 嗯?我着实有点意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追问一下,没想到他自己开口解释了。 “死贱人,怕我连累她,居然对警察说不认识我!虽然我对她说过,早晚弄死那个老贱人,但是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去杀人 !” 死贱人和老贱人,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的女人都是贱人,那他是什么? “那你现在没事了,难道不打算去找她算账吗?” “我倒是想,可那贱人居然关机不接我电话!” 我耸了耸肩,还想问问他老婆死了要不要讨个公道什么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就在这时,一声娇斥从门口传来。 “不许动!” 我循声看去,咦?又是个稀客,竟然是范警官。 她来这里做什么?。 第五章居然作伪证 “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居然作伪证,等着坐牢吧!” “没,没搞错吧,”我有点懵圈,“范警官,我怎么可能作伪证,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 范警官的视线越过了我,直接瞄向了我的办公桌。 我暗道不好。 果然,范警官抢上几步,将信封拿到手里挥了挥,冷笑一声道:“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警官是吧?我和侦探先生在这谈事情,我委托他帮我查杀害我老婆的凶手,给他点劳务费,不过分吧?我说的对不对?” 赵中伟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不得不佩服赵中伟的应变能力,这个理由十分强大,听上去也十分合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得点了点头,心说大 不了回头我帮他查一下就是了。 然而范警官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们,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之色。 “哼!”她随手将信封抛回到了办公桌上,随即又道,“我懒得理这种拙劣的借口,实话告诉你,我来的路上就已经查过了你的通 话记录了,昨天晚上你根本就没有给死者打过电话!” “什么!不可能!” “别装了!你已经涉嫌作伪证,无论你们背后有什么交易,你都已经构成了犯罪!跟我回警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范警官说着 ,从腰间解下了手铐。 我发现我的脑子有点乱,好好的怎么成了犯罪分子,我明明跟死者通过话,为什么会没有通话记录? 这个女警察故意诓我? 不可能啊,就算看我不顺眼,想给我点苦头吃,但谎言最终也会拆穿的,即便我被抓去警察局,她也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证明 我作伪证,甚至我还可以反过来控告她诽谤,难道是别的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我有点懵,并没有想到去反抗,以至于范警官拿出手铐的时候,我还很配合地伸出了双手。 而就在这时,赵中伟突然说道:“你有逮捕令吗?没有逮捕令,你不能抓他!” 他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特别当我看到范警官惊愕的表情,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现在没有,一会儿到了警局就会有了!”范警官瞪了中年男子一眼,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 然而,反应过来的我,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范。 我一个闪身躲到了办公桌后,恼怒地说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打击犯罪是警察的天职,你休想逃过法律的制裁!” “什么时候作伪证都需要刑警出马了?”赵中伟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道。 范警官没有搭理他,一门心思就想抓住我。 我们两个围绕着办公桌你追我逃的,倒不像是警察在抓犯人,更像是情侣之间追逐嬉戏。 我看不惯边上那个家伙一副看戏的样子,出言提醒道:“你说我作伪证,那你为什么不抓他?难道作伪证比杀人还严重吗?” “喂喂喂,兄弟,不带这样的,我可是一直在帮你说话的!”那个家伙见我有把祸水往他身上引的意思,顿时提出抗议,脚步同 时向着门口移动。 我本以为听到我的提醒,范警官一定会将目标转向那家伙,只要那家伙逃出门去,范警官追出去,暂时就没我什么事了,却没 想到她看都没看那家伙一眼,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我。 拜托,就算我盯着你的胸口看了几眼,那又如何? 犯得着这样不依不饶吗? 有时间为了我这个小虾米在这里纠缠,不如去抓几个真正的犯人来得有意义啊! 赵中伟或许是发现范警官没有抓他的意思,倒也没有立刻离开。 这时他手机响了,接通电话后没一会儿就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这被他这么一打岔,别说我好奇,就连范警官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我说怎么那么快就把我放出来了呢,原来她七点前就死了,那时我还在陪客户谈生意呢!至少有五个人可以证明我不是凶手, 哈哈哈哈!” 听了他的话,范警官的脸上冷得简直能刮得下霜来,然而于我而言,这个消息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明明跟委托人通过电话的,她怎么可能死于七点前呢? 绝对不可能! 难道有人冒充她接了电话? 貌似这也不可能,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她老公,在他之前如果有人发现的话早就报警了,除非,接电话的人就是凶手。 然而,这个假设也有两个疑点。 一是,凶手没有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替她接电话,要知道,我打电话的时间距离死亡时间足足有两个多小时了,凶手又不知 道会有电话来,在凶案现场待着不走干什么;二是,对方的声音跟死者实在太像了,至少我分辨不出有什么差别,真的会那么 巧? 排除了有人冒充的可能性,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愕然发现冰冷的手铐已经戴到了我的手腕上。 这女人竟然趁我发呆的时候偷偷溜到了我的身边! “让你再跑!”范警官略带得意地说道。 而不远处的赵中伟一巴掌糊在了额头上,显然对于我坐以待毙的行为很是鄙视。 “等一下!既然他的嫌疑都已经洗清了,那么,我的证词是什么还有意义吗?”我急道。 “你的证词是没有意义,但是把一个作伪证公然挑衅法律的罪犯绳之以法却是有意义的!”范警官义正辞严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真想爆句粗口问候一下她全家,可她适时响起的手机铃声阻止了我。 “孙队,你听我汇报,那小子作伪证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我这就把……什么?可是……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赶过来。” 范警官挂了电话,就掏出钥匙,把我的手铐打开了。 尽管我很疑惑,但是直到她离开事务所,我都没敢开口问她为什么又放了我,那张零下273.15度的脸,我怕她呵口气就把我给 冻炸了。 她一走,我反倒没了跟赵中伟说话的兴致。 临走的时候赵中伟丢了张名片下来:“有事打电话给我,交个朋友!”。 第六章只有活人会说慌 事务所里又只剩了我一个人,我并没有去想是什么原因让范警官放了我匆匆离开,我满脑子都在琢磨那个无法查到的电话。 本来我以为范警官那么说是在骗我,可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却让我陷入到一种夹杂着疑虑和惊惧的情绪中。 一边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一边却又想着那种荒诞的可能性。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我竟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中年妇女的电话。 跟上次一样,听筒里并没有传来等待接听的“嘟嘟”声。 之前我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还以为是信号的问题,这次却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等待的过程中,我的心跳不断加速,砰砰砰砰,仿佛随时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小李。” 中年妇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难以形容的恐惧瞬间充斥了我整个身体,我条件反射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啪嗒。 手机掉落在地,并没有如我所料地摔得四分五裂。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情绪稳定下来。确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手机里钻出来后,我实在难以压制内心不断上涌的好奇心 ,大着胆子缓缓将手机又捡了起来。 还在通话中! “喂!”我勉强从嗓子眼里挤了个音节出来。 “瞧你,声音都在发抖,你就那么怕我吗?” 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语气一如平常,一点儿也听不出一个死人该有的感觉,尽管我并不知道死人说话该是什么感觉。 此刻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诡异,我的脑子彻底乱了。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对啊,我上次就说了嘛!” “那……为,为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要问也该问你自己吧,明知道我死了,还打我电话做什么?” 我一时语塞。 是啊,明知道对方已死,居然还鬼使神差地去打对方的电话,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干过同样的事,说不定也能打通…… 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切入正题道:“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么……你一定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吧……” 短暂的沉默后,中年妇女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是赵中伟,是赵中伟指使人来杀我的!” 本来在我心里,赵中伟的嫌疑已经被洗刷干净了,毕竟一开始,我的思维都局限在赵中伟是杀人凶手,结果却因为他有充足的 不在场证明而摆脱了嫌疑人的身份,我压根就没想到他还有买凶杀人这一手。 死人是不会说谎的,想着对方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暗骂自己太嫩,怎么就那么容易轻信别人。 “小李,你会帮我报仇吗?” “当然!”赵中伟那厮把我当猴耍,新仇加旧恨,即便对方不说,我也不可能放过那家伙,“不过,你得告诉我,杀你的人是什么 样的,只有抓住凶手,才能追究姓赵那家伙的责任!” “他……是个男的,有点黑,人很瘦。” 我等了一会儿,见她没下文,又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 “就这样?”我不禁有些无语,长得黑瘦黑瘦的男人我随随便便都能找个几百上千出来,说了等于没说,没办法,我只好接着问 道,“他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比如穿什么衣服,有没有戴眼镜、染发什么的?” “没戴眼镜,头发好像是板寸,衣服……没注意,其他嘛……对了,他一边眉毛长,一边眉毛短!” “眉毛有长短?很明显吗?” “对!” “除了这个呢?” “记不太清了。” 虽然描述得详细了一些,但是目标仍不是很明确。不过我知道,再问下去,对方估计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挂断电话后,我顾不得去想这个电话多么匪夷所思,满脑子都在琢磨该怎么把这些信息利用起来。 直接去告诉警察显然不行,且不说范警官有多么不待见我,就算是那个孙队也不可能相信我的话,毕竟对方只要问我信息从何 而来,我就哑口无言了。 我不是没想过当着警察的面给死者打电话,只不过我第一时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没有傻到将这次的经历简单地定义为灵异事件,一连两次打通死者的电话,这显然不是偶然,最大的可能是这部破手机的缘 故。 身为侦探的职业敏感性让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一部能够给死者打电话的手机有着多么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尽管我还不清楚这部手机对其他死者是否有用,但是在这点得到证实之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触摸到关于这部手机的任何一点 点秘密。 这样一来,如何找到凶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发那么长时间,凶手或许早已远走高飞,怎么可能傻乎乎地留在这里被抓。 无奈之下,我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事发现场。 要找死者家并不难,远远望去楼下摆满了花圈的就是,本以为会是一片悲伤的气氛,到了近前才发现现场还挺热闹。 两伙人针锋相对地喝骂着,我在其中一伙人中看到了赵中伟的身影,一声不吭地站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了几句我就明白过来,原来是死者娘家的人来找赵中伟算账了,他们一口咬死杀人凶手就是赵中伟。 我暗自冷笑,亲友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赵中伟和死者的夫妻关系已经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只不过,这样的谩骂伤不了赵中伟半根毫毛。 我举目四顾,小区的环境还不错,虽然略显陈旧,但是看得出来,在若干年前,这里应该也算是静川数得着的好小区,早期能 住进这里的人想必经济条件应该不错。 只不过,看了一圈,我并没有发现监控的存在,恐怕这也应该是警察比较头疼的问题。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伙人厮打在了一起。 看热闹的人从来不嫌事大,现场闹哄哄的什么人都有,在我看来,这样一出闹剧至少得要警察到场之后才会得到控制,却没想 到一声尖叫瞬间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第七章谋杀 “杀人啦!” 我一个激灵,立刻甩开步子朝着人群跑去。 现场人本来就很多,突发情况发生后,局面就更混乱了。 我好不容易挤到近前,越过前面人的肩头,惊讶地发现此刻躺倒在血地里的竟然是赵中伟! 看到不断从后腰涌出的鲜血,显然是被利器所伤。 我第一反应赵中伟是在刚才的混斗中被他老婆的娘家人所伤,跟我有同样想法的并非一个两个,至少赵中伟这一边的人几乎都 是这样想的,从他们激动的言语中就可以听出来,有些脾气火爆的家伙甚至已经在四处寻摸家伙了。 眼看着,一场更为激烈的械斗就要爆发! 不对! 赵中伟受伤的部位是在腰间,那么,凶手发动攻击的位置一定是在他的身后。 我记得,混战发生前,赵中伟所站的位置相对靠后,即便对面的娘家人要袭击他,也应该是从正面刺伤他而已,受伤的位置绝 不可能会是腰间。 而且,都是来吊丧的,有谁没事会带个凶器。 凶手趁乱来到赵中伟的身后,亦或是一开始就潜伏在他那伙人里,不管到底是不是他老婆娘家那边的人,这显然是一起谋杀! 事情发生到现在,过去了不到一分钟,凶手一定还没走远! 我连忙转身朝着小区门口跑去。 身后传来“抓住他,别让凶手跑了”的叫喊声,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只要及时赶到小区门口,就一定能够把凶手堵 在小区里。 然而,正当我将将跑到小区门口之时,一股大力从我背后传来,将我整个人朝前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的我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几个男子死死摁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我愤怒地喊道。 “看你往哪儿跑!” “伤了大伟还想跑?弄不死你小样儿!” 靠! 我瞬间明白过来,敢情他们把我当凶手了。 “我不是凶手!你们这几个白痴,快去把小区门口看好,至少别让真正的凶手跑了!” 不知是否因为我的话听上去的确很有道理,亦或者他们觉得对付我留两个人就足够了,他们果真分出了三个人朝小区门口走去 。 接下来的时间,尽管我苦口婆心地向那两个哥们儿解释我不可能是凶手,但是直到警察到来,他们才从我背上离开。 冤家路窄,来的又是范小珂警官。 照道理身为刑警的她,应该没必要那么快赶过来的,或许因为之前的凶杀案,警方直接就并案处理了。 显然,当她从别人七嘴八舌的描述中了解到我是“凶手”的时候,表情十分古怪。 说实在的,我也挺尴尬的。 虽然我跟她之前有一些误会,但是她的智商总算还在平均线以上,当场就解除了我的嫌疑。 那几个哥们儿还有点不服气,不过范警官懒得跟他们多解释,直接朝事发现场走去。 “等一下!”我在后面喊道。 范警官停下脚步,转身对我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自以为是的女人! 我暗自腹诽。 不过,我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没兴趣在这时候跟她抬杠,在她即将转回身继续前行时,大声说道:“凶手可能还在小区里 ,先把现场封锁了!” “你怎么知道凶手还在?” “事发后,我第一时间往小区门口跑来,凶手要比我先到门口,除非也是用跑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因为跑得快了些,就 被这几个哥们儿摁住了,假如凶手当时……” “行了!”范警官一摆手,示意我打住,随即叫来了一起过来的另一个警察,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 看着自己再次被无视,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不快,习惯就好。 再次来到现场,围观的人不减反增,只不过四周被警察清出了一片空地,只能远观而已。 看着那些人指指戳戳的样子,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狐假虎威地跟在范警官后面,成功混进了警戒区域。 当我看到地上盖着的白布时,顿时意识到,赵中伟死了。 我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一早赶过来,本来是为了找找有没有关于中年妇女之死的线索,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赵中伟这个主谋这里套出点话来,怎想话 没套出来,赵中伟却莫名其妙被人杀死了。 杀他的人会是谁呢? 嫌疑最大的肯定是他老婆的娘家人。 只不过,为自己的亲友之死出头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了出头直接把人给杀了,这未免有些超出常理了,就算是至亲也未必会 如此作为吧。 趁着警察向周围群众了解情况的时候,我走上前,想再好好看看赵中伟受伤的位置,冷不丁从哪里蹿了个人出来,哭着喊着扑 倒在了赵中伟的身前。 来者二十左右的样子,多半是赵中伟的儿子,这应该错不了。 估计之前在外地,听到母亲死讯千里迢迢赶过来,结果刚到家,又碰上父亲被杀。三天不到,父母双亡,这个打击真不是一般 人能受得了的。 这种情况下,我倒也不好上前。 在警察的指挥下,现场渐渐恢复了秩序。尽管知道凶手不大可能还留在现场,警察还是耐心地一一甄别现场人员。 “你怎么在这里?”范警官终于发现四处“闲逛”的我,面色不豫地问道。 “协助警察办案是一名侦探应尽的义务。”我义正辞严地说道。 “呵!”范警官难得笑了一下,随即就对不远处一个辅警说道,“老张,怎么还有闲杂人等在这里,赶紧带出去!” 她口中的老张闻言,迅速朝我这里走来,推推搡搡地就把我往外面“带”。 “不用你推,我自己会走!” 对方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动作依然粗鲁。 我有点生气,最烦这种狐假虎威自以为是的家伙了,要不是两个死者都是我的委托人,谁高兴掺和这种事。 “我跟你讲,你再推我的话,我就……”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第八章凶手 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一张奇怪的脸在一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可是等我想要定睛望去的时候,却被那辅警又推了一把,差点 失去重心被自己绊倒。 等我稳住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张脸已经不见了。 “滚开!”我怒吼着将那辅警倒推开来。 他有点惊愕地看着我,随即露出一丝犹豫之色,或许是见我差不多退到了外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转身走开。 然而,任凭我伸长了脖子,也没能够再次看到那个人。 此时此刻,就算是绝世美女出现在这里都不可能比那个人更吸引我的注意。 一条眉毛长,一条眉毛短,没有错的,就是那个人,就是中年妇女告诉我的那个杀人凶手! 我绝对没有眼花,那样的特征实在太明显,看过一眼就不可能会忘记。 问题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应该早就远走高飞了吗? 难道是来找赵中伟的? 我想不通。 不过,我深知此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既然赵中伟已经死了,那么这个人就没有理由继续 在这里待下去了,一旦这次让他走脱,再要找到这个人就难如登天了。 我没兴趣继续在现场待下去,再次朝着小区大门那里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那个人。 小区门口留了两个辅警,我走上前,每人递了根烟,随口问道:“我有个朋友刚才走散了,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去 了啊?” “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哪个是你朋友啊?”其中一个辅警看在香烟的面子上懒洋洋地问答道。 “他眉毛一长一短,很好认的。” “还有这种人?”另一个辅警笑道。 “是啊!” “没见过。” “那好,估计他还在那里看热闹,我再去找找,谢啦!” 说完,我并没有走远,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打算蹲守。小区就这么个出口,他要离开的话,肯定会走这里。 我也没打算闲着,刚才我对辅警说的托词反倒是提醒了我自己,要找到这个凶手未必只能傻等,还有另外一个好办法。 我掏出了手机,稍稍吸了口气,便拨打了赵中伟的电话。 我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通,不过试试总是不错的。 跟上次一样,听筒里并没有等待接听的“嘟嘟”声传来,一片寂静,就跟没打通一般。 我耐着性子等待着,直到一个男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李侦探?” 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我以这种方式再次听到赵中伟的声音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反倒是心中隐约有那么一点兴奋。 “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跟你一样好奇为什么我们可以通话,然而现在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如实回答 好吗?” “啊?什么?” 我见对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索性直接发问道:“第一个问题是,你刚才看到是谁从背后袭击了你吗?” “¥&%&……”一大堆污秽不堪的脏话从赵中伟的口中喷了出来。 我有点理解他的心情,耐心地等待他发泄完毕后才接着说道:“可以说说正题了吧!” 短暂的沉默后,赵中伟嘶哑着嗓子说道:“我要是知道是谁,做鬼也不会……哼!你帮我报仇,我把我留下的钱都给你!” “算了吧,这种不义之财我可不要。要不是看你儿子可怜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管你这种人渣的死活?” “你说谁是人渣?”赵中伟怒道。 死人就是那么易怒。 我见对方又有暴走的趋势,直接拉回正题道:“我就问你,你今天是不是约了杀你老婆的凶手在这里见面了?” “什么?”赵中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奇。 “别装了,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知道是谁杀了那个死女人,但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约凶手见面?我如果知道凶手是谁,还不报警?” “你死都死了,还有必要抵赖吗?” “对啊!我死都死了,有必要抵赖吗?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爱信不信!” 有那么几个刹那,我是有些生气的,可是转念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他没有必要骗我,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不对! 他说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他老婆却说凶手是他指使的,这两者根本就是矛盾的。 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呢? 假设两人都没有说谎,那么,除非就是凶手在杀中年妇女的时候故意栽赃陷害,让中年妇女误以为是她老公主使的。 但是这样的说法也有问题。 毕竟凶手并不知道可以通过我这个渠道让死者传递消息出来,这样的栽赃还有任何意义吗? 如果这种可能不成立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说谎了。 到底谁说谎,一时间我还无法准确判断,但是从内心来讲,我倾向于赵中伟说谎。因为,他老婆口中描述的凶手正好出现在了 这个小区,要说凶手跟赵中伟没有任何关系,怎么都说不过去。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个凶手就在你小区里,等过会儿抓到他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不过, 你都死了,法律怎么都制裁不到你了。”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再看手机,对方却已经不知不觉挂断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地烦躁之意。 可惜自己只是个侦探,手头获取信息的渠道实在太少,即便通过近乎作弊的方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仍旧没有办法找到充足的 证据将对方绳之以法。只能像傻子一样蹲守在这里,以待嫌疑人自己露出马脚让我抓住。 这个小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尽管警察排查已经很仔细了,但是也做不到将小区角角落落全都查到,假如凶手躲在哪个住 户家里,根本就无从搜查。 