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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秋阳》


 引子

1936年春，东北溪城——
一个名为筒子峪的小村子里，一户姓关的地主家里正在举办婚宴。
关财主夫妻的脸上没有笑容，反而他们身上似乎还有被鞭子抽打后留下的伤痕。新房里，18岁的关小姐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她眼角含泪，安静的坐在婚床上。
园子里，关财主家的帮工们忙着往园子里放着的几十张桌子上端酒端菜，而桌子周围坐着的都是背着枪的大汉。
关氏看了看正在吃喝的大汉们，转头对关财主说道：“孩子他爹，难道我们真的把闺女嫁给那个土匪头子？”说着，指了指正在喝酒的一个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长得并不丑，浓眉大眼的，很有英武气。此刻他的衣襟敞开着，胸口戴着红花，露出插在腰里的两把驳壳枪，正和几个背着长枪的汉子划拳。
关财主一把拉下关氏的手说道：“你瞎指什么！不想活了是怎么着？”关氏道：“难道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关财主道：“想什么办法？难道咬死了就是不同意？那么那些土匪就还得把我们吊起来打。”关财主叹了口气道，继续说道：“其实也好，他是红山岭上海里蹦的二当家，闺女跟了他想来也不会挨饿，也不用再躲着小鬼子了，也不用躲着周大亮那伙人了。”关氏也叹了口气，眼泪也落了下来……
这时，从大门外又进来一伙人，都背着长短枪。领头的一个人歪戴着礼帽来到那个戴红花的中年汉子身前一拱手说道：“恭喜二当家喜得压寨夫人！”二当家哈哈一笑说道：“谢谢。对了，大哥呢？怎么没来”
“来的路上有伙鬼子奔大晚村去了，大当家跟着去了，想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捞。”
二当家点点头说道：“你们抓紧时间吃点东西，然后我们马上回山。”
…………
（我小时候不像现在，有手机、有电脑可以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那个时候晚上只能听老人们讲故事。听他们讲当年东北沦陷之后，有很多人上山拉队伍，跟小鬼子打仗。按现在的话讲，他们叫“抗日义勇军”。但是有一部分队伍他们也不光是跟小鬼子打仗，有时候也会下山抢有钱人家的粮食用以度日，当然他们是不抢穷人的，不光不抢，还把抢来的分给穷人们一份，以此来收买人心。）



 第一章：失散

距离筒子峪不远的一个名为大晚村的小村子。
一家农舍里，炕头上坐着一大两小三个人。这是一个母亲和她的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他们在等待抗联战士来接他们离开这里，去往延安。
此刻，他们刚吃完晚饭，正在闲聊。只听女孩问男孩：“小锋弟弟，再过几天就能见到父亲了，开心吗？”
名为小锋的男孩笑道：“当然开心了！我要跟父亲说我也要当兵，我也要打日本鬼子！”女孩摸了摸男孩的头说道：“你才13岁，还没枪高呢！”小锋一扁嘴说道：“你也不才15岁吗？”母亲看着两个孩子打闹着，幸福地笑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太急匆匆走了进来说道：“不好了！小鬼子进村了！看样子是来抓你们的！你们赶紧进地道躲一躲！”边说边跑到炕旁，掀开炕席，下面露出了一个地洞。
男孩和女孩刚刚下到地洞里，鬼子就踹开了院门。来不及下去的母亲忙和老太太盖好炕席，并叮嘱两个孩子：“没有告诉你们上来，绝对不许上来！”
而后，母亲和老太太就都被抓走了。
男孩和女孩躲在地道里，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很担心。姐弟二人相拥在一起，拿出之前母亲给他们的一人一个的银色怀表，耳边响起了母亲的话语：
“思雅、小锋，这对怀表是你们父亲留下的，是他找最好的师傅做的。现在，我把它给你们，目的是万一你们姐弟二人有一天失散了，日后可以凭借这对怀表相认。”
……
又过了许久后，小锋抬头看了一眼姐姐说道：“姐，我们出去看看吧！”
思雅说道：“不行！我们要待在这里，外面太不安全了！”
小锋说道：“可是母亲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我不管！我要去找她！”说完，小锋也不管姐姐思雅，从地道中跑了出去，思雅连忙起身去追，可是她站起来的速度太快，脚崴了一下，等她一瘸一拐的追出去的时候，弟弟小锋已经不见了。
此刻，小锋已经跑到了村口的打谷场上，却看到整个打谷场上，全身尸体——他们全身被打死的。
小锋一下子哭了出来，他们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快两年了，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一家都很好，不光是他们一家三口对人实诚，还有就是小锋和思雅的父亲和村里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都是专门打鬼子的好汉。
小锋一边哭一边在尸体堆中找寻母亲的身影。他找到了几个玩伴的尸体，还找到了隔壁二丫的尸体，那个叫二丫的11岁小姑娘曾说：“长大了，我要嫁给小锋哥哥。”只可惜，二丫再也长不大了。
就在小锋边哭边找的时候，从旁边的堆积的柴火堆中，冲出了几名身穿军装的日本关东军，手里都端着三八式步枪，上面还插着明晃晃的刺刀，将小锋团团围住。
这伙日本兵领头的是个小队长，一手拿着指挥刀，一手握着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小队长狞笑着，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抓到你了！说，另一个在哪？不说就死啦死啦地！”
小锋盯着这名小队长问道：“我母亲呢？”
日本小队长说道：“她？她拒绝与我们大日本皇军合作，已经枪毙了！”
小锋一听，“嗷”地叫了一声，扑向日本小队长，大叫道：“小鬼子！我跟你拼了！”可他一个小孩子又怎能打过一个成年人呢？结果是被这名日军小队长一脚踹开。
日军小队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锋，对身旁的关东军说道：“给我打（日）！”
……
小锋被捆在一棵树上，两名关东军轮流用柳枝抽打着小锋。可小锋依旧什么也没说，他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几名关东军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你们！一定！”日军小队长说道：“你没有机会了！你和你的父母都是反满抗日分子！是那群所谓的“抗联”的领导！现在，我要把你带走，送到我们关东军总部去！”
日军小队长刚说完，他的耳边就听见了一声枪响。接着，他的脑袋一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身边的几名关东军看的清楚：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颗子弹，打死了他们的小队长！这几名关东军正四下里寻找目标，又有人开枪，子弹悉数打进了这几名关东军的脑袋。
接着，从一旁的大树上下来一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30来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把驳壳枪。他走到小锋面前笑道：“不错，小小年纪，骨头硬！嘴也硬！我喜欢！”
小锋看了一眼中年汉子问道：“你是谁？”
中年汉子笑道：“我是谁？我是来救你的！”说着，从腰里取出匕首割断了绑在小锋身上的绳子。小锋身子一松，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地上，他挨了顿毒打，体力透支，已经没有力气了。中年人说道：“我来背你吧！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枪一响，小鬼子该来了，到那时，咱俩谁都跑不了！”
小锋一把推开中年人伸过来的手，说道：“不用你背！我……我要去找我姐姐。”小锋吃力地站起身，没走几步就又倒下了。
中年人说道：“小子，有骨气是好的。但你也要知道，你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如果没有朋友帮你，有些事是办不成的！”说完，他背起了小锋说道：“认识一下吧！我叫楚风。”
小锋说道：“我叫黄锋。”
楚风哈哈一笑说道：“我是风，你也是风（锋），好！咱爷俩有缘！咱们现在去找你姐姐！”
当楚风背着黄锋再次回到地道里时，已经找不到思雅了。
黄锋由于接连收到刺激，又挨了毒打，再加上姐姐不见了，十分激动，一下子昏死了过去。楚风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这小子！”
楚风打量了一下四周无人，便再次背起了黄锋便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
夜已经深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想，可偏偏有人还没入睡。
一个骑马的中年汉子来到了杨村一户人家前下了马。他从马背上拿下一个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此时，月光透过云彩照在了中年汉子脸上。他，就是在大晚村救了黄锋的那个自称叫楚风的人。
楚风轻轻拍了拍门，压低声音叫道：“老朱！老朱！”几声过后，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胖子。
很难想象，在当时日本人的残酷统治下，竟然还有胖子存在，这的确是很少见的。
朱胖子揉了揉眼睛，看清门外的人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低声叫道：“大哥？您……您怎么下山了？这要是……”
楚风打断朱胖子的话：“进去说吧！还有，把治外伤的药拿来！”
……
黄锋躺在炕上，任由楚风和朱胖子二人在他的伤口上敷药。可无论敷药的时候伤口有多疼，黄锋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朱胖子看了看黄锋的伤口，叹了口气说道：“这小鬼子真他妈的操蛋！明明是个孩子，下手怎么这么重！”楚风说道：“不过这孩子骨头很硬，小鬼子不论怎么打，他都没服软。我喜欢！”朱胖子看看黄锋：“这小子挺尿性啊。”
敷完药，朱胖子去扔黄锋换下来的衣服。楚风坐在黄锋身边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黄锋说道：“不知道。妈妈死了，姐姐也不见了，来接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在哪儿。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养好了伤去报仇。”
楚风冷笑一声说道：“凭你？你连枪都拿不稳，还想去报仇？我看是去白白送死！”黄锋说道：“可我不能让小鬼子就这么杀了一屯子人！”
楚风叹了口气说道：“小子，你要真想报仇，就跟我走吧！”
黄锋一愣问道：“去哪儿？”
楚风笑道：“田心山！”
黄锋大惊：“田心山？你是胡子？”
楚风点点头：“没错！楚风是我的假名，我的报号是‘海里蹦'！”
黄锋猛地从炕上坐起来问道：“你真是海里蹦？”
楚风，不，是海里蹦点点头说道：“没错！红山岭上的海里蹦，整个溪城，没有人不知道我的！”黄锋点点头说道：“好！我跟你走！”
海里蹦笑着连连点头，他说道：“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徒弟了，拜师仪式咱们回山在举行。不过，‘黄锋'这个名字就不能再用了。嗯……我看你就叫‘黄汉辉'吧！怎么样？”
“好，我听师傅的！”
这一刻，黄锋正式改名为黄汉辉。也是从这一刻起，注定了他传奇浪漫一生的开始……
…………
我所写的只是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而已，你们说我写的内容是yy啊、龙傲天啊什么的，都没关系，这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
（注：本故事部分情节、人物取材于真实故事。）


 第二章：绑票

黄汉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他翻身从炕上坐起来，发现身上的伤好了大半。黄汉辉见身上的伤无碍后，这才仔细观察整个周围。这间屋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收拾的却很整洁。
这时，屋门被打开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苞米面粥，一碟腌咸菜，一双筷子，还有几个窝头。
小女孩将饭菜放到炕桌上后说道：“大哥哥，吃饭吧！”黄汉辉对小女孩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小女孩摇摇头说道：“不用谢。爸爸说等去了楚叔叔家再给你吃好吃的。”黄汉辉点点头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说道：“我叫朱雯。”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那朱雯妹妹，你吃了吗？”朱雯点点头说道：“吃过了。你快吃吧，我要上学去了。”黄汉辉问道：“学校里都教什么啊？”朱雯一脸不悦的说道：“日本话。学校里这是必学课。”
黄汉辉道：“你不喜欢？”
朱雯点点头说道：“当然！妈妈就是他们杀死的，所以我恨他们！”
黄汉辉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说道：“小妹子，大哥哥告诉你，不要让敌人察觉到你的仇恨。这样你才不会在报仇之前被敌人发现，也就是要学会忍辱负重！”这话，是他昨天想了半晚上后想出来的。
朱雯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哥，我记住了。”说完，蹦跳着离开了。
……
在日本占领东北的14年时间里，为变东北为“日本国土”，确实进行了奴化教育。在东北，不准说自己是中国人，只能说“满洲人”。
日本侵旅者还胡说：“日满一心一德，民族协和，王道乐土。”
他们还废除了“九一八”事变前的所有教科书，不准悬挂中国地图，不准用“中华”二字。
各级学校，以日语为必修课，由日本教会管制。妄图从思想和精神上来奴化中国人！
……
1944年秋，田心山——
海里蹦的寨子门口，一个青年汉子骑在马上，双手各握有一把驳壳枪，只见他纵马飞驰，双手开火，只见‘呯呯'两声，远处挂在树枝上的酒瓶应声碎掉。
围观的人都是海里蹦的手下，他们齐声喊好。正笑闹着，从寨子里走出来四个中年汉子。
为首的正是海里蹦，他身后是跟着一个充满英武之气的人，他的报号叫“簪中花”。他原本是东北军里的一名排长，因为不满意“九一八”事变时张学良下达的不抵抗命令，愤而离开了东北军，加入了绿林，现在是山寨的二当家。
在他旁边，是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男人，他的报号叫“九相好”。他早年上过洋学堂，毕业后回村教书，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教书先生。溪城沦陷后，他拒绝给日本人当伪校长，加上海里蹦三次相邀，所以毅然决然的上山入伙，现在是山寨里的军师。
最后一个是个和尚，头上还有戒疤。他俗家姓徐，是双水寺的武僧，因为日本兵杀了主持，占了寺庙，他一怒杀了那个占庙的日本和尚，而被通缉，这才加入绿林，对外自称“徐和尚”，现在是山寨的三当家。
至于海里蹦，他本是溪城附近一个木匠家的孩子，自小学了一手木匠活。后来因为恶霸欺辱，逼死了他的父母，只有他，出逃在外，不知道向什么人学了一身本事回来，杀了恶霸全家，犯下了死罪，只好上山落草当了胡子。不过几年，就成了田心山方圆数百里有名的土匪头子之一。
……
海里蹦道：“不错！汉辉的本事真是进步神速啊！”徐和尚也说道：“没错，当年我在庙里学武，都没有他的资质好。”海里蹦笑骂道：“快别提你那庙了，你这辈子是与佛无缘了。”九相好在一边也说道：“我看徐和尚应该改个姓，你看他一天喝酒吃肉什么都干，我看干脆叫‘花和尚'好了。”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徐和尚边笑边说：“军师，看你平时蔫不拉几的，没想到也挺坏啊！”众人正说笑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匆匆从山下跑了上来，一见面就叫道：“几位当家的，不……不好了！四当家被跳子抓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惊，簪中花说道：“怎么回事？大叫驴，你说清楚点！”
此刻，溪城关东军驻地——
刑房内，一个中年大汉被绑一条长凳上。在他对面，是一名戴有大佐军衔军装的日本军官。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翻译官，和两名手持皮鞭的又高又壮的日本兵。
日本军官看着中年大汉说道：“认识一下，我叫宫本正雄，是关东军驻溪城最高指挥官。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来这目的（日）！”
翻译官将宫本正雄的话翻译给中年汉子听。中年汉子说道：“太君，我就是进城弄点粮食，家里没吃的了。”翻译官又将中年汉子的话翻译给宫本正雄。（以下翻译略）
宫本正雄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说谎！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你的虎口有老茧，那是常年用枪才会磨出来的。你叫桑大刀，是田心山海里蹦的四当家！”
中年汉子盯着宫本正雄的脸看了一会，冷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嘎哈？”宫本正雄道：“我几次派人去找海里蹦，希望他能下山接受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改编，可他就是不同意。”
桑大刀，也就是那个中年汉子冷笑道：“那又咋地？”宫本正雄说道：“很简单，告诉我你们所有秘密营地的位置。”桑大刀问道：“我说出来你会放了我吗？”宫本正雄点点头说道：“只要你说出来，大日本皇军一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桑大刀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宫本正雄也跟着笑了起来。桑大刀笑了许久，突然止住笑声，厉声说道：“小鬼子！做你姥姥的春秋大梦！老子死也不会背叛我的大哥！”
宫本正雄怒不可遏，大吼道：“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说完，转身走出了刑房，两名日本兵走近了桑大刀，挥起了皮鞭……
刑房里，传来了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啪啪'声和桑大刀的闷哼声……
溪城大饭店——
黄汉辉、大叫驴和几个伴当正透过包房二楼的窗户观察下面的街道。
街上，一个穿着长裙的漂亮女孩欢快的在一个个摊位前看着，她的身旁还跟着4个背着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兵。
大叫驴说道：“乖乖，这都秋天了，还穿裙子？她不冷吗？”旁边一个人说道：“要不说他们是日本人呢！听说他们那儿的女人衣服后都背着小枕头。”黄汉辉开口说道：“好了，等会在讨论吧！都查清了吗？”
大叫驴说道：“小当家的，查清了。那个女孩叫宫本良子，是溪城最高指挥官宫本正雄的独生女儿，18岁，比您小三岁。”
黄汉辉点点头，转头对刚才说话的人说道：“坐地炮，你去城门口，把车准备好。我们一得手，就把她送到三道河子去，记住！不许任何人碰她！”
坐地炮点点头，转身离开。黄汉辉又说道：“大四眼，你和血蜘蛛从后面上，我和大叫驴从正面上，务必第一时间干掉那4个小鬼子！然后大四眼，你和大叫驴负责把那女孩送到城门口，坐地炮会在那接应，我和血蜘蛛掩护你们。”
大叫驴三个人点点头说道：“明白！”
黄汉辉一挥手：“动手！”
……
街道上，宫本良子正准备买下一个面人。就在这时，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在宫本良子身后的街道拐角，飞驰出两匹骏马，马上的人戴着黑色面纱。
4名日本兵面对来袭的两个人，忙去摘背上的步枪，他们实在是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会有人胆大到再街上袭击他们。4名日本兵摘下步枪还没来得及拉开枪栓，就传来了两声枪响，两名日本兵背后中弹倒地身亡，这两枪正是黄汉辉和大叫驴开的。
剩下的两名日本兵一愣神的功夫，骑在马上的大四眼和血蜘蛛从腰里拔出上了膛的手枪，对准两名日本兵‘呯呯'两枪，这两名日本兵也中弹身亡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大四眼一把抓起宫本良子，往马背上一放，接着一抽马屁股，那匹马很快拐出街角不见了。直到这时，街上的人们才慌乱地叫喊起来，开始四散逃散……
溪城门口，坐地炮和大四眼赶着马车驶向城门口，马车里宫本良子四肢被绑起来，嘴也给堵住了，躺在马车里只能发出‘唔唔'地声音。大叫驴蹲在宫本良子身边，将枪顶在了她的脑门上说道：“别出声！不然老子一枪打碎你的脑袋！”
宫本良子惊恐的盯着顶在脑门上的手枪，不敢打出任何声响。
此刻，坐地炮和大四眼已经在城门口停下了马车。守门的伪军背着步枪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问道：“车里是什么人？你们要去哪儿啊？”大四眼满脸堆笑的说道：“老总，是这样，我娘病了，大夫说在溪城这疙瘩整不了这个病，想治病得去奉天。这不，我们哥俩合计去奉天给娘治病去。”坐地炮也连忙说道：“是啊老总，您就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伪军道：“得了，看你们挺孝顺的，过去吧！”说着，挥手示意放行。
这时，一旁的日本兵走上前说道：“不行！里面地也要检查！”
马车里的大叫驴听到此刻，冷汗刷地流了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摸出了一柄手枪，枪口对准了马车的门帘。
坐地炮和大四眼对望一眼，守城门的兵有七八个，城里巡逻的日本兵也正好走了过来，他们很难夺门而出了……



