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旧案追踪》 第一章杀人楼(1) 2011年7月19日,42岁的刑侦专家正处级调研员王天玉推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这时局长赵明远,副局长郭宝东,人事处长王长顺,以及刑侦处正副处长赵雷、刘国庆早已就坐,看王天玉和各位领导打了一圈招呼后已经落座,赵局开始了讲话:“公安部本月开始‘雷霆行动’,主旨是大规模开展在逃犯抓捕行动和积案侦破,逃犯抓捕工作这是刑侦和刑警大队合作的工作,这里不谈,今天主要解决积案侦破工作”。 “就本市而言有一些特殊情况,管理长期处于市、地区、铁路三方分治局面,虽然早已经完成了相关机构的合并,但以前的一些重大未侦破案件被搁置,而且这些年又有新的积案产生,统计处给了我个表,几十年来的积压,数量惊人,广恶性命案就涉及一百多宗。虽然一定困难重重,但公安部和省厅的命案必破政策必须被贯彻,为此局党委决定,并报省厅批准建立专门处理积案的部门,命名为重案二处,并任命王天玉同志为处长,专门从事积案侦破工作”。 “老王,有什么想法吗?”“谢谢领导提拔,不过,我确实干不了处管理工作”,为啥有此一说呢?其实王天玉早在2005年就被任命为刑侦处副处长了,可比现处长赵雷早,只是他倒霉,上任之初就赶上了两件大事:最后一次福利分房和非公清退,刑侦专家可不一定心狠手辣,没半年这俩活把王处差点整成神经病,一番深思熟虑的定位之后他痛哭流涕的向领导请求从实职转成了虚职,继续干自己的本行刑侦工作,这才重新焕发了活力。 “老王被人事管理坐下病了,没事,这个重案二处的编制就5个人,而且现在还只能给你调拨2个部下,一个算你的徒弟的刘翔军,另一个是本来技术招的大学生,因技术处编制满了,经培训调剂到你这个新处的胡捷,所以就这么几个人你不用担心管理问题。” “哦,这样啊,不过,局里的意思看来就合着就拿我一个人练啊”其实王天玉对这个安排并不反感,真给他配几个老油条,他还玩不转呢。 2011年7月20日,主抓积案整理和侦破的重案二处正式成立,由王天玉任处长,其他人员二名: 刘翔军,特种部队转业干部,31岁,1米86的身高,肌肉男,典型的北方壮汉形象,擅长擒拿格斗,潜伏侦察。 胡捷,名牌大学计算机系毕业,招录公务员,25岁,1米77身高,体型偏胖,形象有亲和力,入职后完成了一年的警官大学培训,擅长当然是计算机方面。 办公地点为刑侦处斜对过的一个套间办公室,小套间当然归我们的王处,其他二人落座于较大的外间,人员少,办公环境较佳。 这时,王天玉正在对两个部下做开处鼓动报告:“ 刑事命案的死者,未达天年而被非法剥夺生命,按古人的说法会变成冤魂,无法转世投胎,他们滞巡在人间,愤怒而无助,任何社会,任何历史时期,杀人都是首恶,是犯天条的,我手里这张表记录了自1979年到2009年发生在陉泉市5区5县(注:陉泉市在2001年已经取消地区和铁路的机构设置,完成市、地、铁合并)因各种原因直到今天还未侦破的102宗杀人案,我个人观点,这里面一定有罪有应得的,但绝大部分都是平平常常的百姓,有苦也有甜,有劳累也有享受,有失望也有梦想,这一切都随着生命而被剥夺,而凶手却能平静的继续着自己的人生,这是我们的职责所不允许的。” “没有一个警察会不重视命案,血腥的场面会激起每个人的愤怒,这102宗案件都是市地铁公安局以及分局和县局经过1年以上努力而未能侦破的案件,难度一定是很大的,而且因为时间长许多证据都已经灭失,最早的案件发生时,二位还没有出生,而我也不过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但在翻阅相关案件的卷宗时,我的心中仍充满了愤怒,定当全力以赴,找出那妄想逍遥法外的凶手,告慰那滞留人间无助的冤魂。” “今天重案二处正式成立,我们惩凶除恶的历程也打开了序幕。首案就从这个曾引起轰动的“050411连环杀人案”开始吧。” 第一章杀人楼(2) 陉泉的411案件,也被称作杀人楼事件,所谓杀人楼是指位于城市中环线西北的一栋天井状的楼房,它原来是陉泉铁路医学专科学校,划归地方后被并入陉泉医科大学。 完成合并之后,医科大自认为捡了宝了,想把位置相当好的铁医专校址改建成一所附属医院或着开发成商住楼,这还没等琢磨明白呢,问题来了,看他们搬完,这块地的另一个婆家出现了,这个是铁路局司机学校,陉泉市可吃不下人家,他们拿出了一份当年建铁医专时发的文件和土地证,上面显示铁医专所在的地块的约60%土地是当年从司机学校借用的,当时都是铁路系统,很正常,但现在既然要开发,那司机学校就要把借出的部分收回来了,或者共同开发司机学校控股,被当头泼了冷水的医科大当然不干,他们之所以很痛快的合并师资很差的铁医专,就是打这块地的主意,于是开始走上层路线找领导来解决,事情迅速复杂化。 原因是双方没有一个共同领导,一个属陉泉市,一个属铁路局,双方开始持续数年的角力,人去楼空的铁医专就变成了一个无人管理的废弃建筑,成为城市中心的黑暗一角,没多久那些流浪人员和吸毒者就进驻了这里,各种社会的丑恶开始在里面上演,那里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小社会。 但兴旺噶然而止,从2005年4月到2005年9月5个多月的时间有3个人被杀死在楼里,每一个都是颈部系着红布条吊在屋顶下,而且心脏和肝脏被刨出放在死者脚下面的地上,流浪和吸毒人员本属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也架不住这诡异惨烈的场面,而且这么频繁的发生,开始纷纷逃离这个楼。 因为根本没人报案,公安是死到第3个人的时候才知道的,那是裕北分局抓了一个购买毒品的吸毒者,此人为立功报出了这件事,将信将疑的公安人员按照指点来到了原铁医专的圈楼,在四楼的3个房间里果然找到了仍挂着的3具尸体,最早的一具尸体据法医讲应该死于5个月前,也就是2005年4月,已经烂的见骨了,惊稌和恶心的场面把几个毫无心理准备的警察给整惨了,连吐带吓四五天不能正常上班。 市局面对这么大的案子,迅速抽调市局分局各个相关部门人员成立了一个专案组,由市局主管刑侦的王峰副局长为组长,这个组当然包括多位市局刑侦处人员,但王天玉不在期中,这时的他正以公安部专家的名头参与云南的一起公安部督办大案。 侦破工作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连续杀人案最主要的要找到受害者的共性,来确定侦破方向,很遗憾,开始就遇到阻了,虽经两个多星期的努力查清了死者身份,但是在职业,年龄,生活空间,阶层等各个方面都未能找到共性,难道是最令人头痛的随机杀人案件? 总之专案组折腾了3个月也没有什么眉目,可是刚一松懈,第四具尸体出现了,案犯胆子很大,仍在医专楼4楼里实施犯罪,要知道专案组刚成立,就马上布置监控了那座楼,现在专案组名存实亡,但监控仍有,确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专案组又不得不迅速行动起来,因为案子新鲜,在确定被害人身份后,按照其生活轨迹,确定了5位嫌疑人,很遗憾,经过数天调查,都被排除了嫌疑,工作又停顿了。不过好在自此之后没有再出现新的案件。 重案二处刚刚成立就以侦破此案为开端的原因,一方面此案死人多,影响大,但最主要的这是赵局点名要首先安排侦破的案件,所以实话说,并不是王天玉要勇挑重担,他也很怵头这个案子,虽然一直未进专案组,但这个当年陉泉公安头等大案,他不可能不了解,也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参与,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他还没有任何头绪,上命下达也是没办法的事。 重案二处仅有的两名部下没想到开处第一案就是这样的大案,竟然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发现苗头不对的王天玉赶忙开言刹住二人的情绪,“二位,此案,王局带着整个陉泉公安的精英工作了三个多月都没能侦破此案,我在后期也参与过,并没有任何头绪。因此,别兴奋,这绝不是一个循常理能简单侦破的案件,我们不是三头六臂,智商也没有180,唯一的优势是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这个案件中。” “我认为要想破此案首先必须思路正确,也就是解决什么样的人因为什么杀人害命,不能确定这一点,凭我们三个人,无法使用无思路时惯常采用的大范围摸排这种手段,几乎不可能解决这个案子。这样,今天大家都仔细阅读前期侦破汇总,明天去看现场。" 第一章杀人楼(3) 第二天一早,三人在处里聚齐后就直奔铁路医专。在铁医专门口,他们先与这么多年来一直负责把守监控的几名派出所民警打了个招呼。铁医专的校园并不大,也就是一栋四方天井楼和后面一个只有250米跑道的小操场,整个校园只有前后两个门,周围的围墙很高,并且遍布摄像头,路西分局受市局指派抽调三个派出所轮流巡查守护并24小时查看监控到现在已经坚持了六年了。 这一点也是王天玉最疑惑的方面,当年发现三具尸体后,是监控最盛的时候,那时超过11名警员24小时不离开铁医专:2人看监控,4人看住前后门,剩下5人每两小时对整个院落和教学楼巡查一遍,这样的力度下,王天玉怎么也想不出罪犯如何进入铁医专将第四名受害人挂到4楼那个房间的。 带着疑惑,王天玉带着2名部下走进了这座名震陉泉的所谓“杀人楼”-铁医专教学楼,这种天井楼不知道是谁的发明,他漫长曲折的楼道和无论何时都存在着的昏暗区域确实是恐怖和罪案的理想之地。他们没有直奔4楼的犯案现场,在王天玉的带领下,四个人转着圈的向上前进,好嘛,这还真是一个好所在,每层都有四个左右分叉的楼梯通向上层,这样算来这栋不过四层的楼有几十种上到四层的路径,楼道的两侧是各种教室,办公室,试验室,学生宿舍和食堂,有点价值的东西都早已被医大搬走,遗留下来的是一些破桌烂椅和损坏了教学设备,以及应该是后来住进来的流浪人员丢弃的大量的生活垃圾,因为是案发现场,流浪人员被赶走后,按局长指示充分保留案发时的环境,这些6年前的物件笼罩在厚厚的尘土之下,发出了非常怪异的味道。 3人在这座天井楼里一圈一圈的转着,最后终于到达了4楼尸体被发现的几个房间前,铁医专当年还运转时,这栋楼的配置是1层东侧为食堂以及后勤、保卫等服务科室,剩下的3面是教室,2层全部为教室,自习室,3层是学生宿舍和单身职工宿舍,而发现尸体的四层构成比较复杂,东侧为校领导和老师的办公室会议室,西侧为一个大礼堂和2个上大课的阶梯教室,南侧为医专的图书馆和资料室,北侧则是试验室,而几具尸体都是在北侧用做试验室的这部分发现的。 这容易使人产生联想,但大可不必,一个铁路医专的试验室是和尸体解剖这些高大上的医学试验沾不上一点边的,也就是几间生物和护理方面的试验室,学生们上3年学也就能2、3个人一起解剖一只兔子,和人体有关的也就是摆弄摆弄塑胶人体模型,或者互相当模特,搭搭脉诊断一番,急救一番而已。没想到,人去楼空之后,这些试验室里却开始了真正的血腥恐怖的人体解剖,在使人毛骨悚然的同时竟然夹杂着些许黑色幽默。 尸体在这里被发现的原因,王天玉和前面专案组的意见一致,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整个楼里最背静的地方,即使在流浪者和吸毒者居住的最鼎盛时期,这里因在4楼不方便且是阴面常年没有阳光也是鲜有人来的地方,是便于罪犯实施犯罪过程的。迄今为止发现的4具尸体分别分布在2个房间,其中一间较大的试验室是重灾区,有3具尸体都是在这里发现的。 上午10点钟,他们走进了这个整个楼的北部楼道向北的房间,阳光透过对面的屋子勉强照进来一些,但仍显得阴暗,虽在阴面,但这个建设时根本没考虑温控的平顶楼的顶层房间不但不凉爽,还显得闷热,这些因素和恐惧叠加,使走进这个房间的人顿时产生出烦躁的感觉来,也就是明里暗里见多识广的王天玉能够仍然保持平静的情绪了。 毕竟是夏日的白天,整个房间虽显昏暗,但景物还是能清晰的展现在走进屋里的3个人眼前的,这间试验室面积约40多平方米,房间的顶部整齐的排列着两排长方形铁框,这里当年应该是培训学生输液用的试验室,这对铁医专的学生来说是一门重要课程,屋顶的铁框应该是用来挂输液瓶的固定装置,当然后来也被罪犯方便的用来挂尸体用了. 因对局长遗迹保护的贯彻执行,他们很容易就锁定了3具尸体所处的位置,3处的地板上的血迹混合着数年的尘土早已板结成了六块黑色的泥块。除了这些这个房间了还堆放了一些破损的桌椅和板凳,不用说这些东西给罪犯悬挂尸体提供了便利,墙上几张残缺的人体贴画,在氛围的烘托下也显得诡异起来。 看着整个房间,王天玉突然有些疑惑,大量的尸体在这个房间被发现,应该得益于房间顶部的铁框,它契合了罪犯的行为方式,但整个房间不少于50个的铁框,远没有被使用完,为什么另一具尸体会出现在另外房间呢?而且曾经来过现场的王天玉知道,那具尸体悬挂可没有这间屋子的铁框便利了,而是挂在钉在墙上的两枚铁道用大铆钉上。 王天玉的疑惑并不在罪犯选择房间和悬挂方式的问题,而是那具单独挂的尸体是首批发现的三具尸体之一,但经法医鉴定并不是最早遇害的。当年按腐烂程度,三具中两具尸体时间相近,另一具起码要早一月有余。 难道说这个受害人与凶手关系特殊?也正是由于这个发现,当年专案组曾花大力气在这个受害人上,只是在这名叫冯小宝的评书演员身上实在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最后只能猜测三人被害后曾在他处藏尸,后来才随机的挂在了这个铁医专的楼上。 一边思考着,一边王天玉的带领2个部下来到了发现单独尸体的那个房间,这个处在走廊南部的房间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之中,楼顶加单阳面,使这个房间变成了烤箱,蒸腾的热浪从四面八方向人们冲来,阳光强烈?细菌活跃?间或是漏雨?反正这个房间曾经的挂尸处已经看不出任何迹象了,只是墙上的几颗锈迹斑斑的大铆钉指引着犯罪的遗迹。 在两个现场转了几圈,王天玉他们就算结束了此次现场勘查工作,走马观花?这已经是21世纪了,是一个分工明确的社会了,别说这些现场都是几年前的现场了,就是当天的现场,王天玉他们刑侦人员也不可能把技术科的工作包在自己身上,再加上这么个通天大案,现场早已被技术科的人像考古队员一样刮擦了无数遍了,发现细节和不合理的地方,总体来说还是仔细研究技术人员和法医的报告更靠谱,王天玉之所以带他们两个人来现场,主要目的是感受罪犯的犯案环境和氛围,从而推测其犯案的动机,说白了刑侦是干什么的?就是找到罪案的动机并找到有这个动机的犯罪分子。 从现场出来的3个人并没有马上下楼,而是顺着悬在半空的铁梯,从一个方孔上了这座楼房的屋顶,上去后,他们发现这个楼竟然有8个同样可以上到屋顶的方孔,这个楼还真是挺复杂的。 从压抑的凶案现场来到这小风轻抚的楼顶,几个人感觉非常舒畅,放眼向四周看去,没找到极目远眺的感觉,这个虽然层高较高,但也不过相当于6层居民楼的建筑在这个广厦横行的社会里早成了侏儒,天井楼本身就是周边高楼大厦的一个天井。 王天玉没管这些,他走到楼边向下观察着周边的地形,这栋建筑的左侧就是号称对铁医专地块拥有权力的铁路司机学校,不过看不到校园,因为医专这侧是司机学校的几栋家属楼,都是20几层的高层建筑,从这个角度把整个学校包裹的严严实实,右侧是2栋商务楼,也是遮天蔽日的,南侧正门更不用说,那是陉泉的一个商业中心,只有北侧视野不错,越过医专那个小操场的是一片建于8、90年代的6层左右的宿舍区,虽然比医专楼高,但总体来说还能看出去较远的距离,王天玉东望西望的当然是试图寻找解开这个案件的最令人困惑的谜团-罪犯是怎么进入医专楼的?特别是最后那次,就算是蹲点人员疏忽,但那些遍布的摄像头中为什么也一点迹象都遍寻不着呢? 第一章杀人楼(4) 回到二处,三人在王天玉的屋里展开了一番讨论。一般的连续性刑事案件最关键要搞清的当然是罪犯的犯罪动机和第一犯罪现场,这个虽然当年案发时没有解决,但王天玉他们要想侦破案件还不得不投入最大的精力。 这个案件的两个最大疑惑的方面一是案犯如何把尸体运送到铁医专四楼的,不说在警察严密监控下运入的第四个被害人了,就前三个,那时候楼里到处是流浪者和吸毒等人员,可是一番调查后竟然无一人能提供任何线索。 第二个就是案犯为何要费尽周折的把尸体搬上四楼还挂起来,炫耀?前面说了这个地方即使在人丁最兴旺的时候也很少有人光顾的。 疑惑搁置,先解决犯罪动机问题,就目前的条件来说,只能再次彻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情况,王天玉的经验表明连续杀人案的被害人一定是与案犯有关联的人,这个关联不仅仅是亲人、熟人、同事这方面的,也可能就是同一条线路公交车上的人,同一小区的人,常去吃饭饭店的服务员等等,所以选择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时间完全有可能得到新的线索。 杀人楼案件的四名被害者分别为:第一具女尸是富堂小区清洁工赵美霞,57岁,这个经法医鉴定为第一位被害者,第二具男尸是群艺馆的评书演员冯小宝,32岁,这个就是单独挂在南边实验室的那具尸体,第三具女尸是通贸商城超市的收银员王红,43岁,第四具女尸是丽晶小区的住户周玉梅,无业,65岁。 虽然都是极其平凡的普通人,王天玉仍认为这些人中一定有和案犯非同寻常关联的人,当年未能查清的原因可能仅仅是对一个小小细节的忽略。 既然定了从新彻查被害人情况,那么一番分工后三人立刻投入了调查工作。 对两位部下的能力还未能全部了解,王天玉采取的还是分别带着二人查访,第一站富堂小区,王天玉带着大军,小胖同志在家里随时待命。 因为打过招呼,物业的刘经理专门在办公室等着二位警官,这刘经理性格挺好,待二人入座后把那个已经述说了几十遍的情况又讲述了一遍,说起来真没什么特殊的,死者赵美霞和丈夫老齐就像这座城市绝大多数小区的清洁工一样,来自农村,拿着物业给的极低的底薪,但享有本小区废品的独家收集和收购权,收入的高低取决于小区人员的构成,以青年人,白领和公务员为主的小区,清洁员会有非常不错的收成,惨的就是死者赵美霞夫妇服务的这种集中了大量城中村拆迁户和退休老人的小区了,所得废品哪怕是一个牛奶箱,一个塑料瓶都得花钱收购,再加上小区保安松懈,还会经常遭到外来流动收废品的侵入,更倒霉的是这种人员构成的业主公德心和卫生习惯都很差,总结起来就是活多收入少,稍微年轻的都不会接受这种小区的工作,也就是两人都是60岁左右的人了,儿女们早就散布在各地单过去了,没啥负担,生活消耗极小,物业也还算不错,虽然多给不了钱,但总算提供了一间属于物业的小房用于生活,二位有吃有喝有地方住,还挺满意。 不过赵美霞失踪那天到确实有些不愉快,原因是他们夫妇堆积在小区院子一角捆扎好了的废品竟然被盗了!唉,什么下作的人都有,这些臭烘烘的垃圾都需要小心防盗了,无怪乎一向给人老实印象的赵美霞这一次跳着脚的骂街,因为丢失的都是垃圾中的高档货-报纸和杂志,应该是群盗,不然单独作案的小偷力量可不小,赵美霞夫妇一般一周到大废品收购点销售一次,这周正是六月底,七月初,二人一年最大的收获季节,收的各种高、初三的学习资料整整捆扎了10来垛,但没想到一晚上就被偷走了4垛,近一百多斤,老二位能不急眼吗,当晚二人决定轮流守夜,防护劳动成果,这一下可好,贼没抓着,赵美霞也失踪了,并在好多个月后被证明遇害。 听完介绍,王刘二人感谢了物业经理的配合工作,并询问了现在的情况,原来失去老伴的老齐没有离开这个小区,独自承担着小区的清扫工作,物业也算不错,赵美霞的工资仍开着,等于让老齐拿双份。听到老齐还在,王天玉二人当然要接触一下这个最直接的关系人,并且二人也想查看一下这个小区周边的情况,于是问明了地址后离开物业前往老齐住处。 说实话,其实王天玉因为看过卷宗了解物业经理介绍的这个情况,他只是又听当事人复述了一遍而已,而且,他对前专案组因此情况确定的两个结论是赞同的,即:1.这个或这些偷废品的贼就是杀人楼的案犯。2.偷废品不是为了钱,而是看中了高初三学习资料,案犯家中应该有一个案发时即将升入初三或高三的孩子。 两人聊着天来到小区的院子里,这个小区属于陉泉比较老旧的小区了,说白了就是经编厂宿舍和化肥厂宿舍的17栋建设于80年代的6层式多层建筑和小陈庄拆迁安置的两栋90年代初建的18层的塔楼,老齐和赵美霞作业和废品收购的势力范围就是一栋18层塔楼,离这两栋塔楼不远就是整个小区的南院墙,老齐夫妇所住的房子是一间紧靠在小区南院墙的简易小砖房,其实就是一个杂物间,面积不过7平方米左右,放下一张双人床和做饭取暖两用的炉子就什么也放不下了,因为紧挨着这个砖房是一排绿化树,二人只能在房子东边10来米远处树的间隙处搭了一个棚子存放收集来的废品。 王刘二人到来时,老齐正在棚子里整理今天的收获,在恶臭和漫天飞舞的苍蝇中机械的捆扎着,那麻木的身影使得这夏日午后的高温中夹杂了一丝阴冷。二人没有亲民的冲进苍蝇堆和恶臭中去,隔着十几米就招呼起来。 听到有人叫自己,老齐谦卑的笑着跑过来“两位老哥有废品卖?”王天玉赶忙掏出证件给老齐看了看,说道“老齐啊,还是问问你媳妇失踪被杀的事” “哦”老齐略感失望,那些事是他极力想忘却的,是前两年无数的警察无数遍的问过的,刚消停了两年,又有警察上门询问了,但无论如何心里的烦躁未能冲破对警察的敬畏,只能挤出笑脸把二人带进了那间小砖房。 待二人坐好之后,没等对方发问,就往地上一蹲,开始复述那个讲了几十遍的情况。王刘二人赶紧止住了他,“老齐别紧张,那些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今天就是跟你唠唠”,边说,王天玉边从那把黏糊糊的屋里唯一的椅子上起来,让老齐坐在那里,自己挨着大刘也坐到了床上,并给老齐递了棵烟,点烟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这个人,今年应该有64岁的老齐经此巨变并不像想象的变得苍老无比,这一点王天玉了解,底层劳动人民本身天天就生活在困苦之中,他们40来岁就已经显得非常苍老了,但也因困苦的磨难,面对巨变,不会出现达官贵人、知识分子那种什么“一夜白头”之类的身体巨变,但屋里的杂乱和老齐不经意间的麻木和恍惚,也足以显示出赵美霞死亡对老齐的沉重打击,“少年夫妻老来伴”,一个独居的下层老人的生活,必然是苍白和落寞的,也许麻木是一种最好的大脑自我保护吧。 第一章杀人楼(5) 收起思路,王天玉和老齐唠了起来“老齐,按你说的,那天丢的捆扎好的旧书旧资料每捆都得3、40斤,一个壮汉提走没问题,但你说是翻墙跑的,这也太牛了,不会是把东西先扔过去,人再过去的吧?”“不是,就是提着过的墙头,因为我俩睡觉特轻生,一点响动就能醒,头天丢那几捆的时候,他要是扔过墙,我俩一定能醒。那小子一定劲很大,说句不好意思的,美霞比我有力气,但却被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弄死了。”“另外,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墙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难过。我带你们看看去。”“哦,好啊。” 二人随老齐出了屋来到那个放废品的棚子左边,老齐凑到墙边给王天玉他们指看一些痕迹,原来这堵砖墙的另一边是化肥厂,这个建于50年代几乎开在了市中心的污染工厂在03年就被关停了,人员和较先进的设备都被搬迁到了城东的开发区,这里仅剩下破败的车间和办公楼,以及老旧设备,本来按陉泉市的规划这里是作为商业中心迅速开发的,但混乱的产权和深度污染的土地使这一计划困难重重,从而搁置起来。 一开始,工厂和**还留了一些人看管,但不到1年,厂里剩下的能被搬走和哪怕有一点点价值的东西就被偷光了,之后,整个厂区就留了两个老头象征性的的看管一下了,不过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堂,那酷似CS和使命召唤游戏中某场景的环境吸引了周边许多孩子在这里追逐打闹,那俩老倔头把守的大门可不好进,小区的这道墙成了理想的出入之地. 赵美霞被杀前,这道墙边有一个孩子们用砖头垒的砖梯,通过砖梯孩子们很容易就能越过这堵隔开小区和厂区的近2米高的围墙,老齐让王天玉他们看的就是这道砖梯的痕迹,赵美霞被杀后,砖梯被物业亡羊补牢的拆除了。 王天玉认为老齐的推断是正确的,案犯是提着旧书顺着砖梯过的围墙进入厂区逃走的,另外赵美霞应该也是顺着砖梯追进了厂区被害在那里的。看来得到化肥厂旧厂区看看了,又与老齐唠了几句,二人告辞,开车直奔化肥厂大门,手持路路通的公安证件,二人将车直接开进了老化肥厂。 破败的厂区到是有了新景色,俩看门老头挺会过日子,毒地上到处种着蔬菜,养着鸡狗不说,竟然还养着两头大肥猪,哼哼唧唧的使这个荒废了多年之地还挺有生机。二人把车一直开到了与富堂小区分割的那道墙边,这里未被二老开发,生机来自于自然的力量,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荒草。 挨着墙并不马上是厂房,是一片一亩多的空地,只在中央有一个二十平方左右孤零零的砖房,走近看这个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道有暗锁的铁门,王天玉拉了拉,证明门已被锁死了,二人掏出小工具对着锁折腾了一番,门纹丝不动,看来已经完全锈死了,王天玉看了看锁,隐约看到了“振兴”两个字,正琢磨着是否有必要再上点手段打开这道门,旁边大刘插了一句嘴“别是什么有毒品、放射品、爆炸品存放地吧?”这把王天玉唬了一跳,他可不了解化工厂的构造,心想可别瞎开了,问清楚再说吧。 二人离开了这个神秘的房子开始查看周边情况,话说回来,早已时过境迁了好几年了,也只能了解一下犯案现场的环境状况而已。转了一圈,基本熟悉了情况后,二人驱车离开了老化肥厂,奔下一个目标市群艺馆. 市群艺馆位于陉泉主干道太行大街上,在这繁华的商业中心有此立足之地得益于历史形成和它隶属文化局的国有的背景,这是一个怪胎式结构,这个四层灰色砖楼的顶层是那些有国家编制的领导和演员的办公室,下面三层都租赁给了各个“业余”团体,楼里有6、7个团体的演出场,主要是京剧,河北梆子,曲艺和评书场。 受害人冯小宝是个评书演员,所在的团体叫做“陉泉市评书艺术团”,名字挺唬人,其实就是由5位有传承的评书艺人组成的一个评书演艺公司,不知道为啥工商批准了这个名称,不过团长赵子坤可是吃国家饭的编制演员,为什么一边拿着国家工资,一边组建自己的公司挣钱,这就不是王天玉需要关心的事了。 二人上了四楼,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正在刻苦研究评书本子的赵子坤,给自己干活还是很上心的嘛。赵子坤,国家二级演员,是国内某评书大师的74个徒弟之一,今年52岁,他不但是冯小宝的老板,还是接过贴子的传业师傅。 因为电话里已经做了沟通,赵子坤对二位警察的到来并不感到惊奇,起身请二人坐到屋里的一个长沙发上,并用纸杯子泡了两杯茶放到二人身前的茶几上。双方客套了几句,话题就直接引向了受害人冯小宝身上,赵子坤愁眉苦脸的说道“小宝是艺名,时间长了就成了本名了,说起来跟了我十来年了,小伙子口齿伶俐,人也聪明,是一块很好的说评书的料子,人也很刻苦,早先是农机厂的工人,白天干活,晚上的时间都用来跟我学能耐了,一直到01年农机厂黄了,下了岗,就完全跟着我学习干活了。” “那时公司还没有成立,我们爷俩也就能到各厂矿,农村走走穴,辛苦不说,也挣不了几个钱,直到03年,拉着我师弟和他徒弟几个人才攒了这么个公司,求爷爷告奶奶在馆里弄下了个30多平方米的场地才算安定下来,好嘛,这还没两年呢,命就没了,小伙子30多了媳妇还没娶呢。” 大刘听完追了一句“演员收入不是挺高嘛?没娶媳妇是太忙了吧?”“忙啥忙,一天就一场演出,有的是时间,主要还是穷。演员有钱?分什么层次。别的咱不知道,评书演员,有有钱的,单田芳,袁阔成那没问题,大部分也就是个温饱,也就是个工作。咱陉泉不比人家北京、天津,没有那个演出氛围。就评书而言,我们场子里几乎就没有中青年观众,全是一群退休了,没有了社会交往的天天闲的发慌的老人,能挣什么钱,给你这么说,把给县台说广告,下乡走穴的钱都加上,我们这个公司一个月连2万都挣不到,5个人啊,小宝这样干垫场的一个月拿2000就不错了,不然怎么还租房住,不然租的还那么偏的位置,不然那天散场晚了没公交了,还走着回家?全团就我有一辆车,北极星,这还是为方便到农村外地走穴才买的,基层演员就是民工。” 第一章杀人楼(6) 王天玉打住了赵总得诉苦,请他再谈谈冯小宝那晚遇害的具体情况。赵子坤叙述这个已经熟门熟路了,毕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整个过程讲的阴阳顿挫,王天玉怀疑是否这段也上了书场了。原来那天是24号,25号是书场办下月月卡的时间,讲的是自编的“中国大案录”,正常结束的时间应该是晚上9:00,按评书的技法留一个扣子,栓着观众明天继续来听,但那天留的扣子太缺德,太悬疑了,底下的观众不干了,有人带头起哄,以不再说一回,明天就不再办月卡相威胁. 赵子坤还真被吓住了,原因是旁边的相声场这段时间在拼命挖他的这些个长期饭票,也开了所谓长篇单口相声,这一也说不清是相声还是评书的节目,为了保住这些老顾客,没办法,赵子坤又开了一回书,从而当天散场时已经10点多了,几个人还得收拾场地,到出门时已经11点了。这个时段早没有公交了,而赵总那俩北极星是停在自家小区院里的,可不敢停在这城市黄金商业区的,没办法几个人只能走回家。 冯小宝租的房是城南城中村的民房,与赵子坤他们方向相反,独自上路。这一走就再没出现过,因这段时间小宝一直抱怨收入少,看这人几天没来,打手机也关机,赵子坤起先认为他受不了苦,另谋高就了,再说小宝在场子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对演出也没啥影响,就没当个事。直到一个月后,房东找上门来,说小宝一个月没回出租屋了,赵子坤才感觉问题严重,赶紧联系他老家的父母,也没回去,这才报了警,说实话,警察也没当回事,一个30多的成年男子,不傻不痴的,而且近期整个陉泉也没有无名尸需要认领,给了个“可能去传销了吧?”的结论。 之后就是杀人楼事发,冯小宝的尸体被发现,最后赵子坤含着眼泪悲愤的以“他父母非说这算工伤,逼着我掏了3万的丧葬费,我这算招谁惹谁了”结束了整个叙述。“从群艺馆到他的出租屋的路你走过吗?”王天玉问道,“开车走过,没什么呀,都是大路”,看来也问不出啥了,王天玉和陆军生要了个路线,告辞了赵子坤准备循路线摸索一下。 一路下来,确实如赵子坤所言都是主干线,即使晚上11点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过王天玉总觉着有点绕,因为中间有一个陉泉师范学院,等于走了个凸字路,一琢磨就明白了,这走路可比开车可选择的多多了,冯小宝一定不会像开车这样绕路,虽然师院没有北门,估计他翻墙也会走师院,一条直线回家,这样来说他很可能是在师院被害的。 二人联系了师院保卫科,把车开进了师院停车场,在保卫科长的陪同下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学校不算太大,600多亩地,最北边是一个大操场,这时正是5点来钟,还没到饭点,放眼望去,满操场都是做着各种运动的学生,王天玉观察了一番,总觉得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事物,但是在这个闹哄哄的环境中怎么也无法在脑海里锁定. 转了一圈后,王天玉问保卫科长是否有人翻墙穿校园,这一问保卫科长差点没落了泪“太多了,特别是晚上,也不都是恶意,大多是抄近路。一开始我们还巡查制止,可我就这10来个人,那顾得上这么一大圈墙啊,安过监控,马上就被人破坏了,最后,我真想按上电网,不过,你们公安和市里恐怕不会同意,后来我们只能改变思路,撒网不如守点,派人把守好诸如女生楼,教学路,图书馆等地方就行了,只是翻墙抄近路就让他们抄去吧,我们是管不了了。” 听完保卫科长介绍,王天玉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操场,不成,仍然无法锁定那个似曾相识的事物,只好告辞了保卫科长,出了师范学院。6点来钟了,二人找了个面馆要了两碗打卤面西里呼噜的吃了当做晚饭,没喝酒,因为他们晚上还要约谈第三个受害人王红的丈夫老刘。看看时间7点多了,对方应该吃完晚饭了,二人驱车来到通惠小区,受害人王红的曾住的小区,又是一个老旧小区,只有三栋旧式6层楼,小区里、路边停满了车,二人在离开小区4、500米才找到一个地方停好车. 2号楼3单元601,这房子是王红丈夫老刘从单位分的,老刘是范东路小学的语文教师,艰难在没灯却堆满杂物的楼道上穿行,终于上到6楼摁响了门铃,看来早已恭候着的老刘马上打开了防盗门,这种老式房子没客厅,二人被迎进了一间用做客厅的房间里,分别坐到了一对木把手的老式沙发上,老刘挺忙活,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又是上烟的热情招待他们。 王天玉趁机观察了一下这个人,很明显,老实人,非常显老,按资料,老刘和王红同岁,今年不过49岁,但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也满是皱纹,身形也有点佝偻了,完全是一幅60来岁的形态。也难怪,老刘的事业应该不算成功,从教20多年仍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所在的小学也是一个教学水平很一般的非热门小学,王红在6年前被残杀后,二人又无子女,在痛苦和孤独的双重打击下,这个不善交际,沉默寡言的人不可避免的开始快速衰老。 待老刘忙活完落座之后,王天玉开始向他了解自己关心的几个情况,资料显示王红是通贸商城超市的收银员,王天玉觉得当时收集资料的同行在这里有疏忽,因为通贸商城是2000年开业的,王红在此之前的经历资料没有显示,这次拜访老刘需要先确定这个情况。 听到王天玉发问,老刘回想了一下做了介绍,原来也不算前面调查的警察疏忽,这个王红在28岁经人介绍与老刘相亲时就是通贸商城的前身健康路人民商城的营业员,后来商场被改建成通贸商城后又成为超市的收银员,28岁以前好像也一直是干这个的,这个老刘还真是老实人,这一问,王天玉发觉他对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媳妇认识自己之前的经历所知甚少,看来还需要和王红的家人联系联系。 第一章杀人楼(7) 王天玉关心的第二个问题是王红当晚失踪的情况,按资料显示,当天晚上8点超市还未关门时,王红拜托同事代班,自己提前下班办点事就再也没出现,王天玉看过以前的调查卷宗,知道对此情况老刘是毫不知情的,王天玉此次打问主要是想了解这种情况是个别现象,还是近阶段的常态?满脸堆着笑容的老刘沉默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这样的家庭应该算是最没有趣味的家庭了,我教着4个班的课,还是班主任,不用谈什么事业心,这些工作就把我牢牢拴住了,而王红是超市收银员,这是一个几乎全年没有休息日的工作,作为夫妻,二人在一起吃顿饭都是稀罕事,再加上两人都性格内向,身边基本没有什么朋友,有数的几个亲戚也没什么走动,更关键的是我们没有子女,相亲认识所带来的男女之情,早在婚后几年就消磨已尽,无孩子作为纽带的婚姻,使我们两人的关系仿佛是一套房子里的两个房客,早就没有什么思想交流了。 但我并不赞同这样的婚姻就没有任何感情,起码我还是非常关注她的一言一行的,她们超市9:00关门,关门后营业员还得做一些整理工作,这样,9:30分能往家走就算快的了,10点多钟才能回到家,无论我在干什么,每天那钥匙开门的声音都是我最放松和舒心的时候。当然,我也了解她的每一丝形象和情感的变化,可能是内向的人更敏感吧. 现在想来,确实,她被害那年她的变化非常大,约从3月份开始,几乎每周都有几天12点多才回家,人也爱打扮了,忍了一段时间,我终于问了她,她告诉我是和几个好姐妹去打牌了,当时我还有一丝高兴,我是知道我们的生活无聊的,她能找到一些娱乐挺好,只是叮嘱她以后提前告诉自己一声。反正当时我一点没有往歪处想,你们见过照片,她形象非常一般,又已经这个年岁了。并且这之后,我们还去了几次福利院,你知道我们夫妇没有子女,抱养一个孩子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以前是我怕这怕那的,到这岁数了才想通了,你别说我们还真相中了一个小丫头,虽然听力有些问题,但很机灵可爱,王红遇害前我们手续都快办完了. “会不会赌博啊?欠债太多被报复了?”一边听着的大军插了一句嘴,“赌博?赌得太大了?不应该啊,我们家那点存款和她的工资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啊?而且去了福利院后,王红也不去打牌了啊?” 实话说,王天玉也很困惑,以他对犯罪的了解,奸情是特别容易引起杀人的,几乎是可以排名凶杀原因的第一位,可从案卷里王红的照片看,这个标准北方底层劳动妇女,最大的特点是粗壮,脸是经岁月的打磨呈中性化,而双乳和臀部则过于肥大且松弛,而皮肤则是标准的龙的传人,案卷中各方面的反馈王红性格比较内向,性格加形象这是最绝缘于性犯罪的类型啊。 可所谓打牌已经被上一波警察证明是谎言,那她这一时段晚归是干什么去了呢?王天玉请老刘拿家里的相册看看,心想也许案卷里刻板的照片说不定代表不了生活中的王红呢。老刘很配合,出去了一会,回到客厅时拿了两本相册递到了王天玉和大军手里,二人道过谢后开始翻看,翻了一通后,嗯,也就这样了,除了年轻时身材还不错外,很难将她涉入情杀案,到不完全因为形象,而最主要的是王天玉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警察从这些照片中感觉出受害人生活中的某些特质,往好里说是“本分”,当然也可以说是“无趣”。 但是从老刘反映的情况和前期警察调查的情况看,这是非常典型的一起涉情案件,看来需要认真核查一下王红的“历史问题”了,但这也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王红这个标准的陉泉市人,是一个几代都人丁不旺的家族的独女,父母早已过世,也没有什么走的近的亲戚,几乎算做一个孤女了,上一波查案的警察摸过这条线,但一无所获,另外同学朋友这块也没有得到什么情况。 合上相册交到老刘手里后,王天玉不死心的向老刘问了一个问题:是否还记得当年结婚时,有没有人跟王红关系显得比较亲近?老刘沉思了一会,嘴角竟然不自觉的显出微笑来,看来王天玉问对了,那天的场景应该是老刘这样的闷人几十年来不多的几次快乐时光,记忆应该是深刻的。“想来还真有一个,是她的表姐,名字忘了,记得是嫁到了省城粟县,老公当年是县供电局的。怀着孕还特意赶回来参加婚礼,而且王红一见她就抱着哭了起来,所以我有印象。但结婚后,就再也没什么来往了,你要不问,我还真记不起这个人来了。” 听了老刘的回答,王天玉大喜,隐隐感觉在这个虚无缥缈的案件中好像抓住了一点实体的东西,最起码是手里“案件调查”中没有落实的一个情况。哦,还得解决一个问题,王天玉问老刘,王红每天回家路上有什么风险吗?“这到没有,你别看我们住的这个楼破,但这里是标准的市中心,出行非常方便,王红单位到家17路公交门到门直达,而且17路是中心线,到晚上12点都有车,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这又是一个另王天玉满意的回答,如果都靠到随机事件上,这案子查起来可就太费劲了。该问的都问完了,二人和老刘闲聊了几句后起身告辞。 这回轮到在家待命的胡捷胡小胖同志行动了,王天玉指派他第二天一早专门出差到省城粟县查找王红的表姐,了解情况,胡捷一路长途车奔向了粟县,到了县城后已经中午时分,胡捷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干警因此没敢麻烦粟县公安,自己在县城找了家小饭馆填饱肚子,在街上瞎晃到下午2点的上班时间才来到县公安局,一进门就得到了热情接待,人家早安排人一直等着他呢。 这一点,是小胖同志没经验了,其实各地公安对外地来的需要协助的警察都是很热情的,因为这种协助是相互的,谁也难保不求到对方头上,已经成了系统的行规了。 查询工作先从户籍开始,虽然信息很少,但也有几个有利的方面,一是王红表姐虽然姓王这个大姓,但关键粟县这个经济很一般的县城,30多年前每年从外地迁入的人很少,二是另一个条件丈夫是县供电局的,好单位,人员流动性很低,现在应该还在这个单位。 说起来应该得益于王天玉在县乡公安系统的影响力,王专家经常被派到各县乡协助办案的回报,县公安为这个案子出了大力,因为三十年前可没有电子户籍系统,在局长的指示下,上午胡捷还没到呢,人家户籍科翻了一堆存档纸质户籍资料,找出了一个可能的人选,此人名叫王艳,1986年从陉泉市迁户口到粟县,今年50岁,在粟县供电局幼儿园当老师,丈夫是县供电局一个主任科员。胡捷大喜,在户籍科一个民警陪同下,马上赶往县供电局幼儿园去找王艳落实情况。2:30分胡捷就与王艳面对面坐在了幼儿园的一间办公室里,先确认了一下关系,真的很顺利,此王艳正是死者王红的表姐! 第一章杀人楼(9) 第二天,处里三人全员开到陉泉人防办公室,而接到了市领导指示的人防办也集合了各部门人员准备好配合公安工作。按王天玉的分工大军和胡捷两人和人防办人事及档案部门一起寻找成姓员工情况,而自己了解陉泉防空洞分布情况,人防办高主任和刘工亲自协助王天玉工作。 看着高主任展示的陉泉市防空洞分布图,王天玉震惊了,干了这么多年刑警,王天玉自诩对陉泉市各个地方的情况了如指掌,今天才发现陉泉竟然还存在着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地下王国,这个地下王国包括纵三横三联通在一起的共6条主干线交错在一起,囊括了陉泉一环线也就是老市区的所有地区,并且在大型企业,**机关,学校和主要居民点都有入口支线。 按高主任介绍,因为当年我们国家的主要假想敌是北边,如果当年敌方入侵我国,主要是平原和草原的东北和内蒙是无法抵挡对方的机械化兵团的,当时的战略是燕山北麓的张家口是抵挡的第一防线,被突破后,陉泉这个太行山边的城市就成为防止敌军西北进军的第二防线的一部分。 因此在全国都在挖洞备战的年代,陉泉这方面的工作更是重中之重,从50年代末开始以工程兵为主力加上地方力量和民众,开始布局防空设施,这一挖就干了十几年,整个工程完工是1973年。 这些防空洞不但设计为疏散民众,更有隐藏兵力的作用,防空洞构造图显示,三横中的一横一直通到了太行山下,在那里有几座藏在挖空了的山里的军械仓库和军械维修工厂,当时的口号是一旦敌军入侵,陉泉将成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准备和敌军进行残酷的城市攻防战。 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国际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敌我双方也化敌为友,当年大干快上的这些设施处于非常尴尬的地位,按高主任的话说,人防那原来的名称可是人民防空委员会,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单位,但现在只是一个副处级部门了。 级别不断下降,相应的编制开始不断减少,这么说吧,每次要精简机构,第一个开刀一定是人防办,现在整个人防办只有10人编制,而下属工人在2003年已经全部清退了,可以说从2003年这些防空设施除了5年一次的外聘安全检修,日常维护已经没有了。 当然人防办现在的工作也是很重要的,主要是审批房地产业务,没有人防办这个章,你的建筑许可证是办不下来的,为什么呢?人防办是防止你把高楼建在了防空洞之上,建成空中楼阁。 高主任还补充说: “你知道,按要求防空洞门能关紧但不能上锁,因为突发情况下,不能满世界找钥匙吧.人防办在裁撤人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发现很难管理了,在90年代末到2000年学习外省的经验开始和相关单位联合在每一个洞口修建保护性房屋,上锁,由洞口所在单位保卫部门或街道办与人防办共同管理,两方都有钥匙。” 一边听高主任介绍情况,王天玉一边琢磨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地下世界如何展开搜捕工作,这时大军胡捷和人防办人事科长拿着档案走了过来,大军汇报道:“ 人找到了,按姓氏和出生年代可以确认,这个王红的同学和恋人名字应该叫成华,今年49岁,与王红同岁,所上的小学和中学也与王红相同,此人1981年接他父亲的班进入人防办当工人,工作22年后,2003年年底被清退,是人防办最后清退的一批工人之一。因为只是一个工人,档案内容很少,连婚姻和亲属情况入职后就没做任何更新,当然家庭住址也一样,仍然是南安区7条8号院(大杂院)。” 听完汇报,王天玉马上指示大军和胡捷联系公安局户籍管理部门查找这个成华情况和这个7条8号院的搬迁情况,有线索立刻带人留置此人。同时,因现在的人事科长是这两年外调来的不熟悉情况,王天玉请求高主任把当年负责人事工作和职责分配的人员请来确定一些情况。 大军和胡捷领命回了公安局去户籍科了解情况,而高主任则把司机派出去去接已经退休的原人防办人事科周科长和负责工人工作的工程科刘科长。因为人防办和其宿舍区离得并不远,20多分钟后,二位正在家属区下象棋和晒太阳补钙的老领导就被请进了高主任的办公室,简单寒暄之后,王天玉直奔主题了解成华的情况,周科长对这个工人的印象不深了,认为应该是一个老实人吧,反正不是通知下岗时大闹的几个人。老刘则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陉泉防空洞三横三竖,虽然都是连通的,地上门没锁但内部是有锁的,那10多公分厚的大铁门上的锁构造虽然简单,但如果没钥匙要打开是基本不可能的,整个防空洞共锁着六个门,正好把防空洞体系分成了六个部分,所以工人们也分成六个组分别维护特定地区的设施,给养储备和卫生,成华95年成为4组组长。到2000年前后也就留下了他们6个组长了,2003年年底这6个人也最终被清退掉了。 说道这里,老刘在那张陉泉人防详图上向王天玉他们指出了成华负责的地区,王天玉看到那正是陉泉西南部地区,铁医专,化肥厂,师范学院都在这个区域里,看来找到老刘这样的懂行的人可太有帮助了。 看着这个人防详图,王天玉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困惑了昨天一晚的问题忘了问了,按推断弃尸和展示之地的铁医专应该有一个防空洞口的,但自己的印象和昨夜让大军查找都没能找到类似于化肥厂和师院这样的设施,难道没在校园里,在附近?今天见到详图发现上面明确标注着铁医专处有一个出口,在哪里呢?对于这个问题,高主任做了回答:“你知道,最有活力的八、九十年代也造成了一些混乱,因为转型期时各个**部门并不了解自己的职责,拿房屋建设来说吧,那时候根本没有规划和相关的审批,谁想建在建设部门报批一下就行了,像我们人防办这样的机构,以及地震局,地质监测等部门根本不参与审批。 这种状况到了2000年后才引起**重视,到我们参与审批时发现无数的居民住宅楼,及办公和商业设施都建在了防空洞上,最渗人的一栋7层4个单元的居民楼地基距防空洞洞顶不到1米,这都用不着地震,只要像南方那样多雨地区,用不了几年就能把楼陷进洞里去。 更好笑的是,许多单位胆子大的够呛,洞口都敢包在建筑里,我们连查都查不了,这还不是个别现象,你去检查一下铁医专的一楼吧,应该在某个房间里。听到这里,王天玉可待不住了,他急忙开车赶向铁医专,这可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真像高主任说的,洞口在楼里,就完全解决了罪犯进入陈尸现场的路径问题和为什么选择这里的问题。 第一章杀人楼(8) 一脸激动之色的胡捷赶忙向王艳通报了此行的目的,听到表妹的死讯,王艳面显悲痛之色,不过也很明显,已经十几年没有任何来往了,年轻时的亲情和友情早已被稀释的非常淡薄了。 王艳告诉胡捷,他们这个家族的人丁很不兴旺,她和王红虽然按亲戚关系差得很远,但因为相差1岁,家又住的比较近,小时候二人交往却很多。王红本人是一个比较闷的人,现在说来就是内向吧,非常不善于和别人交朋友,所以自己几乎是她最能交心的一个人了。 自己随中专同学嫁到了粟县后,王红还经常写信给自己诉说心事,直到王红结婚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双方的通信越来越少了,而且那时电话也不像现在那么方便,等于双方的联系完全中断了。 至于王红的婚前交往,确实是有些情况。自己是王红能够述说心事的朋友,但不是唯一的,看起来蔫蔫的王红确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这个人是她邻居家的孩子,二人从小学时就是同学,虽然后来男孩家搬到别处去了,但二人一直同学到中学毕业。 二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但因为两人学习不行,中学毕业,王红当了商场的营业员,而那个男孩成了一个临时工。王红告诉过自己,二人曾经向双方父母挑明过,但因为男孩的工作问题未得到王红父母的同意,最终把二人拆散了.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婚后的王红不给我写信回信了,那个阶段她曾经向我寻求支持,生于那个年代的我怎么可能帮她下与父母决裂的决心呢?只能是世俗的现实的劝慰罢了。 听到这里,胡捷已经非常激动了,哆哆嗦嗦的问王艳那个男朋友的情况,王艳沉思着回忆了一下,告诉胡捷,她见过那个人几面,当年的形象是一个中等身高,长相平平的小伙,不过因为从很小就帮父亲干活而显得非常结实,力气很大,姓成,他父亲当年是人防部门下属的一个工人,好像他中学毕业后也去他爸的单位当了个临时工,再详细的情况就不了解了。 有这些情况,胡捷已经喜出望外了,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从各个角度询问王红当年的情况,这次没得到什么特别的信息,也难怪,王红王艳表姐妹学习成绩虽然很一般,但都属于老实的好孩子,即使是私密下谈的东西也没什么出格的。 最后,胡捷和王艳互留了手机号,王艳承诺想到什么重要情况会马上通知胡警官,而杀害王红的凶手被抓住后,胡捷一定通知自己,因为现在想来,自己与王红的交往几乎占据了年轻时平凡生活的一半的回忆。 结束谈话后,胡捷赶忙拿出手机,一边看着记录本一边向在陉泉的王天玉做了详细汇报,王天玉也很激动,因为他知道这些貌似随机的连续案件中,绝大多数都包含至少一起有目的性的行为,希望受害人王红的这个情况能锁定嫌疑人。 放下电话,王天玉琢磨着胡捷汇报的情况,“人防部门。。。”,王天玉突然眼前一亮,化肥厂院子里的那个孤零零的砖房浮现在眼前,赶紧抄起电话,经过七拐八弄的终于与化肥厂一位早已退休的领导联系上了,“对,那是一个防空洞口,为了防止人们进入和被破坏,90年代初按人防要求加盖了房屋防护,盖上以后十几年没人管了”。 放下电话,王天玉开上车直奔陉泉师范学院,进入校园后,时间仍是5点钟左右,操场上仍是充满了运动的学生,但是此次有目的的寻找使他很容易就发现了离学校北墙不远处的一栋与化肥厂类似的砖房,走到近前看到这栋无窗的房子同样有一个铁门和暗锁,激动之余,王天玉没顾上和学校保卫处联系,掏出小工具就开锁,同样锁芯锈死了开不开。王天玉掏出电话联系了学校的保卫科科长,科长带着两个人很快就赶了过来,但他对这个砖房的情况一无所知,通过电话联系早已退休的上任科长,给了王天玉是防空洞的确认答复,但是有关这个门锁钥匙,那位上任也毫无印象了。 王天玉向保卫科长提出破拆这个铁门,没想到这个还成了事了,钥匙打开门是一回事,破坏门可就成了大事了,保卫科长请示了主管后勤的副校长都没给一个定论,着急的王天玉一个电话打给了顶头上司赵局长,一听说困扰陉泉局多年的案子有眉目了,可把他乐坏了,大显公安局长神威,不但迅速敲定各种关系,而且也就10分钟亲自带着一个装备了各种设备的公安破拆队伍就赶到了这个铁门前。 破拆刚一开始,王天玉他们就知道这条线索是多么宝贵了,因为马上发现这个门竟然是在里面锁上的,折腾了半天都没能打开,最后赵局大手一挥使用了切割焊枪,几乎切下了半个门才发现,没什么技术含量,原来门是在里面被三个钢筋粗的插销销上的。 门外的光亮照进来,王天玉看到了整个屋子的状况,这里地面空间有限,主要是一个向下延伸的防空洞,约7、8米处有一个宽大的水泥门。王天玉和赵局商量了一下,确定先不进洞搜查,只是让技术科的人在这间砖房里查找线索,并排人留守,而赵局和王天玉则带着破拆队以及一些技术科的人员直奔老化肥厂查看那个砖房。 到了化肥厂,在看门老头和一大群家禽家畜惊奇眼光注视下,一队闪着警灯的车队迅速开到后院草丛里的砖房前,这回破拆队没费事直接对铁门进行了切割,一模一样同是在里面用插销销上的,地上散落的的积满尘土的破杂志和学习资料已经很清楚的将这里和案犯链接起来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赵局走到王天玉的身旁赞许的拍拍他的肩膀,王天玉请示到“明天得去人防办了解情况了”“我来安排,让他们全力配合,你的任务是尽快抓住案犯,彻底解决这个案子。”“对了还有一个重要情况通报你一下,昨晚一个26中高二女生晚自习后一夜未回家,现在各处室都在忙活这件事,虽然杀人楼案犯多年未实施新案了,但你这方面也需要留意,我会让小白把较详细资料整理一份,明天给你们拿过去”“好的。有什么情况我会向您汇报。” 第一章杀人楼(10) 因对这地下城的未知恐慌,王天玉把本和大军赶往成华家的小胖调了过来,他赶到时,小胖已经带着看守杀人楼的派出所民警开始翻查一楼的各个房间了。王天玉端详了一番后发现按隐秘性来说,最北面那一排房间更方便案犯出入,所以他喊停了逐屋查找,带领众人直接奔向了楼房北侧那一排常年没有阳光的房间。 方向正确事半功倍,在东北方向第三个房间发现在厚厚的尘土下不是水泥地面,而是4、5厘米厚的木板,想来当年建设铁医专时虽然疯狂,但也不敢完全把防空洞口封上,只是做了构架用厚木板遮住了洞口。按王天玉手里资料显示这个房间应该是当年铁医专食堂的储藏室,面积有30几个平方米,几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用手电照着搜索了一番,发现用厚木板遮蔽的地方约有20平方米左右,罪犯如果一个人是不可能推开这数吨重的遮盖物的,“搜索木板边缘”王天玉下命令后边爬到屋中央木板边缘照着手电开始摸索,别人也有样学样,纷纷趴下摸索着查找。 一会,一位最年轻瘦弱的民警被挤到了墙根摸索,确有了重大发现,一块1平米左右的木板被人从大木板上锯开了,而且用手电仔细观看,发现上面还留有一个手握的凹槽,一群人赶忙围拢过来,在王天玉的示意下,几个警察抓住凹槽使劲向上提,不成,纹丝不动,看来罪犯很小心,里面应该有插销插上了,看来得上电锯了,常年看守杀人楼的派出所民警当然对这楼周边情况了如指掌,他们告诉王天玉铁医专旁边有一个消防队那里应该有相应的设备。 去个领导好说话,王天玉亲自飞跑着奔向消防队,说实话,把消防队长吓了一跳,见这这位灰头土脸泥猴似的举着证件的警察吵吵嚷嚷的冲进消防队,以为哪里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呢,待他平静下来说明了来意,消防队长赶忙带着几个队员和设备赶了过来。专业的就是专业,不到10分钟,这块一平米见方的木板被取了下来,一个黑洞洞的洞口也暴露在人们眼前。 王天玉先电话向赵局做了汇报,亢奋的赵局对他们夸赞了一番后,告诉他,人防那张图上显示的这个区域其他9个洞口都已经找到,9组搜索队员已经下洞开始了搜查工作,这里就命令王天玉全权负责进行搜索。领命之后,王天玉除留一名派出所警察看守洞口外,自己带着小胖和另两名民警组成搜索队进洞搜索。 事发突然,王天玉二人和派出所民警都没有武器,只好每人找了根棍子,然后拿着从消防队借来的野外照明设备顺着阶梯走进了这黑黑的洞里。下了约有30多阶阶梯,迎面就是一道宽大厚实的四周包着铁皮的水泥大门,防空洞到了。 王天玉用力去推洞门,没想到很轻松门就打开了,看来有人一直对门轴做着保养,一行人鱼贯而入,借着灯光发现又是一段向下的楼梯,约有7、80阶,之后就是宽约2.5米,高约2米的防空洞支线了。 防空洞里应该是有照明设备的,由柴油发电机提供电力,但早已经停用了,王天玉们只能靠着从消防借来的几套野外照明设备和几只强光手电摸索着在里面前行,又走了600多米,几个人进入了一条宽度增加到5米,高也有3米多的南北向防空洞,这应该主干线里的一条纵线了。王天玉拿出了那张成华负责保养的防空洞路线图看了一下,发现他们现在处的位置离南边陉青公园入口只有800多米,很容易与那里下来的搜索队伍汇合,而北面很熟悉是化肥厂入口,距离确有超3公里的距离,既然这样那就向北搜索。 