所以,到了午后时分,明面上,大多数警察都已经撤离,至于有没有暗哨盯着就不知道了。 我并没有随之离开,我有预感,他还在这里。。 第九章失误 比耐心,我从来没有怕过谁。 记得上小学时,和同学一起玩捉迷藏,我愣是一直躲到其他同学都回了家,我妈满大街找我才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当然,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但至少我赢了。 随着时间推移,那个男子是否还在小区里,我渐渐不是那么确定了。那么一个小区,虽然大门就一个,天知道有没有其他什么 未知的出口,万一对方翻墙走了,我也就白等了。 白等也得等,假设对方真的已经离开,那我就更没有地方去找了,哪怕留在这里苦等只有那么一丝的希望,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天彻底黑下来之际,我期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尽管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白天那一瞥已经将他的形象深深地映入了我的脑海。 就是他! 我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胆量,犯下杀人案,居然不立即逃离,还敢大模大样地出现在警察面前,这样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 有的。 莫非他是传说中的职业杀手?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行动越发小心。 那个男子出了小区过后没多远就上了一辆出租车,我来不及去取车,恰好又是一辆出租车紧随而来,我连忙拦下上了车。 起初我让的哥跟踪前面那辆车,他还不大愿意,一脸我是坏分子的模样,而当我说起对面车里的家伙偷我女人,我要去抓奸的 时候,的哥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都不用我吩咐,将毕生驾驶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小小的出租车在他 的操控下,如同一条黄鳝一般,在车流中穿梭,简直怀疑他是不是速度与激情里的布莱恩附体了。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大楼前面。 的哥还在不断吹嘘着他的车技,可我却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那个男子会来这里,这不是赵中伟那个情人的家吗?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纯粹只是巧合? 还是…… 如果只是巧合,那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种商住混合的写字楼人员很杂,不管什么人住在里面都不足为奇。 然而假如这个男子并非恰好暂住在这里,而是有目的性地来找赵中伟那个情人,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他是来杀那个女子,还是说,他本来就认识她。 我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 直觉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跟这两起凶杀案有着决定性的联系。 想到这里,我匆匆忙忙付了车钱,下车直接冲向大楼。 我赶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我的心跳逐渐加快。 电梯在十一楼的时候停下了,我不知为什么暗自松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果然是个巧合,可当电梯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再次上升 时,我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12,13,14…… 没有任何悬念,电梯果然在我的注目下,停在了19楼。 我连忙乘上了另一台电梯,所幸晚上人不多,我很顺利地直达了19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我给范警官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杀人凶手就在这个地方。 我不确定那个男子上楼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报警显然不合适,只能寄希望于范警官不要把我的短信当作恶作剧就行。想 到她对我的态度,总觉得我的短信会被无视的可能性非常大。 至于她真的赶过来之后,我该如何解释杀人凶手的问题,这时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难不成她还能因为这个把我抓起 来? 女子住在哪间我很清楚,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同样租住在这种写字楼里的我很清楚,这种门的隔音很差,想要偷听点事情并不难。 然而,让我奇怪的是,房间里实在**静了,并不像有人刚刚进去的样子,既没有谈话声,也没有争吵打斗的声音。 我知道那女子此刻在家,刚才在楼下我就确认过,灯还亮着。 正常情况下,家里来了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总该有点声音。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突然脑后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失去了知觉。 …… 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范警官。 她半蹲在我身前,表情有些不善。 后脑传来的阵阵剧痛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被人偷袭了。而偷袭我的人,十有**就是那个男子。 我暗骂自己大意,明知道对方是杀手,居然就那么大模大样追了上来,没有任何防备地将自己的背后暴露给了凶手,对方没有 直接把我杀掉已经可以说是万幸了。 “你醒了。” “那个女人呢?死了没有?”我急切地问道。 “什么女人?”范警官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住在这个里面的女人啊!”我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 “我来了就看到你躺在这里,刚把你叫醒,不知道什么女人,你发短信说凶手在这里,我问你,凶手呢?” “袭击我的就是凶手,先别管他了,救人要紧!” 范警官虽然表情有点疑惑,但还是按照我指示的去做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当她敲响大门后没多久,门开了。 门口站的不是别人,正式赵中伟的情人。 范警官扭过头瞪了我一眼后,开口问那女子:“你好,我是警察,我想请问一下,刚才有什么人来找过你吗?” 女子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盯着她的脸,希望从她脸上发现一些什么,却并未如愿。 “方便我们进去看一下吗?”范警官很有礼貌的问道。 “不方便。”女子很生硬地说道。 “打扰了。” 我以为范警官会强行搜查,却没想到她并没有坚持。 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我有些不满地说道:“说不定那个凶手就在里面,你怎么不进去搜查一下?” “没有搜查令怎么进去,这点常识都没有,还做什么侦探!”。 第十章无视 竟然被鄙视了…… 这样的常识我当然不会不知道,只不过关心则乱,我太迫切想要抓到那个男人了。 这时,重案组的孙警官也来到了这里,看样子,对于我临时提供的线索他们也很重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次的案子让他 们也很头疼。 范警官把孙警官带到一边,显然在汇报刚才的情况。 随后,两人又一同朝我走了过来。 “你发短信告诉范警官杀人凶手在这里,我想,你指的应该是杀死赵中伟夫妇或者杀死其中一人的凶手吧?” 我点了点头道:“这个人应该是杀死赵中伟妻子的凶手。” “你怎么知道袭击你的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呢?” 我知道警察来了之后肯定会问到我这个问题,所以早就准备了腹稿。 “死者是我的委托人,我之前听她说起过,最近似乎有人在跟踪她,跟踪的人有个明显的特征,眉毛是一长一短的,所以,今天 上午我在赵中伟的死亡现场看到了这个男子,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委托人跟我提起的那个人。” “所以,你仅仅只是推测那个人是杀人凶手?” “没错,这确实是我的推测。” 尽管我万分确定对方就是杀手,但是我没有任何可以指认他的证据,所以也就只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我顿了一下,又道,“我建议尽快封锁各个交通要道,防止凶手出逃!” “我们还需要你来教我们怎么做吗?”范警官揶揄道。 我耸了耸肩,并没有说什么。 从楼里出来,后脑越发得痛,凶手还真够狠的,力气再大点的话,简直怀疑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拍死,希望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才好。 夜已深。 路上人并不多。 我莫名有种感觉,似乎有人在某个角落里窥视着我。我知道,极有可能是那个凶手还未走远,毕竟那个女子还在楼上,或许他 还没有放弃他的目标。 然而,我举目四望,并没有任何发现。 “嘿!哥们儿!这里!” 安静的夜晚,一个声音格外明显,我循声看去,却发现刚才载我过来的出租车司机竟然还停在不远处,正探出车窗朝我挥手。 我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呗,反正晚上也没什么生意。” 我心说晚上怎么可能没生意,我看是你的八卦之心在作祟吧! 果然,下一秒,他就接着问道:“怎么样,抓到了没?” “别提了,人没抓到,倒是被那混蛋拍晕了过去!”我气愤地说道。 “卧槽!这年头偷情的都那么嚣张!居然敢动手,早知道老子刚才跟你一起上去了,弄死丫的!诶,刚才上去那么多警察,是你 报警了?” “呃,是的啊,怎么了?” “该!就该报警抓他丫的!怎么样,抓到了吗?” “警察到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跑了,对了,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嘛,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年纪轻的男人从里面出来?” “这……我想想啊……”司机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好像是有那么几个人出来,是不是年轻男人不是很确定,天都黑了嘛!” 我有些失望,却也不是太失望。 对方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行踪,这次我能一路跟到对方这里已经算是个意外了。 既然对方已经识破过一次跟踪,打草惊蛇之下,想要再次发现对方的行踪绝对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结果不免让我有些沮丧。 我还是太莽撞了一些,如果能够更加谨慎一点,等警察来了一起行动,或许就能将对方堵住了。 只是那样一来,那个楼上的女子就会陷入可能存在的危机之中,我实在无法让自己坐视。 我琢磨了一下,放弃了继续蹲守的念头,同样的方法用过一次之后就不灵了,说不定对方此刻就在附近的某一个角落里注视着 我,我在这里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带我回金旅大厦。”我坐上车,简单吩咐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 充满激情的生活仅仅维持了几天,又再次打回原形。 我还是那个不入流的小侦探,除了多了一小笔可以让我在魔都多待上几个月的意外收入外,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天的事情发生后,我曾经联系过范警官几次,想了解一下案情的进展,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身经历过的谋杀案 。 然而,范警官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我从她那里得不到任何案件相关的信息,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 从她的口气我可以判断出来,凶手并没有落网。 我的建议被无视了,这注定又是一宗悬案。 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的感觉很不好,抱着一丝希望,我不止一次来到那个女人的楼下,期望着那个男子疏忽大意之下,再 次在这里现身。 然而,在事发一个星期后,那个女人搬走了。 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正发生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空落落的。 这个消息我告诉了赵中伟,他比我预想得要冷静,或许死亡让他看开了很多事情,至少他告诉我,他在那个世界已经跟他老婆 重归于好了。 我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算不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我而言,这个结果其实挺意外的,赵中伟的老婆居然能够原谅他买凶杀自己的事情,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来死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不过,既然她都原谅赵中伟了,我对这个混蛋也就没多少怒意了,毕竟人都死了,我还计较个什么劲。 说起死人的世界,我其实挺好奇的。 然而,当我问起赵中伟,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对我说:“你想知道?那也不是很难,你从房间的窗户跳下去就知道了。” 混蛋就算死了,也还是混蛋! 第十一章亲子鉴定 抛开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赵中伟还是一个挺不错的聊天对象。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在魔都第一个能够聊得上的朋友竟会是一个死人。 除了对那个世界的事情守口如瓶外,赵中伟算得上对我知无不言,以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对我无形中的帮助还是挺大的。 但是,这样的帮助并不是无私的。 或许在他觉得跟我的关系已经足够好的时候,他向我提出了他的诉求。 说起来并不难,无非是帮他给他儿子带个话而已。 但是我经过认真考虑后,还是回绝了他。 且不说这样做会不会让我这个“特长”暴露,就算我真的把话带到了,难道他的儿子会信?如果他儿子不信,把我当成是神经病 ,那这话带得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除非我当着他儿子的面给他打电话,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赵中伟显然很失望,我只能表示遗憾。 这多少影响到了我跟他的关系,一连好多天我都没好意思给他打电话,而他是没有办法主动跟我联系的。 关于这个手机我想了很多,它的功能显而易见,可以通过拨打死者生前的电话号码直接跟死者对话,这个功能堪称恐怖,特别 对于我这样的侦探而言,还怕有破不了的案子吗? 呃,眼前好像就有一个。 这且不提,至少有了这个手机后,不管什么杀人案,我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凶手是谁,只要找到对应的证据就可以将罪犯绳之 以法。 这样一来,我成为一个名侦探的日子还会远吗? 更令我兴奋的是,一直以来让我耿耿于怀的那件事终于可以又答案了! 正当我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时候,让我意外的是,赵中伟的儿子竟然主动出现在了我的事务所门口。丧事那天我见过他一面, 印象很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叫赵星辰,赵中伟是我父亲。”他自我介绍道。 “嗯,我见过你,进来吧!” 招呼他坐下后,我给他泡了杯茶。他显得有些拘谨,性格似乎并不像他父母,那两口子都有点咋咋呼呼的,能生出这么内向的 儿子实属侥幸。 他的来意我可以猜到,一定是从警方那里听说了我跟他父母的关系,然后在警方破案无力的情况下来求助于我了。 呵,其实从某种层面上说,这或许就是侦探这个职业存在的重要意义,因为警力永远都是紧缺的,好多案子一搁置就是几十年 ,家属没办法,就只能找侦探继续查。虽然侦探的资源有限,未必最终能有结果,但是只要在查,就是个念想。 我见对方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说道:“你父母的事情我很遗憾……” 听到我提到他的父母,赵星辰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激动地说道:“李叔叔,请你帮帮我,一定要帮我找到 杀我父母的凶手,出再多钱我都愿意!” 我看了看赵星辰的脸,明明跟我差不了多少,被他叫叔叔,这种感觉很古怪,好吧,赵中伟现在算是我的朋友,从他那里论也 说得通。 “你先坐下,别激动,坐下说,”我压了压手说,“其实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我可以把我所有钱都给你!请你务必要帮我!” 诶,到底是赵中伟的亲儿子,动不动就要把钱都给我,难道这父子俩上辈子都欠我的? “唉,”我叹了口气,“相关案情想必你也清楚,警察都没办法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 从我的角度来讲,赵中伟夫妇的案子的关键就在那个长短眉,找不到那个人,一切都免谈。然而警察压根没在意,我也没有办 法。 我不想忽悠对方,干不出那种明明不可能做到却还坑对方钱财的事情。 “我知道找警察没用,我告诉他们,凶手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是她杀了我爸!” “啊?”赵星辰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说的是朱鸣那个贱人,你应该知道的,我爸的女人。”他以为我不知道,特地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 他又接着说道:“如果不是她,我爸是不会背叛我妈的!” 我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然,就算没有朱鸣,也会有王鸣李鸣,是谁并不重要。不过,他的这种归咎心理我可以理解。 然而,理解归理解,该说的我还是要说的:“就算你爸是因为她背叛你妈的,但也不能因此说她是杀人犯,小伙子,这是两码事 。” "杀人的或许不是她,但是她绝对是主谋!" 赵星辰说得斩钉截铁,我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调整了一下坐姿,饶有兴致地问道。 赵星辰终于坐了下来,看上去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然而当他再次开口的那一刻,我明白,那不过是他竭力控制的结果,父母 不在了,他时刻不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点。 "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一开始我就知道,她要的只是我爸的钱,特别在她知道我爸并没有丝毫想跟我妈离婚而娶她,只是 一直在利用她之后,她变得变本加厉,索取无度,不止一次跟我爸吵架,其实我爸早就想跟她了断了……" "等一下,"我打断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又怎么你爸想跟她了断呢?" 我对此不敢苟同,从那天停车场的情况来看,赵中伟怎么都不像要分手的样子。 "都是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我爸跟她在一起,无非是为了气我妈而已,如果他真想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早就同意我妈的 离婚要求了!"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不过是他们俩没谈妥离婚协议罢了,你妈找我采集你爸包养情人的证据,不就是为了财产分割的时候 占优势嘛!" "你懂个屁!"赵星辰冷不丁爆了句粗口。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这不该是他这么个斯文大学生该有的样子。 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第十二章不祥预感 "你错了!我妈这么做,无非是想离婚的时候少吃点亏,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以为抓到了我爸的把柄,我爸就会同意 跟她离婚了?她以为抓到了我爸的把柄,她自己就不理亏了?她就是自以为是啊!" 赵星辰说着说着,竟然抽泣了起来。 "啧,大哥,我叫你大哥!别这样,行不?"我有些无语地说道,随即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你妈理亏……我有些听不 懂,能不能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那么回事,”赵星辰起初显得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妈早就在外面有男人了,而且,而且 还不止一个……” “你的意思是,是你妈有错在先,所以你爸才找了女人作为报复,而你妈又反过来以此要挟他?”我试图理顺其中的关系,没想 到赵中伟夫妻间还有这样的隐情。 赵星辰点点头说:“差不多吧,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说朱鸣是主使人呢?”我追问道。 “因为,那个女人一直处心积虑想拆散我们的家庭,我可以保证,她跟我爸在一起的事情一定是她主动告诉我妈的!” 这个听上去挺合理的,赵星辰口中的朱鸣的确不断颠覆我最初对她的印象,人不可貌相在她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而且,”赵星辰紧接着说道,“有一次我在外面偶然听到他们吵架,姓朱的女人口口声声问我爸,是不是要我妈死了才会娶她, 被我爸当场删了一个耳光!嘿,那个耳光真解恨,我都差点冲出去了。” “所以你觉得你妈的死一定是她所为?” 看到赵星辰点头,我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爸也当着那女人的面说过要杀你妈的话呢?”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妈死后,你爸亲口对我说的,还说那女人以为是他杀的人,急于撇清关系,所以才急急忙忙躲开了他。” “不!我不信,你骗我!”赵星辰大声吼道。 我情绪也有点激动了,声音跟着大了起来:“我骗你干什么,我有必要骗你吗?他就是这么说的,不信我马上打电话给……”关 键时刻,我刹住了车,手机都已经拿在了手里。 “你打电话给谁?打给谁我都不信!” 我心说,真让你爸跟你通电话,估计把你吓个半死,但这显然做不到。 “你爱信不信!行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本来我确实屁事都没有,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我迫切想要给赵中伟打个电话,有些事情很想再问问清楚。 唉,对这个案子,我终究不能完全放下。 赵星辰死赖着不想走,大有那种我不答应帮他就在我这儿常住下去的意思,被我连推带踹地赶了出去。 就他这种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他! 赵星辰一走,我就迫不及待给赵中伟打电话。 “你终于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赵中伟的声音像个十足的怨妇,老公久未宠幸的那种。 “别废话了,”我不想跟他继续几天前的话题,直入正题道,“你觉得幕后真凶会不会是那个小贱人?” "嗯?不会不会,如果是她的话,就不会听说我杀了人就躲着我了。" "你确定她是为了躲你,而不是畏罪潜逃?"我反问道。 "这……说她要谋杀我老婆那还说得过去,毕竟为了能上位,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她没有道理找人杀我啊!杀了我,钱也 不会到她口袋里!" "说不定是因为你打了她,她怀恨在心呢?" "你怎么知道我打过她?"赵中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奇。 我没打算瞒他,便把他儿子来求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辰辰还在吗?让他跟我通电话!" "你又来了,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的。" 赵中伟听到我的话沉默了,我等了下接着说道:"本来这个案子我已经不打算再跟了,但是你儿子确实可怜,现在他认准了真 凶是朱鸣,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他查上一查。" "谢谢你了,我……" "道谢的话就不必了,我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下朱鸣的情况,假如她真的离开了魔都的话,很有可能会回老家一段时间, 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我只知道她是河西人,具体住哪儿我倒是不清楚。" "你居然连她住哪儿都不知道!" "拜托,你玩女人还会问她家在哪儿?我又不是要娶她!"赵中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恼火。 我就是调戏一下他而已。 "我又不玩女人,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知道,你警局不是有个朋友吗?我去找他帮忙,你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对对,可以找老魏,他是我铁哥们儿,上次我被抓,他没少为我奔走,要不是他,我的嫌疑也不会那么快就被洗清。" 从赵中伟那里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我没耽搁,直接就往警局出发。结果门一开,赵星辰就往里滚了进来。 "靠!你在干什么!"我怒道。 "你开门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赵星辰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开自己的门,还需要跟你汇报?"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你不答应帮我,我是绝不会走的!"赵星辰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我锁上了门,将赵星辰推到了一边。 “诶诶,你去哪儿?”赵星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下了楼,却没想到赵星辰那小子像是牛皮膏药一般黏上了我,我才把车子发动了,他就钻进了车里。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望着窗外,压根就不看我。 我驱车来到了警局,顺利找到了赵中伟口中的老魏。 老魏听了我的来意后,并没有什么表示,脸上平静得像是在听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的事情,我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十三章难处 “我说小老弟,你也算是半个系统内的人,应该知道的,我们有严格的纪律,不是想查谁就查谁的。”