 第三章：交换

就在日本兵的手碰到马车的上的门帘的时候，‘呯'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穿了日本兵的钢盔，打爆了他的脑袋。
旁边的伪军大喊一声：“有敌人！”守城的卫兵和巡逻的士兵立即四下散开，枪都端了起来，他们这一举动把城门口给暴露了出来。坐地炮趁此时机狠抽了马屁股几鞭子，马嘶鸣着，闯关成功。守城的士兵刚想开枪射击马车，不知道从哪儿又丢过来一枚手，榴，弹。
“轰”地一声，几个士兵就都被炸倒了……
溪城郊外，三道河子——
这原本有一个村子，因为有三条河流从村内穿过而得了这么个名字。本来村内有百十来户人家的，因为日本占领东北后实行了“归屯并户”的策略，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有的只是被大火烧过的破败不堪的房子。
宫本良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情景，此刻她被粗暴的推到在了一堆稻草上。宫本良子惊恐地转过身子看向进来的5名壮汉，他们是：黄汉辉、大叫驴、坐地炮、大四眼和血蜘蛛。
黄汉辉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你是宫本良子小姐吧？”
宫本良子连连点头说道：“嗨，我是，请……请你们不要伤害我。”
黄汉辉问道：“你听得懂中国话？”
宫本良子说道：“是的。我……我在满洲待过6年。”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那太好了，你现在给你的日本爹写封信，告诉他：想要你活命，必须放了几天前被你们抓住的田心山的四当家桑大刀。”
宫本良子连连点头说道：“嗨，我写，请你们不要伤害我。”
黄汉辉说道：“我说你写，只要你乖乖配合，别耍花招，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会平安回到你的日本爹身边去。”
溪城，关东军驻地——
宫本正雄拿着宫本良子的信看了几遍，信的语气还算客气，大概意思是：桑大刀在贵处做客已经数天了，家里人很想他，希望他早点回家。另外令千金良子小姐在我们那山里游玩，不要担心，只要桑大刀平安到家，良子小姐也会安全到家云云。
宫本正雄沉默了许久，终于是长叹了一声将信纸放在了桌子上，对站在身旁的一名少佐说道：“龟田君，去把桑大刀按他们指定的时间送到大冰沟去（日）。”龟田说道：“可是大佐，桑大刀还没有说出海里蹦的秘密营地的位置。况且大冰沟山高林密，万一他们接到了桑大刀后不肯放人怎么办（日）？”宫本正雄说道：“良子是我唯一的女儿，无论如何我也必须救她！至于海里蹦，他在田心山上又跑不了，早晚会找到他（日）！”
龟田立正，说道：“嗨，我立即去办（日）！”
溪城郊外，大冰沟——
几辆日军卡车在一处沟口停了下来，满身伤痕的桑大刀被日本兵押下了车。
龟田也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整理了一下衣服后，他抬头打量山沟的两边，只见那里长满了各种树木，有柞树、枫树、水曲柳、花曲柳、紫椴、胡桃楸、黄波罗、天女木兰等；还有的龟田也叫不上来名字。
龟田招了招手，叫来一名翻译官说道：“喊话（日）。”翻译官一脸献媚的点点头，取过一个喇叭对着四周喊道：“田心山的兄弟们！你们的四当家桑大刀已经被我们带来了，还请赶快现身！我们好交换人质！”
此刻，在距离龟田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黄汉辉、坐地炮和血蜘蛛趴在草丛里，头上还带着用柳树枝编成的帽子。
坐地炮轻声问道：“小当家的，怎么办？”黄汉辉道：“大四眼有发信息吗？”血蜘蛛向远处望了一会说道：“没有。”黄汉辉松了口说道：“那说明鬼子没有玩阴招。坐地炮，你和我下去。”坐地炮点点他，两个人站起身，走下了山坡，一直走向龟田一伙人。
日本兵看到走过来两个蒙面人，手里还拿着驳壳枪，都下意识的举起了枪，包围了上去。这两个人正是黄汉辉和坐地炮，他们看也不看周围的日本兵，一直走到了龟田身前。龟田没有下达任何命令，所以日本兵没有上前抓捕，只是将二人团团围住。
黄汉辉对龟田说道：“我们来了。”龟田说道：“宫本小姐呢？”一旁的翻译官连忙将龟田的话翻译成中文（以下翻译略）。
黄汉辉说道：“你先把我们四当家放了，我自然会放你们的人。当然，她很好，没人伤害她。”
龟田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或者把你们两个也抓起来。”
黄汉辉和坐地炮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而后他们两个人都拉开了外衣，龟田等人看清黄汉辉二人衣服内的东西后，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只见两个人的身上绑满了炸，弹。以龟田这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不难看出，眼前二个人身上的炸，弹是自制的，威力不会大到哪里，但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们恐怕都难逃一死。
龟田笑笑，有些尴尬地说道：“这又是何必呢？”
黄汉辉嘿嘿笑道：“老子就防着你使诈呢！听着，如果我们俩不能按时带四当家回去，你就自己想想宫本良子会有什么结局吧！好好想！想清楚！她一个漂亮姑娘落在土匪手里，会有什么凄惨的结局？你要试试吗？”
龟田咬了咬说道：“放人！”
坐地炮上前背起桑大刀就往山上跑，几下就消失在了树林里。黄汉辉等坐地炮的身影不见后，这才慢慢向山上退去，龟田叫道：“等等！宫本小姐呢？”
黄汉辉笑笑说道：“别着急，我说话算话，我给你带人去。”龟田骂了句八嘎就伸手去掏枪，埋伏在山坡上的血蜘蛛一枪就打飞了龟田的帽子，龟田马上就不敢动了。黄汉辉笑着说道：“说了别急嘛！我也得保住我自己的命不是？记住！山上有枪瞄着你呢！动一下你就得死！当然，他们也不许动，不然你们的宫本小姐也会死。”说着，指了指龟田的手下。
龟田点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希望你说话算话！”黄汉辉笑笑，慢慢退到了山上。
大冰沟，某处石洞内——
宫本良子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壁，双手被绑着，放在胸口，当然她的嘴也是堵着的。
大叫驴在洞口巡视了一圈后回到了石洞里，盯着宫本良子看了一会，突然骂道：“小鬼子！你们欺负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老子今天也要尝尝日本女人什么滋味！”说完，将宫本良子按到在地，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宫本良子嘴被堵着，没办法喊救命，只能“唔唔”地叫着、反抗着……
正在这时，大叫驴被人一脚踢飞出去，摔倒在一旁。大叫驴怒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枪就将枪口对准了过去。
可看清来人后，他又连忙将枪放了下来，嘴里嘟囔道：“小当家的，我……”
黄汉辉道：“你在干什么！我说没说过不许伤害她！你把我的话当屁放吗！”
大叫驴说道：“可她是日本人！”
黄汉辉说道：“可她首先是个姑娘！别人总骂我们是畜生，可我们不能真干畜生的事！”
大叫驴低下头说道：“小当家的，我错了。”
黄汉辉说道：“好了，想玩的话自己去窑子，别祸害小姑娘。你去叫上血蜘蛛赶紧撤，我送她回去。”
……
黄汉辉和宫本良子走在山路上。黄汉辉说道：“刚才的事对不起了。”宫本良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两个人又走了一会，黄汉辉停下脚步指着一条山路说道：“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会看到接你的人了。”
宫本良子对黄汉辉行了一礼说道：“谢谢你，你是个好人。”黄汉辉摆摆手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回去之后给你的日本爹带句话，让他管好自己的部下，轻点嘚瑟，不然下次取的就是他的命了！”
说完，黄汉辉转身离去。宫本良子望着黄汉辉的背影，心里有一点迷茫，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黄汉辉与她身边的男人都不一样，让人很像一探究竟……
溪城，关东军驻地——
宫本正雄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宫本良子冲了进来：“爸爸！”宫本正雄从椅子上站起身迎了上去：“良子！”
宫本良子抱住父亲，失声痛哭，发泄着几天来受的委屈。宫本正雄拍了拍宫本良子的背说道：“让你受苦了，良子。”
宫本良子松开父亲，擦擦眼泪说道：“还好，他们没有伤害我。”
宫本正雄问道：“那你有看清他们的长相吗？”
宫本良子脑海中闪过黄汉辉阻止大叫驴侮辱她的一幕。于是，她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我没看清。他们一直戴着面罩。”
宫本正雄让女儿先下去休息，而后叫来了龟田。
龟田说道：“显而易见，这是田心山海里蹦那伙人干的，不然也不会绑架良子小姐来换桑大刀了（日）！”宫本正雄说道：“龟田君，你来满洲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知道要学好支那人的话吗？”
龟田“嗨”了一声说道：“对不起，大佐！”
宫本正雄盯着墙上他的防区的地图，一字一顿地说道：“田、心、山！”
……
此刻，黄汉辉正走在回山寨的路上，他之前担心有鬼子的尾巴跟随，所以特意兜了一圈才回山。
黄汉辉边走边想，如今离大晚村事件已经过去8年了，这8年里他一直在海里蹦的绺子里，拜了海里蹦做师傅，管其他几个把头叫师叔，8年来也学了不少本事，可他还是忘不了死去的母亲、失踪的姐姐、没见面的父亲……
黄汉辉想着是否应该找个机会去找找父亲……
正想着，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黄汉辉心中一惊，拔出手枪顺着枪响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四章：初遇

此刻，在距离黄汉辉不远的土路上——
一个驾着驴车的老板子正拼命用鞭子抽着拉车的毛驴，驴车上拉着满满一车苞米杆子，而在这堆苞米杆子上还坐有一个年轻女孩，手里紧紧抓着行李。在驴车后面，有十几个拿着长短枪，骑着马的汉子在追赶着他们。
很快，骑马的汉子们就将驴车给逼停了，车老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为首一个30多岁的汉子一枪打死了，而后看着驴车上漂亮的女孩，哈哈大笑说道：“这小娘们儿，条顺盘亮，带回去，给老子做个压寨夫人！”
其他的汉子们也放肆地大笑起来，年轻女孩打量着这些骑马的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没王法了吗！”
为首的汉子大笑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告诉你！老子就是周小月子！”
年轻女孩说道：“什么周小月子？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敢来找我的麻烦！”
周小月子又是一阵大笑说道：“老子连他妈的日本人都不怕，还能怕了你不成！小的们，把她给我带回去！”
匪徒们狞笑着逼近驴车，而他们谁也没注意，年轻女孩的一只手慢慢伸进了怀里抱着的包袱中……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枪响，接着从路旁的密林中走出一个年轻汉子，他扫了那十几名匪徒一眼，说道：“住手！”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匪徒说道：“你是干什么的？敢管我们的事！”
这个年轻人正是黄汉辉，他微微一笑说道：“里码子。”
刀疤匪徒转头看向周小月子，周小月子骑着马来到黄汉辉近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报个蔓吧！”
黄汉辉一拱手说道：“喇叭！”
周小月子说道：“你敢在我这个水滚子面前别梁子？”
黄汉辉笑笑说道：“不敢。周小当家的在溪城也算是大名鼎鼎，如今却强抢民女，这要传到周大当家耳朵里，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周小月子哈哈大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海里蹦的徒弟！怎么样？那老家伙还好吧？”
黄汉辉点头一笑说道：“托您的福，我师父他老人家酒喝得、肉吃得，身体很好。”
周小月子转头看了一眼驴车的年轻女孩后，对黄汉辉说道：“芽，这豆你相中了？”
黄汉辉没说话，也没表态，就笑呵呵的看着周小月子，周小月子盯着黄汉辉看了一会，突然哈哈一笑说道：“我们走！”说完，带着手下离开了。
走出很远后，刀疤匪徒问道：“小当家的，就这么……”
周小月子说道：“你们也是在道上混了许久的人了，就没发现刚才那个人虽然笑呵呵的，但他的眼神像狼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况且我又离他很近，一旦动起手来，搞不好我的命就没了。不过这样也好，今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日后说不定这个人情就会用上。”
……
黄汉辉等周小月子一行人走远了后，才对年轻女孩说道：“走吧，我送你一程，你要去哪里？”
年轻女孩问道：“你……你真的也是胡子？”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是啊！不过我跟刚才那伙人可不一样。”
年轻女孩呵呵一笑说道：“我看出来了。我叫陆迟川，你呢？”
黄汉辉将手里的枪插回腰间说道：“我叫黄汉辉。你要去哪里？”
陆迟川一笑：“溪城大饭店。”
……
黄汉辉将车老板的尸体草草掩埋后，赶着车驶向溪城。
路上，两个年轻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陆迟川问道：“刚才那个叫周小月子的人，很有名吗？我离开家的时间太久，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了。”
黄汉辉笑笑说道：“周小月子倒不算出名，他爸爸——周大亮你应该听过吧？”
陆迟川点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不过为什么要取“周小月子”这个怪名字？”
黄汉辉说道：“听说周大亮的媳妇当年怀孩子的时候没足月就生了，因此周大亮给儿子取了“周小月子”这个名字。”
陆迟川笑笑说道：“明白了，赖名好养活呗！”
黄汉辉说道：“要说这周大亮也不一般人。听我师父说，有一年另一个山头的老大请他们父子喝酒，想在酒席上干掉他们父子二人，借此吞并他们的绺子。那个山头老大趁着上菜的时机掏出喷子……嗯……就是枪，顶在了周大亮的脑袋上，结果你猜怎么样？”
陆迟川说道：“应该是没死吧！”
黄汉辉笑笑说道：“对。就在那个山头老大扣动扳机的时候，喷子……咳咳……是枪，枪在这个时候卡壳了，周小月子一看对方要杀他爹，毫不犹豫掏出枪来就把那个山头老大给崩了。”
陆迟川说道：“如此看来，这真是……命不该绝啊！”
……
（周大亮和周小月子这父子二人是真实存在的、确有其人的。黄汉辉给陆迟川说的故事也是真实的。听老辈人说周大亮和周小月子早年还跟过杨靖宇将军打过日本鬼子，抗战胜利后周大亮还当过村长，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父子二人后来投靠了国，民，党，在解放军剿匪的时候，父子二人被双双击毙了。）
……
黄汉辉在距离溪城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下了驴车，对陆迟川说道：“我就不方便送你进城了，你自己小心吧！”
陆迟川点点头，她跳下驴车，接过黄汉辉递过来的她的行李后，对黄汉辉说道：“有时间来溪城大饭店找我，我请你吃饭，，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黄汉辉打趣道：“溪城大饭店？那吃一顿可不少钱啊！你……有那么多钱吗？”
陆迟川呸了一口说道：“别小看人，溪城大饭店，那是我家开的！”
黄汉辉笑笑：“好！有机会一定去！”说罢，赶着马车走了。
……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到了年根地下，再过几天就是1945年的春节了……
溪城，关东军驻地——
会议室内，宫本正雄带着龟田和几名属下恭敬地将一名戴有大佐军衔的人迎接了进来。他叫铃木太郎，是原日本特务机关总机关长土肥原贤二的学生，此人心狠手辣，又极度自负；抗战爆发前，在德国特种兵学院就读，擅长山地作战。此次到溪城来就是为了一举消灭溪城周围的所有抗日武装。
……
铃木太郎、宫本正雄等数名军官围在一个沙盘前，由龟田负责介绍情况。
龟田指着沙盘说道：“目前，对我们威胁较大的是红山岭上的海里蹦一伙、杨木沟的周大亮父子、抗联第三路李兆林部下属的第五独立大队，这第五大队居无定所，很难找寻；这三伙人里，周大亮父子是希望和我们大日本皇军和平相处的。而海里蹦一伙则是对我们比较仇视的。根据最新情报，独立大队正在试图拉拢海里蹦一伙人加入抗联。”
铃木太郎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消灭这伙人！绝不能让他们跟抗联联手！”
宫本正雄摇摇头说道：“难呐！铃木先生请看，”说着宫本正雄一指沙盘，“田心山在溪城东南部20公里，东与溪县接壤，南与杨木沟乡相近，西与乔镇为邻，北靠近溪城城内，面积有200多平方公里。这200平方公里内，还有数个村子，实在不好对付啊。”
铃木太郎看了一会沙盘，冷笑道：“快过年了，土匪也会过年，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
红山岭上，海里蹦的山寨内——
一个中年汉子站在聚义厅中央，海里蹦坐在一张虎皮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汉子。簪中花、九相好、徐和尚、桑大刀和黄汉辉都在中年汉子的两旁坐着。
海里蹦说道：“不知抗联的兄弟找我有什么事？”
中年汉子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松，是共，产，党，领导的东北抗联第三路军第五独立大队的政委。”
海里蹦说道：“来者是客，给齐政委看坐！”
一名土匪搬过来一把椅子，齐松大大方方的坐下后，说道：“兄弟我这次来，是想请海里蹦大当家的和在座的各位一起参加抗联，和我们一起打小鬼子。”
海里蹦说道：“齐政委，你们抗联打小鬼子不含糊，兄弟我佩服！可是我手下的兄弟们都闲散惯了，真要入了抗联，只怕会坏了你们的规矩。”
徐和尚接口道：“就是，再说你们抗联有什么？一穷二白！开始吹得挺邪乎，后来呢？邓铁梅怎么样？苗可秀怎么样？杨靖宇大将军又怎么样？还不都败给了小鬼子？”
齐松说道：“虽然我们牺牲了很多人，鬼子却没能消灭我们！而且我们依然坚持战斗到了今天！”
海里蹦说道：“这点我倒是很赞同，杨将军是我的偶像，当年我也曾接到杨将军的请柬，邀请我去共商抗日大计，只是我因病未能前往，没能面见，此乃我平生憾事。这样吧，齐政委先回去，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齐松点点头说道：“大当家的，我只想说：只有我们大家联起手来，才能把小鬼子早些赶出中国！”说罢，冲聚义厅内的众人一拱手说道：“告辞！”便离开了。
齐松走后，海里蹦看了看聚义厅内的众人说道：“都怎么看？拿个主意吧！”
簪中花说道：“我以前在东北军的时候，听说过共产党，说他们是为全天下穷苦人打天下的。跟着他们……或许不是坏事。”
九相好说道：“二当家说的有理，我看可行。”
徐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其他倒是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要真跟了抗联那就得守人家的规矩，不如现在自己干痛快。不过既然大家都同意的话，我也没意见。”
桑大刀说道：“我觉得还是跟抗联比较好，等小鬼子打走后，肯定要论功行赏，说不定我们就从土匪一下变成正规军了！况且汉辉他爸爸不也是他们的人吗？有了这层关系，还怕人家不给咱们名分？”
黄汉辉笑笑说道：“好啊，师叔，我就说你的刀法不是白学的，原来在这等着呢！”
桑大刀几人听了黄汉辉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海里蹦止住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先过年，等过了年再和那个齐政委商量一下合并的事。”
九相好说道：“大哥，今年就不去蝙蝠洞了吧？”
海里蹦摇摇头说道：“那蝙蝠洞里冬暖夏凉，况且还有好几个受伤的兄弟在那养伤，今年冬天又嘎嘎冷，都去都去。”