确定了方向,加上主干线宽敞,队伍的搜索速度大大加快,但走了500多米后情况又复杂起来,因为洞两侧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房间,大的有100多平米,无门,应该是备用于人员休息的,里面还放置了一些铁架双层床,年代应该挺久远了,锈迹斑斑的,而且也没有完成,因为稀稀落落的。而小点的房间则都配了铁门,上着锁,王天玉推测这些应该是储备物资或指挥机关用的,这是王天玉他们检查的重点. 锁不是问题,王天玉可是个开锁高手,没一会第一个路段的房间都被打开并被检查了一遍,大多数都是空的,不过有的里还残存着90年代储存的罐头和饮用水。 一行人继续向前,1公里后又有了房间设施,同样是无门大房间和有铁门的小房间,8个人停下来开始搜查,其他和前边一样,只有最北边的一个房间打开后发现小门后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的正中是一台庞大的机器,王天玉想这应该是用于这一区段供电的柴油发电机吧,刚迈脚走进房间里,突然发电机背对房门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响,王天玉一惊,急忙握紧手里的根子,并招呼后面举着强光手电照亮的小胖,小胖听道招呼也急忙支棱起手里的根子,两人在手电的照射下向发出响动的地方摸去。 到了发电机背面,在手电的照射下,王天玉轻舒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下洞搜查的一个意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因为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身形出现在他们眼前,二人保持警惕并没有马上前去查看,仍谨慎的把整个房间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赶到小姑娘身边,看到她被手指粗的绳索牢牢捆在发电机上一根碗口粗的管道上,呈坐姿,双腿也被牢牢捆住,人已经气息奄奄了,虽然失踪到现在不过30个小时,但饥饿、惊恐和不间断的徒劳挣扎已经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但求生的本能使她机械的用身体去碰撞身后的那个铸铁管道,刚才王天玉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来自于这个行动。 用手里的根子和身上的衣服做了一个担架,王天玉在前小胖在后抬着这个体重不到百斤的小姑娘到不是很费劲,但王天玉发现这防空洞虽然工程浩大,但是已经明显的落后时代了,因为这里没有一点手机信号,对讲机也无法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所以不能预先安排救护,为了确保受害人及时救治,二人不得不半跑着前进,到达铁医专洞口时一番折腾也没吃饭的二人已经累的快虚脱了,人已经没法看了,王天玉上衣做了担架,只穿着个小白背心,已经被汗和灰土煳成立一个黑背心黑人了,而贡献了T恤的小胖,这一身灰土到掩饰了他光膀子的不雅。 出洞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喊道“快叫救护车!”,洞口守着的警察反应挺快,赶忙掏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王天玉小胖放下担架后,双双瘫倒在厚厚的尘土里。 第一章杀人楼(11) 我们把视线转到大军那里,有赵局坐镇指挥,全陉泉的公安系统高速运转起来了,大军刚赶到户籍部门,一张打印着成华户籍资料的A4纸已经呈现在他们眼前:成华,男,出生于1963年,今年49岁,父亲成国庆,母亲赵小娥都已经病故,已婚,妻子高彩云是棉纺十厂工人,有一子,现在在四川上大学。成华二代身份证显示的居住地点是庆丰路72号民生小区5栋3单元402室。 按王天玉的交代,大军赶忙联系了赵局,赵局命令他立刻赶往成华的住址,他会安排其他警力一同前往,统一由大军指挥。上午12点半左右,大军驱车赶到了民生小区,还是局长的命令管事,小区门口已经聚集了分别来自于刑警支队,分局和派出所的20多名警察,看到他俩赶到呼啦啦围拢过来,说实话,大军很不适应,这里边广什么大队长,分局副局长和派出所所长等比自己官大的都有好几个,定了定神,心想“别瞎琢磨,现在最重要的是对成华的抓捕”。 其实,有这么充沛的警力抓捕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谈不上什么战术,大军先把手里拿的一沓放大的成华省份证照片打印纸分发给众人,然后命令几名警察守住民生小区的两个门,10名警察围住5号楼,10名警察由大军带领直奔3单元402室。 人多了隐蔽性就没有了,一堆人上楼,咚咚咚的闹声特别大,骗门是不可能了,直接撬锁踹门吧,很可惜,屋里空无一人,成华不在家!第一阶段抓捕工作失败!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在成华家的搜查,大军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帆布包,里面有一套样式很老旧的医用手术刀具,这可能就是作案工具了. 把东西交由技术科和相关警察进行技术检验,大军驱车到棉十,看来只能审一审成华妻子高彩云了,以期找到成华的落脚点,和守在棉十的警察打了个招呼,大军来到了棉十保卫科,抓捕行动开始时,高彩云就已经被请到了这里,这时候正在里面嚷嚷呢,大军进门后喝止住她。 高彩云姓高个子却不高,1米55左右,今年47岁,就她这个年龄来说身材还不错,皮肤挺白,不过这可能是职业原因,因为她是棉十女澡堂的管理工。 大军问她知道成华到哪里去了吗?“这个蔫儿货不是上班去了吗?”“在哪里上班啊?" "不知道”“不知道?" "咳,警察同志不瞒你,我们俩早各过各的了,要不是因为孩子,我们俩早八百年前就离了。反正,他从人防办下岗之后,白天一般都不在家,说是打零工,我也懒得问,反正每月交500伙食费,以及出了儿子的学杂费就行. 06年儿子中考成绩不怎么样,我们把当年拆迁给的那点钱拿出来把孩子送到了管的很严的景东县中学,那段时间还不错,别看我这个破活,我要离开了,活也就没了,因此我走不开,他这个当爹的跟儿子过去的,那学校全年没假期,在景东县呆了整3年,总算使儿子上了大学。 儿子上大学走了之后,他回到陉泉,我爸给他找了一个小区保安的活,他怪呼呼的脾气,加上又不爱说话,干了一年多让人家给辞了,这之后他经常昼夜不回家,除了给儿子寄生活费外,也不往家里交钱了,你们要找他可千万别问我,我一星期能见到他一面就不错。” "02年他下岗后主要从事什么工作?” “他也没什么本事,能干啥?靠力气吃饭呗,我知道他干过送水,送快递,搬家和装卸,哪个活也干不长,好在这些下力吃饭的活到处都是。”“儿子应该和他感情不错吧?" "那也是个白眼狼,我琢磨是嫌我们父母给他丢人了吧,这小子自从上大学,假期就没回过家,和我们联系除了要钱没别的。”面对这个支离破碎,互相嫌弃的家庭,大军冥思苦想了许多问题,也没能得到成华躲藏的任何信息。 下午5点钟,对成华原管片的防空洞的前期整体搜索工作结束了,总体收获是很大的,首先解救了前天失踪的女学生,保住了一个受害者,第二411案件基本告破,锁定了嫌疑人,找到了作案地点和作案工具。 搜查发现这一区域的防空洞整个成了成华的地下王国,有照明设备:从电线杆拉下电线顺防空洞换气孔进入房间。有被褥枕头的卧室,配有液化气罐和各式灶具餐具的餐厅,有宽大的阅览室,里面堆了半屋子的旧书旧杂志。最另人称奇的是成华竟然把一个笨重的废弃的路边台球桌移进了防空洞为自己布置了一间台球室,当然也发现了血腥的对被害人的剖腹室,看来被害人是在这里被杀死剖腹后,再挂到医专教学楼四楼那两个房间的。 搜查还发现成华在防空洞里有完备的交通工具,包含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一辆电动自行车和几辆旧自行车,他可以非常迅速的在这个熟悉的地域穿梭往来。 现在摆在赵局、重案二处以及众多民警面前的最主要问题当然是对成华的抓捕,他躲到哪里去了呢?已经到晚上8点多了,夏日的阳光也已经退去,陉泉公安局赵局的办公室里站了一圈人,包括赵局及其各级领导以及重案处的3个人,而办公楼前2、30辆转着警灯的警车在那里待命,此时对成华有关联的亲戚和熟人以及火车站和汽车站的搜查都已结束,仍然没有任何踪迹。 早已外逃?或住进了小旅店?王天玉不这么认为,成华构筑了自己的地下王国,那是他的家和最熟悉的地方,恐怕也是他最信任的地方,他能做下那些案件,一定有心里疾病,他不会远离这个能给他带来自信和心里安慰的地方的,他应该还在这个防空洞里!但防空洞已经被百十号刑警翻了个底朝天,不应该有遗漏的地方了啊?王天玉边想边死盯着桌上的防空洞分布图,这里是成华的地下王国,那王宫在哪里呢? 第一章杀人楼(12) 陉青公园一挺大的方形图标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工的电话,刘工也在市领导的命令下在人防办候命,电话接通后,王天玉问道:“刘工,陉青公园那个方形图标是防空洞的什么设施”“那里啊,那是防空洞这一区域的换气室。”“换气室?不是有很多换气孔吗?”“换气孔主要是与保持防空洞里空气的,而换气室的主要目的是在敌方向防空洞里释放毒气时,迅速排放的。那里面有3个大型电机驱动的换气扇。哎,那里是没门的,露出地面约1米,四周都是铁网啊?要是开起来,人进去估计马上就被凤带到扇叶上绞碎了。”到了谢,王天玉收起手机,心想,这不没开着嘛,而且王天玉不认为成华进不去。 想到这,王天玉赶忙拿着图走到赵局长面前,把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个汇报,赵局现在对王天玉是言听计从,挥手同意行动,王天玉带着自己2个手下跑下楼,上车飞奔向陉青公园,他们身后是十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构成的一条光亮的尾巴。 三个巨大的换气扇的中间是一块大约有5平方的水泥地,上面放着一把躺椅,成华静静的躺在上面,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瓶二锅头,和几个下酒菜,以及一盒已经拆开包装的太行牌香烟,这时的他正看着头上的屋顶,钢筋水泥的中间是一个面积约30平方米的圆形爬满爬山虎的铁丝网,月光正透过空隙照射进来,他的眼里有泪光闪现,和伤感没关系,只是和他手里的那燃着的香烟有关,他平时基本不抽烟不喝酒。 他知道他的自由时光就快要结束了,并不害怕,且还有一些期盼,因为自己这些年惯常的生活太索然无味了。难道自己90年代和王红能走到一起就生活多姿多彩、幸福了吗?恐怕仍然很难,这几年自我封闭的生活和思考使他有了一个恐怖的结论:天生的社会地位,环境和自身素质,使自己不管如何去组合自己的人生,最终结果仍会必然是索然无味. 怎么会没有美好回忆呢?想起来基本上快乐的时光都集中在了青少年时期,那时他们家是双职工家庭,而且只有他一个孩子,因为那时工人的工资还是不低于其他阶层的,再加上因为父亲在人防办上班,那里有给他青少年时代带来自豪和欢乐的东西,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些快要过期的罐头,是人防办在防空洞里作为战略储备的食品快要过保质期时,那时还不具备“商业”意识的领导会当做福利分发给人防办的下属干部和工人。 7、80年代那可是奢侈品,是与老百姓的餐桌无缘,只是看望病人和讨好领导时的重礼,而成华家确因为父亲的福利,而经常能享受一顿罐头大餐,那红烧牛肉的油香和黄桃罐头的甘甜永存在了成华的记忆里,那军绿色的罐头盒都成为小朋友们传送的宝贝,拿着一个黄桃罐头瓶来喝水,马上就有了一种高大上的感觉,交出这些东西时是成华青少年期为数不多的受欢迎瞬间,但总体来说他是孤独和受欺负的,没办法他有受气包的几个标配特点,现在孔武有力的他少年时确很瘦弱,加上性格内向,加上学习不好,加上没哥没姐单子女,所以大部分时间是被小伙伴们冷落的对象。 但幸运的是当他走进校门成为一名小学生时,他的同桌竟然是和他家仅隔了两家的邻居家与自己有许多共同点的小女孩王红,这两个在老师、同学和邻家孩子的眼里的隐形人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交往,和他们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是很难想象这两个木讷平凡的人私下在一起时是多么的轻松惬意,是多么的奔放和热情,从童年的玩伴,少年对情爱的懵懂到青年的相爱,这种感情是忽略家庭条件,长相和社会地位的。 没办法,婚姻自古就不是两个人的事,那是两个家庭,甚至家族的结合,成华和王红的性格和条件更本不具备冲出这一制度的能力,二人仅有的无所顾忌和奔放的空间消失了,他们又回归到了整个社会对他们的品判-正常而无味的生活。这之后的生活,成华现在想来不是毫无印象,就是迷茫和痛苦,当儿子青春期开始以他为耻的时候,当媳妇开始婚外情的时候,当奸诈的人防办领导让他这个组长一个一个的把工友们“优化'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成为了一个孤独的人,最终当完成使命的他被人防办一脚踢进社会之后,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整个社会孤立了。 几乎每一天都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只有在他从小就因跟在父亲身边就熟悉并奉献了自己的青春的防空洞里,他才能感到放松和舒畅,就像吸毒,他越来越迷恋于这黑暗空旷的地方,而走出这里进入社会却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和恐惧。 赵美霞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人,原因很简单,儿子中考需要学习资料,他这个父亲一无关系,二无财力,本正毫无办法的他突然想起前天在富堂小区搬家时发现墙边的一个棚子里有许多扎成捆的学习资料,那里离化肥厂那个防空洞入口不远,于是他决定到那里找找看。 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赵美霞倒霉,第一天夜里他慌慌张张的扛回的四大包资料,不是杂志就是高三的学习资料,只能硬着头皮进行第二次偷盗,其实紧张且毫无经验的他根本没注意到可能是想暗中跟着他从而试图寻回昨天被盗物品的赵美霞。 因为这次知道带着个小手电辨认,所以迅速找到了一摞初三学习资料,提着这包30多斤的废品,他匆匆翻过墙头赶回位于化肥厂的防空洞口,进了那间砖房他才完全放松下来,一边用手电照着,一边准备解开捆扎绳好好挑选一下,这时一路悄悄跟过来的赵美霞突然冲进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张嘴就要喊叫,毫无防备惊惧的他用力抡起手里正提着那包30多斤的废品向赵美霞砸去,赵美霞挺有劲但本人不过是一个体重不过百斤左右个矮体瘦的年近60岁的女人,在这30多斤的重物重击下顿时飞了出去,而这里是空间狭小的室内,身体不出意外的狠狠撞在了墙上昏了过去。 回过味来的他急忙用手电照了照躺在地上的赵美霞,看到那一动不动的身躯,他顿时吓得呆住了,就像他人生中多次的经历一样,清醒后的他仍然选择了逃避,匆匆锁好门,没有再看地上的赵美霞一眼,提着那包资料就跑进了仿佛能安抚自己的防空洞,这一夜他没有回家在防空洞里坐了一夜,不过没什么,不会有人问起他干什么去了,媳妇和孩子也不过在早晨见到他后有一个稍显异样的眼神。 当时赵美霞是没死的,这是他后来决定向这个社会Show一下的时候才发现的,因为本来被砸的仰面倒下的赵美霞,他再次来到那里时发现她爬在了门边,可能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扣那个铁门,因为她的双手都磨烂了满是鲜血,腰椎断了她站不起来了。 第一章杀人楼(13) 偷书事件后,他认为要坐牢了,决定享受一把,于是他去了通贸商城的超市,买了1瓶65度的陉泉良液和火腿叉烧花生米等下酒菜,在收银结账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青梅竹马的王红,十几年没见了,两人都很激动,王红找了个替班就和他走出了商城,这是他到现在为止唯一无所顾忌的倾诉对象,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儿时,两人手拉着手进了防空洞,王红对这个地方也是很熟悉的,因为这里是他们二人青少年时期娱乐以及之后恋爱的场所,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伊甸园。 二人坐在防空洞里的一个铁架子床上喝着酒交谈这十几年的各自生活,两人都感到了多年所没有的轻松愉悦,嬉笑着搂抱在了一起。。。这是最近几年来成华唯一的一段美好生活,这个时光持续了2个多月。 成华可开始忙活了,他突然来了灵感想把这个给自己带来放松和快乐,同时像自己一样被社会忘却的防空洞布置成自己的家,拉电线,弄家具,置办被褥和炉灶炊具,还别说一个星期后真弄出了一个有卧室,厨房,餐厅,书房,甚至娱乐室的地下新家。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正是他这样的布置将王红从**的刺激中打回了现实,这个当年能被父母之命拆散掉十几年感情的本分女子,被成华这种明显长期的准备吓着了,要知道她又增加的十几年生活,不是使她能冲破社会阻力了,而是从当初那个痛苦的听从父母安排的女孩转变为更加注重社会评价的妇女了。自己那个老实的丈夫的信任和收养子女的安排,熄灭了她这次突然窜起的激情而决定回归原来的生活。 当王红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的时候,成华懵了,十几年前他没有得到的,而被自己在脑海中一遍遍描绘成一定幸福的生活,在他认为终于可以实现了的时候,又要离他而去,这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苦苦哀求,并做出了许多很难实现的承诺,王红已经听不进去了,要知道她这个决定也是在苦苦思索之后做出的,她匆匆告别了一下,快速的跑上了防空洞通向出口的楼梯,成华呆了一下,怒火终于被点燃了,他飞跑着追上王红,想用力拉扯住她,悲剧发生了,王红直接从十几阶台阶上掉了下去,头部着地,当时就没了呼吸。 成华惊恐悲伤之后是更大的怒火,我这么真心真意的对你,你竟然这样回报我,我要看看你的心肝是不是黑的!他在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防空洞里奔跑着,来到一间上锁的小屋前,那里存放了一堆自己这几年划拉来的破烂,这其中有一套他从铁医专搞来的手术刀,他先把王红的尸身拖进了那间有灯的娱乐室,为了怕溅到血自己也脱了个赤条条,拿出一把手术刀,比照着同样来自铁医专的人体图在王红的尸体上拉了下去。。。 一切干完之后,看着血淋淋的现场,他有些恍惚,整个人处于一种从未有过的麻木中,这个麻木使他仿佛神魂游离于身体外,身心竟然有些沉醉于这个状态。 无知无觉的他突然想出去到地面看看月空,仿佛寻找给他带来这些的某个神祗。他来到了师院出口,根本没去注意自己仍然是赤条条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右手还拿着那把手术刀,师院的操场非常空旷,它未能像大多数大学的操场一样是成为恋爱圣地的原因是整个地方连个草毛都没有,却因多日无雨而满是灰土. 已经12点左右了,冯小宝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急行,在经过那间砖屋时,这个经常经过的死气沉沉的建筑的铁门突然打开了,月光下一个一丝不挂满身是血的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我X!"这两天正讲聊斋的冯小宝差点没吓晕过去,两条腿在湿了的裤腿里怎么也挪动不了了,这声喊叫把被麻木状态弄得晕乎乎的成华惊醒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知道惹事了,他牙一咬向冯小宝扑了过去,右手里握着的手术刀狠狠的扎在了对方的颈部,在他身上脸上本已干结的血上又喷涂上了一层新鲜的。 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他把洞口处的血迹做了清理,关好了门,拖着冯小宝的尸身去了娱乐室,他突然想起那天觉得自己要进大狱去超市购物曾经买了一盒烟,虽然他从不抽烟,可能那时觉得这辈子完了,想感受一下吧。他站起身到放置购买的食品的用作厨房的那个房间里把这盒烟找了出来,仍回到娱乐室,坐在地上用从厨房带来的火柴点着了一颗,深深的吸了一口,竟然没像电影电视上的初学者那样剧烈咳嗽,但仍有一股以前没有经历过的迷醉,这感觉虽然挺好的,但已经没有解剖尸体时出现过那种游离感了。 做贼心虚!自从防空洞里有了两具尸体后,成华出入防空洞时特别小心,选择的时间经常是凌晨3、4点钟。也因为尸体的存在,虽然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但他在里面待的时间一长就感觉恐慌,从而出入的更加频繁了,这直接带来了周玉梅老太太的被害。 周玉梅六十几岁的年龄,算一个孤寡老人,这些天她的睡眠一直很不好,起先的几天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来实在烦躁憋闷的她,穿戴好衣裳开始满街的溜达,这使她七月五号凌晨3点多钟正好撞见了鬼鬼祟祟从南长街出口出来的成华,“大兄弟,怎么,这防空洞能进人啊?有啥东西嘛?”,这可把成华吓得肝胆俱颤,他扑上去一把捂住老太太的嘴,一路拖进了防空洞。。。 成华守着三具尸体生活了几天,期间他把在小砖房里的赵美霞也弄了过来。因为那次周玉梅的突然出现,他好些天没敢再上到地面,可惊惧蹂躏着他,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回忆起那天解剖王红时的麻木感觉,于是他挨个解剖了那三具尸体,没再出现麻木,只是更加恐惧了。 得把他们搬离自己的领地,一番思索后他想起了找到手术刀的铁医专的实验室,那里有许多架子可以挂这些尸体。 推开自己在铁医专覆盖的大木板上改造的顶门,轻松的进入了铁医专教学楼,像幽灵一样来到了4楼,几具尸体被他分四次挂在了输液架上。说起来之所以冯小宝被单独挂在小屋,原因仅仅是:尸体是裸着的,男女有别,作为凶残的杀手,成华仍是这么循规蹈矩。 第一章杀人楼(14) 尸体搬走后恐慌感减弱了,但并没有完全消失,那个时间段他出入防空洞如果被发现,他仍可能会行凶,庆幸的是这时候有一件事把他完全拉离了地下,进入了正常的社会,这就是儿子的学习问题:因为儿子中考成绩不佳,在一个远亲的推荐下,成华夫妇决定拿出存款送孩子到景东县县中上高中,那里管的严,二人在对孩子教育上还是能达成一致的。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景东县中要求这些赞助生走读,不提供住校,反正也没什么正经工作的成华就和儿子一起去了景东县,在那里租房照顾孩子生活学习,这一事件不但中断了他疯狂行为,还差点改变了他对社会的认识:因为没了媳妇的拆台,再加上到陌生地方的抱团心里,成华父子二人的关系突然有所调和,一丝一缕的温情出现在成华的心里,这也随之让他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色彩。 景东县中抓的紧不是浪得虚名,整个三年根本没有寒暑假,一星期只休息半天,黄金周更是传说中的假期,再加上他们家没有车,连春节都回不了陉泉,是媳妇到景东县,三人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度过的。苦但温情的3年在2009年结束,儿子还挺争气,虽然没能上一本,但也算考上了一所小有名气的校址在四川的二本大学。嗯,成家也有了大学生了,嗯,这个社会也并不像以前感觉的那么残酷吧。随后的二年,成华挺忙碌,他到处干体力活为孩子筹学费和生活费,有目标,挺充实。 但注定还得有事发生,时光到了2011年,一天晚上本来去干卸车活的他被司机放了鸽子,只能回家睡觉,这可好,突然回家的他正撞见了媳妇和他们厂后勤的一个干部在自己家里苟合,妻子与人通奸这事他早就知道,并没当回事,一方面二人早已形同陌路,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清白,但,怎么说呢,知道和见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愤然出手揍了那人,不过这还不足以让他再次游离于社会之外。 事情到此为止可能他不会再次几乎完全生活在防空洞里,但高彩云岂是受气的主,这个蔫货竟然打了自己的情人,待那个男的跑了之后,关上门便开始口不择言的大骂起来,像所有泼妇那样,她们精准的了解被骂者的软肋并施以最恶毒的攻击,“啊,敢打人了!跟你说老娘早就跟别人好上了,儿子都不一定是你的,对呀,就你那熊样的种,咋可能是大学生呢,一定不是你的种!”怎么样,舍身炸碉堡,成华本就脆弱的自豪感被这些话击了个粉碎,而那本就脆弱的社会归属感的又彻底破灭了,他默默的打开门伴着身后的叫骂声走了出去。 点燃而不抽的香烟终于烧到了尽头,被烫的哆嗦了一下的成华从回想中醒了过来,扔掉烟头后,他又点了一颗,这次深深吸了一口,干净利索的干了那一些事的他不笨,他知道他的生命应该像那个扔掉的烟头一样快要到尽头了。 今天,王天玉他们开始进洞搜铺时他就在防空洞里,听到杂乱的声音后,他预感到自己这个地下基地被发现了,他并不慌张,相反确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再令人放松但孤独地生活在一个地方,也必然会厌倦的。 哦,那个因为妻子的谩骂而有些疏忽,从而发现了自己出入防空洞的女高中生应该被救起来了吧?他不认为自己是凶徒,那些人被害完全因为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个女高中生也不过被自己捆绑起来扔到了柴油机那里,如果没人救她会怎样,这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他不紧不慢的来到了防空洞此区域的中心部分,这里有一个直径二十米以上的一个巨大的孔洞直通地面,下面是电机,顶部是三组巨大的排风扇,洞壁有用钢筋镶在墙里做成的梯子,是检修排风扇用的。现在排风扇当然没有使用,他顺着梯子一步步爬上了孔洞的顶端,并从扇叶的空隙里进入了宛如一个大房间的换气室,排风扇离换气室顶部有5米高的距离,4米左右还算在地下,只有一米露出了地面. 这部分完全是由钢筋构架成的网状结构,可能是为了隐蔽吧,顶部和四周布满了植物,在外面很难发现这里的情况,换气室的墙面上也有用钢筋镶在墙里做成的梯子,而丝网处竟然还有一个非常隐蔽可以到地面的门状结构。 成华爬上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三个排风扇中间的水泥地面上,听着下面防空洞的动静,这时应该是所有警察都已经冲进洞的时光,从开始凌乱的脚步声,到后来各种破门声,人们的呼唤声以及不断在防空洞里闪烁的各种灯光, 成华进一步确认这是全面搜索,自己完全暴露了。他起身顺着墙上的梯子爬到那个通向地面的门边,打开插销,来到了地面。这里是陉青公园的苗圃,四周种满了各种植物和鲜花,非常好的把这个排风孔隐藏起来。成华从防空洞出来后并没有走远,他慢慢在陉青公园溜达了几圈,思考以后的归宿,实话说这个王天玉他们抓捕网的漏洞可以使他完全有时间远走高飞,但想到完全离开那个给自己带来四十多年欢乐和安逸的防空洞时,成华变得非常烦躁和痛苦,休息日下午2点多钟人员稀少的陉青公园都变得非常压抑,而他的思想都畏惧去触碰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的外面世界。 他捧着脑袋在陉青公园人工湖边蹲了一会,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归宿,这时他反而轻松起来,先到公园边的一个小超市里花光了兜里的一百多块钱,提着一包食品烟酒又回到了那个换气室,这里有一把他早先从外面搞来的旧躺椅和一个小桌子,他静静的躺在椅子里,在香烟缭绕下回想自己的生活经历。 9点10分,陉青公园的门口已经聚集了40多名警察,人防办的刘工也赶来了,王天玉在详细了解了换气室的情况后作出了部署,大军和胡捷带一部分人从陉青公园的防空洞入口进入防空洞堵住换气孔下部,而王天玉带领其余的人到苗圃寻找和伺机抓捕成华。 王天玉分析如果成华反抗,这个抓捕行动将非常困难,大军他们如果向上攻,那基本是找死,成华可以守在口上一刀一个,而王天玉他们从上攻,那大拇指粗细的钢网要破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那个需要弯腰进入的小门可是里面有插销的,且太容易被攻击。 不过,王天玉思考了成华的心态,他认为,那个如果的反抗的成华,就不会在换气室里,早应该跑到外地去了,如果现在成华仍然在换气室里,那么他就不会反抗,他不过在等待自己最后的命运罢了。 几分钟后,对讲机里大军报告他们已经在换气孔下就位,王天玉挥手命令自己所带的人员迅速包围换气室,他没想什么突袭,到位后,一声令下,二十几把强光手电就打开照亮了整个换气室,光亮下躺在躺椅里的成华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眼神很空洞,决定好自己命运的他突然变得很慵懒,他没有起身,只是又哆哆嗦嗦的拿出一根烟点上,开始急急的抽着,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抽烟机会了。 按刘工的指点王天玉找到了那个铁网门,用手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缓缓打开了,开门迎客啊,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推开了众人的劝阻从门里钻了进去,顺着梯子一步步向下爬去,看到王天玉下去了,其他警察马上跟了上去,以刑警队高中队长为首挤进了5名刑警,差点把故作风度不紧不慢往下爬的王天玉给一脚踹下去。 9点19分,王天玉及5名刑警站在了成华的面前,王天玉掏出拘捕令宣读“成华,你以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捕。。。”仍躺在躺椅上的成华,又扫了一眼这个换气室,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把双手伸出,双眼与王天玉对视了一下便马上游开,说了一句”你们才来啊。。。” 抓人挺容易,可从这里把这个A级案犯弄出去可费了一番劲,抓住了绝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警察们始终手不离开带着手铐的成华,这样一来上那个窄窄的墙梯可就费劲了,有在下面推的,有在上面拽的,乱哄哄的,差点造成一名刑警坠落事故,好在成华极配合,离开了给他自信的防空洞,他又变成了那个老实巴交的下岗工人。折腾了十几分钟总算把成华弄出了这个铁笼子似的换气室,王天玉拨通了赵局的电话做了汇报,压了赵局多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直接回局里,连夜审讯!” 审讯没费什么周折,成华问什么说什么,整个审讯2个小时就结束了,这里边比较可惜的是当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成华就在铁医专楼下的防空洞里居住,当时如果想到防空洞的事,很容易就能把他堵在里面。 另外,成华请王天玉代他对赵美霞、冯小宝和高老太太表示歉意,这些人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秘密而被他杀害的,而对于王红的死,成华并无悔意,他承认即使王红那天没有摔死,他也已经起了杀心。 411案件成功侦破,重案二处在局领导层面得到了极其高度的评价,立功授奖那是顺理成章,当然当年参加专案组的局里的各级侦查员有点酸溜溜的,恐怕以后寻求各部门支援时会有一些阻力,这是王天玉想到了的,但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第二章白骨夫人(1) "来,把这份人员派遣单签了,我明天就让他们去你那里报到。”人事处处长王长顺将一份名单交到了王天玉的手里。哈,自己处的编制总算给填上了。说实话,王天玉不是一个爱管一帮人的领导,但二处成立以后的几个案子都让他碰到了人员缺乏的窘境,而动不动就全处出动,家里连个留守人员都没有。 这两天他看上了一个人叫陆浩的年轻人,警官大学毕业的,今年25岁,已经在派出所分局干了3年,工作非常努力积极,在派出所遇到的几个案件中都起了关键的作用,可以说已经在陉泉公安名声鹊起,这个时间段正在刑侦处帮忙。 边琢磨着边审视着这份名单,嗯,陆浩,不错哦,局里算很给二处面子了,嗯?刘凤英。。。嗯?!张宝财。。。看到最后一个名字王天玉差点没瘫地上。 刘凤英,刑侦处的内勤,今年51岁,老刑警出身,工作没的说,但更年期又是武出身,脾气特别暴躁,30来岁的刑侦处处长赵明根本镇不住她,在刑侦处隔壁的二处就能天天听到二人吵架,估计赵明实在顶不住了把这位大姐给上交人事了。 但这位还不算惊着王天玉的人物,吓到他的是最后一个人-张宝财,52岁的老科员,老刑警,省厅都挂号的老大难警察,据说年轻那会也是非常能干的一名刑警,但为什么说“据说”呢?是因为知道他能干的人都已经退休了,而现在这帮领导只留下了难缠的印象,对王天玉来说印象最深的是05年第一次当副处的时候 前面说早年间王天玉第一次当副处长差点被人事工作逼疯,我们没说当时处里有一件比人事工作难缠多了的工作是由处长段军负责的,那就是最后一次福利分房。 当年已经疲疲塌塌的张宝财自然不是刑侦处仅有的8套房的得主,但张宝财不信这个邪,知道名单的当晚就和媳妇砸开了一套房的门住了进去,段处长知道后跑了无数趟让他搬离,张宝财文武不惧,宁可扒了警服这套房也是要定了,这要让王天玉就彻底歇菜了,可段军可不是一般人。 那天他又来劝说,张宝财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抽烟,段军一看又是滚刀肉的架势,牙一咬,开始损张宝财,把收集到的他当年的一些糗事抖出来极尽挖苦,这功夫下得,连张宝财当年刚结婚因吵架被媳妇赶出门,坐在门口哭鼻子的事都挖掘出来了,段军口才极好,张宝财后来复述不出效果,但可以推测出绘声绘色,还极恶毒,终于把张宝财给说爆发了,捡起一根木棍就砸到了段军的头上,当时弄得段军满脸是血,可这正是段军要的效果。没管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张宝财,颤巍巍的下了楼,咣一声就晕倒在了路上,真的假的不知道,反正最后鉴定了一个轻伤,这回张宝财可傻眼了,他刑警他能不知道,这轻伤就不是扒不扒警服的事了。好在段处大肚能容人,可以不追究他,但立刻滚出霸占的房子。还能咋地,乖乖搬出去呗。 段处能既往不咎,但其他人不干,还得感谢人家段处保他,只给了一个停职的处分。后来复职以后的张宝财也不安生,什么帮人要账啊,什么帮黑道调解纠纷啊,什么殴打嫌犯啊等等陆陆续续又被停职了三回,但后来的领导可没有段军那些手段了,所以这老哥一直仍在刑侦处混,这回怎么地把这个**扔给我王天玉了。 想到这,王天玉这字可签不下去了,厚着脸皮对王长顺说:“咳,我就要这个年轻人就行了,两位有经验的老同志还是给刑侦处留下吧”,王长顺嘿嘿的笑着说:“就知道你这么说,打包,必须三人一起要,我可跟你说这是局里的决定,局里,人事处和刑侦处都同意,就你不同意,那好,我跟那二位说,要么跟王处好好交流交流让他接收你们,要么就回家待岗吧”王天玉怒目圆睁:“你。。。”他知道这人事处的王处真干的出来,那样别说二处无法办公,恐怕自己的家都让这二位给掀了,面上说这老二位正是自己需要的,处里需要一个女同志,否则有些工作不方便,刘大姐符合要求。处里就自己一位老刑警,有三十多年刑警经验的张宝财也很合适嘛,但具体到二位的实际情况,此时的王天玉除了肝颤,还一点没有琢磨出如何使用这两个“宝贝”。 这两天没什么入手的案子,从人事处回来的王天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了一包烟后才清醒过来,心说知己知彼,那二位爷虽然都和自己在过一个处,但想起来竟然一点不了解他们的过去,这二位据说年轻的时候都挺能干的,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呢?重案二处来的人都是要用的,不是供的,自己还是先了解清楚情况再郁闷吧。想到这,他翻出通讯录划拉上面的联系人,最后选了三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老同志,决定今天拜访一下,详细了解自己这些新成员的情况。 下午3点多,他就开车溜出了陉泉公安局先去拜访已经70多了的原刑侦处赵处长,这位赵处仍住在公安局老家属楼里,提着刚卖的水果的王天玉敲响了赵处长家的防盗门,不一会赵处的老伴来开了门热情的把他让了进去,见面后王天玉就觉得没戏了,这位脑子已经不好使了,上午他是预先打过电话的,就这指着他喊了7、8个名字后,才犹犹豫豫的说道“你是小王吧?”一头黑线的王天玉赶紧接话“王天玉,王天玉”,赵处很有成就感“快二十年了,还是一眼认出你了。”一眼,起码9眼,而且你说的那个小王吧还指不定是不是我呢,虽然没报多大希望,王天玉仍在寒酸一番后向这位赵处问起了张宝财和刘凤英的情况,又是一番人名考据之后基本上算对上号了,不过王天玉也只得到了“两个年轻人都挺能干的”这么一句虚头巴脑的评价,看看应该没有什么收获了,王天玉在客套了几句之后,急忙告辞了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赵处,现在痴痴呆呆的赵老头,赶往第二个拜访人的家。 第二章白骨夫人(2) 第二位拜访的是刑警支队历史上唯一一位女副支队长韩影,据说当年是刘凤英的师傅,对其比较了解。从来开门的状态看,这韩老太太不同于赵处,精神状态相当好,虽然两人没在过一个单位,但一眼就认出了王天玉,老太太有一种自热而然的亲和力,所以没几下王天玉就和这位老太太熟络起来,二人先把局里韩支队当年的熟人情况聊了一通,说起来现在牛哄哄的局长啊处长啊,在老太太当年的眼里还都是毛头小伙,再加上这位记忆力惊人,所以顺便王天玉也了解了一些领导们年轻时的糗事,小辫子。 说着说着,王天玉就把话题扯到了刘凤英身上,“我徒弟,现在每年还有来往呢。”,话题打开,韩老太太非常详细的给王天玉讲了刘凤英的往事,刘凤英年轻时竟然很不简单,当时韩影是陉泉刑警支队二大队的副大队长,已经是陉泉公安响当当的人物了。 年轻时的刘凤英非常能干,形象也不错,她在进刑警的第三年头上跟同是刑警队的一名帅气的中队长刘刚结婚。二人婚后比较幸福,次年还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幸幸福福的过了六年多,悲剧发生了,刘刚带着他们中队在抓捕庙西村持枪杀人犯麻炜和麻锐兄弟时被***猎枪击中,虽经抢救活了过来,但下半身瘫痪了,这时产后复出的刘凤英风头正劲,在韩大队长的带领下连续破获了几个大案,上升通道非常通畅,但这事出来以后,毫不犹豫的跟韩影提出转内勤以便照顾瘫痪的丈夫和年幼的孩子,韩影能说啥,只能同意,但那时刑警支队没位置,最后还是韩影帮忙把她安排进了刑侦处当了一个不出警的内勤,这之后雷厉风行的女刑警不见了,刑侦处多了一个工作也算认真,但特别顾家,脾气不大老好的刘姐直至刘大姐。 王天玉听完点点头,原来这刘姐还有这么苦难的一段人生,这样说来脾气不好也可以理解吗。韩影看着若有所悟的王天玉说道:“凤英家里情况好转了许多,刘刚坐着轮椅现在基本可以自理了,而儿子也成家立业了,前段时间来看我,唠起心里话,看那意思虽然50出头了,家里稳当后,年轻时的雄心又流露出来了。所以,你只是把她当一名内勤,她当然会烦躁,可你如果把她当做一名侦查员来使用,可能效果会很好。”这一趟不白来收获很大,王天玉沉下心来与这位通透了解部下一定非常不简单的韩老太太攀谈了一番才起身告辞,临走还约定会经常来串门,这还真不是客套,遇高人岂可失之交臂。 第三站到了御桃园小区去见自己的老领导马聚贤马科长,他和马科长关系非常近,算是他的真正师傅,也是王天玉一直称呼的“师傅”,这地常来,按说马科长也是局里新楼房的分得者,其实他的房子就在王天玉家楼下,但天下的父母都是高风亮节者,那套地段良好的新房给了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而老两口则搬进了这城市西边的老旧小区,还自诩什么“上凤上水”,卖个菜都得走出一里地。 停好车,王天玉提着两瓶酒和一盒茶叶来到12号楼1单元203,时间正好6点,他是踩着饭点来的,今天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又可以很造师母那百吃不厌的大馅儿饺子了。一进门,递上酒茶,扫眼一看两大盘饺子已经包好了,师娘看他到了,念叨了几句就进厨房准备去了,而王天玉则跟老马进了客厅,这人啊在长辈面前永远长不大,王天玉还是像当年一样对着师傅规规矩矩的汇报了一番近期的办案情况,老马则牛B晃腚的点评了几句,夸了几句,批了几句。 正事这算办完了,二位放松下来,点上烟开始瞎聊起来,老马对这个徒弟那基本就是当儿子看的,没儿子的他常恨自己当年要孩子晚没能把这个徒弟收成女婿,加上姑娘结婚后来的还不如这个徒弟勤呢,现在老两口有啥心事都是跟这个徒弟说。 跟师傅,王天玉当然不藏着掖着的了,他把重案二处进人情况告诉了老马,并直接打问是否了解张宝财的情况,老马先和王天玉一起谩骂、讽刺、挖苦了一番人事处长王长顺,然后搜肠刮肚的给徒弟介绍起了这个张宝财。 说起来,这张宝财和老马年龄虽然差了十多岁,但几乎同一时间到的陉泉公安局,老马军转干部快三十进的公安,而张宝财则18岁就进了陉泉公安局,因为他是烈士子弟,他们家算警察世家了,爸爸和二爷爷都是警察,他14岁时,父亲在抓一个逃犯时被案犯撞下了山崖,英勇牺牲,少年的他是独子,因母亲急病攻心病倒而全程处理得自己父亲的丧事。 他高中毕业进公安是领导给的抚恤政策,这样18岁高中毕业后,张宝财就进入了陉泉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前身侦查科,他的师傅是老侦查员刘大生,按老马的话说还是后生的张宝财非常聪明肯干,整个侦查科都非常宠这个小弟弟,每个老侦查员都争着教这个小兄弟本事,办案还都愿意带着他,天天办公室里就是“宝儿,走跟叔去上个现场”。。。 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张宝财前途不可限量,但一件事的发生改变了他的发展道路。说起来七、八十年代枪案比现在多得多,原因是那时农村和各个基层都有民兵组织,枪支管理比现在混乱的多,大约是86年小河村的民兵排长胡成用一把56式步枪将大队长抢杀后逃跑,整个陉泉公安都调动起来围捕此人,当时研究后认为此人应该逃进了小河村后的山里了,所以公安解放军的围捕任务主要在那里,而为了以防万一,侦查科分成多组分赴胡成各个亲属所在地侦查。 说起来58岁的刘大生老爷子带着张宝财去的西府村是可能性最小的,因为这里只有一个胡成的远房亲戚,可人算不如天算,胡成还就真躲在这里了,进村还没怎么着的就碰上了,怪只怪这二位还穿着警服,加上这胡成是民兵排长,反应极快,端起枪来就冲二人射击,第一枪就击中了刘大生的肩膀,这刘大生也是一员猛将,而且他明白对方是长枪,就远不就近,来不及掏枪的他猛冲几步一把抱住胡成,这胡成现在已经是疯狂状态了,一手推搡刘大生,一手倒转枪用**子狠击老刘的脑袋,说起来老刘这么冲上去抱住嫌犯,依仗的就是己方二人,张宝财不论掏枪或也冲上来都能够制住嫌犯 但他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深藏在张宝材心里的14岁那年的记忆爆发了,父亲摔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和眼前中了枪伤又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师傅的形象重合在他的眼前,他没掏出枪,没冲上去,而是双腿一软摊到在地上,本中了枪伤又狠挨了几**的老刘手松开了,胡成跑了。 待闻声围拢过来的村民和其他警察赶到时,刘老爷子已经去了,张宝财仍瘫软在地上。至此,张宝财在陉泉公安的地位发生了很大改变,一方面人见人爱变得被大家有些疏远了,这很简单,在公安口谁也不愿意自己的搭档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开始自暴自弃了,并且逐渐发展到懒散和浑不吝,小错不断不说,大错也犯了好几件,之一当然是抢房事件,其实那件事正说明了张宝财的尴尬身份,论资历他分得房子绰绰有余,可论他混的熊样100%没戏,所以这种左是右不是的状况才促使他犯得混。 自从那次瘫倒事件后,张宝财整个生活都灰暗起来了,他有两次失败婚姻,这在中国人来说属于少见的,03年以后一直光棍,不知什么原因08年二次失败婚姻5年后,这位和一位正在受审的黑道人物的媳妇勾搭上了,那可是一个伤害案的嫌疑人之一,张宝财在收集证据时不知怎么得和人家媳妇就好上了,关键还让人家的小弟给碰上了,这下好,不管怎么说人家没离婚,又整了一个处分不说,那位被判了12年的黑道人物说死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据说常常在号子里咆哮出去后要报夺妻之恨。 最后马科长给自己徒弟一个关于张宝财的总结式结论:张宝材30几年的老刑警各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而且此人脑子非常好使,但少年和年轻时的阴影和后来的自暴自弃使他不定期的犯浑,有时精明至极,有时浑浑噩噩。王天玉听完之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恐怕是需要不定期的掩盖自己心灵之痛吧。”该得的信息得到了,饺子也熟了,王天玉猛造一顿之后告辞回家,准备明天迎接自己处室的三个新生力量。 第二章白骨夫人(3) 第二天陆陆续续三个新成员来到重案处报到了,年轻人当然积极,二处门还没开呢,陆浩就等在门口了,刘大姐则波澜不惊和往常一样准点上班,但张宝财没辜负自己的名声,这位快中午了才赶来报到,不过,王天玉不认为他在给自己下马威,因为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状态看出应该是什么事给耽误了,事多是一定的,但不应该是态度问题。 既然人都到了,王天玉把这些人归拢在一起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工作,他虽不是管理专家,但人多了就需要改变一下过去的分工,按自己的思路全部人员被分成了三组,第一组由大军和陆浩组成,年轻力壮能力强的队伍,第二组由他和刘大姐搭档算机动力量,第三组由经验老道的张宝财和小胖组成,偏重大面积的线索收集,剥丝抽茧。 11月初了,陉泉这个城市很顽皮,每年供暖前几天都会大幅度降温,让人们在瑟瑟发抖中期盼暖气的到来,待供暖季节到了,它反而又大幅度升温了,待在屋里的人们穿着裤衩背心还脑门子冒汗,几乎年年如此。 离供暖的11月15日还有十天,办公室正处于冰窖阶段,屋外零下3度,屋内靠人们呼出的热气维持在零下2度,满办公室充斥着不间断的跺脚声。就在这一天,一个旧案被提了出来。 昨晚陉泉市仁心堂大药房的老板周子平被杀死在办公室,杀人凶手可能没有察觉,这个周老板并没有当场死亡,他用自己的血在地板上写下5.3白骨案几个字,这时间和白骨案几个字正对上2001年发生在陉泉的至今未侦破的白骨夫人案。这个案子公安内部只是叫5.3摧残杀人案,之所以有那个诡异和戏剧的名字,来自于陉泉晚报的某记者的渲染。这个案子只死亡一人,本不是什么大案,但一方面场面确实惨,另一方面被电视和报纸等媒体全程曝光,影响极大。 案子发生在2001年5月3日晚上7点,陉泉公安局路西分局接到报案称煤市街6条胡同东7户的曲秀被杀了,他们马上安排人员赶往现场,那地是陉泉中心地带的老旧平房区,道路纵横交错,杂物和违建充斥在狭窄的道路上,公安人员最后不得不弃车跑到现场。 到达后发现更惨,挤不进去了,本就不太宽敞的地方围满了携老带幼看热闹的周边住户,而中心是比他们还抢先一步赶到的陉泉电视台城市快递栏目组的人员,好家伙摄像机都架好了,中间的女记者正在极力询问那个抱着媳妇的尸体嚎哭的男人问题,分局刑侦科李大勇科长带着部下拼死挤进来后因阻止拍摄还和电视台人员发生了冲突,李科长被敬业的女记者在脸上挠了两把,这一幕是在市里强力压制下才没播出去,但那个男子哭喊着“媳妇!媳妇”抱着死者的画面被播了出去,虽然死者的面容没有显示出来,但被腐蚀成白骨的双手和双脚确都展现出来了,视觉冲击力极大。 电视画面后期被停播了,但晚报又接上了力,白骨媳妇?嗯,显得太乡土了,某大记者拍脑袋就给命名了一个很上道的名字“白骨夫人案”,不了解情况的人看这名字,从那个角度想都是一个毛骨悚然的大案。 其实露出的就是全部,死者曲秀就是双手和双脚被浓硫酸腐蚀成了白骨,其他只有几处刀伤,有一刀正中心脏。 曲秀42岁是一名家庭妇女,独子在外地上大学,丈夫刘迎春是一名货运司机,当天早晨8点出门,晚上6点30分送完货骑自行车回的家,他们家是一处三间房的独院,进院他就觉着不对,往常这时候媳妇已经准备好晚饭等自己了,可今天一点动静没有,推门进屋发现媳妇躺在床上盖着棉被。 躺在床上可以理解,因为几个月前媳妇大病过一场,而5月初已经30度左右气温的陉泉盖着厚棉被则令人非常疑惑了,他叫了两声,在没有回应后掀开了被子,6点多天还没黑,映入眼前的是双目紧闭双手和双脚白骨森森的曲秀,吓得刘迎春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的他就声嘶力竭的喊叫起来,这个时间点在房挨房的煤市街六条这几声立马引来了几十号的邻居,这帮人把现场给弄了个稀烂,尸体还给弄出了狭窄的小屋到了院子里,有报警的,有报电视台的,有联系居委会的,有联系亲戚的,一通乱啊。。。 待打发走电视台,分局技术科刑侦科终于可以勘测破坏已尽的现场,这时已经8点多了,所得的信息也就是尸体上的东西了,法医给出了一个残忍的结论,曲秀双手和双脚被弄硫酸腐蚀的,而且应该在死亡前,也就是说那致命的一刀是给她的一种解脱。 侦破工作进行了一段时间后就走进了死胡同,一是现场被破坏,无有价值线索,二是煤市街六条是胡同也是路,白天充斥着各色人等,很难锁定嫌疑人,三是这曲秀虽是个家庭妇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和她有矛盾的亲戚、邻居、朋友、路人等等数不胜数,不折不扣的惹事精,好像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有杀她之心似的。四是浓硫酸的追查也进行不下去了,因为陉泉南部就是一个国家级的化工生产基地,几个大企业的周边充斥着一群群为这些企业服务的小型化工企业以及星罗棋布的化工品商店,光硫酸生产厂就三家,而几乎每一个化工品商店都买,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当年,在那里,不用任何手续整百十公斤浓硫酸跟玩儿似的。 随着舆论的慢慢沉寂,本案的侦查也慢慢停止了,最终归人了积案,成了王天玉屋里大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一排排卷宗之一,今天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血字唤醒了它,希望这一次能找到那个残忍的凶手。 第二章白骨夫人(4) 旧案一旦搭上了新案那必须被优先处置,按照赵局的指令这个案子划归重案二处侦破,王处带着五个部下同赴犯罪现场,也算浩浩荡荡了。 来到位于建国路的仁心堂大药房,在现场迎接他们的是建国路派出所的民警,而技术科的人已经开始收尾工作了,几个人先到现场看了一下,然后按分工开始工作,王天玉和刘大姐二人留在现场查找线索,大军组二人与派出所民警交接并了解案发时的情况,而张宝财和胡小胖开始在周边走访。 先说张胡二人,他们第一项工作是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开始寻找调用周边每一个摄像头的录像资料,这是当前侦破最重要的东西,张宝财经验老道什么明的暗的摄像头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估算着各种可能不断寻找路线上的摄像头指挥着小胖索取和COPY资料直到东西向两个十字路口才结束。 而大军他们先与派出所民警交接,说起来现场也没有什么物证,只是听派出所把报案情况讲了一下:报案者是周总的秘书小尤,周总的办公室和大药房不是一体,大药房是隆福大厦的门帘房,而周总的办公室在大厦3楼的里外套间式办公室,小尤是8点10分到的,按每天工作流程她得先打扫一下周总的办公室,结果开门进去就觉着不对,桌子斜着,椅子倒着,再往下一看周总满身是血的爬在地上,吓惨了的她没仔细看,急忙退出来报了警。 大军把就站在一边的小尤叫过来核实了一下情况,问了一些细节问题,诸如她来时周总办公室是否锁着呢,以及昨天周总的活动情况等等。 而王天玉他们两个的现场勘查没多长时间就结束了,因为周子平的办公室就十几平的样子,有一个双开门书柜,一组沙发茶几,以及靠背椅和大班台,细节工作都是技术在搞,他们主要翻找信件啊,便签啊,最好是日记什么的信息资料,桌上的电脑不用看,整体搬走,翻抽屉和书架就行了。 到10点多钟六个人的基础工作基本都完成了,布置好派出所人员看好现场后,一行人回到了二处,由王天玉主持召开案情分析会。 大军他们组先发言:“按报案人周总的秘书小尤的话说,前一天她下班时周总已经走了,这样说来周子平应该是当晚有什么事又回到了办公室。我们询问了秘书小尤和办公室的另两名成员会计和出纳,据他们提供的情况这个周总的主要业务一块是药房,另一块是向几家大医院供药,效益不错,没有什么业务上的纠纷,对于家庭和生活方面是否有什么问题,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 然后是刘姐发言谈勘查现场的情况“没有什么特别收获,从亮着灯的情况看,可以确认是当晚被杀,另外死者被刀扎时应该是坐在椅子上的,之后因挣扎跌落。收集了一些信件,不过应该大都是银行对账单之类的东西,需要进一步研究。” 最后张宝财强推小胖来发言“我和张叔已经调取了大厦和周边的所有监控资料,另外周子平桌子上的电脑也已经搬回来了,正在破译开机密码。粗略看了一下监控资料,周子平是晚上8点33分进入大厦大堂的,因为3楼,他未乘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上楼的,8点35分进入办公室所在走廊,其办公室里没装监控,所以进入后的情况不了解。他进入后有什么可疑人员进入?这方面我们需要仔细研究监控资料。” 3个组发言完毕,王天玉看着众人说道:“大家在现场走了一圈,有什么特别情况感到疑惑吗?有的话提出来大家讨论”大家沉思了几分钟,陆浩请求发言,在王天玉点头许可之后,陆浩说道“我是新人,好多东西需要向各位请教。比如今天这个案子我有一点疑惑,即,周子平为什么要写 5.3 白骨案 这几个字,如果他准备告诉我们凶手直接写名字不是更好,那几个字又不是特简单,特别是骨字挺费血的。”王天玉很欣慰的看着这个新人,点点头“很好,为什么啊?大家有什么想法?”陆浩赶忙抢过话头,继续说道“我想了一下,是不是这样:周子平了解白骨案,而且知道自己被杀是和白骨案有关联的,但可能的凶手不是一个人,而被刺了后,他并不能确定是谁向自己动的手。王处,你看这个假设成立吗?” 这一番话,王天玉当然更加欣慰了,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啊,深思熟虑啊,自己的分析也就只到这一步了,是个宝啊,但。。。