老魏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明白您的难处,不是要调查她,只不过想知道她的户籍所在地而已。”我努力解释道。 “户籍地也是公民**的一部分,身为人民警察,保护公民**也是职业的一部分,不瞒你说,要查她的户籍的话得进系统,但 是每次使用系统都要走程序,还会留下痕迹,不是我不想帮你,老赵跟我相交莫逆,他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我不止一次找过小 孙了,我知道,他也是尽力了,唉!” 老魏这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人家身为领导愿意跟我说那么多已经很给面子了,我没法强迫他帮我,毕竟我是我,老赵是老 赵。俗话说的好,人走茶凉,现在人都死了,茶也没了。 我心中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不成想跟在我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赵星辰突然爆发了:“你就是不想帮忙!说那么多,全都是借口!” 老魏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问道:“你是谁?” 我连忙介绍道:“他是老赵的儿子。” 老魏闻言,神色舒缓了一些道:“哦,是小赵啊,没想到都长那么大了。叔叔不是不帮忙,确实是有难处啊!” 我不想跟对方闹僵,在我看来对方这样也挺正常,于是拉了一把赵星辰,想带他离开,冷不防赵星辰甩开了我的手,瞪着老魏 大声喝问道:“我爸每年请你吃饭的时候你有没有难处?每年过年给你卡的时候有没有难处?” “你,你,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老魏神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我一看,有戏!倒也不急着离开了。 “我胡说八道?你还要脸吗?你手上那块手表还是我爸送的呢!” “胡说!”老魏是老警察了,生气的样子的确很有几分骇人之色。 然而,赵星辰初生牛犊不怕虎,貌似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针锋相对地说道:“我爸保险里有本本子,上面记得清清楚楚呢! ” 嗬!老赵可以啊!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老魏,心中无比爽快。我相信赵星辰的话,更相信会这样做的人绝对不止赵中伟一个, 只是没想到赵中伟这家伙也会有这脑子。 “我还知道…” “够了!” 赵星辰似乎想把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倾倒出来,老魏却是听不下去了,喝止了赵星辰后,他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来回踱了 几步,表情看上去挺平静,但我相信他此刻心里一定平静不了。 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他却又走回办公桌后,直接拎起电话拨了几个数字。 “小孙,我是老魏,赵中伟案子里他那个小三的资料帮我整理一下,对,就是她,整理好尽快送过来!”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这么一闹,气氛有些尴尬,谁都没有开口的兴致。 这次算是把这个老魏得罪得死死的了,不过无所谓了,至少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过了有一会儿,有人敲门,推门进来的如我所料,正是重案组的孙阳光。而他看到我却显得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孙阳光把资料放下就离开了,而我从老魏手中又拿过了资料。临出门的时候,老魏在我身后冷冷地说了句:“下不为例!” 我笑了笑,并没有放慢我的步伐。 出门后,我在走廊里碰上了孙阳光,他似乎是在等我。 果然,当我走近的时候,他开口了:“还没放弃?” “凶手逍遥法外,我可不是会随便放弃的人!”我大义凌然地说道。 孙阳光似乎没有听出我话里的讥讽之意,神色如常地说道:“朱鸣不可能是凶手,至于你描述的那个人,我们并没有发现相关线 索,你确定有那么一个人吗?” “你们找不到线索,并不代表不存在。” 孙阳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祝你好运!” “你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只是好奇,就算找到了那女的又能如何?” 我也不知道能如何,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并没有什么头绪,想的是烂泥萝卜洗一段吃一段,再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 ,先把她找到再说。 孙阳光见我不说话,笑了笑,转身离去。 本来从老魏那里拿到了朱鸣的资料,我心情还挺好的,被他那么一搅和后,顿时不美丽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赵星辰问道。 我憋着一股气,未加思索地回道:“就现在!” …… 从魔都到河西要七百多公里,开车得**个小时。 我一口气开了大半程,想让赵星辰来替会儿,谁晓得这小子竟然连驾照都没有!赵中伟那厮自己这辆车换到那辆车的,居然不 让自己儿子学车,是亲生的吗? “是亲生的,我跟我爸站一起,不用说都知道。” 我被这话噎得不轻,姓赵的父子俩的确长得贼像,赵星辰活脱脱就是个年轻斯文版的赵中伟。 没办法,我实在困得不行,没法继续开了,只得就近找了个出口下了高速,来到了一个名叫马旺的小镇。这个点,在魔都正是 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而马旺镇的街头却已人影不见,除了路灯,到处黑灯瞎火一片。 这真的是个小镇,若非今天恰巧路过,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这里。 车开得稍微快了一些,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到了小镇的另一头,路上就没看到有什么像样的酒店。 无奈,我只好调转车头朝来路开去,最后退而求其次,停在了一家看起来跟八十年代招待所差不多的旅店门口。 “就住这儿?”赵星辰看了看那破破烂烂的门头以及乌漆嘛黑的矮楼,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以为我愿意?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要不你睡车里?”我没好气地说道。 赵星辰四周张望了一下,耷拉着脸对我说道:“那还是住这里吧!” 第十四章 我们下了车,来到了旅店门口。 透过玻璃门,我可以看到旅店大堂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可门却被反锁了起来。我心说这防盗措施倒挺严密的,至少小偷是甭 想从外面溜进去了。 已经在车上睡了一大觉的赵星辰看上去还挺精神的,先我一步走上前敲了敲门。 笃笃笃!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敲,还是没有反应。 我不耐烦地推开了他,他反正睡过了不着急,我可困死了。我用力的拍了拍门,边拍边嚷道:“老板,开门!” “喂,轻点儿喊,别吵到别人睡觉了!”赵星辰拉住了我的胳膊道。 “喊得轻了能听到吗?” 说话间,我隐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影闪过,我以为是老板听到我的喊声出来开门了,可等了一会儿,并不见有人过来。 嗯?还是不开? 我搞不懂里面什么情况,索性再次拍起门来。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喝骂声,可越是有人骂,我心里就越是来气。 连楼上的住客都听到我叫门的声音了,旅店老板还听不到,到现在还不来开门,难不成死里面了! “要不咱们换一家吧,我看到前面似乎还有一家。”赵星辰在一旁说道。 “都敲了半天了,现在走?我今天这里住定了!我就不信没人来开门!” 说着,我敲得更卖力了,赵星辰见状也来帮忙,这小子屁用没什么,总算还比较听话的。 在我们齐心协力的轰炸下,越来越多房间的灯亮了起来,不一会儿,一阵拖鞋踢踏的声音从旅店里传来,一个穿着老头汗衫条 纹大裤衩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玻璃门的另一边,看到我们俩就开始吼了起来。 “敲敲敲!敲你个死人头哦!”一连串污言秽语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谁让老板不开门,老子都困死了,赶紧让老板过来!”换作平时,我肯定跟对方对骂三百回合,可是今天太困,没心情跟对方 罗嗦。 “孙子,你等着,我这就找老板来开门,看你爷爷怎么揍你丫的!”那人边骂边往里面走去。 “李叔,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啊?” “我呸!睡车里就道德了?我跟你说啊,对付这种地方的人就得这样,你好好说话,有人理你了吗?” “可,可是……万一,待会儿开了门,真要打起来怎么办?” “他敢!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你李叔我当年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像他那样的老头,我一个打五个都不是事 儿,我绝招一亮出来,保准吓得他……” 我正吹得起劲,忽然被一阵惊叫声打断。 “好像,好像是那个家伙的声音……”赵星辰面色古怪地看着我。 “呃……”我完全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确实扯了点,有没有绝招我自己还不清楚?不过看赵小子的表情,假如我现在说我已经用 了绝招,恐怕他得信。 “咳咳!”我的脸皮还没那么厚,正想说些什么岔开一下话题,突然看到那个中年男子从大堂跌跌撞撞地跑过,边跑还边喊道:“ 死人啦!死人啦!” 死人了! 我跟赵星辰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与我一样的意外和惊奇。 出了这样的事情,旅店里心再大的人也不可能继续睡觉了,没一会儿功夫,大堂里就聚满了住客,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偏偏没 有一个人想到来给我开门,任凭我怎么敲门怎么喊都没用。 直到警察来了,我们才有机会混了进去。 我凑到人群里,开口问道:“哥们儿,什么情况啊?” “哎哟卧槽,我跟你说啊!老刺激了,老板娘被人先奸*后杀啊!我跟你说啊兄弟,我刚才……”那家伙说得正起劲,扭过头一 看是我,顿时嗓子像是卡了壳,“卧槽是你!” 我对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刚才怎么样来着?接着说嘛!” 中年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并没有跟我追究刚才那个小冲突的意思,不过似乎也懒得搭理我,直接扭过头不理我了。 我耸了耸肩,又去问别人。 在国内,到哪里都不缺八卦的人,随便问了两个人,就把发生的事情了解个**不离十了。 把话里的水分挤干,比较可信的是,老板娘死了,死的时候衣衫不整,现场财务并没有损失,看上去奸*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想靠近查看一下现场的情况,却被警察拦了下来。 “咱们走吧?”赵星辰提议道,显然他对凶案并不感兴趣,甚至现场的氛围让他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等一下。” “难不成你还想住这里?”赵星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 我没理他,自顾自走到了旅店前台,从混乱不堪的桌子上找到了老板的名片。名片上有两个号码,并没有注明哪个是老板的, 哪个是老板娘的,我也懒得多想,让赵星辰在原地等我,自己走到了一旁走廊里,选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我果断挂了电话,随即换了另一个号码打过去。 这回,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我知道,有戏! 果然,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 跟死者接触多了,我不再会为此而紧张,直接自我介绍道:“我叫李铭探,是一名侦探,正好碰到你被杀,所以想帮你把凶手绳 之以法!”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唉,别纠结于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好吗?我知道你接到这个电话很震惊,我还想知道这电话是怎么回事呢!我告诉你啊,你最 后尽快告诉我凶手是谁,要不然过一会儿凶手趁乱逃走,我可不管。” 说话间,我时刻关注着大堂那里的情况,警察已经在封锁现场了,但是我真不确定凶手是不是还留在这里。 “你说的是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赶紧说吧,凶手是谁,长什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想想啊……凶手,是个女的,大概……” “等一下!”。 第十五章 “等一下!” 她说到一半,我就打断了她的话,“凶手怎么可能是女的?” “有什么问题吗?凶手怎么就不能是女的呢?那女的力气很大,我被她勒住了脖子,根本挣脱不开。”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呢?” “她说话了啊!” “她说了什么?”我追问道。 “她说,她说……” 说了几遍都没说出个什么来,我心里那个急啊,最烦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了,正想开口催促她,却见一个警察走到了我的面前 。 “待会儿再跟你说!”我交代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同志!”警察走到我面前,很客气地敬了个礼。 “有事吗?”我问道。 “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知道,这是警察的例行提问,现场每一个人都免不了。我不等对方发问,便把自己的情况以及来到旅店后看到的一切一五一 十地告诉了对方。 警察冷笑了一下道:“嗬,挺熟练的啊,没少进去吧?” “诶,你怎么说话的啊?我配合你工作还有错?” “哼!在这里待着别乱跑。”警察丢了句话下来就走开了。 我真有些哭笑不得,难道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我正想继续刚才的电话,却见门外冲进来一个男人,直接朝着警察的封锁区域闯去,被一旁的警察拦了下来。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老婆在哪里?我老婆在哪里!” 原来是旅店老板来了,怪不得那么激动,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老婆被人**至死会是什么心情。 不对!我忽然想起刚才老板娘说的话,杀她的是女人!既然是女人,为什么她又会衣衫不整呢?难道凶手是一男一女,女的负 责杀人,男的负责奸*尸?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脑洞有点开过头了, 我的目光扫过大堂众人,到了这个时候,估计所有住客都该在这里了。本来我觉得凶手也许会逃走,现在想来,与其逃走,还 不如留在这里。因为每个住客都会有住店的记录,警察只要查一下记录,就知道谁突然离开旅店,凶手应该不会犯那么简单的 错误。 那么,凶手应该就在大堂的这些人里面。 死者已经说了,凶手是女的,整个大堂里,女住客一共不过三个,要确定哪个是凶手,不过是一个电话的问题。 想到这里,我再次拨通了电话。 “你想好了吗?凶手到底说了什么?”我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 “她说,你们这对无耻之徒,我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就这?” “嗯……” “我的意思是,她说你们是无耻之徒是什么意思呢?你们指的是你和你老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没!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是冤枉的啊!” 话都说的这个份上了,我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一起仇杀,不知道死者到底做了什么,让凶手杀之而后快,这应该就是凶手杀 人的直接动机。 死者语焉不详,显然就是在这个事情上理亏,我知道继续这个问题未必能得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对方不肯细说,我也没办法 ,于是换了个话题又问道:“那你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吗?” “没,她一直在我身后,我没见到她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没法确定谁是凶手咯?” “嗯。” 我不禁有些失望,如果能看到凶手的样子就好了,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可问的了,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凶手就在现场那三个女 人中的一个。 三个女人,一个年纪稍大一些,四十多岁的样子,另外两个也就二十多岁,单从表面上,很难看出哪个更可疑一些。 赵星辰见我打完了电话,朝我走了过来。 我知道,他肯定待够了想离开这里。我和他在案发的时候一直在旅店外面,有足够的人证,所以不存在任何嫌疑,我们想走的 话,警察不会阻拦。 但是案子发生在我眼前,我可不想就这么走人。 “这个案子跟我们又没有关系,你不是很困吗?咱们另外找个地方住吧!” “不,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困,你实在困的话先去车里眯会儿,我搞定了来叫你。”我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在那三个女人身上逡巡 着。 赵星辰接过我递过去的车钥匙,嘀嘀咕咕道:“不是有警察在嘛,你瞎折腾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嗯?你说什么?” 赵星辰见我有要发飙的趋势,连忙一溜烟地跑出了旅店。 我再次走向了人群,不动声色地来到了其中一个年轻女子身边,开口搭讪道:“老板娘死得很惨哦,也不知道什么人干的,那么 丧心病狂,居然还奸*尸!” “是啊,真是变态,太没人性了。” 对方说话的时候,我刻意观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默默地走开,来到另一位年轻女子身边,把刚才那段话又重复了 一遍。 “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听说是强*奸未遂呢!” 我闻言心中一动,又追问道:“哦?你怎么知道未遂的,法医应该还没过来吧!” “啊?我,我随便猜的嘛!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笑了笑说道:“我也是随便问问的嘛!对了,你住哪个房间啊?” “我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住哪里,我又不认识你,有病啊!赶紧离我远点!” 我并没有继续纠缠,但是凭我的感觉,这个人很可疑。经过一开始那个中年男子绘声绘色的描述后,大多数人都认定死者是被 奸*杀的,她凭什么说是未遂呢?而且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闪躲,很有可能是心虚的表现。 难道她就是凶手? 可能性挺大,但是这只是主观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问她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在我刚才敲门的时候,曾经看到有个人影闪过,当时我还以为是老板来开门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影出现的位置正好就是老板娘被杀的那个房间附近!。 第十六章找凶手 想到这里,我又再次打量起了这家旅店来。 中间是大堂,两边是走廊,老板娘休息的房间在大堂西侧走廊的第一间,从大门外正好可以看到房间门。 走廊灯光比较昏暗,所以当时我只能看到个人影,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样子。 我顺着西侧走廊往里走,又从楼梯到了二楼,从西头走到了东头,想从另一边下楼,却并没有找到别的楼梯。看来,一楼东侧 的走廊应该是死胡同,如果我看到的人影就是凶手的话,那么一楼东侧的住客都可以排除嫌疑了。 我顺着原路返回,路上碰到了几个正在回房间的客人,问了才知道,已经接受过警察询问的人都被要求回房间等候,不得离开 ,也不得聚集在大堂里影响调查。 我心说不好,还有个中年女人没试探,万一她回了房间,倒是不好再找了。于是连忙冲下楼,跑到大堂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我有些暗自懊恼,早知道刚才先问了再去楼上了。 我的奇怪举动引起了警察的注意,离我最近的一个警察走了过来,问我道:“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回房间?” “我刚才跟那位警官说过了,我本来打算来住店,可是碰到这事儿,没住成。” “哦,那你为什么还没走,在这里跑来跑去做什么?”听了我的解释,警察看我的眼神很是警惕。 “我留在这里是想帮忙破案的。” “呵,你帮忙破案?” “对!其实我是一个侦探,遇到这样的事情,希望能尽自己一份力。”我放低姿态说道。 “别开玩笑了,不管你是什么人,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工作,现在就离开,不然就告你妨碍公务!” 我发现似乎警察对侦探都有天然的歧视,一听我自报身份就这样,作为弱势群体,偏偏我根本没办法去计较。 “我有凶手的线索,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 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警察听到我的话,顿时停下了脚步,带着好奇之色问道:“哦?什么线索?” “告诉你之前,你能不能把你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告诉我一下。” 话音刚落,对方的面色就变了,我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分,对方能答应才怪,于是连忙在对方翻脸前接着说道:“不告诉我 也没事!我要说的是,在我敲门的时候,从门外看进来,看到有个人影从老板娘的门口闪过,我觉得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要不然没道理不出来看一下,后来那个中年人就被我吵得出来骂人。” 我见对方听得很认真,于是接着说道:“刚才我去楼上看了下,只有西侧走廊可以通往二楼,东侧走廊是上不去的,所以,住在 一楼东侧的客人应该可以排除嫌疑了。” “就这样?” “对!” “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呢,东侧一共就住了一对夫妻,你提供的线索有什么意义?” 一对夫妻? 中年男人是从东侧出来的,那么显而易见的是,那个中年女子应该就是他的老婆了,这样的话,中年女子的嫌疑可以排除,凶 手应该就在那两个年轻女子之中了。 这也算是个收获。 但是这样显然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找到充分的证据! “如果我说,凶手是女的,你信不信?”我试探性地问道。 对方理都没理我,直接转身离去。 电话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告诉对方,这样的情况下,我空口无凭,的确没什么说服力。 “喂,我再问你一遍,”我只得再次给死者打去了电话,“对方为什么要杀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真的没做什么!” “你真没做什么的话,为什么人家杀了你之后还要把你扒*光呢!” “什么!” “哦,对了,那时候你已经死了,自然不知道了,对方一个女的,为什么要这么侮辱你呢?这得多大的仇啊!” “王八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诶诶,别说这些没用的,能不能放过她,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我……” “我什么我的,你如果再不说的话,我也没办法了。我这就走人,说白了,你报不报仇关我屁事!” 我知道对方肯定很为难,但这不是为对方考虑的时候,我始终认为,能把罪犯绳之以法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警察已经介入了,说不定也能给你申冤,你要相信警察破案的能力,一定能找出杀你的 凶手的。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就这样吧!”说完,我没有立刻挂电话,我给了她一些思考的时间。 果然,没过几秒钟,她便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之前一定在我们店里住过,而且,而且一定被 我们拍下过她洗澡的照片……” “洗澡的照片?你偷怕客人洗澡!” “没必要大惊小怪,又不是我们一家那么做。” 听到对方不以为然的口气,我很是愤怒,“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一般客人都不会知道自己被偷拍了,我们把拍到的视频卖给一些做黄色网站的,正常人谁会去那些网站,特别是女客人,几乎 不可能发现自己被偷拍了,就算哪天发现了找上门来,我们也可以不承认,从视频背景根本无法证明是在我们店里拍的,报警 也没用。” “无耻至极!你这是死有余辜!” “反正我都死了,随你怎么说都可以!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凶手多半应该是发现了网上的照片,所以来寻仇了。” “哼!” 面对这样的混蛋,我真的不想继续追查这个案子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她这样的人就是死有余辜,甚至我觉得她老公也应该 跟她一起死,这些年来住在他们店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却都成了他们敛财的祭品。 “算了,报不报仇什么的我也不在意了,就这样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凶手找出来的!”。 第十七章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凶手找出来的!” 说这话之前,我的心中其实很犹豫。 我很同情凶手的遭遇,可以想象一名年轻女性发现自己洗澡的视频上了黄色*网站时的心情,羞愤交加之下选择这种极端的报 复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不敢说我不继续追查的话,警察一定查不到凶手是谁,但是如果警察凭借经验将嫌疑人锁定在男住客上,真凶很有可能因此 脱逃。 我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是对凶手最好的帮助,反正我又不是警察,也没人掏钱让我来破案,就像赵星辰说的那样,没必要多 管闲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对方开口说出放弃报仇的话时,我下意识就说出了那么一番话来。 难道是心中的正义感爆棚了吗? 可是什么是正义? 帮助一个混蛋去报复一个本身也是受害者的凶手就是正义了? 不!这与正义无关,杀人就是杀人,犯法就是犯法,不管什么动机,也不管有什么样的惨痛经历,犯罪事实都不会改变。 我破案并不是为了要给谁报仇,只是希望能够亲手将犯人绳之以法,让法律给罪犯最公正的判决! 想明白这一点,我心中豁然开朗。 “我最后还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明明在自己房间里,凶手要接近你的话只能从门口进来,为何你会没有见到她的样子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涉及到了凶手的杀人手法。老板娘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凶手不可能有钥匙,要进去杀人的话,除非敲门。