 第五章：血战

簪中花想了想说道：“我就不去了吧，我媳妇她怀着孕呢，我想陪陪她。”
海里蹦哈哈一笑说道：“好，老二不去；老四，你身上的伤没好利索，也别去了。”桑大刀点了点头。
……
除夕之夜——
蝙蝠洞内，海里蹦端着酒碗说道：“兄弟们！明天就是1945年了！我们又活过来一年！都给我放开了喝！可劲造！”
土匪们端着酒碗齐声说道：“敬大当家的！”
海里蹦也大笑道：“兄弟们！干！”
……
此时，蝙蝠洞外——
百余名日本兵身上披着白色的斗篷，戴着护目镜，在洞口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他们悄悄潜伏着，准备发起突然袭击………
这天晚上是大四眼负责站岗，他是山里的猎户出身，他四下寻视着大雪后的山路，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铃木太郎的攻击就开始了，一颗子弹打穿了大四眼的胸膛，大四眼踉跄了几步，倒地身亡。
在洞中的海里蹦众人，听见枪声，纷纷扔下酒碗，端着枪就冲向洞口，可迎接他们的是机枪射出的密集的子弹，当场有十几个人被打倒了。
徐和尚一挥手喊道：“从后面撤！”
铃木太郎指挥手下：“冲进去！一个不留（日）！”
日本兵们高叫着，冲了进去，接着洞内传来了激烈地枪声……
……
天亮了。
海里蹦一伙人甩掉了追兵，喘着粗气清点人数，原本有近百个人，现在就剩十几个人了。
海里蹦骂道：“他奶奶的小鬼子！老子和你们没完！汉辉，看看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黄汉辉看了看四周说道：“师傅，咱们现在这个地方，叫干河子。”
旁边因为腿部中弹而趴在马背上的九相好突然叫道：“不妙！这里的地名与大哥的报号犯冲！”
徐和尚问道：“军师，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犯冲？”
九相好坐直了身体说道：“地名与姓名犯冲啊！《三国演义》你们没听过吗？庞统死在哪里？落凤坡！为什么庞统会死在那呢！因为他号称“凤雏”！而大哥报号“海里蹦”，这里偏偏又叫“干河子”，水都干了，大哥还怎么蹦！赶紧离开这儿！”
徐和尚点点头说道：“汉辉，你打头，我殿后！”黄汉辉点点头，可还没等他们做出下一步动作，数十枚炮  弹 就飞了过来，顿时海里蹦一伙人被炸的人仰马翻。
其中一枚炮 弹 在九相好骑着的马的附近爆炸了，九相好被甩离了马鞍，他翻过马头，又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黄汉辉和徐和尚扯了海里蹦就走，同时高声大叫：“散开！都散开！隐蔽！”
黄汉辉、海里蹦、徐和尚带着手下们分散在岩石和树后，炮声一停，日本兵和伪军、伪警察都压了上来，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
九相好倒在地上，头上血流如注，把眼睛都迷住了。他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枪对准压上来的敌人射击，可惜他的枪法本来就不准，这种情况下就更别提了，一夹子子弹有大半都没打到敌人，很快他的子弹就打光了，九相好依旧扣动着扳机，可惜不会再有子弹射出来了。
铃木太郎走上前来，一脚踢飞了九相好手里的枪，而后看了看在地上挣扎的九相好，冷冷一笑，抽出指挥刀狠狠捅进了九相好的胸膛。
九相好“哇”地吐出一口血，他抓住了铃木太郎身上的白色斗篷，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说完，九相好气绝身亡，抓着铃木太郎的手也松开了，在那白色斗篷上留下了一片红色的印记……
铃木太郎拔出指挥刀，用力一挥：“杀光他们（日）！”
日本兵和伪军、伪警察们，潮水般冲了上去……
海里蹦一挥手枪说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给我打！”
一场惨烈的战斗在这个名为“干河子”的山坡上演，双方对射，子弹在空气中飞舞，双方不时有人中弹倒地，可是对射依旧没有结束，这场战斗的结果只有一个：不死不休！
就在战斗逐渐白热化的时候，有两个日本兵绕到海里蹦一伙人的身后，突然发难，海里蹦的一只胳膊中弹。而就在黄汉辉准备举枪击毙这两名日本兵的时候，他的枪里竟然没有子弹了！
黄汉辉想也不想的把枪扔了过去，而后大吼一声扑向了两个日本兵，而日本兵的身后竟然是一处悬崖的边缘，三个人撕扯着，最后一起摔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海里蹦和徐和尚都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看着黄汉辉在他们眼前摔下悬崖……
另一边，发觉海里蹦他们子弹不多了的铃木太郎一边加紧攻击，一边高声说道：“你们赶紧投降吧！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但是回应他的，是子弹！
终于，只剩下海里蹦和徐和尚两个人了还在反抗，而几秒后，他们的子弹也打光了……
海里蹦转头看了看徐和尚说道：“看来今天咱哥俩是要死在这了！”
徐和尚笑笑说道：“我徐和尚能跟着大哥，是我的福分！就是死了、到了阎王殿那，我还跟着你！”
……
红山岭海里蹦的山寨里——
簪中花和桑大刀在喝酒谈笑。
坐地炮浑身是血被几个人扶了进来，簪中花一愣：“坐地炮？怎么回事？”
坐地炮喘着粗气说道：“不……不好了！大当家的在干河子被鬼子围了！”
簪中花吃了一惊，他高叫道：“快！跟我去救大当家的！”
……
干河子——
海里蹦看了看徐和尚说道：“和尚，那大哥先走一步了？”说完，他就冲向了对面的日本兵，铃木太郎冷笑着挥挥手，趴在一边的鬼子机枪手立即开火，海里蹦在密集的枪弹下，抽搐着倒下了……
铃木太郎等了一会没见徐和尚出来，于是挥了挥手，日本兵马上就小心地走了上去。
徐和尚抱着一把大刀靠在岩石上，偷瞄了一眼逐渐逼近的日本兵，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徐和尚说完，挥刀跃出了岩石。
这一幕，把逼上来的日本兵都吓了一跳，而徐和尚可没手软，手起刀落早砍翻了三个日本兵。直到这时，日本兵们才反应过来，几十个人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拥而上，将徐和尚捅翻在地，可日本兵还不解气，又对着徐和尚连捅数下才住手。再看徐和尚时，早已气绝身亡了……
……
簪中花带着队伍正在急行军，迎面撞到了一队搜山的日军，双方展开了激战……
……
红山岭，海里蹦的山寨——
桑大刀正焦急的等消息，几枚炮弹落在了院子里，有人大叫：“不好了！小鬼子摸上来了！”
桑大刀拔出手枪叫道：“兄弟们，别慌！跟我上！”
一天后……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跟一名中年妇女走在山路上。突然中年妇女指了指远处的雪地说道：“你看！那有人！”
两个人拉住对方的手，一步一滑地走了过去。
那里有两个日本兵，已经死了；另一个却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中年妇女说道：“别是抗联的人吧？看看还有没有救。”说着把那个人翻了过来。
小姑娘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失声叫道：“汉辉哥哥！”
……
溪城的城门楼子上，海里蹦、九相好和徐和尚的头颅高高悬挂着。
百姓们被驱赶着前来围观，他们暗暗唏嘘着：为少了一个像海里蹦这样打鬼子的好汉。
……
当黄汉辉醒过来时，发现正躺在一处黑暗的地窖里，身上的伤也被包扎好了。
想来奇怪，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不说，竟然还没有骨折，只是有几处划伤，不得不说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黄汉辉眨着眼睛适应四周的黑暗时候，朱胖子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黄汉辉认得她是朱雯。
看到黄汉辉醒来，朱氏父女都很高兴，所以很快，黄汉辉就被转移到屋内的炕上去休息了。
……
朱胖子关切的问道：“汉辉，你感觉怎么样了？”
黄汉辉靠在炕琴柜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还是很有精神的说道：“还好，就是头还有些痛。”
朱胖子笑笑说道：“你小子命真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
黄汉辉摸了摸额头上绑着的绷带说道：“我记得我是抱着两个小鬼子摔下来的，可又怎么会到了这里？”
一旁的朱雯说道：“那还要感谢我和屯子里的关婶了，要不是我俩去烧香回来路过看见你，把你给背回来，说不定你早就被狼啊、野狗啊什么的给造了。”边说边给黄汉辉的伤口换绷带，说是绷带，不过也就是几块布条充当的罢了。
黄汉辉道了声谢，对朱胖子说道：“朱叔，我……我师父他们呢？”
朱胖子和朱雯对视了一眼说道：“没了，都没了。现在鬼子四处通缉老二和老四，这次是铁了心要害他俩。老四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看多半是被抗联救走了；老二倒是也想去，可是溪城周围的山那么多，谁知道抗联在哪里？加上他有妻小，所以我建议他远走他乡避避风头。”
黄汉辉握紧了拳头说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
初春——
杨村后山——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了，但是山上有些地方还是有积雪的。
簪中花找了一处积雪很少的地方，而后用铁锹挖了一个深坑，将用油布精心包裹的两把驳壳枪放在了坑中，而后又将坑填好，又搬来一块大石头盖在上面。
簪中花看着大石头说道：“山寨被小鬼子端了，大哥、军师和老三也死了；老四带着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我的通缉令在溪城遍地都是。所以……我要走了，希望大哥在天有灵不要怪我！”
……
数天后，簪中花告别自己的父母兄弟，带着妻小一路辗转来到了哈尔滨乡下隐居，直到60年代末才去世。他的儿子在70年代中期回到了溪城认祖归宗，并按照簪中花的遗愿，寻访桑大刀、黄汉辉等人的下落。当然，这是后话。
……
（海里蹦这个人是确有其人的，也的的确确牺牲在“干河子”这个地方。据说是和几个手下在养伤的时候被叛徒出卖，而遭到了日本鬼子的偷袭，他牺牲的时候身上被打的跟筛子一样，全身都是枪眼。）
（其实在抗击日本侵略的14年里，在东北的白山黑水间，像海里蹦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英雄，甚至有些人连名号都没留下来。而有些南方人却说我们东北人不抗日，那他们恐怕是不知道，国歌最开始就是写给我们东北抗日义勇军的！）



 第六章：相逢

冬去春来，黄汉辉的伤已经基本痊愈。这期间他也和桑大刀取得了联系，他果然如朱胖子预料的那样加入了抗联。
……
“带队攻击山寨的是个叫铃木太郎的鬼子官，听齐政委说这个鬼子官毕业于德国特种兵学校，是土肥原贤二的学生。”朱雯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黄汉辉问道：“这个‘土肥原贤二'，是谁？”
朱雯放下水碗说道：“是什么日本最大的特务头子，齐政委说‘皇姑屯'炸死张大帅和‘九一八'都和他有关系。”
黄汉辉问道：“那这个铃木太郎应该还在溪城吧？”
朱雯点点头说道：“似乎是的。汉辉哥哥，你……你不会是想……”
黄汉辉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要宰了他！给我师父他们报仇啊！”
正说着话，院门一响，有人走进了院子，接着有三个人走了进来。黄汉辉认得其中一个是抗联的政委齐松，养伤的这几天齐松没少来看他。而另外两个，黄汉辉就不认识了。
齐松一进屋就说道：“汉辉兄弟，伤怎么样？好了吧？”
黄汉辉笑了笑，拍了拍胳膊说道：“好了。”
齐松对朱雯使了个眼色，朱雯点点头，起身走出去放哨了。
齐松说指了指他带来的两个人道：“这二位是我们独立大队的队长吴浩，”说完又指了一下另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他是上海来的张宗同志。”
张宗不等齐松说完，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了黄汉辉的手说道：“汉辉，这些年你受苦啦！”
黄汉辉不明所以，只好看向齐松。齐松说道：“是这样，我听桑大刀同志说了你的事，于是我们把你那个不离身的怀表以及你的真实姓名一同报告给了上级。很快就找到了你的父亲——李延勇同志，他现在人在上海，无法离开，所以才委托这位张宗同志来看你，并打算接你一起去上海。”
张宗取出黄汉辉的怀表递还给他，同时笑呵呵的说道：“绝对错不了，你的眉眼跟老李还挺像的。”
黄汉辉接过怀表说道：“我还以为摔下悬崖的时候给弄丢了呢；不过在去上海前我要先杀一个人！”
齐松、吴浩、张宗很是好奇，异口同声的问道：“是谁？”
“那个袭击我们山寨的铃木太郎！”
张宗喝了口水说道：“不愧是老李的儿子，有那么一股劲挺像他。”
……
由于张宗在上海还有事务要处理，所以第二天就离开溪城回上海了，另行前他和黄汉辉约定了在上海见面的事。
……
这天，黄汉辉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看见黄汉辉后说道：“汉辉啊，你这伤才刚好利索，要多注意休息啊。”
黄汉辉收住手脚看清来人后笑了：“是关婶啊！我没事，再不活动活动，我这身功夫就要废了。”
关婶笑道：“那也不要太拼命，小心抻到伤口。”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关婶，又来给我朱叔洗衣服啊？要我说，你俩就搬一块儿住得了，反正我小雯妹子也不会反对。”
关婶脸一红说道：“我一个寡妇，哪儿敢想这些，会被屯子里的人笑话的。”
黄汉辉说道：“只要自己喜欢，管别人怎么看呢！况且我朱叔也挺喜欢你的。”
关婶笑骂道：“你这小 瘪 犊 子，拿你关婶逗乐是不？”黄汉辉也不生气，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着，一个年轻汉子在篱笆后面探出了脑袋，低声叫道：“黄大哥！黄大哥！”
黄汉辉闻言看向来人，原来是抗联的通讯员小丁。
黄汉辉走到篱笆旁问道“小丁，你怎么来了？”
小丁说道：“队长和政委有事找你商量，在秘营等你。”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小丁点了点头，回过身开始打量起村子里有没有可疑人员。因为一旦被汉奸之类的发现并跟踪他们进而发现抗联的秘营位置，那可就糟糕了。
……
抗联秘营内，吴浩、齐松、黄汉辉、桑大刀以及几名抗联的参谋正围坐在一起开会，其中还有一个蓝眼睛的俄国人。
吴浩说道：“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弄到关东军在溪城的军事要塞布局图，为迎接苏联红军做好准备。”
那名俄国人说道：“是的，根据远东红旗军第88独立步兵旅的情报来看，在溪城附近只有你们一支部队了。”
齐松点点头，对俄国人说道：“王新林同志，你也知道，我们刚回到溪城不久，我们手下这些人都是之前被打散的人，是我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要说打仗，那没的说，可是要弄到详细的军事要塞的布局图，那非得进到关东军指挥部去不可，这……实在是有些困难啊。”
王新林，也就是那名俄国人说道：“吴队长、齐政委，这份布局图真的很重要，如果弄不清楚关东军的军事要塞分布的情况，很可能将来我们的反攻将会付出巨大的牺牲。”
这时，朱雯拿着一个水罐走了过来说道：“喝点水再商量吧。”
黄汉辉看到朱雯就是一愣：“你……你怎么在这儿？”
朱雯一笑说道：“我也参加抗联了。”
黄汉辉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雯说道：“你？”
朱雯点点头说道：“不光是我，咱们屯子里不少人都参加了。”
黄汉辉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朱雯点点头，放下水罐便离开了。
黄汉辉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说道：“要不……我去试试？只是我不知道布局图是个什么样子，最好有个明白人跟我一起去。”
王新林整整衣服说道：“我可以去。”
黄汉辉看看王新林说道：“瓦西里（俄语：同志），倒不是看不起你，只是你这模样，化妆进去一眼就会被识破的。”
王新林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我还有人选。”
“是谁？”吴浩、齐松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王新林说道：“我今早得到的上面电报，国
民 政 府 军 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他们在这有特派员，可以配合我们行动。”
“国 民 政 府 军 事 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黄汉辉问道，“那是什么部门？”
王新林说道：“就是你们俗称的：军 统。”
吴浩和齐松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身为党员的他们实在不相信这个部门。黄汉辉说道：“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打小鬼子，即使有再大的仇，也得等把小鬼子打跑了不是？”
吴浩笑了笑说道：“汉辉兄弟，你说的没错，想不到我们两个党员还没你有觉悟呢。”
黄汉辉也笑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提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二位领导能答应吗？”
吴浩问道：“什么要求？”
“入党啊，”黄汉辉说道，“那样即使我有天真的死了，好歹有个名分不是？”
齐松点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们可以考虑，当然了，你也要做好被考验的准备。”
……
溪城某咖啡厅——
一辆电车在咖啡厅门口停了下来，齐松和黄汉辉一前一后的走了下来。黄汉辉看了看咖啡厅说道：“政委，为什么选这见面？洋茶有那么好喝吗？”
齐松白了一眼黄汉辉说道：“第一，你要叫我“齐老板”。第二，那不是洋茶，叫咖啡。”
黄汉辉点点头，上前一步将咖啡厅的门打开，同时说道：“老板，您请。”齐松忍住笑当先走进了咖啡厅。
两个人走进咖啡厅，里面有个女子背对着他们坐着，她桌子上不光有咖啡杯，还有一个小小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玫瑰花，火红火红的。
齐松走过去说道：“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卖茶叶的吗？”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齐松说道：“先生恐怕是认错了，我是卖旗袍的。”
齐松点点头说道：“对不起，我还以为您是走私西药的呢。”
女子笑笑说道：“齐先生是吧？请坐。”
齐松点点头，招呼黄汉辉过来一同坐下。黄汉辉落座后，抬眼打量眼前的女子，女子也正好在打量他，四目相对之下，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你？”
原来这个女子不是旁人，竟然是黄汉辉救过的那个名叫陆迟川的年轻姑娘。
齐松问道：“你们认识？”
陆迟川笑笑说道：“说起来这位黄先生对我可有救命之恩呢！”
黄汉辉说道：“即使那天我不救你，你也依然有办法脱身吧！”
陆迟川笑笑，没有回话，而是叫来服务生，给他们要了两杯咖啡。
咖啡送上来后，陆迟川说道：“尝尝吧，这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咖啡豆磨出来的，但在溪城这里，也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齐松拿起来喝了一口，轻轻咂咂嘴说道：“嗯，还不错。我真是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喝过咖啡了。”
一边的黄汉辉看着眼前的咖啡，第一次有些犹豫了。陆迟川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怕里面有毒？”
黄汉辉看了一眼陆迟川，又看了一眼身旁正专心喝咖啡的齐松，拿起咖啡杯就喝了一口。黄汉辉喝完就有点后悔了，他只觉得有一股异常苦涩的味道进入他的嘴里，让人忍不住想要吐出来，但是黄汉辉还是忍着将这股苦味给吞进了肚子里，这才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东西怎么比药还苦？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事儿就喝这中药汤子？”
陆迟川听了黄汉辉的话，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她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咖啡，这才笑着说道：“这怎么能是中药汤呢？这是……算了，懒得跟你解释。”
齐松说道：“开始会有一些不习惯，你要慢慢适应。”
黄汉辉点点头，再次拿起咖啡杯喝起了咖啡。
陆迟川说道：“你们的事我知道了，我可以帮你们。”
黄汉辉问道：“你准备怎么帮？”
陆迟川笑道：“我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让我看眼布局图我就能记住，然后画下来不就行了？这样既省得我们冒险去偷，又省得鬼子发现后整改他们的布局，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齐松点点头说道：“那如此就多谢你了。”



 第七章：行动

陆迟川摆摆手说道：“先别忙着谢，这可是个危险活儿，你们要做好配合。其次，我可是要报酬的。”
齐松说道：“报酬？你……你要多少钱？”
陆迟川说道：“我不要钱。拿到布局图后，我要你们抗联帮我杀一个人。”
齐松和黄汉辉好奇的问道：“杀谁？”
陆迟川说道：“这个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我要杀的绝对是一个日本鬼子。”
齐松点点说道：“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这次行动由黄汉辉负责，希望你们二人合作愉快。”
陆迟川笑笑，她举起咖啡杯对黄汉辉说道：“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黄汉辉举起杯子说道：“合作愉快。”
两个咖啡杯轻轻碰撞在了一起，陆迟川的笑容更加深了，还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和小虎牙。
这让黄汉辉不禁看的愣住了……
……
这一幕，深深的印刻在了黄汉辉的记忆深处，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黄汉辉已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了，他依然记得那个春日的午后，那个笑起来明眸皓齿的姑娘……
……
溪城的街道上，黄汉辉和陆迟川并肩走着。
街旁的一旁，几个小孩子指着一个穿着和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日本女人说着一个顺口溜：“臭美臭美大臭美，鹰钩鼻子蛤蟆嘴，老虎眼睛猪耳朵，看你臭美不臭美！”
那日本女人听得懂中文，也知道那几个孩子在骂她，可她穿着木屐，走路不方便，追是追不上了；打也打不着；骂自然也骂不过了，只好快步离开。
那几个孩子又追在日本女人身后喊道：“你滚，你跳，你跳悬崖，跳完悬崖你抠鼻旮，抠完鼻旮你抄豆芽，抄完豆芽你吃鼻旮！”
黄汉辉和陆迟川听着，忍不住笑了，觉得那几个孩子倒也有趣。
围着关东军的驻地绕了两圈，又拦住了一个给司令部送菜的百姓，从侧面打听清楚了驻地内的大概格局。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很快制定了行动计划。
夜色很快来临，黄汉辉穿了一件日军小队长的军服，挎着手枪拿着指挥刀。陆迟川则穿了一件普通士兵的军装，背着步枪。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关东军的驻地内，就连守门的卫兵也没有在意。
黄汉辉看着各个门上的标识牌，一脸茫然的对陆迟川说道：“你知道哪个是会议室之类的吗？我可不认识日本字啊！”
陆迟川说道：“其实日本的很多文字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既然如此，就交给我吧，我来找会议室在哪。”
时间不大，两个人就找到了会议室的所在。当然，门是紧锁着的，黄汉辉抬脚就准备踹门，被陆迟川一把拉住了。
“你在干嘛？”陆迟川说道，“你这样会被发现的！看我的！”
陆迟川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截铁丝，然后将铁丝的一头捅进了锁眼里，鼓捣了几下门就开了，两个人快速的闪了进去，而后将门关好。
黄汉辉抓起陆迟川撬门的那只手看了看说道：“真想不到你会的东西不少嘛！”
陆迟川脸微微一红，她抽回手说道：“少贫嘴，快找。”
黄汉辉点点头，马上开始寻找布局图的位置所在。为了不被发现，他们没敢开灯，也没敢用手电之类的照明设备，好在两个人的视力都是极好的，加上院子里的探照灯来回扫射时透进来的光亮，还勉勉强强能看见屋内的陈设。
时间不大，陆迟川就发现了被藏起来的布局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的都是关东军的要塞位置，看的黄汉辉只觉得头疼。
黄汉辉说道：“要不……咱把它带走算了，反正短时间内小鬼子又不能重新部署。”
陆迟川摇摇头说道：“不能冒险，虽然在苏联红军没打来之前鬼子没时间重新部署，但是他们有能力再加上那么十几二十几个暗堡之类的碉堡，那样的话……”
黄汉辉不是笨蛋，陆迟川一提醒他就醒悟过来了，于是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陆迟川将布局图平放在桌子上，对黄汉辉说道：“我需要几分钟来记图，这期间我不能被打扰，希望你能为我站岗放哨。”
黄汉辉点点头，走出了会议室，在门口站起岗来。他刚刚站好，就有两个日本兵走了过来，黄汉辉的手下意识的摸住了枪柄，脑海里在飞速的思考惊动鬼子后的脱身方法。
那两个日本兵似乎喝了酒，有点醉醺醺的。
日本兵甲说道：“你看宫本大佐，不愧是军校毕业的，这么晚了还不忘派人在会议室门口站岗（日）。”
日本兵乙也说道：“那他还真是为了大东亚共荣而鞠躬尽瘁啊（日）。”
两个日本兵讨论着，还不忘对黄汉辉行了一礼说道：“辛苦了（日）！”
黄汉辉听不懂那两个日本兵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样子也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他也学着两个日本兵的样子回了一礼，两个日本兵摇摇晃晃的走了。
黄汉辉等那两个日本兵走远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时间不大，陆迟川开门走了出来，低声对黄汉辉说道：“行了，快走。”
两个人没走出几步，探照灯就找到了他们的身上，有日本兵大叫：“什么人（日）！”同时传来了拉动枪栓的声音，院子里巡逻的日本兵也摘下肩头背着的步枪跑了过来。
陆迟川脸上的汗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她有些紧张的问道：“汉辉，怎么办？”
黄汉辉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布局图没被吓忘吧？”
陆迟川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忘。还有，我没害怕！”
黄汉辉笑笑说道：“没忘就跟紧我！”说完，抬手一枪打碎了探照灯，拉起陆迟川就往后院跑。
黄汉辉这一枪可捅了马蜂窝，只听警报声“哇哇”的想起，四处都是集合的哨响。趁着这么个空挡，黄汉辉和陆迟川跑向后院。
枪声惊动了宫本正雄和铃木太郎，他们来不及穿好衣服，拿着手枪和指挥刀冲出了屋子，当得知有敌人进来后，铃木太郎马上说道：“不好！布局图！”
宫本正雄马上跑向会议室去看布局图是否安全，铃木太郎安排龟田带人去追敌人后也跑向了会议室。他进到会议室内后，正看见宫本正雄展开了布局图，两个人看着完好无损的布局图，一时间不明所以。铃木太郎说道：“把潜进来的敌人抓住就知道了！”
……
黄汉辉和陆迟川跑到后院，发现靠着后院墙的地方有棵树，树冠刚好超过了围墙上的铁丝网。黄汉辉对陆迟川说道：“别愣着，快上！”
陆迟川扔下手中的步枪开始爬树，没几下就爬到了树顶，而后对黄汉辉招手说道：“汉辉，快来！”
黄汉辉也扔掉手里打光了子弹的手枪，而后将身上带的几枚手 榴 弹 全部拉下 导 火 索 掷向了身后。随着“轰轰”几声，紧追在后的几名日本兵都炸死了，剩下的几个也连忙卧倒和找隐蔽点了。
黄汉辉趁着这个机会，几下子爬上了树，跃过了铁丝网准备和陆迟川一起跳下去。就在这时，铃木太郎冲过手 榴 弹 爆 炸 后产生的烟雾来到了墙边，看到了正要跳下墙头的黄汉辉和陆迟川二人。
铃木太郎抬手就是一枪打过去，子弹擦着黄汉辉的脑袋飞过，这下让黄汉辉和陆迟川都吓了一跳，两个人站立不稳从墙头上摔了下去。铃木太郎大声吼道：“给我追！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逃出溪城！”
黄汉辉和陆迟川逃到街上，心脏还是狂跳不止，刚刚真是太危险了。两个人还没跑出几步，背后就传来了日本兵的挎斗摩托车的声音。照这个情况发展，两个人用不了一会就会被追上。
正在这时，从街道旁的角落里蹿出几个黑衣人来，黄汉辉和陆迟川是什么人？反应是何其之快啊，马上就摆出了防卫的姿态。
领头的黑衣人摘下面罩说道：“是我！”
来人正是抗联政委齐松，同来的还有几名抗联战士，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陆迟川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几个人闪进了街角，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溪城大饭店——
安排那几名战士吃完饭去休息后，陆迟川和黄汉辉、齐松找了个包间。
三人落座后，陆迟川指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布局图就在我脑袋里，明天到你们抗联营地后就画给你们。现在该谈谈我的报酬了。”
黄汉辉问道：“说起来你到底要杀什么人啊？”
陆迟川笑了笑说道：“还是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陆迟川，国民革命军东北战区军统少校特派员。是军械和炸 弹 方面的专家，这次回到溪城就是为了刺杀一个从日本本土来的密使。”
“密使？”黄汉辉和齐松好奇的问道。
陆迟川点点头说道：“根据情报，这个密使带着日本天皇的重要使命。他来溪城是因为铃木太郎和日本天皇有那么一点小亲戚，所以顺路来看他，而他的最终目标是：上海。在那儿，他会见到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
齐松说道：“有两个问题。第1：这个密使的使命是什么？第2：为什么要我们来帮你？你们军统的潜伏人员呢？”
陆迟川说道：“齐先生，我只能回答你第2个问题，我们的内部出了叛徒，这个人出卖了我们在溪城的所有潜伏人员，所以目前整个溪城军统的潜伏人员只有我一个了。而暗杀这个日本密使凭我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所以我只能依靠你们。”
黄汉辉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完成暗杀，但是需要有人掩护你安全撤离吗？”
陆迟川笑了笑说道：“是的。至于第1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这个密使。”