看了一眼明显刚考虑这个问题的大军,嗯,要是跟自己的搭档预先讲一下就更好了啊,可能年轻人不懂这种办公室政治吧。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轻人有这样的考虑问题深度很不错,鼓励是必须的,他好好把陆浩夸了一通,然后分配后续工作:大军、陆浩盯当前这个案子,对周子平的社会关系进行走访,确定可能的嫌疑人,刘大姐调查周子平的财务情况,走访他的家庭,而张宝财和小胖先分析视频资料和被害人的电脑并走访当年白骨案的相关人员,寻找两案的交叉点,而王天玉在事务性工作之外,也参与张宝财他们组的工作,重新调查白骨案。 案情分析会后,张宝财说是去走访白骨案,留下小胖一人查找视频资料和研究那台电脑。小胖今天可不大痛快,这个新来的跟自己年岁相当的新人不但比自己高,比自己帅,而且看那意思风头很劲啊,边想边仔细查看那些监控资料。 隆福大厦的监控有缺陷,它能很好的拍摄到乘坐电梯的人,但像周子平这样走楼梯的,在监控中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另外周子平3楼办公室楼道里的监控画面太差,隆福大厦很环保吗,外表这么高档的一座写字楼,走廊里的灯光确很暗,而监控只能看到入口的一段,无法分辨后面的人从那个办公室出来,那可是有20几家公司的办公室无法照到,并且倒霉的是还有3家是钢琴老师办班用的,稀稀拉拉的人流一直延续到近10点,小胖只能勉励把8点33分后进入的明显不是带着孩子上课的人挑出来,这有5个人. 然后反找他们的出来的画面,8点45分进来的一个男士是在8点52分离开的,这个排除了,因为离开时是和一个女的一起,明显是接女朋友或妻子的。 8点49分一个高高壮壮应该是一名年轻男子进入监控,9点01分离开,手里抱着几个盒子,循着他的线路摸下去,此人出门把几个盒子仍进了一辆小面包车里,快递揽件员?! 很辛苦吗。 9点12分一男一女匆匆走了进来,9点13分又匆匆离开,总共1分钟时间,怎么看怎么像忘了东西回办公室拿的,恐怕也不是。 最后一位是9点25分进来的东张西望慢悠悠的,9点28分仍慢悠悠的出来的,这个人可疑,但与其说是杀手,更像一个踩点的小偷。9点28分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入3楼楼道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7点30分后,那些就应该是上班的人群了。 小胖又循着其他监控资料把上面五个人又过了一遍,很遗憾,都应该不是嫌疑人,那个最可疑的人从3楼出来后,一直到11点40分左右才离开隆福大厦门口的监控,恐怕真是小偷,转完3楼,转4楼,转5楼。。。杀人犯不会这么从容吧?那都排除了,看来得从排除的那些带孩子学琴的家长中查了,那就非常麻烦了,因为楼里的一个钢琴班那天正好有一个学员演奏会,加上另两个班学琴的,8点开始,9点结束,来来往往的有20来人,那就很难分辨了。 第二章白骨夫人(5) 叹了口气,小胖决定换一个工作方向,开始摆弄那台电脑,插好电源,开机,屏幕蹦了两下进入开机模式选择,推荐条在正常模式上闪烁,嗯?可能技术拔电源的时候没注意电脑开着机吧。操作了几下,小胖就破解了开机密码顺利的进入进入了周子平的电脑,也许是习惯吧,小胖顺手查了一下电脑的启动记录,这一查小胖两个小眼瞪圆了,他发现这台电脑在昨晚8点43分的时候也有一次异常关机,8点45分恢复启动,如何造成这个情况呢?应该是突然断电. 他意识到很可能是罪犯切断电源,摸黑扎死了慌乱的周子平,走的时候又合上了电,因此周子平未看到凶手,也没有什么抵抗,这如果成立就能明确一个案件中非常重要的线索-犯案时间。如何断电呢?小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办公室,嗬,这还真不难,他们这个房间里就有一个配电箱,一拉闸就能把包括王处房间的电断掉。 想到这,他急忙给在外面的张宝财打电话把发现说了一下,并且让他赶紧到周子平办公室查看一下配电箱情况。约半小时以后张宝财赶回来了,他冲小胖点点头,二人一起来到王天玉房间报功。 王天玉听完小胖的汇报,还看了在张宝财配合下的小胖的情景再现,立刻给予了肯定。确实小胖的推测非常正确,犯罪现场的情况与其完全符合:8点43分-45分间的两分钟基本可以确认就是犯案的精确时间。又一次很欣慰并且从不吝啬夸赞部下的王处,对小胖大肆表扬了一番。 之后,三人又研讨了一番,按照小胖查看监控资料的情况,推测恐怕嫌疑人应该在那20几个带孩子参加钢琴课的家长中,特别是演奏会的家长中。孩子演奏,罪犯溜出来杀人,然后回到座位,全程走廊里的监控都无法捕捉,其他人都在关注表演也很难察觉,应该大致就是这样。 有了新情况,王天玉调整了一下分工,要求小胖尽快完成周子平电脑里内容的调查,然后从明天起和张宝财全力开始重启那个白骨夫人案,而调查那些家长的活仍交给负责社会关系调查的大军他们,尽快锁定嫌疑人。 没有接手推进自己发现线索这一点,小胖到不在乎,他是那种吃饱了就成,一点不贪厌的人,从王处办公室出来一扫上午的颓废,哼着小曲心境愉快的开始研究周子平的电脑,两只小胖手飞快的在键盘上跳动着。 得到王处指示的大军和陆浩立即从大厦物业要到了那个开演奏会的老师的联系电话,正好这个点是这位非常忙碌的陉泉著名钢琴老师的空余时间,人家挺配合,反正1小时后需要在隆福上课,就提前过来配合他们调查。 这间课室有40来平方米,房间两头各摆着一架钢琴,房间一侧还堆着20来把折叠椅,看来是给昨晚的家长和孩子们坐的。听说大军他们打听昨晚演奏会的事,那位老师就给二位介绍起来,原来这种演奏会几乎每月都举行,其实是一种广告性质。昨晚参与表演的是他的五个学生,他做讲评,而观众则是一些有意向让孩子跟自己学习的家长和孩子,所以这有一个问题,他并不了解昨天来观看演奏的人,与孩子和家长也是头回见面,除了当场报名的几个人外,他可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和情况。 “这样啊?”大军追问了一句“那你注意到有没有什么人在8点40分左右离开呢?”“哎呀,我的心思都在那几个学生身上了,确实没注意到。”,唉,没办法,只能通过监控一个一个滤了。 二人回到办公室,分配了一下任务,小胖人家有新任务是不会再管监控的事了,那么由陆浩接手,大军跑外勤,一边访问周子平的社会关系人,一边等陆浩确定一个走访一个。 这天下午还有一项重要线索得到了落实,就是周子平的财务状况,这些信息来自于刘大姐的财务调查和小胖对周子平电脑的检索。原来仁心堂大药房的收入在周子平的收入中只占很小的部分,大头来自于他向几家医院的推销,小胖从电脑中翻出了他的记账表,那上面显示周子平一年能从这上面净挣近一百万,这些收入都在财务报表中虚化成了成本未显示出来,但在电脑中的一个收益表中很清晰的显现出来。 另外,刘大姐调查显示周子平这两年取现力度极大,也就是说花费惊人,那一百万不但没剩下什么,还有一些亏空,公安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可以确认周子平涉赌、黄或毒了,这些为调查开辟了一个方向。 第二天对周子平各种社会关系的调查全面展开,周子平陉泉本地人,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毕业,因为自身家庭的关系不硬未能进入到陉泉市级医院,只能到陉泉周边的丰原县人民医院工作。这个工作他没干了两年就辞职了,被国内某大药厂雇佣成为一名医药代表,仗着自己几个同学的背景销售药品,就这样折腾了几年积累了一些人脉和资金,于2006年开了这家仁心堂大药房,不过主要业务仍是供医院药品,只是打工变老板了,从他的工作经历来看,他的社会关系主要来自于药厂和医院. 大军花了一天多时间和记录上的单位联系、走访,总体来说,他和这两头都没有什么经济纠纷。另外,大军明白医药销售一定会涉及回扣问题,但现在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条件下把这个问题调查清楚,恐怕是一个困难重重且极耗时的工作。 这样的话不妨把那一块先放在一边,全力调查诸如朋友关系,同学关系,上下级关系等方面,即使作为一个排除。这一块的开始调查同样不很乐观,原因是这周子平可是一个人缘非常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单打独斗的把生意做得这么好,医药销售这一块就是他一个人在搞。 大军陆浩二人韧性比较强,通过不断的走访终于找到了线索:这周子平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自视也很高,爱赌,平时打个麻将,斗个地主赢多输少。循着这条线摸下去,大军他们终于找到了他巨额花费的原因:贪恋上赌博机了。据他的一个朋友讲周子平是10年初开始玩这个的,确实是在这上面输了不少钱,听说现在还欠着赌博机老板10来万呢。 第二章白骨夫人(6) 这可是一个重要线索,在与王天玉汇报后,大军陆浩会同路西分局刑警查抄了那家位于凯旋路一个茶楼上面的地下赌博机窝点,这个窝点一定有靠山,但搀和上了人命案没人敢出头了,所以很顺利,老板被当场抓住,马上进进行了审问。 因为是抓的现行,这个老板虽然也抵抗了一段时间,最后实在过不去了就彻底把涉赌的事全招了,可大军他们关注的可不是赌博,只好单刀直入的问起了周子平的事,到这儿这个老板才知道周子平被人杀死了,其惊讶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干这行的没有脑子不好使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定为杀人的嫌疑人了,这还得了,赶紧向大军他们详详细细的谈了周子平的情况。 说起来周子平可是他的大客户,而且到他这来玩还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去年大年30下午。虽是除夕,敬业的他照常开业,活计们都回家过年了,自己亲自做接待,毕竟是年三十,整个馆子里就2个老赌鬼顾客,所以对这位新顾客,他显得分外热情,一边上分一边攀谈起来,周子平那天很郁闷,不然也不会年三十来玩这个,所以和一个陌生人瞎聊也是一个排解,没几下老板就对周子平的情况大致了解了,生意人,没孩子,夫妻间有矛盾。。。 老板告诉大军他们赌博机是可以控制的,这种新来的有一定经济能力的人是一定让他赢的,但头回不能太多,所以到晚上6点来钟周子平赢了不到2万元钱,老板从这位的加码状况已经判断出这是一位财神爷啊,那就得接啊。 看周子平没有回家吃年夜饭的意思,老板马上用电炉煮了一锅饺子,又整了几个凉菜,开了2瓶白酒,招呼周子平和那两位老赌鬼一起喝酒吃饭,几杯酒下肚,关系立马熟络起来,说话越来越没顾忌。。。 大年初四,没有出乎老板意料,周子平又来到这家赌馆,这时候才是下套的关键时刻,在老板的控制下,赌了一下午的周子平整整赢了21万,而且不是什么账面上的,是实实在在的21捆崭新的钞票反差的放在一个旧纸箱里,周子平一个生意人是见过世面的,但同样被冲击的晕晕乎乎的,老板淡然的看着抱着箱子兴奋的离开的周子平,知道这条鱼钓上了。 和成千上万个赌博故事一样,这之后这么好的运气再也没有光顾周子平,但相反他来的越来越勤了,这种大客户老板心里是有帐的,据其交代周子平两年来一共在他这里输了一百多万,包括现在挂账的10来万,听说还借了亲戚朋友不少钱。 这一点大军有疑惑,不是周子平一年就能挣一百万吗?二年输了一百多万是不少,但不至于到处借钱吧?看来这老板对周子平已经了解透了,他告诉大军,账面上是一百多万,但其中一多半是给医生和医院各级领导的回扣,周子平一年能挣40万就狠不错了。 最后老板自辩道,虽然周子平在自己那里挂了10几万的帐,自己绝不可能为这个向他催收的,更不要说害人了,以周子平对赌馆的贡献度,抹了这10几万的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经过考量,大军陆浩二人都认同老板的辩解,说实话对赌馆来说那10几万不过是个数据,不敢保证像他说的没催过款,但为此杀人确实很难说通。这一线索除了贡献出周子平并不像面上看的那么有钱,相反很缺钱,其他的也宣告走入了死胡同。 赌馆的问题甩给分局去调查,二人只能转向调查其他方面的原因。在这二位调查的同时,刘大姐按分工和周子平的亲属进行了接触,外部看他们家还算美满,周子平父母都在且身体还不错,媳妇是一名普通公务员,唯一遗憾是夫妇二人没孩子。 但深入调查发现,这是一个勉强维持的家庭,原因也在孩子上,二人结婚后,媳妇因某项工作被借调到省城工作了3年,二人两地分居,到没有什么外人介入类的事,只是二人为了事业打了好几回胎。待媳妇回到陉泉二人团聚后,不知怎么得就开始习惯性流产,到处求医问药也保不住胎。 没孩子的头重打击后是第二重-婆媳矛盾,要知道周子平是周家独子,周家老二位是天天盼孙儿孙女,当知道二位要不了孩子后,失望和痛苦就都洒向了前期频繁打胎的儿媳妇身上,周子平一开始还在调和双方矛盾,后来也烦了,从夹板气到他与这双方关系都越走越远,不过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一直维持着,原因是周子平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而媳妇因为是公务员也对离婚讳莫若深,所以周子平最亲近的媳妇和父母对他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周子平亲属这方面走的比较近的只有一个舅舅和一个表弟,说实话来往也不是特别密切,但确实近阶段周子平借了二人10来万块钱,当时说的是做生意,二人手里都有借条。就这样新案调查进入困境,王天玉分析了一番后也没有找到突破口,只能让几人继续走访剩余的关系人员,而他从政务工作抽身加入到张宝财和小胖组,他意识到破解周子平被杀恐怕还得先调查清楚那个白骨夫人案。 这两天小胖主要跟着张宝财跑外勤,说起来小胖也是满耳朵张宝财混啊难相处啊的传言,所以起先也是小心翼翼的,但处了几天发现满不是那回事吗,而且这位大叔还是很有魅力啊,说话办事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与自己相处不托大不让小,当然也不拘小节,非常对自己的脾气,更使他高看一眼的是张宝财身上那种海阔天是岸的性格,活的非常洒脱,这应该是骨子里的,不然就他经历的那些事早把他压垮了。 他们这段时间主要在煤市街附近活动,那里现在早不是原先那挤挤挨挨的胡同了,因为处于市中心经过几年的拆迁改造早已成为陉泉市的一个商业中心。第一个拜访对象当然是曲秀的丈夫刘迎春,这位现在仍住在煤市街,因为拆迁,他在处于煤市街东段的中域小区弄了3套回迁房,还在城南开了一家汽修配件店,而且早已再婚还又得了一个女儿,现在小日子过得挺美的。 电话一联系,刘迎春挺痛快,不过因为媳妇在家,谈前妻的事总有点不方便,最后约在小区门口的一个茶社见面。10点刘迎春准时出现,呵,还真上层次了,这大冷的天他穿着西服、西裤、锃亮的皮鞋,靠,还打着领带呢。 第二章白骨夫人(7) 张宝财是标准的见面熟,这是本事,这不,见面聊了一会刘迎春就不绷着了,挽袖扯领带,皮鞋也趿拉着了,大口喝茶喷烟吐雾,人放松了,讲话也就不瞻前顾后的了“说到与我那个死了的媳妇有愁怨的,你们也看资料了,那多了去了,她就是一个母老虎,唉没办法谁让他家有了三个儿子后好不容易才生了个闺女呢” 原来这曲秀是老曲家中年后才得到的一个闺女,她上面有三个哥哥,小名四儿,曲小四打从上小学开始就名震煤市街地区,主要原因是从小的娇生惯养再加上她那三个也不是善类的哥哥,那时这些街霸们没有什么经济利益,这不横行学校的曲小四高中毕业后仍想方设法的进了工厂-陉泉第三食品厂当了一名女工,就是在这里刘迎春和她结识的。 刘迎春家也在煤市街不过和曲秀一东头一西头,上的学校也不一样,所以并不知道曲小四的光辉事迹。那年月刘迎春挺牛B,部队汽车兵转业当了第三食品厂的货车司机,当年可是高大上的职业,形象也不赖,所以曲秀一下就看上他了,那是80年代初社会风气还未完全开放,青年男女总体来说还比较拘谨,但曲秀毕竟是混过的人,长得虽然是还行级别,但会打扮敢打扮,而且采取的是直攻的先进战法,三两下就把刘迎春拿下了。 说实话结婚以后,特别是怀孕有了孩子以后,曲秀的性情变化很大,转变成温柔不可能,但是性子收敛了很多。几年后,刘迎春的父母相继故去,这让他们在全社会普遍住的紧巴巴的年代独享了一套有三间房的小院,而且二个都属于混完学校的父母竟然生了一个学习很不错的儿子,日子向着非常美好的方向不断发展。 如果一直这样,曲秀可能会完全蜕变成一个朴实的劳动妇女,平平静静走完一生,可惜天不随人愿,1996年间,新一轮国企改革的拳头重重砸向了陉泉这个三线城市,失去财政支持的食品三厂立刻显露出它亏损的原形来,从拖欠工资到破产被某私企兼并只用了一年多时间,早于工厂的命运,1997年12月刘迎春曲秀夫妇就双双下岗了,这个打击如此沉重,就连刚上高中的儿子的成绩都下降了很多,这些在企业欣欣向荣的时段加入进来的工人,经过10几年的工厂生活后被突然踢入社会,基本上都有一段不适应期,那种全是工友们参与其中的生活,一起工作,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闲聊。。。被砸成了粉末,好像一下子周围充满了陌生人。 不管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一段时间后,有技术的刘迎春找到了运输公司的工作,儿子也找回自信成绩有了回升,但曲秀不行了,这个在包装车间干了十几年的女工发现在这个社会里自己一无所长,没有任何技能,巨大的失落,那因婚姻和母爱而掩盖的坏脾气又重新占领了已经变得粗壮的身躯,煤市街六条胡同的不太平日子开始了。 这曲秀从打邻居家猫踹邻居家狗开始,逐渐发展到横行煤市街六条,顶峰是和隔两家的东10户间的战役,起因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东10户女主人同样是一位胖大婶,一天路过曲秀家啐了口痰,坏习惯是一定的,但绝应没什么恶意,而且也是啐在了她们家门前的路上,但正好让曲秀看见了,这还得了,就如同啐在了她脸上,这家伙噌的一声就窜出院子拦住这位就骂上了,巧不巧的那位也不是一个善货,立刻和她对骂起来,骂得越来越难听后二人终于撕吧在了一起,先是互揪头发,然后是互扒衣服,曲秀毕竟是混过的,少年时的技艺可没忘知道用拳脚,所以力量不输于她的对手败在了技能上,被曲秀摁在地上胖揍,这时听到二人杀猪似喊叫的两家的男主人赶到了,二人也是混蛋,不说劝和吧,竟然也加入了战团,单打变混双,不过战局发生了变化,主要是那个男主人是一个1米8几的彪形大汉,而且还应该练过几天武,不但一脚将刘迎春踹进门里还把骑在自己妻子身上的曲秀掀翻在地,看到双方胜负已分,旁边美美的过足了眼瘾的邻居们一哄而上生拉硬扯的分开了准备二战的两家. 第一战结束了,但战役远没有结束,你想曲秀岂是吃亏的主,刘迎春指不上了,立刻电话联系了自己父亲和那三个哥哥,竟然还哭哭啼啼的,这还得了,老曲家可是煤市街响当当的匪类家庭岂能受此欺负。那是5月份,曲家出马了,没叫孙辈,老爷子还挺明白,万一弄出点啥事,自己这帮老家伙不在乎,年轻人掺和上一辈子就完了,所以弄了个全老将阵容,前面是年近八旬的曲老爷子和他弟弟都光膀子手持一根擀面杖后面跟着三个年龄在50岁左右一脸老痞子相的三个儿子,晃晃悠悠就奔了东10户,第二战完胜,不说别的谁敢捅80岁的曲老爷子一指头啊,说不好当场让你摊上人命官司。 不过虽然赢了,战果可没有让曲秀满意,原因是人家东10户也属于煤市街根深叶茂的大家族,混社会不如你曲家,但人家亲戚在官面上可不少,没什么大官,但什么派出所啊,街道办啊,工商所啊等等都有人,一开始曲秀狮子大张口要东10户赔5万医药费,人家没回话,几天后曲家就领教到厉害了,他们曲家开的小饭馆和货运站等遭到了名目繁多的各个部门的各种检查,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罚款,这些都是正经生意可不能广靠耍横来维持,举步维艰之际,曲家明白斗不过人家,最后这场战役以曲家登门道歉而画上了句号。 其他人不过是助拳的,事完了就完了,曲秀不成,她横了几十年了,这次来了个烧鸡大窝脖,想再起事端又知道难占便宜,这使得她身上的邪火更盛了,这之后她又受了几重打击,一是一件丧事,可能是大战伤了她爹老曲头的精力,一年后故去了,另一件本是喜事,他们的儿子高考成绩不错,但此子特意自选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南方大学,非常明显的表达出终于逃离这个家庭的喜悦,说实话,可以理解,其母给这个年轻人创造了一个非常恶劣的社会环境,从邻居到学校没有他妈没得罪过的,但就曲秀来说可是极其残酷的一件事情,儿子几乎是她唯一温柔对待的人了,而且全部身心都赴在上面了。 连番打击下曲秀病到了,要说她身体底子不错,这次也不过是比较严重的妇科病,不致命,但也让她住了近20天的院,住院治身体没治心里,出院后又开始其在煤市街六条的彪悍人生,半年后,这个彪悍人生终于画上了句号。 握手告别了刘迎春,二人又用了两天时间走访其他关系人,像她那三个剃着光头满脸褶子的哥哥,老三位都是60岁的人了,还跳着脚的叫嚣要给自己妹妹报仇,但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连东10户那家都死乞白赖的见着了,这家当年被彻底调查过,现在又来问,二人除了得到“老天终于开眼收了这妖孽”等等话语也不会得到什么线索了。 第二章白骨夫人(8) 拿着收集到的厚厚的但感觉毫无用处的资料回到局里,二人来到王天玉的办公室商量这个案情。先听二人将情况汇报了一下,王天玉沉思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一个人被谋杀一定有因果,就现在收集到的资料来看不妨在曲秀那几年的几个重大节点上寻找可能性。按他这个思路三人归总了相关资料找出了曲秀人生最后几年的重大事件: 1. 与东10户间的战争 2. 儿子考上大学,远离家庭 3. 父亲去世 4. 因病住院 而其他的纠纷啊关系啊都是这几个大事件的分支。 看着这些列出来的,王天玉分析道:前两件事,一个案发时就是工作重点,没查出什么被排除了,现在再调查也应该没什么结果了,另一个可以说加重了曲秀的暴虐,但和这个案子不应该有什么关系。 而后两件事应该重点调查,一方面当年的卷宗显示未有清楚的结论,另一方面他们都涉及到医院,这不就和周子平的生活轨迹链接上了吗。可不,新案挑起的旧案,也必然与旧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么一罗列和分析,后两件事凸显成为破案的关键。 刚才是一堆资料方向多的无从下手,现在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张宝财和小胖都很受鼓舞,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查,走出办公室张宝财摇摇头来了一句“天玉这小子确实有点水平”小胖白了他一眼,心说:废话,别看你干的年头多,人家是部里认证的刑侦专家呢。 二人上车又回到煤市街,第一步准备先和曲家大哥先聊聊他们父亲去世的事,张宝财只要和谁聊过都能称兄道弟的,这是本事,听说张老弟过来了,曲老大非常欢迎,这位当年纵横煤市街的混子已经60多了还没改性呢,大马金刀,满嘴脏话,没张宝财翻译小胖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回详细了解曲老爷子去世的事,确实有新情况了,那就是因为曲老爷子名下的财产,曲家分裂了,曲老大足足把两个兄弟骂了20分钟,到最后都精神分裂了,不断用恶语问候自己两个亲兄弟的爹娘祖宗,小胖想乐不敢乐憋得够呛。 好在张宝财及时错开了话题,问了一句“你妹妹没参和吧?”“XXXX,XXX,没参和?刘迎春那孙子开的出租车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泼妇为了弄俩钱都敢钻我爹的棺材里不让火化,我特么算服了。” “曲哥,唉,我记得老爷子不是死在医院里的吗?医院没责任?”曲老大疑惑的看着张宝财“和医院有什么关系啊,送去的时候就剩半口气了,撑了两天,我们几个看抢救也是白花钱,就要求停了那些一点用没有的机器,和他们没关系。要说有关系,让我说到是和那个泼妇惹事有关。”“哦,那你妹住院那事,你了解吗?”“住院?我跟你说老爷子死了以后,我特么可不和那个泼妇来往了,刘迎春最后办丧事都没通知我。” 唉,说起来多少平时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为了一点点遗产挣得头破血流,最后形同陌路,甚至仇人,看来曲家同样啊,报仇报仇也就说说而已了。 从曲老大这里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来还得寄托在刘迎春身上了,二访刘迎春!刘迎春也把张宝财当知己了,这回没有刻意打扮,穿着军大衣就出来了,地点也改成小区里的小花园,都是一代人礼仪相同,先相互敬烟,点着,吸两口,然后开聊。 先谈曲老爷子去世的事,这刘迎春知道公安办案,没有藏着掖着,确实他现在挣钱的工具就是那时曲秀泼命挣来的,一开始分遗产的时候曲家三兄弟相互撕吧,根本没考虑自己这个妹妹,曲秀可不干了,大闹灵堂,和几个嫂子撕打,最后爬进棺材搂住老爹的尸体说死不出来,最后没办法,在中人的调解下,三兄弟咬牙拿出10来万给这个活宝妹妹才平息了这件事。 夫妻二人得手这10几万后挺有眼光,看当时出租车手续还不高,就又加了点钱整了一辆,当时他舍不得辞职就雇了个司机开,曲秀死后他也没心思上那个班了就辞了职开始自己干,直到前年50多了干不动了就又雇了个司机开,现在看这是当年曲秀给自己留下的一份养家糊口的产业。 至于老爷子死在医院这事,刘迎春也没觉着有什么事,本来就是抢救吗,再说那时候兄妹几个的心思可能早到分家产这事上了。这样说来这第三件大事也找不出什么嫌疑了,那就聊聊第四件曲秀住院的事吧。 “曲秀住院?也没什么事啊。一共18天,她那个熊脾气确实和医生护士闹过几次矛盾,但没记得有什么大事啊?”“她具体住院的情况,你给说说。”“嗯,就是老娘们的病,实在受不了才去住的院,去的是市三院妇科病房,记得应该是11号病房,大间8个人的。她挺省的,不是为我,主要是为儿子,住院花钱能少吗?所以那些天脾气确实挺大的,没少和医生护士和同病房的人冲突,不过记着没出什么大事。咳,不过有时候有事她也不见得跟我说。” 有收获了!张宝财心说有冲突就行,算不算大事我们自己来调查,又闲聊了一会,看看也没什么情况了,二人告别刘迎春回到了局里。一进办公室,发现空落落的,只有王天玉在外间甩着手溜达,他现在挺轻松,积压了一堆的党建政务工作总算对付过去了,看到二人回来赶忙问道“有什么情况吗?”张宝财现在还不习惯向这位新领导汇报工作,仍由小胖发言“王处,真有情况,据刘迎春反映这曲秀当年在市三院住院时和医生、护士、病友有不少冲突。”“太好了,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市三院,我预感这里边有问题。” 第二天上班后,三人汇总在一起开车直奔市三院,已经分好工,王天玉去见院领导调取当年的医疗档案,而张胡二人到妇产科寻找了解当时情况的关系人。 王天玉去见三院周院长很顺利,本就是熟人,公安口干这么多年了,说起来在陉泉也是一位关系网密布的人士了。二人闲聊了几句,王天玉提出想看一下一个2000年12月在三院住院的名叫曲秀的人的住院资料,周院长一听眉头皱起来了,这可不是一件好办的事,到不是什么官面上的患者资料保密,主要是市三院是陉泉骨干级医院,每年住院的病人达万人,医院建院到现在得有几十万人了,电子化规范化保存患者资料是07年才开始的,2000年的资料还都是纸质,保存的也不是很规范,现在要找出来确实是一个很费劲的事,再说他也有顾虑不知道王天玉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要是查出医院有啥问题可就麻烦了。 周院长本不想答应,但最后架不住王天玉朋友般的恳求,再加上有啥事也不找医院麻烦的承诺,最后还是抄起电话给医案科下了指示,并告诉王天玉这不是马上就得的事,让他等电话通知。 王天玉这里还算顺利,张宝财和小胖他们就碰壁了,在妇产科住院部一番走访之后,他们发现已经物是人非了,几个当时负责11号病房的护士不是调走就是退休了,而医生方面谁也想不起当年的事了,最后仗着张宝财巧嘴如簧软磨硬泡了1个多小时终于得到了一个好像是负责11号病房退休护士张姐的地址,二人离开住院部时,张宝财一边灌着水补充他损失过大的吐沫储备,一边叹息10年的变化也是翻天覆地啊。 第二章白骨夫人(9) 也不能光泡在人家忙得四脚朝天的周院长的办公室里,王天玉出来和两个部下汇合一起赶往那个老护士家了解情况,在同里街一栋老式六层楼的2楼他们敲响了老护士家的门,开门的正是张姐,一个收拾的利利索索的50多岁的女人,一进门两大甜嘴王天玉和张宝财都不约而同的赞美起来,毕竟护士出身,与这个破旧杂乱老楼有巨大反差,房间被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各个电器,家具和饰物被摆放的极其井井有条。 老护士礼貌的请三人进屋就坐,客套一番后,静静坐在对面不明来意的看着三个不速之客,这三人中奢侈的配备了两个老油条,王天玉和张宝财互相配合着找各种话题和老护士瞎聊起来,起先人家就是礼貌的回应了几句,但足以让二人找到她的痒处和所好,立刻把话题转到了那个方向,这么说吧,没一会三人已经姐弟相称了。 到这火候了,王天玉他们才表明了身份,老护士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弄明白这几个人的身份呢就给让进屋里瞎聊起来了,不过现在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这俩兄弟不错,对自己口味。表明身份就该谈来意了,王天玉说道“老姐姐啊,你的记性真好,我们这回可来对地了。我们调查一个事,2000年12月份住在你负责的11号病房的一个病人名字叫曲秀。这事挺重要的,可是关系到弟弟们的饭碗的事,您可得好好帮助回忆回忆当时的情况。” “这么重要?我想想,我一般是在妇科2年,然后换到产科2年,这么轮换着,2000年。。。确实是在妇科,年底。。。”突然她停止了嘴里的唠叨,沉默了一会,最后看了看王天玉和张宝财,牙一咬说道:“我跟你们说,确实是给你们两个弟弟面子,那个事是我非常愧疚而不愿意回忆的事。你说的曲秀是不是一个比我小几岁,当时也是一个40出头的中年妇女?”“对对对,就是她!” 老护士叹了一口气给他们道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情况。 她当了30多年的护士,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人都见过,绝大多数都是普普通通的,但有一小部分是所谓的“难伺候”的,但对于她这样的老护士来说都在正常范围内,但是在她整个护士生涯里存在着几个特殊的人,那就是所谓的“神烦鬼厌”的人,不但软硬不吃,而且会随时引爆。那年12月妇产科11号病房就住进了这么一位,按公安今天说起来她叫曲秀。老护士凭借多年经验一下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她一方面自己警醒,还提醒了和自己一起负责11号病房的另一个年轻一些的护士。 这曲秀本身就是带着怨气来的,再加上当时医院已经开始每日费用明细政策,每天看这费用之时就是曲秀爆发之时,几天下来11号病房已经怨声载道了,临床大婶因为睡觉打鼾被这位一脚踹下了床,又因一个病人的陪床家属不小心踩了她的拖鞋而把人家床头的水果奶粉全摔烂或撒在地上,她想睡觉不到8点就得关灯,她不想睡觉灯就得整晚开着,她待到第五天,3个病友说死换到了其他病房,剩下的2个离她远,另2个都是癌症晚期,她可不傻,也不敢招惹。 没了病人折腾,她的目标开始转向护士医生,老护士经验老道工作规范准确,扎针换药一丝不乱,你骂啊讽刺啊一句话不接,像个棉花包,曲秀有劲她使不上,可另一名护士就惨了,应对可以像老护士学,但带着惊恐的心情工作无法像老护士那些精确,被找到由头的曲秀踹过好几次,还扇过嘴巴子。 可能是费用越来越多以及治疗后疼痛的刺激,曲秀变的越来越疯狂了,终于主治医生不知道怎么招惹着她了,在一次例行检查时肚子上重重的挨了一脚,并被冠以流氓的名号,由各级祖宗作陪一起遭到了痛骂,气得这位50多岁教授级主任医生在护士和其他医生的搀扶下才哆哆嗦嗦的走出了病房。 主治医生是绝不上门找揍找骂了,但医生例行的事还得完成,这时此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出现了,这是一位叫周雪的还在实习期的年轻女医生,她是当年7月份刚分到三院的陉泉医科大学研究生毕业生,现在还在1年实习期中。 这周雪长得非常漂亮,那种清纯的美,像个白瓷娃娃一样,而且非常有教养待人接物不但礼貌且有分寸,那真是人见人爱的天使,主任医生不敢来就把这脏活交到了周雪这个实习医生身上。 说道这,老护士叹了一口气,对王天玉他们说道,这周雪虽然完美,但太天真了,面对着曲秀的恶语相向,还期盼着感化她,想来应该是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赞誉和鲜花中,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流就是恶心和龌蹉。 最大的事件在曲秀出院前两天,老护士当班,从她旁观当天上午曲秀就积聚桀气了,原因是丈夫刘迎春来看她,周雪同样过来完成当天的询诊,在这个大美人面前,平时痞不拉基的刘迎春变得非常绅士,正襟危坐,拿腔作调的和周雪交谈,这其实是许多男士在这种清纯漂亮的女孩面前的正常反应,但看在曲秀眼里就成了小狐狸精敢勾引我老公!眼就瞪圆了,牙就咬上了。 这天下午,周雪又来到11号病房,她主要是来看病房中的那两位生命线上挣扎的癌症患者的,观察完患者情况,她礼貌的跟其他病人打了个招呼,但在曲秀床边发现了一幅极龌蹉的画面,见她可能是闹鼻炎什么的正在擤鼻涕,擦鼻涕纸扔的满地都是,她还是带着笑对曲秀说了一句“曲阿姨,擦鼻涕纸还是扔在纸篓里吧,这样不文明。” 这个茬可找到了!曲秀大吼一声“你个小狐狸精敢骂老娘不文明!”,噌的一声从床上蹦下来一把就揪住了周雪的头发,抡拳就往她头上身上砸去,周雪这温室里的花朵那是这个悍妇的对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曲秀这种疯子是那种因为对手弱小,她越欺负越上劲的人,拳头不解气脚也踢上了。她一边喊叫一边殴打早引来了大批围观者,这一下她更来劲了,揪着周雪的头发把她摁跪在地上左右开工的打着嘴巴子,嘴里喊叫着“你个万人骑的小妖精,早看你不顺眼了,勾三搭四的,好嘛,现在竟敢骂上老娘了。" 周雪眼早肿了,她眯缝着看着周边围观的应该也愤怒但都麻木着的人群,这应该完全有别于她以前二十多年的生活,老护士也在围观人群后面,她咬着牙,但终究没有积攒够勇气走上前去,曲秀对周雪的折磨足足进行十分钟,直到同在一家医院的周雪的男朋友听到信赶过来一把推到了压在她身上的曲秀才结束。 第二章白骨夫人(10) 他连忙追问道“那以后周雪和她男朋友的情况怎么样了呢?”“我只知道周雪和他男朋友这事之后都离开了三院,再以后就不知道了。”“那他男朋友叫什么?”“这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骨科的,说起来周雪到我们部门还没10天呢就发生那件事了,她的情况我们也不了解。”“主治医生是谁啊?”“沈重沈主任吧”“太感谢你这个姐姐了,你放心,要是随后调查中有什么周雪的好的情况,我们会告诉你,让你也安心。”又闲聊了几句后,三人告辞了这个老护士,这时正巧周院长电话也到了,曲秀的医案找着了,他们急忙上车直奔市三院。 三人赶回周院长的办公室,一本装订好的医疗档案放在了桌子上,周院长叮嘱了一句“看没问题,别拿走啊”就又自顾自忙别的事去了。三位警察看医疗档案不是为看里面的内容,再说也看不懂,主要是寻找里面涉及的人员,档案里前面那些接诊的、检查的等等医生直接忽略,他们主要关注住院时的医生姓名,这主要是二个人沈重沈主任和一名叫刘畅主治医师,这刘畅怎么就没在老护士的叙述中出现过啊?可疑吗?有什么玄机吗? 得到人名后,王天玉又凑到周院长面前套磁了解二人现在的情况,虽然周院长是07年才到三院来的,但这二位还是了解的,他两手一摊说道“沈主任你们是见不着了,出差给阎王爷看病去了,刘畅现在是华光不孕不育医院的台柱子,你们去那里找他吧。” 听这么一说,王天玉也没办法,让小胖悄悄用手机把出院报告拍了照,周院长瞅了一眼,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弄完这些以后,三人告辞了周院长赶往华光医院去见那位神秘的刘医生。 华光医院是一个老式三层楼改造成的,一进接诊大厅就看到三个大幅的专家照片,其中一个号称德国学成归来的带金丝镜的中年专家名字正是刘畅,王天玉心说怎么记得德国的出生率不高啊,不过,这不是他们操心的事,华光医院面向大众敞开式服务,没那么多规矩,也不用挂号,问了一下门口的接待员三人就直奔二楼刘主任的办公室。 刘主任热情的接待了推门进来的三个人,与他们一一握手后礼貌的问道:“那位是患者?”王天玉凑上前去,还没开口,刘主任看着他说道“人到中年了,呵呵,盼子心切,理解理解。没问题,到咱们华光什么问题都能给你解决掉,只要能射精,我包你爱人怀上孩子。哎,射不了也没问题,咱们医院有技术给你取出来。”俩部下在后面乐坏了,王天玉赶忙掏出证件阻止了刘主任的进一步广告宣传。这回换刘主任惊恐了,咋地,摊上官司了?是有几个没疗效的,但说到底是个民事官司,也不用警察上门抓捕啊。 王天玉也怕误会产生了逆反心理,人家不配合,赶忙说道“刘主任,刘主任,我们既不是来看病,也没有牵涉华光医院和刘主任您的事,我们只是来了解当年你在三院的一个病人的情况的,这么说吧和你一点关系没有,只是请求你的帮助的。” 听这么一说,刘畅放松下来,看了一眼证件,对王天玉说道“那年的事啊,我08年年底就离开三院了。”王天玉要过小胖的手机翻出那张出院报告的照片推到刘畅面前,并说道“我们想了解的是2000年12月份妇科的一个女病人曲秀的事。” 世间的事你觉得神秘莫测,其实往往就是一句话就把你打回现实,看了一会那个出院报告又稍微沉思了一下,刘畅变得彻底放松了,他伸了个懒腰说道“还真和我一点关系没有。那时我确实在三院妇产科,但那年10月一直到下一年春节前我在上海培训呢,这上面的签名是后补的,因为按制度每一个住院病人必须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医生的诊疗和治疗结果,但像三院这样的病人人山人海,而医生就那么几个的医院,绝大部分都是一个医生负责,而医案上的另一个医生名字就是挂名而已,基本上连病人的面都没见过。你们去查,我在上海呢,这事绝对和我无关。” 对于这个说法,王天玉心里是认可的,带着失望的情绪他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认识周雪这个医生吗?”“当然认识,我还当过她的辅导员呢,唉,那姑娘太可怜了。”呵,无心插柳柳成荫啊,王天玉赶忙问道“那你给我们详细说说吧。”刘畅瞅了瞅门口,见没有其他病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王天玉他们讲开了。 原来市1院2院3院4院都是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医科大的教师和这几个医院的医生是互动交流的,研究生毕业的刘畅起先是在医科大学工作,当了二年助教和辅导员,他所负责的班级正是周雪医科大大学时的班级,按他的话说周雪不但漂亮而且特别心善,几乎每一个接触她的人都喜欢她,而且是那种亲近的喜欢,不是亵渎,没想到这么天使的一个人竟然命丧恶妇之手,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死了?受伤过重?”王天玉震惊的追问道,刘畅惊奇的看着这三个警察,说道“这情况,你们都不知道?周雪被打得挺惨,不,是侮辱的挺惨,但伤什么的倒没什么,不过是皮外伤,主要是心灵对这个姑娘刺激太大了,都可以上升到颠覆她的人生观这个层面了。 我听人说,她辞了三院的工作并没有去其他医院而是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好像精神状态一直没好起来,有一天她趁人不备竟然喝药自杀了,而她那老知识分子父母伤痛至极,都病倒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在国外,最后把这老俩口接到了国外远离了这个伤心之地。” “哦,竟然自杀了?!”“刘主任,你知道周雪的男朋友是谁吗?或谁和她关系好呢?” “我还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谁,不过喜欢她的男孩子多了去了。要说关系好,那我真知道,别忘了我是她们班的辅导员。她中学是咱们陉泉37中学的,同一年这个学校包括周雪考进医科大的有4个人,他们关系非常好,还取学校的谐音称自己为“神奇四侠”,不但经常在一起玩,还一起参与社会活动,什么给老人测血压啊,到社区办卫生讲座啊,什么到孤儿院照顾小朋友啊等等,学校把他们当学雷锋小组还表彰过呢。不过那3个男生都不是我们妇产科学系的,我忘了他们叫什么了。”想了想,他又说道“哎,像刚才我说的学雷锋表彰这事,你们去医科大查查,这种表彰是上档案的,学校留有记录。那上面应该有其他三个人的名字。” 第二章白骨夫人(11) 没想到这刘畅与这件事一点关系没有,也没想到在刘畅这里竟然得到了这么多这么重要的信息。三人离开华光医院时,王天玉和张宝财脸上都有点喜形于色,但小胖确明显感觉不快乐,那老二位干这么多年了,稍一注意就觉察到了,王天玉问小胖“案子已经露出曙光了,怎么不痛快了?有什么疑问吗?” 眼前的两位,小胖是当师傅看待的,再者说他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听王天玉发问,他气哼哼的说道“这曲秀就是一个人渣,杀她就是为民除害,我们抓这样的凶手有什么意义啊?”王天玉听小胖这么一问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针对小胖而是针对自己,想起来自己当年也曾有同样的困惑,但这么多年来自己已经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丑恶,惩治恶的决心没有改变,但对于案件中的被害者的同情心已经变得淡薄了许多,麻木了。不过正是这种麻木使自己还能以正常的心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小胖这个年轻的刑警还未能构建自己的这个保护层,恐怕还得经历许多心灵上的痛苦。 说起来小胖也跟自己办了几个案了,但那几个案子只让他见识到了世界的残酷,但不会有纠结,因为犯案者可以说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但王天玉明白其实大部分案件的犯案者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基本上犯案都是有一定的理由的,你深入了解会发现许多值得同情的地方,通俗说被害的不一定是好人,害人的不一定是坏人,如何从一个对错的评判者转变成一个找出嫌疑人的行动者?王天玉自己也搞不清楚如何跨过这个门槛的,所以小胖的发问触动了自己的心思,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当然,他知道那些虚的官面上的答复,但他不会以此敷衍这个自己非常喜欢的部下。 正当自己无言以对的时候,张宝财站了出来,他一把搂住小胖的肩膀说道“傻小子,还学会纠结了,那我问你,你说曲秀打周雪该杀,可以,但曲秀被杀手用浓硫酸把手脚泡成白骨,残忍不残忍?那曲秀的儿子丈夫见到这个残忍画面是不是有理由杀那个杀手?再以后杀手的亲人再以某个理由杀曲秀儿子丈夫,再,再,再。。。我看这一个案子就能把半拉陉泉市的人杀光,所以,为什么需要我们公安局?我们就是要切断这种杀人合理链,杀人就要被逮住,就要受到惩罚,有理由跟法院说去,我们管不着。再说你还没抓住凶手呢?就开始同情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一定是好人?万一他杀了一个坏人,还杀了二个好人呢?臭小子,抓住凶手再胡思乱想吧,那时你同情他,你可以给他送顿好吃的呀。” 别说,张宝财这一套说辞挺好,简单明了,一下着就把正多愁善感的小胖给赶回现实中了,绷着的小胖脸也舒缓下来了,与这位张叔勾肩搭背向停车场走去, 落在后面的王天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说自己这是做了病了,什么事都琢磨的复杂无比,什么心理啊,生理啊,去她娘的吧,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那块云彩有雨啊?张宝财不错啊,这俩人搭档不错啊。 离开光华,三人又分了一次工,按刘畅的说辞可以判断有两组嫌疑人,一是周雪父母和哥哥,他们有理由为女儿和妹妹报仇,这由张宝财和小胖去调查他们的出入境记录和户籍资料,看是否有作案时间。二是那几个成为好朋友的同学,所谓神奇四侠中的三个男生,这由王天玉负责到医科大学调查。 王天玉开车先把那二位放到了出入境管理处,然后自己前往位于城北的医科大学,到了后,他经过了一番联系交流,最后被安排和学校档案处的一位工作人员一起来到了学校的档案库,这档案库可不小,足足占满了二个各有200平方米的房间,摆着超过100个的架子。工作人员开开灯,让王天玉等在一旁,自己按照索引找了起来,大约20分钟后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卷宗走了回来交给了他,卷宗上用毛笔写着1994-1995学年学生奖励明细 吹了吹上面的尘土,王天玉打开了卷宗寻找起来,没翻几页他就发现了目标,那是一个格式的表格上面是“1994-95年度陉泉医科大学学习雷锋优秀团队登记表”,就是这个,眼睛循着顺序往下看,他有一丝激动,他知道这个案子基本可以确定了,因为在团队四人名单中他不但发现了周雪的名字,还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周子平,而另两个人叫吴卫华和谈思成,下面还有一张四个人的彩色照片:周雪微笑的站在前边,后边是三个风华正茂的男大学生,双手高举摆着V字造型嘴都大张着好像在喊叫着什么,使人瞬间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王天玉用手机把这个档案表拍了下来,又单独拍了一张那张照片。交回档案,谢过工作人员,王天玉又来到学生处,调阅出了这几个人毕业分配情况,然后离开医科大学回到了二处。 接王天玉的电话通知,二处飘在外边的人员都赶回办公室,案件进入冲刺阶段。看大家已经在会议旁坐好,王天玉简单开了个头就把介绍案件突破点的活交给了小胖同志,经过几次实践,小胖现在当着众人讲案情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磕磕巴巴了,一只手拿着精心准备的发言稿,一只手指着展示板上的人名,关系图和照片,比较清晰的把推测出来的白骨夫人案的起因和发生讲了一遍,示意小胖坐下后,王天玉对一些细节进行了补充,然后要求各组把当前工作做一个汇报。 大军组陆浩来汇报的,小伙子口才确实比小胖强多了,很有条理的把这两天对周子平社会生活状况的调查给大家讲了一遍,大多数对案情没有太大用处,但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这周子平可不仅仅涉足赌博机,什么彩票,麻将,斗地主等等都参与,应该是苦闷的家庭生活放大了他的赌性,到后来已经可以说嗜赌成性了。 前几年他主要和周边的朋友们玩,那个还真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带彩头的娱乐,但后来他赌性太大,周边的朋友吃不消了,纷纷远离他,之后他就涉足社会上的一些赌窝和地下赌场了,据和他比较熟悉的人说输的很惨。 陆浩发完言后,刘姐把她的调查情况说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显示和他有来往的几个亲戚都曾被他借过钱,因为早年间他在亲戚们心目中是一个能人,所以都以为他是用钱做生意,很痛快就借给他了。另外他曾多次想把房屋抵押借钱,好在夫妻关系不好,他媳妇拿着房产本说死不给他,才未能施行。 这两个组发言完,小胖又站起来把他们刚刚进行的对周雪父母哥哥的出入境记录调查情况汇报了一下:在白骨案前一周周雪的哥哥和父母就已经出国了,而且此后再无三人的回国记录,基本排除三人的作案嫌疑。 到了我们王处总结发言的时候了,他站起来来到展示板前,拿着一根小电镀棍指着板子上的关系图和照片把自己推测的新旧两案的关系作了一个说明: 2000年12月曲秀无故殴打侮辱周雪,这颠覆了周雪的人生观和生活信心,同时激怒了把她奉为女神和挚友的三个同学-周子平,吴卫华和谈思成,几个月后未进行心理疏导的周雪服毒自杀使早已发誓要保护她的三人彻底疯狂. 2001年5月3日曲秀被杀死在家中,死前倍受折磨,双手和双脚被浓硫酸泡得露出骨头,躲过公安追查的三人开始了各自的生活,因生活或更可能为避嫌三人明面上断绝了来往,但不排除周子平所得到的许多供医院的业务部分来自于其他两人的介绍,10年后,周子平因身陷赌博使自己公司和自己的生活都处于难以为继的状态,他在其他方面已经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可能以破罐破摔的状态勒索于另两个人,在要求已经使那二人无法承受的时候,其中一人或二人杀死了这个威胁他们的人,造成了周子平案。 第二章白骨夫人(12) 说完这些,王天玉征询大家的对此推测的意见,在都点头认可后,他对工作进行了安排: 已知吴卫华在医科大毕业后分配的到二院心脏内科,大军组去调查他目前的状况当然包括现在的形象照片。已知谈思成在医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三院骨科,周雪事件发生后调走,刘姐去调查他目前的状况和形象照片。小胖在得到两组的照片后比对二人是否出入隆福大厦,确定嫌疑人,而张宝财拿照片找老护士辨认那天那人是不是谈思成或吴卫华,以及和当年几个目击者联系让他们看照片确定此三人是否出现过现场周边。 人马派出后,大约半天各种反馈都回来了,先到的是大军他们组,这吴卫华可不简单,他爹是陉泉卫生局的副局长并且以前还当过医科大的书记,所以吴卫华发展的势头很猛,现在已经是二院的医保处处长,上升势头很明显,他已婚有一个8岁的女儿,与这些信息一起一张吴卫华现在的照片被传输到小胖的手机里,只见现在的吴处长比原来照片上胖多了,白白胖胖的到还真有点年轻领导的样子,唯一遗憾是已经开始谢顶了。 随后刘姐的信息也传递过来了,谈思成当年离开三院以后去了一所民办医院,上学时就是高材生的他在那家医院迅速成为业务骨干,现在不但任着副院长,听说老板还奖励了他一些股份,事业上不错,不过家庭生活就不行了,此人至今未婚。他的照片也发过来了,与年轻时变化不大只是比以前瘦了一些。 照片在手后,小胖开始认真比对周子平被杀当晚的监控录像,有孩子的吴卫华本是他寻找重点,但一无所获,头一遍也没有发现谈思成的身影。小胖揉了揉眼开始第二遍搜索,在7点55分他注意到一个孩子身边好像是他的父母的二人交谈着通过了监控,其中那个男的偏着头比较刻意的避开了监控,小胖立刻上技术手段放大了此人的图像,无法看到脸,但侧面和谈思成很相似,为此他把王天玉叫过来参详,王天玉同样认可他的看法并立刻指示小胖复制录像与刘姐在隆福汇合详细调查这个情况。这么刻意的掩藏自己,如果确认是谈思成,那么基本可以确认他就是周子平案的凶手。 二十分钟后二人在隆福汇合一起上楼见到了那位当天办演奏会的老师,小胖在给他播放了一遍那段监控录像后,老师并没有认出那个男的,但幸运的是他认出了同行的那个那位女士和孩子“ 这是晓晓和他妈妈啊,嗯,对的,他们是当晚演奏会后报的名。”刘姐要了晓晓妈妈的电话,二人又马不停蹄赶过去与此人见面,这回很顺利,晓晓妈妈确认了此人就是照片上的人-谈思成,当晚她正带孩子准备上楼听演奏,在隆福门口碰上了此人,自称也是一位孩子家长,孩子有事来不了,自己先来考察考察,随后此人一路与她攀谈着上了楼并进了演奏室,之后她就和那人分开了,不过完事出门时又碰上了,又一路攀谈着离开了隆福才分手。 听了他们的汇报,王天玉指示几人马上抓捕谈思成,自己也会赶赴那家民营医院协助他们抓捕。可是还未等王天玉赶到,刘姐他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谈思成跑了!这一下王天玉有点发急,赶紧跟局里联系让相关部门协助控制陉泉各火车站以及各公路出市口,并命令刘姐留守医院,而小胖了解谈思成家的地址后通知自己并赶过去汇合。另外为避免再出这种情况,他打电话给大军和陆浩让他们盯紧吴卫华,必要情况下直接拿下。 做完这些安排,他驱车返回局里去整张搜查证,刚把手续办好,小胖的电话打过来了,告诉他谈思成住在三里庄丰园小区4栋502。拿着搜查证王天玉开车赶往谈思成家,其实他挺纳闷,因为三里庄是陉泉南部的城中村,所谓丰园小区其实是他们村的小产权拆迁房,不是村里人在那里住八成是租住,而谈思成可以说是陉泉当红的骨科医生,民营比较大的医院的有股份的副院长不说是富豪吧,但怎么还租住农民房呢? 不一会王天玉就赶到了丰园小区,打车过来的小胖已经等在门口,既然推测是租住,王天玉向门卫出示证件先找来了户主,然后一行三人来到了4栋502,先敲了一阵门,无人答应,王天玉让户主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这是一套2室1厅的房子,里面布置非常简单,按户主的话来说属于这个租户的大件东西就是一套看来还不错的音响,其他的都是他原来配的,但一些装饰性的东西就不是他的了,所谓装饰性的东西其实是置于房屋各面墙上的照片和油画,这些东西里都闪耀着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周雪。王天玉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打电话给刘畅 “刘主任,我,上午去请你帮助的那个警察,有个重要情况问你一下,周雪故去后有没有墓地啊?”“啊哦,在那里啊?”“瑞祥陵园7区,好的,好的,谢谢刘主任。” 这点一多了自己的人手又有点不够了,留下小胖驻守并搜查,自己单人赶往陵园,40分钟后王天玉将车停在了陵园内的停车场上,下车步行去7区。所谓7区是后来命名的,按年头这一片算比较早的,因为就陉泉来说买陵买墓是2000年后才兴旺起来的,穿行其中你很容易感受到,时间越近那墓越奢华。 这不是清明,也不是节假日,所以整个墓园非常清静,王天玉不大的脚步声都能清晰的传出去很远。整个墓园占地广阔,王天玉走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了7区,这是一片在墓园里算比较早的墓区,足有1亩多地,有密密麻麻数百个白色大理石墓碑,因为是由高向低的设计,刚进7区王天玉就发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清洗墓碑。王天玉慢慢走过去,那个人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看,而是更加卖力的擦洗起来,使那座本就比周围干净许多的墓碑显得更加靓丽起来。 王天玉在离那人5米处停了下来静静的等待他完成工作,那人同样不急,湿布完了,又用干布擦了一遍,随后又把旁边的松针扫干净,放上鲜花点燃一束香,最后把抹布和垃圾收拾好后低着头静静站在墓碑前,3分钟后,他叹息了一声,终于回过头了看向王天玉“警察?”王天玉点点头,“谢谢!咱们走吧。”王天玉掏出手铐,“等等,我把这些垃圾扔了”,拿着手铐的手垂了下来,跟在这个人后面,在不远处的垃圾箱边干完最后一件工作的谈思成面带微笑的把两只手并拢伸在身前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弄干净这一次能撑多长时间”一直没有开口的王天玉回了一句“脏了一场大雨就冲干净了,都尘归尘土归土了,还拘泥这些干什么”谈思成看了王天玉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他走向墓园停车场。王天玉电话通知刘姐和小胖搜查谈思成办公室和居住地,完事后回局里,并通知局里谈思成已经归案,请撤消对火车站和公路出市口的布控。 