而 老板娘听到敲门声过去开门的话,势必会看到凶手的正脸。另外,凶手同样作为一名女子,如果不是从后面偷袭,很难顺利杀 死对方,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我睡觉的时候,听到电话铃声,所以去外面接电话,结果……” 我打断了她的话,直接接着说下去道:“结果电话没接到,回房间的时候就被凶手袭击了?” “对!” 凶手采用的杀人办法比我想象的简单得多,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如果死者早点把这告诉我的话,根本就不用麻烦去找嫌疑人 ,直接一个电话就能让凶手自动现身。 挂了电话之后,我又找到了刚才那个警察。 “你怎么还没走?”警察很不耐烦地说道。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去去去,没空跟你玩侦探游戏,赶紧走开!”他一边说,一边像赶苍蝇一样挥手赶我走,或许我在他的眼里,真的跟讨厌的苍 蝇有的一拼。 我知道他已经先入为主对我有了成见,我说再多都没用,索性不再理他。正想着哪个人是他们头儿的时候,恰好瞥见了在一旁 抹眼泪的旅店老板。 看到他,我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夫妻俩干的那些生儿子没屁*眼的破事,别看他现在死了老婆可怜兮兮的样子,天知道有没有被 他们害的含愤自尽的人。 不过,眼下此人却是最适合协助我破案的人了。 我朝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警察不相信我的话,我需要你配合我。” 老板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来得多,你想找出凶手的话就听我的,照我说的去做,别的不要多问,说多了我怕 我自己忍不住想揍你!” 看的出来,我这些话并没有打消对方的疑虑,不过最终他还是略带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是死者的亲属,他的话比我管用一百倍。虽然在他的介绍下,我再次出现在了那位警察面前,至少这次对方能好好听我把话 讲完了。 “想知道凶手是谁,只要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大堂来,然后回拨一下最后打到总台来的那个电话就行了!” “为什么?” 原因当然没法说,因为按照正常的逻辑,凶手只要敲开房门,直接就可以动手杀人,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打总台电话把死者从房 间骗出来后再偷袭,这么做的前提只不过是因为凶手是女性,只有通过偷袭才有足够把握把人杀死。 当然,创造偷袭条件的办法还有很多,凶手选了一个并不是很聪明的办法,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没有为什么,请照我说的做。”我只能这么说。 “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知道,要不是看在死者丈夫的面子上,对方连合理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我。 解释自然是没有的,一事不烦二主,我把目光投向了旅店老板。 “警察同志,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为什么不能按照他说的试试看呢,说不定真的能抓到凶手。” 警察看了看旅店老板,又看了看我,点头说道:“行!就照你说的办!但是你记住,如果你没能找出凶手的话,我一定会追究你 妨碍公务的罪名!” 这样的威胁对我而言屁都不是,我耸了耸肩道:“随便咯!” 很快,所有住客带着疑惑之色纷纷回到了大堂。 我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两位年轻女子,其中一位的表情跟其他客人差不多,疑惑中带着一些不耐烦,边走边跟身边的同伴说着话 ,而另一位神色却有些紧张,正是之前我试探的时候反驳我的那一位。 我知道,凶手多半就是她了,现在缺乏的就是证据,而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她自己把证据拿出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一位年长的警察朗声说道,见周围安静了下来,便朝我看来。 我早已等在前台那里,见状,直接拿起了旅店电话的听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翻出了电话机上的通话记录,找到最近那通来 电,直接拨了出去。 短暂的等待后,电话里传来了等待接听的声音,与此同时,大堂里响起了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朝着铃声响起的地方集中了过去。 看着对方脸上浮现出的惶恐之色,我笑了。 第十八章别吹 “凶手就是她!”我指着那个面露惊色的女子大声说道。 两名警察闻言迅速地来到了她的身边,虽然没有立即对她采取措施,但是明显限制了她的进退空间。 “你胡说,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就凭我打过前台的电话?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这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又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知道,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跟那女子一样,都觉得我的逻辑很荒谬。 “没错,单凭一个电话就认定你是凶手,的确太荒谬了。只不过,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认定你是凶手就没有别的证据?”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凶手,我怎么可能是凶手,我是女的啊!凶手可是要奸*杀老板娘的,说我是凶手,真是笑 死人了!”说着,她还轻蔑地冷笑了一下,仿佛我的话真的很好笑一样。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还有人对着我指指戳戳的,像是在嘲笑我一般。 我并不在意。 “我记得刚才我跟你聊起过奸*杀的话题,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你说的是强*奸未遂吧!我当时就已经很奇怪了,警察都还没 得出结论,为什么你就那么确定是未遂呢?答案很简单,因为凶手压根就没打算强*奸对方!” 我环视了一下众人,又接着说道:“其实大家之所以觉得我的逻辑好笑,归根结底在于大家都陷入了一个思维的误区,总觉得死 者衣衫不整就是遇到了强*奸犯,这是正常的思维逻辑,大家这么想一点都不奇怪。强*奸犯自然是男人,女人自然就没有嫌 疑了。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衣衫不整并不一定是因为强*奸,比如……” 我用手比划了一个拍照的动作,还自己给自己配了个音:“咔嚓!就是这样!” 说话间,我注意到,年轻女子看到我摆出这个动作的那一刻,整张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死者惨死后的照片吗?不要说你是大家发现死者之后拍的,手机里每一张照片可是都 记录着拍摄时间的。” 年轻女子听到我这话,抬起手里的手机就想往地上砸去,可她身边那两个警察早就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了,她一抬手,就 被警察将手机夺了下来。 他们很清楚,假如我说的一切都属实,那么这部手机就是最重要的物证了。 手机被夺后的女子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夺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的表现比什么都有说服力,至于逮捕审讯之类的程序都是后话了。 可以预见的是,她一定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特别会提到之前住在这里被偷拍的事情,而等待旅店老板的一定不会是 什么好的结果。 我是看着年轻女子被警察带走的,她看向我时流露出的那种毫不掩饰的怨毒眼神,令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一定非常恨我,她一定认为要不是我插手,她肯定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其实,她错了。 我现在也想通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今天没有我,她也早晚会因为她犯下的罪行而受到制裁。 之前我曾为了什么是正义而产生过一丝犹豫,此刻的我忽然觉得自己懂了,什么是正义其实并不重要,正义的背后总有说不尽 的道理,对我而已没有比坚守自己的本心更重要的,我可以坦然直视她的眼神而没有任何愧疚,这就够了。 她将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受到制裁,旅店老板也一样。 我看到他偷偷摸摸上楼的时候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于是便找到警察,把老板夫妇偷拍客人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旅店偷拍如 果单独来看的话,并不是刑警的职责范围,但是这又涉及凶手的作案动机,自然可以并案处理了。 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我在配合警察做完必要的记录后,又给老板娘打去了电话。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老板娘并没有接我的电话,电话那头一 直沉默着,我挂断后又重新试了几次,还是没有人接。 奇了怪了! 联系不上老板娘倒也没什么,我最担心的是,这部奇异的手机是不是就此失去了特异功能了。 为了测试,我连忙又给赵中伟打去了电话,结果如往常一样,顺利接通了。 我松了口气,没有失灵就好。 我把带着他儿子去找朱鸣的事情顺便告诉了他,并且把旅店发生的事情也说了说,让他帮我想想为什么联系不上老板娘了,只 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只好把这个事情放到了一边。 折腾了大半晚,东方都已经开始蒙蒙亮了。看到赵星辰在车里睡得像死猪一样,我放弃了再去找旅店的念头。 算了,就车里对付一会儿吧! …… 我是被赵星辰叫醒的。 我睁眼一看,天也才亮。 这小子自己睡饱了,却不管我这个才睡没多久的人,真混蛋! "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我瞪了他一眼,也不打算再睡了。把车发动起来,找了个早餐铺子随便对付了一点,又再次启程。 "打开广播,找找看本地电台。"我指挥赵星辰道。 "干嘛听本地台,这个破镇子还会有广播?"赵星辰一边调台,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你懂个屁,镇上没电台,难道县城没有吗?昨晚旅店的杀人案,你就不想听听后来的结果?"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这一茬,后来怎么样了?凶手抓到了吗?"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跟你讲,你睡觉那会儿真的是错过了一场好戏,打死你都想不到凶手是谁!嘿,要不是我在,凶手 这会儿早就逍遥法外了!" "拉倒吧,别吹了,你以为警察是吃素的啊?你听你听,新闻来了!" 赵星辰说话间,广播里正好传出了关于半夜里那起凶杀案的报道:"……死者是一家旅店的老板娘。警方接到群众报警后,第 一时间赶到现场,经过严密的侦查,当场将犯罪嫌疑人抓获……" 第十九章破注意 赵星辰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我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明明是我破的案,明明整个破案过程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居然新闻里对我半个字都没提!什么狗屁严密侦查,要不是我的话… …这样严重失实的报道也能播出来,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差点都要调头回去找他们理论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我以为赵星辰会借此奚落我几句,却没想到他面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他这样的表现让我越发恼火。 他奶奶的,这年头做个侦探为什么那么难! …… 我觉得马旺镇已经够落后的了,到了朱鸣的家乡普兰镇的时候才知道,竟还有那么落后的地方。 "你确定她回家来了吗?"赵星辰问我道。 "我也不知道,别这样看着我,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儿找她呢?碰碰运气吧,一般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总会想回到温暖的 家吧!"话虽这么说,但我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说得很没底气。 朱鸣家就在镇的边缘,就是那种往外走出个十几米就是乡下的那种。一栋二层土楼,历经风霜的外墙斑驳不堪,露出了大片大 片的红砖墙面。前面有片开放式的院场,倒是新浇的水泥地,上面堆了些农具杂物,还晾了些衣物。 为了不引起注意,我并没有在她家停留,瞄了两眼后直接驶过,开出一段后才停了下来。 "怎么样?看到她了吗?"赵星辰问道。 "就这么一驶而过,怎么可能看到!" "那怎么办?直接找上门去?" "找上门去?去说什么?问朱鸣在不在?问赵中伟是不是朱鸣杀的?你傻不傻啊?" "怎么可能!你有病吧,我就是这么一说啊!你牛逼,你是侦探,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有接话,当然,并不是我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只是说话间我已经想了很多。 有些话我还没有跟赵星辰说,暂时也没必要跟他说,比如,我可以基本确定,朱鸣回来了。理由是,刚才路过她家的时候,我 在她家院场上晾晒的衣物中看到了一件颜色鲜红、款式新颖的文胸。 不要问我为什么视力那么好,换成其他东西的话,我未必会注意,那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二十多岁的朱鸣,她母亲差不多也要快五十了,在这样偏远落后的小镇上,这个年纪的妇人是否会穿这样艳丽的文胸?我虽然 没有研究过这个问题,但从常理出发,我更倾向于相信她已经回来了。 假定她回来了,首先我的车肯定不能这么大模大样地在镇上开了,一个外地牌照的小车在这个车都没多少的小镇上实在太醒目 了。 其次,尽管赵星辰一口咬定朱鸣是幕后主使,但我始终觉得她缺乏作案动机,但是那个杀手出现在她所住公寓楼的事实却让我 一直难以释怀。所以,怎么从她哪里问到杀手的身份或许是破案的关键。 指望她乖乖配合是不可能的,警察一定已经找过她谈话,但从范警官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显然她什么都没说,把自己撇得干干 净净的。 怎么才能让她开口呢? "喂,喂,我跟你说话呢!" "嗯?"赵星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疑惑地看向了他,就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想什么呢?我问你,我们现在去哪儿?"赵星辰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得去趟县里,我要买些东西,镇上肯定没有。"我解释道。 "买什么东西啊?" "秘密!"作为一名侦探,适度保持神秘感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我身怀大秘密,尽可能让人琢磨不透才是自保之道。 "嘁!有什么好保密的。"赵星辰明显很不屑。 "对了,有件事我得要跟你说明一下。" 见我说得认真,赵星辰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他说:"什么事?" 我故作神秘地说道:"记着,这次是帮你查案子,一应开销都得你报销!" "……" 实践证明,这个地方实在太落后,县城里都买不到我要的东西,跑到市里面才好不容易凑齐。 可以理解,像朱鸣这样年轻貌美的女生理所当然在这样的地方待不住了,去到魔都那样的大城市,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的确可 以瞬间改变她和她家人的生活,只是她选择的路偏了。 别看她现在又跑了回来,那不过是暂时的,家是她停靠休整的港湾,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后,她还能忍受这里的清贫生活吗 ? 买完要用的东西后,我把车停在了市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随后租了辆本地常见的那种小面包车回到了普兰镇。 路上,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赵星辰。 "你确定这样能行?以她跟我爸的那种关系,一眼就能看穿了吧!" 赵星辰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早就胸有成竹了。 "光天化日之下,面对面碰上,的确瞒不过她,但如果是在一个雨夜,以你和你爸八成相似的长相,只要不凑近,我不信她能 分辨得出来。" "可是,光长得像有什么用,我就光杵在那里,她就能认罪了?"赵星辰再次质疑道。 “当然不是,光吓她显然是不够的,你得把她的话套出来,她一定以为是你爸的冤魂来找她了,在那种惊恐的状态下,她说真话 的概率是非常高的。” “拜托!我和我爸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我一开口就得露馅,你到底想到什么破主意啊!不行不行!”赵星辰摆着手说道。 “呵,”我轻笑了一声说,“这不用你操心,根本不需要你开口,要不然我跑那么远去买什么装备,你只要站在那边就行了。” 赵星辰狐疑地看着我,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就是无解的,但对于我来说当然不是。 “别看我,也别问我,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从赵星辰的表情来看,我这样的说辞显然并不能让他满意,但他算是个识相的人,知道我不会说,也便没有再追问。。 第二十章 接下来几天,我们一直在等合适的天气。然而好不容易等到下雨了,却没有等到朱鸣出门。 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有实现的可能性了,在这样的破地方,有谁会下雨天大晚上的往外跑?偏偏当着赵星辰的面还得摆 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能被他看穿我心虚的状态,只能干着急。 是不是应该考虑主动出击?半夜里摸进她的房间,突然出现在她的床头,然后她一声惊呼引来了她的父母,结果我们落荒而逃 ? 不行不行。 唉,如果能有办法把她从家里引出来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是我们一伙儿的,居然连我内心的呼声都能听见,一天傍晚,朱鸣一身青春靓丽的打扮出门了。 打扮成这样,多半是出去赴约了,不管约她的是谁,对我们而言就是个机会。 “就是今晚了,赶紧准备吧!” 把赵星辰伪装成他父亲的样子需要一些时间,为了不留破绽,我们必须把八成以外的可能性尽量弥补掉。 之前第一次下雨的时候,给赵星辰化妆的任务是我的,虽然我没学过化妆,但是凑合一下总是可以的。这回朱鸣出门,我得开 车远远跟着,化妆只能赵星辰自己来了。 一切准备停当,我借着上厕所的时候给赵中伟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计划又跟他交代了一遍。 赵中伟惊讶之余,欣然同意,答应到时候配合我。 “不过丑化说在前面,你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懂的。”谨慎起见,我不得不开口提醒道。 “你放心好礼,跟那个死三八我没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你现在是在帮我,我怎么可能坏你的事呢?”赵中伟信誓旦旦地说道。 “行,你知道就好。” 回到车里,赵星辰对我说道:“你确定有办法能够瞒过她?”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不可能告诉他我的办法,只能辛苦他继续吊着胃口了。 雨一直淅淅沥沥下着,我和赵星辰远远地躲在车里,紧盯着朱鸣消失的饭店门口。 我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一个半小时后,朱鸣就在另一位与其年龄相仿的女生陪伴下走出了饭店。 "来了!" "嗯,我看得到,等她们分开再动手,我们去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守着。" "行!" 我估计,朱鸣和她那个同伴住的应该不是一个方向,要不然早些的时候就不会直接在饭店见面了,因此,我们开车绕到了前方 ,按照计划让赵星辰提前到位守着,我则将车停在正对着他的位置不远处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密切注意着他那里发生的一举 一动。 昏暗的路灯下,朱鸣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头,伞下瘦削的身影显得很孤寂。这样一个妙龄女子夜晚独自走在街头似乎很不安全, 不过在这样的小镇却又显得很是自然。 我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么一个雨夜,她下班回家,走到写字楼大门口收起雨伞的那一瞬间给我内心的悸 动令我至今难忘。 然而,时至今日,她却成了我追凶的目标,成了一个连环杀人案的重要嫌疑人。尽管我很清楚人不可貌相,但清楚是一回事, 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行动!"我冲着麦克风喊道,同时拨通了赵中伟的电话。 赵星辰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走到了路灯下,他出现的那一刻,朱鸣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有雨伞的遮挡,从我的角度看不到朱鸣的神情,但我可以想象她看到死去的赵中伟重新出现在面前时的心情。 "靠近她。"我对赵星辰说道。 赵星辰听了我的话,抬脚向前走去,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从耳麦中听到了朱鸣的尖利叫喊声:"别过来!" 赵星辰当然不会听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我对他说道:"打开扩音器准备。" 赵星辰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看到朱鸣往后退步才停了下来。 我捂住了麦克风,对电话那头的赵中伟说道:"下面看你的了。" "嗯!" 我将手机话筒对向了麦克风,几个刹那间,昏暗的小镇街道上,赵中伟的声音从远处飘飘忽忽地传了过来。 "为什么要杀我?"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赵中伟这声音太特么瘆人了,我让他帮我吓朱鸣,也没必要装成这样吧,学得跟聊斋似的。 别说我了,就连赵星辰骤然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也吓得一愣一愣的,我远远看着就觉得他似乎浑身巨颤了几下。 我并不怕赵星辰这样的表现会漏出什么破绽,因为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朱鸣直接被吓瘫在地,再度发出惊叫声。 "为什么要杀我?"赵中伟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我!不是我!" "我待你不差,你为什么要杀我?" "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都是他,都是他干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杀你啊!"朱鸣大声 喊着。 "他,他是谁?"赵中伟的声音有了那么一丝波动,我不禁有些担心他会失控,同时心中又有些期待朱鸣到底会给出一个什么 样的结果。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朱鸣除了不断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并没有给出我想要的答案。而赵中伟也显得有些激动,不断地逼 问着她。 这时候,远处街角两道明亮的灯柱照了过来,这是有车要来。 我知道时机已过,再继续下去便有被戳穿的危险,连忙敲了两下话筒,发出了撤退的信号,同时挂掉了电话,防止赵中伟继续 自由发挥下去。 片刻之后,赵星辰溜回到了车上,只不过脸色似乎不大好,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并不打算安慰什么,我实在不知道该说 些什么。 我并没有马上离开,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跌坐在雨中的朱鸣。 我跟赵星辰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每日蹲守的日子。 我没有刻意去看时间,此刻时间的流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只有偶尔汽车经过溅起水花片片,证明眼 前的真实。 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感觉,实在令我难忘。 终于,有路人经过,好心地将朱鸣扶起。 我心头一松的同时,耳畔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赵星辰提出要回去。 "怎么?这就打算放弃了?" 赵星辰摇了摇头道:"凶手不是她。" "凶手本来就不是她,你不是认定她是幕后指使者吗?难道是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想想你爸妈的死!"我虽然早就觉得朱鸣没 有充足的作案动机,但是赵星辰突然的放弃还是让我有些意外,忍不住开口刺了他两句。 "我累了……我觉得,在这里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总不见得再吓她一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她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吗?我记得我跟你提到过,有个长短眉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而 那个人曾经去过朱鸣所在的写字楼,到过她住的那一层,我不觉得那会是巧合,他们两人一定认识,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 系!朱鸣现在受了惊吓,说不定会引出那个男的,我们继续守下去,也许就能把那个家伙揪出来,为你的父母申冤!"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赵星辰的神情始终比较矛盾,看来昨晚他父亲的声音以及朱鸣的表现对他的冲击的确很大,直到我提到为 他父母申冤,他的眼神才又重新恢复坚定。 "行!我听你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又来到了朱鸣家附近。 事情比我想象得要顺利,没等上多久,一个年轻男子骑着摩托车就来到了朱鸣家。他没戴头盔,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就是他!"我指着长短眉说道。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赵星辰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等一下!"我连忙喊道。 但是赵星辰充耳不闻,直接朝着对方冲去,边跑还边喊道:"混蛋,别跑!" 