 第八章：伏击

“不知道？”黄汉辉问道，“这算什么回答？”
陆迟川说道：“你没在军统待过，你不清楚里面的水有多深！我在里面学到了一件事，就是要想活的比别人时间长，就不要多问为什么。”
黄汉辉看了一眼齐松说道：“好吧，就算齐政委他们不帮你，我个人也可以帮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迟川说道：“什么事？不是说好的互相帮忙的吗？”
黄汉辉挠了挠头说道：“该怎么说呢？算是一个额外的请求吧！你可以不答应。”
陆迟川说道：“你先说说看吧！”
黄汉辉说道：“我可以替你去杀那个密使，但是事情结束后你要帮我去杀一个人，他叫：铃木太郎。怎么样？你如果帮了我，我可以再帮你做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
陆迟川伸出了她白皙的手掌：“就这么定了！”
……
溪城关东军指挥部内，宫本正雄和铃木太郎正在争执，原因就是昨天晚上的潜入者的处理问题。
宫本正雄说道：“我们没有抓到潜入进来的人，城门的岗哨也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进出，所以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铃木太郎说道：“我觉得他们是来偷布局图的，因为不是有情报称苏联要对我们用兵吗？所以我猜他们是作为先遣部队来的。”
宫本正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不是更应该立即报告给总部吗？”
铃木太郎说道：“宫本大佐，你刚刚向总部报告消灭了溪城周围的所有敌人，还得到了天皇授予的勋章，这才短短几天你就又报告说溪城还有敌人存在，这岂不是打你自己的脸吗？总部会怎么想呢？”
宫本正雄一时间有点语塞了，铃木太郎说道：“依我看在密使来之前我们暂时封锁消息，等密使走后，我们再出兵去剿灭敌人。”
宫本正雄想了想说道：“好……好吧。”
此刻的宫本正雄并没有看到铃木太郎的嘴角闪过一丝笑容……
——
溪城郊外，一处叫“和尚帽子”的小山上，埋伏着黄汉辉、陆迟川、桑大刀以及二三十名战士，他们手里握着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山下的公路。
至于这座山为什么叫“和尚帽子”呢？那是因为这座小山从远处看去，就如同济公头上的帽子一般，所以当地人就给这座山取了这么个名字。别看这是座小山，却是奉天到溪城的必经之路，黄汉辉他们在这儿就是要打那个日本密使的伏击。而吴浩、齐松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去刚刚落成的溪城火车站去埋伏。
吴浩、齐松那边的行动不表，单说黄汉辉一行人都趴在地上，桑大刀不时用望远镜观察着，而陆迟川靠在一棵大柳树后，用一块布精心的擦一把枪，在她身边的黄汉辉看到那支枪不同于他见到的普通步枪，因为那支步枪的枪身上还有一个单筒望远镜。
黄汉辉拉拉陆迟川的衣襟问道：“我说迟川呐，你这枪上怎么还有望远镜呢？哪儿买的啊？”
陆迟川“噗嗤”一笑说道：“这枪你可买不着。这是德国造的毛瑟 9 8 K狙击步枪，口径7.92mm，子弹7.92X57mm毛瑟枪弹，能确保300米距离上击中目标头部，600米距离击中胸部。”
一名抗联战士说道：“陆小姐，你这把和苏联的没……没什么……对，莫辛纳甘谁厉害？”
陆迟川看了一眼这名战士说道：“看不出来你还知道莫辛纳甘？”
这名战士脸一红说道：“我好歹也是在远东受训过的，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黄汉辉注意到这名战士手里握着一把古怪的 冲 锋 枪 ，说它古怪是那把 冲 锋 枪 与其他 冲 锋 枪 不同，它的 弹 夹是 圆形的。
陆迟川说道：“你说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因为这两把枪的性能不相上下，也许要很多年之后才会有结果吧！话说回来，你手里的是波波沙 冲 锋 枪吗？”
这名战士点了点头，黄汉辉问道：“什么波？”
陆迟川将自己的 狙 击 枪 架好，同时说道：“波波沙 冲锋 枪，有效射程200米，是苏联经1940年末至1941年初的全面部队实验后，于1941年正式全面装备于陆军步兵、突击队以及摩托化部队。对了，你也可以叫它：PPSh41 冲 锋 枪。”
这时，桑大刀放下望远镜趴了下来说道：“都安静，敌人来了！”顿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接着，他们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
黄汉辉拿过桑大刀的望远镜看去，只见远远的来了两辆卡车，上面用帆布挡的严严实实，在两辆卡车的前面，还有两辆挎斗摩托车，前面的那辆摩托车挎斗里是个拿着机枪的机枪手，后面那辆摩托车里则是一个戴着日本军帽的翻译官。
黄汉辉轻声问陆迟川：“是这伙人吗？”
陆迟川通过枪上的瞄准镜看了看说道：“不清楚，不过那个翻译官我知道，他叫林浩正，是那个日本密使的贴身翻译官。”
黄汉辉看了看桑大刀后，然后转头对陆迟川说道：“是不是也给它干了！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迟川，你先把那个机枪手给干了！”
说话间，日本车队已经进到了包围圈里，奇怪的是鬼子的机枪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做试探性的射击，这倒是给了黄汉辉等人一个机会。陆迟川也不犹豫，果断开枪击毙了那名机枪手，接着，黄汉辉等人的枪也响了，手 榴 弹 也扔了下去。这伙日本兵的反应也不慢，马上开始了反击，一时间，枪声大作，到处是爆 炸 声。
很快，战斗就结束了，这伙日本兵一共有20来个，一个没跑了，都被击毙了，那个叫林浩正的翻译官也没跑了，让黄汉辉一枪打穿了脑袋。
战士们打扫战场，并收集枪支弹药，陆迟川则挨个检查，并没有发现日本密使的踪迹，不免很泄气。黄汉辉劝道：“看来这个日本密使还挺狡猾，故意让这个翻译官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自己走了另一条路。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是还有吴队长和齐政委那一路吗？”
陆迟川说道：“可我担心的是吴队长他们也没能成功。”
黄汉辉笑了笑说道：“好啦，就算吴队长他们没成功，我们还可以到城里面动手，只要有机会，一枪就可以要了那小鬼子的命不是？”
陆迟川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黄汉辉一把将她给推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黄汉辉应声倒地，陆迟川被这一幕吓的叫了一声，接着她马上将枪口对向了枪响的方向，原来是个没死透的日军小队长，他用手枪本着临死也要拽一个的想法要打死背对着他的陆迟川，结果却被黄汉辉破坏了。
不过，陆迟川也没机会开枪替黄汉辉报仇了，因为那名日军小队长的脑袋被桑大刀一刀给砍了下来，显然桑大刀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那颗头颅飞出了数丈开外……
陆迟川并没有关心那颗头颅到底飞了几丈，她着急去看黄汉辉，只见他正捂着左臂倒在地上，伤口血流如注，黄汉辉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疼的叫出声来。陆迟川立即开始检查伤口，战士们都关切的围了上去。
桑大刀有些紧张的问道：“陆……陆小姐，汉辉他怎么样？”
陆迟川说道：“没伤到动脉，但是伤到了骨头，恐怕要做手术把子弹和骨头碴取出来，不然会发炎，一旦发炎他的这只胳膊就保不住了，再严重一点他整个人也就完了。”
桑大刀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战士们马上做了一个简易担架将黄汉辉抬走了，虽然黄汉辉一再坚持自己可以走，但是没人搭理他。
……
抗联营地内，朱雯和几个伤病员正忙着做饭，好让打完仗的战士们有口热乎饭吃。说是饭，无非也就是野菜饼和野菜汤罢了。
当他们看见被抬回来的黄汉辉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朱雯，她吓得说话声音都变了。
黄汉辉靠在一棵大树上，他的左臂上的衣袖被扯掉了，露出了中枪的部位，伤口翻卷着。朱雯拿来了急救箱，里面有手术刀、镊子、绷带等物，只是药品实在少的可怜。
黄汉辉疼的直冒冷汗，他看了看身边的朱雯笑着说道：“小雯妹子，还有烟吗？帮我卷一根，我止止疼。”
朱雯点点头，她几步跑到放旱烟的地方，手颤抖着拿过一张烟纸，然后抓起烟丝铺在烟纸上，用手指整理均匀并把烟纸卷起一点，接着把烟纸卷成筒型，而后用手指顺着烟卷儿把它卷硬、卷成型儿；最后用唾沫封好口，接着拿着这支烟跑到了黄汉辉身边，划着火柴为黄汉辉将烟点上。
这期间，朱雯脸上的泪水是止不住的在流淌着……
黄汉辉吐出一个烟圈对朱雯说道：“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呢？我只是挨了一枪，又不是要死了。”
朱雯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才没哭你呢！”周围的战士们都嘿嘿笑了起来，他们自然听得出朱雯话里的意思。
这时，陆迟川检查完了急救箱里的所有东西后走到了黄汉辉身边说道：“汉辉，没有麻药，你恐怕要忍着点了。”
黄汉辉笑了笑说道：“明白，来吧！”
陆迟川转头对朱雯说道：“等下再哭吧，你赶紧去组织大家去找找草药，止血消炎一类的，越多越好！”
朱雯点点头，擦擦眼泪带上几个战士走了。
陆迟川将手术刀在火上烤了烤，做了一个简单的消毒后，对黄汉辉说道：“你嘴里得咬点什么，否则剧痛之下你会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桑大刀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说道：“用这个吧，这是刚缴获的，新的，没人用过。”黄汉辉点了下头，桑大刀将毛巾叠了叠后，让黄汉辉紧紧咬住。
陆迟川将手术刀对准了黄汉辉的伤口说道：“汉辉，我开始了啊。”说完，不等黄汉辉的回答就划开了手臂上的伤口。
黄汉辉忍着剧痛，他的一只手死死抓着身下的泥土，他的头紧靠在树干上，眼睛则透过茂密的树叶看向天空，阳光在此刻照在了他的眼睛上，黄汉辉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没有觉得阳光很刺眼，相反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意……



 第九章：刺杀

溪城，关东军司令部——
一名50多岁，穿着少将军衔的男子正冷冷的看着宫本正雄。宫本正雄脸色很不好看，他甚至不敢正眼看这名日军少将。
日军少将冷冷地说道：“宫本君，你不是说你已经消灭了溪城周围所有的抵抗者吗？那今天的两起伏击是怎么回事！你要记住！是你害死了40名大日本皇军战士！”
宫本正雄的冷汗将后背都浸湿了，他郑重的说道：“密使先生说的是，可这伙人真的是最近才流窜来的，我一定抓紧时间尽快消灭这伙敌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日军少将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现在把铃木君叫进来吧！”
宫本正雄“嗨”了一声，立正敬礼后转身走了出去。时间不大铃木太郎就走了进来，他立正敬礼说道：“铃木太郎奉命前来，请指示！”
日军少将摆摆手说道：“太郎，不用这么正式！”
铃木太郎笑了笑说道：“舅舅！”
日军少将也笑了笑说道：“太郎，关于你想做溪城最高指挥官的事，军部没有同意，他们认为凭你的能力坐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铃木太郎说道：“可在我看来宫本正雄就是一头蠢猪！把好不容易抓来的抗日分子去换他女儿的性命！在我看来，100个宫本良子的命也抵不上一个抗日分子！”
“太郎！住口！”日军少将大声说道，“别太口无遮拦了！这次圣战我们赢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战败之后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恢复经济，好借此准备下一次圣战。可该如何恢复经济呢？就需要像宫本良子这样的大学生来做！”
铃木太郎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舅舅。”
铃木太郎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
手术结束，黄汉辉面色略显苍白，伤口上也敷上了药，虽然流了很多血，但他的精神依旧很饱满。
做手术的期间，吴浩和齐松也回来了，正如陆迟川所担心的那样，他们虽然也击毙了20多个鬼子，可也没见到日本密使的身影。
陆迟川说道：“如此看来，只能冒险到城里去了！”
黄汉辉一边拿着陆迟川的 狙击 枪 瞄来瞄去一边说道：“进城的话我必须去，在杀那个密使的同时，找个机会联同铃木太郎一起干了。”
陆迟川担心地说道：“汉辉，你的伤……”
黄汉辉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的身体我清楚。放心，绝不会拖累你们！”
陆迟川、吴浩、齐松等人对望一眼，不好再劝说了，于是就都闭上了嘴。
……
溪城的街道上，半个溪城的老百姓被赶到由溪城火车站到关东军司令部的这条路上。百姓们被命令站到街道两侧，每个人的手里还发了一个小小的日本国旗。
领头的日军小队长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一会儿车队来的时候，你们要挥舞你们手里的旗子，同时大声喊“欢送、欢送”，明白了吗！”
百姓们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知道了。”
……
溪城大饭店——
陆迟川坐在包间里的桌子边喝着茶水，神色略显焦急。
这时，黄汉辉、齐松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陆迟川忙站起了身，用眼神询问二人情况如何。齐松回手关上包间的门，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跟着后，对在窗边观察完毕的黄汉辉点了点头。
黄汉辉在桌子旁坐下后，对陆迟川说道：“情况不容乐观，几个有利的位置上都有小鬼子把守着，不可能在半路暗杀了。”
陆迟川有些焦急的说道：“那怎么办？杀不了日本密使，完不成任务我怎么回重庆交代？”
齐松笑道：“回不了重庆，陆小姐可以跟我们走啊！”
陆迟川看了齐松一眼，没言语。黄汉辉盯着齐松和陆迟川的脸看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道：“不行的话……就去司令部里干他！”
齐松听了黄汉辉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几步从门旁走到了桌子旁，低声叫道：“去司令部？汉辉，你疯了吧！就算你能杀了日本密使，你怎么逃出来？”
黄汉辉看了一眼齐松，又转头看了一眼同样一头雾水的陆迟川，微微一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做好接应准备吧！”
……
溪城街道，某个小巷子内——
一名被缴了械的伪军战战兢兢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黄汉辉、陆迟川和齐松。
伪军举着双手，微微眯着眼说道：“三位好汉，饶命啊！我给皇军……不不，是小鬼子，给小鬼子当差也是没办法的事，混口饭吃而已，我可没做过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啊！”
齐松拿着从伪军那缴获来的步枪顶了一下伪军的脑袋说道：“小鬼子就快投降了，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
伪军连忙说道：“知道！我懂！我没看过三位的脸，对吧？”说完，还讨好的笑了笑。
黄汉辉点了点头说道：“算你小子识相！不过今天还得借你这身狗皮用用！”
伪军连连点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说完，主动动手去脱身上的军服。
陆迟川毕竟是女人，让她瞪俩个大眼珠子看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人脱衣服，哪怕仅仅是脱外衣，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她把脸转向了一边，同时问道：“小鬼子的司令部里守卫的情况如何？”
伪军此刻正在解皮带，听见陆迟川的话后，手上的动作不免一停，在被齐松用枪口戳了一下后背后，这才继续开始手上的动作，同时说道：“这个小的可不知道，皇军……呸！是小鬼子，小鬼子不信任我们，只允许我们在一千米外站岗放哨，每个人就给配了一颗子弹，用来示警的。”
齐松闻言，拉开枪栓看了一眼，果然枪膛里只有一颗子弹，他没说话，冲黄汉辉点了点头。此时伪军已经将身上的伪军军装给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个大裤衩。黄汉辉对他笑了笑说道：“很好，不过还得委屈你一下。”说着，挥拳砸在了这名伪军的脖根上，伪军哼都没哼的就昏倒在了地上。
黄汉辉检查了一下，确认这名伪军真的昏死过去后，对齐松说道：“政委，把这小子用绑腿绑起来，，捆结实点，嘴巴里也要塞上东西，再找个什么东西给他盖上，免得被人发现。”齐松把手里的步枪交给黄汉辉说道：“放心吧！”
黄汉辉穿上伪军的军装，背上步枪就要离开巷子。陆迟川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汉辉，咱们的武器都没能带进城来，现在就一发子弹，也就是说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还是我去吧！”
黄汉辉笑了笑说道：“还是我去吧，等下要是我失了手，就会被小鬼子围捕，那时候你或许还有一次机会，到时候可千万别失了手啊！”
……
陆迟川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想要和眼前这个男子一起远走高飞，什么军统，什么任务，统统不重要。她可以跟他一起去见他的家人，然后得到祝福和结婚戒指；接着买一栋房子，生几个孩子；在他劳累一天回到家后，尝到她亲手做的饭菜，真的，她做饭的手艺其实还不赖；等他们老了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瓜子花生，还要给孙子孙女们讲故事……
……
陆迟川晃了晃脑袋，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赶出脑海。她深切的知道，她一旦那么做了，军统一定会动用家法来制裁她，到时候死的不光是她一个人，连黄汉辉也会被无情地抹杀掉，虽然她认为黄汉辉的确很厉害，可以媲美军统里的大部分杀手，但是她不认为面对源源不断的杀手黄汉辉能够一直赢下去。
在陆迟川胡思乱想的时候，黄汉辉已经穿着伪军军装，大摇大摆的走在溪城的街道上了。他来到一家裁缝铺的后门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几下子就爬到了裁缝铺的房顶上。
在这个距离，凭黄汉辉的眼力，勉勉强强刚好能够看见1000米外的关东军大院里的一切。黄汉辉从背上摘下步枪握在手中，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摆好了射击姿势。
……
黄汉辉刚刚摆好姿势的同时，宫本正雄以及数名军官护送着那位50多岁穿有少将军服的男子从司令部里出来，去往停在院子里的一辆黑色福特轿车，而铃木太郎正恭敬的站在车边。
这个日军少将就是那个从日本本土来的密使。
宫本正雄对即将走下台阶的日本密使说道：“密使阁下，临行之前还请给大家训话，也好激励大家。”
日本密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宫本正雄走下台阶，和所有的军官一起面向日本密使，齐刷刷的敬了个礼。日本密使举手还礼，开口说道：“各位……”
他刚刚开了个头，就听见“呯！”的一声枪响，只见一颗子弹从左至右贯穿了他的脑袋，日本密使身子一震，“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枪可让整个关东军司令部鸡飞狗跳起来，宫本正雄在震惊之余还是很快发现了子弹射来的方向，他伸手一指方位，大声说道：“有刺客！给我抓活的！”
几十名日本兵举着步枪冲出司令部，冲上了街道——这下，更乱了。
……
这一枪不用问，是黄汉辉开的。虽然黄汉辉看不太清楚台阶上站的那个人是不是要杀的日本密使，但看到所有的日军军官都冲他敬礼，便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他，本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原则，黄汉辉果断扣动了扳机。
黄汉辉击毙日本密使后，立即抛掉了步枪，从房顶上翻了下来，快步走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内，边走边快速的脱去了身上的伪军军服。
可等他刚一出巷子口，一道寒光直接向他的胸口袭来……