第二章白骨夫人(13) 待王天玉押着谈思成回局里时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单独核对白骨夫人案的张宝财自己在办公室里,王天玉让他要来局里1号审讯室的钥匙并把谈思成安排在那里,自己点了颗烟静一静心思准备随后的审讯工作。这当口,刘姐和小胖陆续赶回来了,免除了看押任务的张宝财才抽空向王天玉反映了一个情况,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用,2001年的时候有一个东6条附近建筑工地上的看场人反映看到有人倒硫酸在石灰坑里,当时说辞是烟雾腾腾的没看清几个人,这次张宝材重新核对他说经过回忆确定是三个年轻人。王天玉点头记下了。 审讯在5点30分开始,事前王天玉从谈思成表现出的状态估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力,果然进展很好,不过有一点谈思成事都承认,但人员上他只承认自己和周子平涉及白骨夫人案,这应该是义气吧,但王天玉不认可,因为按曲秀的身量,如果单凭谈思成和周子平杀死她没问题,但制伏并折磨她恐怕就有些困难了,而且那样的话,吴卫华不可能不了解情况,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后来的周子平勒索恐怕就很难成立,因为他不具备一件事情中的绝对控制权,三人中有更具备优势的谈思成存在。审讯进入僵局,无论王天玉使用各种方法谈思成一口咬定。剔除了吴卫华的交代,谈思成虽然什么都认了,但整个供词显得支离破碎。 已经计穷的王天玉溜出审讯室抽烟,突然他想起审讯前张宝财的汇报,心说对呀,既然有人证明离开现场抛弃凶器的是三个人,按关联我现在是可以强制传唤吴卫华的,何必和谈思成废话呢,审问吴卫华不就行了。想到这,他立刻打电话给大军陆浩,让他们强制传唤吴卫华。已经6点多了,但大忙人吴处长还在工作呢,已经伪装成病人在医院晃荡了多半天的大军陆浩接到命令后立刻来到医保处办公室出示证件将吴卫华带回了公安局。这位也是没叫没闹的,显得很平静,想来他即使没参与也知道了周子平被杀,自己因此而被关联那是早晚的事。 王天玉让陆浩去1号审讯室协助张宝财继续审问谈思成,自己和大军开审吴卫华,也不顺利,不同于谈思成,这位基本上是一言不发,僵持了一会,王天玉又溜出去抽了颗烟整理自己的思绪,再回来后他决定改变方法,你不说,我说:吴卫华啊,你后悔那天干的事吗?吴卫华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王天玉没期待他的回答,这只是他随后的一段话的引头。 我知道当年你们3个人都深爱着周雪,曾经发誓要保护这个天使般的姑娘,并承诺给她幸福和快乐。后来当周雪被侮辱和伤害以致自杀后,那两个人为了自己的承诺挺身而出为周雪报仇,这对错我们先不管,按谈思成的意思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去践行承诺,当时不过是说着玩,目的是为了得到这个美丽姑娘的肉体呗,是你这个有权势家庭的儿子香艳人生经历中的一个小插曲呗。周子平后来堕落,以此事要挟勒索谈思成,其他的我们不知道,但谈思成已经把所有的收入包括卖掉房子的钱都给了周子平,他孑然一身,且一直被情伤所折磨,又有什么害怕周子平的呢?不过就是因当年的事而锒铛入狱罢了,查阅谈思成这10年他并不畏惧啊。那为什么要杀周子平,只能解释为他为了保护某个他认为值得保护的人,那个同样有把柄,同样被勒索的人。不是你会是谁呢?你真的是一个以友谊的名义视周雪为玩物,因此其死不能触动你分毫的人吗?说到这,王天玉将那张在档案表上的照片和从谈思成家搜出几个人学生时期的照片推到了吴卫华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吗?”吴卫华的眼睛在那些照片上扫过,其中有一张是周雪已经被打后拍的,画面是满身裹满纱布他们3人站在床边,它太不同于以往的照片了,原以为永远不会消失的笑容离开了周雪的脸上,他们3个好像在笑着,但那种为安慰而强装出来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凄凉和迷茫在里面,天使折翼,纯真和快乐已经离这4个年轻人而去了。 吴卫华受不了了,他不是谈思成那样的情痴,这些美好和痛苦本被他深深埋于内心深处,他历练了10年,但当这些被挖掘出来后仍是他无法承受的。他伸手推开那些照片,解脱似的叹了一口气,原本游离的目光坚定起来,他直视王天玉说道:“杀死那个老娘们是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一件事,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摧残它的就该死。现在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刻我想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王天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对的,我不认为你是一个冲动的人,既然当时你深思熟虑的做了选择,想必你也预料到了所付出的的代价,何必要逃避呢?” 防线攻破了,这以后就是两个人憋在心里10年的畅快叙述了。总结二人的口供,白骨夫人案和周子平案清晰的显露在重案处警管们的眼前: 说起来涉入最深的果然是谈思成,他中学时就和周雪是同班同学,家境贫寒的他得到了周雪的许多帮助,那时他就爱上了这个天使般的姑娘,并下决心追随她的脚步,保护她,爱护她。高考后周雪报考了医科大学,上北大都没什么问题的谈思成践行了自己的第一步承诺也报考了医科大学。那年暑假同样拿到医科大学通知书的37中学四名同学聚在了一起,谈思成敏锐的发现另两位男生也是周雪的爱慕者,很奇怪,他没有一丝惶恐和愁绪,相反他觉得像周雪这么美丽的天使,其他人喜欢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第二章白骨夫人(14) 这以后这4人经常在一起,周雪美丽、善良、娇憨的外表和性格使得3个男生不但不相互妒忌,相反关系到变得更加紧密。3个大小伙子怎么可能不涉及**呢?在大二的某一天,三人终于坐在一起谈起了这个往常回避的问题,交流一番后他们发现与她友谊的愉悦竟然非常纯洁,这就像一个世间少有的美好东西,你会激动的看着他,欣赏他,而并不奢望玩弄他。最后3人承诺无论她最后决定嫁给他们中那个人,或他们以外的那个人,自己都会珍惜与她的友谊,保护她,爱护她。 光阴在这种美好中飞快的向前,转眼医科大的5年学习结束了,那3个男生除了跟随和保护周雪的信念一致外,其他方面的表现可就大相径庭了。高分绝大多数还是高能的,都能进北大的谈思成在医科大那当然是一枝独秀,你要足够优秀就不需要关系和背景了,早早就被医科大骨科刘教授揽入门下成为研究生,周雪学习异常努力,终于也考上了3院妇产科主任同时是医科大教授的沈重的研究生,吴卫华成绩一般,但背景太深厚了,所以也不出意外的成了胸内科学系的研究生,而周子平就不成了,这位聪明是聪明,但不知是遗传还是什么,大学时就迷上了赌博,什么老虎机、麻将、拍豹子等等没有他不喜欢的,学业荒废,英语四级都没过,还是吴卫华求他老子帮忙弄了个毕业证,好说歹说安排进了一所县医院。 这周子平根本在那家县医院呆不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了一年多终于逮住了一个机会成为国内一家大医药企业的医药代表,彻底离开了那家寂寞的县医院回到了陉泉市,日子仍很美好,周子平在谈思成的宿舍安了家,4个人仍像大学时一样,吃啊,玩啊在一起,仍屁颠屁颠的跟着周雪帮这帮那的到处忙碌着,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除周子平外,其他3人也要离开象牙塔了,医科大学研究生的分配很简单,因为老师们都是双重身份,所以他们也就跟着老师就业,最高兴的是谈思成他和周雪一起来到了3院,谁知道是不是当年他的有意选择,而吴卫华只能苦着脸跟导师去了2院,他爹再牛,也不能倒转乾坤啊。 不管怎么说,起先几个人忙碌着,总得来说也是很美好的,直到这年的12月发生了那件事,谈思成这个高材生不用说内心是孤傲的,他当时之所以低头,是顾忌了周雪通过奋斗来之不易的工作,但随后没想到周雪辞职了,发誓追随周雪的他当然也选择了辞职全心照顾精神遭到重创的周雪,那时他们3个男生几乎天天在一起宣泄心中的恨意,时间可以泯灭一切,随着周雪身体上的创伤痊愈,一些美好和期望有开始出现在3个年轻人的心里,这时的他们寻找着各种方法以期治愈周雪心理的创伤,正当他们满怀希望的时候,周雪自杀了,气球吹的越大爆裂时带来的震撼也就越大,所有的希望、憧憬和美好全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仇恨。 在一场失控的浇愁酒之后,3人都吐露了心事,“弄死那老娘们”“剐了她”的叫喊充斥着育才街某小饭馆里,见怪不怪的店老板鄙夷的看了一眼店里仅剩的这三个醉醺醺的年轻人,自顾自的继续收拾桌子等待着打样。 令老板想不到的是第二天酒醒之后的这三个年轻人,不但不是酒疯子的叫嚣,而且决心更盛。一番研究后,三人分工开始了杀人计划,吴卫华盯曲秀的老公,谈思成盯曲秀,摸清他们的生活规律,而有丰富社会经验的周子平被派出去采购凶器,这样过了两周,曲秀家的生活规律已经被彻底掌握,而周子平把刀和浓硫酸、乳胶手套。绳子等等用品也采购到位了。 那天是5月3号,9点50分左右,已经对煤市街6条极其熟悉的3人已经分别悄悄的潜进了曲秀家。将手里拎着的浓硫酸桶放到院子里,3个人像饿虎般的扑向正在屋里看电视的曲秀,虽然号称悍妇,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抵挡3个年轻小伙子的袭击,不一会,她嘴里已被破布和胶带纸双封,身体、双臂和双腿都被死死绑在一张硬木太师椅上,这椅子还是老爹死后,她抢夺过来的,没想到被派上了这个用处。 一开始曲秀因为喊不出来,无法发泄的愤怒使整个脸显得非常扭曲,触景生情,这更刺激了谈思成他们的愤怒,戴好防护用品后,吴、周二人按住她,谈思成一个人将她的手脚狠狠摁入浓硫酸桶中,什么样的感觉?曲秀愤怒扭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汗珠滴滴答答的掉落下来,一个激凸般的扭动后,身体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迅速软瘫下来。谈思成就这么一直摁着,宣泄者。。。 这个主意本是周子平提出的,拳打了周雪,脚踢了周雪,那就必须费了她的手脚!提议迅速得到另二人的赞同,说起来采购浓硫酸和找防护花费了周子平许多心思,但说到实施,谈思成马上要求由自己操作,这会他正卖力的干着,但那二位被这场面吓坏了,看着满脸狰狞拿着曲秀的手脚不断更换乐此不疲的谈思成,心里不由的惊恐起来,过了许久,曲秀的手脚已经白骨林林,而人早已经昏死过去了,而谈思成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吴卫华才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哥们,差不多了吧,弄死她算了,别一会有人串门就坏事了。”从忘我的报复中被唤醒过来的谈思成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酸液,三人掏出了准备的刀子向曲秀身上扎去,很平静,此时的曲秀早已只剩半口气了,乱扎了一通后,经三位医生轮番检查后,确认了她的死亡。 三人解开绳子将尸体抬到了床上,并扯过床脚的被子盖在了上面,刀、破布甚至绳子都被扔进了可以泯灭一切痕迹的酸液里,11点多钟,三人分别小心的离开了曲秀家,并将凶器和酸液倒进了早已选好的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的石灰坑里。 在已经离犯罪现场很远的地方,三个匆匆行走的年轻人才停下了脚步,互相望着对方,看着彼此有夹杂着快意、恐惧、迷茫的表情,谈思成打破了沉默“我们三人今后不要再来往了,让我们之间的友谊随着周雪的逝去和仇恨的消散而终结,今天是神奇四侠最辉煌的时刻也是它消失的时刻,如何?”不仅仅是为了安全,三个经历不同背景不同的年轻人因为爱慕一个女孩相识相交,当女孩离开,使命也已经完成的时候,他们确实没有理由在厮混在一起了,那二位迷茫了一下也意识到了什么,分别沉默向谈思成点点头。见二人同意,谈思成又看了看二人,简单的道了一声珍重后,转身离开了,吴卫华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怕周子平的肩膀,也沿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只剩下了周子平在原地傻愣着,在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时候,他才迈步离开,可能是一种态度,三个人选择了三个方向,慢慢都消散在茫茫人海之中。 第二章白骨夫人(15) 三个人各自奋斗了8年之后,周子平用一条短消息把二个已经是陉泉医学界的名人约了出来,开始的时候三人嘘寒问暖的气氛还很好,但酒酣之时周子平摊了牌,他当时说的理由是做了一笔生意赔了,现在资金非常困难,希望两个老同学给予帮助。 不要说谈思成了,吴卫华都意识到了什么,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多少?”,那次的时候周子平还是羞愧的,他低着头说道“我们是一起干过大事的,不是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了,我不会麻烦你们,50万。。。吧”吴卫华重重放下酒杯刚要说什么,一旁的谈思成伸出手摁在他肩上冲他点点头,开口说道“行,我出30万,卫华20万,给我们3天时间。”吴卫华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之后这个8年之聚草草结束,三人分头打车离开。 当谈思成在自己住的华鼎公寓下车时他不出所料的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吴卫华,见面他就怒冲冲的问道“为什么给他,你知道他八成是赌博欠的钱。无底洞啊”谈思成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吴卫华说道“不给怎么办,你也是有社会经验的人了,烂赌鬼是什么都舍得出去的,你行吗?”“你要不方便,50万我都拿也没问题,我单身无所谓。”吴卫华跺了几下脚,想想竟然无话可说,唉唉了几声径直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谈思成边走边自语到“我无所谓!”第二天吴卫华还是出了20万,但他不想与周子平见面了,把钱送到了谈思成那,在第三天,谈思成把钱给周子平时,他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还是劝了几句“赌可是无底洞,兄弟可不能陷进去啊”“思成,你小瞧我了,我就是和几个熟人打打麻将啥的。这钱真是用来周转的,放心,过了这个坎,我连本带利还你们。”谈思成知道此人已经无药可救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子平,卫华现在有家庭有子女,答应我,以后如果你还需要钱就不要找他了,跟我一个人说就行,好吗?”拿到钱心情大好的周子平笑着说道“思成,你把我当烧钱机器了吧,我不但不会再麻烦你们,而且用不了三二个月就还给你们,放心吧!" 谈思成没接他的话,眼睛眯缝起来仍问道“答应我吗?”周子平一愣神,仿佛看到了8年前那个乐此不疲的拿曲秀手脚在硫酸里浸泡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回答到“没问题,没问题,我不找他了。” 这以后,周子平又多次以各种理由来找谈思成,异常顺利,谈思成每次都挺痛快的答应,这给了周子平一个错觉“这谈院长还真有钱啊”,其实他至死不知道,谈思成连房子都卖了,但如果认为这是谈思成愤怒的原因就错了,这些身外之物本就在他看来是无所谓的事情,不过筹款确实越来越费劲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周子平背弃了承诺开始把频繁勒索的矛头指向了吴卫华,吴卫华咬牙坚持了几次后,实在承受不了了,他在单位处于上升期,正是严以律己的时候,所以他这个处长并不像人们猜测的那样有钱,最后那次已经包括他算计父母的钱了。 这天又收到了周子平的短信让他三天后到其隆福大厦办公室交流交流,他瞬间崩溃了,已经不管不顾的他直接到民营医院找到了谈思成,见面后就哭诉起来,听着他的诉说,谈思成内心又像当年一样愤怒起来,“我几乎付出了所有仍填不满那个人的欲壑,而把承诺当做放屁的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但表面仍很平静,他安慰了一番绝望的吴卫华,告诉他不用担心也不要理会这件事了,他会代替他赴约,解决这个问题。 “周雪,我们快要见面了!”当晚,谈思成就去了隆福大厦观察情况,第二晚同样,第三晚他幸运的与一个带孩子学琴的母亲搭上话混进了隆福大厦三楼,坐在演奏会最后一排的他静静的等待,待走廊清静下来后,他悄悄离开走进了周子平的办公室外间,拉灭电闸的瞬间,他冲进去在周子平胸部刺了一刀,对于他这个做过上千台手术的名医来说一刀足以,拿走桌上的手机,反身退出办公室,他又顺手拉上了电闸,无声无息的回到演奏室继续听琴。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他做了豁出一切的打算,那么老天就帮忙成全,这个近似完美的杀人设计确因为周子平的心脏偏位而出现了纰漏,那一刀仍足以致死周子平,但缺陷延长了他的死亡时间,使虽无法确定黑暗中挨了一的刀来自于谁,但足以感觉并揭示了死亡来自那个大方向,哪一行血字是如此重要,它连接了跨越10年间的两个案件,梳理之间的关联使得两个独立在一起几乎算做死案的案件得到侦破,感谢周子平还是老天爷呢? 这些交代中有一个细节是二处根本没注意到的,就是谈思成拿走了一个手机并扔进了环城河里,调查发现那是一个无法查到机主的手机,只用来联系吴卫华和谈思成这两个金主,看来周子平也是一个很小心的人。 落实完所有细节已经9点多钟了,刚才借故溜出去的小胖提着两个KFC的袋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呦,小胖知道照顾人了啊,竟然悄默声的跑出去给大家买夜宵了”“嗯,怎么没去夜港大酒店弄些广式茶点啊,唉,凑活吃吧”小胖根本没理他们径直走进两个审讯室,将两份包罗万象的肯德基餐饭分别放在二人桌前,说道“天太晚了,买不着别的了,凑活吃”说完还满伤感的看了二人一眼,转身离开。正在相互点烟的王天玉和张宝材,相顾惊诧、微笑、叹息。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 一下子侦破了两件大案,二处算稳定下来了,这年的最后时日是在平静中渡过的。 时光来到了2012年-据说世界将灭亡的那一年,据说就是不一定,不过王天玉快一定灭亡了,他深陷年底年初的各种总结,各种展望,各种规划和各种会议中。 既然展望和规划新一年的工作,那么各小组当然得有具体负责的案子,王天玉很民主,案子任各小组自选。没办法,他办公室一柜子旧案卷宗呢,那件侦破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2012年年初,二处开年会,第一项工作就是各组选定自己组负责的案子。刘姐算和王天玉一组,他们选定的是“啤酒城小姐被杀案”,而大军组选了“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说起来这都是轰动陉泉的话题式大案,张宝财一听,混劲犯了,心说我多少年的老刑警了,怎说也不能让你们压我一头,再说咱见识比你们可多多了,他也没跟小胖商量就随口报出了一个绝对高大上的案子-吉祥胡同灭门案。 这个案子当年他是参与了,但93年已经是他混抽抽的时候了,当时公安部专家齐聚陉泉,他这种成色的也就干了个外围,好多核心调查结果他都没权利知道。在会上拍了胸脯之后,二人找王天玉要了批条去档案室拿详细资料,当亲眼看到那二十三大包调查资料的时候,俩人已经傻眼了。当时二人还不相互了解,本来小胖挺畏惧这个名号在外的“混不吝”的前辈,这时都忍不住抱怨起他来了。 其实张宝财也蒙了,好在他确实经验丰富,赶紧安慰小胖“核心材料应该没这么多”,毕竟当时二人关系还很生,小胖也不好说什么了,二人的第一项工作就是从这二十三大包资料中挑出核心资料,就这个就干了半天,在大肆取舍之后仍抱走了四大包,1000来页的资料。春节前的时间这老少二位都花在了翻阅资料上,连小胖春节回老家过年还带着二百多页资料回去的。 这吉祥胡同灭门案这发生在18年前的93年8月,地点是城市北部的一片大居民区,这主要是北部各个工厂的宿舍,因为前些年的规划混乱,这一大片地区间杂着各式各样的工厂以及大量平房和4、5层的楼房的宿舍。 案件发生在吉祥胡同的织袜厂宿舍,这是由一座废弃的五七干校改建成的,有一个大门,里面是一个大院子,全是当年的教室和办公室分割成的平房区,织袜厂宿舍只是一个名称,其实居民成份很复杂,主要三大块:袜厂员工,老五七干校的老师工友和附近工厂的员工。 被害人双重身份,男主人原是五七干校的农机系老师,女主人则是袜厂的一名工人,他家的房子比较偏僻,是原来五七干校小操场旁的体育器材室改建的,孤零零周边没有邻居,这也是案件发生时没有目击者,且被害隔天后才被发现的原因。 全家包括老母亲,夫妇二人,二个儿子都被杀害,灭门,另外还有一个老太太的侄子因为寄居在他家也同样被害。这个案件的报案人是这家男主人的一个生意伙伴,原来这家的男主人在五七干校黄了之后,没再从事教师职业,靠着自己的知识做起了农机配件生意,并且还兼顾做一些老婆所在的袜厂生意,挺红火,算那一片居住区的有钱人,他本来说好那天和生意伙伴一起到西泉县谈一笔农机生意,可同伴在长途汽车站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出现,找了公用电话亭给他家打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不能啊,就算不在家,60岁左右的老太太也应该接电话,再说这时是暑假,二个儿子也可以接啊。 总觉得有点不对,这个生意伙伴就赶到他家看看情况,到门口看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特别的安静,他先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就随手推了一把,门没锁,吱呀一声就开了,一股腐臭和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房子是由原来是一大间的体育器材室分割城的三间房,正门这个是客厅兼饭厅兼二个儿子以及寄居的老太太侄子的卧室,左右两个套间是夫妇二人的卧室和老太太的房间,这位生意伙伴一进门就看到了几具尸体,那是夏日上午,光线很好,腐烂的尸体和满地的血水一下就充斥了这位的双眼,好悬没把这位给吓背过气去,说啥也不敢再细看了,赶紧跑出去找电话报了案,刚开始来的是北城分局的人,清点了一下死亡人数就知道这个案子自己担不起,急忙联系了市局,市局侦查、技术、法医等等科室来了一堆人,几个局长也都赶了过来,一番折腾后初步结论出来了,被害者六人,其中五人为一个完整家庭,另一个是亲戚,属于标准的灭门案件。 从尸体已经腐烂生蛆来推算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之上,被杀先后顺序因尸体高度腐败已经无法确认,听完汇报,当时的陉泉公安局长高玉民沉痛的拿出当时只有几个局长才配备的手机向省公安厅厅长做了汇报。 灭门且死亡人数达六人,这要在互联网时代,那是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是轰动的大案,但在当年因为被压制报道,就是陉泉本地人也不见得了解,不过怎么说在公安口绝对震惊到了公安部这种层级,部里的专家,省里的专家,全国各地部里备案的专家都齐聚陉泉,陉泉公安当然更是全员动员,重案处几位老将当年也都不同程度的参与过,侦查科的张宝财调查过几个嫌疑人,刑警队的刘大姐抓过人,而当时还是小警察一枚的王天玉当时被派到火车站查控过往旅客。 六位死者分别是陉泉耀华农机公司总经理郭保东40岁,他的妻子刘翠萍38岁,母亲丁秀61岁, 大儿子郭军14岁,二儿子郭庆8岁,丁秀弟弟的三儿子19岁的丁辉 。 技术提升到公安部和省里的技术专家和法医专家对现场的认真勘测,这也只能得出郭军郭庆小哥俩和丁辉三人应该是最先被害的,其他人的死亡顺序基本无法确认了,但有一点被专家找出并确认,即受害者伤口来自于二把单刃尖刀,刃长在20厘米左右 ,应该是那种大牲口屠宰刀,都是右手位,也就是说案犯不少于二人,另受害人基本都身中多刀,且刀刀致命,这说明案犯在确保受害人身死,绝对是凶残之徒。 受害人家庭被大范围的翻动过,可以说被洗劫,无论钱财和电器能拿走的基本都被拿走,连死者身上的饰物,比如手表,戒指,耳环之类的东西都有被摘走的明显痕迹,这些发现使由部、厅、局联合成立的专案组一致确定犯案的目的是为了劫财。锁定嫌疑人是案件侦破最重要的环节,在勘察工作进行的同时,专案组就开始了对嫌疑人的范围进行了商讨,结论是主要三个方向:亲戚,同事和邻居,范围挺广,但其实是归结于一点:劫财,你总得知道对方有财而且还知道对方住那里吧,上面的三类人就是了解郭家情况的人员,确定方向后就是快速行动,陉泉公安全员行动查找郭家的社会关系,排查相关人员。 话说回来,流窜偶然犯案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郭家较偏僻也是一个比较不错的犯案对象,所以专案组并没有放弃这一块,也抽调了一些人员监控铁路、长途汽车站以及公路出入口,当年的王天玉就是被派到车站干这个工作的,之所以这块不当作重点,原因是接案时已经是犯案后一天多以后的事情,流窜案犯要离开陉泉应该早跑没影了,只是这条线不能完全放弃罢了。 那个时段,谁要和郭家有一点来往可就算倒了霉了,不准离开市区不说,隔三差五的被从家里弄走,遭到各种手段的审问。刚开始还真锁定了几个嫌疑人,他们不是与郭家有经济纠纷,就是没有详实的不在场证明,但随着调查的深入都被依依不舍的排除掉了,二个月后彻底进入了僵局,专案组又坚持了一段时间,到了来年春节前仍是毫无头绪,专家们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部里,厅里以及全国各地,剩下陉泉公安局的几位人员又死撑了一年,到了94年年底随着高玉民局长的退休此案才彻底被放弃,归进了积案,有关此案的二十几大包资料也逐渐被岁月的尘埃所掩盖。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2) 大年初七,二处正式开工,晚上张宝财把小胖叫到自己家里吃饭喝酒,二人在他位于同里小区的那套二室二厅的房子里边喝边聊,唉声叹气的,这时间小胖正在抱怨张宝财“张哥,咱这个牛真吹大了,我干警察时间短,可能见识少,但当年人家这案子查得也太细了,我靠连地上的烟灰都检测研究判断了,实在是找不到人家一点疏漏之处啊。一定是流窜做案了,要不咱低回头,找王处换个案子查,识时务者才为俊杰。” 张宝财叹了口气,没接话茬,沉默了一会,他没让小胖,自顾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开口到“胖啊,我干这么多年刑警我能不知道,人家这个案子办得算滴水不漏了,不过我觉得有一点有那么一丝机会,就是当年对那个老太太的老家,不是夫家而是她自己的老家的调查有一些薄弱。老太太的老家是省里几乎最西北的一个县曲源县中的一个小山村,当年郭保东的父亲是一个筑路工人,因为到那里修路二人结识,结婚后丁老太太跟着丈夫来到陉泉生活。当年案件调查专案人员去了老太太的家乡,不过看卷宗只待了1天,在确认了老太太和侄子的生活和家庭情况后就回来了,这一点我觉得有些单薄了,看整个案件那个侄子是整个案件的主要诱因的可能性极低,但极低不等于没有,这样这个案子在陉泉目前也不可能整出什么花样来,要不咱俩来趟曲源,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呢,即使没有,据说那里空气非常清新,咱就算给自己洗洗肺也不错。” 小胖可是实实在在的研究过这个案子的卷宗,听张宝财这么一说,自己静下心来回想一下,确实,这方面的描述不多,在其他方面毫无进展的时候,转换到这个思路确实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成!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光棍一根没啥事,张哥你要也没啥事咱明天就找王处,批准后马上安排行程。” “你小光棍,我老光棍,我能有啥事?”“你不是和。。。”“哎,哎,别瞎说啊,我这还背着处分呢。”再虚无缥缈,二人总算找到了一个工作方向,这酒也就喝的畅快了,东一句西一句,这一老一小没大没小的瞎聊着。 第二天,二人找王天玉汇报,申请去曲源县调查。王天玉对手下几人负责的案件也都有所了解,知道这二位扒拉到手里的这个骨头难啃,听了他们的工作思路汇报后,也觉得这是现在唯一可做的工作,反正自己也给不出什么高招,挺痛快就批准了。 得到领导批准后,小胖上网找了个路线图,卖了车票,知道那地方冷,二人准备了一些厚衣服,买了一些路上吃的食品,隔日就登上了开往张家口的火车,当天到站后,二人在张家口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上了一辆开往曲源县的长途车,中午时分二人在曲源县城下车,张宝财带着小胖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饭馆,饱饱的吃了一顿羊汤莜面窝窝,各地的吃食都是环境的产物,吃完浑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二人没在县城停留,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小毕村,也就是丁老太太的家乡。这一路都是山路,虽然他们拒绝了好几个热情洋溢的小面出租,特别选了这辆感觉还算有安全保障的桑塔纳,但跑起来才觉察出这玩意起码是4手车,一路上晃晃郎朗的,总给人要散架的感觉,在加上本就曲折惊险的道路上满是补丁,二人一路基本没说话,都在那提心吊胆呢。说起来这条路的底子恐怕还是当年郭保东他爸他们修的呢,因为旁边山西地区是一个产煤区,前几十年这条路没少跑煤车,好在近些年各种高速路和省道建了不少,那些煤车就再也不从这条玩命的山路走了,因此现在虽然挺惊险但也挺清静。 三个多小时后,终于赶到了小毕村,付了车费,要了司机的电话,天已经擦黑了,二人背着行李踏着残雪快步向村里赶去。小毕村里有一家家庭旅馆,主要是接待那些吃饱了撑的在这个荒山野岭瞎转的驴友的,一年也没几波人,所以人家也没怎么改造,就是两间铺着大炕的砖房。甭管多偏僻,现在也早已经是信息时代了,来之前二人已经做了电话联系,所以知道他们要过来的的店主人很热情的在院门口迎接二人,房间早已给二人准备好了,炕都给他们烧热了,别看快三月了这里还完完全全是冬天呢。 这个店的店主人姓毕,叫毕学庆,40多岁,挺精干的一个汉子,待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毕学庆就过来招呼二人去吃饭,他媳妇给整的,三个炒菜,刚出锅的大馒头,一盆疙瘩汤,热气腾腾,怎么看怎么让人食欲大振,二人中午吃得那碗莜面早被三个小时的车震颠腾没了,这时候也不客气了,上桌就是一顿猛招呼,严格做到了“食不言”,十几分钟后,二人擦掉嘴上的疙瘩汤汁,结束了这场快速的进食过程。 张宝财掏出香烟给毕学庆点上一颗,“弟妹这做饭手艺。。。”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毕学庆乐呵呵的回到“都是农家饭,你们喜欢就好。”张宝财的巧嘴又派上用场了,一番家常啦咕下来已经和毕学庆兄弟相称了,不聊不知道这毕学庆可是村里的能人,身兼村会计,村小学校长和老师,家庭旅馆老板且还独家经营着村里唯一的一家小卖部,不过虽然这么多职位却也没什么可忙的,这小毕村是标准的穷山没水的山村,村边这座山叫马头山,因土层薄,满山除了荒草也就零零星星几棵瘦弱的劈柴树,整个山上也没泉眼也没瀑布,早年间村里也琢磨过发展旅游业挣钱,但这个破山既无美景,而且连险峻都没有,是一个标准的坡缓易爬的馒头山,坟包山,所以他这个旅馆也就每年夏天接待几批不明真相的驴友,大部分时间基本处于歇业状态。 说道他这个会计身份更清闲,村里没有企业,像许多穷山村一样,他们也曾经琢磨过炸山采石,但这山算穷到极点了,请人勘探了一下发现,这个山的石质太松散,不但材质差从山里运出去的运费都不够本,而且你要炸山,指不定什么地方就给震塌方了,太不安全了。所以他这个会计的主要工作就是领扶贫款以及一些扶贫性质的专项资金,然后回村按村民决议的方式分给各家各户就基本完成了使命。 其实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村小学了,他是校长兼唯一老师,教育着全校各年级共8名学生,累到不累,但挺牵涉精力。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3) 张宝财小胖二人此次到小毕村是明访,所以在了解了毕学庆的情况后,他们就直接向毕学庆了解丁家的情况,村里生活挺寂寞,碰上张宝财这么个好聊手,毕学庆也挺兴奋,所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向二人介绍了相关情况。 这小毕村的由来据说是当年二位姓毕和姓丁的拜把子兄弟因避祸携家带口的躲到这里,二家齐心协力打井开荒定居下来,最后形成了村落,所以村里基本上都是毕姓和丁姓,自祖先开始的相互联姻,早就算混成一体了,再加上这个破村根本没有什么可争执的利益,所以二大姓间非常和睦相处,没有出现过家族利益争斗。丁老太太嫁人的时候早于毕学庆的出生,所以丁老太太的事他是一无所知,而丁老太太的弟弟丁洪民他得叫三舅,村里人本就不多,他还算比较熟悉。 丁家那一辈至亲就他们姐弟俩,丁老太太挺疼这个弟弟的,她嫁到城里后没少给老家寄钱和生活物品。所以丁红民家一直算村里日子过的不错的,但距离太远了,基本上几十年都没有什么相互来往,直到92年,看着前一年高考失利的三儿子在家闲了半年了,知道自己这个在县城上过中学的小儿子没有干农活的心思,抱着试试看的心思,丁红民到村委会给自己的姐姐打了个电话,丁老太太岁数越大越眷恋自己的家乡和自己唯一的这个弟弟,也没和儿子商量就一口答应下来,而丁辉当然同意,陉泉在全国根本不入眼,但对于这个小山村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过完年就打点了行装去了陉泉。 这之后的事毕学庆就不知道了,但听丁学红说在那里很不错,跟着表哥郭保东做买卖,收入不错,给家里寄了好几回钱了,就这么一年多后却传来了噩耗,丁老太太一家加上这个丁辉被人杀死了,当时50来岁的丁红民经此打击一下就病到了,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年才缓过来,一个精壮的汉子迅速蜕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老头,现在倒是还缓过来了,也70多了,身体还算硬朗。 听完毕学庆的话,时间也不早了,张宝财和小胖二位今天在路上颠腾了一天也很疲劳了,于是二人告辞回屋睡觉。进屋后二人洗漱了一番后就快速的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但没有马上关灯睡觉,看那意思还要卧谈案情。 “怎么样,有啥看法”张宝财问小胖,小胖先掖了掖被子,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大脑袋,深沉的沉思了一下说道“有戏!丁辉去陉泉郭保东不知情,那么说不定二人之间就有冲突,看来咱得好好搞清楚丁辉的情况。”“行,小胖不错,叔看好你,跟你说,你要把叔这一身本事学过去,以后一准比王天玉强。”“靠,我可不敢跟王处比,唉,张叔,你那个泡女人的本事,我非常有兴趣,要不你先教我这个吧。”“不学好吧,你就。再说那是咱个人的魅力,是天赋,懂不懂!”二人瞎聊了一通各自睡去。 第二天,二人吃过早饭,开始全村转悠,这个时段还在年节里,正是全村人最全的时候,而且人们在喜庆的时候都很热情,知无不言,所以他们的查访很顺利。第一站当然是去丁红民家,他们进门后发现丁家还挺热闹,丁红民老俩口,丁辉的两个哥哥嫂子以及五个孙辈儿女都在,年节里串门都会得到主人的热情接待,还没等他们自我介绍,只听说是找丁红民,俩人就被一群人裹挟着来到正屋丁红民老俩口的面前,既然这样张宝财止住了急于自我介绍的小胖,坐下来跟老爷子拉起了家常,小嘴叭叭的从老俩口身体到房子到儿女孙辈夸了个遍,说的两位老人喜笑颜开。 不过气氛再好也得回到实质问题“二位是?”张宝财小胖二人只能收住说拜年话的话头,边辩解着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确实大过节的这不是给人家添堵吗?!不过,他们多虑了,再悲伤的境遇也会被岁月研磨消散,二位老人和两个哥哥听到他们的目的后也不过是脸上一肃罢了。 丁红民沉了沉说道“唉,三小和我那可怜的姐姐一家的事差不多过去快20年了吧?你们不用操心,那个劲早过去了。你们想了解什么?”“咳,没啥具体的,就是想能详细了解一下你知道的姐姐的和三儿子的情况。” “我姐姐比我大五岁多,当年她出嫁的时候我也就12、3岁,记得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姐夫他们在我们村边修路,村里供饭的时候,二人对上眼了,我姐夫好像请支书帮忙撮合,嫁个城里工人那时候可是很荣光的,所以我爹妈当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我记得是先在俺们村里办了个婚礼,之后俺姐就跟俺姐夫去了陉泉,就再也没见过了。 不过俺姐嫁过去后几乎每年都有信,也曾经寄些东西和钱给家里,但可能路太远了也不好走,所以一直没回来过。唉,这后面就是俺那个三小儿的事了,这孩子挺出息的,考上了县中,但是高考的时候没考好落了榜,那年月虽然家里不太宽裕,但他要想复读家里还是供得起的,但是不知怎么的,他自己没了心气,也不学习,也不干活天天就蔫蔫的在家里待着,唉,就是命,这个时候我琢磨起我那个几十年没见过面的老姐姐了,按刚收到信说的,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外甥现在做买卖,生意可红火呢,我就想这孩子在家里这么闲待着不是个事,要不让他投奔他姑,跟着他表哥做点生意,一方面开眼界,一方面也能挣点钱。 这么琢磨后,我就跟三儿商量,这个他到挺乐意,催我尽快跟姑姑联系,看到孩子又有心气了,我还挺高兴,第二天我就到村委会按信上留的电话打了过去,诶呀,我那老姐姐是真想家啊,在电话里哭了好几次,最后我把想法跟她说了,她很高兴,当场就答应了,让三儿准备准备赶紧过来,去前再打个电话,她让儿子到车站去接。打完电话后我跟三儿说了情况,这小子乐坏了,找我要了些钱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县城,把汽车票啊,火车票啊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从县城回来后,俺俩一起去跟他姑打了个电话,转天他就离开了村子去了陉泉,路上挺顺利,到了后还给村委会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给俺报了平安。三个月后,俺就收到三儿的信和给俺的钱了,按信上说姑姑家挺好,陉泉挺好,自己跟着表哥做生意也挺好,让俺们不要担心。这以后基本上1、2个月就能收到信和钱,都是说不错的,所以俺们俩口和他哥哥们都挺开心,说起来我还攒了钱,准备找个农闲时间去趟陉泉看看我的那个老姐姐。 这之后就是有一天你们公安的上门调查了,我这时候才知道我那个三儿子和俺姐姐一家都让歹人给害了,唉,俺那个三儿子年纪轻轻就。。。唉,俺姐姐家就更惨了,老老小小一家子啊,唉。”“老哥哥,对不起啊,大过年的给你添堵了。”“唉,没啥,没啥,快二十年了,那个劲早过去了,再说,你们这是公差。不过,看这意思,歹人还没抓到?”“唉,丢人啊!老哥哥。对了,丁辉在村里有没有关系不错的朋友什么的吗?”“嗯,我们那三小儿当年学习可好了,村小毕业后就去上了乡中和县中,而和他年岁相仿的基本上在村小念完书就都不念了,不是务农就是出去打工了,所以村里基本上没有和他走的近,至于在乡中和县中有没有关系好的,咳,他基本上不跟我们说那里的事,所以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嗯,没有什么提亲啊,相亲啊什么事的吧?”“咳,说笑了,他那个时候才18,就是在俺们农村也没有这么早撮弄这个事的。” “三小儿性格怎么样?”还没等丁红民说话,大儿子就给回答了这个问题“三儿从小就聪明的很,脑袋转的可快了,懂事,会说话,缺点就是傲呼呼,反正我们这俩哥哥没一个他看得上的。”看来丁红民不太乐意大儿子这么说,瞪了他一眼“三小儿乡中,县中,去陉泉市里也混的不错,你和老二连村小都没正经读完,养猪锄地的,看不上你咋的。”这大儿子也快50的人了,看上去挺孝顺,看爹不高兴了,也就没争辩啥,自顾自离开去帮婆娘们准备午饭了。张宝财和小胖看也应该问不出啥了,在又唠了一会家常后起身告辞,临走时小胖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还有丁辉遗留下来的东西吗?日记本啥的,但丁老汉浇灭了他这一个奢望“原来倒是还真留着一些遗物,可是拆旧房子造新房子的时候都烧了。”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4) 离开丁家二人又随机的找了几家了解情况,除了蹭了几棵烟,以及弄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和花生瓜子外,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不过张宝财和小胖基本了解了丁辉在村里的性格表现,几乎人人都反映他“挺孤挺傲的”。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二人感觉快到饭点了,就回到了毕学庆的小旅馆,午饭是和他们一家子一起吃的,这是在年里,很丰盛,二人下午也没啥事,所以在毕学庆的一番劝说下开了酒戒,和毕学庆,以及他爹,儿子,女婿狠狠招呼了一顿,最终被放倒,哼哼唧唧的睡了一个下午,到晚上被招呼起来吃晚饭,这回没食欲了,就喝了点粥,和毕学庆啦咕了几句后,二人回屋躺下接着睡,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二人才算完全缓过劲来。 吃过早饭,二人又溜达出去,这次特意拜会了丁辉村小时的老师和同学,年头远了再加上应该算层次不同,也就得到了一堆好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从那些人家出来,时间尚早,二人找了个向阳的树下蹲在那里晒太阳,小胖大口大口的呼吸山村里的新鲜空气,张宝财则在大口大口的吸烟,二人商量了一下工作的进展,感觉在村里应该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现在丁辉在乡中和县中的情况是空白,不如二人尽快回县里,把这方面的情况补上。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马上走,他们起身赶回毕学庆家,先电话联系了那个桑塔纳车司机,然后和毕学庆结了房钱饭钱,要得不多,给的痛快,所以气氛很和谐,毕学庆拉着二人又要喝酒,这二位那敢啊,赶紧推脱,急赤白脸的要求中午简单吃点就行,毕学庆看这二人决心挺大也就不再强求,让媳妇弄了点热乎饭菜给二人,时间安排的挺好,饭刚吃完没多会就听到了那辆桑塔纳咣咣铛铛的开了过来,二人提着行李告别了毕学庆一家,一溜烟的奔回了曲源县县城。 天刚擦黑的时光,二人回到了曲源县城,找了一家旅馆安顿好后,出去吃了点饭,回来商量了一番案情后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二人来到了县中,不出所料,虽然现在应该还算在寒假当中,但高三的孩子们早就回校上课了,学校的各级管理部门也早就开始工作了。在门卫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学校的校长室,见到了曲源县中的谷校长,这位在县里也算一个人物的校长是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人,很精干,听到他们的来意后,马上把教育处主任给召唤过来,打发主任带着二人去查学校的相关记录。 说起来年头也不近了,但好在县中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二人在工作人员引领下没太费劲就查到了丁辉在学校的班级和老师同学情况。丁辉是90年从西店乡中学考进县中的,在普通班12班学习,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许丽,全班58人,按记录显示有7个人够了重点线,21人够了本科线,25人过了专科线,只有包括丁辉在内的5个人落榜了。 看到丁辉名次这么差,基本对应上了他爹说的没考好后蔫蔫的感觉了。不过这个记录上除了高考成绩外也没什么其他资料了,二人向主任和工作人员打问班主任许丽的情况,这个容易,许老师现在还在县中教书,三年一轮,今年代高一,所以还在享受寒假假期。二人在复印了学生名册和高考情况名册后,问了许丽老师家的地址后,就离开县中赶赴许丽家了解情况。 曲源县城不大,10来分钟后二人就来到了许老师家,被许老师的丈夫迎进门后,二人在客厅等了一会,因为许老师正一对一的辅导一个学生挣外快呢,待被辅导的学生离开后,他们见到了丁辉当年县中的班主任许丽老师,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二人就向她打问了丁辉在县中的情况,不顺利,看来这位在许老师教过的数千名学生中属于不起眼的那些人的部分,直到告诉了她具体的班级号后,许老师才慢慢有了一些印象,这恐怕还得益于那是许老师第一年当班主任。 任何班级和集体里被记住的不外乎两种人:最好的和最差的,其他人时间久了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罢了,许老师挖空心思也只记起了一个挺老实的农村小男孩这一印象,好在张宝财有经验,他知道对一个学生的了解同学是远远超过老师的,他有针对性的问许老师“咱们12班有那些同学回到了县里工作,而且经常来看你呢?”对于这个问题许老师就放松下来“你知道那几个学习好的考了不错大学的都不可能回咱这个贫困县了,而那些差点的孩子倒是回来的不少,唉,这么多年了还能记着老师的也就那么2、3个了。刚才想班级的时候,我就琢磨到了冯红就是那个班的,这个丫头和我可亲呢,过年过节都来看我,你们可以找他了解一些那个丁辉的情况,她当年是班干部,而且虽然家在县城,但找了学校的关系也住校。另外还有一个高小庆,别看上学的时候老捣乱,把那时候年轻的我气得只想哭,可毕业后和我亲得不得了,基本就算我的干儿子。你可以找这两个人问问情况。” “谢谢啊。那我怎么联系这两个人呢?”“哦,冯红当年上了个委培本科,毕业后就通过他爸的关系去了民政局,现在是民政局的办公室主任,你们到民政局就能找到。高小庆现在混的也不错,弄了个叫欢庆商贸公司当老板,生意还不错呢。哎,这是他的名片上面有地址。” 看看从这个许老师处也弄不出什么东西了,二人赶忙告辞去找其他线索。按许老师的指点他们先去了民政局找冯红,挺顺利,冯主任正无所事事的在办公室待着呢。一接触,两位警官就明白许老师为啥喜欢这个冯红了,积极,热情,敞亮的一个女子,不用想就知道是几乎每一个班级里都有的那么一个人,无论小学、中学、大学,成绩中等,相貌一般,但活跃在班级里,什么在老师身边忙前忙后,什么帮助同学,什么组织活动都有他的身影,做什么事都自自然然,是难得的老师喜欢,同学们也喜欢的人。当然她也是二位警官非常喜欢的询问对象,每一个问题都会得到热情呼应。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5) 张宝财小胖二人先向冯红了解了一下班级同学的近况,不出意料这冯红当然是同学会的主要联系人,不过可惜这曲源县不是梧桐树,他们那个班的同学绝大部分都远走高飞了,可惜我们冯主席使出浑身本事也聚不齐几个人。 大致了解了一番后,二位止住了仍在滔滔不绝的冯红的话头,推出了今天的主要目的“冯主任,这丁辉的情况你了解吗?”“丁辉。。。哦,知道了,就是那个在他姑姑家被杀害的同学吧,唉,太可惜了,说起来,我们都还不到四十,但我们中学那个班已经死了三个同学了,有一个。。。”死了的不是二位警察关心的了,他们赶紧拉回话题“那中学的时候,你了解他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谁和他关系好呢?”这个问题使冯红沉寂下来开始努力回想,看来这个丁辉还真是一个班里的隐形人,这么热情的冯班委都印象模糊了。 停了大概得十分钟,冯红才犹犹豫豫的说道“应该是个挺老实的学生吧,反正班级的活动都不太积极,学习也一般吧。。。哎,我想起一件事,应该是他,那是刚上高中,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女同学叫李敏,初中就是我的同班同学,成绩好,长得也特别漂亮。刚入学时我们是按照大小个一男一女这样分得桌,她当时的同桌好像就是丁辉。 应该是1、2个月后,有一天我俩一起走回家,边走边聊,忘了说起什么话题了,李敏悄悄告诉我说她的同桌怪怪的,好像每时每刻都偷偷的看她,有个什么同桌之间互相背书,查卷子等等的事,这个人就显得非常紧张,非常慌乱,这搞得她也非常不自在,问我有什么办法调开两个人吗。我们心里都知道她这个同桌应该是暗恋她,只是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那时代孩子们比现在拘谨多了,再说县中基本都是好学生,这种事很少,我算大大咧咧的,但当时也不好意思挑明这件事,好在没多久班里又调整了座位,算是把二人分开了,这个事也就过去了。你看,我想了半天也就想起了这么一件事,那个同桌可能是丁辉。至于谁和他关系好,我可实在想不出来了,不过他是一个住校生,你们要找个住校男生可能了解的情况比较多。” “你们老师说了个高小庆,他了解吗?”“对,对,小庆成,他住校。哎,到饭点了,小庆还欠我一顿饭呢,这样,我联系他,让他请咱们吃饭,边吃边聊。”二位刚想推辞,可这冯红旋风一般掏出手机已经和高小庆联系上了,只能半推半就,待冯红穿上大衣,跟着她步行前往一个叫西北情的饭店蹭饭。 他们是先到的,在一个小包间里喝着八宝茶等这个高小庆,大约10来分钟后,包间门推开,高小庆同学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用张宝财,连小胖都知道这位绝对社会人,光头,大金链子,大毛领子皮夹克标标准准的北方社会人配置。 一看他就和冯红关系好,进屋后二人嬉闹了一番,不是男女间,倒更像是俩哥们。冯红给几个人做了介绍,在点完菜后,大家就攀谈起来。张宝财和这些社会人接触那是手拿把抓,没两下,高小庆已经把这个警察当了大哥了,布菜敬酒亲得不行。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丁辉,高小庆把酒杯一聊说道“张哥,你可问对人了,要说整个班里对丁辉有点了解的那只有我了。我们初中就是同学!”张宝财一听赶忙让他详细说说,高小庆也停下来开始搜肠刮肚的回想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才说到“我俩初中都是在西店乡中读的,同班,我爹当时在西店乡供电所当所长,所以我们家也在西店乡生活。在乡中的时候我就不是个学习料子,可那个时候丁辉可很牛,妥妥的我们乡中第一,不过西店乡中可能是西源最次的学校了,这不,中考就丁辉一个人考上了县中。我呢,是因为我爹,别看就是个乡供电所所长,挺能耐,楞把我这个乡中都垫底的学生给弄进了县中,按他的话说根本没指着我能学习好,但在县中学不了坏。 在乡中我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接触并不多,你想他是学习尖子,我是捣乱鬼,不对路。但,到了县中这个陌生环境,就我们俩认识,又都住校,所以关系就近了,不过基本就一学期,后来,呵呵,即使县中也是有坏学生的,我们几个抽烟打牌喝酒的又凑在了一起,渐渐的和他又疏远了。说起来,他在乡中的时候不是很悶的一个人,但进了县中后我发觉他心里有事,经常发呆,好像学习也不太上心,本来他在乡中是老大,在县中进校成绩就是个中等生,这么一松懈,以至于后来成绩比我都强不了太多,最后大学都没考上,前两几年见我们乡中老师还可惜他呢。” “哦,除了你还有谁和他关系好呢?你能推测他到底有什么心事吗?”“几乎没了,比较而言,他一个农村生家庭条件在班里当然算差的,他也没什么特长,而且成绩也不怎么样,基本没什么人和他来往,要不他也不会和我这个有名的坏小子来往了。后来我抽烟打牌啥的,他也掺乎不进去,就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了。要说他的心事,他没说,不过,我猜八成暗恋上女生了。哎,冯红,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去一边去,别恶心我啊。哎,应该是暗恋上李敏了吧?” 说完看了二位警察一眼“就凭他?不可能吧,那是咱班花啊,这有点癞蛤蟆想。。。唉,算了,过世的人了。”张宝财听了这个情况后说道“咱瞎聊,别有啥顾忌,哎,你们说的这个班花李敏现在在那工作呢?”冯红回答到“我这个好朋友也是多年没来往了,她就在你们陉泉工作,具体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大学是陉泉师院,现在在一个小学当老师。”张宝财和小胖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可是重要线索。 “再好好想想谁知道她的详细情况啊,上学的时候她没男朋友?”听这么一问,冯红乐了起来“那年月,俺们县中可不兴那个,就小庆他们这些坏小子也没这一说呢。至于谁了解,还真不知道,时间太久了。另外,她父母都是县农业局的干部,前几年他爹去世了,她妈到张家口跟她哥过去了,其他的,好像现在曲源也没她什么至亲了。你还不如回陉泉查呢。”二人心想也是,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算不需此行了。 宴席随后进入瞎聊阶段,张宝财和小胖从大嘴巴冯红那里尽可能的多了解了一些丁辉班级的情况,越谈越熟,在骗得了一本不太全的同学录后,几个人交换了电话,然后起身告辞。也不在曲源待了,他们赶回宾馆办了退房,当天就赶回了张家口,靠张宝财的老关系弄了两张卧铺票,第二天踏上了回陉泉的火车回到了陉泉。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6) 第二天这二位就回了局里,第一项工作当然是向领导汇报工作。王天玉听完二人的情况介绍后也很兴奋,说起来这是案件的非常外围的线索,但对于这个已经被查得溜光水滑的案件来说,能查到有关被害人的一个未知因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三个人对下一步工作进行了讨论,王天玉提出自己的意见,当然首先找到这个李敏,但他认为找到后不应该马上与李敏直接接触而是迅速摸排她周围的关系圈,以期找到能和丁辉重合的关系人,之后再分析决定下一步工作,这主要来自于他的判断,即使真的是丁辉这条线带来了这个灭门命案,起码单纯一个当年的大一女学生李敏无法完成。 