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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短小叙》


 岁月不饶人

缓慢地睁开眼，看到了令人厌烦的天花板。我的头仍然可以思考，但我的手，脚，身子却非常虚弱，很难移动。呼吸机的管子由一些''特殊''的方法插进了我的身体，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醒来，都是一次无比痛苦的挣扎。
我尝试转过头，或者用任何有感觉的器官去寻找旁边的人――我的儿子。他已经40多岁，成了家，有了自己的事业。生活平稳，家庭安康，就像曾经的我的生活一样。
但我还是没有触碰到他。当我把手伸过去想要摸他的短发时，他的影像像水纹一样消失。我的手扑了个空，重重地打在病床的床铺上。没有力气，手伸不回来。我的肢体不断地反馈这些给我的大脑，所幸的是脑袋还尚有一丝青年的热情，忍着痛苦把手给拉了回来。
呼。我吐了口气，嘴巴却没有张开。气体在管内形成云雾，然后又渐渐消失。
护士打开门，把药瓶挂上，拍了拍我的手背，用针头插进我手背上的静脉，调了调输液管，准备离去。
“唔唔……”我**着，艰难地把手往床边移移，向护士示意我想说的话。
“哦，你的家人有事出去了，之前听说要开什么会来着，挺重要的，然后就急忙跑出去了，等会应该就回来吧。”护士简单地说完，头也不会地离开了病房。
啊，相似的场景。我的思绪被带到了30多年前的那一天。我的父亲和现在的我一样，瘫痪在床上。我回忆起那天，公司有一个升职的会议，这个会议是有关我的升职的工作。在两边明暗小人的争斗下，我还是决定去参加然后迅速地跑回来照顾父亲。好的是，父亲那是睡着了，不知道我的离开。当我回来时，他还是睡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没有一丝动静。后来，我都瞒着父亲，直到他安详地离开。在后来的第一次扫墓时，我才把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在了他的墓前。
呼。我吐了口气，嘴巴却没有张开。气体在管内形成了小小的云雾，然后又渐渐消失。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这么呆下去吧。我想起了我的病友，就瘫痪在相距两三米的第二张床上。我转动我的眼球便看到了他。他和我的状况差不多，但他是闭着眼的。他的床边坐着几个小孩，他们在用手机玩游戏。旁边的妇女正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放在第三个床铺，好似是打算住下来似的。
真好。我也有这样的时候。刚住院几天时，儿媳妇就打算住在这陪我，带着我的孙子，孙女。她们那时候也在玩手机。虽然不热闹，但这也挺知足了。
忽然感觉，痛苦不再那么痛苦，伤害漫漫地变成一道道伤疤。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世界总有对你不好的时候，到时候想想原因也就过去了。毕竟人体会分泌多巴胺稳定你的情绪的嘛。
我又把视线放回天花板，吊瓶进入了我的眼帘，是另一道景色。
呼。我轻轻地吐了口气，嘴巴却没有张开。气体在管内云雾只显出一点，然后又渐渐消失。
困意来了。我想闭上眼睛，在即将沉入海底时，隔壁的小朋友拿上放在我床头柜的相框，用着刚学的中文指着照片：“爷爷，哪个是你？”
啊。这是我小时候的相册，这是我在高中时候的全家福。我已经回忆不起我爷爷奶奶的样子了，更别说时光了。太久了，忙碌的生活让我忘记了我所记得的事。我注视着眼前的照片，记忆漫漫地浮现在眼前。那时候爷爷已经病的很严重了，高三高考的最后一天，他像我一样躺在床上，四肢无力，身上带着各种辅助器械。我像之前的小孩子一样站在他身边，只不过没玩手机。就这样很平常，很平常地，时间就把爷爷带走了。留下来的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
我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自己，青年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平淡，那时候的无知，显得那么平凡，那么普通，那时候连找个女朋友都那么挑剔……
呼。我吐了口气，想要说话，嘴巴却没有张开。气体在管内形成很多的云雾，几乎遮蔽了管上细小的纹路。
随后云雾就漫漫消失。



 替代

他最近遇上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人比他更加的优秀，很快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工作被那个人替代，朋友也与向那个人交好，更可怕的是，那个人侵入了他的家庭。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前往城中的寺庙来寻求帮助。
换了身简单的棕黄色上衣后，就来到了寺庙。拜完佛像后，一小和尚引着他进入了禅院。一位老者正安静地坐在垫子上。
他向老者作辑，说到：“大师，我最近有些困惑。”
老者起身向他回礼，引他到座位上：“施主请。”
他：“我最近遇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他比我优秀，更侵占了我的生活。我失去了一切，万般无奈，只能打扰大师清净。”
老者扶了扶长须，说：“阿弥陀佛。贫道认为是施主太重视身边的名利事物而产生的幻觉罢了。只需要找个清净地方平静一下自己的内心就行了。”
他想了想，恳求到：“望老者收留我几日，让我在此处平静之地净化自己。”
老者点了点头，同意了。于是这几天他就住在寺庙的客房内，吃着素面，干一些杂活，心里也平静了许多。过了几日，他觉得自己已无大碍，就向老者提议离开寺庙，临走前就下了几百元作为香火钱。
“感谢施主。施主切记抛弃杂念，让内心归于平静。”这是老者送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走到了寺庙外，穿着来时的棕黄色上衣，感觉平静了不少。他吸了一口气，走下楼梯，不幸被一个穿着棕黄色上衣的人给撞了一下肩膀。
他下楼去了，另一个人却走向寺庙并捐献了上万元给予香火。老者急急忙忙地从后院出来，连忙握住他的手道谢，说着要让他在这小住几日不可……