 第十章：复仇

黄汉辉突然遭到袭击，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向后一闪身，这道寒光擦着他的衣服划过，把他的衣服划了个口子，如果刚才他的反应慢了那么一秒，他就被开肠破肚了，想到这，黄汉辉不免一阵后怕，冷汗都流了下来。
后怕归后怕，黄汉辉的反应也绝对不慢，在后退的同时他已经拔出腰里别着的的30式刺刀向上一架，只听“当啷”一声，火星四溅，对方的第二下攻击又到了。
黄汉辉借着这次攻击再次后退数步，抬头看向偷袭他的人，那是一个穿着日军大佐军装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柄30多公分的胁差。
黄汉辉认得他是铃木太郎，一想到就是这个刽子手带着人马偷袭了田心山，杀害了山寨里的几百个兄弟、杀害了他的师傅和师叔，黄汉辉的杀意抑制不住的迸发出来。
铃木太郎感受到了黄汉辉的强烈杀意，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加上刚才短暂的交手，他也知晓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黄汉辉紧盯着铃木太郎说道：“你就是那个从德国什么没你黑的学校出来的铃木太郎？”
铃木太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不是‘没你黑'，是‘慕尼黑'！”
黄汉辉握紧了手里的刺刀说道：“那么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黄汉辉'！别到了阎王爷那儿，问起来不知道是谁杀的你！”黄汉辉说完，脚下一蹬，猛冲向铃木太郎，同时手中的刺刀也狠狠刺向了铃木太郎的小腹。
太快了！铃木太郎来不及招架，只好将身子一扭，耳中只听“刺啦”一声，接着铃木太郎只觉得肚子一凉，原来他的衣襟被划开个大口子，就像刚才他出手偷袭的那样，他也差点给开膛破肚了。
铃木太郎连忙后退几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你出手很快。”
黄汉辉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铃木太郎嘿嘿一笑说道：“放心，我是最后一个跟你说这句话的人，你以后再也听不见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黄汉辉哈哈一笑说道：“死的还他妈不一定是谁呢！少说大话！”
铃木太郎晃了晃手中的胁差说道：“等你死后，我会把你制成标本带回日本去，告诉我的子孙，支那人不过如此。”
黄汉辉怒喝道：“什么支那人！我们是中国人！你们跟我们打了14年，结果如何？快滚蛋的是你们这群小鬼子！”
铃木太郎说道：“多说无益，来吧！”说完，挥动胁斩向了黄汉辉的头颅，黄汉辉也不示弱，举起刺刀相应，眨眼睛，两个人就已经过了十几招，两个人身上不免都添了几处伤口。
铃木太郎使的是家传的刀法，刀法有些刁钻。而黄汉辉的刀法是桑大刀传授的，走大开大合的路线，一时之间两个人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
此刻黄汉辉心中还是挺感谢桑大刀教授他刀法的，因为桑大刀的刀法是祖传的，那可是从不传外人的。据桑大刀自己说，桑家祖上是陕西关中的刀客，也曾名噪一时。后来到了咸丰年间，桑家因为有人加入了太平军，失败后遭到了官府通缉，这才举家逃到了东北。
……
书归正文，黄汉辉和铃木太郎的打斗还在继续，但渐渐的黄汉辉竟然有些支持不住了。这倒不是铃木太郎的体格比黄汉辉壮实不止一两倍，也不是铃木太郎的武功比黄汉辉好，其实严格来说他们两个人中，黄汉辉的身手比铃木太郎要高那么一点。
可为什么黄汉辉渐渐不是对手了呢？一是黄汉辉胳膊上的枪伤没痊愈，经过一番打斗，伤口已经裂开了；二是黄汉辉担心铃木太郎的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到时候日本兵把这个胡同一围，他将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从铃木太郎的身后冒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柄匕首，直刺向铃木太郎的后心。铃木太郎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高手，在匕首即将刺中他的时候，他反身一脚踢中了来人的肩膀，来人痛叫一声，后退数步才站住了身子。
铃木太郎逼退黄汉辉后，看向偷袭他的是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子，黄汉辉也认得，偷袭铃木太郎的人是陆迟川。
铃木太郎嘿嘿笑道：“背后偷袭，不是武士所为。”
黄汉辉“呸”了一口说道：“她是个女人，不是武士！再说，跟你们这群小鬼子，不用讲什么乱八七糟的，干掉一个是一个！”
铃木太郎说道：“我劝你们还是投降吧！我的援兵马上就到了。”
仿佛在印证铃木太郎的话一般，黄汉辉突然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听声音距离他们的位置并不远，也就几条街的样子。
黄汉辉笑了笑，他举了举手里的刺刀说道：“这把刺刀是你们国家做的，今天我就用你们小鬼子的武器来杀你！”
铃木太郎冷笑一声说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黄汉辉也冷笑一声，猛地冲向了铃木太郎。陆迟川见黄汉辉冲了上去，揉了揉被铃木太郎踢中的肩膀后，也冲了上去，三个人再次展开激战。
其实陆迟川并不擅长近身搏击，正如她所说，她更擅长的是爆破、射击、维修武器，甚至是做 炸 弹 。但是她好歹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虽然赢不了铃木太郎，但是自保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三个人正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齐松赶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缴获的步枪，他举枪瞄准，想着一枪打死铃木太郎，但是场面很混乱，他怕误伤到黄汉辉或者陆迟川，所以没敢开枪。齐松倒是想过上去帮忙，但是巷子狭小，人多了施展不开，而且他的近身搏击连陆迟川都不如，上去也是送死，所以只能干着急。
不过，齐松的出现让铃木太郎有些心慌了，按照他的预算，此刻来的应该是他手下的士兵，而不是另一个举着枪想要他命的人。铃木太郎不知道，本来应该赶来的日本兵，都被抗联麾下的潜伏在溪城的地下党给引走了。
铃木太郎心中一慌，手上难免就出了纰漏，先是被陆迟川的匕首扎中了大腿，铃木太郎刚来得及疼叫一声，并将陆迟川踢飞出去，黄汉辉手里的刺刀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里。铃木太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被刺中的部位，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会败在他一直看不起的所谓的支那人手上。可不愿意相信又怎样呢？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黄汉辉看着在地上吐着血还在挣扎的铃木太郎，顾不上去擦脸上被溅到的鲜血，大声说道：“我说了，我要用这把刺刀杀你，现在我做到了！”说完，黄汉辉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师傅！师叔！田心山的兄弟们！你们可以瞑目了！”
齐松和陆迟川上前一人拉住一只黄汉辉的胳膊，同时说道：“别愣着了！快走！”
三个人跑出了巷子，很快就不见了。只剩下还在地上挣扎抽搐的铃木太郎，他不敢伸手去拔胸口的刺刀，那样他会死的更快。
正在这时，一名伪警察走了进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铃木太郎，铃木太郎伸出手抓住了这名伪警察的裤脚说道：“救……救我……”
伪警察转头看了看巷子两头，确定没有人后，蹲下来说道：“太君别慌，我这就来救你！”说完，他伸手抓住了刺刀的刀柄，然后用力刺了进去……
铃木太郎的意识在被黑暗吞没之前，他还在想：“为什么？这个在我面前就如同奴隶一般的家伙为什么敢动手杀我？”
铃木太郎用力想着，他刚有点头绪，黑暗和困倦来袭，他闭上了眼睛，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去了……
伪警察看着死掉的铃木太郎，啐了一口唾沫，这才掏出手枪鸣枪报警……
……
溪城大饭店——
包间内，黄汉辉、齐松、陆迟川在喝酒吃饭，以庆祝他们的行动成功，当然这顿饭是陆迟川请的，毕竟这家饭店是她家开的。
餐桌上的菜肴也很简单：一条蒸鱼、一盘锅包肉、一盘炒花生米、一只烧鸡以及几盘青菜；这些东西是抗联平时吃不到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迟川放下酒杯对黄汉辉说道：“汉辉，你知道吗？你其实是很有做杀手、做特工的潜质的。”
黄汉辉一愣，杀手他倒是知道，不过这个“特工”他就不太明白了，于是他转头去看齐松，想着让他给解释一下。
不过齐松没搭理黄汉辉，此刻他正拿着一只鸡腿，吃的满嘴流油。黄汉辉叹了口气，只好对陆迟川说道：“迟川啊，杀手我还知道，但是“特工”是什么意思啊？”
陆迟川想了想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潜入敌方阵营窃取有利于己方的情报，或者暗杀地方的重要头目。而且特工还要会化装、追踪、反追踪、驾驶各种车辆；还要会在各种交际场合表现优秀；还要会侦查、爆破、脱逃、暗语、格斗、射击、建立情报网、保卫等等。”
黄汉辉挠了挠头发，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吸了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白色的烟雾后。对陆迟川说道：“嗯……这些东西，你都会吗？”
陆迟川喝了一口酒说道：“唔……会一半吧！”
黄汉辉笑笑说道：“那你能教教我吗？”
陆迟川昂了昂脖子说道：“凭什么？”
黄汉辉一把掐灭了手里的香烟说道：“别那么小气嘛！这样好了，我也教你功夫怎么样？等再遇到像铃木太郎那样的，保准你能一个人收拾俩。”
陆迟川说道：“我才不学呢！算了，看在你帮了我大忙的份上就教你两招。”
黄汉辉心中一喜，他下意识的抓住了陆迟川的手说道：“真的？谢谢你啊！”
陆迟川的脸一红，当然，也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神色不太自然的抽回来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你赶紧吃饭吧！我……我出去一下，好像有个菜没送来。”说完，陆迟川就离开了包间。
黄汉辉转头看向齐松说道：“政委，迟川她咋地了？”
齐松把啃干净的鸡骨头放下，擦了擦嘴，想了一下这才说道：“不太清楚，不过有句古诗应该可以形容陆小姐现在的心情。”
“古诗？哪一句啊？”黄汉辉问道。
齐松顿了一下说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黄汉辉没听过这句，只好问道：“什么意思啊？”
“嗯……这个嘛……你自己去想啦！”



 第十一章：怒火

溪城关东军司令部内——
一名穿着军装的年轻女子说道：“找出是谁杀了我的未婚夫吗？”
宫本正雄摇了摇头说道：“山中园子小姐，目前……还没有。”
山中园子看了一眼宫本正雄，想问他有没有尽力去查，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她掏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后说道：“好吧，这件事还要麻烦宫本大佐尽力帮忙。”
宫本正雄点了点头，对方是特高课近年来崛起的年轻特工，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有“魔女”之称，这样一个人，是宫本正雄所不想惹的。
山中园子一边吸烟一边说道：“请问宫本大佐，你们溪城所辖内有没有一座香炉山？”
宫本正雄想都没想，点头说道：“没错。”
山中园子掐灭了手里的细长香烟，正色说道：“根据情报，香炉山上有座金矿！”
抗联营地——
吴浩、齐松、黄汉辉、陆迟川和桑大刀都直愣愣的看着通讯员小丁，把这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看的心里直发毛。
齐松看着小丁说道：“金矿？香炉山上会有金矿？”
小丁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倪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倪先生是第五独立大队安插在溪城的内线，14年来不知道提供了多少重要情报，至于情报的来源，连吴浩和齐松也不清楚。
齐松拿过地图看了看说道：“这么说起来……小鬼子是来抢金矿的吗？”
陆迟川说道：“纵观世界的反法西斯战争，小鬼子的末日已经不远了。他们甚至让十六七岁的孩子组成自杀性质的神风敢死队。”
“敢死队？”黄汉辉问道，“让一群孩子？亏他们想得出来！”
陆迟川道：“这我倒是没亲眼见过，据说是日本在中途岛战役失败后，为了抵御美国空军的强大优势，挽救其战败的局面，利用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按照“一人一机，一弹换一舰”的要求，对美国舰队、登陆部队以及固定的集群目标实施的自杀式的特别攻击队。”
桑大刀听完后气的在猛锤了一下桌子骂道：“他 娘 的！这小鬼子真他妈的没有人性！”
陆迟川冷笑一声说道：“人性？小鬼子要是有人性就不会有南京大屠杀了！”
陆迟川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时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小丁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吴浩等人的脸说道：“我说队长、政委，还有各位，这事儿能不能先放一放？还是先想想香炉山上的金矿怎么办吧。”
齐松点了点头说道：“小丁说得对，大家说说怎么办吧！”
吴浩说道：“我就是香炉山人，可没听说过山上有金矿啊！”
陆迟川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日本特高课的情报网十分厉害，绝对不会空穴来风的！”
吴浩坐下了，点了一支旱烟，抽了几口突然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吴家岭下有条小河，河水还算清澈，村民们偶尔会从河里捞出一些金砂。”
陆迟川拍了一下巴掌说道：“错不了了！吴队长、齐政委，咱们赶紧集合队伍去吴家岭吧！”
吴浩和齐松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陆迟川看出了他们二人的想法，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我是国 民 党，我所说的话你们是不会完全相信的。暂且先不谈现在还是国共合作，请你们相信，在面对国家利益时，我陆迟川是绝对不会蒙骗你们的！”
吴浩和齐松被说中心事，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这种气氛，齐松笑了笑说道：“陆小姐你误会了，我是在想，凭我们第五大队这点儿人枪是保不住这座金矿的！”
吴浩拍了一下齐松的肩膀说道：“没事！我们吴家岭的男人，上到60岁，下到十三四岁，全民皆兵！”
太阳沟——
这是三条路的交汇点，是一条交通要道，因此关东军在这里修建了一座炮楼，原本有半个小队20几个日本兵和十来个伪军把守，随着日本战事吃紧，守炮楼的日本兵渐渐都被调走了，眼下只剩下3个日本兵在炮楼里，同时统治着周围的几个村落。
……
（3个日本兵统治几个村子的事，这是真实的，当时大部分日本兵都进关了，所以日本人借用的都是汉奸，由汉奸来帮他们继续统治的野心。所以在我看来，比侵略者还可恨的是出卖自己国家和民族的汉奸！）
……
此刻，在距离这座炮楼的不远处的一处树林里，齐松、黄汉辉、陆迟川正在悄悄观察着炮楼。而吴浩、桑大刀则带着队伍隐蔽在不远处的一片有葡芬（俗称，学名覆盆子、树莓）和山樱桃的小山沟里。
齐松看了许久放下望远镜对黄汉辉和陆迟川说道：“看来想去香炉山就得先端了这个炮楼，不然谁也别想过去。”
陆迟川拿着 狙击 枪 瞄着炮楼说道：“难呐，跑楼上有两挺机枪，它们同时开火的话我们估计冲不到近前就都被打成筛子了。我建议没有重火力的我们还是绕道吧！”
黄汉辉说道：“我们现在需要抢在日本人之前到达香炉山，没时间去绕路，况且也绕不过去，这是必经之路！”
陆迟川放下枪说道：“如果硬打的话我们能活下来10个人算多的。”
黄汉辉拿过齐松的望远镜去看炮楼，突然他“嗯？”了一声，陆迟川马上举起了手里的 狙击 枪 也看向了炮楼，同时问道：“汉辉，怎么了？”
从黄汉辉的望远镜看出去，他看的是一个穿着伪军军官服的人，那个人缺了一只眼睛，没戴帽子，头上有很多癞子，此刻他正坐在炮楼前的沙袋上抽烟。陆迟川很快注意到了那个人，她瞄准了那个人的脑袋轻声说道：“汉辉，那个人怎么了？”
黄汉辉用力握着望眼镜，力气大的几乎要把望远镜捏碎掉，齐松急忙抢过来，那是他在远东受训的时候，跟他私交很好的一个苏联军官送他的，他很爱惜。
黄汉辉没管齐松，他拔出手枪就要冲下去，这可把陆迟川和齐松吓了一大跳，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住黄汉辉，不顾黄汉辉的挣扎开始后撤，因为炮楼上瞭望的伪军已经发现这里似乎有人了。
与吴浩等人回合后，黄汉辉冷着脸坐在一边不说话。齐松说道：“汉辉，你怎么了？你平时很冷静啊，刚才的表现可不像你啊！”
黄汉辉说道：“那个癞子头原先是我师傅的贴身兄弟，他没死不算，竟然跑到了鬼子那儿当了汉奸！我怀疑当年我师傅被出卖、寨子的位置暴露，都是他向鬼子通的风、报的信！”听到黄汉辉的话，以桑大刀为首的田心山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要求去报仇。
看到黄汉辉也要求去，吴浩和齐松劝阻不住，他们深知要是一定要阻止，难说双方会火并起来。朱雯一方面想要劝阻黄汉辉等人的冒失应为，一方面也想跟着去报仇，两难的抉择急的这个小姑娘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突然，陆迟川挡在了黄汉辉身前说道：“你不能去！”
黄汉辉看了看陆迟川说道：“你让开！”
“不！”陆迟川固执的说。
黄汉辉推开陆迟川正要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他的人正是陆迟川。这一举动，别说是黄汉辉，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黄汉辉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陆迟川，陆迟川看着黄汉辉，甩了甩打人的那只手说道：“冷静了吗？你想过没有，你们都去了的话，我、朱雯、吴队长、齐政委还有大家，我们势必也会参战，结果就是仇报不了，我们也都会死！”
桑大刀看了看陆迟川说道：“陆小姐，那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陆迟川想了一下说道：“不是有情报说小鬼子要去香炉山吗？我们找几个人穿上鬼子的衣服进到炮楼里，然后借口检阅为名让他们站成一排，最后嘛……”
“最后我们就冲过去，把他们全部干掉，”吴浩说道，“这样既端了炮楼，也报了汉辉他们的仇，还减少了伤亡，一举三得啊！”
陆迟川看了看黄汉辉说道：“怎么样？你同意吗？”
黄汉辉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道：“好吧，就按你的方法来吧！不过我必须先去到炮楼里！”
……
太阳沟炮楼上，伪军小头目郑林发现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名穿着佐官服的人，后面还跟着20来个人，都穿着日军军服，背着三八式步枪，他们目不斜视，直直的向炮楼走过来。
郑林立即报告给了日军 军曹佐佐木次郎，佐佐木次郎立即下令戒备，一时间炮楼上的机枪、步枪的枪口都对准了走过来的20多个人。
日军上等兵小林涉高声喊话道：“喂，你们是那支部队的？到这来干什么（日）？”
来到太阳沟炮楼前的这队人马正是陆迟川、吴浩所带领的抗联战士化妆的，而齐松、桑大刀则在不远处埋伏着，时刻准备策应。
陆迟川对身边的抗联战士李挺点了点头，李挺对着炮楼上用日语说道：“我们是溪城来的，奉命去香炉山执行勘探任务，这位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酒井百合子少佐。”说着，李挺还指了指身边的陆迟川，因为她的身上正穿着那件佐官的军服。
炮楼内，佐佐木次郎看了看小林涉，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17岁新兵佐藤男二说道：“宫本大佐有通知我们吗（日）？”佐藤男二摇了摇头，这时候，那个癞子头凑过来说道：“太君，小心有炸！”
佐佐木次郎点了点头，对癞子头说道：“你，和佐藤下去问问他们。”癞子头一脸不愿意的跟佐藤男二走出炮楼，向陆迟川等人走去。