我气得直拍脑门,碰到猪一样的队友真是浑身无力,有哪个罪犯听到别人喊"别跑"的时候会乖乖站在那里不动等人抓到,而 我现在担心的却是赵星辰这样的小胳膊小腿,面对的很可能是一名职业杀手啊! 这不是去抓人,而是去送死! 他在挂了的话,他们整个一家就可以去阴间团圆了。 我打开车门正准备下去帮忙,结果看到长短眉并没有攻击赵星辰的意思,重新跨上了摩托车打算逃离。我连忙发动汽车,顾不 得等赵星辰上车,直接追着摩托车的屁股就走。 这辆破面包车比我自己那辆破车还差劲,油门肉得不行,踩到底光叫唤却不见怎么提速,亏得对方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勉勉强 强跟在了后面。 朱鸣家本就在镇子边缘,往外开一点就是山路。 长短眉开了一段就离开了公路,拐上了山野小路。我没敢降下速度来,生怕跟丢了对方,破面包在颠簸的路面上浮浮沉沉,感 觉随时随地都有散架的可能。 对方就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总感觉再加一把力就能追上,可每次靠近一些的时候,距离就会再次被拉开。几次下来,我有点 不妙的感觉了,似乎并不是对方甩不开我,而是估计在把我往什么地方引。 糟了! 我居然忘了对方是杀手的事情了,这样的荒郊野外,直接把我干掉抛尸,估计尸体烂光了未必会被人发现吧! 我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可一个分神没注意,车子右前轮突然一沉,随即整辆车朝着右前方侧翻赶过去。 是个水塘! 危急时刻我除了紧紧握住方向盘,别的什么反应都来不及。 水塘比我预想的要深得多,破面包无声无息地栽了进去,下沉了约有一米多才触底停了下来。 水不断从车身的缝隙间涌入,虽然不虞被水淹没,但我还是第一时间推开了车门,爬到了车外,却见长短眉骑着摩托车施施然 从我面前驶过,眼神中毫不掩饰对我的鄙视。 我咬着牙,很想放句狠话出来,可又发现在对方面前,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或许在对方看来,我不过就是个 跳梁小丑,根本上不了台面,又或者像是一只整天聒噪的苍蝇,一巴掌就能拍死,但是对方却两次放过了我。 是没有杀我的理由,还是根本不屑于杀我? 看着对方绝尘而去的背影,我紧紧握住了拳头。 …… 山里手机信号不好,我不得不走出了很长一段路才联系上了赵星辰。 等了好长时间,赵星辰才带着救援的人来到这里。 看到我,赵星辰就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镇上没有救援的人,没办法,只能联系了县里的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该道歉的不是这个!" 被他这么一搞,打草惊蛇了,长短眉肯定会躲起来,好不容易把他引了出来,再想找到他难如登天!关键我们还没有取得任何 实质性的证据,找警察通缉也不行。 赵星辰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一旁安静如鸡。 车子是捞出来了,不过进了那么多水,基本上是废了。 这个水塘其实并不大,虽然当时开车的时候我在想别的,但是水塘我是注意到的,只不过这样的水塘在路上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都是一趟而过的那种,换谁来都不会太在意。 偏偏这个不大的水塘却是个深坑,也不知道是修路行成的,还是自然的塌方。 联想到我之前考虑到的,对方是在故意把我往什么地方引,多半就是这里了,故意把我往坑里带!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对这个地方无比了解,外地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在这么一条山野小路上会有这么一个伪装得极好的水坑的。 既然他能故意把我带到这个天然的陷阱里来,那就说明他一定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他行凶如果不是朱鸣主使的,而是他自发的行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为了朱鸣而自发做出的行为,那么他和朱鸣之间的关 系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亲戚?同学?朋友?亦或是……恋人? 我越想越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第二十二章回家 假如长短眉跟朱鸣是情侣,至少曾经是情侣的话,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朱鸣和赵中伟的那种关系被长短眉知道了,他劝朱鸣分手,朱鸣不同意,或者他还看到赵中伟打朱鸣,怒而杀人。 只是,这样的话,杀赵中伟一个就行了,为什么会杀赵中伟老婆?而且还是杀赵中伟之前。 其中缘由我一时也想不明白。 之前问过赵中伟老婆,她说凶手是赵中伟指使的,目前事实证明她说的不对,多半是凶手故意嫁祸。只不过,通过一个死者的 嘴嫁祸会不会太愚蠢了一些?除非凶手能提前知道我的“特异功能”,可凶手第一次杀人时我还没拿到那个手机呢! 莫非他是先知?太扯了。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只是在抓到长短眉之前,我的这些猜测都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我自顾自在想事情,赵星辰或许看我盯着破车时间太久了,开口对我说道:“没事,损失我来出,不就一辆破车嘛,不值几个钱 。” 我闻言,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他的话。 事情闹这么大,身份都暴露了,再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了结了破面包的问题后,驾着自己的车回到了魔都。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把车停在了自家楼下,扭头问赵星辰。 赵星辰想了一下,回道:“上次论文答辩我都没去,再不去估计毕不了业了…” “行啊,学业要紧,你去吧!” 说完,然后是沉默。 从赵星辰劝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心已经乱了。 他走了也好,对我来说,朱鸣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长短眉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会出现,再盯也没什么意义,再耗费时间精力在 上面都是徒劳的。 本来这个案子我也已经放弃了,要不是赵星辰找上我,我根本不可能花费那么多时间去追查,现在他放弃了,我正好可以按照 原来的计划回家一趟。 …… 我的家在距离魔都四百多公里的小城静安的乡下。 大学毕业两年了,我还没有回过家,真的下定决心回家,心中还有些忐忑。 本来我曾下定决心,没有混出个人样就绝不回家。虽然孤独彷徨的时候也曾想过放弃,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这么一番际遇, 我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但是,该要的面子还是要有的,征求了赵中伟的同意后,我问赵星辰借来了他父亲的车。这个过程绕了一些,我却觉得很有必 要,就算是我的一点强迫症吧。 人靠衣装马靠鞍,开着百来万的豪车回家,自我感觉好了不止一点。当然,遇到别人问起这车,我也会实话实说,租来的,没 啥不好意思的。 那么长时间没见母亲,乍一见面,我的眼眶不由得有些发胀。 母亲倒是如往常一般,唠唠叨叨地把我迎进门,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可越是这般,我心中越是不忍。 将母亲孤身一人留在老家,就算有这般那般的理由,终是儿子不孝。 回来之前我已经跟母亲通过电话,所以到家了等待我的自然是一桌好菜。 才吃了没几口,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我说咱村里哪来的豪车,原来是小铭回来了!” 我循声看去,进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着眼生,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不由得朝母亲看去。 “啊,小铭,这是你满叔,怎么,记不起来了?也是,那时候你还小,你满叔去年刚回来,不记得也正常。”母亲解释道。 “是啊是啊,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儿大。”满叔伸手在自己大腿一侧比划了一下。 我一瞧,那才丁点儿大,难怪没印象了。 “满叔好!” “你好你好!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功夫小铭都那么大了,当年我跟你父亲满村子跑的日子还在眼前呢!小铭出息了啊,开上 了好车,当年来接你爸的好像也是这车。”满叔感慨地说道。 我听到对方提到我父亲,顿时心中一动。我这次回家,一方面是看望母亲,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父亲当年失踪的事情,听他的口 气应该是跟我父亲一起长大的同村好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 我正想发问,却听母亲又说:“好了好了,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还提他做什么,倒是你这拎了瓶酒上哪儿去啊?要不坐下来 吃点?” “唉哟,瞧我这脑子,差点儿忘了,我找根生喝酒去,时间不早了,他该等我了,改日我再来啊!” 满叔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门,并没有给我问话的机会。不过我也不急,这次回来肯定要多住上几天,有的是机会再找他。 既然说到了我父亲,我干脆趁热打铁问道:“妈,我记得爸已经好像有手机来着,你还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吗?” “你问这做什么?那个号码早就打不通了。” “我认识了几个魔都的警察朋友,可以拜托他们查查看那个号码最后联系的位置和对象,说不定能找到爸的线索呢!”我胡乱编 了个理由道,事实上,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记录早就已经查不到了。 “唉,”母亲叹了口气,说道,“都说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别去想了,你怎么还念着呢!你爸如果真的还在人世,怎么可能不回来 找我们呢?” 其实这个道理我也懂,失踪那么多年,绝对不可能还活着,即便最初的时候还有个念想,想着他什么时候突然会出现在家门口 ,可那么久了,这样的念想也就慢慢淡了下去。 然而,一个大活人那么莫名其妙失踪了,当年警察调查下来一直没有个结果,我之所以立志要成为一名侦探,也是希望能够通 过自己的力量去追查当年父亲失踪的真相,甚至,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母亲翻箱倒柜找到了家中一本记满了各种电话号码的小本子,父亲的电话号码赫然写在了第一条!。 第二十三章 这顿晚饭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着打通我父亲电话后应该说些什么。 “小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母亲也看出了我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啊,”我连忙否认道,“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呢?” “没事就好,真有什么心事的话记得跟妈说,妈一定会帮你的!”母亲将信将疑地说道。 “我知道的,妈!” 我收拾心情,专心陪母亲吃饭,把这两年在魔都看到的、听说的事情拣了些有趣的说给母亲听,惹得母亲一会儿呵呵直乐,一 会儿又啧啧称奇。 母亲对魔都的生活很感兴趣,她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农村里,大都市的生活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虽然从电视上也能看到一 些,但与我嘴里说出来的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我挺想接她到魔都一起生活的,但是想想自己都沦落到快要混不下去了,又有什么能力让母亲在魔都快乐的生活呢?总不能让 母亲每天陪我一起吃泡面吧。 我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只能暂时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告诫自己要加倍努力,早日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吃完饭,母亲抢着收拾碗筷,把我驱赶到房间看电视。 我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些,随后拿出了我的手机。 父亲的电话号码我明明已经背了出来,但是拨号的时候依然拨错了好几次号码。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串数字,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终于拨了出去。 我从来没觉得等待接听的时间有那么漫长,短短的几秒钟就像是过去了整个世纪,不知什么时候,手心竟然也沁出了汗珠。 “喂?”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嗓子干涩得厉害,张了张嘴,勉勉强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爸!” “谁?”那个声音听上去有些疑惑。 “爸,是我,”我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是小铭。” “你打错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一时间有点傻了。 怎么回事?父亲听不出我的声音也就罢了,为什么我都报了名字了,他还说我打错呢? 一定是时间隔得太久远了,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帮父亲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比较充分的理由后,连忙又拨了过去。 “爸,我是你儿子小铭啊!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小明大明的,你有病啊!都跟你说打错了,我儿子在我边上呢!” 对方说完,再次挂断了电话。 我不禁愕然,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母亲拿了只削好了皮的苹果进来后,我才反应过来。 为了怕母亲担心,我三口两口啃完苹果后,借口开车累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想着刚才的电话。 母亲给我的号码是不会错的,记在本子上那么多年了,没有誊抄过,从一开始就是那个,连错的机会都没有。前些年,母亲肯 定没少打过这个电话,如果打错的话,早就知道号码错了,不可能还把这个号码告诉我。 想来想去,我终于确定,我父亲当年使用的电话号码已经是其他人在用了。 一个号码停止缴费后,就会进入停机状态,停机了一段时间还不充值缴费的话,这个号码就会释放出来,如果恰好有人买了这 个号码,这个号码的所有人就变了。 之前听说过这样的情况,只是一时间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父亲的号码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用我的手机拨打出去,也不可能再联系上他。 本来满心期待可以用这部手机再跟父亲联系上,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欢喜,想着永远无法再联系上父亲,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了 我的心头。 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母亲给了我双份的爱,遗憾的是,母爱再伟大,却也难以替代父爱的缺失。从小到大,我只能羡慕地看着 人家的父亲陪着儿子踢球玩耍,举着棍子满村子地追打。 曾经有个童年的小伙伴被父亲揍了过后跟我哭诉,说羡慕我即便做错了事也不会被暴打,其实他身体上的痛我完全可以理解, 但我心中的那种痛又哪里是他能够明白的。 …… 这晚我睡得并不踏实,不断在做梦。 每个梦里都会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忽近忽远,说着一些我怎么都听不清怎么都听不懂的话,我想靠近,人忽地不见了,我追了 过去,却又被凭空出现的一扇门给挡住了。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想开门,但是找遍整扇门也没找到门把手在哪儿。 一急之下,我从梦中惊醒。 笃笃笃,笃笃笃…… 咦?真有人敲门? 我起床,来到外间,隔着大门问道:“谁啊?” 敲门声停了下来,外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有些疑惑,又问了句:“谁在敲门啊?” “你是谁啊?李嫂呢?”门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时,母亲也从房内走了出来,听到那人的话,接话道:“是根生吧?那么晚了,有事儿吗?” 我见来人是母亲认识的,便打开了门。我以为门外就一人,开门一看,竟站了好些人。 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看到他一侧颧骨上的那颗硕大的黑痣,我便对上号了,这便是母亲和之前满叔口中的根生了。 我小时候没少被他那颗大痣吓哭过,小一辈的都管他叫根叔,后来好像出去做了买卖,没想到又回到了村里。 我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我。 “你是……小铭?哎哟,这才几年没见,都长成大小伙子啦!” “根叔好!”我打了个招呼,受儿时阴影的影响,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他。 “根生,这是……出什么事了啊?”母亲看到门外站了那么多人,显得也挺意外的。 “李嫂啊!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老满啊?他们说,之前见他进了你家。”根生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满脸急色地说道。 “老满?”母亲想了一下,回复说,“啊,他傍晚是来过,后来就没见着了。” 第二十四章 “对了,根生,我听他说,他是上你家喝酒去了啊!” “可不是嘛,”根生说道,“走得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满嫂刚才找过来,说老满一直没回家,你瞧,这不是大家一起帮忙在找嘛! ” “哎唷,怎么会这样,这都几点了,这还不急死个人了!等我一下,我去拿个手电,一起跟你们去找!” “妈,你就别去了,有我在,我去就行了。” “你当然得去,我们都去!”母亲不容置疑地说道。 母亲和我就这样一起加入了搜索的队伍。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村民被惊动,一同寻找失踪的满叔。村子其实并不大,但是大半夜的要找个人却并不容易,更何况 ,万一满叔走出了村子,那就更别想找到了。 大家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据根生说,满叔在他家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离开的,村里人都知道,满叔贪杯,喝醉是常有的事。 一个喝醉的人会跑哪里去,实在不好说。 “根生,回家的路上有没有找过啊?他说不定躺哪儿睡觉呢!”一个后来加入队伍的村民问道。 “怎么没找过,满嫂就是一路找过来的,是吧,满嫂?”根生转头问满嫂。 “是,是啊!” “不过,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根生又道。 “你想到什么?都这会儿了,说话还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话快说快说!”另一个村民催促道。 根生露出犹豫之色,扫视了一下众人后,说道:“从我家到老满家,路上会路过一片鱼塘,你们说……老满他该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谁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嗨,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找啊!” “对对,赶紧去找!” 我跟着队伍来到了鱼塘周围,黑暗中看不清鱼塘有多大,只见一条半米来宽的碎石小路沿着鱼塘边缘朝着远处延伸过去。 一群人沿着碎石路向前慢慢行去,一边走,一边打着手电筒在鱼塘的水面上搜寻着。 突然,有人大喊道:“那里有东西!” “哪里?” “在那儿!” 在他的示意下,更多的手电筒朝着他照射的方向照了过去,其中也包括我。 只见距离岸边不远的水面上,一个白色的物体静静地漂浮着,看形状,正是一个人的后背。 我心中一惊,回想起来,昨天满叔到我家来的时候,的确穿的是白色的汗衫。 “快救人!”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并没有人跳下去救人,大家想的或许都一样。一个喝醉酒的人就这么跌入鱼塘中,别说从吃完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起码五六个 小时,哪怕只有五六分钟,这人恐怕也是救不回来的了。 “老满啊!”满嫂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周围一阵阵叹气声,只有满嫂凄惨的哭声响彻夜空。 满叔的遭遇实在令人惋惜。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夜路走的多了,总有摔跤的一天。像他那么嗜酒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坏在这个酒上。 母亲的心情也不好受,看得出来,满叔早年跟咱们家关系应该非常不错。我虽然没有发问,但母亲却自言自语般地跟我说起了 满叔的故事来。 正如我想的那样,满叔跟我父亲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比父亲小两岁,我小时候没少抱过我。我爸外出工作的时候,满 叔没少照顾过我们家,只是后来他也出去挣钱去了。 在那个年代,村里稍微有点追求的男人都出去了,满叔算是他们那一辈里混得最好的人之一,在外面白手起家,做生意挣了不 少钱。 只不过,他的经历似乎并没有逃出那条铁律,男人有钱就变坏。村里流传起了他在城里包养小三,还有了私生子的传闻。满嫂 带着女儿去城里找他,后来是哭着回来的。 听说他们后来办了离婚,但是并没有从满嫂嘴里得到证实过。或许是觉得在村里没有面子,满嫂带着女儿回了娘家生活,所以 在我的印象里,并没有他们一家的记忆。 然而,前两年的时候,满叔带着满嫂突然回到了村里。一开始大家都挺意外的,后来有村民从城里打听到,原来满叔生意失败 ,还欠了一屁股债,小三跑了,他又找到了满嫂。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竟然满嫂原谅了他。 总之,一家人团聚了。 他们的女儿在外地读书,满叔满嫂在村中生活,靠着打些零工过活,虽然清苦了些,倒也算是和睦。 满叔回到村里后就染上了酒瘾,几乎顿顿都喝酒,好在酒品还行,喝醉里就是睡一觉,也没惹过什么事情,直到今天。 母亲絮絮叨叨地讲了有一会儿,我听得阵阵唏嘘,满叔他原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看着别人忙着打捞遗体,我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借口上厕所,先跑回了家,我觉得我有必要直接向满叔表达一下我的哀思。 从小本子上找到了满叔的电话拨了过去,没一会儿,通了。 “喂?”满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满叔,是我,小铭。” “小铭?你怎么……” 对于死者的惊讶我已经习惯了,想当初我自己还被吓得不行呢! “满叔,这是我的秘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想对你说……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您 的死,我觉得很遗憾。” “唉!”满叔也跟我一样叹了口气,“真倒霉,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最后竟然阴沟里翻船!” “或许这也算是命吧!”尽管我并不怎么相信命运,但我并不算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对他说。 “这不是命,这是报应!这辈子犯的错太多,总是要还的,就是可怜他们母女俩,跟着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着。对了,小铭,你 这个电话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第二十五章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您就尽管吩咐吧!不过……如果是让我带话的话就算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电话的事情。”我有些为 难,怕对方跟赵中伟提出同样的请求,于是决定还是把话说在前面。 “这……我知道你挺为难的,不过……要不这样,我裤兜里有一张彩票,能否提醒一下你婶子不要弄丢了,或者,假装发现我裤 兜的彩票,然后帮我给下你婶子。” “彩票?” “对……嗨,跟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坤哥的儿子我还信不过嘛!其实是这样,前些天根生去城里的时候我托他帮我买了张彩票 ,没想到今天一查,竟然中了大奖,五百万啊!扣掉税,到手也得四百万。满叔我前些年做生意欠了点钱,有了这笔钱,我不 光可以还清欠款,还能让你婶子日子过得更舒服些。虽然我死了,但是给她留了这笔奖金,也算是对她那么多年亏欠的补偿了 。” “婶子不知道彩票的事情吗?”我问道。 “这不是想拿到钱后再给她一个惊喜嘛!” “可是……您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这彩票……” “拿的时候小心些,别弄烂了,晒晒干,应该没事吧!” 我觉得满叔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我知道这张彩票寄托了她对满嫂和女儿的亏欠,有了这张彩票,他对满嫂母 女今后的生活也更放心些。因此,我不想多说,打算尽力能够完成他这个心愿。 “行,那我不跟您多说了,得赶紧去抢救您的彩票。” “找到后告诉我一声啊!”满叔叮嘱道。 “行嘞!” 挂了电话,我赶紧往鱼塘赶去。赶到的时候,正巧看到众人合力将遗体从鱼塘里拖了出来。 周围人挺多,我如果这时候上前,直接去翻找满叔裤兜的话,天知道会不会被人直接扔鱼塘里,毕竟我在村里只不过是个晚辈 ,这些年又不怎么在家,他们对我我对他们都比较陌生。 没办法,只能提醒满婶了。只是,此时的满婶早就哭得不成个人样,找她说话真的能行? 行不行都得试试。 我走到了满婶边上,母亲正陪在她身边,看到我过去,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我凑到了满婶的耳边,轻声说道:“满婶,我听满叔说,他前两天托根叔买了张彩票,中了个大奖,今天去根叔家就是拿彩票的 ,您要不赶紧找找?” 话带到了,可满婶却没反应,母亲倒是听到了一些,疑惑地问道:“小铭,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什么彩票?”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否认,还好母亲心思不在这个上,并没有追问。 遗体虽然打捞了起来,接下来如何处置似乎成了一个难题。满嫂那里给不出什么主意,其他人的观点分成了两边。一边主张要 送回家,天亮之后就开丧,另一边主张直接送殡仪馆,毕竟人是淹死的,这样的天气,再放在家里的话不妥。 两边各有各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主家不拿主意,谁也不好越俎代庖做主。 我并不参加他们的争论,我给自己的任务就是看好满叔的遗体,特别是遗体的口袋,不要让别人把彩票给摸了去。