张宝财和小胖同意领导的安排,一方面王天玉的推论正确,另一方面私心,怕一番交谈掐灭了他们侦破此案的唯一希望,那只能乖乖交案认栽了。不管怎么着,现在是有活要干的,二人从处长室出来就赶往了师院查找李敏的工作单位。 到师院后,二人出示证件很顺利的查到了李敏的工作单位-东风路小学,她是学校的美术教师,得到这个信息后,二人没有直接奔学校,而是到东风路小学的上级单位城西区教育局落实这个情况,正确,李敏在分配后没有变更单位,现在仍在这个学校教美术,第一步工作顺利完成。 下一步工作开展也非常顺利,在派出所的户籍资料上他们一下就找到了一个交叉点人士-罗荣,李敏的丈夫,籍贯:曲源县!工作单位:陉泉师院教师,路子走对了,很顺利吗。倍感振奋的二人马上做了分工,由张宝财去调查丁辉在表哥那里工作的情况,由小胖调查罗荣及李敏的现在和过往的详细情况。 先说张宝财,他拿着几张丁辉的照片去拜访了当年郭保东的几个生意伙伴,头一个就是报案人张萍,这位现在还是在从事农机配件工作,应该也没上什么规模,在杜村南路农机配件一条街上有一个小门脸。 张宝财过去的时候,这位正和几个同行在那甩扑克呢,感觉生意挺冷清。拽着有点不情愿的张萍回到他的门脸,张宝财先自顾自的找了个比较舒适的椅子坐下给张萍递了颗烟,“找我啥事啊?”“哎,你咋不问我买啥啊?”“靠,我干多少年了,一看你就不是干这行的。”张宝财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他开门见山的告诉张萍他是警察,来和他再谈谈当年的合作伙伴郭保东的事。 “咋的,还没找到凶手呢?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吧?靠当年这事可把我害苦了!”张萍闲着也是闲着,看警察来问,开始大吐苦水“ 一是那个现场,那血,那味,那。。。这么说吧我得做了1、2年的噩梦,差点没成了精神病。二是我的投资呢?啊,10万啊,那可是93年啊,就这么没了不说,还他妈欠人家零件厂一屁股债。三更狠,我一报案人和生意伙伴,招谁惹谁了,TM竟然被公安以协助调查为名整整关了半年,我的亲戚啊,同学啊,生意伙伴啊,这么说吧,只要沾点边都被查了个溜够。哦,就这么折腾,竟然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查到凶手。。。” 张宝财这方面经验足,其不但不阻拦张萍的谩骂,还在旁边拱火,同仇敌忾的一起把当年的同行进行了彻底的贬损,估摸这位差不多发泄完了,张宝财才把话题引导回来“消消气,值不当的。那帮饭桶差不多也都退休,混吃等死去了。现在真正NB的警察来了,你看着吧,凶手指定瞬间拿下。来,你也没啥事,把当年你们公司的情况再给我念叨念叨。” “哎,我问个人,丁辉,你知道吧。”“知道,不也死在保东家了吗?算保东的表弟吧。”“人怎么样?在你们公司干呢?和保东关系怎么样?”“人还是挺老实吧,确实在我们公司帮忙,不过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说谈生意吧,他一嘴的家乡话,我都听不明白他说啥,别说客户了,你说帮忙干活吧,给你实话实说,这年轻人眼里没活,就是递个工具,搬个零件啥的,也是不说不动。所以,保东时不常的训他,也是为他好吧,这也就是个亲戚,换做其他老板,估计第一天就给踢出去了。”“哦,这个样啊。哎,他工资给多少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保东跟我说他的工资从他那一份出,不用我担,所以我也没打问这个事。”“这个丁辉在保东家过得怎么样啊?这你了解吗”“咋说呢,保东家我到是常去串门,我俩能一块做生意,就是因为我们是铁哥们。你们是为破案,我不瞒着你,要我说保东他们一家子挺嫌弃这个跑过来的表弟的,我去的几回感觉都不怎么跟他搭话。不过他们家那个老太太不一样,娘家人吗,能感觉出挺照顾他的。” 听到这,张宝财心说,看来这丁辉在陉泉过得不很如意啊,恐怕这条线还真有戏。想到这他又追了一句“老哥,我查卷宗,当年发案时,你可没有这个说法。”张萍挺坦然,回道“一方面他们没怎么问这方面,另一方面刚刚发案,我怎么也不会去嚼刚死人的舌头啊。再说我自己都蒙蒙呼呼了好长时间。”嗯,不错,事态向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在发展,他与张萍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告辞回局里去与小胖商量进行下一步工作。 再说小胖,他的调查工作也很顺利,这位带着处里的那台长镜头的单反相机先奔了陉泉师院。前期工作已经知道,这个罗荣是一个在职研究生学历,在陉泉师院教思想品德专业,小胖年轻冒充个在校生不出格,背着个挎包一番扫听后,他来到了罗荣正在上课的教室,一看是一个大阶梯教室,哈,小胖老有经验了,低头码腰的从后门混了进去,仿佛从地上突然长出来似的,小胖瞬间就融入了听课的同学之间,像模像样的支着大脑袋专注的看着讲台前的老师,呃,这罗荣形象真不错啊,身高妥妥的180以上,身材挺拔,身穿一身合体的西服,英俊的脸庞上架着一副精制的眼镜,显得非常帅气儒雅,讲话声音也很好听,难怪能把校花级的女生搞到手。哎,可不吗,小胖这时抽空扫了一眼教室,难怪一个思想品德课这么一个大教室竟然坐了一屋子人,好家伙80%以上是女生,个个色迷迷的,这哪是听课来的,纯粹是犯花痴呢。 这回换小胖不自在了,他本来和陌生女孩接触就紧张,这一看自己从地里长出来时选错了地方,完完全全陷入了一大片花海中,这还都喷着香水呢,各种味道向小胖袭来。坚持了一会,不成,生理心理都要垮,小胖又勉力仔细端详了一番罗荣后,又偷偷从花海中摸了出去,在猛喝了几口西北风之后才算平静下来,靠,这人帅了还真能当饭吃。 扫了一眼四周,他选了一个合适的地点,等着罗荣下课出来。二十多分钟后,这堂课算结束了,罗荣快步从教室走出来,幸亏小胖准备充分,远远的端起相机就是一顿猛拍,也就给了他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因为随后罗荣就被一大波所谓问问题的女大学生包围了。“这货一定是个罪犯!”小胖心里念叨了一句,悻悻的转身离开师院奔赴东风路小学去远观县中校花李敏老师。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7) 这小学想混进校园就不可能了,除非他出示身份。在校门口等也不是事,他手里只有一张不一定那年那月拍的户籍照片,在人群中可一点没把握能认出来。没办法,他跟张宝财通了一个电话,张宝财经验老道,他让小胖在校门口等着,他联系东风路派出所让他们派一个干警过来,与小胖一起以检查校园安全的名义进入学校。 大约等了10分钟,一个穿着制服的民警赶了过来,两人寒暄了一番后,小胖大大方方的挎着相机和这个派出所民警来到了学校门口,一番联系,二人在学校总务处主任的陪同下在校园里瞎转起来,假模假式的拍了几张校园照片后,他们转到了教学楼,在二楼一间办公室里小胖认出了李敏老师,一句话形容,风韵犹存,皮肤好五官周正高挑个,确实是一个美女。 认清之后,他们又草草在校园里转了转,顺嘴提出了几点意见后告别了总务主任,离开了校园。一番感谢之后,那个制服警察也告辞了,小胖来到了一个正对校门的居民楼楼顶,等待放学出来的李老师,不一会学校放学,小胖瞪着他那个瞧美女变数码的眼睛迅速扑捉到了李敏的身影,举起相机调好焦距进行了一通猛拍,结束了他今天的工作。 张宝财和小胖二人下午在处里汇合,小会议室的题板上已经贴上了李敏和罗荣的照片,下边记录着他们已经得到的信息,不过大都是当前的情况,至于这二人以前的生活轨迹以及是否在陉泉与丁辉有所接触这些还不得而知。相对而坐的二人已经交换完各自得到的信息,但说道如何开展下一步工作二人都陷入了沉默,想想这是18年前的情况,在不惊动当事人的基础上如何了解当时的详细情况,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大眼瞪小眼了几分钟后,王天玉在忙活完手头的工作后赶了过来,二个人分别把上午调查的情况通报给他,听完后他扭着脖子瞅着黑板上两人的照片“啧啧,还真是帅哥美女啊,这个罗荣整体感觉和我都快不相上下了。”张宝财咂嘛砸嘛嘴“嗯,感觉在气质上比我差点。”小胖也笑着说道“你们俩就吹吧,说实话我到他这岁数不一定有他这么帅。”三人乐了一通缓解了一下情绪。 王天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你们了解的情况,我觉得有两点需要搞清楚,王天玉起码中学数学应该比较好,几乎什么事都要列出个1、2、3来,他媳妇谢梅说过,他就是在家炒个西红柿鸡蛋也得列出第一拌好鸡蛋,第二放油。。。所以他的发言基本少不了一条一条的,“第一,虽然是93年,罗荣以一个本科生留校这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他有什么突出成绩或他怎么做到的?另外李敏,一个外地毕业生,还是美术类这种无关紧要的专业如何能够留在陉泉,而且还去了重点小学东风路小学,这是如何做到的?第二,我们假设罗荣是凶手,但不符合勘测结果,他应该还有帮手,那是谁或谁们?”小胖看了张宝财一眼说道“我们没王处你想得的这么多,但怎么说也是调查当年罗荣和李敏的情况,如果以不惊动他们为前提,我们感觉很困难。” 王天玉沉思了一下“怎么查,我感觉还得从同学这一群体去了解情况。上学是人生的一个重大阶段,人们对上学时的一些状况都有非常深的记忆,我觉得先不要拘泥于关系好的同学,相熟的同学这些概念。”说道这他又扭头瞅了瞅题板上二人的照片“就这两个帅哥美女是绝对能引起班里的每个人关注的,所以查外围。另外,所谓同学会也是有小圈子的,小胖你们刚毕业不久还都亲,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经常来往的也就那么几个工作生活息息相关的几个人。所以不惊动他不难,只要在陉泉工作的同学先不要接触,找外地的了解。我跟你们说找越偏远的越好,有怨气的人什么都敢说。” 张宝财小胖听王天玉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赶忙拿出那份从师院搞来的毕业生分配名录挑选“偏远的,有怨气的”的同学。王天玉起身准备忙手头的事去,不过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我对这个罗荣的家庭状况很感兴趣,你们得好好查查这个。”再去趟曲源?二人有点犯懒,小胖急忙说“哎,李敏那个同学冯红在曲源关系网很厉害,请她帮忙调查一下没事吧?”王天玉想了想“就是那个你们说的那个民政局办公室主任吧,热心肠的那个?嗯,没问题,李敏的单位和电话她都不知道,说明早不来往了,我同意。”说完回办公室去了,这二位可松了一口气,免了趟苦差啊。 小胖先给冯红打了一个电话,跟这冯大姐报了平安,然后提出想让她帮助了解一下学长罗荣在学校和家里的情况,没想到这冯红竟然知道罗荣这个人,虽然没同过校,但这罗荣是县中名人,她没少听师姐和老师提起。没说的,冯红一口答应了小胖的要求,并答应很快联系他。解决了这个事,他回来和王宝财继续挑调查对象,一番讨论后确定了三人,分配到桐里县榆树乡中的张东,分到平通县二中的邹瑞,分到太东县二中的孙建军。 经过了一通电话联系,不错, 这三位都没有像他们的师院同行马云学习,都还老老实实的在分配的学校待着呢。第二天,二人开着处里的那辆吉普开始了下乡调查工作。 第一站他们去的是桐里县榆树乡中学,这桐里县是平原大县,比较富足,榆树乡不过离陉泉约1个小时的车程,所以9点来鈡他们就赶到了榆树乡中那岁月斑驳的校门前。这只有初中编制的乡中确实穷,到现在了教学楼办公楼还是那种上世纪80年代建的没什么外墙装饰的预制板三层楼。 张宝财和小胖把车停在了校门口,到门卫处出示了证件,经过一番联系,在办公楼三楼政治教研室里见到了第一个访问对象-张东,张老师。这位张老师身材瘦削,从面相一看就是一个很忠厚的人,对于这样的人需要开门见山,不然警察上门他会疑虑重重“张老师,我们有一个案件与你的大学同学罗荣有一点点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顺便到这里向你了解一下他大学时的情况。”听到和自己无关这张老师明显放松下来“可以,可以,我教思想品德的我懂,协助公安机关是公民的义务。你们想了解那些情况啊?”“没什么特殊的,大概情况,你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就行。” 这位张老师沉思了一会,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和罗荣在学校时接触不多,感觉他表现很好,我记得他入学前就是党员了,在我们班也是班干部,嗯,组织活动啊什么挺积极的,学习也很刻苦。”“哦,那他生活这方面呢?”“他家的条件应该不好,这个我知道,因为他和我一样都领困难补助,不过他在校外给人家补习啊什么的没少干,生活挺积极向上的。印象里挺节俭,挺朴素的。”“学习怎么样?”“好像还不错吧,不过和我一样,农村孩子嘛,外语差点,我记得我们都是大四才过的英语四级考试。”“那他在学校有女朋友吗?和谁关系不错呢?”“哎呦,这我就不了解了,我们班60来人呢,我和他不在一个寝室,就是非常普通的同学关系。要问这些你得找他们寝室的人问。”“那谁和他一个寝室啊?”“这,这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对不起啊。” 这种挤牙膏式的提问与回答又进行了一会,张宝财和小胖终于放弃了,看来这个张东在班里就是一个边缘人物,游离在班级的外围。不过也不算没收获,起码知道了两点,一是罗荣家庭条件不好,二是罗荣学习努力,但成绩并不特别突出,英语不好,考研究生没戏。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8) 告别了张东,二人走出了校园,一看表这还没到10点呢,既然这样,他们上车直接奔向了第二个目标平通县二中去找皱瑞老师。从桐里去平通,他们得先往西回陉泉,然后往西北方向去,这一折腾,路上就花了四个多小时时间,到平通已经是下午2点多种了,饿的咕呱乱叫的二人先找饭辙,张宝财对陉泉周边县市那是门清,他领着小胖去吃平通特色的夹肉烧饼。这夹肉烧饼有点像陕西的肉夹馍,但有不同,一个是他用的是芝麻烧饼,二是他夹的是一整片半厘米厚的五花肉,烧饼的脆香和肉香被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吃这个冬天配羊汤,夏天配绿豆汤,在平民阶层那是一个莫大的享受了。 吃饱喝足,二人工作热情高涨,开车一路摸索着来到了平通县二中。为什么他们选的是二中呢?平通二中,太东二中,这是小胖提出的,从县城出来的小胖知道,一个普通的县,优质的教育资源和生源本就不多,再加上现在县里的最好的老师和学生都被中心城市挖走,所以一所县中就基本全承包下来了,所以各县的县中还都算不错,可县里的其他中学,那水平就断崖式的下降了,什么老师待遇,什么师资水平和县中比那就差的太多了,所以在两个二中的邹瑞和孙建军非常容易符合王处说的“有怨言”的那一类人。 进学校简单一扫听,没错,这二中确实够次的,这大下午的,人民教师邹瑞早就溜回家打理自己的小超市去了,而且理所当然,不避嫌,随便找了老师一问,二人就摸清了邹家超市的具体地址,扭头向那里赶去。 在那个坐落于一片居民区的生活用品超市里,张宝财和小胖见到了此次寻访的对象-平通二中政治老师邹瑞,说明来意后,这位邹老师先发了一通辩解式牢骚“每月就那么点工资够干什么的呀,当个破政治老师连补习班这块的外快也挣不到,只能做个小买卖补贴家用了,你们别见笑。” “罗荣这人我当然知道,一个寝室的,说起来毕业后我们一点联系都没有,之所以印象深是因为这位本和我一样都是农村出来的苦学生,但大四快毕业的时候,突然乌鸦变凤凰,我们那个见钱眼开的系主任不知怎么得了,对他青眼有加,大会小会的表彰他,最后竟然脱颖而出拿下了我们系唯一的那个留校指标,这可好,同样学习努力,同样来自农村的穷学生,我在这个破学校苦熬苦业,人家听说现在也是教授什么的了,唉,这到那说理去。” “哦,那这个罗荣在毕业前夕与以往比自身有什么变化吗?比如花钱上什么的。”“这个到没什么印象,只是感觉我们辅导员和系主任等领导对他的态度变化挺大的。他是高中党员,表现没得说,对班级和系里交代的工作特别上心,就是特积极的那类人,另外学习也很刻苦,成绩也算不错,但我给你说实话,他就这么表现前三年在辅导员和系主任眼里也根本排不上号,你接新生干得四脖子汗流,那如人家和系领导聚餐K歌来得亲近呢?说到底一个字“穷”,苦活累活你是干了不少,但人家升迁、生日、孩子满月等等重大场合送礼的名单里没你,都是白费!本来我们道路注定相同,但大四下半学期人家突然得宠,一顺百顺,这一点给了我特别深刻的印象。别的,这毕业都快二十年了,也没有来往,真记不起来了。” “哎,他谈女朋友的情况你了解吗?”邹瑞沉思了一会说道“ 有,有点印象,这好像也是大三大四时候的事,要不说一顺百顺的,名字啥的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我们学校的,挺漂亮,挺文静的一个女孩。我跟你说,当年我们这些农村娃吃饭都得东省西省的,可没钱找那个需要请吃请喝请玩的女朋友,所以当这个女孩到宿舍找罗荣的时候,可把我们几个穷光棍羡慕坏了,所以我还真有点印象,但话说回来了,罗荣好像并没给我们做介绍,那印象也就那点东西了。” 这之后,张宝财和小胖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问题,基本都没得到什么实质的答复,于是二人结束了谈话,告别了这位经营小超市的邹老师,赶赴最后一个对象孙建军的地址。 到太东已经是晚上了,二人几经联系找到了孙老师的家里,不过一番交谈后,没有什么新情况,基本上与邹瑞说的合谱,深刻印象也是这位罗荣大四突然崛起,拿下了令全系学生都眼红眼热的留校指标。结束谈话后,二人一番商量后决定连夜开回市区,明天一早向王天玉汇报并商讨下一步工作,年头太久,外围也就这样了,该开始一些直接的工作了。 第二天,王天玉,张宝财和小胖三人又坐到了会议室里商讨下一步的工作。了解了二位部下的摸来的情况后,王天玉完全赞同这个罗荣有重大嫌疑,对下一步工作他觉得有三个关键点需要落实,第一就是确认丁辉-李敏-罗荣这个关系链,现在的情况都是推测,还没有任何信息和证据去落实这个关系链的存在。这部分工作需要直接联系李敏上学时最亲近的朋友及同学了,到某阶段需要直接联系李敏。第二就是详细调查罗荣的家庭、生活和工作背景,证明他的嫌疑和寻找可能的同伙。第三就是落实当年罗荣疑似贿赂系主任的情况,这个太有难度了,你想,让一个道貌岸然的以知识分子自居的老教授主动承认一桩18年前的受贿情况,这几乎等于要他的老命。但这个情况很重要,它直接可以确认罗荣具有可疑的资产来源,坐实他对郭保东灭失财产的侵占。 张宝财和小胖也觉得这三条是目前最主要的工作,老教授承认受贿有难度,需要寻找机会,那就先开展前两项工作,和女性打交道非小胖所长,只能由张宝财老同志承担,而小胖承担调查罗荣详细情况的工作。 大面定好,王处就溜了,剩下张宝财和小胖具体商量工作细节。这个案子的调查对小胖的成长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以往的案件别管多么惊险,小胖的主要工作都是目标明确的具体事物,只是让干什么干什么,而此次调查他需要在一个大致的方向上充分发挥,独立安排自己的工作步骤,虽然张宝财这个老刑警给予了他许多指导,但干什么,怎么干这些无不来自于他自己的想法和自我安排,没白瞎那颗大脑袋,我们的胡捷胡小胖同志正迅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刑警。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9) 老刑警张宝财这次也焕发青春了,说实话一开始他也没想到当年这被整的流光水滑的大案竟然隐隐要被自己和小胖二人突破了,证明当年憋屈自己的那帮老同事是废物?想想都让他快乐的不行。他本就不是表象上那个懒散愚鲁的人,这会儿的积极投入让他的能力令人刮目相看。 有所失必有所得,这些年他在刑侦处大案要案根本轮不到他沾边,长年被安排处理那些涉及三教九流的琐碎案件,这直接使他结识了一大批各行各业从业者,见识了各个层面的罪犯,熟悉了各个基层派出所的民警等等,朋友遍天下,而且深谙跟各种人士的相处之道,具备这一利器,这使得他的调查工作异常顺利的展开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盯上了李敏大学时的同屋据说好朋友的姜莉,经过调查这位已经从学校辞职,现在开了一个培训学校,是做教育口生意的老板了。一番电话联系,这天上午10点,张宝财赶到培训学校,在老总办公室见到了这位美女老板,一番行为举止的观察,张宝财就确认了姜莉应该来自于很不错的家庭,顺美的人生带来了随意的自信。 张宝财有这个功力,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于这样的人需要在不伤她的根本的基础上,加上适当的争论,这样才能勾起她说话的兴趣,诸如先“你这样的背景干啥不简单啊”,然后往回找补“对呀,有背景的人多了,但真正干好的可不多,广有关系不行,管理呀啥的得凭真本事”等等,反正俩人越谈越热乎,这就算熟了! 看看差不多了,张宝财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哎,今天来主要是了解一下你的好朋友李敏的情况。先说明,别瞎想,警察调查某人可不是说就一定是嫌疑人什么的,明白说吧,就是有一个案件关联上了她,我来了解一下她的情况,你给说说” “李敏可是我的好闺蜜,不会有啥事吧?” “真有事,我能找你侧面了解情况吗?直接抓她不就完了,也就是纠纷一类的,你给说说她的情况,我们判断一下她的性格特点,可能这事也就了了。” “哈,我没什么可隐瞒的,这个好朋友我最了解,全世界的人都犯事,我都不相信李敏会犯事,她呀,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良家妇女。”王宝财听姜莉这么一说,赶忙顺坡下驴“对呀,我也感觉她是一个一个本本分分的人,这不才找你这个朋友来了解一下情况吗?哎,我最感兴趣的是她大学时的情况,因为我想那你最清楚,你们不是一个寝室的吗?朝夕相处的。” “大学?唉,多美好的时光啊!说起来一入学我们之间关系就不错,上下铺,一谈就觉得挺合得来,而且那年月她父亲还健在,我们俩的家庭条件也差不多,再者我活泼她文静,挺互补。不管怎么说,我们俩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了。”“你们俩都是大美女,那追你们的男孩子很多吧?”听张宝财这么一说,姜莉的脸上抹上了一缕幸福的羞涩“我吗,挺积极参加一些活动的,倒是追我的人很多。不过这不是说小敏吗,她什么都好,但太羞涩,什么舞会啊,聚会啊都不参加,我怎么拉她都不去。不过啊,一年级下半学期她也有对象了,我们学校大三的学长,她的老乡,大帅哥啊,比我的那些男朋友强多了,所以说什么人什么命。” “呵呵,这人是谁啊?”“李敏可是从一而终,就是她现在的丈夫罗荣。”张宝财心说“男主角”出场了!“这罗荣你有什么观感啊?”“帅哥,优秀,留校了啊。”“哦,我听说罗荣是贫困生,一定有些抠琐吧”“这倒不明显,请客啊,给李敏送东西都不错,但是接触多了,一些不注意时的习惯可以感觉出以前应该过过苦日子。也就这样,大面上没问题。” “你的眼光不得了,这看人的水平恐怕就是天赋,唉,不干公安可惜了。对这罗荣,你能把最真实的观感与我这个天赋平平的人分享一下吗?”“你就忽悠我吧,什么天赋啊,我就是和李敏无话不谈,天天在一起,免不了和罗荣有许多接触罢了。这罗荣确实非常优秀,人帅也疼李敏,还特别专一,唉,可遇不可求啊。不过,既然你夸我,那我就给你说说,和罗荣接触多了,我发现平时温文尔雅的他可是有非常凶的一面。” “说起来李敏大美女,文文静静的,即使不参加那些活动,也绝不缺乏追求者,我们美术系的一个师哥是陉泉一家大企业老板的儿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富二代,在李敏二年级的时候曾经疯狂追求她,那花啊,巧克力啊等等没完没了的送不说,还想方设法的接触她,什么吃饭的时候啊,上课的时候啊,总往上凑,连寝室都闯了好几回,在李敏多次明确拒绝后,这位把愤怒转向了罗荣。” “那天晚上我和李敏晚自习回寝室正好碰上那位带人教训罗荣,四、五个人对一个。。。”罗荣不是李小龙,当然不敌,但是看来小时候没少打架,有经验,不顾其他人的拳脚,直扑那位富二代,说起来罗荣毕竟是一个1米8几的壮硕汉子,一下子就把那位压到了身下,姜莉就是在这里见识到了罗荣的疯狂,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人此时圆睁双眼,面部扭曲,双拳毫无顾忌的向身下之人的头部砸去,那位凄厉的惨叫和恐怖的气氛迅速传导到那几个正向罗荣身上狠狠招呼的人,他们呆立了片刻,赶紧扑上去想拽开罗荣,可此时的罗荣已经进入忘我状态,他一手环住身下人的脖子,一手机械的一拳拳的捣下去,这种不死不休的状态吓傻了那几个助拳的主,一个个愣在那里。身下的那位富二代得感谢这事正让李敏碰上,罗荣在迷茫的看了一会奋力抓住自己胳膊的李敏才慢慢清醒过来,慢慢的松开了环抱着身下人的胳膊,慢慢的起身,在李敏的搀扶下慢慢的离去。 直到此时,那几位才清醒过来赶紧把地上那位直捣气的哥们抬去了医院。这事最后不了了之,一方面那位挑的事,而且挺皮实,除了鼻梁骨骨折和掉了几棵牙,并没有其他问题,而罗荣这面,其刚刚成为师院老师不想惹麻烦,并且所受的伤害也主要来自于自己的行为,他断了两根指骨,明显是打人时弄断的。” 李敏关心则乱,而姜莉是一个纯纯粹粹的旁观者,当时罗荣那狰狞麻木的面孔可把这位大小姐吓坏了,此后她尽量避免了与罗荣的接触,并且在一次喝多了的时候委婉的劝过李敏一次,李敏对这个醉醺醺的朋友的话没当一会事,因为罗荣对她很好,很温柔。这一点她确实过分担心了,姜莉和李敏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友谊,起码直到今天为止,罗荣仍然温柔贴心的对待着李敏。 姜莉对罗荣的观感符合张宝财对罗荣的性格设定,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落实,“姜总,这李敏还有其他追求者吗?默默的,暗恋的,你都给说说”这姜莉是个外向人,这聊的也来劲了,想了想说道“呵,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那是在刚入校不久,突然有一个土了吧唧的小伙子来找李敏,这位挺腼腆的,红着个脸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李敏见了他明显很膈应,这位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话,撂下了一堆水果就匆匆走了。后来我问李敏,她告诉我这是她中学同学,皱着眉头,也没说别的。 这之后,这小伙子来的挺勤,每次都是说不了几句话,撂下东西就跑了,弄得李敏非常别扭。后来,李敏和罗荣好上了,这小伙子才不到寝室了,不过,好几次我都在校园里看到他,呵呵,应该还不死心吧。对了,我想起来了,罗荣这人挺包容的,后来我看到几次他们三人一起出去吃饭什么的,也对,毕竟都是老乡吗。不过大二之后就没看到这个小伙子了。”“这个小伙子姓什么叫什么啊,姜总,你还能记起来吗?”“反正是李敏老乡,叫什么不记得了,印象中好像姓丁吧,挺简单一个姓。” “姜总,好记性,要不你事业成功啊。哎,对了,这李敏一个外地人能分到东风路小学,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谁帮的忙啊?”“呵呵,当然是我了!”听姜莉这么说,张宝财挺失望,只得勉强继续问道“怎么会事呢?”“嗨,那时我爸是咱们陉泉教育局的领导,有点权利的。不过话说回来,罗荣也出了很大力,你知道大学分配可不是广教育局能完全做主的,什么人事局啥的单位都得搞定。这人不简单啊,一个外地人,这些衙门口都让他摆平了,这之后我爸解决要人问题和接收单位,这李敏就顺利进了东风路小学了。 “哦,对了,这罗荣挺有钱啊,别的我不知道,搞定李敏工作问题之后,罗荣李敏二人上门感谢,给我爸送了4瓶茅台外加4条中华烟,那个年代这手笔可不小。”“喔,这样啊。”张宝财心说又有收获啊。 这之后,又和姜莉聊了几句,在叮嘱姜莉对此次了解情况保密后,张宝财告辞出来直奔杜村南路找张萍,一番了解之后,真不错,张萍明确确认他们当年确实托关系搞了几瓶茅台和数条中华烟,是用于送几个关键客户的,这可落实了一条不错的线索,要知道那个年代可不是满大街卖茅台和中华烟,得有关系才能搞到,这和抢劫杀人案能对得上。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0) 小胖对罗荣到陉泉以后的情况的调查也基本完成了,说起来很简单,大学上的陉泉师院,后来留校工作,二年后又取得了一个本校的在职研究生机会,毕业后成为讲师,大约在04年前后晋升为副教授,据说现在正准备资料有升上教授的机会。 他和李敏在98年结婚,现育有一子,10岁,就在李敏所在的东风路小学学习。罗荣本人非常自律,不抽烟不喝酒,也基本不出入于娱乐场所,唯一的爱好是跑步和健身,是晨辉长跑团的成员,几乎每天都进行20公里左右的长跑锻炼,这恐怕就是人家的健硕身材的缘由。 罗荣与同事之间的关系一般,算的上朋友倒是那些长跑团的跑友们,不过小胖一番调查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因为这帮人在一起谈的挺热乎的大都是锻炼心得,不怎么涉及个人的历史和生活。 这方面没收获的时节,委托给冯红的调查却有非常大的收获,一个可能的同伙显露出来,此人正是罗荣的哥哥罗庆,比罗荣大3岁。 冯红提供的情况勾勒出了罗荣的成长过程,那可是挺悲惨的,他家是曲源县小寨村,一个典型的小山村,村民的主要收入来自于炸山采石,罗荣8岁时,父母双双丧命在一场事故中,家里只剩下他和11岁的哥哥一起生活,那年月也没什么抚恤金的概念,父母双双死亡只为他俩换来了村里对他们的口粮的确保,而其他的花费只能通过小哥俩的各种帮工来挣,这样哥哥罗庆早早就离开了学校,算全力确保聪明的罗荣的就学之路,这之后还算顺利,罗荣很争气,一路上县中,考上大学,并且还留校当了大学老师,成了村里楷模式的人物,而罗庆还一直在村里生活,但也不错,九几年家里盖了新房,娶了媳妇,现在有三个子女。大概的情况就是这些,为什么说罗庆可能是帮手,是因为这哥俩关系非常好,按冯红的说法,算唯一一个和罗荣交心的人。 总结二人所收集的情况,与王天玉一番商量,二人发现曲源县的这趟差看来无法避免了,这次他们的主要调查对象就是罗荣哥俩的情况,并且期望从罗庆处取得突破。 说走就走,二人第二天就踏上了去曲源县的历程,这次的目的地是曲源县小寨村,罗荣的家乡。 旅途中俩人当然谈的都是案件上的事情,兴奋之情随着车轮飞驰却渐渐冷却下来,因为他们谈着谈着发现这个被定性为抢劫杀人的案子到目前为止其实仍然毫无确凿的东西存在,说道杀人,受害者全部死亡,目击者和证人一个没有,说道抢劫,确实有巨额财务丢失,但因为受害方全部死亡,连抢去了什么东西都无法确定,赃物啥的也无从谈起,而且经过了18年的沉淀,现在只是通过被害人的一个关系人李敏搭上了罗荣,各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嫌疑人,但仅仅是迹象而已,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来证明,所以当下这还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死案。 唉,希望此次二访曲源有实质性的收获。热烈的讨论早已停止,二人相对坐着,沉默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宝财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这个案子的报案人张萍,想了解一下就他的了解郭家有什么特别的容易辨别的东西,电话那头的张萍想了半天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据他说丁老太太是一个豫剧迷,那几年有一出剧叫“穆桂英挂帅”很火,剧中佘老太君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很有气势,正好丁老太太的腿有点毛病,平时也拄拐,而郭保东是一个有心的大孝子,那时候走南闯北的,正好在榕县他发现了一个做这种工艺拐杖的作坊,于是比照“穆桂英挂帅”上的样子为老太太定做了一根龙头拐杖做为老太太60大寿的礼物,之所以说特别是因为这根拐杖上刻有“丁燕老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丁燕是丁老太太的名字。这个案子最后整理郭家财务的时候,张萍参与了,没有见到这根拐杖。说起来那个年代有这么一个特别的东西很不容易,不过俩人并没有太兴奋,因为很难想象罪犯会抢走,更不要说留着一根拐杖了,总之记在心里吧。 一路颠簸后,二人住进了小寨村,这同样是一个小山村,条件比小毕村强点有限,也就是旁边的山能采石,不过经过村民多年的愚公移山,现在没剩下什么了,别的村日子是越过越好,而小寨村却有点越过越抽抽,不过这可不是二人的关注点,住下后,他们就开始打问有关罗庆罗荣哥俩的事。 店老板当然是他们的第一个打问对象,因为这种村里开小旅馆的无一不是村里的能人,当然是消息灵通人士。张宝财和小胖住下后梳洗一番,缓了缓劲,就招呼老板整了几个菜,弄了瓶酒,一番拉扯把老板招呼上桌,三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这次二人是以陉泉师院考察罗荣情况的形式出现的,算暗访,询问问题是慢慢深入的,店老板姓任,也是村干部,几杯酒下肚已经和这二位城里人相熟起来。 “罗荣家庭情况怎么样呢?” “罗家二兄弟可是苦出身,10岁左右,俺们村的采石厂出了一次大事故,爹娘全死在里面了,死了还白死,因为那个采石厂也随着事故黄了,没钱赔,唉,特惨啊。说起来他家叔叔伯伯的有几个,但没一个出来照顾这俩孩子,后来幸亏他们爷爷的三兄弟媳妇,他们叫三奶奶的吴老太太,一方面自己寡居,一方面看这俩孩子可怜才收俩孩子到身边过活,解决了二人的吃饭问题。” “那罗荣打小就聪明,别看罗庆是哥,完全是他兄弟的跟班,啥事全听他兄弟的。说起来真是时来运转啊,当年穿的破破烂烂,有今天没明天的二小孩,一个现在是大学教授,按你们的意思还要当领导,另一个傻不呼呼的,也娶妻生子,日子也过得不错,他们那几个叔叔伯伯估计现在后悔死了。” “嘿嘿,唉,你说罗庆傻乎乎的,怎么个情况啊?”“唉,咳,咱农村人就是嘴直。这么说那罗荣聪明,没挑,可,不给你说瞎话,他那个哥哥确实傻楞傻楞的。这么说我和他们兄弟岁数差不多,算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们俩孤儿挺受欺负,不过他们二人不孬,感觉是罗荣在后面出注意,罗庆不要命的往上冲,最后把村里几个坏小子给收拾怕了,才改变了天天挨揍的局面。罗庆你们见过就知道了,楞呼呼的一个人,好像脑袋里缺根弦。”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1) “不知道你们要了解啥情况,要说了解,你们应该去找吴东,他是吴老太太的一个娘家侄子,在乡中上学的时候,因为俺们村离乡中近,那几年也在吴老太太家住,情况应该最了解。” “哦,那吴东在那住啊。”“就在俺们村啊,任老太太死后把房子给了他了,加上又娶了俺们村一个姑娘,就落户在这里了,现在是村会计,好找。” “罗庆家住那啊?”“村东,院子不小,九几年盖的,当年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要不凭罗庆那傻楞傻楞的样子能娶上媳妇?”这之后又闲聊了几句,酒足饭饱,二人回屋休息,准备第二天去找吴东了解情况。 一早吃过饭,二人按店老板提供的地址找到吴东家,不巧人家早下地去了,二人在村里闲逛到10点多,才等到吴东回来,落座以后,二人含含糊糊的把来意说了一下,就赶忙打问罗家二兄弟的情况,吴东挺精明,马上疑惑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罗庆家了解情况,不过张宝财用前打后,以罗庆傻呼呼为借口混弄过去了。 说起来,他们二人向吴东了解情况,需要十二万分注意,因为如果他和二兄弟关系很近的话,完全也可能是嫌疑人之一,不过吴东第一句话就减少了二人的顾虑。“对罗家二兄弟,也就当年我在姑奶奶家住的时候有些了解,姑奶奶死后就没啥来往了。这还不包括我出去打了几年工,91年我回村的时候,罗荣早去陉泉读大学了啊。就在一起住那几年,关系也很一般啊,我比他们大几岁,正上学呢,他们还算小屁孩,再说人家兄弟俩当然成天在一起了。”“呵呵,我们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你知道啥,就给我们说说呗。” “嗯,俩兄弟确实挺惨的,他们那些叔叔伯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父母出事后,因为当年盖房借过他们的钱,不说不养俩孩子,还把二人的房子给鼓捣没了,还得说俺姑奶奶心善收留二人在家吃住。” “他们挺有口服的,俺姑奶奶是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保媒拉线是主要工作,所以断不了带着俩孩子去吃席,吃好住好没问题,不过俺姑奶奶手里存不住钱,俺不避讳,你想干媒婆的当然是活泛人,往往这样的都有坏毛病,俺姑奶奶爱耍钱,保媒挣得那俩钱都耍出去了,所以罗荣中学,大学花得钱估计都是自己挣的,一个孩子真不容易啊,真不是一般人。” “啊哦,吴老太太喜欢这俩孩子吗?”“喜欢,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尤其罗荣,一老一小简直形影不离,那孩子聪明,成了老太太的参谋了,只要罗荣不上学,什么保媒啊,耍钱啊都带着他,干啥都听这小孩子的意见。后来罗荣上县中,尤其到远远的陉泉上学,把老太太心疼坏了,没几年身体就不好了,我91年从县城回来就是因为要照顾她,病歪歪的到95年故去了。” “罗庆不是在村里吗?他和老太太不亲近?”“不是,这一点得说罗庆对老太太感情可深了,但怎么说呢,脑袋缺根弦,有劲没处使。另外,这哥俩之间感情那是没得说,罗庆不到15岁就去砖厂打工供他弟弟上学了,砖厂的活你知道,壮劳力都受不了,别说一个孩子了,而且还挣不了几个钱。”吴东说的这一点,社会经验老道的张宝财是了解的,这童工最可悲之处就是这些孩子干得是成人的活,但因为年龄小无法保证自己的权利,却得不到应得的收入,身体和心里受到双重摧残。 这吴东毕竟中学毕业而且在外面打过工,所以思路比较活泛,说话也有条理,经过张宝财在旁边帮衬,谈性大起,三个人一直谈了2个来小时,这使张宝财和小胖二人基本对罗荣和罗庆哥俩的少年时代有了一个全面了解:罗荣8岁罗庆11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祸不单行,几个叔伯不但不帮二人还霸占了二人的房产,这时候幸亏有一个好心的远亲吴老太太收留了二人,算是解决了二人的吃饭问题,这之后本就不是学习料的罗庆缀学去砖厂打工供弟弟上学,这之后罗荣很出息上了县中,还考上了大学,93年左右二人苦尽甘来,罗荣留在陉泉当了大学老师,而罗庆则盖了大瓦房,不久还娶了亲,这照实让村里人羡慕了一阵子。 整个交谈中有几点非常重要,第一,恐怕少年时代的罗荣和罗庆就有命案在身,因为吴东笑谈中有这么一句话“我姑奶奶太爱打牌,还特背,打10次输9次,有罗荣那小子做参谋都别不过这个劲,输了还生气骂街,气完骂完还去打。有一次她骂街听得挺有意思:你们那是赢得是棺材本,哈哈,已经死了俩了。别说还真是,马前村的赵老头和小宫村的李老太太都是跟我姑奶奶打牌后没几天就死了,挺有意思。” 第二,罗庆虽然打童工帮弟弟上学,但那点收入恐怕无法维持罗荣在县中和大学的费用。 第三,这个最重要,罗家哥俩的生活改观完全与案发日期一致! 这时张宝财想起一个重要情况需要落实“唉,你姑奶奶或罗庆家有什么特别扎眼的东西吗?有没有一个拐杖啊。” “我和罗庆那个傻小子没啥来往,也就他结婚的时候去过一次,别的没什么就是有一个那时节别说小寨,在曲源也少见的日本产大彩电,不过一看就是个二手的。说道拐杖,那可印象深,是罗庆给俺姑奶奶弄回来的,龙头拐,特漂亮,不过也是一个二手的,很明显吗,上面有字写的“丁燕老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好在俺姑奶奶不认字,别提多喜欢了,这么说吧,死得时候都是抱着这个拐杖死的。”“是吗!那这拐杖在那里呢?”“呵呵,本按俺姑奶奶的意思这根拐杖跟她入坟,不过,咳,我当时觉得那物件挺稀罕就给留了下来,后来看久了也就没意思了,就在旁屋里扔着呢,你们想看看?”“看看,可得看看。”吴东起身去旁屋倒腾了一阵,拿着一根满是尘土的拐杖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当时,我本想把那个字扣掉,但怕是文物,就留着了。”张宝财接过拐杖仔细看了看,丁燕等字仍很清晰,好了,总算有一件比较靠谱的物证了!拿到了就不能撒手了,张宝财经过好一番白活,最后打了借条后把拐杖“借”了下来,并让吴东把拐杖的来源做了一个文字说明,并且签了个字。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2) 接下来有两件事需要落实,一件是罗荣在县中时的情况,特别是经济情况,另一件是调查罗荣罗庆有嫌疑的吴老太太牌友被杀案。 为了加快进度,并且小胖的独立工作能力也在不断提高,他们兵分二路,小胖经冯红帮忙直奔罗荣的中学班主任高老师家了解情况。在县中教工宿舍里小胖见到了已年近70的高老师,虽然岁数不小,但思路和精神头都很不错,所以小胖了解情况挺顺利,按高老师的说法这个罗荣是他非常优秀的一个学生,不但各方面表现出色,而且自尊自立性很强,比较拒绝别人的帮助。 这孩子从高一时就跑到社会上去找家教啊什么的补贴自己的学习和生活费用。说道这,高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说一说励志可以,但实际情况,按社会的偏见,一个高中生是不可能找到什么好家教的,能接到的不是繁重无比,就是酬劳少的可怜的边角活。这个孩子的才智如果主要用到学习上,上个重大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穷人家的孩子没办法,就是再节衣缩食,再不买那些学习资料也是要花不少钱的。而他唯一的外力就是他那个大不了几岁的哥哥打工给的钱,连吃饭都不够,只能花费大量时间去打工挣钱,就这样也不一定够日常开销,更不要说那些诸如书本费,试卷费,报名费,体检费,资料费,住宿费等等对普通人不算什么,但对于他来说仿佛大山般难以逾越的费用. 这得说原因还是咱这里穷,不比人家南方富裕地区,到现在打工机会都没有多少,更不要说八、九十年代了。后来这孩子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力竟然一一过了这些坎,别管怎么着上了一个本科大学,真不易啊。 “很励志,呵呵,是您教育的好。”“咳,和我还真没多大关系,这孩子自尊心强得很,我确实好几次都想帮他,但基本上都被他拒绝了。即便是帮他借些旧课本都没做成,唉,那几年倒霉,赶上课改,全是新版书,没处借。所以都说我培养了这个好学生,可我静下心来想,还真没帮到他什么。” “罗荣各方面都好,就没有缺点?”“你要从基本面上看,还真难找到他的缺点。不过,我虽然没帮到过他什么,但确实对他非常关心,由此,唉,人老了爱唠叨,瞎说,你听听而已。我发现这孩子可能是自尊心太强了,或是童年有什么阴影,使他非常排斥于人交心,面上对人礼貌、得体,内心拒人千里之外,与他深入接触有一种冰冷的感觉,使人望而却步,所以他恐怕很难有知心朋友。” 就在小胖了解罗荣在县中情况的时候,张宝财赶到了县公安局,他虽然在曲源没什么关系人,但朋友多,左搭线右搭桥的,一位副局长已经像迎接老朋友般的等在了公安局大门口。见面后,一番交流,对张宝财这种场面人来说,二人迅速成了真的老朋友了。 感情到了真管事,这曲源县公安局几乎全员动员帮助我们张宝财同志,说起来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那可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经过一通忙活,二个案卷被翻了出来,得亏是命案,破了破不了的,当年的东西谁也不敢扔。 抖了半天土后,张宝财翻开了这两本卷宗,第一宗案子发生在86年8月,死者叫赵长顺,65岁,主要从事粮食倒卖工作,分家后,老头一个人住,人是被掐死的,按同村儿子的说法丢了倒卖粮食赚的400多元钱。张宝财非常兴奋,因为这个案子留下了案犯的指纹,并且还入了指纹库。第二个案子发生在88年,死者叫李秀李老太太,70岁,因为儿子在外地做生意,是当年村里有名的富裕户,老伴四年前死了,儿子家在城里,同样也是一个人寡居,这个据她儿子反映,应该被抢了不少于1000元钱。这个案子中同样有一个令张宝财非常兴奋的情况,罗庆曾经是这个案子的一个重要嫌疑人! 案件中记录较少,在张宝财的要求下,一个参与过当年这个案子的还没有退休的老民警被找了过来,一番回忆后,老民警想起了当时的情况:首先,这两个案子因为遗留在现场的脚印等原因被并了案,也就是说公安确认这两宗案子为同一伙案犯所为。 第一宗案件案犯应该没有经验遗留下了指纹,而第二宗案件案犯明显带着手套,所以没有指纹,但有与第一个案件相似的脚印,之所以罗庆成为嫌疑人,是因为经过死者儿子和邻居们反映,死者有一个红灯牌收音机,案发后不见了,而罗庆在案发后某天在集市上卖一个红灯牌收音机时被正在暗中走访的警察当场抓获。 不过,后来罗庆被放了,有三方面原因:第一,罗庆傻乎乎的到了公安局只有一句话“我在路边捡的。”没有别的话,第二是他那个三奶奶不但充当孙子的不在场证明人,还天天到公安局坐地炮的闹,整个公安局被折腾的鸡飞狗跳墙的。第三最关键,因为并案了,所以罗庆的指纹被拿去跟第一个案件收集的指纹比对,结果不相符,总之公安无法证明罗庆的嫌疑,加上经不住折腾,在审了三天之后,就又把他放了,这就是当时的情况。 听到这,张宝财心里门清,这个太重要了,不出意外,那个指纹恐怕就是当年警察没有一点怀疑的县中好学生罗荣!不敢怠慢,张宝财立刻给王天玉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然后和小胖汇合住在宾馆静等陉泉方面的消息来进行下一步工作。 如何取得罗荣的指纹,我们不用细谈,总之,第二天下午3点多种,二人接到王天玉兴奋语气的电话,确认!二十五年前凶杀案所遗留的指纹与罗荣指纹完全一致!经过一番商议,王天玉明确指示可以抓捕罗庆,并想法从他这里寻求突破口,完善抓捕智商很高的罗荣的证据。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3) 已经看到曙光的二人异常兴奋,按与王天玉的商量他们先联系了那个张宝财的“老”朋友的副局长,寻求警力支援。但是不太巧,这位副局长中午喝了一顿大酒正在办公室呼呼大睡呢,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二位亢奋的主这时一点耐心都没有,二人留了个话后,自顾自的就先奔小寨村而去。 这就暴露了张宝财的弱点了,他这是干了一辈子的杂碎案件,缺乏凶杀案件案犯反抗能力的判断。 5点多钟,天还没黑的时候,二人赶到了小寨村,一番打听罗庆此时正在地里干活呢,二人只带着一副手铐就兴冲冲的往地里赶去,准备一举拿下毫无防备的罗庆。 在罗庆那块山坡地的田头,二人正好与扛着铁锨正准备回家的罗庆狭路相逢,张宝财向小胖使了个眼色,自己迎着罗庆说道“你就是罗荣的哥哥罗庆吧?哎,我们是你弟弟学校的来向你了解点情况。。。”心领神会的小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着小曲慢慢移动到了罗庆的身后,当罗庆正思考张宝财的话的时候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罗庆并奋力去卸掉罗庆手里的铁锨,而正面的张宝财看小胖已经行动,自己也马上冲了过来. 不过10来米的距离,但冲到半路的张宝财突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原来前面的形式已经逆转,他们不知道罗庆对他们二人早有防范,这得怨到吴东,前日,吴东跟二人聊完后,下午去地里的时候正碰上罗庆,他不是存得住话的人,就把二人来访的事跟罗庆念叨了,这罗庆脑袋反应慢,但可不是傻,吴东提到的龙头拐的事已经让他在浑浑噩噩中有一丝惊恐,而今天见到这两个人,一个跟自己说话,一个别别扭扭的往自己身后摸,他就加了小心,所以小胖的突袭早就没了突然性。 另外罗庆的身高与罗荣相当也是1米8以上,而因常年劳动,身体比罗荣还健壮许多,小胖也算力量不小,但与罗庆比起来就差着行市了,他虽然环住了罗庆,但被人家奋力一甩,本在身后的他竟被甩到了身前,弄掉罗庆手上的铁锨的想法也就落空了,这罗庆脑子反应慢,可身手反应却很快,他翻转手里的铁锨就奔小胖的大脑袋拍去,小胖论出身是一标准的书生,但骨子里此人是一个非常血性的人,被瞬间甩到罪犯身前的他,还不等身体落地,竟嘶吼一声冲了上去,从正面又一把将罗庆抱住,这也算救了自己的命,因为这一抱罗庆的铁锨无法挥舞起来了,可这厮的反应也很快,一手与抱在身上的小胖撕扯,一手用铁锨杆冲着小胖的脑袋就狠砸了几下,顿时小胖就满脑袋血水横流。。。 也就是这一幕定住了赶上来支援的张宝财,胆怯?决不是,这是一种深深的心病,是一颗种子,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一间山前的小屋的床上清楚看到了摔下悬崖而血肉模糊的父亲时深深的种在了当时仅仅14岁的张宝财的心里的,这个种子发过一次芽,那是师傅被歹徒砸的满头是血的时候,那一次他双腿突然失去了力量,软到在了地上,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师傅被活活打死,那一次在被同事们嫌弃的同时,自己也无数次的唾弃自己. 用了10年时间才勉强把那件事深埋在了心底,看似潇洒的10几年又过去了,几乎相同的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令他心胆俱裂的是他的腿又突然软了,而就在几米路前,自己的后辈,近段时间培养的感情深厚的小兄弟正在死命的孤身与远强于他的对手厮打着,这是一种非常恐怖局面,他心里舍身忘死的想扑上去帮忙,而两条腿却软软的一步也迈不出去,这痛苦的挣扎撕心裂肺。 这时的局面已经非常恶化,罗庆已经坎坎挣脱小胖的撕抱,而小胖,看来以后还得加强锻炼啊,可以玩命一时,可时间久了就已经快脱力了,只感觉脑袋被敲的晕乎乎的,环抱的两手发着抖变得软绵绵的,终于小胖被罗庆搡倒在地上,这家伙双手举铁锨轮起来就准备照着小胖的脑袋砸下去,又是一声嘶吼,仿佛上半身硬拖着下半身,张宝财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他也使不出什么招数,唯一的行动就是抱住罗庆身子往下一坠,就势向旁边滚去。 前边说了这是山坡地,这旁边就是一个4、5米深的沟,这一滚还没等罗庆反应过来,二人就直直的跌到了沟里,瞬间刚才还充满了喊叫和打斗的坡上安静下来,几秒钟后,小胖先清醒过来,他是真脱力了,急忙爬着来到了沟边睁着被血水、汗水模糊的双眼向下使劲的瞅着“张哥,张叔,张大爷。。。你怎么样了。。。”喊到最后已经带了哭音了. 有那么一会没有回音,就在小胖真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痞痞的声音响起“别哭几鸟嚎的,没死!哎呦。。。”小胖听到张宝财的回应,刚才说哭没哭,这一回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流了一会泪才记起张宝财最后那一声哎呦了,颤着音问道“张哥,怎么了?”“靠,刚才都大爷了,咋,没死就又变回哥了,哎呦,妈的,腿可能断了。”“啊,我下去救你,你等着”说着就要往沟里爬,“你是让人家打傻了吧?你下来有什么用,咱俩一起在沟里等死啊?叫人啊”“哎,哎”小胖赶紧从屁股兜里掏手机,这个坏习惯终于得到了报应,你想啊,他今天屁股与地面进行了多次重重的亲密接触,塑料壳的手机早已经破破烂烂了,就在别无它法,只好积蓄力量真“喊”人的时候,就像电视剧、电影一样,救兵在场面已经控制的时候出现了。 来的是4位县公安局的民警,原来张宝财电话联系那位副局约1小时后,这位副局算是酒醒了,听了手下报告的张宝财口信后,这位马上急了,他刑警出身明白状况,心说抓的可是杀人犯嫌疑人,这二位老的老小的小,还没枪,那不是找病吗,赶紧派了几个得力手下赶赴小寨村,他们路上因为拉着警笛比张宝财他们快多了,但不巧询问罗庆和张宝财小胖等人去向上不如张宝财他们顺利,所以赶到时那场疯狂战斗已经结束,但总算在救人这方面用处很大,几个人会同小胖找来绳索将张宝财和罗庆弄了上来,说起来这个沟还是有点坡度,滚下来,弄一身皮外伤是没跑,只要不太寸不应该有大伤,但不幸来自于那根罗庆手里的铁锨,滚下来的时候,它一头将张宝财的小腿给别断了,另一头将罗庆给磕晕过去了,其实也是大幸,如果饿狼般的罗庆没晕过去,这一位腿不给劲的老和一位脱力的小非让人家弄死不行。 回到曲源张宝财和小胖都住进曲源人民医院,张宝财接腿,小胖缠头,得益于罗庆手挥不开,不过这小胖子头也够硬的,挨了那么多棒子也就整了一头皮外伤,头骨一点没事,自己私下弄了几道智力题测了测,感觉智力也没受影响吗。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4) 既然抓了罗庆,当天罗庆家就被封锁,办完相关手续,第二天,裹得像个印度人似的小胖汇同曲源公安局对罗庆家进行了彻底搜查,唉,这苦出身带来的节俭习惯给公安帮了大忙,18年前罗庆从郭家带出来的东西别管还能不能使用全留着呢,大件,那个画王电视现在仍能使用,小胖现在别的不关心,他特别想问问罗庆怎么把这台大电视从相距几百公里的陉泉鼓捣回曲源的。 搜查出的小件东西证明性更强,尤其是两本署名罗保东及一本署名丁燕的存折,这可是铁证,罗庆参与吉祥胡同灭门案已经确凿无疑,而且一封日期在93年7月罗荣写的叫罗庆去陉泉的信证明了罗荣的嫌疑。 张宝财和小胖在曲源大获全胜!在向王天玉汇报时,不出意料,二人遭到了王天玉的痛骂,但别管怎么着,光鲜的结果可以遮掩过程中一切缺陷,而且王天玉当然明白冒死冲出心障的张宝财和大幅度成熟起来的小胖将会成为自己这个二处的得力干将。 对王处的训斥,这二位根本没当一回事,张宝财捂着话筒跟小胖说“王处这语言能力不成啊,赶明有时间我得教教他。”声音突高突低的骂了5分钟后,王天玉开始谈正事,经向局领导汇报后,处里决定张宝财和小胖二人仍留在曲源,一方面养伤,一方面在那里突审罗庆,而陉泉方面,他们已经抓捕了罗荣,审讯工作也正在准备当中,两边双管齐下,马上开始工作。 审讯工作虽然艰难,但两边的人都信心十足,原因是他们已经确信这兄弟二人感情非常深厚,别管你罗荣多么聪明,也别管你罗庆多么迟缓交流困难,只要你们双方顾忌,有情这个因素在里面就好办,何况这二位还有那么多不可割舍的诸如夫妻情,儿女情等等要害,所以这二位完全交代不过就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一周之后案件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让我们从头说起。 1981年小寨村的采石厂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塌方事故,一起在采石厂工作的罗氏兄弟的父母双双遇难,9岁的罗荣和12岁的哥哥罗庆一下子就成为了孤儿,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二人的父母之所以双双在危险的采石厂工作,是因为他们家两年前盖新房借了叔伯兄弟不少钱,想尽快还帐,这回双双毙命,几个叔伯兄弟根本就没考虑遗孤的生活问题,全一门心思考虑如何把借出的钱要回来,所以,都没和这小哥俩商量就把房子给卖出去了。 