 第十二章：吴家岭

站在队伍末尾的黄汉辉，看见癞子头和一名日本兵出来后，下意识的低下头，然后若无其事的整理着帽子，悄悄掩盖了一下自己的面容。
癞子头来到陆迟川等人近前，满面堆笑的说道：“太君们辛苦了。”
李挺踢了一下面前的路障说道：“快快地挪开，我们，要赶路地干活！”
癞子头说道：“可是我们没接到宫本大佐的通知啊，所以还请各位太君等一等，我去打个电话。”
陆迟川等人对视一眼，知道一旦电话打到宫本正雄那里，事情就穿帮了，陆迟川心思一转，上前一步挥手狠狠抽了癞子头一个耳光，同时骂道：“八嘎！”吴浩等人也十分配合的举起了手里的枪。
癞子头被打的原地转了个圈，他知道这个嘴巴挨了就是挨了，没人会给他做主，所以他连忙说道：“太君您别生气，我……我去请示一下还不行？”
李挺推了癞子头一下说道：“快快地！”癞子头如蒙大赦，转身向炮楼内跑去。
佐藤男二偷打量着陆迟川穿军装的样子，觉得她很好看。这时，李挺叼着烟走过来说道：“士兵，借个火（日）。”
佐藤男二“嗨”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火柴给李挺点上，李挺抽着烟拍了拍佐藤男二的肩膀说道：“谢谢了，士兵。你来满洲多久了（日）？”
佐藤男二说道：“3个月了（日）。”
李挺说道：“想家吗（日）？”
佐藤男二点了点头说道：“想。听口音您是……（日）”
李挺笑了笑说道：“我是群马的（日）。”
佐藤男二兴奋的说道：“长官，我是长崎的（日）。”
李挺有些意外的对佐藤男二说道：“这么说我们俩的家离得不远，算是半个老乡呢（日）！”
佐藤男二兴奋的说道：“是的，长官（日）！”
……
佐藤男二哪里知道，李挺根本不是什么群马的人，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只是他少年时跟随做生意的父母到过日本，在那生活过一段时间，能说一口很流利的日语，因此，李挺也多次用他的这项技能带着第五大队的战士们逃出险境。
……
在李挺和佐藤男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时，佐佐木次郎、小林涉在癞子头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佐佐木次郎第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军装的陆迟川，佐佐木次郎知道，在作战部队是没有女军官的，那很可能眼前这名女军官来自特高课或者其他什么秘密部门，不管她来自哪儿，她背后的势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军曹能得罪的起的。
佐佐木次郎来到陆迟川身前立正敬礼：“报告长官，佐佐木军曹率领上等兵小林涉、新兵佐藤男二前来报道（日）！”
看到佐佐木次郎敬礼，小林涉和佐藤男二也马上立正敬礼。
陆迟川摆了摆手示意佐佐木次郎礼毕，这才说道：“我是特高课少佐酒井百合子，奉密令去香炉山，把路障挪开（日）。”
佐佐木次郎说道：“酒井少佐，我并没有接到宫本大佐的命令，所以我不能放你们过去。除非宫本大佐下达命令（日）！”
陆迟川眯了眯眼睛说道：“佐佐木军曹！我说了我奉的是密令！此事连宫本大佐也无权过问，你明白吗（日）！”说着，一挥手，她身后的几个战士冲上前来挪开了路障。
佐佐木刚想劝阻，李挺率先走了过来说道：“佐佐木军曹，请你把手下的人集合一下，酒井少佐有事要叮嘱，事关我们的圣战，还请配合。”
佐佐木看见李挺戴的是准尉的军衔，于是只好服从命令，敬了个礼后转身去集合队伍了。
很快，看守炮楼的3个日本兵和十几个伪军都站成了一排，按照“酒井百合子”的要求，他们的武器也被统一的收起来放在一边，而癞子头责被命令带着几个人去到炮楼内部检查状况。
陆迟川看了看眼前站成一排的敌人问道：“全部都集合了吗（日）？”
佐佐木次郎“嗨”了一声说道：“是的，全部集合完毕（日）！”
因为之前也有路过的佐官和将官给他们集中训话过，佐佐木次郎等人也没有在意，训话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那些为了大东亚共荣的胜利继续努力之类的话，所以他们毫无防备的站在那里等候陆迟川训话，而且表现的比之前那几次被训话的时候还要好。因为在这大山沟里是难得见到像陆迟川这么漂亮的女子，所以别说是听她训话，就是被她骂一顿、抽一顿鞭子，对他们来说也是件美妙的事情。
陆迟川看着这些人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开火！”站在她身后的伪装成日本兵的抗联战士们立即开火，佐佐木次郎等人毫无准备，全都被扫倒了。在抗联战士开火的同时，齐松、桑大刀也率领部队直冲向炮楼。可等他们冲到炮楼前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吴浩对齐松和桑大刀点了点头后，对战士们说道：“赶紧打扫战场，把弹药、吃的、用的统统带走！”
炮楼内，听见枪声的癞子头说道：“不好，抗联来了！”他转身就要向外跑，却被一个人用刺刀拦住了。
癞子头看向拦住他的那个人，是个穿着日军军服，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的人。癞子头说道：“太君，您挡着我干什么？”
只听那个人说道：“癞子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说着，这个人就抬起了头，癞子头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后，吓得大叫起来：“小……小当家的！”
这个人正是黄汉辉，他脱去头上的钢盔逼近癞子头说道：“说！是不是你出卖了我们！”
癞子头咽了口唾沫说道：“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他们抓了我的父母，本来说好了给我个皇协军的连长干干，可您也看到了，他们狗日的不讲信誉，把我派来看炮楼了……”
“住口！”黄汉辉怒吼道，“你这个无耻的内奸！一枪打死你都是便宜你了！”癞子头还想求饶，就看见桑大刀也走进来了，身后跟着的人他全认识，都是原先田心山上，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
癞子头不自觉的后退着，连拔枪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直到他的后背撞上了墙壁。而后他就看见了桑大刀手里的那柄砍过无数人脑袋的大刀，癞子头知道今天自己是玩儿完了……
……
炮楼前，穿着日军军装的陆迟川正坐在沙袋上，摆弄一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
朱雯手里拿着一盒从炮楼里找来的牛肉罐头走了过来：“迟川姐，吃点罐头吧！”
陆迟川看了看自己满是枪油的手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先吃吧！”
朱雯也不客气，也在沙袋上坐了下来，用刺刀戳开罐头后，用刺刀当勺子，吃了一口。陆迟川看着朱雯，笑着摇了摇头。
朱雯嚼了几口后，“呸”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啊？牛肉罐头我吃过，不是这个味道啊！”
陆迟川停止了摆弄那挺机枪，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接过朱雯手里的罐头，她先闻了闻，再用刺刀挑起一点，最后又尝了一小口后，对朱雯说：“这不是牛肉罐头，是杂粮配上牛血做的……嗯……罐头。如此看来日本国内是物质吃紧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把鬼子赶出去了。”
这时，吴浩、黄汉辉走了过来。吴浩问道：“陆小姐，机枪怎么样？”
陆迟川回头看了一眼那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笑了笑说道：“没问题，可以使用了。”
吴浩道了声谢，抱着机枪乐呵呵的走了。黄汉辉把手里拿着的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递给了朱雯说道：“送给你了，这把枪虽然性能不怎么样，但有枪总比没有强吧！”
朱雯接过带着枪套的手枪，美滋滋的背在身上后，把牛肉罐头联同当勺子用的那把刺刀一同递给了黄汉辉后，蹦蹦跳跳的去帮齐松检查物质了。
陆迟川看着黄汉辉的双眼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你的仇报了，心情好些了吗？”
黄汉辉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心情是好了，不过你这一嘴巴子打的是不是有点重？我的脸好像肿了。”
陆迟川扁嘴一笑说道：“活该。”
黄汉辉看着陆迟川笑着点点头，陆迟川看着黄汉辉说道：“你笑的贼兮兮的，是在想什么龌龊事吧！”
黄汉辉立即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就是看你穿军装的样子觉得挺好看的。”
陆迟川脸一红说道：“臭贫。我看万一哪天你被小鬼子抓住了，不用动刑，派几个女特务一使美人计，你就乖乖招了。”
黄汉辉在沙袋上坐下来一脸坏笑着说道：“如果是你的话，还真没准呢！”陆迟川出奇的没有回嘴，而是笑吟吟的看着黄汉辉，这让他觉得自己赢了这次嘴仗，因此大笑着用刺刀挑起一大口“牛肉”吃起来。
刚嚼了几下，黄汉辉的脸色就变了，他连忙吐出嘴里的“牛肉”，一脸痛苦的说道：“这……这是什么啊！”
陆迟川终于忍不住是放声大笑起来，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黄汉辉看着陆迟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接着抗联战士们也笑了起来，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大笑……
……
香炉山，顾名思义，远处看其形状如同一尊香炉。这座山距离辽城不过数十公里，环境优美，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吴浩、齐松带领战士们来到了香炉山的吴家岭下后，吴浩让部队在岭下的林子里休息，自己带着黄汉辉一起走上岭来……



 第十三章：讲故事

黄汉辉跟着吴浩走上岭来，只见两山的夹缝中有那么几十户人家，在这个村落前还有一条小河。河水并不湍急，一座独木桥横跨在上面。
两个人过了独木桥，走向村落，刚走到村口，迎面走来一位担着柴火的老者。
吴浩见了老者，连忙上前说道：“四叔，好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我吗？”
老者闻言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吴浩，突然扔下肩上的柴火抱住吴浩说道：“哎呀，是老二家的！你不是去参加抗联了吗？”
吴浩也亲热地抱住老者说道：“没错！四叔，您可想死我了！”
吴四叔看着吴浩，禁不住老泪纵横：“小浩，这么多年你都没个消息，俺们还以为你早叫小日本鬼子给打死了呢！你说你，就不能给家里来封信？”
吴浩笑了笑说道：“我怎么可能死呢，没写信是实在不方便啊！对了，双奎呢？”
吴四叔擦了擦眼泪说道：“他现在是村长了。走，我带你们去见他。”
吴浩点点头说道：“正要麻烦四叔。”
吴四叔在头前带路，黄汉辉挑了那担柴，与吴浩一起跟着吴四叔一起向村内走去，时间不大就来到了一户院落前。
这户院落不大，院子两侧挨着篱笆的地方还种着一些菜，无非是地瓜、白菜之类的农作物。只见吴四叔敲了敲篱笆门叫道：“双奎！双奎在不在？”
“在！啥事啊，四叔？”
随着有人应答，黄汉辉看到从屋子里走出一个汉子，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大，膀大腰圆。吴四叔见到来人后，说道：“双奎，你看谁回来了！”说着一指吴浩。
吴浩笑呵呵地说到：“双奎兄弟，你还好吗？”
双奎先是愣了片刻，而后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后几步走到篱笆门前一把拉开后，伸手抓住了吴浩的双手说道：“哎呀，我不是做梦吧！浩子哥！你……你回来了？”
吴浩点点头说道：“回来了！”
双奎笑着松开吴浩的手，看向黄汉辉说道：“浩子哥，这位是……”
吴浩说道：“他是……我的参谋长。”
黄汉辉放下柴火对双奎一抱拳说道：“双奎兄弟，你好！”
双奎也笑着抱拳还礼：“你好！你好！既然是和我浩子哥一样的人，那就是我双奎的兄弟！走走走，屋里坐，等会儿让我家那口子做饭，咱们喝点！”
吴浩一笑说道：“可不光是我们两个人啊，外边可有我们四五十人呢！”
双奎大笑道：“我还能让抗联的兄弟们饿肚子不成？四叔，告诉各家各户——做饭！欢迎抗联的兄弟们！”
吴四叔答应一声，柴火也不拿，转身就跑走了。
双奎家——
陆迟川背着她的 狙击 枪 走进来时，首先看到的是厨房，锅台很干净，显然这家的女人是个十能干的角色。进到屋内，陆迟川看见南北炕上铺的草席，上面放了一张掉了漆的炕桌。桌子上放了一个小木盒，里面盛的是烟丝。
双奎媳妇是一个典型的东北女人，豪爽、大方，她很快做好了一桌饭菜，然后带上儿子小虎子、女儿小妞子都带到外边去吃饭了。
此刻，屋内只剩下双奎、吴浩、齐松、黄汉辉和陆迟川5个人，其他人都分散到各家去吃饭、休息了。
陆迟川看着桌子上的菜，无非是鸡蛋、小葱拌豆腐、一盆炖野鸡、生菜大葱蘸自己做的大酱，还有些腌咸菜。
陆迟川知道，像鸡蛋、野鸡这些东西，双奎家平时肯定是舍不得吃的，因此她也没舍得吃，只是吃点咸菜，喝点粥。她喝了半碗粥后不见双奎媳妇和小虎子、小妞子来吃饭，先是一愣，接着想起来农村有规矩，家里来客人，女人和孩子是不允许上桌吃饭的（这是真实的，不过这种陋习现在已经基本废除）。
陆迟川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黄汉辉的衣角，黄汉辉会意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两个人起身走出了屋子来到厨房里，厨房的门开着，两个人看到双奎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在吃饭。
由于是背对着，黄汉辉、陆迟川看不见他们在吃什么，于是信步走了过去。
陆迟川看见他们在吃一团团绿色的植物，陆迟川之所以称呼其为“绿色植物”，那是因为她只知道那应该是野菜，而它们的具体名称，她就不知道了。虽然这些天她跟抗联战士们在一块儿就着野菜汤吃过野菜饼，但是她可没尝试过这种吃法——用开水烫熟了，没盐没味，就直接开吃。
陆迟川不认识这些野菜，还有一点那是因为她家里是开饭馆的，陆爸爸可没让自己的女儿吃过野菜。黄汉辉从小吃苦，他认识那些野菜，所以他一一告诉陆迟川：“那是大叶芹、刺嫩芽、猫爪子、刺拐棒……”
双奎媳妇发现了黄汉辉、陆迟川二人后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搓了搓双手说道：“黄兄弟、陆小姐，你们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喝酒吃饭啊！”
陆迟川见到两个孩子面有菜色，心里很不好受，她走过去抱起小妞子说道：“妞子，跟陆阿姨进屋吃饭去！”说着，不管双奎媳妇的阻拦，不但抱着小妞子进了屋，还把双奎媳妇也拽进去了。黄汉辉自然而然的抱了小虎子进屋。
对于黄汉辉、陆迟川的做法，双奎也不好表态，吴浩、齐松自然也不会反对，所以大家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
饭后，双奎媳妇拒绝了陆迟川、黄汉辉要帮她刷碗的请求，以“不能让客人干活”的理由给打发了，所以两个人只好坐在炕上陪两个孩子玩。至于双奎和吴浩，兄弟二人多年不见很是高兴，结果都喝醉了，倒在炕上睡着了；齐松则是安排战士们站岗放哨去了。
小虎子和小妞子玩了一会儿噶拉哈，觉得无趣，于是小妞子说道：“黄叔叔、陆阿姨，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陆迟川看了看小妞子笑了笑说道：“好啊，不过得让你们黄叔叔讲，他呀，可会讲故事了！”说完，对着黄汉辉笑着吐了吐舌头。
黄汉辉咳了一声，把两个孩子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你们陆阿姨说了，我就将一个故事，不过呢，你们要乖乖坐好。”
小虎子和小妞子马上就盘腿坐好了，连带着陆迟川也被两个孩子要求坐好，所以她只好脱掉鞋子也在炕上坐好。
黄汉辉想了想说道：“都坐好了？那我开讲了啊！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缸，缸里有个盆儿，盆儿里有个碟儿，碟儿里有个碗，碗里有个匙儿，匙儿里有个花生仁，我吃了你馋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小虎子、小妞子和陆迟川都先是一愣，接着就哭笑不得起来，他们都知道被黄汉辉给耍了，黄汉辉倒是得意洋洋的卷了一支烟抽起来。
小妞子摇着黄汉辉的手撒着娇说道：“黄叔叔坏！”
双奎媳妇正好端着茶水（其实就是白开水）进屋，听到了这句话，马上瞪起眼来说道：“妞子！不许这么说话！”小妞子顿时就老实了，黄汉辉笑了笑说道：“嫂子，没关系。”
陆迟川说道：“汉辉，你就好好讲一个嘛！”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好好好，我认真讲一个。”
双奎媳妇也感兴趣的坐下来听，作为一个常年不出大山的人，山外的一切事物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黄汉辉把手里的烟掐灭后说道：“那年我刚满18岁，由于快过年了，因此奉我师傅的命令，给我小雯妹子家送点年货，然后我朱叔留我喝了酒。吃完饭已经快半夜了，朱叔本来要留我住下的，我没答应，连夜就回山了，为了能早点回山，我抄了一条近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遇见了一只狼！”
黄汉辉喝了一口水，没管屋内几个人的惊讶表情继续说道：“当时刚下完了雪，一脚踩上去雪地都会“咯吱咯吱”的响动，我正走着，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还没等我回身去看，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就搭在了我的左肩上！我用余光一看，心说 操 蛋，遇见狼搭肩了！”
“你们都知道，遇见狼搭肩是千万不能回头的，因为你一回头狼就会咬断你的脖子，然后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当时已经闻到狼嘴里喷出的那股又腥又臭的气了，可我知道我绝对、坚决的不能回头，我当时很后悔口袋里没带枪，不然都不用回头，反手一枪就能把那 畜 生 撂倒，”黄汉辉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没等我想出办法，那狼的另一只爪子也搭上来了，我心一横，心说“爱咋咋地吧！”我先微微蹲低了身子，而后突然伸出双手抓住那 畜 生 的两个爪子，接着脑袋向上用力一顶，正好顶在了那 畜 生 的下巴上。那 畜 生 开始用后腿蹬我的背，可惜因为是冬天，山里冷，我穿的也厚实，所以那 畜 生 只是把我的棉衣都给蹬烂了，而没伤到我；如果是其他季节，那我的后背可有罪受了。”
陆迟川咽了咽唾沫问道：“那……后来呢？”
黄汉辉笑了笑说道：“后来？后来我背着那狼走了大概有那么100米，遇见山上巡逻的兄弟，帮我把那 畜 生 给宰了，用它的皮给我做了一身狼皮大衣，至于狼肉过年的时候给吃了，那大衣后来送给我朱叔了，也不知道他还留着没有。”
黄汉辉讲完故事，看着陷入沉默的几个人说道：“都别愣着啊，迟川，你也讲一个故事吧！”
陆迟川想了想说道：“嗯……好吧！当时我家的饭馆还没这么大，所以进货的事只能自己去。有一次我爸爸去山里进货——就是跟山里的猎户沟通一下山鸡啊、野兔什么的野味的数量，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那天天气很好，一丝风都没有，他走到徐家堡后山的梁子那时，看见了一个双眼冒绿光的动物蹲在那儿，正盯着他看。当时我爸爸以为那是一只狗，等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匹狼！我爸爸身上没带任何防身的家伙，只有一盒火柴，他想起来狼怕火，于是赶紧划着一根火柴，等火柴烧到手的时候就赶紧丢掉，然后马上再划一根，就这样边走边划火柴。说来也奇怪，那狼并没有动，就那么安静的蹲在山梁上，直到我爸爸走远。”
陆迟川讲到这里就停止了，她摸了摸小妞子的头说道：“好了，阿姨的故事也讲完了。”小虎子说道：“陆阿姨、黄叔叔再讲一个嘛！”
黄汉辉弹了小虎子一个脑嘣说道：“剩下的明天讲，去玩吧！”
小虎子和小妞子并没有放过黄汉辉、陆迟川二人，拉着他们去河里摸泥鳅、白 嫖 子 去了。
……
（陆迟川讲他爸爸走夜路遇见狼的故事，是我姑父年轻的时候的亲身经历，他自己说当时他回到我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内衣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第十四章：守护者