 友谊

“你最近过的好吗？”
一位穿着比较庄重的人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旁边是他的一位老同学，他穿的比较随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呢？结婚了吗？”那个简单的人回问到，他似乎并不想之前的那个问题。
“结是结了，就那样吧。”他整了整自己的大衣，想让自己显得更加成熟一点。“我倒是挺担心你。”
另一个人苦笑了几声，挥了挥手表示得了吧。然后用手撞了撞旁边的大衣，问道：“你穿这么郑重，是要去干啥呀？有啥业务？”
“唉，能有啥业务，就是见客户呗。整天跑来跑去没得消停。”
“这么说是我拦着你办公了？那还真对不起。”他半开玩笑地陪着礼。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没怎么说过道歉话。不过，你话也不多。”
他笑了笑，说；“言多必失嘛，谁叫我小时候就明白了这件事呢。”随后又装出无奈的的样子。
“你呀，就是为你的内向找借口。你明明说话挺有味的，却又不开口说。”他捋了捋大衣，“你就一闷骚的老逼。”
“哈哈哈”，他很自然地就笑了出来“也就你骂骂我才能让我这么开心。”
“你啊你”，他看见前面有家汤店，便邀请他去喝一碗汤。“去吧，好久没喝那里的瓦罐汤了，我请你喝一碗最贵的汤。”
“别别别，高贵的东西我可吃不来。我就吃点鸡蛋肉饼就行了。”
“你小子啊，那行，那我就来一碗皮蛋肉饼汤吧。”说着，他们便走进了店门口。“老板，鸡蛋肉饼汤和皮蛋肉饼汤。哦，再来碗拌粉。”
“我真是太感动了，甚至想亲你两口。”
“别，你别恶心我了。不然你这拌粉就不是你的了。”
哈哈哈。
“没想到你还能记得这么久的事，我都忘了啰。”一位老人躺在抬高的病床上，头别过去看着他，另一个人和他一样卧在半起来的床上，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屏幕正亮着。
“是啊，我也没想到咱俩还会相遇。自从我们先后搬离了那座小城市，我就想咱们是不会相见了。可没想到，你要转回来修养，而我，回来看看老家啰。”
那个人转过头来，有些郑重地说：“你老实说，医生说你还行吧。”说完，拿眼睛瞟了瞟对面。
“好多了好多了，我现在都在打游戏了。咱现在吃饭都回到了之前那个水平，一碗拌粉一碗肉饼汤，杠杠的。”
“可以啊兄弟。”他转过头来瞧了瞧电脑屏幕，“你在玩啥？艹，你竟然在玩gal，你个老不死的，这么大年纪了还玩gal。”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佩服，佩服和佩服。
“咋，人老了就不能玩了，我好歹也过了五六个18了吧，况且我是那种人吗？你哪凉快哪呆着去。”他似乎有点不屑和生气。
“玩啥啊你，来，我给你看个游戏，叫你儿子给你买一个，咱俩开黑。”说完，他抢过电脑来调到了游戏页面。
另一个人浏览了一下不禁赞叹到，“可以啊，等等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让他给点钱。”
不一会儿，他儿子就汇了一些钱过来，自己说要给老人买一身庄重点的衣服，没说几句就挂了。
“谁管他呢，来来来你拿出电脑来，开黑走起。”
“走走走，别坑啊你，听我的我教你打。”
打了几局后，败局为多。时间直接到了晚上。
“行了行了不打了，你个菜鸡，睡觉吧。”
“你先睡吧，把灯关了，我待会睡，把gal给通了。”
“行吧。你慢点来。”他侧了一下身子，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看见了许多以前的事：之前的上学，以前的聚会，之后的奔波……所有的这些像电影一样从脑海中放过。
半夜，他被吵醒了。他感觉到对面的床有一些动静。是哭声，不是很大，是被克制了的。他又仔细一听，是老同学的儿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确定，也不敢回头去看。也许是老同学在教育他的儿子吧。
老同学的儿子帮他把刚买的衣服换上。由于没有地方放那电脑，于是就放在了两人的床头柜边，电脑似乎关了很久，已经感觉不到有任何温度了。
他明白了，心中默念着一句话：gal的故事结束了，他和老同学的故事，也应该有一个结局了。



 偶遇

路旁的一家便利店，坐落在城市的中心，毫不起眼。 
店里的收银员是对面学校的学生。与其说是学生，不如说过去曾是，不过过了这么就到，也没啥留念的。 
顾客选好了东西出来，抱着一些散装的零食和泡面，然后咣当一声放在了柜台上。 
这让收银员很不舒服，但收银员还是一个个地把它装好，然后放在一旁。 
“37元。”收银员在收银机上快速操作，然后双手撑着桌面等待着付款信息。 
顾客用手机扫码，支付。顾客将手机递到收银员前。 
有伤疤。这是收银员的第一映像。 
这同时也引起了收银员的好奇，收银员漫漫地抬起头，简单地览过了顾客的面貌――有着不受人喜欢的脸和身材。 
不过收银员下一秒就收回去了，他急忙答到：“好，谢谢惠顾。” 
顾客提上袋子就离开了。再消失在店门的最后一刻，收银员再次看向了顾客，只不过这次是背影。 
是它吗？收银员这么想。它回想起了小时候被校园欺凌的对象，那个人，和那个顾客好像。 
它又回想起了以前欺凌的场景，收银员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了整个场景，那个场面，让它许多年后都难以释怀。 
我的孩子是不是也被欺凌了？这是收银员的最后想法，然后就回到了工作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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