起先还说好什么轮流照顾这俩孩子,但是没几天,东推西推,俩孩子就流落街头了,80年代初,原有的农村管理体制已经崩溃,各地都在轰轰烈烈的开展包产到户的工作,人们分东西挣个人利益都红了眼了,队里的拖拉机都被拆成零件分了,那有组织和村民有闲工夫管这两个半大小子呢,眼看冬日临近,这俩孩子的三爷爷的媳妇,一直寡居的三奶奶生了恻隐之心大包大揽的收留了他们,总算给这俩孩子找了归宿。 这三奶奶的主要工作是保媒拉线,是这周围四里八乡有名的媒婆,俩孩子跟了她,这吃住问题算是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但是在上学啊什么的花钱的地方,这三奶奶起不了多大作用,不是三奶奶不舍得给他们,而是她涉赌,赌性大,水平差,挣得钱全输出去不说,还拉了不少债。 这三奶奶非常疼这俩孩子,有啥好吃都给俩孩子带回来,特别是罗荣,这孩子长得好,还非常聪明,只要可能,这三奶奶去说亲,特别是打牌的时候特别愿意带着他去,别说还真帮她赢了好几回,不过罗荣上学,她自己玩又连本带利输了回去。 这一年罗荣初中毕业了,中考高分考上了县中,这当然是露脸的事,但同时问题也来了,到县中读书他需要交学费,而且还得住校,那是教育还没有产业化的时代,并不是太多的钱,但这在罗荣眼里可就不得了了,从那里去弄这笔钱呢?这几天罗荣总焦躁烦闷的在山里转悠,他太聪明了,刚刚十几岁的他已经完完全全明白自己只有通过读书才能改变自己注定平庸悲惨的人生,转着转着,本来清澈纯真的眼神变得浑浊继而恶毒起来。 他想起了上午陪三奶奶去打牌那个人家,那个赵姓的老头是个鳏夫,70来岁了,他看到了他从炕被子后拿出一个木匣,里面好像有不少钱,何不去偷了那个木匣子,这样不就有钱了吗? 主意已定,他那个聪明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这天晚上9点多种,罗荣和罗庆哥俩从家中溜出,一路跋涉,10点来钟来到了赵老汉家,那时节农村治安环境很好,加上又是夏天,二个人十分顺利的就摸到了老汉家的炕边,让哥哥在炕上翻找,罗荣自己紧盯着在炕席上呼呼大睡的赵老汉。 头一次干这个事罗庆的全身都在发抖,哆哆嗦嗦的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赵老汉的大腿,被惊醒的老汉刚睁开眼睛,就被一旁守候的罗荣扑上来死死掐住脖子,这第一个案子在此之后,哥哥罗庆整个过程中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旁观者,傻愣愣的站在炕边,而罗荣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罪犯,他先窜上炕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带动手臂死死的压住赵老汉的咽喉,直至其死亡,然后十分冷静的搜查了整个房间,不但找到了那个盛钱的匣子还把赵老汉的一块上海牌手表拿走,干完这些之后,他使劲拉了一把还呆立着的哥哥,二人猫着腰迅速消失在夜幕当中,头一次作案顺利得手了。 这事过去几天后, 罗荣开始有些忐忑了,倒不是负罪感什么的,而是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大意了,由于根本没什么准备,恐怕公安会从现场找到自己的指纹呀啥的线索,特别愚蠢的是由于那个木匣子挺大挺沉,自己拿了钱后还把沾满了自己指纹的匣子留在了现场,太危险了!按他的话说,他总结第一次犯案得到了两点今后人生的规划,第一是全力避免用这种方式去搞钱,这还可以说他当时良心未泯,而第二条就恐怖了,如果迫不得已,那么一定做好准备,而且应该以先杀人再弄东西这种稳妥的方式!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5) 这之后杀人犯罗荣变身为好学生罗荣平静的生活了2年多,88年末已经高三的罗荣又面临了许多问题,没别的还是钱。 快要到高三下半学期了,各种费用纷至沓来,他那来自于自己零工和哥哥微博打工工资的收入已经远远不够花销了,本来只要牺牲一些他自认的尊严,这些问题不难解决,因为他毕竟是学校有口皆碑的好学生,但他很固执,根本没有往那方面考虑,而是把目前的情况归结成了“迫不得已”,因此他又要犯案了。 这次仍是三奶奶的一个牌友,一个家里很阔气的独居寡妇李老太太。这次他做了完善的准备,凶残的准备:保护自己的手套和口罩,撬门的工具,勒人的绳子和杀人的刀,并且还对自己那缺根弦的哥哥进行了教育和培训。 一个冬日的晚上,二个戴着手套和口罩的年轻人撬门进入了李老太太家,一个人勒住了正在睡梦中她的脖子,一个人用刀在她本已经衰老的身上乱扎,在老人被杀死后,两人开始满屋翻找,洗劫了老太太家的钱财和物品。 说起来这次仍出现了纰漏,罗庆这傻小子因为想给近段时间腿总不太得劲的三奶奶买根拐杖,自作主张拿了一些从李老太太家翻来的物品去集市上卖,因为那个被公安记录在案的收音机而被捕,好在幸运眷顾,加上罗荣策划三奶奶的搅和,竟然又逃脱了法网。 这之后就是几年的大学生活了,罗荣认为近3年的大学生活是他最美好的时光,外人看他天天奔波于学习和打工的辛劳之中,但他自己却感觉在这个象牙塔般的校园里轻松自在,忙碌而充实。 这之后,要开始大四生活了,每一个学生都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一开始他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安排,那个年代大学生包分配,像他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只能去那些偏远的县乡中学,本就来自于偏远山区的他对这样的安排无所谓,感觉能挣着工资教教学生挺不错。 可是不久他的想法改变了,原因是他爱上了一个姑娘,这个世界他能赋予感情的人增加到了三个,这个温柔漂亮腼腆的姑娘,使他暗暗决心要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幸福美满?唉,又得需要钱了。 在与李敏交往过程中,罗荣经常发觉了一个小伙子躲在远处,默默的关注着自己的女朋友,为此他问了李敏,李敏羞涩的把丁辉的情况给他说了一下,这让罗荣马上关注起来,绝不是厌恶,罗荣的情爱观是很不错的,他认为李敏这么优秀的女孩有几个追求者和暗恋者是非常正常的,他感兴趣的是丁辉在他表哥公司打工这件事,看来他的表哥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喽,应该很有钱吧? 他以都是在外打拚的老乡不容易的名义,主动交往丁辉,主动把这个一直胆怯的默默关注的小伙子拉进了他和李敏的交往活动中。这之后,经常出现三人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在小摊吃饭的情况,这可把丁辉兴奋坏了,他别无奢求,能有这个与女神在一起的机会就令他天天处于亢奋状态,对罗荣更是处于膜拜,闲聊到一些事情的时候,那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几次罗荣就对郭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了.嗯,看来这丁辉的表哥家还真能搞些钱花呢。 后来,罗荣开始和丁辉单独交往,面对这个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大哥,这个可能是孤独的自己的第一个交心的朋友,丁辉即刻进入言听计从的状态。一段时间之后,罗荣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开始不断蛊惑丁辉对金钱的渴望,本就在郭家生活的无趣和别扭的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罗荣偷盗郭家钱财的隐意,既然这样,罗荣就开始策划这一行动了,丁辉负责寻找郭家有大笔款项的时机,罗荣负责其他事宜。 其他事宜?罗荣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活口,这里当然包括丁辉,不过他想来想去需要一个帮手,这个世界能让自己信任的只有哥哥了,于是他给罗庆写了一封意思简单足够自己小学文化水平的哥哥能够明白的信,让他马上赶到陉泉来。 一个星期后,按照信里直白而详细的路线图,历经各种磨难,抱着执着相信弟弟的信念,罗庆来到了陉泉火车站,从5天前每天都会在火车站等待的罗荣终于接到了自己那一看就历经了艰辛的哥哥。 “老二,砖厂那个工怕是没了,这么多天。。。”罗庆见了弟弟先冒了这么一句,罗荣心头一紧,没有说话,上前一步从哥哥粗糙的手里接过了行李,带着哥哥来到了事先选好的一家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旅店,安顿好后,哥俩出来到一家路边的小饭店吃饭,这罗庆不知道路上怎么过来的,反正是饿坏了,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面条好像才缓过来。 饭后,罗荣带哥哥回旅店住下,这罗庆对弟弟有近乎崇拜的信任,始终没问叫他过来干什么,就这样待了3、4天。这时节大约7月中旬,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李敏回了张家口老家,暑期在陉勤工俭学的罗荣成了丁辉唯一熟人和“朋友”,这罗荣很怪,他从不给丁辉打电话,更不会到公司去找他,二人见面几乎每一次都是丁辉来学校,二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无话不谈,已经确定从罗家搞一笔钱,从而“换个活法”,这时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 这天,罗荣叫哥哥去吃烧烤,人生的第一次,这个烟雾缭绕的烧烤摊在罗庆眼里仿佛天堂,几杯啤酒下肚,罗荣将此行的目的直白的告诉了自己的哥哥,从初中开始罗荣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的,只有和自己哥哥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说话肆无忌惮“哥,这次把你叫陉泉来是去一家弄些钱,除了咱哥俩一个不留全弄死。” 对于罗庆来说,除了弟弟和三奶奶,其他人不过是两脚的动物,除了第一次有所惊惧,这之后在弟弟的培训下,他早已经无所畏惧。听弟弟说完,他嘿嘿笑了一下“咋办,听你的。”“咋办?见人就捅呗。”他看了一眼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哥哥,笑着说道“哥,这次事成了得给你说个媳妇了。”这一说罗庆到不好意思了,在那嘿嘿的傻笑,罗荣伸出手拍拍哥哥的肩膀。。。 第三章吉祥胡同灭门案(16) 这之后10来天没消息,罗庆一直在小旅店里住着,好在他根本不想那么多,不是吃就是睡,这在他的人生中还是头一次,感觉还很幸福。 转眼到了8月,这一天,丁辉晚上7点多急赤白脸的赶到师院找到了罗荣,因为这天下午他刚跟表哥郭保东去银行取了二十多万元钱并提回了家,面对这一大笔钱他的眼红了,按照约定,他赶忙到学校找“好朋友”罗荣,他的本意是与罗荣内外结合盗取这笔巨款,这样他觉得自己就会找回自己生活的信心了。 罗荣同样很兴奋,他太需要这笔钱了,他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要给自己心中那有数的几个真真关心的人以幸福,至于其他的在他心里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问清地址,确定好当晚行事,他让丁辉回去等待,自己来到了那个小旅馆,结算完后领着哥哥出来,按罗荣的计划俩人先偷了一辆三轮车,然后哥俩骑着来到吉祥胡同。 他们悄悄摸到郭保东家时已经是夜里2点钟了,这符合罗荣的计划时间,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哥哥,又低声叮嘱了一句“全弄死后再找东西!”,然后二人停好三轮车,双双掏出罗荣准备的两把宰牛刀,慢慢的来到郭家门口,罗荣在前按约定轻轻的敲了3下门,门即刻就打开了,看来这丁辉已经等急了,恐怕就心急火燎的等在门口呢,待门打开,丁辉刚想埋怨几句,一把尖刀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接着是脖子,肚子。。。刀刀致命,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的丁辉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大睁着双眼,脸上混合着等待的急躁和被刺的惊恐,以及深深的疑惑。 借着屋外的月光,罗荣按以前丁辉给他的描述确定了一下屋子的结构,先给身后的哥哥指了指中厅一个双层床上的两个孩子,然后自己悄悄推开郭保东夫妇房间的门,一闪身闯了进去,床上的郭保东夫妇未能从睡梦中醒来就双双毙命,从房间出来,他看到哥哥也已经得手,两个孩子都被扎死在床上。就在这时东边屋的灯突然亮了,丁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正和罗庆打了一个碰面。 原来这丁老太太的睡眠不好,一点点响动就能惊醒她,刚才罗氏兄弟的行动迅捷顺利,但响动总是有的,所以她拄着拐下床想看看情况,开门后正好碰上了刚刚得手的罗庆,这时罗庆只要把手里的刀向老太太身上一送,就能解决问题,但在灯光下面对这个与三奶奶非常相似的老人,他的手顿住了,不但没有向前,而是连连后退,而老太太则不出意外的喊了一声,可惜!这起码能改变案件侦破的喊声,却因为老人惊恐声带发紧,再加上本就体力弱,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啊”声,刚从那间屋出来的罗荣看到这种情况,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冲过去解决了丁老太太。 从丁辉开门到挤挤囔囔生活在这不大的家里的6个人都变成了尸体,时间才过了1分种。几十个滴答声中一个怀着梦想蒸蒸日上的家庭彻底消失,两位恶魔竟然相视一笑,彻底放松下来,罗荣向罗庆比了一个找东西的手势,掏出手电又返回郭保东夫妇的卧室,一番折腾在屋里的一个锁着的衣柜里找到了装在一个帆布包里的23万现金和两个分别有14000元和3000元的存折,以及从郭氏夫妇身上找到了的730多元零钞,另一边的罗庆则从另几个人身上翻腾出200多元现金以及丁老太太的2000多元的一个存折。就那个年代来说,这哥俩已经算弄到巨款了。 可能是穷惯了,罗庆说什么要抱走郭家那台当时顶级的画王大彩电,罗荣思想挣扎了一番后竟然也同意了,不过在此之前,头脑仍然冷静的罗荣,叫哥哥一起把几具尸体抬着进行了好一番摆弄,他的目的是掩盖丁辉门口被杀这一重要线索,看看差不多了,罗荣在前,后面跟着用绳索捆绑好背着彩电的罗庆悄悄摸出郭保东家,掩好门,二人来到三轮车前,安置好彩电以及包啊工具什么的,并用从郭家拿了一床棉被遮盖好,随后开始了一坐一蹬的千里之行,不到5点钟二人就到了陉泉外围的玉泉河,按计划二人穿着衣服就下了河,一番洗弄。。。再次出发时二人已经换了衣服,而命案时的衣服以及凶器已经静静的躺在了玉泉河的淤泥里。 二人换着班几乎全天都在骑行北上,他们兴致很高,精神也非常充沛,因为车厢的棉被下边的巨款,彩电以及零零碎碎将开启他们的梦想生活,哦,还有一根龙头拐杖,罗荣直到18年后的今天都不知道,那是罗庆趁兄弟不注意悄悄放进来的,嗯,再过几天就是三奶奶的大寿了。。。 七天以后疲惫不堪的兄弟二人趁夜回到了罗庆成年后村里照顾给他的两间破土房里,把东西安置后,二人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劲来,离暑假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罗荣开始安排哥哥的生活,到了这里,他没有了什么顾忌,因为那个年代千里之外陉泉发生的事对这个小山村来说基本等同于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把盖房和给哥哥说媒的事安排好之后,他带着近20万现金回到了陉泉。 表面上一点没变,他仍然是那个勤勤恳恳的穷学生,而私下里他开始按照计划展开了构筑自己未来的行动,第一个他找到了系主任,过程太简单了: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随后奉上了1万元现金。1万元,那个时代万元户的称谓还没消失呢,我们胖胖的主任月工资不过几百块钱,足足呆了1分多种,主任才完全反应过来,蹦蹦跳跳的,一会拍罗荣肩膀一会拍自己胸脯,总之他指天发誓这件事包在了他的身上。之后,什么班主任啊什么的环节当然更加轻松突破,在不明真相的同学们的一片惊诧声中罗荣获得了系里唯一的留校指标,以此为开端他的幸福之路开启了,当然,这些都是用前前后后8条生命血祭出来的,老天爷也没想道自己赋予这哥俩的残酷命运被恶毒的转嫁给了这个社会。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 张宝财小胖取得成功,另一组大军陆浩也没闲着,他们接的这个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2004年发案,年头并不太远,裕华仓库还是一个位于市中心的仓库,周边都是住户,而且抢劫杀人是有人和物两条线索去开展工作的,是最容易收集到线索的案件。 事实也是这样,这个案件广证人证言就是厚厚的一大本,不过难度也在这里,这些杂七杂八的证言简直包罗万象,嫌疑人有说男有说女,有说老有说小,有说单人,有说二人,三人。。。一群,各种说法。 从派出所,分局,市局刑侦到二处大军陆浩二人的调查,可以确认的仍只是那些冰冷的案发情况:2004年12月18号晚间12点左右,位于陉泉市南部裕华区仓柳南路10号一个大生活区内的市内几家大型商场联合拥有的一个烟酒日用品仓库被抢劫,仓库晚间看门人68岁的赵海胜和老伴朱玉琴被杀死在仓库门卫室里,货物方面经几家商场统计共丢失了包括15箱各种品牌的香烟和10箱名酒在内的各种日常商品,总价值40万左右。 虽然犯案时没有多大响动也没有监控资料,但毕竟在一个生活区里,案发后调查有四五个当时还没睡的居民发现了一些可疑情况,主要证人有三个,一个是就住在仓库对面一栋6层老楼房四楼401室的张峰张大爷,他反映因当天有些失眠,12点左右起来抽烟时看到几个人在对面仓库门口搬东西,大半夜的自己懵懵懂懂的,只是感叹了一下这么晚了还干活,烟抽完就又回床休息了。 另一个其实算两个人马建国和高成军两位老爷子,这二位就着路灯下棋,不知怎么的呛上火了,看热闹的围观的支招的早走光了,俩人还一盘一盘下着呢,骂骂咧咧的俩老头在12点左右看到几个人骑着一辆三轮车慌慌张张的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因为注意力不在那,所以几个人,长什么样说不清,只是感觉车上东西装的不少。 第三个证人是离仓库大约500多米的另一条的小街道仓村西街7号的住户张广利,45岁,有打架斗殴被判刑10年的前科,他的证言与以上几位的有挺大的不同,主要是时间,这位是3年前出狱的,境遇挺标准:媳妇跟别人跑了,工作丢了,不过他有一个今年20岁的闺女,父女俩过日子,不用想这个岁数的刑满释放犯根本找不到工作,自己干又没手艺没本钱,所以只能找点力工和短工,过得挺艰难。 本就不是个本份人,日子又这么难熬,他出狱没多久就开始酗酒了,胡同里的小饭店,烧烤摊对这个经常赊账耍酒疯的主烦的不行,12月18号,说起来应该算19号了,晚上两点钟左右路口烧烤摊收摊了才晃晃悠悠回家的张广利在家门口附近正好和一辆拉满纸箱子的三轮车迎面碰上,喝了酒的利哥怎么可能给别人让路呢,嘴里骂骂咧咧的向三轮车上看过去,还没瞧真照呢,从车上纸箱子后边蹿出一个高胖的人影,飞起一脚将他踹到在了路边,那三轮是电动的,呼啸着从他旁边开出了胡同,一转眼就消失了,可惜当年打遍胡同无敌手的利哥,这之前刚灌了一肚子劣质白酒,头晕腿软的他别说追上去厮打了,挣扎了半天连站都没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飞快的消失。 日子过得艰难不假,但张广利那受过这个栽啊,这事之后一到晚上就拎把菜刀在胡同里转悠,那意思想堵住那天晚上的那辆三轮车,可你一酒蒙子根本什么也没看清,倒把周围邻居吓坏了,一个蹲过10年大牢的主天天拎把菜刀瞎晃悠谁不怕啊,赶紧报了警,派出所来人把这位请进去询问,一开始觉着掉份这位还不想说,不过所里几个老警察和这位是老相识了,几句话就套出了原因,这本不是个大事,幸好所长是个细致人,也参与了12.18大案的工作,三轮车?纸箱子?他赶紧把张广利招过来仔细问了问,结果发现线索挺重要,因为有一个细节,这张广利人没有看清楚,但车上纸箱看的挺清楚,据他说都是烟啊酒啊什么的,这样时间和物品都与12.18案件有一定的切合度,这条线索很重要,但也给侦破带来了很大的一个难题,前边几个证人的证词显示这个案件大约发生在晚上12点前后,可按张广利的说法,都2点了这个运送赃物的三轮车还在在离案发现场不足500米的地方,时间对不上啊。 犯案时间是案件侦破的非常重要的要素,不确定这个,就很难确定不在场证明啊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当年专案组为此开了几次会最后还是以张峰张大爷所说的12点左右为设定作案时间,这主要因为一方面张广利这个酒蒙子的说法很难让人信服,再者不能确定拉着有酒啊烟啊字样的纸箱子就是嫌疑人,更主要的是张大爷反应的是仓库门口发生的事,是与案件的发生和法医确定的死亡时间最切合的,且有马、高两位证人的证词呼应,所以案件的侦破基本按照发案时间12月18日晚上12点这个时间点开展工作。 令专案组没想到的,这个发生在人口密集区的抢劫杀人案侦破起来竟然举步维艰,首先从被害人社会关系上说两位老人赵海胜朱玉琴一直在本市生活工作,但老二位无儿无女,因为岁数的原因吧,也没有什么来往的亲戚,从工作关系来说,他们本身就是此仓库原来的主人市糖烟酒公司的退休职工,要不也捞不着这个活,别看赵海胜不到70岁,但因为工人编制和单位也不老景气,已经是一个退休快20年的人了,所以工作关系这方面也没有什么可调查的内容。至于其他社会关系,这二位也特别无趣,首先别看这个工作不怎么累人,但很栓人,基本全天24小时都不能离开太远,老伴朱玉琴也就看看电视做做家务再就是和街道里的老太太们一起练练拍手健身操,喊喊“超常能量就在身旁”,而赵海胜好些,时不常的和周边几个老头老太太打打麻将消磨时光,调查组曾经把这个方面做为调查重点,但发现那不过是块八毛的小麻将,老人们虽然收入不多,也不可能因为这么点输赢杀夺两条人命。 当年案件越调查越向着案件不能侦破的终极借口“流窜作案”上靠,最后真的不了了之了。这个案件不只王天玉,即便最普通的刑侦人员都知道“流窜作案”的结论太牵强了,因为许多迹象可以证明这是多人作案,在多人的基础上,面对两位体弱的陌生老人,以抢劫仓库物品为目的的犯罪,很难有杀人灭口的理由。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2) 这个案件熟人作案的几率很大,且二位老人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所以大军陆浩二位信心满满的选择了这个案件,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查,二位迷茫了,好吗,这老二位相熟相近的关系一位没有,可半熟脸的人可以把仓库周边1公里范围内的人都算上,买菜、购物、聊闲天,老头的几十位麻将搭子,老太太的几十位健身好友。。。特别是这麻将局就在门卫室,更离谱的是,赶上刮风下雨大冬天,老太太会把那些健友带进仓库里拍手喊“超常能量就在身旁”,所以和老二位认识,知道仓库情况的人没有一百也差不多,没办法,只能按惯例先从有前科的人开始一一排查,说起来这点不错,和老二位接触的还是普通良善百姓占大多数,有前科不过3人而已。 头一位就是前边提到的张广利,这位蹲了十年大狱出来后发现过去的哥们姐们或死或残或外逃,而改了性成为普通良民的则避他如避瘟疫,如何打发闲暇时光成了张广利狱后生活的一个难题,总不能所有时间都用来喝酒吧?后来不知怎么得,这位跨年龄加入了仓库老年人社团,可能是他喜欢打个麻将,一般的他玩不起,而老年麻将一盘输赢不过几块十几块钱,这个符合他的收入。哎,一番走访可以证实我们利哥牌品可是不错的,输了从不欠钱,而且不耍横态度很好,话说回来了,这些他周围的人大多是看着这个小兔崽子长大变坏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子级别的邻居街坊,他横得起来吗?况且出狱后遍尝人情冷暖的他对于能够接纳他的这个团体是心怀感激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当然是此案的一个重大嫌疑人,第一缺钱,有财务目的,第二熟悉环境,第三如果是他作案那么那个午夜2点遇三轮车的事就是故布疑阵了,但不论怎么说大军他俩不会把这位当做工作重点,原因当然是案发后,利哥这个重大嫌疑人已被警察查了个溜够,甚至包括接触过他的女儿和不太合法的对其家抽查,一方面张广利经济上没有任何变化,另一方面没有找到任何失窃物品的蛛丝马迹。 第二位有前科的不说也罢,一个现在看来也不是太大的事,当年因流氓罪进去的现在已是白发苍苍的面容和善的老年妇女。 第三位也是那方面的事,可过程就离奇多了。前边说了仓库周边都是家属楼,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陉泉市纺织机械厂的家属楼,别看纺织机械厂现在已是一个频临破产的企业了,想当年可是陉泉排名前几位的大厂呢,1961年纺织机械厂分来了一个叫郭涛的大学生,说起来这可是除了五几年建厂时被从天津调来的老工程师外,工厂来的第一个大学生,所以郭涛到厂后迅速成了名人,出生于大城市本身还长得白净清秀的他几乎得到了全厂姑娘的热爱。 大学毕业已经二十几岁的他也确实到了恋爱结婚的时光,两年多熟悉环境熟悉工作之后,他也开始和同是技术科任记录员的一个美丽的叫小霞的姑娘谈起了恋爱。 1964年快要15年国庆大典前,陉泉全市加强了治安工作确保国庆欢乐祥和气氛,九月中旬的一天郭涛和女朋友小霞去电影院看电影,看完电影往回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种了,当年纺织机械厂所在的地方算郊外,离他们看电影的地方大约有三里多路,而路旁是农田和小树林。应该是爱情电影吧,反正那天郭涛和小霞二人很兴奋,路过小树林时二人搂抱在一起,不过说到天也不过是接吻和在身上摸索,可该着他们倒霉,正赶上公安带着联防队巡查,几个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是慌乱的郭涛和衣衫极其不整的小霞。 二人被带到了派出所分别审问,郭涛一开始并没有当做什么事,清醒过来的他很坦然,但小霞就不行了,按那个年代的是非观这个是大丑事,何况陉泉这个很“土”的城市,所以待被弄进派出所开始就一直哭哭啼啼的,可能脑袋也乱,别管公安问什么都答“嗯嗯。。”应该有诱供,反正审问结论成了郭涛调戏女青年并且意图强奸! 这郭涛当然不认,可公安一番走访调查后形势确越来越对他不利,这就是说到他的做人方面了,郭涛那个年代绝对可以算天之骄子,大城市出生又是大学生,这使他确实有些孤傲,广厂里的几个老工程师都曾被他怼过好几次,更很难放下身段和工友及各部门员工朋友相处了,所以算是朋友的一个没有,有矛盾的确有一大堆,所以公安一走访,几乎没人说好话,问了许多人也没有证明郭涛口中非常关键的“恋爱关系”。一定有人在里面使坏了,但早已无从查起,反正最后郭逃被定性为流氓罪,叛了三年徒刑。 三年大狱出来后郭涛的生活完全改变了,技术员是别想了,他之所以没被开除是几个厂领导实在过意不去的原因:本想看笑话,没想到这么严重。流氓罪在那个年代可是非常厉害的标签,当年的万人迷,现在变成了几乎所有异性远离的对象,当年的天之骄子纺织机械厂第一个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现在在烧锅炉,当年持才傲物现在沉默寡言无时无刻不看着自己的脚尖。那个坏了名声的小霞姑娘在事件发生几个月后就被家人嫁往外地了,仿佛一颗流星撞离了他的命运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人有时候进了一种生活后就仿佛被牢牢抓住,郭涛就这样竟然一直在纺织机械厂干到了退休,孜然一身。 不过他退休到成了厂里的麻烦了,有案底的郭涛厂里啥好事都到不了他这,更别说分房这让人红眼睛的事情了。烧锅炉时到好他单身一人就住在锅炉房里,可退休了总不能还住那里吧?厂里好一番商讨最后终于为他找了个住处,北柳路有纺织机械厂的大量家属区,与别的散布各处不同,93年厂里一起盖了3栋楼房,算自成一体,所以就弄了个院盖了一个十几平米的传达室,后来随着周边大量楼房盖起来了,这个院早已经变样,那个收发室也有好几年没招看门大爷了,这回正好把那个地方给了郭涛,一方面解决他的住房问题,另一方面也能帮居民个忙,而且有个人就能起点安全作用。 郭涛搬过来后,因为本是同一个厂的退休职工,张锋等大爷常过来和他喝酒聊天,而且把他拉入了仓库老年人的圈子里,所以说日子到还不错。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3) 郭涛,这个案子案发后公安方面倒是没有怎么去接触他,原因是他的事就算是真事也不过是花案,何况起码基本了解情况的派出所以及分局民警都私下认为这是一个100%的错案,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被冤屈的人而不是什么有前科的人。这点大军他们也明白,不过现在没有其他方向只有走访关系人一条路子了,那么多人总得排个访问顺序吧,那就先从这个郭大爷开始吧。 把车停在停车场,二人徒步走向沧柳路那个收发室,沧柳路这里是大片的宿舍楼区,除了居委会收点卫生费,这里根本没有物业管理的说法,所以什么私搭乱建了,乱停乱放了等等非常猖獗,一个多层住宅构成的区域确很有大杂院的感觉,大军二人穿行其中仿佛在走迷宫,一条路走着走着就进了某一楼住户围起来的菜园子里了,绕出来还没怎么地就又进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某居民正挥汗大干为其不过5、6平米大的小房加盖二层呢。。。 好一番穿行终于到了纺织机械厂那个收发室,因为对比,这里的环境竟然让大军二人精神上一震,六栋楼基本完全被人腰粗的大杨树所环绕,特别是那个楼东头的收发室基本算是被周边的大树覆盖了,这时光正是上班上学时间,整个宿舍区显得非常清幽,阳光从空中照射下来,穿过大树的枝叶将片片光影洒在收发室门前一个躺在躺椅上看书的清铄老人身上,此人恐怕就是二人要找的那个郭涛郭大爷了。 二人急忙走上前,先向老人问好,然后出示证件并说明来意,老人确实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书卷气的形象不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足以说明他的文化程度。双方客气了一番,二人被让进了屋里落座在一套很陈旧但整洁的老式沙发上,老人则去泡茶招待他们,大军赵亮二人扫视这个十来平方米的收发室,发现屋里陈设很简单,除了他们落座的一大一单的旧沙发外,有一张顶在一扇推拉窗口的桌子,这应该是收发室的工作区域了,紧挨着桌子则是一张铺着简单被褥的单人床,其他剩余空间则被三个装满书的大书架所占据,俨然一个书房的配置。 泡好茶回来给二位斟上,郭大爷先因为自己不吸烟所以无法招待二位表示歉意,然后坐在那只单人沙发上等待二位警察的发问。先缓和一下气氛吧,大军先问郭大爷“郭老,我们刚才过来发现这一片其他地方都乱起八糟的,只是纺机厂宿舍这里确没有什么乱建乱放,环境非常好,啥原因啊?”郭涛听这个问题先笑了一下说道“人们都想占便宜,纺机厂也不比别人高那里去,只是这里的居民成分单一,都是一个厂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点脸。起先一楼住户也要弄花园、菜园、小房什么得,楼上住户说死不同意,有楼上住户要加盖小房,一楼当然也不同意,有段时间矛盾大的不得了,但说到天,大家都是一个厂的职工,后来工会出面组织大家协商这些事情,一来二去大家算是定下了一个公约:维持原状,谁也不允许动一草一木,就是这个妥协造就了这个还算不错的环境。其实是很有收益的,别的不说,就是房价,我们这个院就比旁边贵很多呢。” “哦,也是,就外边那些楼的乱样,白让我住我都不住,遭罪啊。”“还真是,这还是上班时间呢,你等到了晚上六、七点钟,唱卡拉OK的,扭秧歌的,甚至还有一楼租出去干饭店,干烧烤的,整个一个大市场,唉,**也不出面管管。不过话说回来了,那里住的人也并没有崩溃,所以人的生活没法定义,什么样的环境适应了就行。”最后这句话很有深意,大军和老人对视一下,然后各自用假笑掩盖着错开了目光。 闲聊天结束,大军将话题引人了正题,老人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个案子其实我了解的不多,我是第二天起来听到居民的议论才知道的,仓库收发室打牌我去过,赵海胜朱玉琴老两口算是认识吧。说起来我是2001年退休的,厂里给我找了这个地方住,大约2002年初搬过来的,起先就是帮帮居民忙,其他时间看书,不过到了03年,原来厂保卫科长张峰退休了,他来这里串门看到了我就和我闲聊起来,这之后他经常带着几个老人一起到我这里聊天、吃饭、喝酒,这之后他带我去过几次那个仓库和老赵头打麻将,说实话,我对打麻将兴趣不大,而且这几位都是老烟枪,那里整体烟雾缭绕的,你知道我不抽烟,在那个环境里真呆不长。 至于那老两口的为人?首先朱玉琴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可以说一点不了解,而老赵头倒是一起聊天吃饭喝酒过几次,说起来都是张峰强拉着我去的,一般观感老赵头人还是不错,工作挺认真,有活了,别管牌正上着听呢,马上撤摊,每天雷打不动要检查两遍库房,给他这份工是单位的好心,他算是知恩图报。 其他的说起来这位爱吹牛,什么当年在烟酒公司好烟好酒随便抽随便喝,什么名烟名酒他不用抽不用喝,只要闻味就能说出是什么牌子等等。不过其他人老挤兑他,说他说得天花乱坠,可现实抽的是次烟喝得是劣酒,这时候他就开始报仓库里的名烟名酒牌号和数量,说起来业务还真挺熟,什么茅台几箱,中华烟几箱等等,好像这些是他们家里的,最后总是撇着眼看着众人说:中华烟400一条,一箱五十条,2万元,老几位你们一辈子抽得烟算出的钱也就这么多了吧?挺有意思。到04年,我和张峰那帮老人就不怎么来往了,更别说赵海胜了,所以我还真提供不了什么情况给二位。” 大军接过话来说道“也别广说案子,闲聊天,你老知道那个案子八年了还没有侦破,我们也就是旧案重启广泛了解一些情况看有没有转机。哦,说道这,你老怎么和张大爷他们不怎么来往了呢?” “咳,也没什么,主要是和这些人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抱怨这抱怨那,我是他们中人生最倒霉的那个人,我倒没说什么,净听他们抱怨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时间久了,这几位发现我也不说话就在那里干坐着,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也就渐渐的不招我了。其实我特明白这老几位成天黏糊在一起喝酒抱怨的根源,那就是文化了。我算一辈子孜然一身,是最孤独的那个人,但我不寂寞啊,”说道这他向大军二人指了一下那三个装满书的大书架“这些大部分是动乱年代,厂工宣队出去弄回来让我烧锅炉用的,挑挑拣拣的还装满了这三个大书架,这么说吧,我恐怕到死也看不完这些书了,而且我已经去看好了准备装个电脑,网络时代了,我人老可也不想错过潮流。这些靠什么?你得有一些文化,而张科长他们那些人的文化水平使他们第一进不了书海,第二也没有勇气去接触新鲜的事物,老伴或死或离或沉迷于广场舞,而后辈也都单独出去闯荡自己的世界,只剩下老几位除了喝酒聊天也真的没什么可干的了。” “说到底,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渐渐不来往了是非常正常的结果。我对孤独已经适应了,但我不寂寞。”“你老说的太有道理了,我是农村出来的,老妈去世早,现在家里就是老父亲一个人,有一次我没告诉他直接回家,已经是晚上了,家旁边有个山坡能够看见我家的院子,我到山坡向院子里望过去,正看到我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弄着个烟袋锅在抽烟,月光下就这么坐着烟袋锅一明一暗的,那种空虚和寂寞的感觉仿佛把整个时间都停止了。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把老父亲接到城里和自己一起过。这一点媳妇不错她倒是同意,只是我现在那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可不行,唉,还得奋斗一所大房子。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又触动我了,说什么也要在今年把房子问题解决掉,把老爹接过来。”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4) 说道动情处,大军不自觉的把烟摸了出来,伸手给自己点上了一棵,点上后才意识到,本来人家主人不抽烟,大军是自觉忍者呢,可感情流露,下意识的到把烟抽上了“对不起,对不起”边说大军起身那意思想到门外弄灭,但被郭涛阻住了“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抽烟,但也不烦烟味,我烧了几十年锅炉还在乎这个?刚才说得那景象可是烟雾缭绕,别在意。” 说道这,他站起身走到那个工作桌边摸索着从下面拿出了一个烟灰缸放到了大军前面的茶几上,这个烟灰缸感觉已经是很长时间没用了,里面有一层浮土,不过里面遗留着一个烟头,这烟头抽得比较狠,但就仅剩的半拉中字和过滤嘴的形象,大军这个老烟民可以100%的断定这是一棵中华烟的烟头。看大军盯着烟头看,郭涛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可不是我抽的,人老了确实爱忘事,那次有人来我这里抽烟,人走了我正要倒掉,可送快递的来了,还挺着急,我就顺手把烟灰缸放到桌下了,后来只记着有个烟灰缸在桌子下面,可就是忘了里面还有烟头没有倒掉。” 大军现在可不关心那个,他抬脸问郭涛道“这烟谁抽的,你老还记得吗?”“谁抽得?左右不过是张峰他们老几位,我这别人也不来啊。”“哦,张峰他们几位平时抽什么烟啊?”“他们经济条件都很一般,退休金能有多少?我不抽烟不太了解,但好像就是咱们陉泉本地产的陉泉烟吧,白纸盒的,反正不值钱,他们挤兑老赵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老赵抽得就是他们平时经常抽的白盒陉泉烟。” 说到这,大军边站起身边说道“郭老,我们局里有纪律,访问人不抽烟,我们是绝不允许抽烟的,刚才我一没注意就犯错误了,这样小陆还有几个问题问您,我出去把烟灭了,另外顺手给你把烟灰缸清了,算弥补错误。”说完一手拿烟一手端着烟灰缸就走了出去,机灵的陆浩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赶紧编撰了几个问题与郭涛谈了起来转移他对这事的注意力。 大约十分鈡后,访问郭涛的工作结束了,大军二人对这个年华已逝但历经艰难仍保持活力的老人表示了感谢后,穿过熙熙攘攘的杂楼区域回到了停车厂,今天的收获太大了,那可不仅仅是一个装在证物袋里的中华烟头。 大军他们走向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可这时候快七十岁的张峰刚刚起床,其实他早上四点多钟就醒了,只是赖在被窝里没起来,懒床?那倒不是,主要是起来干嘛?那个絮絮叨叨不到四十岁时自己就开始烦的老伴,在他还没退休的01年就因病去世了,而那个小时候没少挨自己胖揍的儿子恐怕是有意的躲到了数千里外的广西工作,老伴在的时每年还回家看看,而老伴去世后算是彻底断绝了和这个家的联系,前两年他收起一辈子的威风主动联系儿子想过去看看,那逆子竟然啥也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当年老子不打你,你能走上现在的正道!但当年不打他,他就真的不走正道了吗?现在有的是时间回忆往事,就这点上他曾苦思冥想过,但无论如何也好像很难发现儿子当年有特别不可饶恕的错误,也许只是当年自己有烦心事的发泄吧,后悔?都知道是没用的。 他是转业军人在纺机厂干了近二十年的保卫科科长,这个几乎不可能升入厂领导班子的职位说忙不忙,不过挺耗人,因为整个科加他也不过五个人,又得值夜班,反正在职时他挺充实。他在厂里性格豪爽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有四个围着自己的手下,所以经常喝酒玩牌唱歌啥得半夜才着家,那时候他总觉得喝点粥在家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是多幸福的事。。。 03年退休了,他突然发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当年他大小是个科长,纺机厂从来不是个富裕企业,虽然经费不多,小饭店里喝个酒抽个上档次的烟还是马马虎虎的,更不用说走到哪都是张科长张科长的称谓了,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个每月不过千把块钱的退休老头,并且还是老伴去世儿子不来往的鳏夫,嗯孤寡老人是更合适的称谓,这带来的变化首先是多得无边无沿的时间,他觉少,真睡踏实了也就三、四个小时,而剩余的那二十个小时他是真不知道干什么好了,看书?简历上是填着高中毕业,可自己知道自己的文化水平也就是看个报啥的,看书是真看不进去。看电视?退休前他基本不看那玩意,95年厂电视台关了之后,他也没弄那个花钱不少的有线电视,所以现在家里的电视勉勉强强能收到本地的两个台节目,还都是播点旧闻,其他基本是广告,***讲座等等无聊不说关键还天天重复。 杂乱的宿舍楼区往东不到百米是一个更加混乱的胡同-沧经路,这里是这个年代已经非常稀少的杂院平房区,但说是平房,基本上每家都盖了二层、三层甚至四层,本来街道就不宽,还被各处很突兀伸出的违建所占据,再加上乱停的机动车、非机动车,要是那个司机不长眼把车开进这里就算倒了霉了,用3迈的速度能够开出去算你技术高运气好。 沧经路12号是个大杂院,大杂院大杂院原本应该有个院子,但经过院内六家数年血战,那个不大的院子已经彻底被几家瓜分干净了,四户的马瑞和六户的赵云翔老二位的棋桌也不得不越来越往外移,现在基本上已经算在沧经路街面上了。 老二为也是纺机厂的退休人员,起码12号中四户和六户都曾属于纺机厂,他们基本算一起参加工作,也同时被分房分到了这里。能分到房就不是普通工人,没能分到条件好的楼房,而进了这个大杂院说明他们身份也不可能很高,马瑞干了一辈子质检员,而赵云翔则是厂成品仓库的理货员,都是勉强的干部身份,这房子是那个年代从单位得到的最大收益,但这二位有些倒霉,他们分到的是最麻烦的,这房产权又和厂里有关系但又属于那个年代房管所管理的公房,产权混乱的很,所以至今也没拿到房产证这一固定资产凭证,虽然加盖了二、三层面积不小,但。。。当年加盖是为了拆迁,根本没考虑住得问题,材料不用说是最便宜的,而且都没怎么弄窗户更别说像样的楼梯了,整个一个火柴盒,住不敢住,租也租不出去,那个该死的开发商。。。 五年前市里一家不小的开发商确实有开发这里的意向,这风声一起,沧经路、沧纬路、花市街等等几个连在一起的大杂院区域可热闹起来了,几乎每一个居民都在拼命的加盖扩建自己的住房,等着拆迁时狠狠挣一笔,可那个开发商一番调查走访后胆突了,那时强拆已经是社会敏感问题,可不强拆,按现在这架势,这片既不在火车站等交通枢纽的左近,又不是商业中心、教育中心的地段想赚大钱可就不成了,而没有大钱赚,那个房地产开发商脑门被夹了去招惹这一看就复杂的不行的拆迁问题呢?匿了,闪了,撤了,反正是不搞了。这一来可苦了这帮居民了,他们中90%以上建的是纯粹混拆迁面积的,根本没考虑住和使用的因素。。。生活还得继续,各家基本上仍住在紧紧巴巴的一层那原先的平房里,只不过这平房上加了个盖和负重。这已经五年了,再没有开发商光顾这个本就处于城市边缘的地带,拆了重建?起码马瑞和赵云祥老二位没这个经济实力了,当时加盖都让他们欠了亲戚们一大笔债,他们也没什么富裕亲戚,当时人家能借给他们还不是感兴趣那个高回报,可现在。。。不能想,也懒得想,沧经路十户有八户和老二位情况差不多,所以大家都倒霉也就不算倒霉了。 二人下得是象棋,趣味?不存在的,他们年龄相仿,同一个厂,邻居,二人几乎从三十来岁开始下,下了快四十年了,好就好在二位没一个去长进长进棋艺的,都就那么三、五个路数。。。据说开始下得时候也是有一帮人观棋的,你争我论的挺热闹,可。。。现在左邻右舍根本把这二位的棋桌当空气,几乎没有一位那怕过的时候看一眼的,而他们俩呢?好像这已经成了一个生活习惯,用这个无趣打发退休后的无所事事吧。 这时马瑞脖子上挂的那个老人机响起了铃声,比普通手机大一些的屏幕上是黑白的肖平二字,马瑞欢快的骂了一声“不知道又有TM什么事?”然后略显急促的摁下了接听键。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5) 这才上午10点钟,藤华强一直盯着放在柜顶的那瓶白酒,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一米八五体重小二百斤的他,外人观感是一个非常壮实的人,但他自己明白,本身已经是一个近七十岁的人了,雄壮的身材里面是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更严重的是他的焦躁的情绪,好像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心绪才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平静。 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哥哥藤华胜,爹娘死得早,自己算是被哥哥,再后来是哥哥嫂子养大的,他们藤家这算是绝后了,哥嫂无子女,而自己三十六岁那年离婚,离婚前无子女,离婚后他连媳妇都没再找,更不要说子女了。 嫂子十年前去世了,哥哥和他虽然都是单过,但各过个的,也许是对嫂子的思念也许因为别的,哥哥得了很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年轻时候的事记得挺清楚,可现实的事基本全忘了,包括他这个至亲兄弟。 04年的某一天,藤华强转了几趟公交去看住在城北的哥哥,一进门他就有些不忍了,只见躺在床上本与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哥哥就这么几天没见就显得黑瘦黑瘦的,床上到处是屎尿。。。忍住泪,他准备上前帮助哥哥收拾收拾,感觉到有人来,躺在床上的藤华胜费力的睁开眼,仔细的看了看后说道“给点吃得吧,同志,好几天没吃饭了。。。”藤华强老泪纵横,唉,同志,唉,那个把自己养大,小时候感觉如评话里的战将般的哥哥,老了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什么也别说了,跟自己过吧,反正自己光棍一根,不会照顾人,但总能管他个饱饭吧。后来一检查,这次哥哥倒在床上主要是弄坏了腿,靠着本能爬上了床,但再也无力下来了。。。把哥哥接过来住可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滕华胜的腿上医院治疗后算是能走道了,但是不利索,走路托着走,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他那个老年痴呆不认人,但认死理,稍微缓过来后就天天吵着要回家,要回家见老伴,一不注意就托着腿往外跑,现在滕华强外出必须把门内锁锁上,可这样同样麻烦,出不去的哥哥会暴躁起来,把他这个屋弄得七零八落,好在本就没什么值钱玩意 实在坚持不下去的他联系了好几家养老院,可他哥哥这种情况人家不收,也不是完全不收,收就得是那种全护理的,条件好坏不管,广住宿和护理这两项费用每月就得4000元,这是民办教师的哥哥和拿一千来块退休金的自己无法承受的。 说起来他这个原来纺机厂的司机也曾经风光过,八十年代与听诊器并列,方向盘可是高收入阶层,不过那时候他挣得钱基本被一场失败的婚姻糟蹋光了,再后来,听诊器仍然走高,可方向盘不值钱了,货车班班长这个半干部身份的他又不愿意出苦力去接吃苦受罪的长途活,所以到最后他仍然是个靠退休金过活的退休人员。 养老院去不成,后来有人给他出主意找来约束精神病人的那种钉在床上的约束尼龙带,他外出或晚上睡觉就在床上铺上老年尿不湿,然后用这种带子把哥哥束缚住,这下倒是解决了哥哥乱走的问题,但不过他这个一间半的小单元里可也无时无刻不充满了床被扯动的吱呀声以及哥哥嘶吼和谩骂的声音,这使得只要在家里他就充满着一种焦躁的情绪,后来本因为当司机半辈子滴酒不沾的他爱上了这杯中之物,喝了这玩意可以平复焦躁,麻木神经。 他以前不喝酒,真喝起来,他发现自己埋没了一个优点,一瓶酒喝下去根本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得一瓶半,再后来得两瓶,现在一箱六瓶陉泉大曲已经喝不了三天了。当然从家里出去会舒服很多,但总不能天天满世界溜达吧?手机的铃声让他收回了望向柜顶酒瓶的目光,“肖平。。。”。 肖平本应该属于那种退休之后生活更滋润的群体中的一员,他正经的陉泉地区歌舞团出身,只是年轻时瘦而且皮肤较黑,所以在陉泉地区歌舞团费劲扒拉的排演的几部歌舞剧中都是扮演反面人物的,最辉煌的成就演过歌舞剧沙家浜中的反一号刁德一,不过那个作品人家是沪剧京剧,他们给改编成歌舞剧,不伦不类的,排了一年多,只演了三场就被上级部门叫停了,好多人都欣赏过肖平保留下来的剧照,虽然是黑白的但肖平那年月确实显得挺精神的。 后来地市合并,他岁数大了已经不能演了,而且他算是少年学艺出身,文化水平低而无法往编、导等方面发展,就托关系进了当时经济效益还不错的纺机厂当了一名宣传干事。2003年他到了退休年龄,人生的时间可以完全自己做主了,还恰逢其时的赶上了广场舞大潮,舞台不行了,可这里他是专业的,所以迅速在沧柳路这边的城西公园成了名人,这时光的他身材和年轻时比没走样仍然是精瘦,皮肤虽然黑点但身材挺拔,文艺工作者的习惯性保养皮肤很展绷,而且背带裤格子衬衣金丝镜铮亮的黑尖皮鞋,头发浓密不说还染得乌黑发亮梳着非常有文艺范的背头,这往那帮邋里邋遢腆着肚子的老头中一站,绝对是拔头份的。那时节,人们见了他基本都称呼其肖教授,稳坐城西公园广场舞教、领、跳三领域头把交椅。 跳得再好,也不能24小时跳,其他时间与女舞迷们吃个饭,看个电影,打个牌。。。上个床,最后这个在其活跃城西公园一年多后出事了,他与一个五十出头的娘们的事漏了,这位大姐四十来岁就内退了,丈夫上班,儿子在国外留学,许是寂寞的要命吧?反正按肖平的说法是他是被动者。 那位女士的丈夫白天上班晚上应酬基本不着家,所以二人胆子越来越大,经常在女的家中干那个事,漏就漏在他那个铮亮的背头上了,那男的半夜回家发现了枕头上的头油印遂产生了怀疑,两人太明目张胆了,简单一调查就确定了自己头上帽子绿油油的了,虽然说自己在外面。。。咳咳,夫妻俩也没什么感情,但这位可是某权利部门的领导,脸可丢不起当然也不会吃这个亏。 随后一天,当着几乎所有广场舞大妈大爷的面,三、四个人冲过来把肖平狠揍了一顿,并且例数其是老流氓是破坏人家家庭的惯犯,这下肖平可没法在城西公园混了,那些老头管不住自己媳妇跳广场舞,但基本都有一个底线:决不允许与这个老流氓肖平沾惹一点关系,这还不广城西公园,循着这些无事还生非的老头老太太的关系网此标签被传达到了陉泉几乎所有公园和各广场舞团队,肖平没想到就这一件事使他完全被挤出了陉泉几乎所有业余文艺团体,有一身本事的他竟然到了无用武之地的境地。这之后突然就无所事事的他才被本厂退休干部张峰招入了一帮无所事事之人组成的团队,喝酒、聊天、骂大街。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6) 肖平的家庭在文艺界不算另类,他媳妇是歌舞团女舞蹈演员,形象很好,地市合并时,肖平去工厂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为妻子能留在歌舞团让路。当时领导给了他们夫妇一个名额,让他们看着办。 起先到也没什么,可后来随着社会越来越开放,文艺界的眼光和工厂里的比那就高得多,广得多了,所以妻子的各种“杂事”就越来越多了,肖平知道自己头上的帽子恐怕早就成打成摞了,不过他也风流,所以谁也别说谁。 他们夫妇没孩子,早先是妻子为了延长艺术生命,后来双方也懒得提这个事了,再往后妻子在歌舞团那里又分了一套房,两人算是正式分居了,各过个的好些年了,可笑的是二人谁也不提离婚这嘛事,而且双方老人在的时候,二人一起尽孝,过年过节还一起回父母那过节,这沾了文艺边的思维真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前些年双方的父母都没了,肖平可有些年头没见过自己那个合法妻子了,不过也无所谓。 尽管无法加入广场舞团队发挥余热了,他仍然是这帮人中消息最广泛的,小七十的人了他至今还和几个老娘们保持着不太正常的关系。。。今天他打电话招呼几个人到没有什么活动安排,只是他住在纺机厂那个闹中取静的院子里,看到有人拜访郭涛,一番打听,郭涛告诉他是警察又在查当年仓库杀人的那件事,他和张峰几人当年可是那里的常客,这是一件和他们相关的事情,所以他抄起电话联系了那几个老朋友谈谈。 大军陆浩二人从郭涛那里回来马上向王天玉做了汇报,当然烟头也拿去化验了,不过他们不指着那个有什么惊喜,只是一个程序罢了,关键的关键在这纷繁的案件中这个烟头给他们划出了一条可能通向最终结果的道路:经常出入仓库的一群人+一根异于惯常消费的一个高档烟烟头,这足够进入警方的调查视线了。 王天玉听完二人汇报完全同意他们的看法,并建议既然这群人同样是案发时间的证人,那就先查查他们报的案发时间为什么对这些人是很重要的事情。当年这个案件被重视的一个成果是三大本当年警察对周边几乎所有相关人员的询问笔录,这是现在重启这个案件的一个宝库,向王天玉汇报完后,二人就一头扎到这些询问笔记中了。到这天晚上七点多种时,大军陆浩二人相视一笑,恐怕他们二人这次真找对方向了。 二人有一份从郭涛那里问出来的当年那个退休人员团体的人员名单,对照这个,一张白纸上记录了从询问笔录中摘下的重要内容: 哦,大约12点来钟吧,对了,我看见三楼我们厂原来的文宣干事肖平了,鬼鬼祟祟的,不一定又和那个老娘们鬼混后回家的。 12点钟?嗯那时候我还没睡呢,其实是没睡着呢,咳,你知道我家楼上就是滕华强滕师傅他们家,他那个傻哥哥一晚上总要闹腾那么几回,只不过那天闹的太出格了,鬼哭狼嚎的,而且那天滕师傅估计也是奔溃了,也在那大声呵斥,唉,加上咱那个楼的墙还没有纸皮厚呢,唉,咋睡?不过我们也没法说,滕师傅仁义,这么大岁数了还把傻哥哥弄来照顾,别人还好意思说什么?自认倒霉吧。 12点多?哦,正好我中长班回家,倒还真没发现什么,只是这么晚了老马和老高两人还在那里下棋,看那意思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我都不理解,从我吃奶的时候就见这二位下棋,俩臭棋篓子,下这么多年了还能争执起来,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12号楼,你知道怪模怪样的,反正我们家的窗户都冲着西看不到北面的情况,12点来钟?到还真没睡着,咳,那啥,邻居张大爷又在那敲暖气管子呢,原因吗就是我家那条狗又乱叫了吧,它生病了不舒服叫两声,我们也没办法啊,养了八年了总不能扔了吧,唉。