黄汉辉、陆迟川陪着两个孩子在河里真的捉了不少的小鱼，看着在河里欢快玩耍的两个孩子，偶尔有来河边打水的百姓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黄汉辉、陆迟川也都微笑着回应。
躺在河边大树下的草地上，透过头顶茂盛的枝叶看向天空，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微风吹过，黄汉辉、陆迟川对望一眼，会心一笑，觉得此时此刻无比的宁静、惬意。
……
多年以后，黄汉辉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说那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最温馨的一段时光。
……
晚饭的时候，桌子上有一大碗炸鱼酱，吃着自己亲手捉的鱼炸的鱼酱，那是别有一番风味，就连陆迟川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双奎媳妇早早带着两个孩子吃罢饭躲出去了，因为她知道男人们有事商量，孩子们在这里不方便。而且男人们喝酒，她一个女人瞎凑什么热闹？不如跟邻居扯扯老婆舌痛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奎放下酒碗说道：“浩子哥，这次你回来是有什么事吧？”
吴浩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们得到了情报，小鬼子最近会来吴家岭，因为他们听说这里有座金矿。”
双奎看着吴浩，拿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没说话。
齐松笑了一下说道：“我就说嘛，香炉山上怎么会有金矿呢？溪城的地质我是有所了解的，这里矿产丰富，有煤矿、铅矿、铁矿，还就是没听说有金矿。”
吴浩把一只手搭在双奎的肩膀上说道：“双奎，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关系到整个吴家岭的人的安全！你要想清楚！”
双奎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什么，可看了一眼齐松、黄汉辉和陆迟川，又闭上了嘴。
吴浩说道：“这些人都是我信任的人，没关系的。”
双奎一口将自己酒碗里的酒喝光之后，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没错，吴家岭上的的确确有金矿。”
“真的有？”黄汉辉几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双奎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大概半年多以前的事。你们也知道，我们吴家岭地处山坳之中，平时是很少有外人来的，可就在那天从山外来了五个日本人。”
“日本人？”陆迟川问道，“他们来这准备是干什么？”
双奎说道：“领头的是一个姓藤原的鬼子，戴着眼镜，他自己说是地质学家，来香炉山来考察的，随行的三男一女都是他的助手，到我们村是想租个房子来休息，并用大米和白面来付房租。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可四叔他们这些长辈看见粮食眼睛都绿了，一个劲儿的劝我答应，我也只好答应下来。就这么着，他们在我们村里住下来，每天到山上去写写画画，还不许任何人靠近，时间一长我就有些好奇了，就在他们上山的时候趁机偷偷进了他们的屋内，偷看了他们画的东西，发现那是地质图。”
陆迟川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确定是地质图呢？”
双奎说道：“我早年也是上过洋学堂的好不？要不是我家老头子非让我回来，我早就……算了，总之我发现了那是金矿的地质图。后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了四叔他们，大家一合计决定立即干掉这伙鬼子，把他们的尸体往山沟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如果小鬼子来问，我们就一推四五六，反正也没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
双奎说的兴起，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边喝边说：“就在那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我们就动手了，可谁想到那个女助手却跑了，我们追她的时候她掉到山崖下去了，想来也活不成了，我们也没去管。没成想会……”双奎说到最后，也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于是干脆的闭上了嘴巴。
吴浩说道：“既然那些来勘探的鬼子都死掉了，那么小鬼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双奎说道：“会不会是那个女助手没死，是她告诉了小鬼子？”
黄汉辉说道：“不会。如果是她的话，小鬼子早就来屠村报复了。我想他们并不知道金矿的具体位置，这应该是他们情报上出了纰漏，而之所以还没来报复，是他们还不知道其实失踪的勘探人员是死在了你们手上。”
双奎说道：“我们从来不知道山上有金矿，小鬼子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他们会未卜先知吗？”
黄汉辉冷笑一声说道：“你忘了吗？小鬼子占领东北已经14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他们勘探东北的每寸土地了，况且他们在开战前已经下足了功夫，画了很详细的地图，在地图上每个村子都有标识，甚至每个村子前有没有河、村子里几棵树都有标明。你认为区区一个金矿，能瞒得过小鬼子吗？”
双奎看了黄汉辉一眼，不悦地说道：“兄弟的话不太好听。”
齐松说道：“他的话是不太中听，但是他有说这话的资本。”
双奎上下打量了下黄汉辉问道：“什么资本？”
齐松喝了一口碗里的小米粥说道：“你不会没听说几天前有人在溪城暗杀了一个小鬼子的高级军官，并在大街上杀了铃木太郎吧？”
双奎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听说了。而且不瞒你们说，我双奎很佩服他，我真想跟他拜把子！”
陆迟川“噗嗤”一笑，用筷子一点黄汉辉说道：“他就是。”
双奎看向黄汉辉，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就是……”
吴浩哈哈笑着拍了拍双奎的肩膀说道：“我保证，他就是！”
双奎听罢，不由得叫了一声：“诶呀！”接着，他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对黄汉辉一抱拳说道：“好兄弟！我可是仰慕你的大名了好久了！咱们结拜吧！我认你当大哥！”
黄汉辉被双奎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说道：“结拜的事先放一放，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小鬼子吧！”
正说着，院门响了，接着走进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年龄得有90岁了，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不过他的头发依旧留着清朝时的大辫子。
双奎、吴浩连忙施礼，叫道：“九爷爷。”
黄汉辉、陆迟川和齐松对望一眼也只好跟着起身施礼，九爷爷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坐在了炕上。双奎说道：“这位是我们吴家岭辈分最大的人，不过他一直住在后山的山谷里，轻易不出来的。”
九爷爷看了看屋内的众人，而后对吴浩说道：“小浩，这些都是你的心腹吗？”
吴浩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过他们不是心腹，是可以以命相托的兄弟。”
九爷爷摸了摸胡子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们一件事吧！这件事只有村长才能知道。”
双奎当上村长的时间不长，所以并不知道九爷爷要说什么，当下就好奇的听了下去，当然吴浩也是如此。不过黄汉辉三人的内心就比较纠结了，因为这明显是吴家的家族密辛，讲给他们几个外人听真的好吗？看到九爷爷没撵他们，他们也就只好安静的听下去。
九爷爷说道：“我们吴家居住此地已经快200年了，根据吴家先祖遗训，吴家族人世世代代要守护这座山里的金矿，因为这是大清用来以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倭寇想在我们手上抢走金矿，那是白日做梦！”
陆迟川问道：“九爷爷，这么多年你们就一直在这里守护金矿吗？”
九爷爷点点头说道：“没错，毕竟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不能抗旨。虽然现在大清已经亡了，但是我们依旧要守护好这座金矿。”
听着九爷爷的话，黄汉辉、陆迟川、齐松的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敬佩之情，眼前的老人虽然有些迂腐，但确实是个一诺千金的大丈夫。
齐松问道：“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人去挖金子吗？”
九爷爷说道：“打义和团的时候皇上曾派人来过一次，不过有一天晚上山体垮塌，把那伙人都埋了。再后来就再也没来过，现在他们挖的矿洞还在，你们感兴趣的话明天带你们去看看。”
……
送走九爷爷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收拾了碗筷准备休息，这时候陆迟川就有些扭捏起来了。
双奎媳妇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在东北一家人睡在一个炕上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但是在东北人看来这却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陆迟川虽然也是东北人，但她从没在乡下住过，即使她也睡过抗联的地窨子，可那是和朱雯一起的，她们两个人睡在一个屋子里，可要跟这么多男人在一个屋子就……
说起朱雯，陆迟川现在倒是有些羡慕她，因为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寡妇带三个小孩的人家，那家的炕又很小，放不下那么多人，不然陆迟川就可以去到那寡妇家对付一晚了。
最后还是双奎媳妇想了一个办法，她带着两个孩子和陆迟川在南炕，黄汉辉几个男人在北炕，中间挂上条帘子，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
陆迟川醒来的时候发现，除了小虎子和小妞子还在睡觉，其他人早就起来了。陆迟川也起身穿好衣服，顺便给两个孩子盖了盖被子，这才起身走到屋外。
早晨的山里空气十分清新，四周还有昆虫鸣叫的声音。水蒸气的密度很大，让陆迟川闻起来觉得很舒服。
双奎媳妇正忙着做早饭，陆迟川不好意思干看着，就过去帮忙，两个女人一边叽叽喳喳的聊天，一边把饭菜做好了。与此同时，双奎、吴浩、齐松和黄汉辉回来了，原来几个男人一早下地去除草了。
早饭后，双奎带着吴浩和黄汉辉一起到后山去找九爷爷，齐松留下来主持工作，陆迟川作为国 民 党 的一员，则是为了避嫌，所以她也留了下来。



 第十五章：缺什么就抢小鬼子的

黄汉辉和吴浩跟着双奎翻过一座山脊，就看见有座小院孤零零的建在山脊下，房子有些低矮。黄汉辉看了一下，那大部分是由石头和黄土砌成的，成本很低。
三个人进到屋内，只见九爷爷正坐在炕上吃早饭，他的早饭很简单，一小壶酒，一碗玉米面粥，一个咸鸭蛋。只见九爷爷先是用筷子戳了一点咸鸭蛋，放在口中，而后一口气喝了小半碗粥，接着又戳了一点咸鸭蛋，又喝好几口粥……
双奎脸上有些尴尬，他对黄汉辉、吴浩低声说道：“别误会，九爷爷就这样的，一个咸鸭蛋能吃半个月的。”
这时候，九爷爷发觉了黄汉辉三人，便放下碗筷，热情的让三人上炕坐，并邀请三个人一起喝酒。
可九爷爷的那个小酒壶又能倒多少酒呢？每个人两小杯后，酒壶就空了。双奎擦了擦嘴说道：“九爷爷，下次我给你带两壶好酒哈！”说完还还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九爷爷无儿无女，喝了他的酒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九爷爷和蔼的笑了笑，只见他单手拿起酒壶，开始在空中画着圆，嘴里念念有词，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本来空了的酒壶里竟然再次冒出了酒，还是满满的一壶！
这下，不光是双奎和吴浩，连黄汉辉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九爷爷一脸平静的给三个年轻汉子倒上酒后说道：“喝完这壶酒我们再去看金矿怎么样？”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黄汉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觉得与之前酒壶里的酒没什么区别，口感很好。黄汉辉放下杯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九爷爷，您刚才使的是大搬运小搬运吗？”
九爷爷笑而不语，黄汉辉见九爷爷不说，也就没有再问。至于九爷爷到底是如何凭空变出酒来的，这却成了一个永远的谜。
……
（凭空变出酒来，这是我爷爷亲眼所见，而那个人凭空变酒的人就是我爷爷的干爸，这是我爷爷亲自讲给我的。不过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也记不清楚这门技术是否叫大搬运小搬运了，我也没有办法去求证真伪，因为两位当事人均已经不在了。大家只当是一个故事来看就好了。）
……
喝完了酒，黄汉辉三个人跟着九爷爷穿过了一条隐蔽的峡谷，来到一处山坳中，这里有条小溪流，在溪流旁有挖掘的痕迹，不远处的还有几座垮塌的工棚，想来是当时掘金工人休息的地方，黄汉辉特意看了一下，工棚里还残留着几件工具，不过早已生锈腐烂，不能用了。
同时，三个人也看到了金矿的竖井，时间过去很久了，那竖井依然还在，只是支撑竖井的木头已经烂了，他们犹豫了一下，没敢下去看。
九爷爷指了指这片土地说道：“这里就是金矿的所在，也是我们吴家守护了十几代的秘密。”
黄汉辉倒是没什么，他本身对钱财看的并不是特别重；吴浩是资深的党员，所以也不是很心动；双奎看着眼前的一切倒是有些心动，他明白有了这座金矿，他将会成为第二个沈万三！会成为钱王！但是很快双奎就把这股贪婪压制在了心底，他明白，一旦这座金矿落在了日本鬼子的手里，别说是金子了，他能不能留得名命在，都还是未知数。
……
双奎家的院子里，吴浩、齐松、黄汉辉、陆迟川和双奎正低声商量着如何对付小鬼子，要知道他们在整个溪城，方圆几百公里内，是找不出第二支部队来帮忙的。
几个人都沉默着在脑海里想办法，黄汉辉突然说道：“我知道一个办法，也不知道行不行。”
吴浩说道：“汉辉兄弟，那你就说说吧！行不行的，大家听完再讨论一下就知道了。”
黄汉辉说道：“这是一盘大棋，先说好，能不能下赢，我可没把握。”而后，黄汉辉把自己的想法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接着等待吴浩几个人的反应。
陆迟川犹豫了一下说道：“汉辉，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把棋下的太大了？”
吴浩咬了咬牙说道：“不这么做的话，凭咱们手上的人是挡不住溪城的鬼子的，眼下也只能按照汉辉兄弟的方法办了！不管了，赌一把！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狠狠打击一下溪城的鬼子，好好鼓舞一下东北的抗日热情！”
齐松点了点头说道：“干吧！”
陆迟川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还缺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几个男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炸 药，大量的 炸 药。”
吴浩摸了摸下巴说道：“我们是没有什么那么多了，不过小鬼子有，抢一下不就行了？”
……
溪城郊外有一条夹在两山之间的弯弯曲曲的公路，两边高山上的植被十分茂盛。因为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溪城的关东军有时候会走这条路来运军火。
吴浩看着在公路上挖坑埋设 炸 药 的战士，转头对身后的黄汉辉和陆迟川说道：“怪不得我们上次伏击日本密使都失手了，谁能想到溪城还有这样一条秘密通道。”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这次还真得谢谢倪先生啊。”
吴浩笑了笑说道：“汉辉兄弟、陆小姐，你俩枪法好，一边山上一个，负责掩护。我带战士们突进。”
黄汉辉点点头，接过吴浩递过来的 步 枪 和子 弹 就开始爬山，陆迟川也去准备了；吴浩看了看已经埋好 炸 药 的战士们后，便挥了挥手，战士们就四下隐蔽去了。
时间不大，远远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三辆鬼子的军车缓缓开了过来，等到汽车进到包围圈内后，吴浩立即一挥手，早就迫不及待的爆破手立即引爆了埋设好的 炸 药，巨大的冲击波掀起地上的土块，噼里啪啦地落在鬼子的军车上。
押车的日本兵反应绝对不慢，立即展开反击，当时就有三个战士被打倒了。好在，埋伏在半山腰的黄汉辉、陆迟川的枪及时响了，这才搬回了优势。
不得不说，黄汉辉和陆迟川的的确确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弹无虚发，每次射击都能打倒一个日本兵，可也招来了日本兵的反击。最后那辆军车上的日本兵从车上搬下来了迫击炮，对准山上进行炮击。
巨大的 爆 炸 声响起，冲击波把一些小树都打断了。吴浩被吓了一跳，很担心黄汉辉和陆迟川被炸死，那样损失可大了。
吴浩疯了一样冲进了日本兵中，挥刀砍翻了一个日本兵，接着其他的抗联战士也和日本兵们短兵相接起来。就在这个空档，日本兵发出了最后一发 炮 弹，而 炮 弹所打的位置，正是陆迟川所在的位置……
陆迟川在山林间快速地奔跑着，以躲避日本兵的炮击，就在她跑出炮击范围，举枪想打死日本炮兵的时候，一颗 炮 弹 飞来，在她身旁不远处 爆 炸 了。陆迟川虽然在 炮 弹 飞来的一刹那纵身跃了出去，不过还是被气浪吹飞出去，身体失去了控制。
陆迟川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双手抱头护住脑袋，接着她的后背撞在了一棵树干上，陆迟川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脑袋在一块裸露在地面的石头上磕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陆迟川觉察到自己的嘴唇上传来一丝凉意，接着有什么液体流进了她的口中。
陆迟川很快反应过来：有人在给她为喂水。陆迟川喝了几口水，这才有力气睁开眼睛，她转动眼珠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双奎家的炕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身上也盖着一条柔软的被子，身边的朱雯手里拿着一个水壶，正满脸高兴的看着她。
陆迟川在朱雯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问道：“小雯，是你一直照顾我吗？”
朱雯说道：“是我和汉辉哥哥一起照顾你的。你知道吗？你被 炮 弹 震昏过去，是汉辉哥哥把你一路背回来的，还照顾了一晚上，这不，刚刚才去休息。”
陆迟川心中一暖，她对朱雯说道：“小雯，帮我把那个傻瓜叫进来行吗？”
朱雯笑了笑，起身就跑了出去，陆迟川听见朱雯在院子里叫道：“汉辉哥哥，陆姐姐醒了！你快来啊！”
时间不大，黄汉辉风一样的跑了进来，甚至为了节省时间，他没走门，从开着的窗户里跳了进来。
黄汉辉来到陆迟川近前，轻声问道：“迟川，你没事吧？”
陆迟川轻轻摇了摇头，她看着黄汉辉，眼前的男人一脸的关切绝不是装出来的，他明亮的黑眼睛里带着让人心痛的温柔。
几秒钟后，陆迟川突然伸手抱住了黄汉辉的腰，将她的头埋在了黄汉辉的怀里。黄汉辉没料到陆迟川会来这么一个动作，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该抱住陆迟川还是该推开她。
陆迟川低低的声音响起：“汉辉，你别动，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黄汉辉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但是他依旧没有回抱住陆迟川……
屋外的窗户旁，朱雯默默的转过身子，脸上满是落寂，她看着身上背着的黄汉辉送她的手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十六章：算计

吴家岭下，山中园子带着20几个日本兵从卡车上跳了下来。
山中园子举目观瞧着眼前的这片山岭，平心而论，她认为这里的的确确是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山中园子正看着，忽然瞥见从山腰上走下来两个人，走在头前的正挥舞着一面白旗。日本兵们纷纷拉动枪栓，瞄准了山上下来的两个人。山中园子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不要开枪，等着山腰上的两个人来到近前。
从山上下来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双奎和黄汉辉。
双奎走到山中园子等人近前，放下了手中的白旗，满脸堆笑的说道：“太君们辛苦！”
山中园子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两个年轻汉子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黄汉辉上前一步说道：“他是吴家岭上吴家寨的首领双奎，我是他的师爷吴三。”
山中园子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黄汉辉凑近山中园子低声说道：“女太君，我们山上有金矿！”
山中园子皱了皱眉，她心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金矿来的，可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就主动说出来了，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山中园子想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她笑了笑说道：“哦？是吗？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黄汉辉搓了搓双手，回头看了一眼双奎，“讨好”地说道：“是这样，我和我们首领商量过了，这个金矿光凭我们是挖不出来的，既然我们是日满一家亲，不如就合作，大家一起发财。”
山中园子点点头说道：“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黄汉辉嘿嘿笑道：“我们负责开采，你们要保证不派兵来吴家岭驻扎，而且还要保证我们在这一路上是的自由通行。至于开采出来的金子，我们四六分，我们六，你们四。”
山中园子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黄汉辉说道：“那我们就炸掉金矿，让你们什么也得不着！”
山中园子冷笑一声说道：“吴三，你在威胁我？相不相信，我大日本关东军可以在半小时内让你们吴家岭鸡犬不留！”
黄汉辉脸色不变的说道：“那样你们会花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找到金矿。”
山中园子看了一会黄汉辉，哈哈一笑说道：“好吧！不过每月的月末你们要准时交货，我还要定期派人来检查。还有，你们要负责送货。”
黄汉辉转头看了一眼双奎，双奎点点头说道：“好！”
山中园子笑道：“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不然……你们知道后果！”
……
吴家岭的后山——
陆迟川完成了 炸 药 的埋设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对吴浩说道：“吴队长，都埋设好了，到时候点燃 导 火 索 就行了。”
吴浩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 炸 药 ，咽了口唾沫说道：“陆小姐，这些 炸 药 爆 炸 后，会有什么后果？”陆迟川想了想说道：“半面山都会垮塌，即使日本人占领了这里，短时间内也挖不开。”
吴浩说道：“我突然有点后悔同意汉辉的计划了，他的计划风险太大。”
陆迟川说道：“汉辉又何尝不知道呢？他如果提议炸掉金矿，你认为那些老人会同意吗？”
吴浩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因为他们都太固执。”
陆迟川笑了笑说道：“就是啊，这个计划我们赢的希望微乎其微，况且老天爷是不会永远站在我们这边的。好了，把我眼睛蒙上，送我回去吧。”
吴浩点点头，拿出蒙眼布向陆迟川走去……
……
回溪城的路上——
一名军曹对山中园子说道：“少佐，我们真的要和那些支那人合作吗？”
山中园子冷笑道：“支那人，都是不可信的！你刚才注意那个叫“吴三”的人没有？”
军曹想了想说道：“没有。”
山中园子说道：“那个人走路没有声音，而且他每迈出一步，步与步的距离几乎都是一样的。这个“吴三”一定是受过训练或者练过武的人，总之他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军曹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他是抗联分子？”
山中园子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军曹说道：“少佐，你是说有陷阱？那我们马上回去抓捕这个吴三？”
山中园子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既然他们挖好了陷阱，我们为何不把他们推进自己的陷阱里呢？”
……
陆迟川坐在打谷场的石磨上晒太阳，黄汉辉在一边陪伴。虽然陆迟川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活动时间长了依旧会头昏恶心，但她又不肯在炕上老老实实躺着，所以只能由黄汉辉陪着出来晒太阳。
两个人都沉默着看着打谷场里欢快玩耍的小孩子们，这时，吴寡妇在朱雯的帮助下拿着洗干净的衣物路过。吴寡妇的三个孩子看到了，立即停止玩耍，跑过来帮忙。
陆迟川注意到黄汉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如果非要形容，陆迟川只能说那叫“触景生情”。
等吴寡妇等人走远后，陆迟川才说道：“汉辉，想不到你好这一口啊。”
黄汉辉一愣问道：“什么好这一口？”
陆迟川说道：“吴寡妇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你呢长得也不赖，你半夜去找她，她说不定也乐意呢！”
黄汉辉皱了皱眉说道：“人家寡妇扯业的够不容易了，你怎么还说风凉话呢？”
陆迟川一撇嘴说道：“你刚在眼珠子都差点飞到人家寡妇身上去了！”
黄汉辉叹了口气说道：“迟川，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往事？”陆迟川问道，“什么往事？说来听听。”
黄汉辉想了想说道：“好吧！事情要从那年春节讲起……”
……
田心山，海里蹦的寨子里——
黄汉辉的房间内，大叫驴帮着黄汉辉换上崭新的狼皮大衣，而后点点头笑道：“小当家的，这衣服做的真合身。”
黄汉辉笑了笑，刚想说什么，一个背枪的 崽 子 跑了进来说道：“小当家的，有官军摸上来了！”黄汉辉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手枪说道：“走！”就率先出了屋子。
黄汉辉跟着海里蹦、簪中花带着一部分人埋伏在山坡上，一伙人直接趴在雪地上，枪口对着前方的道路。
远远的，来了一伙伪军，这伙伪军领头的是个营长，此刻，他正带着队伍走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
伪军营长的双手插在袖筒里，心中暗骂着日本人：你们在城里吃吃喝喝，屋子里也暖烘烘的，非把我们派出来剿匪！逼急了老子也上山当土匪去！
伪军营长也就是说说，他可不敢真去当土匪，因为他的老婆孩子的小命都在城里日本人的手里攥着。
伪军营长回头看了一眼冻得哆哆嗦嗦的手下，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一通日本人，而后叫过副官说道：“转过前面的山坡，找个背风的地方生火，给弟兄们暖和暖和。”
副官说道：“可是日本人不是让咱们剿匪吗？”
伪军营长骂道：“剿个屁匪！你认为就咱们能打过土匪吗？还是你认为真打起来日本人会来支援？”
副官想了想，就闭上了嘴，因为他知道日本人压根儿就没信过他们。
伪军营长说道：“就这么定了！等下生火、休息！等天黑了就回去，告诉日本人说没找到。”
副官敬了个礼说道：“是。”
伪军营长想了想，又嘱咐道：“跟弟兄们说，嘴巴都严实点！”
副官笑道：“放心吧，弟兄们都明白着呢！”
队伍继续前进，刚走出百十步，就传来一声枪响，伪军们四下散开，隐蔽了起来。伪军营长和副官躲藏在一棵树后，回头看见手下没有人受伤，就知道这是对方在警告他们。
伪军营长先喊了一声，而后摘下帽子在空中挥了挥，慢慢站起身，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后，这才说道：“别开枪！不知道山上是哪路好汉？”
刚才开枪的正是簪中花，他转头看了看海里蹦问道：“大哥，怎么整？”
海里蹦看了看对面的伪军，大声说道：“老子是红山岭上的海里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来找麻烦！”
伪军营长说道：“原来是海大当家的，您的大名兄弟早有耳闻啊！今天不是兄弟想来，是日本人逼的！还望大当家的海涵！”
海里蹦说道：“日本人剿我们干什么？我们最近又没得罪他！”
伪军营长回头看了看手下，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海里蹦也想到了对方有难言之隐，于是打了个呼哨，只见伪军队伍两侧齐刷刷闪出一伙人，都端着长短家伙，为首的正是徐和尚和桑大刀。
徐和尚恶狠狠地说道：“不想死的把枪都给我放下！”说着，冲天放了两枪。
伪军营长挥了挥手说道：“弟兄们，犯不着拼命，把枪都放下。”
伪军们放下了手里的枪，被土匪们缴了械的他们蹲在地上默不出声，好在海里蹦没下令抢他们的棉衣，不然在这嘎嘎冷的天气里，他们非得冻死几个不可。
伪军营长被以谈谈为名带走了，伪军们失去了主心骨，更加不敢反抗了。
伪军营长被带进林子里，他主动要求蒙上眼睛，不去看海里蹦等人的相貌。
海里蹦看了看伪军营长说道：“说说吧，日本人为什么突然要剿我们？”
伪军营长说道：“你们知道潘家村有个“蔡家大院”吗？”
海里蹦等几个人互相看看，徐和尚说道：“知道，前几天我们还从那儿借粮了呢。”
伪军营长说道：“是的，因为你们去的太突然，让蔡家损失了很多粮食，因此蔡家那个当翻译官的儿子蔡传军在日本人那说你们是抗联分子，所以这才派我们来的。”
海里蹦说道：“我知道了，你和你的手下可以走了，记住！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
伪军营长带队伍走后，海里蹦冷哼一声说道：“这蔡家大院，到了该拔的时候了！”