唯一担心的 是,彩票泡得时间长了会不会烂掉,那到头来就是一场空了。 最后,得到消息后急急忙忙从镇上家里赶过来的村主任拿了主意。 “送殡仪馆!” 殡仪馆的车姗姗到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大多数村民已经各回各家,母亲一直都陪着满婶没回家,我有我的任务,自然也不能走。母亲要陪满婶去殡仪馆办手续,我自 告奋勇要跟去。 “你去做什么?”母亲对我积极的态度有些不满。 我知道,她一定认为殡仪馆是个晦气的地方,能不去还是不要去,人家躲都来不及,哪有人像我这样的傻子。 “我去照顾你啊!” “我哪要你照顾,赶紧回去睡觉去!” “昨晚我睡得早,不困!去了那里,你陪着婶子,总要有个人跑跑腿吧!” “谢谢你了啊,小铭。”满婶感激地看着我说。 满婶这么一说,母亲也不好意思再说让我回去的话了。 我跟着车一路来到了殡仪馆,趁着母亲上厕所的空档,终于有机会跟已经回过神来的满嫂把彩票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满婶满脸不信,以为我是唬她,于是我便建议她:“您不信的话,自己去满叔裤兜里找找看嘛,彩票应该还在的,我一直帮您盯 着呢!” 满婶虽然还是一副狐疑之色,但是可能看我说得笃定,于是便起身来到了还未来得及送进去的满叔遗体身边,伸手去掏他的裤 兜。 我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将满叔两个裤兜都掏了下,却并没有看到彩票的影子。 “婶子,彩票不在吗?” “没有啊!” “不可能啊,明明说在裤兜里的,身上也没其他口袋了啊!”我自言自语道,“我可一直盯着呢,没见人翻过他的东西……” 满婶并没有多少失望之色,或许因为她压根就没对我的话有过期待。 母亲这时候回来了,看我们俩站在遗体身边,便开口说道:“弟妹,别难过了,既然来了,咱们还是赶紧把手续给办了吧!对了 ,丫头那边知道了吗?” “没,还没告诉她。” “她爸出了事,总得叫她尽快回来啊!” “可,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我……”满婶又是一阵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母亲拍了拍满婶的背,叹了口气道:“要不,你把号码给我,我来给她打电话吧!” 满婶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把号码给了母亲。 趁着母亲给满叔女儿打电话,我走到了一边。 我得再给满叔打个电话好好问问他,是不是他记错了,彩票放在了其他什么地方,或者喝多了落在了根生家没有拿也是有可能 的。 不把这个彩票找出来的话,满婶说不定还以为我估计忽悠她呢!。 第二十六章 “小铭,彩票找到了?交给你婶子了吧,这就好,这就好!” “好什么呀,满叔,您一定是记错了,彩票压根就不在您裤兜里,我都让婶子好好找了的,哪有彩票的影子!”我抱怨道。 “不会啊,我记得很清楚,就放在兜里的,怎么会不在呢?” “是不是您喝多了记错了啊?您身上都找过了,就那两个裤兜,不可能藏别的地方了。您再好好回想一下,彩票到底有没有拿呢 ?” “这……”满叔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的确是喝了点酒,但是彩票可是大事,好几百万的东西我怎么会马虎!刚到根生家的时候我 就把彩票要了过来了,好好地放在了裤兜里,虽然后面喝了酒,但这个事情我可记得清楚着呢!” “问题是,现在彩票确实不在您身上,另外,从您的尸体从水里捞起来到现在,我都一直盯紧着呢,没见有人翻过你东西,肯定 不会是别人拿走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怎么办?小铭,你一定要帮我把彩票找到啊!你婶子和你妹子今后的生活就指着这张彩票啦,如果没有那笔奖金,她们今后 的日子该怎么过哟!” 听着满叔带着哭腔的话,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虽说母女俩的生活全都指望一张彩票有点夸张了,毕竟那么多不幸的家庭可不 是人人都能有那么多奖金的,日子还不是一样得过,但满叔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他对母女俩的亏欠本来就多,死后再也没 有弥补的机会,所有的期望全在彩票上了。 本来,彩票找不到,我认定是他记错了。但是此刻听了他这番话,我又有点不大确定了。 他说的没错,别看彩票只是一张纸,这可顶得上一张大额支票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随便乱放,也不可能记错,一定 是其他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可能是职业习惯,有这么一大笔奖金介入进来,本来看似挺清楚明白的一桩意外身亡事件,看起来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知道您中奖的有多少人?”我问道。 “我没告诉别人,就我一个人知道。” “婶子也不知道?” “上次跟你说过了嘛,我连买彩票的事情都没跟她说,怎么会告诉她中奖呢?还想给她惊喜呢!” “那……根叔他知道这张彩票中大奖了吗?”我想了想又问。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我告诉他的话,他还不眼红死!” “他可是唯一知道您买了彩票的,您没告诉他,难道他还不能自己查吗?”我反问道。 “嗯……应该不会吧,我去吃饭的时候,他压根没提过彩票的事,我刚到他家,他就主动把彩票给我了。假如他知道我中了大奖 ,以他的性格,还不得好好敲我一顿?不可能,不可能!” 尽管满叔这样说,但我总觉得,彩票丢失的事情是事实,作为唯一知道满叔有彩票的根生,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对了,满叔,您回家路上,怎么会走着走着摔到鱼塘里去了呢?” “我想想啊……我记得当时好像很困来着,我喝了酒都容易犯困,一碰枕头就能睡着。” “可您还没到家碰到枕头呢,怎么半路上也能睡着?”我奇道。 “是啊,当时一阵感觉上来,困得要死,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道怎么地就睡了过去,‘醒过来’就已经死了。” “您这死得也太糊涂了吧,这样也行,我从来没听说有人困到掉鱼塘里淹死的……等一下!”说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一个很明显 的问题,“满叔,假如您很困很困的时候,甚至比死前那会儿还要困的时候,突然一盆冷水浇到您头上,您还睡得着吗?” “一盆冷水上来哪里还睡得着,就算是三伏天也浇个透心凉了,这还用问嘛!诶,你的意思是……小铭,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的确不对劲!妈的,我被阴了!”满叔到底也是在外闯荡过的,我稍微点了一下,他就反应过来了。 想通这一点,毫无疑问,这是一起谋杀案,满叔竟然是死于谋杀,凶手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占有那张中了大奖的彩票。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杀害满叔嫌疑最大的人非根生莫属。 “满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凶手应该就是根生,他一定知道了你的彩票中了大奖,所以假装不知情,放松你的警惕,然后布 下这个局,请你吃饭,再在你回家的路上把你杀害,夺走了你的彩票!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无意中透露过,自己买彩票婶 子并不清楚,所以他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只要你一死,谁都不知道有彩票这回事……” 满叔随即紧接着我的话说道:“没有人知道有彩票,也就不会想到我是被谋杀的,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喝多了一头栽在鱼塘里 淹死的,谁也不会想到我是被谋杀的!以后村里人喝起酒来,说不定还要把我的死拿来当作笑谈!等我的事情了结之后,那该 死的就会拿着本属于我的奖金逍遥快活去了!而我的老婆和女儿却要过上没有老公、没有父亲的苦日子!这个混蛋,我一定要 报仇!我不甘心!我要报仇!” “满叔,有我在,我一定会给你报仇,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帮我杀了他,我要他死!只要帮我弄死他,我的那些奖金都归你!” 满叔的话让我悚然一惊!虽然我想帮他报仇,但也只限于帮他揪出凶手,让凶手接受法律的制裁,从来没有想过以暴制暴,没 想到他居然想让我帮他去杀人! 更令我意外的是,他居然为了报仇,直接将原本打算留给妻女的奖金都不要了。 这是什么样的仇恨? 我不是他,在我想来,在杀死凶手和妻女的未来之间,自然后者更重要,即便我还年轻,即便我还没有妻儿,但从小缺乏父爱 的我,始终认为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就算找人杀了凶手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样会比法律的制裁更解恨一 些吗? 我不理解。。 第二十七章 “满叔,我不要您的奖金,我会想办法帮您把彩票追回来,把奖金交给婶子,还会想办法帮您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是,但是杀 人的事情,我实在无能为力。” “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这个混蛋!” “不是我要怎么样的问题,我有我的原则!”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满叔,此事不必多说了,我先想办法帮您申冤,别的回 头再说吧!”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没有去管满叔在电话那头的咆哮。我觉得以他现在的情绪,跟他说再多都没用,反正我的话他听不进, 他的请求我也不可能会答应,不如让他冷静一下。 我觉得此刻最重要的是让大家知道,满叔不是自己意外淹死,这是一起真正的谋杀案! 这个电话打的时间有些长了,我回过去的时候,母亲她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我找了一圈才找到她们,结果被母亲好是一 顿埋怨。 原来,在我不在的那一会儿,母亲都已经帮着把一些手续都办完了,我这个强行要跟过来帮忙的人,竟然一点儿忙都没帮上, 惭愧惭愧! 不过,现在也不是惭愧的时候,怎么让满婶相信满叔是被谋杀的,这是个技术问题。 满婶好不容易接受满叔的死,现在再告诉她满叔其实是被别人谋杀的,我觉得以她的承受能力真的很难接受。 但是,作为一名侦探,我很清楚,对于一桩谋杀案来说,越早发现,越早侦查,自然就越容易抓到真凶。 现在真凶是谁已经有数,但是证明根生是凶手的证据却还没有找到,时间拖得久了,证据很有可能就会自然湮灭。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此刻跟满婶说这事不妥,而我直接去找警察的话似乎也不妥,思索间,我将注意力转到了母亲身上。 对了,如果是由母亲开这个口,不管是跟警察说,还是跟满婶讲,一定都比我合适得多。 跟自己母亲说话没那么多忌讳,我把母亲叫到一边,直截了当地将自己推理的结果告诉了母亲。 “小铭你胡说什么,你满叔明明是喝醉了跌入鱼塘淹死的,怎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呢?”母亲质疑道。 “就算喝醉了,跌进鱼塘里也应该酒醒了啊!” “小铭这你不懂,喝多了跌河里淹死的人年年都会有,前些年隔壁村上就有那么一个,真正喝多的人,即便知道自己跌进水里, 也爬不起来的。” 我知道母亲说的情况,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但问题是,我清楚地知道,满叔的情况绝对不是母亲说的那样。 其实,我挺想直接把手机的事情告诉母亲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母亲更让我信任的了。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来。 不是怕她接受不了,只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这样逆天的手段,说不定一说了出来就不灵了。 只要拥有过这种能力,真的很害怕会突然失去,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还没有成为一名真正的名侦探,我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我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服母亲相信我是很难的,但我并不想放弃。 我想了下,又接着说道:“妈,要知道满叔是怎么死的其实很容易,只要请法医鉴定一下,如果是淹死的话,肺里肯定会进水, 如果是先死再推入鱼塘中的话,肺里就不会有水,您说对不对?” “哎呀,小铭,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的,又怎么可能有人会害你满叔,他跟人无仇无怨的,又穷得叮当响,害他做什么?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去陪你满婶,你瞧她一个人多可怜!” 母亲说完想走,却被我一下拉住。 “妈,谁说满叔穷得叮当响的,您不知道,他买的彩票中了大奖,要好几百万呢!”我急切地说道。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母亲被我的话吓了一跳,随即又在我脑门上狠狠敲了一记,略带责备地说道,“别胡说八道的,都这情 况了,还有心思乱开玩笑!” “真不是开玩笑,满叔当时亲口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的?为什么我没听到?” “他偷偷跟我说的,还让我替他保密,想给婶子一个惊喜呢!”我硬着头皮胡诌道。 “是吗?”母亲疑惑地看着我,显然并不是很相信我的话。 “妈!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跟您开玩笑,在您眼里,我是这种不着调的人吗?”我装出一副不忿的样子说道。 我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母亲眼里缺点总是被无限缩小,而优点被无限放大的。我说出这样的话,不愁母亲不中招。 果然,我话一出口,母亲的神色便有了变化,刚才脸上还写满了怀疑,这时一下子郑重了起来。 “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你好像并没有那么不着调。”母亲沉吟了一下说道。 什么叫好像…… 我没有去计较母亲的措辞,赶紧趁热打铁道:“对嘛!赶紧报警吧,只要警察介入,一切都会清楚的!您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工 作的!” “行!不过,这事儿我看还得跟你满婶说一下。” “应该的!”我点头说。 通过母亲的嘴,跟满婶沟通起来容易多了。她们那个年纪的人之间自然有她们自己的说话方式,尽管在我看来,母亲叙述时颠 三倒四不得要领,但是满婶偏偏就是能听得明明白白的。 而且,让我意外的是,满婶似乎非常容易接受这样的事实,倒也未必是因为那笔巨额奖金,或许从她的角度来说,满叔被人谋 害要比喝醉酒掉鱼塘里淹死听上去更好一些。 在场就我们三人,没有其他人在,倒也省去了很多口舌,经过满婶的同意后,我联系了属地警察。 我们没有回村里,直接在殡仪馆里等待警察的到来。 没过多久,一辆警车停在了殡仪馆门口,车上下来了三名警察,我快步迎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后果自负 跟警察沟通的任务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从我自己的角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特别强调了彩票的存在以及对满叔死因的怀疑。 警察很认真地记录下了我说的话,随后又问了满婶一些问题。 问完该问的问题,警察提出要去事发现场勘查。虽然一晚上下来,估计也勘查不出什么来,但这是必要的程序,我可以理解。 只不过我担心的是,警车这么大模大样地开进村,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最好警察能便衣侦查。 可我的建议被警察无视了。 我无奈地坐着警车回到了村里,带着他们来到了事发的鱼塘边。 正如我想的那样,警察的出现引发了村里的骚动,不少人闻讯地跑了过来,其中竟然还包括根生。 我不得不佩服,作为犯罪嫌疑人,他的心理素质真的不错。 警察在的时候,还没人来打搅,警察一走,一些认识我的村民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跟我打听起来。我注意到,根生一直缩 在其他人后面,我没有看他,只是用余光瞟了瞟他。 打草惊蛇是一定的了,我现在考虑的是尽量将他稳住。 警察在尸检报告出来前是不会采取任何措施的,毕竟单单从死者的情况来说,醉酒溺亡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而在警察看来, 死者家属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臆想出一个莫须有的杀人凶手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不摆乌龙,警察在处理这样的案件时都会比较慎重,只有当有充分证据证明死者的确死于他杀,才会采取进一步措施。也 就是说,目前他们不会对我们主诉的嫌疑人根生进行任何限制。 不能说他们这样做不对,毕竟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也是在有效分配本就十分稀缺的警力。 警察得按程序来,但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面对村民们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并没有一一回答,我就强调了一点:“满叔溺亡,也算是意外死亡,按照规矩,警方是要例行调 查的,只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一般人不了解警察的办案程序,我这么说,不愁别人会戳穿,反正在大家的意识里,满叔的死已经定性了,他们现在围着我, 无非是八卦之心作祟,看到警察介入,总想意*淫出一些故事桥段。 故事是有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而已。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说辞能否彻底打消根生的顾虑,但是有一点其实很重要,根生此刻应该认定没有人知道彩票的事情,所以外 人没有理由去怀疑满叔的死因,这是他心理上最佳的保护壳。 我就是在利用他的这层保护壳。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应付了那些村民后,我打算开车回殡仪馆把母亲和满婶接回来,这时,一个电话却将我的计划彻底打乱。 是个陌生的魔都手机号码,我以为是有生意,可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传来,我顿时就头大了。 “李铭探,马上来警局一趟。” 是范警官,每次接到她的电话都没好事。 我第一感觉是赵中伟的案子有消息了,但是随即便自己否定了,如果真有消息的话,警方只会通知赵星辰,绝不会主动透露案 情给我,我只会从赵星辰那里得到二手消息。 然而,不是因为赵中伟的案子的话,警察又怎么会找我呢? “我现在不在魔都,我在静安。”我实话实说道。 “限你五个小时内到这里,迟到的话,后果自负!” 说完,范警官就挂断了电话,这是她的风格,我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这里距离魔都要四百多公里,一路顺利的话,五个小时也有点勉勉强强的,何况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我气得真想骂人,但是魔都的警察找我,我又不能置之不理。 去特么的后果自负! 我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把母亲她们接回来再说,我又没犯什么事情,还怕她能把我怎么样? 接了母亲后,我先把警察勘查的情况说了下,还特别说起了安抚根生的事情,同时又把自己马上要回魔都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我没有说是警察要找我,怕她担心,我只说事务所有案子要处理,只是,我才回家一天就又要离开,这一天还为了满叔的事情 到处奔走,母亲虽然没有明言,但我看得出来,她心中十分不舍。 “妈,事情来得突然,我不赶回去不行,等我那边事情一处理完就回来!” “你只管忙你的,没事别老往家赶,那么远的路,一来一回开车太累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多休息,别太累了,妈 一个人习惯了,你不用担心妈,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母亲唠叨那些每次电话里都会说起的话,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把她们送到家,临别的时候,关于满叔的案子我又嘱托了几句,等我回了魔都,这里就顾不上了,希望静安的警察效率能高一 些,以免夜长梦多。 耽搁了一下,五个小时内是肯定到不了魔都的了。我以为范警官打电话来催促,没想到刚下高速,就被几辆警车拦了下来。 一群警察从车上下来,直接冲过来把我的车团团围住。 我有点发懵,这到底是整的那一出? 我兴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乖乖下了车,瞬间就被警察控制住了。 走过范警官身边的时候,我疑惑地看着她,大声问道:“你搞什么?我不过是晚了一点到而已,至于这样吗?你是不是有病啊! ” 范警官冷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话,你还是留到局里再说吧!” 我被粗暴地带上了车,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地押解在汽车后排,看对方这架势,我这次的麻烦似乎不小。 但我自己很清楚,我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就算我没有在警方要求的时间内赶到,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不值得他们出 动那么大阵仗来抓我,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第二十九章审讯 进了市局后,我被直接带进了审讯室,负责审讯我的是老熟人,孙警官和范警官。 “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孙警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之前觉得他挺和善的,这回却来了个大变脸,也对,现在我可是犯罪嫌疑人,没有必要对我客气。 我稍稍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我觉得,应该是你主动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政策还需要向你说明一下吗?”孙警官问道。 我的视线从他们身后白墙上写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个大字上扫过,然后双目直视对方,摇了摇头道:“不用。”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做什么的了,对我们的工作你应该非常熟悉才对。这样挺好,那我就不用多说了,开始吧!” “开始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接到范警官的电话,把手头事情处理了一下就赶了过来,虽说稍微晚了一些,但是路 上我已经开得够快的了,你们总不能让我超速行驶吧?” “别打岔!你给我老实一点,让你交待就交待,隐瞒是没有意义的!”范警官俏脸一板呵斥道。 “你讲点道理行吗?我什么都没做,你让我交待什么?”我有点无语,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吗?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我们会逮捕你吗?” “真是莫名其妙!到现在你们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说什么?至少你们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抓我做什 么!” “你没犯法,我们警察吃饱了没事来抓你?”范警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有胆子杀人,没胆子承认吗?” “什么!我杀人?”我确实被惊到了。 我想过很多可能,但是不论我怎么想,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杀人嫌疑犯! 这也太荒谬了吧! “你承认就好,还不赶紧交待!”范警官坐下来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也怒了,要不是审讯椅限制了我的行动,我也很想拍案而起。 “交待个屁啊!你听不出我那是问句吗?我杀谁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杀了人!” “你杀什么人你……” “好了,”孙警官开口打断了范警官的话,慢条斯理地问我道,“李铭探,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静安啊!我回老家了,我母亲可以证明!” “回老家?我看你是畏罪潜逃吧!”范警官插话道,“你母亲证明有什么用,你是她儿子,她的证明根本没有意义!” “拜托,范警官,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你要证明我杀人,应该是你举证,而不是要我证明我自己无罪。” “给他看看吧!”孙警官扭头对范警官说道。 范警官闻言,拿着一张照片走到了我身前,将照片拍到了我面前的隔板上,说道:“自己好好看看吧!” 我低头看了看这张照片,画面像素虽然很渣,拍摄时间是晚上,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好在拍摄角度还不错,正好拍到了人物的 正脸。 然而当我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我惊讶发现,照片里的人竟然和我有八分相似。之所以只有八分,而不是满分,主要也是由于画 面效果原因。 我打量了一下照片的拍摄背景,很陌生,我并不记得自己到过类似的地方。 “这是?” “这是昨晚犯罪现场周围的监控拍到的,”孙警官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帮助你回忆起什么?” 孙警官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明白,其实他跟范警官一样,已经认定了我是嫌疑人,并且认为我一直在狡辩。 我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孙警官,我承认,这个照片上的人的确跟我很像,但是我并不记得自己到过 这个地方,这只是一个巧合,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你们总不能因为有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出现在了犯罪现场,就认定我是 犯人了吧?这也太没道理了!” “我们当然不会单单因为一张照片就逮捕你,告诉你也无妨,一开始我们看到这个监控的时候,的确只是想找你过来了解一下情 况,并没有将你和杀人嫌疑犯联系起来,所以范警官才会打电话请你回来协助调查,毕竟你是个侦探,当时在那里出现,说不 定能帮助我们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孙警官解释道。 我知道对方还有后话,于是没有追问。 孙警官喝了口茶,接着说道:“通知你后没多久,我们查到了死者的通话记录,他生前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你打的,而且连 续打过两个!加上你同时在现场出现过,没有人比你的嫌疑更大了。” “不可能啊!我都不认识死者,我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呢?” “你这装傻装得还挺像啊,你是不是想说,你的手机借给别人用过,是别人用你的手机打的电话?”