张大爷,我知道是原来纺机厂的保卫科长,人其实不错,家里有点啥事都很热情的帮我们忙,就是那条狗整了些矛盾,不过后来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当年专案组确定的案发时间,很巧那个退休人员团体的成员全都有还比较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现在既然他们大胆的把怀疑对象指向张峰等人,那么首先这个案发时间就无法确定了,而酒蒙子张广利说得那个时间恐怕就是真正的案发时间了。 两个部下加班,王天玉也没走,可以宣传领导的以身作则高风亮节,不过恐怕原因还主要是媳妇谢梅带晚自习再加上自己手头正好有点事。领导既然没走,那就谈谈吧。 把那张纸给王天玉看了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二位的怀疑现在看已经非常靠谱了,我问下二位,如果真是这些人干的,那么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图财?还是害命?”大军陆浩相互看了一眼后说道“我们仔细滤过赵海胜两口子的的关系网,起码我们现在怀疑的这些人和老两口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我们认为是图财为主要目的,不过有没有可能像小胖他们处理的那个灭门案那样,杀人即是图财的步骤?” 王天玉点了棵烟想了想说道“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不过按统计学来说,先杀人后图财这种案件一般都是独狼式的案犯或者像小胖他们那个案件那样由极其亲密团队执行,而你们怀疑的这些人怎么说还只能算一个松散的团体,所以我个人倾向于杀人是图财过程中的随机事件。这样说吧,我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主要是我不太认为这是一起单一案件,而是一系列图财案件中偶发的杀人案件,这个如果成立,那么因原案件久远侦破方向错误缺乏指正案犯的手段劣势可能就会挽救,因为可以从其他他们犯的案件中说不定就能取得重要证据。一点个人看法,案子既然交给你们了主要还是你们拿注意。” 王天玉的一番分析让大军陆浩二人思考了一番,确实,他们就是经过极其完善的调查把张峰等人的作案过程摸个透,但只要这些人不招供,他们还真的一点指证二人的证据都没有,当然也不是完全,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是那个张广利,话说回来,如果像王天玉说得那样,他们就有可能从这几位的一个盗窃案中取得实质证据作为一个突破口一举那下这帮凶残的歹人。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7) 想到这,二人争先恐后的拍了领导一顿马屁,王天玉挺乐呵,不过小伙子陆浩又问了一个问题“领导,我们虽然没有调查此地的盗窃案件,但也走访过一些人,说起来可没有人向我们反应这里盗窃案频发啊。”被部下马屁拍得晕乎乎的王处,站起身溜达溜达清醒清醒头脑,然后说道“裕华仓库案被盗的只是烟和酒,而同在那个小屋的同样挺值钱的化妆品确没有一点损失,所以这是一些生活范围包括思路范围都不是很广的案犯作案特点,那么这个仓库周边或者你们怀疑对象的生活周边是否也发生过某些库房或者家庭烟酒被偷的案件呢?还有一点咱们社会上某些人的烟酒来历可不正,一些烟酒的丢失他们会觉得不值当的也不愿意报案呢?如果你们真往这方面努力,那可不仅仅是查那些案件卷宗了,那需要寻访这片退休的没退休的老社区民警,或者各个层次不错的院的大爷大妈了。” “好!领导说得在理,我二人分分工,好好干他一票。” 又瞎白话了一通,二人告辞出来,如何分工呢?大军是那种特别实诚的人,所以让小伙子挑,陆浩选了接触张广利和张峰等人现实情况调查这两项工作,而大军则落了一个周边盗窃案调查和张枫等人历史情况调查这两个活,之所以二人分工来干,一方面这案件枝叶很多,另一方面既然看到了曙光,他们二人都非常急迫得想一举拿下。 调查这帮人的历史情况,起码从看起来说是一个很简单的事,这些人无一不是纺机厂的退休人员,那就从找同样在厂里干了一辈子的的那些厂领导了解情况喽,有一个人选不错-老陆厂长,从工作就在纺机厂,而退休时间与张峰他们差不多。 决定了人选就得抓紧,因为过段时间老陆厂长就要去海南歇冬了。大军到陆厂长位于天鸿小区的家时,这位正跟几个老朋友打牌呢,不过也不算搅了人家的局,退休人员嘛,有的是时间。 人退休了,如果能融入某些社会团体,例如什么广场舞,什么业余京剧团队,什么大合唱等等,那你算进入另一个结构社会了,不然,也是对大多数老人来说,退休了人们依然依照你的社会地位进入不同的圈子。老陆他们的圈子里基本上是纺机厂各个厂长,其他工厂厂长,原工业局干部以及销售公司经理等等,他们有基本相同的生活节奏,练个书法画个画,老朋友们一起打打牌聊聊天,学几道菜老朋友间露个手艺,吃个酒啥的,吃酒,你听听高大上吧,而且这帮人大都在海南或广西等地买了房,老朋友们冬天到那里歇冬还基本在一起,总之起码听起来还真得挺不错的。 而张峰他们这些工厂的中下层干部又是一个圈子,不过这类人是各退休社会团体的主力,如果未能加入,那么就有些别扭了,上面那个圈子他们因为财力够不着,而下面的他们又有一些不肖,夹缝中的生活挺尴尬的,至于下层劳动人民那基本是退休不退工作,得挣钱啊,最最起码也得找块地方种点菜,各处转悠拣点纸盒子瓶子啥的,忙忙碌碌的直到动不了的那一天。 老陆厂长很热心的接待了大军,看来再美好也是闲得无聊,老人保养的不错皮肤红润展蹦蹦的,养身改变不了命,但是绝对能舒适到达那一步的过程。 大军先和他聊了一会家常,然后以治安普查的名义问起了几个人的情况,老陆厂长一辈子在纺机厂,这些人他都见过,不过走的路不同,也仅仅是见过,毕竟纺机厂是一个数千人的大厂,当然作为他的老部下的张峰他还是了解的,具体那年记不太清了,反正张峰是八几年来纺机厂的,那时候老陆厂长是销售科科长,张峰在部队是营级干部,转业,部队长半级成副团,到地方又降半级使用,所以不高不低到纺机厂就任的保卫科科长,曾经和老陆厂长平过级呢,不过那时节已经改革开放了,工厂越来越突出他的生产经营本质,这也造成了老陆职位一步步向上攀升,而张峰基本算是钉在这个坑里了,所以直到退休他仍是个保卫科长,而且按老陆厂长的话说,九十年代保卫科就成了厂里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了,越来越边缘化不说,厂里政策已经是只出不进的一个科室了,这个原因很清楚,保卫科的职责完全可以外包给保安公司,工厂既可以免除许多责任,又花不了几个钱,可比养这么一帮“干部”省多了。 按老陆厂长的话说,张峰退休的同时,保卫科即告裁撤,话说回来了,纺机厂自己现在也是苟延残喘的德行了。这种人事上的变化本不是大军关心的问题,不过张峰从手下十来人很被重视的一位中层干部发展到人员越来越少,逐渐被边缘化,恐怕对他的性格和社会观感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至于张峰这个人的个人观感,起码老陆厂长印象里很不错,热心豪爽,反正厂里这些干部婚丧嫁娶或者搬个家啥的基本都能看到张峰的身影,还经常成为各活动的主事人,挺干练的。要说不好的方面,就是有时候感觉此人挺暴躁的,观感大多来自老陆和他同层次的时候,那时候保卫科有十来个人呢,有些职能现在看基本代替了警察,这是因为当年的社会环境以及数千人的纺机厂的封闭性,那时候工厂很辉煌,因为规模大基本就是一个小社会,厂里食堂和浴池那不说了,有商店,有菜市场,有饭馆,有理发馆等服务设施,连电影院都有一个,厂里工人的生活根本不用出工厂大门,甚至连小偷都是本厂职工和职工家属,就因为这个特殊性,好多违法犯罪厂保卫科就给解决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也不好受,各种花式铐你一段时间,或者被保卫科几个壮汉暴揍,老陆那时节去保卫科串门经常能看到张峰亲自下场收拾那几个屡教不改的玩意,具体的已经无法描述,只在印象里留了渗人两个字。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8) 又聊了一会见也问不出啥来了,大军也就告辞了,他得赶紧去下一家了解情况,这下一家是张峰服役时的战友,也转业到陉泉的老赵,就用赵大爷称呼吧。 赵大爷今年六十四,二线了两年多,其实算刚真正退休,一个身子骨硬朗脾气有点爆的老人,因为大军调查的借口是准备吸纳张峰张大爷为片区警**合治保队的居民队长需要做一个经历调查的名义,所以赵大爷的开场白就不太给面,“警察同志,直说在部队我和张峰不对眼,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什么好话。” 说什么呢,不是好话才是大军极其想听的,他赶紧打圆场“老同志,没问题,没问题,您直说,找你了解情况就是想得到对张峰张大爷比较全面的了解,治保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我们一定要选拔完全可靠的人。”“哎,我可没说他干不好治保工作,一分为二,这老小子组织能力还是很强的,也会蛊惑人,只要你别让他认为你损害他的利益和认为你和他作对,不然。。。为什么老人爱写回忆录?我看主要是老了无所求了,年轻时不敢说的话,在回忆录里全叨叨出来了。我和他怎么产生的矛盾?还不是因为他觉得我阻了他的道了。 那几年大练兵,他想升团所以可着劲的弄着兵们练,那年月也没什么科学方法,没完没了的训练总有跟不上趟的,而他的处理方法极其简单粗暴,不是打就是骂,要不然就是不让睡觉不让吃饭,一个营一下子就病倒了十几个,最后教导员不干了,开营领导会议终止了他的训练计划,就是这我和他结得仇。 怎么说呢,一个营的领导班子就三个人:他,教导员和当时是副营长的我,本来我和他是一个省的老乡,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和我亲的不行,算帮了不少的忙,不过处久了我发现这人太自我,所以就有意躲避和他的交往,不过看那意思他自己没意识到。那次营领导班子会议,我比较明确的支持教导员让他很意外,他认为我是他的人,可谁知道我认理不认人,这之后他就恨上我了。 教导员与他平级走的线路不同,而且许多职能本就是人家说了算,他没办法,所以所有怒火都朝向了我,什么在领导面子说我坏话了,什么苦活累活得罪人的活推给我了,后来还想跟我动手,不过老子也是营级干部,怕他?后来闹的太厉害了,团领导只好把我调走。我是发自真心的感谢上级领导啊,我跟你说个事,不过不保证真实:那年我们部队在的省发大水,部队当然去抗洪救灾,后来那个当年的教导员救灾时牺牲了,你琢磨去吧。”“哎,这事可不能瞎猜。”“瞎猜不瞎猜的,反正当年我向团里反应过看法,团里也查了,没查出啥,不过后来就耐人寻味了,本来张峰升团可能性很大,但这事过后没半年领导就安排他转业了,你想这里能一点事没有?别的不说,按我对张峰的了解,他还真能干得出。”“呵呵。。。”听了一下午的揭批,总结一点,起码按老赵的看法,张峰是一个组织能力强,行事果断大胆,心狠手辣的人。 张峰的调查还算费点时间,其他人就简单多了,肖平祖上几代杂耍艺人,所以从小有童子功,这带来的好处使他很小就顺利的进入艺校,然后顺理成章的进入舞蹈团,艺校说是有文化课,但基本就是一个脱盲的档次,前面说了岁数大了上不了台了,又赶上地市合并以及夫妻间的一些原因使他最终流向工厂,在这种生产经营类的企业干一个边缘化的角色。 至于马、高、藤老三位那生活简单和清白的如同这个社会的透明人,高中毕业,然后到工厂,一直到退休,完了。所以大军担负的这一项工作很顺利的就算完成了。 另一项是调查这些年来周边未受到重视的盗窃案,特别是关于烟酒等生活品的,说起来这个就太难了,范围多大?时间跨度多久?最主要的是从那里去了解这些信息,苦思了一会大军突然一拍大腿,处里有一宝他怎么早没想起来呢?宝是啥,当然是我们曾经几乎包揽了市局刑侦处治安类“小”案件的张宝财了,他不但这方面有经验而且朋友多路子广,而这一点是除王天玉外,二处几员干将共同的弱项,军队转业没几年的大军当然也不例外。 想到这,他急忙抄起电话打给张宝财。张宝财这些时日情绪极其高昂,因为侦破了积案多年的通天大案,更关键的是他感觉笼罩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雾霾稀薄了很多,有种久违了的舒畅感觉,所以,这不腿刚能下地就和小胖结伙又投入了一个大案当中去了,那亢奋的两眼直冒蓝光。 接到大军的电话,张宝财思索了一下,然后自信满满的向他推荐了一个人,此人名字特简单,叫张伟,刚退休,此前一直在裕华区110指挥中心工作,这已经很对路了,关键是张伟是一位记性特别好的警官,啥事过他的眼过他的耳他都留下很久远的印象,这个特质尤其在电脑没普及的那个年代十分珍贵,曾经在市局都大有名号,被称为“活案卷”,领导把他放到110指挥中心主任这个位置是非常称道的因才使用的典型。当然电脑等信息化产品被广泛应用后,他的能力显得弱化了很多,但今天大军想了解的情况确恰恰是张主任擅长的领域,许多小型盗窃案等治安案件连案都没有立,但不过110指挥中心确接到过相关报案。 大军听张宝财稍微一解释就明白这太对路了,他很诚恳的对张宝财表示一番感谢后,赶紧拨打张宝财给的手机号,不过占线,过了一会再打,通了,一交流,他知道了为什么刚才占线了,张宝财某些时候事干得极敞亮,按说大军向这位退休警察了解情况,渠道很正常,但张宝财为了让张伟重视这件事又以老朋友的身份特意做了一个拜托,公私兼顾不愁张伟不尽心,这也侧面说明了为什么人家张宝财朋友多关系铁呢。 电话里说不方便,看快中午了大军干脆把这位老同行约到了一个饭店,边吃边喝边谈,那应该效果更好。张伟当过领导,性格随和还记忆力惊人,退休了也是抢手货,他现在兼任着两家大企业的保安方面的工作,工资给的不少不说还不用天天去,这就是有真本事的人,在什么年代,什么环境中都会过得不错。 11点半二人在饭店见了面,点完菜,大军先端酒敬了老前辈一杯,然后才问起了自己需要了解的情况“张老,今天问的事我自己都犯嘀咕,那个,太普遍,太琐碎”张伟夹了一口菜吃下,把筷子一撂“普遍也好,琐碎也好,咱就是闲聊天,这个有什么可嘀咕的,说吧。”“嗳。我是想了解,这些年你这里有什么关于丢失烟啊酒啊什么的盗窃案,比如烟酒店啥的。”张伟听他问这个,沉思了一下“裕华仓库那个案子吧?”“嗳,老张跟你说了?”“那没有,不过,你们市局查重案的,关心烟酒那可不就是裕华仓库案吗,我记得死了两个人,可丢了不少好烟好酒,那时我就已经在区110,我们也被特别要求关注这方面的情况,主要是销赃方面的线索。 话拉回来,我认为你们找烟酒店这个方向不对,原因呢?**级别的大烟酒店里三层外三层的防范非常好,而且都有专人看管,出事就是裕华仓库那种的,你们很难不知道,而小的烟酒买卖,本就没几条好烟好酒,那一般经营者如果闭店也基本都会直接带回家,所以也很难发案。”“哦,那得按那个方向去调查呢?张老你得帮帮我们。”“哎,别这么说,退休了我也是老公安,干了一辈子治安口的活,能为你们这样的大案出力,那可是荣幸,何况宝财还托付了我一番。话说回来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成天弄得都是大案要案,深入是够深入,但不如我们治安口接触面宽,你问完我琢磨了一下,特别具体的我还真没印象,但方向应该八九不离十:你呀去查小房被撬案,报案了的,未破的,报过案又销案的等等,查那些地方呢,大杨中街11号某局宿舍,城北路3号某局宿舍,曙光街5号综合大院。。。这五六个地方,先查它们现在属于那个派出所,然后找所领导或老民警详细问,跟你说一定有收获。” 大军赶忙拿出本子记录,看看这110主任,都退休了可辖区什么街什么道什么院了如指掌,要不说人家是人才,被大企业抢呢。敬了三杯酒表示感谢后,二人继续边吃边闲聊,越聊大军对这位老同行越佩服,那人情世故,那市井结构等等了解的太深了,真是宝啊,大军心说就是自己掏腰包也得经常请请这位,那真是长见识啊。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9) 方向正确了进展就顺利多了,大军一番走访发现这些小区可真出了不少小房被撬的案件,基本都是丢的烟酒等物品,出事的时候都急赤白脸的,但最后要完善报案手续时又都不配合了,特别是节假日期间,频率还真不低呢。 大杨中街派出所在04年的一次案件中连指纹都采集到了,但受害人后来死活不让立案,说什么是自家亲戚拿东西,锁有些锈,钥匙开不开就撬开了,家里人不了解情况瞎报案。那次丢了六条好烟和四箱名酒,小房里还有许多箱水果,犯罪分子没拿,但有一箱被撕开了,水果被拿出来咬了两口后扔到了角落里。大军很兴奋,赶忙了解指纹比对情况,所长找了一番后,边拿出来给大军边说“那个还真对上了,一个做过牢的主,受害人要报案的话,本是一个分分钟能破的案子。”大军接过来一看,“张广利?”,哎,这案子怎么感觉又复杂了呢?和所长交谈了一番,办了个手续大军带走了当年那个案件调查的案卷和指纹报告,带着个打问号回到了二处,陆浩在外面调查还没有回来,他想了想拿着这个案卷就进了处长室。 王天玉现在也在一个案子上呢,和张宝财小胖共同经手一个案件,原因是那是一个年代久远的积案,但种种迹象表明近日陉泉发生的几起恶性案件是和那个积案相关联的,这个是时效的,他这个处长得冲上去支援。看大军进来,王天玉和上了正在研究的案卷问道“有什么新情况吗?”大军找了个凳子坐下把情况给王天玉介绍了一番,然后把案卷和指纹报告递了过去,王天玉翻了翻说道“这可就有意思了,如果你们怀疑的群体方向正确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所谓的两个案发时间都是错的?你们那个案件的卷宗我也看过,这么说吧如果张峰他们是案犯的话,那张广利的那个午夜2点的说辞也有很大问题,因为他那段时间几乎天天跟张峰他们混在一起,即使喝再多酒,如果踹他的人是张峰他们,他也不可能一点看不出来。你们推论张峰他们几个老人是嫌疑人,证据不多,但我觉得推论是正确的。全都依据着推论,偷盗烟酒的事是存在的,可张峰毕竟是保卫干部出身,兔子不吃窝边草或不引火烧身的道理是应该懂得,那么问题来了,这案件是偷窃被发现的杀人还是因为某个原因的杀人,然后顺手盗窃呢?”“你那天不是说统计不支持团伙先杀人后盗窃吗?”“不对,那个仍然是以盗窃为主要目的。我这里说的是因为某些原因弄死了人,然后顺手牵羊,盗窃不是本意。”“嗯。那往后怎么查啊,领导有什么建议吗?”“我有几点想法,第一是调当年的法医报告并和法医交流,对方如果是案犯,这么折腾,那案发时间可不是前后一两个小时的事了。赶紧联系张广利,有必要把他弄起来,原因是我认为他并没有参与杀人,要不用他弄那个口供就毫无意义了,但烟酒盗窃这事板上钉钉他参与了,这双重身份可是不可多得的案件突破口,一定抓紧。” 与张广利接触的这项工作是在陆浩那里的,大军赶忙电话联系在外面工作着的陆浩,电话里嗯嗯哈哈了半天,大军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立刻严肃起来追问情况,好半天各种说辞,最后大军才听明白:张广利失踪了!原来按分工陆浩接触张广利,制定这个计划时张广利不过是一个犯案时间的证人,所以按两人商量陆浩是直接上门了解情况的,分完工陆浩就去了张广利位于沧柳南路的家,结果撞了锁,因为是工作时间算正常,小伙子也没当回事,也没向邻居打听就离开了,他还得去忙乎调查张峰几人的情况。当天晚上他又去了一次,仍然没人。第二天早、中、晚他去了三次,没人,这是第三天了下午了,他仍然没有见到张广利。 大军很恼火,第二次找不到人你就应该向邻居们打听情况了,可现在仍然在瞎等,这一点还可以推到没经验上,但最关键的是这样的情况,你怎么不向我汇报一下呢?唉,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但太。。。独了。 撂下电话,大军无奈的瞅了一眼旁边的王天玉,通话时的只言片语,王天玉基本知道什么情况了,他止住要汇报的大军“别说,怎么回事我大概了解了,赶紧去吧,刚才我们说了现在看这张广利可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大军叹了口气,赶忙向沧柳南路赶去,在张广利家院子与有些无措的陆浩汇合,大军是个宽厚的人,再说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两人分头敲响了周边邻居的家门。 2006年张广利的闺女出嫁了,沧柳南路这里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住了,年岁大了,尤其是外孙子出生后,按邻居的话说广利不像以前那么混了,活干得也上心了。他干啥呢?拉货呗,大概04年左右,广利不知道从哪借了些钱弄了个三轮,然后到离这里不是太远的南货场给客商拉货挣钱,前边几年还是那个德行,有一搭没一搭的干,还天天喝酒打麻将的不太务正业,可07年闺女给他生了个外孙子,不知道受啥刺激了,人整个变了样了,酒喝得越来越少,干活勤快了很多,时间久了人都感觉随和多了。“像我们和他家几十年的老邻居,以前避他都避不急,现在这两年都开始相互走动了。他那个外孙子你见过就知道了长得太可爱了,而且把广利这个老渣子都给改了性了,别是天使吧?”“好几天没回家?这还真没注意,哎,前边我说开始能走动了,但你说多亲多近可到不了。不过,据我了解,广利的货都是短倒,正常来说每天都是按时回家的,再说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正经亲戚都死光了,女儿女婿家听他说过也就是一个两居室的单元,婆婆还跟着一起住呢,可没他的地方。” 看看家这里也没什么可以调查得了,大军联系周边派出所支持,请人在张广利家附近设了监视点,而他和陆浩二人则直奔南货场了解情况。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0) 期间他们还电话联系了张广利的女儿,自报家门后,张广利女儿可能认为自己父亲又惹事了,所以电话中显得很抵触,这个不知道那个不知道的,大军很解释了一番才消除了对方的敌意,不过即使正常回答,广利女儿同样不知道自己父亲不回家的原因。 说起了张广利的情况,她感觉还不错,这些年特别疼外孙子,买这买那的,还时不常的给自己钱让加强孩子营养和培养。总之,按他女儿的话说,他爹在外面干啥她这个当儿女的管不了,但无论对自己和外孙子,张广利不亏心。 南货场的调查得到了一个信息,前天,就是陆浩第一次上门那天,广利和一群电三轮司机早早聚在南货场等活,大约八点来钟,张广利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跟几个同伴说了声有事,然后骑电三轮离开了,之后就没见过了。 寻找了一天,无果。第二天中午时段,他们接到消息张广利的尸体在环城的白泉河被发现了,身上有多处钝器伤和锐器伤,可以推论生前有过十分激烈的搏斗,死亡时间推算基本就是在货场接电话后离开那个时段,死亡原因那八九不离十是灭口了。 大军陆浩二人很沮丧,觉得这条重要的线索断了,不过一旁的王天玉不这么认为,他提醒二位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而是十分关键的时候。二位,张广利骑着电动三轮车去赴的约,那车呢?你们可得抓紧,首先摸清张广利三轮车有什么特征,然后协调相关场所的派出所寻找此车,找到车,如果留在案发地,那么算找到了犯罪现场,如果被处理那么可以通过天网系统寻找嫌疑人,总之太重要了。”他这么一说,把这二位说醒了,大军带着陆浩冲着王天玉鞠了个躬,然后小跑着出门开展工作去了,“我去,遗体告别呢?”王天玉骂了一声,继续手头的案子。 经过一番了解,大军他们有了很强的信心,张广利的电三轮上有非常明显的标志,说起来电三轮这种东西既没有牌照,也没人登记发动机号,是很难标记的一个物品,不过也正因为这点,电三轮营运者都要给自己的车弄个记号以防搞混了,要知道在南货场处等待拉活的电三轮得有上百辆,刚开始混乱异常纠纷不断,到了极点大家都开始认同规矩了,形成了排队拉活的规则,所以现在你去看,每天的情况大同小异,一拉流的电三轮按先来后到蜿蜒的排在南货场门口,而司机们则在一旁小树林里坐着等待,或闲聊,或打牌。该谁干谁干,赶上什么活算什么活,听天由命。 车人分离,那就需要给车弄个标记,要不这些基本一个厂出的东西太容易搞混了,张广利车的标记就是车左右后三个地方都喷了LG0001(利哥0001)的字号,挺明显的。情况了解清楚以后,大军陆浩赶忙向几处涉及三轮车运营和买卖的场所所在地派出所通报,并请求协助调查。这个属于拉网式的活,他们二人也使不上什么劲,只能苦等消息。 这个时候,小伙子陆浩才算缓过了自怨自艾的劲,张广利这条线虽然丢了,可小伙子这两天也绝没闲着,他赶忙趁此空闲向大军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张峰马瑞几人的活动轨迹非常单调,家,相互串门,沧经沧纬路周边的几个小饭馆,基本就这几个地方,不过肖平不同,他虽然被各广场舞团队屏蔽,离开了心爱的事业,但也没闲着,我这两天调查发现他和好几个大娘大婶有来往,经常去这些人的家,名义上是教舞蹈,实际上干什么那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在屋里发生的事,而且那几位女士还不断介绍新的大娘大婶给他,所以他的生活轨迹还是很杂乱的或者充实的,不过当然无法和广场舞那阶段比,现在这个一周有那么1、2次,老头身体就算很不错了。 经过一番调查有两点可以确定,第一与肖平来往的女人基本上家庭条件都不错,都住在我们周边几个不错的小区,第二经过统计其中有数个小区发生了小房被撬案,丢失的物品基本上是烟酒。另外,通过走访,张峰等人并没有高档烟酒的经常性消费现象,平时抽的喝的都是很便宜的品牌,所以他们应该有一个销赃渠道,同时这些人的生活环境很闭塞,所以很有可能这个渠道很单一。我想在这条线上下些功夫,破不了杀人案,但能抓住这些人的把柄。”小伙子这个分析大军很认同,二个人别都耗在这里等消息了,再分个工,陆浩去查销赃这条线,大军等三轮车方面的消息。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大军终于等到了三轮车方面的消息,好消息,车和骑车人都被陇西路派出所控制住了。如果此案得破,陇西路派出所得记一大功,原因是他们的巡逻车发现这辆电三轮可是在一个喷漆门帘处,这么说只要晚一步张广利那个记号LG0001就要被遮盖住了,那时候再找这辆电动三轮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这个事真有点冥冥之中似有天意的味道。 被控制的这个车主说此车是从一个二手电动三轮车市场买的,四天前的事了,这主是实打实的穷人,他早想弄一辆电三轮拉货谋生,但拉货的电三轮新的怎么也得3000元以上,他拿不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准了这条谋生之道,新的买不起那就琢磨二手的,所以几乎天天往陇西路那个二手电动三轮车市场跑,话说回来了,能跑的车况不错的二手车成交价也得千元以上,这个他同样拿不起,但总抱着捡漏的心理仍天天在市场转悠。 四天前中午饭点时间,市场上人不多,这位正蹲在那里吃鸡蛋灌饼,抬头发现市场来了了一位骑着电动三轮车的高胖老头,看年岁得七十左右了,进了市场老头有些不知所措,跳下三轮车站在那里东瞅西瞅的,这位长期泡市场一眼就知道老头想卖车,但不知道如何叫卖,生手?啥也不懂?机会啊,他把没吃完的灌饼套好塑料袋塞进兜里,小跑着赶到了老头面前问道“老爷子,你这是要卖这辆三轮吗?”老头上下打望了他一番回到“是啊,怎么了?”“那太好了,你想卖,我想买,这样你出个价吧。”老头低着头寻思了一番说道“别我出价了,你就告诉我你出多少钱吧。”“我出多少钱。。。”边回答着边围着三轮车转了一圈,真不错啊,得八成新,市场里这样成色的卖2000都有可能,“老爷子,咱们实来实去,我给你500块,卖吗?”老头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给了他一个回答“行,500就500,卖了。”“卖,卖了?!”,天上真有大馅饼忽忽悠悠的掉下来了,来路不正?管他呢“好,咱们成交。这样我兜里没带那么多钱,要不大爷你跟我去趟家里,不远,就前边那个庆春路。”没想到这方面老头警惕性高,脑袋摇得像不浪鼓似的,跟这位说他回家取钱去,自己可以在这里等。这是市场啊,也没啥合同什么的,可。。。默念了几遍“老天,一定赏我这碗饭啊”,“老爷子,一定等我啊。”说完撒着欢的往家里跑,扒开褥子取出自己所有的那几百块钱,然后又飞奔回去。太。。。太好了,老头还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任何其他手续,老头拿钱转身就走,他也上了三轮骑上就赶紧回了家。 这车在家里放了三天没动,原因是到家后狂喜过后,普通人皆所具备的顾虑毛病开始发作了,贼赃?看老爷子的形象不像,那什么原因一点不懂行卖得这么便宜呢?后来他琢磨了认为合理的理由:别是跟儿子闹矛盾把儿子的车弄出来卖了吧?不管怎么说先看看情况再说。所以这几天他仍泡到二手车市场,主要观察有没有警察或老头家人来了解情况,三天,平安无事! 终于可以实现梦想了,当然第一步先得把那个碍眼的记号去掉,欢快的骑上车直奔他自认为比较熟络的一个喷漆门帘,到了之后拽着店主就要人家马上给他喷漆并重新上记号,他觉得和人家熟,但其实店主对这位天天来蹭烟蹭茶瞎胡聊的主并没多少好感,关键自己这里正有几个活忙乎着呢“你的车?”店主用怪异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三面遮盖,加白漆喷新记号,100”“100?”这位差点没跳起来,一方面是真没多少钱,另一方面其实是很普遍的一个道理,4000元卖的车你花这100元不觉得什么,可你要500元卖的车,花这100元就像割肉了,人们不会想其实工作是一样的。 “杀熟啊,咱哥们的交情,你收我100块,合适吗?”店主有一堆活懒得跟他矫情“哎,那边还有几家店,你挨个问我黑没黑你”说完,人家干活去了。这位其实行情啥的也基本了解,可他就想最多50把这事办了,所以凑在干活的店主身边磨磨唧唧的讨价还价,最后店主实在烦了“八十,你自己把车擦干净,而且等我闲下来再给你干。”省20就算挣20,这位早上九点喷漆店开门不久来的,一直等到下午快下班了店主还没给他干呢。然后就是路西派出所巡逻车发现了标有LG0001的电三轮,然后就是这位和三轮车进了派出所,然后听警察说是杀人案差点没吓瘫,然后是在一堆照片里挑出了卖车给他的那个老王八蛋,然后大军确认卖车的是纺机厂原司机班长藤华强。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1) 到滕华强家传唤他还是比较顺利的,隔着单面窗那个买车人再次确认了他,另外二手车市场及其周边的监控资料也调出来了,同样得到了他骑着那辆写着LG0001字样的电动三轮车,这已经是铁证了,那就审问吧,极不顺利,这位老爷子采取的是一言不发地路数,审到晚上九点多,王天玉过来让大军停止了审问,老爷子快七十了,那个熬夜审问法可不敢使。 虽然没有口供,但现有证据基本够了,且又是大案,第二天上午很顺利的就把刑拘手续办下来了,不过让滕华强签字的时候,老头开口了,一句话把王天玉大军吓得够呛 "我哥八十了,一直在里屋床上捆着呢,不吃不喝的,你们去看看还活着吗?" 这家伙,要弄出人命可不得了,不敢怠慢,王处长亲自跟着大军奔向滕华强家,滕华胜八十了,别的不说身体还真的很硬朗,昨夜估计是可劲的闹了一晚上,那个挺沉重的铁架床都移了位了,尿啊屎啊弄得床上到处都是,唉,不管怎么说都是小事,人总算活着呢。 处里倒是有这方面的经费,因为嫌疑人群中有需要照顾的卧床家属和儿童的并不少见,按照程序,大军打电话联系了街道办事处,让他们雇人照顾滕华胜老人,相关费用由公安局出。安排完又帮着雇来的人忙活了一阵这上午就算过去了。 下午继续审,一开始大军先把滕华胜的情况和处理方法跟滕华强说了一下,然后继续审问,这回也不藏着掖着的了,大军一开始就把监控录像以及买车人的证言一股脑的展示在滕华强眼前,这回老头开口了不过是一个胡扯的说法“张广利这小子仗着年轻总欺负我们这些老人,那天我看到他的电三轮停在路上钥匙也没拔,就开上直接到二手市场给他卖了,算报复他吧,这事我做的不对了,该怎么惩治,你们就来吧,我认头。” “哦,那你在哪里看到张广利的车的呀?”“ 哎,岁数大了记不住事,而且头回干这种坏事脑袋懵,是一点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在咱陉泉市。”大军差点没气乐了,对付这样的老人还真没什么办法。 以后几天的审讯都是这结果,不说记不清了就是胡编街道名,他这里没进展,滕华胜那里却成了一个大问题,老爷子折腾劲太大了,有时候连续几个钟点不安生,不到三天的时间耗走了四个街道请来的钟点工,最后实在找不到人了,街道只好和公安局摊牌,那意思这活我们可干不了。大军只好自己去盯着,也就一天带着两个黑眼圈和满天乱发崩溃的回来了,回到局里直接进了王天玉的办公室,一番差点落了泪的说道让王天玉也直嘬牙花子,后来他一拍桌子说道“这也应该算精神病吧?要不送精神病院吧?”“ 领导,你以为精神病院那么好进?听说床位也紧张着呢。” 王天玉嘿嘿一笑“这个咱还真有关系,你等着我联系一下”王天玉出生工作亲戚朋友啥的都是在陉泉,而且干了这么多年公安,细究起来他的关系网也是非常庞大的,陉泉精神病院的院长是他中学同学铁哥们,这个关系够了。 关系到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让人感觉非常简单,不过两关必须过,不然就是违法的了,第一,入院检查确诊,这个应该没问题,王天玉可是照顾了一会滕华胜的,就那折腾劲,八九不离十。第二,需要家属签字,滕华胜现在只有一个亲人弟弟滕华强,这个可就不知道滕华强什么态度了。先解决这个问题吧,滕华强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放出去了。 再次提审,不过此次是商量送滕华胜进精神病院的事,本来王天玉大军都认为这是个难度非常高的事,滕华强会以哥哥作为要挟**的资本,不会很容易同意这样的安排,可令他们没想到,在多次急切的确认哥哥真能进精神病院后,滕华强竟然失声痛哭,没有隔板挡着恐怕就要给几位警察下跪了。 关于哥哥的事滕华强一点都没有隐瞒,这些年这个患有老年痴呆和躁狂症的哥哥已经成了他无法逾越的大山,他早已经崩溃到麻木状态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机械的生活着,请人照顾没钱,想送各社会机构不收,精神病院他可是联系过许多次了,像这种算有人照顾而且没有什么社会危害的,人家连理都不理他。他向警察坦承,好几次想用药毒死哥哥,他认为那样两人都是一个解脱可。。。 少年时,父母没了,上了班的哥哥把挣的钱都用到了自己这个弟弟身上,自己穿着缀满补丁的旧衣服去工作,后来哥哥娶了同样良善的嫂子,那时一年吃不了几次肉,一锅炖菜有限的那几片肉那次不是几乎全部被扒拉到自己的碗里。。。所以每次又都下不了手,老头自己也快七十了,长年这种生活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快完了,而且。。。自己完了,哥哥怎么办?如果是在家里,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就会大口大口给自己灌酒。现在哥哥终于有个着落了,自己那就无所谓了,不过还有别人。。。平复了心情后,滕华胜抬头对大军说道“警察同志,我哥这事,我感谢**,但是呢。。。这样吧,你们要能再查出我一个事,我就彻底给你们说道说道,单就我个人来说,快七十了,无滋无味的,活够了。” 别的方面没有特别好的路数,现在就看陆浩查那个销赃的事了。陆浩认为这些人在社会上不会有很多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所以调查范围只要围绕他们的亲戚就行了,这个认定得到了王天玉和大军的认可。走访了解,陆浩把这些人的所有亲戚筛选了一遍,还真找到了一个开烟酒商店的,此人名叫马斌,是马瑞的叔伯兄弟,在陉泉下边的隆兴县开了一家烟酒商店。 怎么查呢?都是套路了,陆浩先上门以结婚,需要为几个领导摆几桌上档次的酒席,所以需要买几条上档次的烟和酒,可。。。钱不多,一定要真的但希望老板能便宜的卖给他,马斌瞅了瞅陆浩,好像挺是那么回事“年轻人,中华烟,这个档次应该够了吧,你要是能要够五条,我350一条给你,这个你到别处随便看,超市450,别的商店怎么得要你400,可以吧?”“还能再便宜点吗?我买这买那,买房彩礼,真没什么钱了。”“哎,年轻人,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结个婚不易,不过你这个可是请领导抽,总不能要假的吧,我跟你说真烟也就我这里有这个价,不信你可着整个隆兴县所有烟酒店去问。”“你这里便宜我知道,可。。。这样330一条,我要六条行不行?”“唉,我儿子这些日子正准备结婚呢,真不易,好吧好吧,掏钱吧。” “哎,老板,咱话说在这,可不能是假的,这可是当场抽的东西。”“假的?假的,我当你面把它们都吃了。”说完从柜台下拿出了六条中华烟,陆浩看了看说道“老板,怎么包装还不一样啊,不是一年的,可别过期了”“你这小伙子事还挺多,我开烟酒店的,我告诉你,这烟啊只要整条不拆开,放个两三年没任何问题,拿回去抽,有问题你找我来。”“哦,这样啊。”感觉差不多了,陆浩重重咳嗽了两声,哗啦啦冲进来四五个烟酒**的人,扣住烟,指着老板的鼻子问“说!你这烟从那里弄来的,进货渠道,**。”马斌脸都白了,咬牙切齿的指着陆浩“小子,钓我的鱼”这随后,各管理机构的人都来了,在执法记录仪的监督下对这个烟酒店进行了搜查,有许多烟酒都没有正规的进货渠道。。。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2) 一个小时后,马斌坐在派出所的约束椅上看着前面坐在审讯桌后面一身警服的陆浩“马斌,你这个恐怕得有巨额罚款,而且恐怕还得坐牢,啧啧,儿子马上要结婚,老父亲确进了监狱。这样,不跟你废话了,你知道你已经牵涉进了一个系列盗窃案和重大杀人案了吗?照实说,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别的不说,牢狱之灾,我看能够避免,不然你可就成了系列盗窃案和重大杀人案的案犯同伙了,那个我学的法律知识告诉我你三、五年出不去。” 马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除了为牟利收了亲戚一些来路不正的烟酒外,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不是几进宫的老油条,所以陆浩一吓唬这位就全招了:表哥马瑞联系他卖名烟名酒是04年年初开始的,这位知道恐怕来路不正,价格给的也挺黑,比如中华100一条,茅台200一瓶等等,起先几条几箱的卖给自己,那时候基本都是货款两清,直到2004年年底,表哥几人开着电三轮一下子弄来了十几箱烟和十箱名酒,这一下他可付不起了,所以就在那次达成了货卖完给钱的协议,这么说吧,真到八年后的今天他也没卖完那次弄来的烟酒,这一点他可以帮助公安指认哪些是那次弄来的烟酒。 陆浩大喜,这可是铁证,烟酒公司当年可是有编号录入帐的,公安案卷里保存着呢。不过,为什么八年还没卖完呢?马斌看了陆浩一眼说道“隆兴在陉泉都排不上号的县,老百姓怎么可能像人家南方发达地区人人抽好烟呢?有天天抽好烟的,不过人家要不是不花钱就是不在乎价,况且隆兴满大街都是烟酒店,这个来路不正的东西我也不敢大肆叫卖啊。还有一个原因,名烟名酒都有一个人们认同的标准价,你低点还行,太低了比如二十一盒中华,我跟你说更卖不出去了,因为那样十个人九个得认为你卖的是假烟,所以低价倾销也不行。反正也没给他们钱,有一搭没一搭的卖着呗。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大批货我没给钱,他们后来也从不提起。再以后,基本上一年少了1、2次多了3、4次到我这里处理烟酒,各种档次都有,又恢复到基本上每次货款两清,只是大家都忽略了那一大批货。” “哎,警察同志你说立功就会把我放了?””嗯,大概意思吧,这个主要是看你的功劳多大。”“我感觉小不了,是这么回事,那次这些人一下弄来这么多名烟名酒,跟你说把我吓住了,我做的是买卖,可不想把自己给弄进牢里,所以之后我就琢磨这个事,也因为这个我是整个隆兴第一个装上监控录像的,一开始还是录像带呢,后来换成和电脑一起的监控录像,而且我特意把这几年来他们来卖烟酒的画面保留下来,就是防着如果出事自己好说清楚。给你们这个钥匙,请派人到我家里去取,台桌第二个上锁的抽屉里。”哈哈,这家伙心眼挺多,“好同志”啊。一会,派出所的人就从这位家里抱来了一些录像带和刻录的光盘,找来了播放的东西,边放马斌旁边给讲解“我跟你们说,我表哥他们老哥几个之间并没有太多信任关系,你看你看,几乎每次来都是大家一起来一起谈一起收钱。。。”陆浩看着由黑白到彩色越来越清晰的画面,心说这算是妥了。 陆浩拿着那些光盘录像带和马斌的证词以及一些证物回到了局里,这就算齐了。大军差点事,王天玉这个老刑警可明白,对滕华强来说,解决了压在心头这么多年一块巨石-哥哥的问题,正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有一种放飞自我的迫切心情,唯一的障碍就是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还牵涉到那几位老朋友,所以给出了一个再查实一件事就说的由头,至于普通人考虑的刑罚问题,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根本是无所谓的事,就像他说的,这种无滋无味的生活他早就活够了。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提审吧,别让滕华强的兴奋劲过去了。大军弄来设备给滕华强播放了马斌那些监控录像并把马斌的证词说给他听,另外向他出示了从马斌那里搜出来的还没卖完的八年前裕华仓库失窃的香烟和当年归档的丢失香烟编号,以及从派出所找来的小房被撬案被盗物品明细,那么多起小房被撬案其实就这么一份明细,而且还没立案,这一点滕华强不会知道,大军当然也不说。 就是个由头,反正滕华强感觉够了,所以他开始交代裕华仓库杀人案和多起小房被撬案。 正如推测,他并不是这一系列案件的主谋,但基本全程参与了每一个案件了解每一个细节,整理它的供词这个案件的情况是这样的:2004年滕华强退休,因为本就生活面狭窄,所以即刻他就与在厂里就有所交往的张峰等人混到了一起,后来他接下了哥哥的赡养问题,苦闷异常的他更依赖和向往这个小团队间的交往活动,这几乎是他唯一能暂时忘却生活烦恼的场合,说是活动其实乏味的很就那几样,喝酒打牌聊闲天,后来他们去了裕华仓库老赵头那里,场合大了,交往也多了些,那几个月按滕华强的话说是这些年最快乐的时光,所以说他们主动去破坏这个给他们带来欢乐和打发时间的场所,那确实是冤枉他们了。说这个前,我们先来说那个撬小房的事,这个可发生在裕华仓库案之前。 这事的开始有两个关键的人肖平和张广利,张广利从岁数上说与那老几位差了一辈,他父亲曾经是纺机厂后勤科的科长曾经和张峰是拜把子兄弟,许是被惹是生非的张广利气的,老张头五十多岁就得了恶病死了,那时候张广利在狱里呢,丧事是张峰跑前跑后一手经办的,张广利服完刑出来不但找不到工作没钱,更惨的是他成了猫嫌狗烦的人,成了一个无人与他交往的孤家寡人,也就是这样张峰看这个义兄的儿子可怜把他过早的带进了老年人社交圈子,叔叔大爷大娘大婶的,别管怎么说总算有了和人交往接触的机会。 虽然差一辈,但其实他对社会的观感到和张峰他们没什么不同,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认为自己已经被现在的社会所抛弃了,原因有不同但殊途同归吧。这些人在一起别管开始聊什么到最后都是对社会的抱怨和叹息没钱的窘境,那天的由头是肖平开的,他和某大婶有交往,那天他去的时候烟抽完了,那大婶领他到楼前小房里弄出几盒烟塞给他,大婶住的小区是某高档宿舍,当时他问了一句这么好的东西就在小房里扔着?大婶满不在乎的说道 “咳,家家都这样。” 肖平挺受刺激,跟张峰他们说 “咱哥几个管咋说也算干了一辈子工作了,到最后抽个白陉泉都费劲,可人家好烟好酒多的就在小房里一扔,你能说社会公道吗?” 旁边的张广利听着插了一句嘴 “哎,叔们,咱何不从小房把那些烟酒弄出来,自己抽自己喝,或者谁有门道把它卖出去,也算个买卖呢。”他这一说竟然得到在场几人非常热烈的赞同,说话这个时间正是临近04年春节的时日,过年可是中国人一年中最花钱的日子,也是这帮刚退下来的人最先不适应的时候。退休后不但每月收入少了不少,关键是福利差了很多,纺机厂那时候已经不咋地了,但不管怎样还是会想尽办法为他们这些干部身份的人弄些福利,牙膏肥皂洗衣粉卫生纸白糖茶叶苹果梨等不值钱但都是必须的生活消费品,退休了这些就没有了得花钱买,不适应,春节那就更难受了,纺机厂别管是挪用经费还是从原材料厂敲诈,总是给那些在职干部身份的人在节前弄一份包括米面油几种肉类家禽的年货,靠这个这个年就基本过得去了,何况还能挤出一点过节费啥的,退休了这些全没了,挣得少了许多,还得花钱买这些已经习惯白得的东西,那别扭劲儿可想而知了。所以张广利提出的这个明显违法乱纪的主意竟然毫不费力的得到大家一致认同,被认为是这个小团队头领的张峰可以算一个人过日子,单纯经济,他不宽裕但并不太在乎,不过生活太平淡了,他非常想要点刺激,所以他也认可了广利的想法。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3) 这之后话题就转到通向犯罪的道路上了,首先肖平同意弄钱的提案,但再三强调不能弄那个大婶家,而马瑞告诉大家他有个表弟在下面的县里开了一家烟酒商店可以收购搞来的烟酒则更坚定这老几位的信心。 怎么干?人家某单位宿舍门卫可是查的很严的,不过这里面可有两个熟手,不是有人说监狱是一个大学堂吗,打架斗殴进去的张广利,十年时光可是学了不少手艺,另外曾经专司打击小偷小摸的张峰可是了解不少作案手法和手段。 定好方案,肖平一马当先去那个院里进行了一番观察找到了院墙中一段临街僻静的地方,两天后,廋小枯干干活不中的马瑞弄了一辆三轮车拉着个梯子等在院墙外,而张峰带着其他人也骑着一辆放满砖块的三轮趁着下班时间人多车多的时候混进了这个家属院,冬天天已经黑了,他们先在那个院墙处用拉来的砖块垒了一个上墙的平台,然后就躲了起来,一直到下半夜,几个人摸到了一排排小房前,张广利先出手,可惜他学了一大套手艺没实践过,失败了,最后还是张峰出手,这位为打击小偷学的东西挺实用,几下就撬开了门锁,那一晚他们弄了三个小房,还真像大婶说的都有收获,一共得到了七条烟八箱名酒,顺着已经铺好的道路以及院外的梯子接应很顺利的就运走了。留下胆大心细的张峰一直滞留到第二天早上上班高峰期的时候,骑着那辆曾经装砖的三轮车出了院。 过了几日看没啥动静,除了一条中华烟几人分了算过年了抽点好烟,其他的都运到了隆兴县马瑞的表弟马斌处处理,马斌讲了一大套生意艰难的话后,总共给了几个人3800元钱,每人分了600,剩下200这老几位在隆兴找了家饭馆搓了一顿算庆祝首战告捷。 这之后他们又干了几起,都很顺利,不过他们开始很反感那个张广利了,广利这个人吧挺讲义气,但好像把坐过牢当成资本了,爱说大话好像无所不能的,但真干起事来啥也不行,最关键这位有点愣头青,不听指挥不说还经常瞎折腾,比如一次他们弄开一个小房,别人找东西,他确脱了手套,扒开一个水果箱拿出一个蛇果在那里啃,气得张峰一把给他打飞了,这小子急了,那意思要和张峰动手,这可是夜深人静在偷东西呢,那几位死活拦住了两人,随便划拉了点东西就匆匆离开了,说白了还是那老几位一条心,这样的事有那么两回,他们就开始疏远这位小朋友了,以后不带着他行动了,再以后喝酒娱乐也不叫他了。 这年五月份,因为凑桌,本厂的一位职工去本就住的离裕华仓库很近的张峰家叫他去裕华仓库门卫室搓麻,就这样认识了赵海胜夫妇,之后那老几位也加入进来,包括虽然已经疏远但还算没完全绝交的张广利。赵海胜夫妇广交朋友,裕华仓库经常门庭若市,各色人等齐聚整个一个老年活动中心,滕华强觉得反正老哥几个那段时间都很快乐充实,而且直到事发前他们也没再去干那个撬小房偷烟酒的生意。 该说正事了,滕华强有些犹豫,停了供述思考了一番,大军他们也没催,就这样静默了一刻钟的时间吧,滕华强拍了一把大腿说道”大家都这岁数了,也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给你们都说了吧,我知道你们最关心的是04年年底左右那个大案子。” 首先说清一点我们虽然偷盗烟酒,但绝没有惦记裕华仓库那里的烟酒,在老赵头那里让我们接触面一下广了许多,大家一起打打牌聊聊天,快乐的不行,怎么可能会去主动破坏那个对我们来说好不容易找到的能带来快乐的地方呢?唉,那就是一个意外事件。 老赵头这个人挺好一个人,爱交朋友,不过平时爱吹个牛,都是他当年在烟酒公司时怎么怎么牛这些,这个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有时候他嘴太损、毒,所以出事也就出在他那个嘴上。 首先告诉你们吧,所谓18号晚上发生的事纯粹是我们鼓捣出来的,其实这事发生在前一天,哦,不对,也算18号了,2点多了嘛。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和老赵头打牌,很晚了有家有口的基本都回家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大闲人和老赵头在那里玩,他是瘾真大,只要有人打通宵都不在乎,他老伴也已经去睡了。 2点左右几个人的烟都抽完了,熬夜没烟可不成,张峰就对旁边下家的老赵说道“老赵,你不是天天吹你那仓库里有堆积如山的烟啊酒的,要不你去拿几盒出来咱先抽着。”老赵那天点背,好几圈没胡牌了,早开始不说好话了,听张峰这么一说 ,他马上回了一句“咳,你们几个我能不知道,都是穷鬼级的,仓库里最次的烟都不是你们这帮老穷鬼能抽得起的,看地上那个烟头没抽干净捡起来抽抽得了。” 这话很呛火啊,不过那时候张峰还没太急,只是有点被激,他那天本来挺顺,麻将小,不过也赢了有大约七八十块钱了,他把赢得钱往老赵那里一推“够一盒呗?多了我认了,给拿一盒去吧。话那么多。” 老赵头看着那几十块钱嘿嘿冷笑“你别说仓库里还真有好多箱大中华呢,不过这是仓库不是小卖部,一盒?450一条,你要现在能掏出450,我拼着犯错误给你弄一条。”他哪有那权利啊,别说拆箱了,要整箱他也没权利卖啊,纯粹斗气,而且他们打的是1快起步的老人级麻将,他知道张峰打牌挺有原则,每次来至多带一百多块钱,如果输干就停手。 张峰真让他说急了,拿眼看那老几位,意思真要凑450,老赵头赶紧说“别凑,自己拿,大话是你自己说的,别让人家吃瓜落”然后又接了一句“老张啊,你真拿出450来,我也不能卖给你,你什么情况我能不了解?450卖条烟,你这个月剩下的时间吃什么?你们在我这里蹭茶,蹭烟也就算了,蹭饭可绝对不允许。”“哎,老赵,谁在你这里蹭茶蹭烟呢?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呛火呢?算了算了,不玩了,也不早了,回家回家。” 本来事到此也就完了,可能赵海胜那天是真输急眼了,他看到张峰他们把牌推倒起身要走,忍不住骂了起来“嘿,孙子,赢了钱就跑,我告诉你们说,我这里以后不许你们这些孙子、穷鬼来了,赶紧给我滚!” 本来张峰那暴脾气就压着火呢,听他这么一说忽地一声爆发了“你说谁孙子呢?你TM叫谁滚呢?”说着就搡了一把老赵头,“嘿,动手,你别走。”说完老赵伸手一把抄起炉子边的通煤的通条,轮起来给了张峰一下子。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4) 通条,其实就是一根一米左右长成人手指粗细的铁棍,暖气没普及的时候,北方地区冬天都是在家里烧煤取暖,通条就是扒拉炉膛里的煤使它充分燃烧的东西,04年暖气早普及了,只是裕华仓库的门卫室可没有暖气,住在这里的赵海胜夫妇是烧煤取暖的,并且打牌吗,当然离炉火近一些暖和,所以他抄起来挺顺手。 刚才说了手指粗的铁棍抡起了给人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这一下只打在了张峰的肩背上,本来在旁边持旁观态度的滕华强、马瑞、肖平和赵云祥看赵海胜动家伙打人了,那可不得了,而且说到底这老哥几个是和张峰亲近,所以他们一拥而上赶紧拦住老赵头,这时候起码老几位的意思还是劝架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赵海胜没想到通条真抡到张峰身上了,也开始害怕,所以这时的他虽然大喊大叫身子在几个人的手下挣扎,通条没撒手但也没在挥动,但又有人加入战团彻底让这场闹剧失控了。 裕华仓库门卫室由一大一小两间房组成,小的不到10平米,放下一张双人床就没啥地方了,用做赵海胜夫妇的卧室,大的二十几个平方,用作办理出入库手续的地方,也就是老人们的活动中心,冬天老二位的厨房也在这个大屋里。 他们这里吵吵,桌倒麻将散的,本已经在小屋睡下的朱玉琴不可能不被惊醒,她蒙呼呼的从小屋出来一眼看到自己老伴被几个老头死死抱住,当时就急了,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关键是指甲又长又尖,一边叫骂着“你们这群老不要脸的,我们老两口提供地方给你们玩,又斟茶又倒水还上烟的伺候,好嘛,你们竟然欺负我老头。”一边冲上去一阵乱挠,最外围是小干吧老头马瑞,当场就被挠了个满脸花,这TM劝架的确遭了这个罪,他飞起一脚把朱玉琴踹到在了地上,老伴被踹了,赵海胜也真正疯狂了,他又挥起手里的通条照马瑞身上打去,可倒霉,马瑞瘦小枯干,前边挡着一个胖大的滕华强,马瑞没打着,结结实实的干在了滕华强身上,那能不急,他轮拳上脚跟赵海胜干起来了,局面瞬时变成赵海胜夫妇对阵滕华强、马瑞、肖平和赵云祥的局面,整个屋里都乱了套了。 场中当然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挨了一通条的张峰,他挨了这一下竟然短暂的呆住了,这个膀大腰圆心狠手辣的人几乎一辈子没有被人欺负过,赵海胜这一通条开启了他暴走状态的大门,所谓呆住可能是他情绪转换间的那个落差时间吧,他并没有关注那乱成一团的战况,而是伸手在被赵海胜夫妇当做厨房的房间一隅寻找着什么,不一会一把尖利的单刃厨房刀握进了他的手中,然后他转回头,饿狼般向赵海胜扑去,赵海胜是和他冲脸的,其他人背身,灯光下他看清了张峰血红的眼和扭曲的脸,以及手里的那把尖刀,突然暴虐的情绪尽去,眼里只剩下惊恐,想躲避,但现在他是被那几个老头死死摁住“老张,别。。。”,这句话他没有说完,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身体,接着又是一下。。。这时屋里的其他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张峰一刀刀捅入赵海胜的身体,也就那么一瞬间吧,看着老伴被捅,朱玉琴清醒过来,她狂叫了一声“杀人了”就想往屋外跑,不管是逃走还是喊人,张峰放开已经是一滩烂泥的赵海胜窜起来拦下了朱玉琴,也不说话,手里的刀没有一丝犹豫就送进了她的腹部,然后是前胸。。。直到朱玉琴软塌塌的倒下去,张峰才从暴走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瞅瞅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把手中刀尖早已绷断的那把厨刀扔在了地上,然后抬头望向呆立在那里的几个人,先气势汹汹的说了一句“你们都有份!” 然后停了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何苦呢?怎么弄成了这样,说完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一会竟然有呜呜的哭声传来。 那几个仍然没有动,好半天后,以肖平为首的几个人才算清醒一些,他们从倒在地上的桌椅的缝隙中穿了过来,扶起了仍在哭泣的张峰,然后又手忙脚乱的把桌子和椅子扶起来,伴着两具已经快冰凉的尸体,几个人坐在椅子上沉默着,这时张峰止住了哭泣,调整了下情绪先开了口“刚才胡说八道呢,老哥几个没你们的事,不行你们回家吧,我在这里静一静然后就去公安那自首,都六十出头了有啥可怕的,没事。” 他话说完,大家没动也没开口,都低着头想着事。滕华强交代道,感觉大家那时候都在思考了吧?反正我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事最好糊弄过去,老赵头死了这个小乐园算是没了,如果再失去了张峰,那么他们这个小团队也就完了,那样的话好像自己就没有任何社交圈子了,家里如同地狱,逃离出去后能干什么?