 第十七章：蔡家大院

听了海里蹦的话，徐和尚、桑大刀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下山去。簪中花说道：“大哥，蔡家大院可是个响窑啊，单凭我们怕是不行吧？”
海里蹦点点头，转头对徐和尚说道：“老三，你带人去找朱胖子，他那儿离潘家村不远，让他想办法摸摸情况，等你回来我们在商量商量怎么码溜子（设计进攻路线）。”
徐和尚哈哈一笑说道：“大哥放心。”说完，带着几个贴身的土匪走了。
海里蹦一行人回到寨子后，早就得到消息的九相好已经命令手下准备好了饭菜，大家打了胜仗，又得了许多枪支弹药，自然免不了要热闹一番。
席间，九相好听到海里蹦要砸蔡家这个响窑，忍不住劝道：“大哥，蔡家这窑可不好砸啊！日本人没来之前，我曾去过一次蔡家大院，院墙是用砖砌成的，很坚固；院子的四周还有炮台，那家伙，夯的跟石头似的，镐头用力砸上去就落个白点。”
簪中花说道：“军师，那蔡家的为人怎么样？”
九相好摇了摇头说道：“除了那个已经病死的蔡老头还有点人味儿，蔡家哥俩：蔡传军和蔡传义，都不是什么好鸟，特别是那蔡老太太，更不是个东西，她根本不拿佣人当人看，一不顺心，对他们那是非打即骂。”
桑大刀说道：“那这么说周围的邻居跟蔡家关系也不好？”
九相好点点头说道：“是的。蔡老太太因为有一次邻居建新房的时候不小心占了她家一米宽的地方，不依不饶，愣是害的那家又赔钱又赔地，最后都家破人亡了，才罢手。”
海里蹦等人听完了，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就连黄汉辉都忍不住了，恨不得马上攻进蔡家大院，把它洗劫一空，为百姓出口恶气。
……
天擦黑的时候，徐和尚带人回来了。
他走进聚义厅，见海里蹦等人都在等他，忍不住笑道：“大家都这么迫不及待了？”
桑大刀坐在一旁，边磨刀边说：“三哥，你就快点吧！”
看到九相好和黄汉辉也在点头，徐和尚说道：“军师和汉辉可一直都是好脾气，连他俩都忍不住想出手，看来蔡家果然活到时候了。”
海里蹦笑了笑说道：“来人，给三当家搬碗浆子。”
簪中花也笑了笑说道：“我来吧！”说着，把手里的酒坛抛给了徐和尚。徐和尚一把接住酒坛，喝了一大口，这才说道：“大哥，事情兄弟都查清了！”
……
徐和尚侦查的结果和九相好说的没有太大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蔡家大院的炮台上的炮手都是有经验的老伙计了，而且人手一条快枪，甚至一座炮台里还有一门土炮。
簪中花看着桌子上徐和尚画的草图说的：“如果硬打的话，我们弄不好容易被打花达（打散）了，我看不如找周大亮，两个绺子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这样成功的机会大。”
桑大刀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你忘了去年砸王家的窑了？周小月子那家伙，多占了多少？要不是大哥和军师拦着，我早一刀劈了他了！”
簪中花说道：“可是如果不和周大亮合作，就算再加上一些跟我们“吃溜达”的，赢的机会也不大。”
黄汉辉说道：“要不我再去摸摸情况？”
海里蹦说道：“汉辉，你去我自然是放心，要几个兄弟跟着你？”
黄汉辉想了想说道：“就我一个人吧！另外给我几只野兔、野鸡，我装扮成猎户，兴许有机会进到蔡家大院里去。”
海里蹦点点头说道：“好吧！”
……
就这样，黄汉辉换了一身猎户打扮的衣服；拿着一柄两股钢叉；背上一把老洋 炮 （一种土质 猎 枪）；钢叉上栓上一只野兔，两只野鸡。就下了山，直接向潘家村而来。
潘家村是个大村落，来往人员多是贩卖山货的，所以黄汉辉进到村中，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黄汉辉在一处低矮破旧的草房前停下，装作歇脚的样子向户主——1个50多岁的老头讨水喝。
老人看着眼前年轻的猎户，没说什么，给黄汉辉倒了一碗热水说道：“小伙子，喝碗热水，暖暖身子，冻坏了吧？”
黄汉辉笑了笑说道：“还行！”说着，道了声谢，便喝起了热水。
老人看了看黄汉辉带着的野兔和野鸡说道：“小伙子，这些东西在我们村现在没人买的起了。”黄汉辉此刻已经把碗里的热水都喝完了，他把碗还给老人说道：“没办法，家里有人生病了，急等着换钱抓药。”
老人看了看黄汉辉说道：“要不你去蔡家大院碰碰运气吧！他们这几天要办喜事，说不定会买你的东西。”
黄汉辉问道：“喜事？什么喜事？”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蔡家蔡老太太66大寿。”
……
黄汉辉远远的就看见了蔡家大院，正如九相好和徐和尚所说，蔡家大院高墙林立，特别是院子里的烟囱上还挂有一面红旗，黄汉辉知道那是主人在显示自己的力量，也是变相的告诉胡子们：我们不怕你！
黄汉辉走到院子门口，看见几个伙计正在门口挂红绸子，从敞开的院门往里看，里面男男女女的佣人忙进忙出，好不热闹。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见黄汉辉后，问道：“年轻人，你看什么？”
黄汉辉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说道：“看看你们买不买野味。”说着，放下钢叉让管家看上面的野兔和野鸡。
管家上前仔细看了看说道：“不错，挺肥的。你准备卖多少钱？”
黄汉辉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一个大洋，不贵吧？”管家想了想，认为真不贵，冰天雪地的能弄到这么肥的野味，说明这猎户还是有两下子的。
管家说道：“行，我买了！不过你得帮我们把这野味的皮毛扒掉，内脏也要掏干净。”
黄汉辉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说道：“这个……我……”
管家说道：“不白用你。这样，兔子皮你拿回去做手套什么的，完了我再管你一顿饭，怎么样？”
黄汉辉点点头笑道：“行！”
管家也放心了，要不是实在忙不过来，他也不会让黄汉辉进来帮忙。
黄汉辉把枪和钢叉放在门房那里后，提着野味跟着管家进了院子后，黄汉辉装作好奇的四下看着，很快他就看见有炮手往炮台里搬 火 药。
黄汉辉怕被发觉，因此也没有细看，不过只这些情报，对他来说也足够了。正跟着管家走着，迎面过来一个老太太，60多岁的样子，穿着一套考究的新衣服，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姑娘。
管家见了老太太，连忙施礼道：“老夫人。”
黄汉辉偷眼观瞧这个老太太，从面相上来说，这老太太就是那种又固执、又不讲理、喜欢没事找事的那种人。黄汉辉想既然管家称呼她为“老夫人”，想来她就是蔡老太太了。
蔡老太太打量了一下黄汉辉说道：“他是干什么的？”
管家说道：“回老夫人，他是猎户，我买了他的野味，顺便让他到厨房帮帮忙。”
蔡老太太点点头，转身走了。
管家带着黄汉辉进到厨房，交给厨师派活后就去忙了。
黄汉辉问厨师借了一把刀后就开始给野兔扒皮，边扒皮边问道：“大哥，这什么日子啊？弄这么热闹？就不怕把小鬼子和土匪引来？”
厨师笑道：“明天是我家老夫人66岁大寿，自然要好好办的。至于日本人，我们不怕，我家大少爷是溪城的翻译官，跟皇军好着呢！至于土匪？我们更不怕！看到炮台了吗？上面的炮手都是花大价钱雇来的，枪法好着呢，管他来多少土匪也到不了墙边。”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蔡家大院还真是厉害啊！”
厨师得意洋洋的点点头，他盛了一碗猪下水递给黄汉辉说道：“吃吧！猪肉我们是吃不着，但是猪下水还是可以的！”
黄汉辉道了声谢，结过碗就大口吃起来。正吃着，管家回来了，看到黄汉辉把野兔和野鸡都收拾的很干净，十分高兴，边付钱边说道：“小兄弟，你那里还有野味没有？有多少拿多少来！价钱好商量！”
黄汉辉心思一动说道：“有啊！只是我一个人可拿不了那么多。”
管家说道：“我派人跟你去取，你肯定不乐意，这样会暴露你们打猎的地方，对吧？”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是。”
管家说道：“这样吧，你明天早点来，可以带几个猎户帮你拿，来了之后同样帮忙干活，也同样管饭，不过到时候吃的可不是猪下水，是猪肉！”
黄汉辉“惊喜的”说道：“真的？你莫不是骗我吧？”
管家笑笑说道：“骗你做什么？你只管来就是了！”
黄汉辉点点头说道：“好！明天一早就来！”
……
次日，天刚蒙蒙亮，黄汉辉带着大叫驴和坐地炮扛着野鸡、野兔，和一只狍子来到了蔡家大院门口。
管家早早就等在那了，看到黄汉辉三人，特别是那只狍子后，更加高兴了，连连说道：“好好好，快，拿到厨房去，洗干净准备下锅。”


 第十八章：响窑

厨房门口，黄汉辉坐在小板凳上飞快的刮着鱼鳞，他的刀法娴熟，连做饭的厨子都忍不住赞叹道：“老弟，好刀法。”
黄汉辉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叫驴挑着一担水放到了他身边，同时低声说道：“小当家的，有麻烦。”
黄汉辉瞟了一眼正在指挥佣人给锅里添柴的厨子，不动声色的说道：“什么麻烦？”
大叫驴说道：“你看见 炮 台上那个背着大 刀 的人了吗？”
黄汉辉顺着大叫驴的目光看去，只见 炮 台上站着一个30来岁的汉子，这么冷的天气里他居然没戴帽子，光着头站在寒风中也不嫌冷。不过最惹眼的是他背上背着的一把带红布条的大 刀，那把刀比桑大刀的刀还要大出一号。
大叫驴说道：“那个人姓关，绰号叫“关大刀”，是十里八乡有名的 炮 手，想不到蔡家把他也请来了。”
黄汉辉没见过关大刀，于是问道：“你们见过？”
大叫驴点点头说道：“见过，不光是我们绺子，溪城周边的绺子都吃过他的亏，有人开暗花买他的脑袋，不过没成功。”
黄汉辉正思考着怎么对付这个关大刀，一个十五六岁穿着红棉袄的少女走了过来，她先看了一眼黄汉辉和大叫驴，而后对厨子说道：“老高，他们俩是谁？”
厨子说道：“是管家找来帮忙的。”厨子说着，又对黄汉辉和大叫驴说道：“这是我们蔡老夫人的小女儿。”
黄汉辉和大叫驴对视了一眼，站起身说道：“蔡小姐好。”
少女挥挥手说道：“别叫我小姐，我叫蔡雪，你们喊我小雪好了。”黄汉辉点点头说道：“小雪，这名字不错。”
蔡雪脸一红，对厨子说道：“老高，有油滋啦吗？给我来点，我饿了。”
厨子笑道：“早就准备好啦！”说着，拿出一个小碗递给蔡雪，里面盛着的是油滋啦。
……
（油滋啦，也叫油梭子或者油渣，是肥肉熬完油剩下的残余物，是很多东北人小时候的记忆，也算是一种东北特有的美食吧）
……
蔡雪端着油滋啦走了，边走边回头看着厨房方向。直到她走远后，大叫驴用胳膊肘拐了拐黄汉辉说道：“小当家的，行啊，这蔡家小姐看上你了，等下把她一起带上山吧！”
黄汉辉脸一红，他抬脚虚踹了一下大叫驴说道：“别胡说八道！”
大叫驴拍拍屁股说道：“或者你现在就去，我给你把风。”
黄汉辉挽了挽袖子笑骂道：“越说越下道是不？要不要给你松松筋骨？”
大叫驴连连摆手说道：“小当家的，我错了。”
黄汉辉上前一步勾住大叫驴的肩膀问道：“坐地炮呢？怎么没见他？”正说着，坐地炮从外面走了回来，他凑近黄汉辉二人身前说道：“大当家的有令，让我们三个做内应，关键时刻从内往外打！”
坐地炮刚说完，就见蔡雪又回来了，她伸手一指黄汉辉说道：“你，对，就你，跟我走。”黄汉辉点点头，低声嘱咐大叫驴和坐地炮多加小心，不可轻举妄动后，跟着蔡雪身后走了。
蔡雪一直带着黄汉辉来到前院，这里早已摆满了桌椅板凳，一进大门口的左手边放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写礼单的人，管家站在他身边招呼着进来的客人，再看看专门放礼物的那张桌子，上面的礼盒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黄汉辉看了看满院子的人，又看了看四周的炮台，对蔡雪说道：“小雪小姐你把我带到这来是干什么？”蔡雪说道：“帮忙上菜啊，厨房那儿烟熏火燎的，不适合你干。”黄汉辉说道：“可现在距离上菜还好久呢。”
蔡雪说道：“那你就看戏，这二人转戏班子是我大哥从奉天请来的。”
随着蔡雪的话音刚落，蔡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在主位上坐好后，随着一声唢呐想起，二人转正式开唱了。
……
一男一女正咿咿呀呀的唱着，大门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接着从大门外走进一伙人，领头中年男人的戴着一顶日本军帽，腰里别着一把 南部 十四 式 手 枪，迈着横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狐裘长衫戴圆眼镜的中年男子，他们身后跟着人的都是一身伙计打扮，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礼盒。
蔡雪见到两个人后，展颜一笑迎了上去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这二人正是蔡老太太的儿子：蔡传军和蔡传义。
蔡传义说道：“这不是你大哥有公务耽搁了嘛！”
兄妹三人来到蔡老太太身前跪倒施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娘，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蔡老太太笑的满脸都是褶子，连连说道道：“快起来，快起来。”
兄妹三人起身落座后，蔡老太太吩咐上菜，同时问道：“儿啊，什么公务耽搁了这么久？”蔡传军说道：“刚 枪 毙 了几个抗联份子，然后帮皇军拟定了一份命令，”说着他提高了声音，“各位乡亲既然都在，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后谁敢跟抗联来往，全家杀头！”
乡亲们都没说话，都暗骂着蔡传军这个汉奸不得好死。蔡老太太哈哈笑着说道：“好，我儿子真有出息，连皇军都要给面子！”
黄汉辉在不远处帮着上菜，听见了这对母子的对话，恨不得掏出 枪 来打死这对汉奸母子，可这样一来就会坏了海里蹦等人制定的计划，所以只能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蔡传军注意到了黄汉辉，转头问蔡雪道：“那个人是谁？”
蔡雪说道：“我找来帮忙的。”
蔡传军眯了眯眼睛说道：“别是抗联份子吧？我得问问他！”
蔡雪按住了要起身的蔡传军说道：“大哥，你要干什么？不许你乱杀无辜！”
蔡传军冷哼一声说道：“一个臭农民，杀了就杀了。”
蔡雪急道：大哥！你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蔡传军点点头说道：“好好好，听我老妹儿的，不动他。”蔡传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决定了，等寿宴一散就把那个年轻人抓去问问话。
……
此时此刻，在距离蔡家大院不远处的山林里，海里蹦一伙人正在埋伏着。徐和尚搓了搓手说道：“大哥，还不动手？”
海里蹦说道：“再等等，等蔡家那哥俩儿回来的，这次要斩草除根！”正说着，大四眼急匆匆跑了过来说道：“大当家的，蔡家那哥俩儿回来了！”
海里蹦问道：“看清了吗？”
大四眼点点头说道：“看清了，我亲眼看见他们两个一起进的院子，还带了十来个伙计，每人都拿着一个礼盒，这次估计老头（银元）不会少。”
海里蹦从腰里拔出手枪一挥说道：“给我上！”
……
炮台上，关大刀正和几个炮手一起喝酒吃菜，一边吃喝一边划拳，正在这时，负责瞭望的炮手说道：“不好！土匪来了！”
关大刀闻言吃了一惊，他连忙起身，只见从村外冲进来一群人马，手里都拿着长短家伙，他们嚎叫着，直直的冲蔡家大院而来。
关大刀先是冲天放了一 枪，而后对院子里的人大叫道：“胡子来了！胡子压街了！”关大刀这一嗓子，把院子里的人吓得四处躲藏，有几个人想着跑出院子去，但是院门已经被关上了，无处可逃了。
蔡传军拔出手 枪说道：“哪儿来的土匪，敢跑到这儿来！”说完，他就爬上了炮台。
上到炮台上的蔡传军看了看下面的土匪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群土匪，是不是活够了？敢跑到我家来砸窑！赶紧滚蛋，不然把你们统统打死！”
关大刀觉得蔡传军的话有些过了，因此不等海里蹦等人回话，连忙说道：“不知道下面是哪个山头的兄弟？到此有何贵干？”
大四眼说道：“我们是“海里蹦”的绺子，今天到你这儿歇马。”
蔡传军“呸”了一口说道：“你们也不去十里八乡的打听打听，我蔡家的窑是好砸的吗？上次是你们侥幸而已！今天，要钱没有，要飞 子 大爷这有的是！”
海里蹦呵呵笑道：“你就是蔡家的老大？在溪城给小鬼子当孙子的那个蔡传军？”
蔡传军说道：“你敢辱骂大日本皇军！我劝你们赶紧滚蛋！不然把你们当抗联份子给剿了！”海里蹦冷笑道：“蔡传军，你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啊，那我今天就教教你！”说着，海里蹦对准蔡传军抬手就是一 枪。
海里蹦这一 枪 又快又准，蔡传军被一 枪 打得一个跟头跌倒在地，眼看是活不了了。而海里蹦这一 枪，也是进攻的信号。
在一片“压啊！灌啊！”的呐喊声中，胡子们推着冻了一人多高的豆饼垛在爬犁上做的“坦 克”向前攻去。
……
院内，顷刻间死了儿子的蔡老太太嚎啕大哭，蔡雪也是如此。蔡传义则是吓得瑟瑟发抖，他躲在一旁缩着脑袋，仿佛怕外面的子? ?弹飞进来打死他。
黄汉辉趁此机会闪身来到后院，找到了大叫驴和坐地炮。
坐地炮问道：“小当家的，我们该怎么办？”
黄汉辉注意到整个后院已经没人了，大家都四散躲藏了，他指了指院墙下的土地说道：“生火，把土地烤化，然后挖沟，挖个口子出来！”
大叫驴和坐地炮对视一眼，接着嘿嘿一笑，转身去找干牛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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