范警官带着嘲讽之色道。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经历,想来想去,并没有人接触过我的手机。 我摇了摇头说:“不,没人用过我的手机,但我确实不认识死者,其中一定有误会。” 其实我也想到,说不定有人复制了我的手机卡,故意嫁祸给我,但这种可能性极低,我并不记得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会用这种 方式来报复我。这种可能性连我自己都不信,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自己的一种猜测,没有任何依据。 “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打算交代吗?”孙警官问。 “我真的是冤枉的!”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说了,我是被陷害的,我是冤枉的!” “是谁主使的?” “主使个屁啊!你们警察就这样破案的吗?” “请注意你的态度!早点坦白,我可以帮你争取个死缓!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吗?只要证据充分,一样可以定你 的罪!” “证据充分?就凭这样的监控和通话记录,你们是不能定我罪的!”我根本不管对方说什么,自顾自地嚷道。 “证据自然会有的,你等着吧!”。 第三十章 孙警官见我拒不交代问题,没有再继续下去。 我被押到了一个临时看守所,关在了一间单独的囚室内。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跟我长得十分想象的人是谁?他真的就是凶手吗?死者的通话记录里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难道真的是有人在陷害我?到 底是谁? 难道是他? 我脑海中闪出了那个长短眉毛的身影。 要说我得罪过的人,有这个动机同时又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只有他了! 以他的能力,想要杀掉我不需要花多大功夫,至少前面有两次机会他都可以做到,但是他没有。我一度以为他是不屑于杀我, 但这次如果真的是他所为的话,难道他的目的其实为了陷害我,让我也体验一把杀人凶手的待遇? 只不过,为了报复我,专门去杀了一个人,这种做法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我有点不太敢相信。 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进牢房,我的感觉不太好。 虽然刚才审讯的时候,我很理直气壮地对警察说,没有充足的证据的话,法院是没有办法给我定罪的,但是如果真的有人故意 陷害我,警察想要找到充足的证据似乎并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因此,我宁可相信这是一个误会。 虽然母亲可以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但是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法官未必会采信我母亲的证词。本来满叔倒是可以为我证明, 可惜他已经死了,难不成开庭的时候让法官用我手机打电话去问满叔?想想都比较扯啊! 想到被警察没收的手机,我心里很是担心。 自从发现了这部手机的特异功能后,除了洗澡,其他时候我无时无刻都把它带在身边,真怕留在警察那边会出什么问题。 如果我真的倒霉头顶,这次翻不了身也就罢了,要不然等最后证明这是个误会,而我取回手机后却发现手机失灵了,那可真要 哭死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听天由命吧!”我对自己这样说道。 这个晚上我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梦到自己真的杀了人,一会儿梦到满叔拎了个酒瓶来找我喝酒,一会儿又梦到我找到了自己的 父亲,可是父亲却偏偏不愿认我,我为了追赶坐车离去的父亲,被绊了一跤摔了出去,结果我醒了。 醒来发现,原来是自己从床上摔了下去。牢房里的床很窄,睡得很不习惯。 天还没亮,我爬回床上,脑中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梦。 可是我怎么都回想不起来父亲的模样,在梦里明明就在我面前的。父亲的失踪是我从小到大最大的遗憾,而要说什么比这更遗 憾的是,家里竟然一张父亲的照片都没有。 按照母亲的说法,父亲很不喜欢拍照,除了身份证以外,唯一拍过的照片就是他们结婚证上的照片。后来结婚证莫名失踪,他 们也没有再补过。 我一直觉得父亲很神秘,因为就连母亲似乎都对他了解得很少,在母亲的眼里,他跟村上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就是普普通 通的农村男人,去外地打工挣钱,每月定期给家里寄钱,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读书的时候我不懂,对于母亲的话深信不疑,但是毕业了,当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侦探后,习惯性地怀疑一切,于是我就发现 ,母亲口中的父亲并没那么简单了。不是说母亲一定在骗我,而是极有可能连母亲也不知道父亲的真面目。 问题就在于,父亲表现得太普通了一些。而满叔说过,曾经看到有一辆跟我开的一样的车来接父亲,要知道赵中伟那车上路得 要大几十万,在那个年代更不是有钱就能开上了,或许他会看错或者记错,但就算那车只是辆普桑,却也不是一个普通打工的 人能有的待遇。 这或许就是父亲无意中露出的唯一一个破绽吧! 所以,梦里的父亲会坐着汽车离去,说白了,梦不过是现实的反映。白天脑子里想什么了,晚上就有可能在梦里出现。 他坐车离开是受了母亲和满叔话的影响,而他坚决不认我这个儿子,也是因为我打他电话,号码被别人用了,对方的话无意中 在我脑子里形成了这么一个印象而已。 其实,这样理性去分析挺没意思的,可这就是个习惯,自己也控制不了。 我微微一叹,不想再去想那些没意义的梦,可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一时想不出来,反正没什么睡意,索性把刚才琢磨的那些事情又重新想了一遍。直到想到父亲在梦中的表现时,我突然意识 到,我遗漏的是什么了。 是电话!是我给我父亲打的那两个电话! 我终于明白那个死者的通话记录里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了! 哈哈哈哈! 我不禁大笑起来,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什么阴谋,什么陷害,统统都是我自己YY出来的,我真是个白痴,还有人比我更傻吗 ? 这下子简单了,只要把我母亲的小本子取来,就有充足的理由证明我打电话给死者的目的了,警方应该可以很容易鉴定出来, 小本子上的电话号码已经写了多年,绝不可能是临时伪造的。这样,警方逮捕我的其中一个重要证据就没有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失踪了二十多年,已经被认定死亡的人打电话,我需要解释吗?我乐意,不可以吗?一个儿子过于思念 父亲,无意间拨打了父亲当年的号码,没毛病啊!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个发现可以充分说明,这次的被捕完全就是巧合,根本就没有人在陷害我,我不用担心会有人特意 布置下所谓的证据来坑我,警方也不可能再找到什么对我不利的证据了。 想到那个处处针对我的范警官最后被迫将我释放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我就要求见孙警官。 孙警官以为我要坦白了,很高兴地带着范警官来见我。然而,我把我的情况讲了之后,他就没那么高兴了。 我明白他的心理,假如我直接承认我的杀人行为,将一切和盘托出,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顺利结案了。 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我显然让他失望了。 我有充分的证据洗脱自己的嫌疑,他无法选择无视,这是他的指责所在。 “孙警官,我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能否不要跟她说我被抓的事情,毕竟,我真的是无辜的,没有必要让她担心。” “你这个请求我可以答应,我就说,你在忙着帮警方破案,一时走不开,所以才请朋友来取的,这样没问题吧?” 孙警官为人确实不错,尽管案子不顺利,他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但对于我的请求,他还是应允了。 “小范,就辛苦你跑一趟吧,记得,便装过去。”孙警官吩咐道。 “为什么要我去!”范警官看上去非常不满孙警官的安排。 “难不成我去?”孙警官把脸一板,反问道。 “谁让你是受人尊敬的人民警察嘛!”我笑嘻嘻地说道。 这样一句恭维的话,换来了范警官的怒目一瞪,我笑得更开心了。 随后的一天时间,我都在耐心地等待。 同样待在牢房里什么都做不了,但我的心情已经跟昨天有着天壤之别了,出去就是时间问题,住在这里也算是一段难得的经历 了。 作为临时看守的地方,关进来的人不是很多,我也没有兴趣发展什么狱友,毕竟在我看来,抓进来的人里真正被冤枉的是极少 的,像我这种情况不知道是否能用运气好过了头来形容? 魔都到静安,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差不多十个小时,我本以为至少要第二天才能放出去,没想到下午稍晚一些的时候,孙警官就 把我带了出来。 “你看一下,这些是你的东西,拿了东西就可以离开了。”孙警官说道。 “怎么那么快就放我出去了?难道已经抓到真凶了?”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小范已经到了你家那边,你说的那个小本子她已经看到了,她认为,没有必要把本子带回来了,你提供的证据是可信的,而且 ,根据你母亲透露的情况,当晚你的确是在静安,暂时可以排除嫌疑。” 我心说,要不是有这个本子可以证明我打电话给死者的动机,单单我母亲说的话你们会信? 当然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人家赶了那么多路,还提前还了我一个公道,也算是可以的了,毕竟抓我起来也是出于职责所在。 嫌疑被排除,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之前审讯的时候看孙警官这家伙怎么都不爽,现在却觉得这人还挺顺眼的。 “我之前就说过,我是无辜的,不过无所谓了,配合你们调查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看到孙警官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又问道:“对了,孙警官,案子进展是不是不怎么顺利,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有的 话,尽管开口。” 孙警官笑了笑,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对方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说道:“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监控上那个跟我长得那么相似的人到底是谁,万一他真的就是 凶手的话,那我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了,别回头他四处犯案,到时候都记在了我头上,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找到充足的不在场 证明。” “呵,你说笑了,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个误会,现在不是澄清了嘛!你要相信警察的能力,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任何一 个好人。” 我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从警局里出来,我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再不打电话的话,估计她该着急了。 然而,电话接通后,我却没有从母亲那里听出任何不安的感觉。我心说这当妈的心可真大啊,莫名其妙有警察找上门,居然也 不担心? “行了,我不跟你罗嗦了,我还得做饭招呼人家呢!” “诶诶,等一下!”听了母亲的话,我连忙喊住,“人家是谁啊?家里来客人了?” “你这孩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请人家大老远赶过来,做妈的能不好好招待一下吗?” “……”我不禁有些无语,同时又有点难以置信,不得不再次确认道,“妈,您说的莫非是范,范警官?” “小范是警察?哦,也是,你这工作认识一些警察朋友也正常,警察好是挺好,就是听说平时工作太忙,顾不了家,可人家长那 么漂亮,性格又好,工作也比你稳当,高攀了,高攀了……” 我听得汗如雨下,赶紧解释道:“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跟您说啊,您可别瞎猜啊!我跟范警官只是普通朋友,没 有任何关系,我跟她……这么说吧,我跟她碰到一起不吵架已经算是关系融洽了,诶,我这么说您懂吗?” “我懂我懂,我怎么会不懂,妈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真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做饭了,天都快黑了!” 说完,母亲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真是苦笑不得,您这叫懂?您这是懂的语气?这到底是搞得哪一出啊! 还什么人漂亮,性格又好,行吧,我承认,她长得是还不错,但那性格简直了! 就因为第一次见面那么一小点点误会,她能记恨我的现在,这心眼小到可以在针眼里穿梭自如了! 也不知道她跑我家去跟我母亲说了什么,居然能让我母亲误会成这样,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阴谋吧,难道她因为不满我害她赶了 那么远的路,所以憋着劲要放大招? 不行,我得找她警告一下! 我照着上次她打过来的那个电话又打了回去,电话响了几声后,她接了。 “喂,请问是哪位?” 居然连我的号码都没存,赤*裸裸的无视啊!。 第三十二章 “你在我家里,居然问我是哪位!”我没好气地说道。 “哦,是你,有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在我母亲面前掩饰自己的暴戾,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不走,还赖在我家做什么?” “盛情难却。” 我当然可以想象母亲强留她吃饭的情景,但是如果她坚持要走的话,又有谁能真正强迫她? “你难道不知道,警察是不能随便接受别人宴请的,你这是在违反纪律!”我义正辞严地说道。 “宴请?呵呵。” “你少拿这种态度来敷衍我,我警告你,你有什么就直接冲我来,不许利用我妈,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跟你说了,我吃饭了。” “喂喂!等一下!”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我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幸好脑子还没气坏,要不然就惨了。 我现在充分体现到什么叫作鞭长莫及,就算我现在开车往回赶,路上那么长时间,等我赶到家的时候,她也早就吃干抹净走人 了。 真真气煞人也! 我回到自己的车上,情绪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我更想去做。 没错,就是再次拨打父亲的那个号码。 现在这个号码的主人已经变成了那个死者,本来死个人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来这个案子牵扯进了一个跟我长得如此相 像的人,让我总有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二来,死者用的恰好是我父亲用过的号码,这样的关系不知道能不能也算是种缘分 。 电话通了。 “喂?” “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你的号码是我父亲以前用过的,还记得吗?” “是你?你怎么能给我打电话?” “之前不方便跟你说,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可以通过拨打死去的人的号码跟他们通话,那天我之所以给你打电话,也是因为你 用的这个号码是我父亲之前用过的,本来我想跟他联系,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你。所以,现在我还能联系上你。” “这……好吧,我有点明白了,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样直接的死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微微错愕了一下。 “我想问你,你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吗?” “你是警察?” “呃……不是。” “那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或者说,对方似乎并不是很迫切想要报仇。会有人不想找杀死自己的人报仇吗? 我不知道,但对方的确给我这样的感觉。 “好吧,”我想了下,说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只不过恰好有你的电话,而且监控拍到的嫌疑人 长得跟我很像,所以顺便问问而已。反正警察早晚会破案的,那就这样吧!” 我正打算挂电话,忽听对方说道:“等一下!” “嗯?” “那个……” “你想说什么?”听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点疑惑。 “你说,监控拍到了嫌疑人的样子了?”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我不及细想,实话实说道:“没错,不过,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凶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吧 ,我来问你,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对方是什么人。” “那个人长什么样啊?” 这个问题问得挺有意思,要我形容那个人长什么样,其实不就相当于要我形容我自己长什么样嘛! 为此,我特地对着后视镜观察了一番,高度概括地说道:“有帝王之相!” “……” “哈,我开个玩笑,”这个玩笑开得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道,“唔,那人额头比较宽,眉毛又粗又浓,眼睛中等大小 ,是双眼皮……” “监控那么清楚,连双眼皮都能看出来?” “呃,还行吧,差不多是的,另外,鼻梁有点高,嘴角略微往下倾斜,脸颊……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差不多就这样了 。” “……” 我说完了,却不见对面有反应,于是开口问道:“你在听吗?” “啊?” “我说的这人你认识吗?” “嗯,哦不,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么不清不楚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听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话,我有点奇怪,“既然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认识呢?”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反正那个人肯定不是凶手!” “那凶手长什么样?”我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 “既然你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凶手?”我继续追问。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警察,干嘛要多管闲事?”那人激动地说道。 对方的表现有些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有一种感觉,对方并非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或许凶手是他认识的人,而他因为某 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刻意想隐瞒。 本来我只是随便问问的,这个案子破不破跟我并没多大关系,但发现这个案子似乎另有隐情之后,我的兴致被彻底勾起来了。 我想了想,故意说道:“我是侦探,我就喜欢破案,不可以吗?” “什么!” “我说我是侦探,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难道说,你不喜欢侦探?”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怕我会帮助警察破案,让我猜猜看,那个杀你的凶手其实你认识,但你出于不知什么原因,并不希望他被抓……” “够了,不要说了!” 我并没有理睬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或许,你受人胁迫,对方威胁你,你担心你的家人遭受报复,所以任由对方逍遥法外, 但这个说不通,你现在已经死了,就算对方最后被警察抓了,也不可能想到是你告的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是你 在意的人,你压根就不希望他被抓,你是心甘情愿被他杀死的!” 第三十三章斗嘴 说完这番话之后,我忽然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并没有因此而着恼,反倒是对方这种心虚的举动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的猜想没有错,杀他的人他一定认识,而且就是监控里那个人,所以在我描述了之后,他才会竭力反对,他的目的是试图混 淆视听,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话,他不会那么紧张,反倒会指认那人是凶手,以期带偏警方的注意力。 然而,光确认那个人是凶手还是没什么用,我没有办法去告诉警察这个结论,而我也不知道这个案子的相关情况,根本无从入 手。 唉—— 我这个侦探的身份始终上不了台面,假如我也是一名刑警的话,拥有这样的神器简直如虎添翼! 我是不是应该再去试试警察考试? 还是算了,我就不是那块料,想通过考试进入警察队伍对我来说难如登天,而且,其实做一名自由自在的侦探也不错,做了警 察后限制太多,我这种性子得憋死。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索性懒得去想了。 ……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迷迷糊糊跑去开门,却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范警官。 “啊!”范警官看到我,惊叫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我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卧槽!起得太匆忙,竟然裤子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还被范警官占了我的便宜。 我连忙返身回到里间,套上了裤子,又来到门口。 范警官还背对着我,我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尴尬,见她转过身来,我没好气地说道:“大清早的,你上我这儿来做什么?” “大清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范警官说着,朝着我丢了个东西过来,“你以为我要来?拿去!” 我手忙脚乱地接了下来,低头一看,竟然是我母亲的那个小本子。 “这是干嘛?” “你妈说她拿着也没用,让我给你捎过来,省得回头要的时候还得‘麻烦’我专程跑一趟!”范警官特地在“麻烦”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 我当然听得出来,她这是在发泄不满呢,来回大几百公里,看她那样子,怕是内分泌都失调了。 “你可别怨我,不是你们冤枉我的话,会有这么一出吗?那天你在电话里说你打算坑我的话,我直接就带着这本子一起过来了。 ” “你放屁!我在电话里说了的话,你早就跑了!” “我是无辜的,我为什么要跑?” “谁知道你是不是无辜的,不懂办案不要随便评价我们的工作!”范警官有些气呼呼地说道,“浪费我那么多时间!” “等一下!”见范警官准备离开,我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干什么?” “早饭吃过了吗?” “你以为我是你啊!” “那午饭总还没吃吧?” “哼!关你屁事!” 我已经习惯了她的粗鲁了,不知道其他女警是不是也像她这样,在平时,我一定会嘲讽几句,但是今天不行。 “我正好也没吃,一起去吃点吧!” 范警官横了我一眼,说了句让我心惊胆颤的话:“想追我的话,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我脑门上那个汗啊,差不多都可以洗把脸了,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单凭一句话让我慌成这样! 我定了定神,咽了口唾沫,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哦,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有一些关于这个案子的情报想跟你沟 通一下。” “拙劣的借口!”范警官不屑地说道。 我习惯性地耸了耸肩道:“信不信由你咯!”说完,我直接潇洒地转身往里面走去,就赌她 “等等!” “怎么?改变主意了?”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此时笑得有多么可恶。 “我觉得我有点饿了。”范警官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完,也不管我有什么回应,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你妹啊,也不等我一下,我牙还没刷呢! 等我把自己收拾停当再下楼的时候,范警官的表情已经冷得可以刮下霜来了。 “范警官,想吃什么?” “吃屁!” “呃,我暂时没有,你有吗?” “你混蛋!” 我一边跟范警官斗嘴,一边带着她来到了一条街外的兰州拉面店。 “你就请我吃这个?” “别嫌弃,我这种不入流的侦探只请得起这个,嗯,总比屁好吃!” “哼!” 范警官气呼呼地跟我进了店,事实上,从她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没见她有过好脸色,我简直怀疑她这个到底会不会笑。 “你盯着我看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移开了目光说道,我总不能告诉她,我在怀疑她是不是先天性面瘫,“老板,两碗拉面,加肉!” “行了,说吧,你到底知道了一些什么?” “要不要那么急……”我嘟囔道。 “别废话了,如果让我知道你是把我骗过来的话,你就死定了!”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不过,在我告诉我的消息前,你是不是也应该透露点消息作为……诶诶,你先坐下,哪有你这样的,一 言不合就走人,面都还没上呢!好吧,我告诉你也无妨。监控不是拍到一个可疑对象吗?估计你们还没查到对方是谁,而根据 我的线报,这个人与死者关系十分密切,你们从死者身边的人去找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个人,而且……” 说到这里,我卖了关子。我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而是通过透露信息来体现自己的价值,从而 实现我那个有些大胆的想法。 这个方法也就只能对范警官用,如果面对的是孙警官,根本不会上我的套,一个照面就会败下阵来。 而此刻,范警官的胃口果然被我吊了起来,尽管她看上去还是很不屑的样子,但是从她身体微微前倾的细节上可以看出来,她 的确上钩了。 “而且什么?你到底还知道什么?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吐出了两个令她差点跳起来揍我的两个字。 “你猜!”。 第三十四章 幸亏拉面晚上了几秒钟,要不然我的脸肯定得毁容。 “咳咳,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抱负的警察,而我也以铲奸除恶为己任,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我想跟 你合作。” 我本以为说出这番话后一定会招来对方的嘲讽,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范警官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头吹了吹面汤。 “不管行不行,能不能给句话?”我催促道。 对方还是不说话,根本看不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见状,索性也不理她,全心全意吃起面来。反正所谓的合作也不过是我的 一时心血来潮,谈得成就谈,谈不成拉倒。 本来这样的合作对我来说也是有一定风险的,我只是觉得对方是我认识的本就不算多的警察中最傻最单纯的存在,简而言之就 是一菜鸟,虽然看上去嫉恶如仇,但实际上却没什么工作经验,也不知道怎么混进刑警队伍的。 找她合作显然是我能想到的风险最低的选择,如果连她这里也行不通的话,我认为这个计划就可以放弃了,并没什么可遗憾的 。 她吃面的速度很是可怕,风风火火的就跟她的性格一样,风卷残云般分分钟把面连汤一起消灭得干干净净。 我很想问她一句,你真的吃过早饭了吗?想了想还是算了,我都把橄榄枝抛过去了,她视若无睹,我觉得再说啥都没什么意思 。 一碗面下去,我犹自不尽兴,毕竟少吃一顿早饭,不补回来不是我的风格,正想让老板再添一碗,却听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说说看。” 嗯? 我抬头看向她,她却低着头用筷子划拉着碗里剩下的几根碎面条。 我确定我没有听错,心头顿时猛地跳动了一下。 “如果我说我有特异功能,可以直接跟死者沟通,你信吗?”说这话的时候我紧盯着她,心里十分忐忑,做好了被对方无情嘲弄 的准备。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挺紧张。 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对方露出任何嗤之以鼻的表现,我立刻就会哈哈一笑置之,再也不会提起这回事。当然,在我的计划里, 对方作出这样反应的可能性几乎无穷大。 然而,我想不到任何比找一个警察合作更好的办法了,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我的“特长”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至于我是不是真的能够相信她,对我来说已经是后话了,在合作的过程中,我还可以有足够的机会去考验她,只要我守住核心 秘密,不让她知道手机的秘密,那主动权就会一直在我的手中,就算什么时候合作不下去了,也不虞会泄露我的秘密。 “其实,信不信并不重要,”说到这里,一直低着头的范警官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我并不在意你用什么样的借口 来掩饰,只要你真的能帮我破案,跟你这种人合作又如何?你说的没错,我的理想就是抓紧天下的坏人,不让一个罪犯漏网!” “只是有些力不从心吧!”我揶揄道。 “没错,我承认,我自己能力是不足!不过,破案比你想象的要难得多,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 对方直承己非,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习惯了跟她斗嘴,她一下子正经起来,我竟有种惭愧的感觉。 “我没说破案简单,但是你有第一手的信息,我能从死者那里了解到案发现场的情况,我们合作,的确可以让破案简单一些,不 是吗?” 我清楚看到,当我说到从死者那里了解信息的时候,范警官明显翻了个白眼,显然并不信我的鬼话,其实这样似乎也挺好,她 越是不信,我的秘密就越安全,就让她自己去脑补我信息的真正来源好了,只要她真心愿意跟我合作,其他旁枝末节的都不是 问题。 我甚至可以想象,当她习惯于从我这里获取信息屡破奇案后,万一哪天我不打算继续跟她合作,说不定她还得哭着喊着来求我 ,想想都很爽。 “你笑那么奸诈干什么?我还没答应跟你合作呢!” 范警官的话把我从YY中唤醒,我连忙正色道:“那你说吧,要怎样才答应?” “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个案子破了,我就答应你!” 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她刚说完,我便点头道:“一言为定!” 这是一顿团结的拉面,一顿胜利的拉面,一顿催人奋进的拉面! 本来对前路有些忐忑的我,一下子找到了新的前进方向! 静下心来思索,我不得不承认,之所以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或许就跟母亲留她在家里吃了一顿饭有关系。 自己的母亲我自己了解,假如范警官在我母亲表现得跟我印象之中的那样的话,母亲是绝对不可能硬是把她留下吃饭的,既然 母亲这么做了,那就说明她一定有我未曾了解的那一面。 我很遗憾地承认,我对她的那一面产生了一些兴趣,要怪就怪,我平时生活中接触的雌性动物实在太少了,很容易在某些特定 的情况下受到荷尔蒙的影响,作出一些令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而又大胆的决定。 说到底,颜值即正义! 一个女人再刁蛮,再凶悍,再无理取闹,只要有与之对应的颜值,那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想通这一点,我觉得,我特么就是一俗人! 虽说要破了这个案子才能正式合作,但是我认为,有她跟我配合,要破这个案子并不会是多大的麻烦。 我在事务所里等她的消息,她答应会给我案子相关的资料,但是她的电话没等来,却等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生了——根生跑了。 其实说跑也不是特别恰当,因为他们一家是光明正大地搬家离开了,只不过太突然了一些。村里人问他,他也只说是城里买了 房子,打算搬城里去住。 谁都没听说过他在城里买房子的事情,但他这么说了,别人倒也无话可说。 第三十五章动机 只是母亲和满婶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她们听了我的分析也不过是将信将疑,毕竟警方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根生 突然搬走,那显然是心虚的表现了。 “小铭,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在城里买了房子呢?”母亲问我。 “如果这是真的倒好了,只是他这一走,想要找到他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我遗憾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呢?要不我们把他拦住,不让他逃走?” “你们有什么理由可以拦他呢?没有,你们又不是警察。算了,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总有一天会得到 应有的制裁的!”说出这话严重违背了我的本心,我真心不觉得老天能有什么用,逍遥法外的罪犯多了去了,也不见老天有什么 动作,这不过是善良而又无奈的人们的一种自我安慰而已,我更希望能亲手把罪犯送进监狱。 母亲叹了口气,一样的无奈。 我安慰了她几句,嘱托她盯着点警方那里,争取鉴定结果早点出来,能够及时通缉根生,兴许还能将其捉拿归案。 想着根生带了一笔巨款潜逃,满婶却要带着女儿辛苦生活,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原以为有了这部逆天的手机后,作为一名侦探的我破起案来应该无往而不利,而事实证明,正如范警官所说的,破案并没有那 么容易。 我越发觉得我作出的合作选择是正确的。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最近似乎有点消极了,稍微遇到点挫折就有点颓丧,这样不好,还是得振作精神,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 总比之前好太多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范警官发来了案子相关的信息。我翻阅了一下,内容很详尽,不知道还有没有隐瞒什么。 不过,我知道她私下里透露案件信息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可她并没有多说一句让我保密的话,这份信任和直率让我有点刮目相 看的意思。 死者名叫蔡跃新,生前是某国企退居二线的领导,为人还算正派,除了喜欢抽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听说跟任何人结 怨,当然,小矛盾肯定是有的,只不过都没达到需要杀人的地步。 死者没有直系亲属,妻子去年病故,没有子女,孤身一人生活。发现他被杀的人是他雇佣的保姆,一隔一到他家做保洁,有他 家的钥匙,发现后第一时间报了警。 根据警方的勘查,死者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我静安那天晚上十点左右。死者家中凌乱,暂时无法判断有多少 财物被盗,初步判断是入室盗窃被死者发现后灭口。 我很清楚,这肯定不是一桩入室盗窃案,如果凶手真的只是个小偷的话,死者怎么可能为其隐瞒,如果按照入室盗窃的方向去 追查的话,势必会大大增加破案难度。 我正想着,又是一封邮件发了过来,我打开一看,顿时笑了。 范警官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要高,之前我跟她提的情况她的确放在心上了,而且一回去就着手查了起来。 我端详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的确跟我很像,但是细看的话还是有些差别的,这个名叫蔡明明的看上去比我跟瘦一些,两 侧颧骨有点高,皮肤倒是比我白,眉眼差不多,只是缺了些神采。 他是死者的侄子,跟死者的关系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在那个时间段在死者家附近出现,的确嫌疑非常大。 至于翻乱死者的家里,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在找什么东西,二是故意伪造现场,扰乱警察视线。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多,这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一个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的问题,那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是要钱或者要找东西,以死者对凶手的态度,直接拿出来就是了,没必要拼了自己的性命,还让自己的侄子背上谋杀的罪 名,因此,凶手蔡明明把死者家里弄乱,肯定不是在找东西。 那么,他究竟又是为什么杀人呢? 仇杀? 这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也许是因为一些陈年往事,又或许蔡明明也是受人胁迫,死者为了成全自己的侄子,貌似可以说得 通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什么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如果范警官能跟紧这条线,应该会有收获。 当然,她在行动,我也不能干等着,要不然,即便最后破了案,也不能真正证明我的价值。 我捋了一下思路,又给死者,也就是蔡跃新打去了电话。 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说话,但我知道,电话应该已经接通了,只不过上次的电话聊的并不愉快。 “蔡处长,我知道你在,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你就听我说好了。警察已经查清楚了,凶手就是你的侄子蔡明明!” “不是他!凶手不是他!”蔡跃新喊道。 “你否认也没用,警察会听你的吗?你连跟警察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现在已经在逃 ,被抓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可能!你在骗我!凶手不是他,他为什么要跑?” “对啊,凶手不是他的话,他为什么要跑呢?假如他真的不是凶手的话,你更应该把真正的凶手告诉我,这样才能洗清他的嫌疑 ,不是吗?” 我说完,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声音,还以为他又挂了,结果看了下手机,还通着,于是又道:“是不是说不出来?你跟我这样狡 辩是没有用的,这样根本就帮不了你的侄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蔡跃新颤抖着声音说道。 “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不过是想要帮他而已。” “你……你能帮他逃走吗?” “那不可能,既然他犯了法,那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不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也算是在体制里工作了那么多年的,不可 能不懂。” “那你说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第三十六章 “有没有意义,这完全在你!假如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是被胁迫的,说不定可以申请减刑。” “减刑?呵呵,哈哈哈哈……”蔡跃新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我没有打断他,任凭他自己停了下来。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是自杀的,你信吗?” “自杀?你这么说有意思吗?”我暗自摇头道,警方早就有了勘查结果,死者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我相信警方的判断,他不是 上吊自缢的,怎么可能是自杀。 “呵呵,你不信就对了,你不信就对了啊!哈哈哈哈!” 听到对方又这样大笑了起来,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难不成,对方说的是真的?难道对方真的是自杀?不可能,我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可能,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对方何必这样纠 结。 会不会他已经疯了?这样语无伦次,很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这个对话,却听对方又道:“故意杀人,如果是被迫的话,会判多少年?” “这……”我没想到对方突然会这样话锋一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算了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等一下!”我见对方好不容易有松口的意思,连忙追问道,“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所以我找你也是想帮你,你不告诉我实情,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其实,我有点后悔,如果不是我的话,或许他不会发展到这副样子!” 听到蔡跃新这么说,我明白,对方这是在打开心理防线的边缘了,于是,我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明明是我们蔡家的独苗,我没有孩子,他是我兄弟的儿子,我们整个蔡家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男丁,所以他从小到大我都很宠爱 。我那兄弟没什么出息,教子无方,我也有责任,只知道给他宽裕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对他严加管教过!等他从小祸闯到大祸 ,一直到我都没有办法帮他摆平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啊!” 蔡跃新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我却听得不以为然,这样的家庭悲剧实在多不胜数,从小溺爱,长大堕落,一家人都为他陪葬 ,怪谁?这都是作的。 我还是没有说什么,蔡跃新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继续说道:“这次,不知因为什么,他又捅了一个大篓子,多半是赌钱又欠了别 人一屁股债!呵,别看我表面光鲜,可我在任期间两袖清风,并没有攒下多少积蓄,这些年为了填他的窟窿,连现在住的房子 都抵押了出去。然而,几个月前他又问我要钱,一开口就是八十万!把我卖了也没有八十万啊!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拒绝他,当 时他看我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呵,真是讽刺,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后来,有段时间我都没看到他,他没来找过我,我打他电话也不接。直到那天,他突然出现在我 家里,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我问他怎么回事,问了半天,他才反过来问我,是不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当时我没有多 想,只说,只要不违反法律,其他什么都可以。”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像他这样没有底线的纵容,会教育出什么样的败类来? 听到我的笑声,他并没有着恼,声音显得还是那么平静:“你想笑就笑吧,可能你还比较年轻,无法理解一个家族后继无人的那 种无奈,我承认我这么做确实不对,但是如果你身处我这个位置,或许也会跟我有一样的选择。” “我不会!”我直截了当地否认道。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 我当然不是你,我在心里暗自回了一句,却没打算跟他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你们家的教育方式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他找到你,到底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再说一遍,他并没有杀我!没错,本来他是想杀我的,因为他欠了人家很大一笔钱,几个月前就欠下了。为了还钱,他伪造 我的签名,偷偷给我买了一笔大额的人身保险,只要我在保险期内意外身故,他就能得到很大一份保险金,足够他偿还所有欠 款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之前想不通蔡明明的杀人动机,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只是蔡明明这个做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无耻荒唐到极 点的人,为了偿还自己欠下的烂账,不惜牺牲从小疼爱自己的亲叔叔的性命! 我既为蔡跃新不值,又觉得这也是他自找的,如果没有他的溺爱,蔡明明未必会走到这一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害了自己 的同时,也害了自己疼爱的侄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除了这句,我都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我是很后悔,但是时至今日,说什么后悔的话也没什么意义的了。他告诉我,假如他再不还钱,那些人一定会杀了他。本来我 不信,甚至还想报警,可当他报出那些人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他们说的绝对不是吓唬人的话!本来,只要我一死,他就可以拿 到钱去偿还债务,然后重新做人,可是最后关头,他却哭倒在了我的面前,怎么都不肯下手!这孩子,哎!” “什么!他不肯下手?那最后……”我惊讶地问道。 “最后,他离开了我家,我想拉他都没拉住!我之前就说过,他不是凶手,因为真正的凶手,就是我自己啊!” 这一回,我真的震惊了! 尽管对方之前就说过自己是自杀的话,但我一直认为那是他为了给侄子脱罪而说的托词,从来没有当真过。 可是听了对方这一番话,我却丝毫兴不起任何怀疑的念头。死者对自己侄子的爱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能够甘愿为其去死, 甚至在侄子不忍动手的情况下,主动选择了自尽帮侄子。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他,他的这种爱,我根本无法理解,也永远不会理解! 第三十七章 “可是,根据警方的勘查结果,已经确定为他杀了啊?”我疑惑道。 “假如我是死于自杀,拿明明从保险公司那里拿不到半毛钱!所以,我必须是他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稍微布置一下就行 了,当然,警察如果仔细勘查的话,一定会发现一些痕迹,但是我知道,警察办案经常会先入为主,一看我是被勒死的,根本 不会怀疑我是故意布置成他杀的假象。毕竟,有谁会傻到自杀还故意伪装成他杀呢?”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有时候警察的确挺自以为是的。”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苦衷了吧?” “你真的觉得,你那个没出息的侄子这次会吸取教训,浪子回头?” “那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 “你这样一死了之其实也是在逃避责任你只要死了,他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知道了,也再也不用为了他的事情操心了,不是吗 ?”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唉——”他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发现,我死了之后还是在担心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其实我觉得你死得太不值了,与其自杀,你还不如告他一个谋杀未遂的罪名,直接送他进监狱,对他来说或许是更好的归宿! 既然你们做长辈的教育不好他,还不如让国家来教育!至少,在监狱里,他是安全的!” “那样的话,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现在也没什么差别。”我见对方执迷不悟,也懒得再说了。 如果对方是我这么三两句就是改变观念的人,也不会最终发展成这样了,甚至我觉得,我说的这些对方都明白,只是自己不愿 意去面对罢了。 “对了,你刚才说的,他欠钱的那些是什么人?”我突然想到刚才他的话,法制社会还有人那么嚣张,动不动就要杀人? “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 “你不说,我又怎么帮你侄子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帮人不好惹,能不要沾惹还是不要沾惹的好,死后还有个人能听我把这些话都说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明明将来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挂了电话后,我打了电话给范警官。 “出来坐坐?电话里说不清。” “你又搞什么?”范警官不耐烦地问道,“我忙着呢!” “案子的事情,我问到一些消息。” 范警官顿了几秒钟,这才说道:“十分钟后,门口等我。” “十分钟来不及……”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搞什么鬼,每次都这样! 我的原则是,来得及的情况下赶一赶,眼瞅着肯定来不及的情况下反倒不急了,爱咋咋地! 我赶到警局门口的时候,范警官已经等在那里了,面沉似水。 我放下了车窗对她说道:“上车!” 但她对我的话完全置若罔闻,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暗骂一句,拉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她那一边,帮她把车门打开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说道:“范小姐请!” 范警官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才是小姐!我是范小珂,不是范小姐,文盲!” 你不是小姐,你是大姐! 我怕了你总可以吧! 见我不说话,她下巴一抬,雄赳赳气昂昂地钻进了车里。 我帮她关好车门,又回到了驾驶座上。 “你带我去哪儿?” “不去哪里,就这里!” “……” 我把车停到了警局的停车场,随后便把刚从蔡跃新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她。 范警官显然很惊讶,“你说他实际上是自杀的?” “没错!” “问题是现在根本无法去证实他是自杀的,已经过了那么多天,犯罪现场早就破坏了,根本没有办法重新去勘查,倒是保险的这 个消息很重要,对方要领取保险金,就肯定会现身,只要我们提前蹲守,一定可以将他抓住!” 我知道,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像范警官说的这样,只要把人抓回来,找到足够的证据,这案子自然就结案了。至于人到底是 不是他杀的,说白了也不重要。这不存在什么冤不冤枉的问题,就算不是那个蔡明明亲自动的手,那也是他间接害死了他的叔 叔。 在我看来,蔡明明就是死有余辜,枪毙他,绝对是为社会清理垃圾。 但是,从法律和事实的角度来说,他的确不是凶手。纵然他做过千百件错事,可在最后关头的良心发现,不愿对自己的叔叔动 手,说明他内心良心未泯,并非真的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我正矛盾着,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却听范警官又说:“只是……杀人的并不是他,假如我们就这么把他抓起来的话,对他是不是 不太公平?” 我难得听到范警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由得有些诧异。 她也许误会了我的意思,横了我一眼道:“你别这样看我,我可不像你,为了要出名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如果是犯人,那我绝对 不会放过他,但是他如果真的没罪的话,我也做不出那种草草结案博取名声的事情!” 这番话倒是真的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了,我忽然发现,她这个人除了不讲道理一些、脾气暴躁一些、特别能记仇一些、说话难听 一些,别的方面倒还算过得去。 “你这个人就是自以为是,我为了出名什么都做得出来?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放屁!我要成为名侦探,那也是要凭我的真本事! ” “那你说,蔡明明的事情怎么办?” “呃……”我没想到,她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我,明明她也没想好该怎么办的。 “哼,也就嘴上说得好听,绣花枕头一包草!”范警官不屑地说道。 “什么叫嘴上说得好听,关键即便要想办法帮他开脱的话,这其中也有个很难规避的矛盾存在,你知道吗?”。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