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瞎溜达?想想那个状况就令他崩溃,因此他当先开了口“别管怎么说,咱几个确实都有责任,我看落个帮凶跑不了,而且峰哥不能进去,那样咋的,我们哥几个恐怕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想一想我就无法忍受,哎,你们怎么说 ?” 他说话的时候那几位头并没有抬起来,只是说道帮凶的时候,肖平抬起头想要说什么,不过只张了张嘴,然后叹了口气把头又低下了。 又沉默了一会,马瑞开了口“我同意老滕说的,咱哥几个相互认识都二十年靠上了,而且从一起弄烟弄酒开始,其实已经是一体了,谁也离不开谁了,现在想别的没用,反正已经发生了,我看大家还是赶紧琢磨如何把这事糊弄过去吧,哎,你们二位没说话,咋想的?”那二位不说话不行了,想了想后,他们也点了点头“同意,峰哥不能进去,咱们想办法把这事糊弄过去。”几个人意见一致了,也都算放下了心事,齐齐抬头望向张峰。 张峰先冲老哥几个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先谢谢老哥几个了,唉,当时也不知道搭错那根筋了,一股邪火怎么压也压不住,不说了,算我欠各位的。这事要糊弄过去倒是也不难,老赵这里是仓库,那么就有可能会被人谋财害命,这样我们呢把这老两口弄到床上去,然后做一个杀人偷仓库东西的假象,是人都会认为很合理的。”那几位一听,确实啊,守仓库本身就有被人图财害命的风险,这是符合常理的。又是滕华强当先回应“峰哥,你是老保卫了,也别耽误时间商量了,你说咋干吧。”他说的很实际,纺机厂数千人的大厂,算上家属得有数万人,张峰当了二十年的保卫科长,遇到的凶杀案件得几十起,虽然凶杀案件那个时代也轮不着他们保卫科管,但作为厂里的保卫科长,那回他不得跟着忙前忙后呢,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比较好学和聪明人,所以各种作案手法还真知道不少。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5) 听了滕华强的话,又看了看其他人没有反对意见,张峰开了口“那就这样,我看了一下,那二位并没弄到地上多少血。” 说道这需要解释一下,赵海胜和朱玉琴每人起码被张峰捅了七八刀,但有一样,这是冬天,裕华仓库那个老两口用作卧室的小屋太小,放个双人床就很难再放一个炉子进去了,况且在那个没窗户的狭小空间里塞一个炉子进去,恐怕老二位就等着中煤气吧,所以小屋的取暖也是靠大屋里的那个炉子,很冷的,所以朱玉琴虽然睡下了,但穿得是一个厚厚的棉睡衣,流出的血基本都被身上的衣服吸收了,而赵海胜惧寒,打这种夜麻将他一般都是老伴做的新棉花棉袄外加一个棉坎肩,血更没有喷洒出多少来。 “这样,我们先趁着尸体还没硬,还能放出血,赶紧把这位弄到床上去,然后摆出睡觉时被杀的状态,别的事再说。”赶紧吧 说完起身,那几位相互看了看也紧跟着过去七手八脚的把两具尸体弄上了床,看那几位都是脸上惨白哆哆嗦嗦的,张峰干脆让这几位出去找墩布抹布啥的去擦地上那不多的血迹,而自己一人留在小屋布置折腾,十分钟后他带着满头汗从小屋出来,那几位爷算把血迹弄干净了。 几个人喘着气又坐在了一起,张峰说道“现在有几个事需要趁着天黑赶紧办: 第一既然是偷盗杀人,那么总得丢东西,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进仓库把老赵成天跟咱们白话的那些好烟好酒弄走,这样也符合咱的设计,另外老赵头带着血的那身衣服不像睡觉穿的,我弄下来已经包好了,一会咱运烟酒的时候一起弄出去找地方埋了。”“这些事必须抓紧,后面的事好说,有时间商量。”说完他亮出一把钥匙,那几位知道这是内库钥匙,老赵头可是天天挂在脖子上,睡觉都不摘,估计是张峰刚才给老头收拾时得到的。 先用外库钥匙打开仓库,穿过摆的满满当当的什么日用品,塑料制品,粮油商品,以及比较低档的烟酒等等货物,在整个仓库的最里面有一间小屋,上着厚厚的铁门,这就是内库了。老赵头成天给他们显摆内库里有这有那各种贵重东西,但是当人提出要见见世面的时候,他又变脸,严厉拒绝不说,还什么重地了,什么责任了的训别人一顿,时间长了这内库成了这帮老人心目中神秘的地方,因此当张峰手里的钥匙在内库铁门上转动的时候,那老几位都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峰的动作,仿佛早忘了就在不远的门卫室里还躺着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门打开了,几个老头喔了一声,他们还真幸运,这是12月份,为应对元旦春节,烟酒公司且整了一批好烟好酒准备过段时间投放市场,各种名烟整整十五箱,各种名酒就更多了,当然旁边还有裕华商城等几个大商场存放的什么兰蔻啊CD啊的高档化妆品,这个几个老头根本不了解,所以连看都没看。裕华仓库有两辆短倒用的三轮车,这老几位先装烟再装酒,把所有十五箱烟和六箱茅台四箱五粮液以及用塑料布包好的赵海胜的血衣弄到了三轮车上,留下张峰继续布置现场,其他人则弄着这批宝贝溜出裕华仓库直奔南边铁路旁边的一排老旧的平房区,那里肖平还有一间房,是当年地区歌舞团在他结婚时给他住的,他离开歌舞团时没有退,当时地市合并也乱,所以也没人问,十几年过去了,这间一室的房子俨然就成了他的了,不过房产证什么的就别琢磨了,这间房现在看根本没法住,紧守着个铁路,天天咣里咣当的,几乎没有一刻安生,不过倒是个放东西的好地方,僻静。前边他们撬小房偷的那些烟酒都是先存放在这里的。放好东西再骑回来已经是接近凌晨4点左右了,还不错,再晚些扫街的就该出来了,留在仓库的张峰充分挖掘这些年学到的刑侦知识,一个杀人拿钥匙偷盗案件的现场已经完全布置好了。 下一步就来说说时间这个问题了。张峰见几人回来,赶紧说道“这里我都已经布置好了,咱们赶紧撤吧,别忘了仓库可是直接守着居民楼的,让人发现了什么都白费了。走,都到我家去。”开头说了,张峰家紧挨着裕华仓库,几个人从仓库悄悄溜出来,蹑手蹑脚的潜回了张峰的家。 进了屋几位才算彻底安了心,说到底大家是帮自己,张峰也没啥舍不得的了,他们以前偷盗烟酒,大部分都销赃了,但有时也以开开荤的名目分一些,这些东西张峰基本没消费,他内心中还是有见儿子孙子的期盼的,准备把这些东西当做看儿子孙子见从没谋过面的亲家的礼物,重燃希望?咳,嘴上不认他这个爹的儿子,自己分得钱攒下来寄过去,不TM也收了嘛?但相对今天这个事来说,那些都得放一放了,他大方的把分到手那些好烟和好酒全都拿了出来,又从厨房端出一盘炒花生,冰箱里翻出超市促销时买的一袋火腿肠。把这些东西在桌子上摆好以后,他拧开那瓶五粮液,然后恭恭敬敬的给老哥几个斟上,把自己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说了一堆感谢啊义气啊什么的话后,老哥几个抽着好烟喝着好酒开始商讨这个时间问题。 关于时间,张峰如果不提,那几位根本没意识,但张峰一说,他们才知道这个很重要。张峰是这么说的“如果确定是昨晚发生的事,那么我们仍然会被公安找麻烦,原因是好多人都可以证明,昨天晚上我们几个留下来和赵老头打麻将,也就是我们起码是老赵夫妇死亡前最后接触的人,咱当然知道所谓偷仓库的贼是无中生有的,公安怎么会查得到,那么他们会立刻调整方向重点查我们,我跟你们说我布置的再精细,也是会有漏洞的,再深的夜晚,也会找到目击者的。所以最好就不要让他们怀疑我们。很幸运,今天是周日。”“今天是周日吗?唉,退休了,星期几都是一个吊样,现在真搞不清楚了。要是周日那可太好了。” 为什么周日很好呢?原因是这赵海胜别看平时爱玩,爱聚个人的瞎折腾,但其实是一个非常负责的仓库保管员,每星期报仓库库存商品情况本是上级糖烟酒公司的一个教条文案式的年工作计划中提到的,这就和每周制定近期工作目标,每周总结计划完成情况一样,写这个东西的人自己就没太当会事,可赵海胜不这么看,他和老伴在见到这个计划后,就决定周日这天断绝和任何人来往,老两口子一大早开始一笔一笔的清点库里的商品情况,包括数量,包括包装情况,甚至还有保质期等商品情况,就两个人而且年岁大了,一折腾就是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休息休息,二老还得给仓库来个大扫除,又是扫又是墩又是擦的,这又得花一下午,晚上还不闲着呢带着老花镜填那个上报给烟酒公司的仓库情况表,唉,其实他们填的这个表到了烟酒公司就被扔在一边了,他们不知道人家有电脑上仓库出入帐表,到了周末打出一份就得了,谁有那闲工夫去和他们那个表对照呢。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6) 那个表有用没用,如果是周日那确实对他们很有利,因为这天绝没人会去裕华仓库找赵海胜的骂去,所以这个案子恐怕周一才会被发现。“我干这么多年保卫,我知道,像这种有温差变化的尸体,法医不可能推算出特别具体的死亡时间,而且我在那二位身上做了手脚,他们稍一不注意就会发生失误,再有一点门卫室那个炉子炉膛大,我给它装满了煤且关小了风门,且能再烧很长时间呢。说这么多,我的意思是咱们想法把那老二位的死亡时间或者说那个偷盗杀人案的时间挪到今天晚上,那样咱哥几个就一点嫌疑也没有了。你们看怎么样?” “别我们看了,你经验多,就说怎么办吧?”“我那意思就是误导公安让他们觉得这个案子是发生在周日晚上的。公安办案就那几样,验尸、勘察现场、确定案件性质,然后就是排查和四处走访了,就这个时候,我们几个人一口咬定在周日晚上,比如12点左右看到一些情况,人人都从各个方面这么说公安就非常重视这条线索了,他们就会按这个方向去查了。当然我们也得把自己摘出去,比如我,这两天正和邻居那小子闹矛盾呢,他家的破狗不知道怎么了,天天晚上没完没了的叫,我跟公安说12点看到情况,同时呢,我在12点敲一敲暖气管子,包括他包括其他邻居就能给我证明了。” 马瑞听他这么说,想了想说“晚上12点的话,我和云翔可以在院门口下棋,院里正好有一个上中夜班的人,12点左右回家就会给我们证明了。”听他这么说张峰几人有点皱眉头“冬天?晚上12点?你们在外面下棋?这不胡说了嘛。”“胡说?咳,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院门口有一个热力井,暖和着呢,我和云翔冬天在那里下棋周边邻居都知道,放心,并不出格。”“哦,这样啊。”他说完,滕华强嘿嘿一乐“我更简单了,12点的时候弄我哥闹腾闹腾,然后我再叫骂几声,就我们楼那纸糊的墙,从一楼到六楼每家每户都可以为我证明。”肖平也挺坦然“我晚点回来就得了,反正已经是烂名声了,别人不说,就那个真把自己当门卫的老郭就能给我证明,而且我们楼里也有几个中夜班的,说不定也能碰到。” “好,就这么办。不过,为了加强公安印象,我想再布个疑阵,让一个人说是今天晚上2点发生的事,这样公安就再也脱不出是今晚发生的事这个范围了。这事我想让张广利那小子干。”“别呀,峰哥,那个二愣子再坏了事。”张峰摆了摆手“广利和他爹我那个义兄性格差不多,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再说我也不会把实情告诉他,只是说昨天打麻将忘东西在老赵那里了,去取的时候发现老赵两口被杀了,想到我们几个昨夜和这位打了半宿麻将,怕警察怀疑到我们头上,那样别把咱们弄烟酒的事给查出来,所以呢想让他一起鼓捣鼓捣把老赵两口被杀的时间移到今天,那样警察就不会找麻烦了。” “那小子会按咱说的弄吗?”“应该没问题,弄烟酒那事漏了他同样得进去,有前科,我们再说他是主谋,估计得重判,他心里有数。”“反正你经验多,你就弄吧。”几个这酒一直喝到中午,虽然老人觉少,但同样精力也不行,昨夜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下熬了一夜,又喝了一上午酒,好几位栽歪栽歪的在酒桌上就要睡着了,看大家这样,张峰赶紧让老几位回家休息,有什么事会电话联系他们,不过临走时他每个人都叮嘱了一番:可别忘了今天晚上12点左右那些不在场证明和迷惑警方作案时间的安排。 而张峰自己是一点困意都没有,那个暴力产生的多巴胺在他的身体里还没有散尽,他想了想给张广利打了一个电话,那时候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还没有手机,电话是打到张广利家的,这是中午时分还不错广利在家呢,电话里没说别的,只是让广利到他家来喝酒,好酒。 闺女工作中午不回来,广利单棍一根有酒喝当然去,义叔没骗自己还真是好酒,爷俩喝了两杯后,张峰把酒杯一放,叹了口气说道“唉,老赵头死了!”这话让毫无准备的张广利听了一哆嗦,差点把酒杯扔地上“死了,什么病?”说完他赶忙透过张峰家窗户望向不远处的裕华仓库。“唉,恐怕不是得病,是让人弄死的。。。”张峰把老哥几个商量好的话语给张广利说了一遍“老两口子真倒霉啊,不过,我们老哥几个也够倒霉,你说,就是因为老光棍没家才被老赵头强留下来打熬夜麻将,可谁想到我们走了后发生这样的事,这下好,警察估计会怀疑我们,老赵头那事我们到不怕查,可是警察查得细点别把咱们弄烟酒那事给查出来,那样坐牢不说恐怕还得赔人家一大笔钱,唉。”张广利一听,确实警察好不容易逮住个嫌疑人,那真是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把你查个底掉,他可不能再去坐牢了,一方面在那里面受了多少罪心里清楚,再一个这次出来他可是费了天大的劲才让闺女认了自己,再进去?恐怕这闺女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哎,张叔,你们后面也干了,我知道。我可没参与。”“唉,你呀,还不是考虑我那个义兄,怕你陷得太深,才不叫你的。”“真因为我爹?张叔,别逗了。”“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好赖,你这样我们老哥几个就说你是主谋,哎,别说,这事本就是你拾到起来的,你能否认?”“我就是一说。。。咱不讨论这个了,我不傻,既然有事,那这酒就不是白喝的,你说吧,啥事?”“你小子的脑子全用到这方面了。。这样。。。你这么干。。。这样一弄,警察就会把犯案时间定到今天了,别管是12点还是2点,那就没我们老哥几个的事了,就这么回事,行吗?”张广利琢磨了一番,感觉这样做自己没啥损失,他现在有些陷入张峰说的那个坐牢的恐慌中了,他思量那事真发案了,这几个老头一条心,恐怕真的会把自己说成主犯,更关键的是警察恐怕也相信他这个惯犯是主犯,那还真就又要进那恐怖的牢房了,想到这他哆嗦了一下,右手无目的的在空中摆了摆,然后冲张峰点了点头“行啊,张叔,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好,叔谢谢你。再有一点,12点多的时候我找你喝去,然后2点左右,我离开,你回家,听明白了吗?”“嗯,嗯。”。。。滕华强说这是之后张峰告诉他们的,大概意思应该就是这样。 一番运作,案件的走势还真得按照张峰的设想进行了,糊弄成功了。之后的两年一切太平,蛰伏了一段时间,05年年末左右他们又开始撬小房撬地下室弄烟弄酒了,只是从裕华仓库弄出的那一大批烟酒,当时很兴奋,一个多月后他们感觉平安后交给了马斌,各种原因当时没结账,过后不知为什么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成了这伙人在一起忌讳莫深的一个话题。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7) 06年年底这件事的后遗症开始了,想想也知道问题出在张广利身上。 张广利年轻时确实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有时候感觉还有些“傻” ,比如他蹲那十年牢,罪名是故意伤害致人重伤,那本是一件起先跟他毫无关系的一件事,那时张广利靠他爸关系也在纺机厂工作,出事的时候是个夏天,他和几个哥们在一个烧烤摊喝酒撸串,先是一个哥们的工友路过加入进来,喝了几轮后,新来的这位往周围瞅了瞅,好嘛,就在隔着两三桌上坐着几个男女,其中那个正与一个男的喝交杯酒的不正是自己正谈着的那个女朋友吗,这能忍得了吗,这位蹿过去就质问那个女的,满腔怒火嘴里不可能有好话,那女被说的恼羞成怒和他对骂起来,一不承认双方的恋爱关系,再是就是说这位经常纠缠骚扰自己,那一桌也好几位呢,本来他骂那女的就已经捎带上同桌的人了,再听女的这么说,立刻有几个按捺不住蹿起来跟他动起手来,人家好几位他一个当然只有挨揍的份了,广利这桌的人看同桌的人被打不可能不管,别忘了这都是一些平时就牛的不得了这会还喝了酒的年轻人,有拿酒瓶子的有拿凳子的,蹿过去双方就算开了打了,混战以广利他们大胜结束,但是对方有一位不知让什么给砸的爬在地上直哼哼,嘴里都吐了白沫子了,店老板在这两伙人开打的时候就赶紧报了警,所以他们虽获胜了,还没来得及庆祝呢,就被派出所的警察给围住了,先是抱头蹲在地上,随后就被上了铐。先拘留,后刑拘,两天后张广利和两个哥们就进了看守所,警察含含糊糊的,这几人直到进了看守所都不清楚到底什么状况,原来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经验伤对方两人轻伤,一人重伤,重伤还不是普通的重伤,那位爬在地上吐白沫子的脊椎受到损害也就是说瘫痪了。 这时候就显出张广利的义气,或者是傻来了,那两哥们对于警察的提问的回答是这不是我干的,那个不知道,而他,本来平时爱以个大哥自居,所以他进来后对所有的事情大包大揽,"对,我让打的.”“没错!是我动得手怎么着吧”,所以没两下就被定成了本案的主犯。 事情到这种程度他爹责任也很大,一开始听说那个现在跟自己都经常动手的逆子被抓了,老头拍手称快,得谁跟谁说早该把这小子弄进去关两年,可随着事态的发展,老头坐不住了,那时节是一次省级的严打期间,张广利认头的那个罪弄不好就是一个无期徒刑,这可不行,赶紧找人,但晚了,案卷已经到了检察院法院了,后来还是在公安熟人的指点下去求人家被害方谅解,哪那么容易,你想想人家儿子瘫了,生不如死啊,最后找关系疏通,以把自己新到手的两间半楼房换了人家一间半老旧平房的代价弄了个谅解书,最后被判了十年徒刑。这也就是老爹本是纺机厂权利很大的后勤科科长,张广利却住到了乱哄哄的大杂院里的原因。 老张头经此事没几年就得重病死了,张广利媳妇跟一个在陉泉做买卖的南方人在他入狱没多久就跑了,至今也没有任何消息。剩下老娘含泪带着孙女过活,连番刺激张大娘纯粹是硬撑着,广利出狱不久就病逝了,最令他寒心的是他出狱后,那帮因为他揽了罪而得以自由生活在外面的哥们却把他当瘟神避之不及,你说说有了这些经历,他的性格能不改变?不管你用傻还是什么的去定义他所认同的义气,以前的他是认为我对你好,你也会以对我好来回报,可进监狱的十年和出狱后的经历使他越来越觉得老祖宗说的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并努力的改变自己把这个当作人生信条。 06年底的一天,张广利骑着一辆破人力三轮在路边等活,这三轮他对人说是捡的,不过左邻右舍基本都认为他是在哪偷的,别去管来路了反正现在张广利指着这东西养家糊口,可06年电三轮早已经风起云涌,自己胯下这玩意和那东西比费力慢不说,还不如人家拉得多,所以经常一天也赶不上一个活计,可买一辆电三轮小四千,远超过他现在的身家。 这不今天八点出得门按说不算晚,可眼看着就中午了不但没活,连一个问得人都没有,百无聊赖的他不经意的瞅着墙上好像刚贴了不久的那张纸,这是裕华分局贴得一张悬赏征集线索的公告,而悬赏的目的案件正是裕华仓库案,这个案件像一座大山般的压在裕华分局身上,这个案件不破他们恐怕连头都抬不起来,可案件的条件就摆在那,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没有任何进展,再往后心气就有些凉了,但案件没破那是会经常被上级提起的,实在没办法了,他们想出了悬赏征集线索的注意,因为以此案现在的状况恐怕只有得到新的线索才有希望取得突破。 悬赏以公告的形式出现,05年开始,几乎每过几个月更新一次,张广利看的这张还真是没贴多长时间的一份新公告。广利看公告那真是无聊到极点的表现,他说起来也是中学毕业,不过稍微相熟的人都明白原因不过是纺机厂有子弟学校,可以说打小学这位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坏学生,所以他平时别说读书了,报不都不看,可今天一个人和傻B似的在街头干站了几个小时许是太乏味了才东瞅西瞅的。 文化水平低,但公告还是能看懂的,见上面写的内容是先介绍了一下裕华仓库命案的情况,然后是征集相关线索,最后是悬赏:对那些提供对破案有重大帮助的线索的人给予五千元人民币的现金奖励!悬赏金额是一方面,最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个丢失烟酒的描述,丢失烟酒?张峰让我演戏推迟案发时间?这位的生活是真够闭塞的,老赵头死了,仓库收发室去不成了,而张峰他们现在基本什么事也不招呼他,闺女除非必要的话从不跟他多说,左邻右舍见他和见了鬼似的躲都嫌躲不及,同行?别开玩笑了,广利除了和几个同行交流过拳脚外,大家连对个眼都不可能,所以这造成直到今天看公告前,就发生在他家附近的裕华仓库杀人案,他也只是知道老赵两口子被杀了,其他细节竟然一无所知。 广利性格愣,脑子可不慢,由这个烟酒被盗和张峰托付他一下子就联想到老赵两口子别是被张峰他们几个杀死的吧?偷盗时被发现动的手?嘿嘿,不管怎样,张峰等人在这个事上绝脱不了干系,看来我张广利马上也会有一辆电三轮拉货了,希望他们识相点,别让我去领那公安局的悬赏。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8) 骑着破三轮急冲冲地回了家,他马上电话联系了张峰“张叔,是我,广利,咳,今天我才知道老赵头前年被杀仓库还丢了一大批烟酒,哈哈,有点意思。”听他这么一说,张峰就知道要出事 “怎么了?案发后不是大家都知道吗?你会不知道?”“ 唉,我孤魂野鬼一个,谁会跟我说啊。张叔我也不说别的了,你这个义侄现在快饿死了,你们几个叔叔大爷的能不能帮帮我,也不是什么多难办的事,我想买一辆电三轮可手里没钱啊。”说道这,他停了下来,等待着张峰的回复“我们老哥几个的条件你会不知道?个个穷的叮当响,到哪给你弄钱买电三轮啊。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直说!”“ 张叔你可是有名的聪明人,咋老了?糊涂了?直说?直说就直说,我今天看到公安那个悬赏征集裕华仓库案线索的公告了,我琢磨着有人让我演戏提供公安假的犯案时间应该算是一条重要线索吧?人家可是奖励五千块的,那买辆电三轮富富有余啊,张叔你说呢?” 张峰脸白了,看来当年自己自信过头了,他一直对张广利的印象都是“傻义气”,可从这市侩的语气,张峰知道自己这个义侄已经不再是那个容易被别人以虚妄的讲义气而随意摆布的人了,他本想说说和他爹的感情,比如你爹的丧事都是我一手操办的等等,张了张口咽了回去,没用了,当张广利已经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个傻义气的人的时候,说得再天花乱坠也绕不过钱这个字。 “广利,你知道叔几个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人,真拿不出4000块钱啊”“张叔,我也快奔五十的人了,公告上说那些烟酒价值几十万呢”“ 唉,你咋就这么认定你张叔干得这件事呢?也不想解释什么了,谁让你张叔错把你当作讲义气的人来着,这样给我们三天时间凑凑。我跟你说,就这么一回,算因为我答应过你爹照顾你。我们几个是有些顾及老脸,如果你再得寸进尺,讲不了,咱爷几个一起去蹲大牢,张广利我告诉你,我六十多了,我怕啥。” 张广利从内心深处还是很怵这个义叔的,原因是他十来岁时就已经和自己的父亲对打了,实在没办法的广利爹请来当保卫科长的义弟来管教这个逆子,所以他少年时节没少受张峰的教训,是有很深的阴影的,特别是他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他是认可的。他与父亲的关系像那个年代许多父子一样,坏时双方动手,好时一起喝酒,一次两父子喝酒半酣时,张父对张广利说“你小子跟你爹动手也就算了,可你峰叔管教你的时候你可得老实点,不为别的为你好,唉,你再混账也是我的种,所以我今天跟你说实话,我和你峰叔十来年的交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恐怕我最明白,平时没什么,要是你真得罪了他,他脾气上来了是个真能下死手的主,听明白了吗。” 所以今天当他从张峰的话语里已经感受到怒气时,有些怂了,赶忙找补到“张叔我开玩笑呢,咱是一块整过事的人,我能去招惹公安?只是你这个侄儿真到了没饭吃的地步了,这样算我借的行吗?哎,哎,就这样就这样,注意身体注意身体,再见再见。”无论再说什么,那4000元钱他是要定了,这年年底张广利骑着一辆崭新的电动三轮英姿飒爽的加入了拉货的主力军。 这是个开端,以后这近六年中,电三轮更新了一次(滕华强卖的那辆是第二辆),女儿结婚,外孙子出生,一次交通事故,加第一次总共五次找这老几位“借钱”,说起来金额都不算很过分,不过他勒索的对象都是穷透了的退休老人,盗窃烟酒所弄得的那点钱并没有怎么改善他们的生活,只不过在填补生活中不时出现的窟窿,这其中当然是张峰拿得绝大部分,本来就是他的事,那老哥几个做的只是在帮他的忙,但是张广利逐渐的成为了这几个老人共同的敌人,为什么呢?人的一生在年轻的时候是在不断的收集稻草,这稻草是权利,是责任,是义务,而年老的时候这些稻草会不断的从手里流失,当手里仅剩几根的时候每一根都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张峰他们小圈子中的几位老人对于这个不大的社交圈的依赖与日俱增,几个人越来越整体化,任何企图伤害这个团体和团体成员的事都是无法容忍的,说这个的原因是因为就要说到张广利的死了。 滕华强交代,张广利死之前一周第六次找他们要钱,这次的理由是外孙要上幼儿园需要交赞助款,这是起因之一,另外就是上面提到肖平的那个电话找他们一起商量警察重新调查裕华仓库案,唉,这还真有一些要埋怨郭涛郭大爷了,这位有文化还聪明,肖平从他那里了解警察来干什么,这位绘声绘色的把大军他们来了调查的情况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关键还说到了那个烟头,老头眼神还不错连那个中字都看到了,更关键的是他向肖平推测这个烟头对警察很重要,而且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肖平说道“我怎么觉得警察可能怀疑你们几个呢?” 大家聚在肖平家几年来第一次谈论那件这个小团体最避讳的事,待肖平把郭涛的话都说完后,大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好像已经想明白一切的张峰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 “嘿,老哥几个我马上就要七十岁了,在大家的帮衬下我这算又平平安安自由自在的在外面生活了八年,够了,足够了,各位别再费脑子费劲了,没必要了。一会咱老哥几个再喝顿酒,下午我回去把我那个破家收拾收拾,明天我就去公安那里报道,嘿嘿,也不错,找了个免费的饭辙。” 他刚说完肖平一改往日的沉默第一个发了言“峰哥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到了咱们这个岁数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不过呢,今天我说的并不是什么大家一起啊,义气啊这些事,我只是告诉大家每天早晨我睁开眼让我有动力下床的最底层保证是我还有几个可以在一起喝酒聊天的老伙伴,他们还是能在我最无助最无聊的时候陪伴我,都说我肖平风流,确实有过,可各位,别忘了我可是小七十的人了,早就没有风流的资本了,好几年了,想想也明白,有那个不开眼的老娘们跟我这个快进坟的人搞破鞋呢?你们看到我时不常的早早出门,很晚才鬼鬼祟祟的回来,人们说看肖平不知道又和那个老娘们鬼混去了?咳,这其实是夸我呢,今天跟老哥几个说实话吧,起码有三年以上了,我每天出去不过是形单影只的到处闲逛,在感觉条件不错的小区里溜达,老人的优势吧,无论多么严格的小区,一个随随便便的理由都可以让我自由出入,溜达累了我就找小区绿化带里的椅子坐一会,有时候阳光不错温度合适还能咪一小觉,就这么溜达休息耗到晚上再回到我那个冰冷的家,你们想想就是这种生活,老哥几个在一起喝酒胡侃会显得多么珍贵,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两年我们遭到了张广利的敲诈本是穷透了,可却越来越不在乎马斌那里给我们多少钱了,而是越来越期待撬小房盗烟酒这个事本身给我们带来的那种刺激,比如一个月前的那次,我们千计划万安排巧妙地行动可连撬富源小区三个地下室,结果连一个烂苹果都没找到,可我们失望了吗?我们埋怨了吗?老几位事后喝酒骂骂咧咧的兴奋劲来自那呢?啰啰嗦嗦一大堆,简单说我的意见就两点:这个小团队是我们的老命,不能散!再有一个就是大家该乐呵,有一个大的刺激的游戏来到我们眼前了。"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19) 他说完,本处于迷茫当中的那老几位被他的话点燃了,马瑞抢先说道 “我说呢,老肖头快七十了还和老娘们鬼混,原来。。。哎,不说了,我一样,和云翔那个棋早下吐了,天天盼着能和老哥几个在一起,更不用说去搞些事情了,峰哥啥也别说了,自首?不存在的,咱老哥几个再和这帮警察斗一斗。”滕华强接着他的话说道 “绝对的,即便输了又能怎样?我过得啥日子老哥几个最明白,没了峰哥,各位都知道咱这个小团体也就算散了,如果连这块生活都没有了,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会带着我哥一起荣登西方极乐世界了,唉,那都比这样耗着生活好。” 看大家都是这个意见张峰也来了劲头 “咋的,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玩一把?” “对 对。。。”张峰一开始去自首解脱这件事的说法是真实的,他对苍白的生活早厌倦了,对和儿子毫无进展的和好厌倦了,对一切的一切都厌倦了,但肖平等人的话勾起了他对这个小团体的责任,对自己几个老朋友的责任,更泛起了要与警察斗智斗勇的兴趣,兴趣?这是一个仿佛离他而去很久的一个词,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无价的。 既然要斗,那就好好分析分析,几个人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了,珍贵啊,这是多少年来一个真正的新话题啊。张峰小七十的人了,思路还很清晰,一番分析后“张广利”这个小团队的第一仇人的名字凸显出来。 “警察如果像老郭头说的那样开始怀疑我们了,那么他们也就不会相信我们说的话了,也就不相信那个18日晚上12点左右发案的设定了,我们这个不行了,他们一定会更加重视张广利说的情况,那么一定会去找这位去了解情况。唉,我当年看走眼招惹了这么个麻烦货,现在更麻烦了,近些时间我和他接触了几回,一方面可能上岁数了,这小子也50出头了,另一方面自从他那个外孙子出生他改变太多了,当年那个义气为先的愣头青,现在我怎么看都是一个怕事市侩的小老头了,这样的张广利警察上门稍一吓唬恐怕就会全招了,那样我们几个人的事就算是坐实了。” “这个还真不好办啊。峰哥,这张广利太可恶了,这货这几天不是正敲我们钱呢吗?让我说咱能不能除了这个败类?”张峰听这么一说,眼光扫了大家一眼追问了一句“弄死他?”,听他追问,刚才不论谁的提议这几位都沉默了,沉默了一会,滕华强这个享受最重生活压力的人开口了“峰哥,不知道你有什么招吗?我脑子笨刚才想半天,咱老哥几个想和警察斗一斗,那么就必须除去张广利这个祸害。哥几个看我膀大腰圆的,可我跟你们说我这一辈子根本就没怎么打过架,退休前那是一等一的良民。退休后,撬小房偷烟酒这算是走上犯罪道路了吧,今天我又想着去杀一个人,关键是一点不害怕还有些兴奋。人家说退休了,该安度晚年了,我可好,退休了让生活逼的到开始折腾了,挺有意思。”这番话,他是用很轻松的语境说出来的,恰恰这样到不经意间抹去了那几位本就不多的罪恶感和对杀人这种古老重罪的天然畏惧。仔细想这几位了无牵挂,基本被社会遗忘,也没有亲情羁绊,只有回忆没有希望的老人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所畏惧的一群人。“那就这么地吧,我们这样。。。。这样。。。” 第二天九点左右他们拨通了张广利的电话。电话中,张峰先痛斥了一通这个义侄,然后用气急败坏而又有些无奈的口气让他到白浪河边的一片树林和庄稼地环绕的区域拿钱来。张广利挂断电话嘴角露出笑“ 斌斌这回上那个号称在起跑线上领先一步的荣达幼儿园没问题了吧?什么事还得看咱这个姥爷的。”去拿钱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很僻静的所在,不过这他倒是没有在意,原因是前几次拿钱也都是那个地方,没有变化。 他麻痹是他麻痹的事,从很早以前张峰就选择了这个地方来交付敲诈款看,恐怕早就有杀他之意了,不过杀人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很难下决心的。那地方离南货场并不太远,也就9点半左右满心欢喜的张广利就骑着电三轮风驰电掣的赶过来了。 到了以后他有些感觉不对劲了,原因是以前都是张峰一个人过来,可这回怎么地老几位都来了?“哦,各位叔叔伯伯都来了啊,住的不远,可还真的好长时间没见各位了,看那意思各位身体还都不错,哈哈” 滕华强上前一步冲他说道 “广利,你小子真不道义,竟然敲诈我们这几个半截入土的老人,这钱你TM花得安心?” “强叔,你这说得有些过了,我是真遇到难事了,认识的人又不多,这不,只好找你们这些长辈借钱吗?我一直强调这是借,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会还给各位的。”听他这么说肖平也蹿上一步骂道 “呸!借?借你到还啊,到现在好几年了吧,你TM还过一块钱?” “肖叔,你这么说,没问题我明天质定还你们一块钱。”说完他也不理暴怒肖平等人,径直望向张峰 “峰叔,什么意思啊?咋还成批斗会了,哎,钱今天给不给啊?不给直说,我那里还有活呢,要不改天?我先走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太对劲,赶忙向停在不远处的电三轮处走去, 走?今天你就给我们待这吧!第一个出手的是马瑞,他瘦小枯干在人群里不显眼,刚才趁张广利跟滕华强肖平斗嘴悄悄摸到了他的身后,这时他抡起手里的钢管狠狠向张广利后脑砸去,张广利还真没注意他,所以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剃着光头的脑袋上立刻就冒出血来,看马瑞动手了,张峰等人也都纷纷从后腰抽出事先准备好的钢管冲上来照着他就是一顿狠砸。 为什么使用钢管不用刀呢?这可是经过张峰他们分析的,一方面他们又不是什么专业犯罪团体,所谓刀也不过是能从厨房找来什么菜刀水果刀什么的,钝不拉几不说还都是短家伙,那就需要近身扎砍,如果一两刀不能放倒对方,那么一帮年近七十的老人恐怕就要近身与一个五十出头尚属壮年的人搏斗了,挨人家一拳一脚恐怕都受不,而正好马瑞赵云翔二位加盖房屋时剩下了一批80公分左右长的钢管,这个插在腰后不容易被正面的人看到,而且动手时可以和被打的人保持一定距离,按张峰话说咱老哥几个啥也别管上去一顿狠砸也把他弄晕了,再怎么办就好说了。 淬不及防的张广利还真得被结结实实给干了四五棍子,确实有些蒙但并没像张峰设想的倒下,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气,利哥什么人?几乎算是在板砖、铁管和管制刀具的丛林中长大成人的,虽然现在五十出头了,而且多年沉寂了,但年轻时培养出的抗击打能力和条件反射般的打架能力显现出来了,他不顾满头是包满脸是血,以一根指骨断裂的代价竟然把马瑞手里的钢管抢了过来,转身挥棍跟几个老人对打起来。 第四章裕华仓库抢劫杀人案(20) 不打架不知道自己体力差,张峰几人都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再加上长年不运动,只几棍子挥出个个都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而张广利毕竟壮年,这回手里又有了武器,场上形式立刻逆转,马瑞钢管被抢,本身因用力过猛已经滚到在地上,而那老几位招架都快招架不住了,这时张峰可以说睿智也可以说奸猾或者狠毒狡诈显现出来了,他先大声喊了一句 “哎,那不是斌斌吗?你怎么过来了?”这话就已经使关心则乱的张广利一愣神,后面的一句就更恶毒了“广利,今天你不把我们老几位全弄死,我们一定弄死你那个外孙子,你看着办”这话让张广利挥动钢管的手一瞬间慢了下来,足够了,他反击的停滞换来了那老几位积蓄最后力量的一顿狂砸,仍然紧握着钢管瞪着眼那个自小就是街坊四邻家里学校的祸害,那个成家生女仍不收心与狐朋狗友鬼混,那个为讲义气背负重罪确是别人眼中的傻帽,那个为养家糊口奔命可又耍小聪明算计恶魔,那个刚刚感受到生活有了希望的人倒下了。 张峰、滕华强等几个老头看张广利倒下,也顾不得验一下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气,差不多休息了10分钟才艰难的从地上纷纷爬起来,有抚着腰的,有打着晃的,颤颤巍巍的来到张广利的身旁,张峰忍者剧烈运动所带来的身体大范围的筋肉拉伤艰难的蹲下来伸出手试了试鼻息,若有若无吧?管他呢,他抬头望着几位现在脸上夹杂着恐惧、犹豫和一些懊悔但同时又有一些兴奋的老伙伴们“各位,啥也别说了,反正事已经到这步了,来吧再咬咬牙把他弄进白浪河,以后怎么做咱们再商量。”几个人思考了一下,表示同意,然后几人七手八脚的拖拽着张广利的尸体扔进了近在咫尺的白浪河。 张峰这时仍然比较清醒,他知道还得把张广利的车弄走,可有一样,白浪河是流动的尸体进去会飘走,但这个河可不深,电三轮如果也推到河里去恐怕就动不了了,也就明明显显的给公安表明了犯案现场,想了想他把滕华强叫过来,滕华强这个当年的专职司机也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会骑电三轮的,张峰交代他把车骑走,别管啥地方一扔就算完事。滕华强活动了活动四肢答应了一声骑着电三轮离开了,这时已近中午时分,剩余的老几位则相互搀扶着向家的方向走去,阳光直射下来,几个短小的影子寸步不离的跟随着他们。 这之后就是滕华强卖车这件事了,一开始他确实是找地方准备遗弃这辆车的,可骑着骑着他犹豫了,近阶段他太缺钱了,原因是他现在深信电台广播里的国家关爱老年痴呆症协会的副会长享受联合国人道主义先进个人津贴的医学大师刘主任推荐的百转千回醒脑丸了,哥哥如果能够清醒过来,兄弟两人唠唠过去的事情,相互扶持着过日子,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那毕竟是数百位专家历经十年才研制成功的神药,即使国家补贴,省里补贴,市里补贴,爱心企业赞助,价格已经从8800一疗程降到1888元,可也够滕华强受的,关键一字不落听过数遍讲座的他虽然没能打进那个热线电话和刘主任直接交流,但很明显哥哥这个病要治好起码得买三个疗程的药,那可就是小六千啊。。。这个车扔了可惜不如卖了吧,弄点钱早日给哥哥把那个神药买回来,听刘主任说这个优惠期可只能到这个月底了啊。钱迷心窍,滕华强扭把转向了去二手车交易市场的路。。。陉泉公安得感谢刘主任吧?还是在监狱里当面感谢的好。 后面就是抓捕这些老犯罪分子了,肖平几人都很顺利,他们知道滕华强被抓后就早已经准备着这一天了,很平静,真的有无所谓的情绪。主犯张峰未能抓捕到位,自杀了。 警察敲门无人应门,最后破门而入看到了穿着一身绿色呢子有保卫科字样服装静静得躺在床上的张峰,枕头旁是一份遗书,字体不算工整,但意思表达还算清楚,内容主要三个方面,第一就是说了一下案情,包揽了所有罪行,第二如果需要赔偿损失那就从他的这处房产和剩余的2300元现金以及存款中扣,如果有剩余,唉,不管怎么说还是留给儿子。第三说明为什么自杀,本来一开始是想服法认罪的,不过后来突然记起了以前的一些荣耀,心里过不了关了,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我有两套没怎么穿过的衣服,一套是退役时部队给的无肩章帽徽的绿军装,一套是93年保卫科破获了纺机厂内外勾结偷盗工厂原材料的大案,不但挽救了工厂的损失,更主要的保障了那时候十分红火的纺机厂的生产,那时的老厂长特批我们保卫科定制一排凸显身份的制服,这套呢子科长服说实话是为了满足错过了在部队受衔的遗憾弄的,将校呢嘛,但做好以后觉得有些脱离群众一直没穿。当我决定自杀时选择穿那套衣服死去,曾经是一名军人应该是我一辈子的荣誉,但想想后来干的这些事,我不配穿着它,而保卫科长服则是评价我保卫科长任上的工作的,这我问心无愧,那就穿着他死去,入殓,火化吧。”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1) 95年9月2日上午10点,西泉县李庄镇境内的小青山水库,因为这里是西泉县的饮用水源地,为此西泉县在这里设置了一个管理站并配置了三名员工,职责是监测水质,另外还有保卫职能,杜绝有人向库区倾倒垃圾以及网箱养鱼等等污染行为。 按工作程序,每天这个点他们都会取样检测水质,小青山水库是标准的山谷型水库面积约15平方公里,平均深度超过50米,最深处达到150米左右。 在管理站门口忙活的员工突然发现水库对岸的坝上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看衣服颜色应该是一名女子,不过几人到没太在意,水库虽然位置很偏,但是毕竟已经是九十年代中期了,各种探险类的运动已经兴起,什么徒步穿越的,什么玩滑翔伞的,什么野钓的时不断的有人来水库,更何况水库周边1、2里地外就有几个山村,所以有人来到坝上很正常。 他们开了几句玩笑继续手头的活,十几分钟后,其中一个名叫赵虎的员工抬头望向对岸,正好看到那个人奋身向水库跳去,哎,有人自杀,三名员工赶紧连滚带爬上了停在岸边的快艇,向那人入水处冲去,船启动了,几个人稳定下来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那人跳进水里的地方是拦河坝处,水有个二十几米深,这个倒在其次,主要是坝顶离水面有近20米的落差,人跳下来入水的瞬间恐怕半条命就没了,唉,尽力而为吧。 一公里出头的距离,快艇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了,三人中水性最好的赵虎把外面的大裤衩一脱依着估摸的那人入水的地方跳了下去,憋了一口气好一番搜索,未能有所发现,小青山水库的水质不错,但河床上长满了长长的水草,非常茂盛,再者赵虎没有潜水用具所以也只能在十米左右的地方寻找。浮出水面休息了片刻他再次入水仍没有任何发现,三人中另一个水性也可以的换他班也下去了一次同样毫无发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三人只好返回管理站报了警。 接到报警,西泉公安非常重视,为什么对这一个应该很单纯的自杀案件这么上心呢?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西泉是一个山区县,但同时他在干旱的陉泉来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所在,境内有多条河流和多个水库,可能是山区的特殊性,其每年的降水量远高于陉泉的平均值,这些地理方面的事不多说,正由于这一地理状况使他们屡次面临水中捞尸和在河中寻找作案工具等证物的工作,因此90年代初经济条件稍好后他们就开始向市局打报告要求增加专职潜水的人员和相关装备,直到95年初人员和设备才到位,潜水小组隶属在技术科,人员两名,主要的是海军潜水部队退役被西泉公安安排进局的张春生,另一位名叫李民的年轻民警是给张春生打下手的。 世界的事往往很无奈,没这个小组的时候,什么弃尸啊跳河啊抛入河中的凶器啊等等的事不断发生,可1月1号成立的潜水组后,好像突然风平浪静了,这都八个月了,除了在县城护城河那水深刚过腰脏污污水中张春生穿着皮裤弯腰摸出一把凶犯抛掉的菜刀外,潜水组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所以今天听报案有人跳小青山水库自杀,张春生他们倍感振奋,所以赶忙带齐潜水设备随着两名治安警察以及法医技术人员驱车迅速赶到了小青山水库。 这时候未见遗体所以还算作救人阶段,虽然几率已经清零了,穿好潜水服背上氧气瓶系好安全绳索,各种工具带齐加好配重张春生就下了水了,他像管理站员工赵虎那样先搜索了水草上的区域,无果,看来只能去翻那密集的水草了,抽出随身带的***一边砍着不断缠绕上来的水草,一边向水草深处摸索。 很幸运,得益于赵虎他们给的定位比较准确,几分钟后他就发现了一具被水草缠绕住的女性尸体,这恐怕就是自杀的那个人了,人死后会自动漂上去的,所以这个他不需要太多的操作,只是用手里的刀把水草割断就行了,不到一分钟,他默默的看着女尸向水面漂去,逝者刚死面目很清晰,他明显可以看出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姑娘,他进入警局不久,虽然当年在部队也曾参与过搜索尸体工作,但毕竟还没有麻木,所以心里仍然很不好受,在心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就在他准备扯动安全绳上浮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仿佛发现水草丛中有一只穿着运动鞋的人的脚,他赶忙向那里摸过去,拨开草丛赫然有两具男尸展现在他眼前,而且即使他这个警局里的非专业人士都能判断这是一起刑事案件的尸体,原因是两具尸体都是手脚被捆身上缀着水泥块,而且更可怖的是其中一人的一只脚从绳子中挣脱出来,这也就是他发现的那个人脚,入水的时候还活着! 张春生赶紧浮出水面,一面安排人把投河女尸弄上岸,一面让李民准备设备绳索并向岸上的两名治安警察说明情况,主管治安方面工作的警察听完明白他们罩不住,赶忙向局里汇报。就在张春生几次下潜在李民等人的协助下把那两具尸体往岸上运的时候,西泉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茅海和刑警队长刘庆带着一帮增派的技术法医等人赶了过来。 张春生不敢擅做主张,所以现在躺在堤坝上的两具男尸几乎和水中一样,连缀着的水泥块都依然在身上连着,当然为此张春生他们可是费了牛劲了。茅局来了后先表扬了一通张春生,扫了一眼那具自杀的女尸,抬手把一开始就过来的局治安科民警张磊和陶明叫过来,指示他们负责这个事,调查尸源和自杀原因,然后与刑警队长等人开始仔细观察那两具明显的刑事案件的尸体。 已经四十岁的张春生这一通猛干也真累得够呛,看看没自己啥事了,他遂换好衣服踱到了坝旁的一棵树旁蹲下来休息,把张春生当师傅的李民赶忙过去给师傅点上一棵烟,看了一眼李民,张春生接了过来抽了一口,叹了一口气,三具尸体的情况他是非常清楚的,按他自己判断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龄,无论什么样的背景经历,这个年龄都是刚刚目睹人生给他们展现的新的广阔,这样的生命的嘎然而止随风逝去,对每一个目睹者来说都是极其残酷的一段经历。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2) 死因是由法医判断的,那具女尸没什么特别的,各种状况都完全符合高处入水的伤害和溺水的伤害综合特征,所以自杀溺水死亡的结论很快就下了。而那两具男尸的情况就复杂一些,法医和县医院请来的刘主任研究了一番得出的结论,男尸甲入水之前就因锐器和鈍器伤害造成的失血和颅脑损伤死亡了,而乙尸同样有大面积的锐器和鈍器伤害,但死亡的原因是这些伤害和溺水伤害的综合,所以张春生的判断是正确的,被抛下时还活着。 死因确定对破案来说最关键的就是查明尸源。对于女尸,茅局已经交代了,由治安科的年轻民警张磊陶明去查,这个案发后第二天就完全明了了: 死者名叫李雨雪,县中的补习生,原高中也是在西泉县中上的,其家就住在离小青山水库不到三里地的双槐树村,父母务农有一个哥哥在外地打工,自杀原因也基本查清:去年高考应届生李雨雪失利,本准备放弃的她受到哥哥鼓励决定复读一年,县中那个全封闭复读班的费用可不菲,哥哥几乎把打工的收入全部付出都不够,最后还加上了按父母话说是为哥哥存的彩礼钱的一部分,今年的高考成绩出来后,李雨雪感觉还可以,不高但按往年的录取的分数算应该能上自己报的几所院校,可不知为什么别的同学纷纷喜气洋洋的拿到录取通知书,她确迟迟没有得到,去问班主任,班主任推测她报的志愿太单一了,全是各类师范类院校,而这类院校今年比较热门提档分数高,不过她的分数不算太低,让她耐心等待。 农村一般家庭的孩子也是没办法,小姑娘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家庭状况,怎么会不痛惜自己那个打着苦工而把收入全留给自己的只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呢?师范类院校那个年月是免费并且还有生活补助的,再说她也非常向往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焦灼而痛苦的等待中那些大专类技术类院校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发放完毕,李雨雪回到家里天天以泪洗面,家里的父母是痛惜这个闺女的,但算算这几年付出了那么多忍不住埋怨唠叨了几句,本就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李雨雪听到父母的埋怨后离开了家来到了小青山水库,一番踌躇之后,绝望战胜了希望,她奋身跃进了水库结束了她仅仅十八岁的生命。 作为打捞李雨雪的意外收获,那两具男尸的情况就要复杂一些,茅局刘队也是多年的刑警了,所以通过体貌和身上衣服的情况,他们一致认为这两位死者应该是农村出来务工的那一类年轻人,所以他们在西泉县城这类人比较集中的地方调查失踪人员情况并张贴了多张寻找尸源启示,过了两三天尸源情况终于有了进展。 那天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犹犹豫豫的走进了公安局,手里拿着一份那个启示,接待的民警简单一问知道这事重要赶忙通知了茅局,茅局让人把那个中年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并招来了刘队,坐在茅局办公室沙发上的中年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讲了出来:这中年人叫郭广生,今年四十二岁,宏发汽车修理部的老板兼修车师傅,他雇佣了四个打工的年轻人打下手,而警察查找尸源上的两人很像他的两名雇工。 汽修行业的雇工基本上都是十七、八岁的农村打工青年,这个行业的特点是工资给的很低,主要是跟着师傅学技术长见识,有些以前学徒工的意思,所以雇工不难留人不易,一般人都是在个体小店里干几年,有了技术后就到大型的汽修厂择业,所以雇主雇工都心知肚明双方的关系,被沉入小青山水库的这两个年轻人如果真是他告假回家的两个伙计的话,那么按他知道的一个叫赵宝,另一个叫刘乐乐,按交到自己手里的那两张模模糊糊的身份证复印件上显示这两人同村,都是浠水乡马庙村人。 说实话,这尸源启示渗呼呼的,他可没兴趣去看,是那两个和这二人一起当他伙计的年轻人看的,当时他们就感觉是赵宝和刘乐乐,赶忙撕下一张拿给他看,唉,这人死了还是有变化的再加上闭着个眼,如果单独一个他还真确定不了,可两个人一起,那还真就八九不离十了,确定后他曾经犹豫告诉不告诉公安,这正常,怕惹事呗,可又一想两个人怎么说也是跟自己处了好几个月了,又这么年轻,怎么好让他们不明不白的,所以下了决心到公安来说明情况。 “这俩孩子是今年3月份雇的,算干了五个多月吧,平时吃住都是在店里,我总共四个伙计,最主要的是一个叫张洪的,跟了我快两年了,我不在店里的时候活主要他干,而赵宝刘乐乐跟另一个伙计都是才来几个月也就是干个换机油换胎这样的杂活或者大活中搭个手,一个星期前他俩说要回家收玉米啥的,本身店里活也不是很多,所以我就同意了,唉,可没想到出了这个事。” 茅局郭队觉得此人说得靠谱,看来尸源问题解决了,不过再和这位老板详细了解二人的情况,他们发现这老板对手下的伙计基本没什么了解,看来得赶紧去汽修店一方面再确认这个尸源情况,另一方面查找一下二人的个人用品看看其中是否有线索,同时还是和那另外二个伙计谈谈,毕竟四人同吃同睡更了解情况。 感谢了一番这个提供情况的汽修店老板,随后二人加上两名技术科的人随老板去了宏发汽修店。汽修店所在的街道叫泉东路,一条街基本都是汽修店和配件商店,宏发在路中部算比较大的,20多平米的大屋有地沟有吊索,这里应该是工作场地了,大屋顶端有一间和大屋同宽但跨度只有两米左右的里屋,一张放着电话的破办公桌,旁边则一拉溜挤着四张折叠床,经大伙计的张洪指点,最靠里面的两张床就是赵宝和刘乐乐的,个人用品?那真是没什么东西,赵宝遗留下来的个人用品就是床下塞在纸箱里的两件冬装,一件里面明显不是羽绒的羽绒服和一件已经基本变成黑色的军大衣,这个应该是工作服,而刘乐乐和赵宝差不多,只是他不是羽绒服而是牛仔夹克,其他的则除了二人的该扔没扔的破鞋烂袜子啥的就没有其他的了。个人用品找线索看来指不上了,好在二人身份基本确认了,原因是大伙计张洪手里有一张几人去公园玩时照得照片,茅局看了一眼就完全可以确认死去的二人就是宏发汽修店请假回家收玉米的赵宝和刘乐乐,还是和张洪还有那个叫李好的伙计好好谈谈吧。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3) 刘队本想回局里或换个环境谈,说实话这个形状狭长没窗户白天都得开灯的地方他感觉有些憋得慌,更关键的是这屋里有一股混合了生理的、生活的、食物的、汽车的以及各种化工品的味道,熏得见腐尸都不惧的刘队脑仁疼,可茅局止住了他,这是被访者熟悉的环境,这里心态才放松才能聊出许多细节,不过必须分别谈。 把李好支出去干活,留下张洪,二人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屁股坐在那颜色已不可查的床上,而张洪则坐在办公桌前一把摇摇欲坠的木椅上。“一来就看见你忙乎,店里的活都是你干?”“嗯,差不多吧,老板还弄着个二手车的活,除非像大修啊或者熟人叫他才回店里干,其他就基本交给我了。“哦,那你也算把式了,哎,我们局那辆桑塔纳。。。” 茅局经验足,他先把话题引导被问者的专业上,这样一方面熟悉关系,另一方面让对方放松下来。 看火候差不多了“哎,这行收入怎么样?像赵宝他们能挣多少?”“工资老板发,我可不知道,不过像他们这种打下手的超不过百八十块,挣不多,主要是学技术,你的用心勤快,混日子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哦,说道赵宝他们了,是你发现认尸告示交给老板的?”“不是,不是,是李好,他小,闲下来我们这条街几个伙计一起喝个酒打个牌啥的他掺和不进去,就和和他岁数相仿的几个伙计满处瞎溜达。那天他脸色苍白的拿着个纸头找到我说这是不是赵宝他俩啊?我一看,也吓了一跳还真像,尤其是两个都像,赶忙给老板打电话叫过来交给他看,他也给惊着了,让我们别到处瞎说,自己拿着纸头就走了。你们过来了,看那意思他报了警了。”“嗯,去我们那说了。哎,你和赵宝刘乐乐他们关系怎么样?”“一起吃一起住,你说多铁也没多铁,但能处的下来。他们三个人的技术算我教的,我算他们半拉师傅,另外呢,我今年22了,赵宝刘乐乐十八不到,而李好也就十五连身份证都没,能在这是因为和老板一个村的还算亲戚呢,这么说吧干活的时候你就必须听我的,闲下来呢,我基本上是和几个这个街上年龄相仿的人一起耍,赵宝他们那岁数也有一拨,而李好他们也能凑一伙。一起吃?老板给的那点伙食费也吃不出什么好东西,给了钱我们就一起商量怎么花,过日子一样。一起睡?忙乎一天,再和哥几个玩会喝会,基本上床就着,这里也不是军队也不是学校,谁愿意几点睡几点睡,碍不着别人就行。” “哦,总归是在一起生活,他俩的情况你给念叨念叨”“他俩马庙村的和我家也就十来里地,小时候村里嫁姑娘我还跟着瞧热闹去过呢,他俩是很近的亲戚,姑舅关系又是同学一起长大,俩人基本算形影不离,不过赵宝强势点,刘乐乐基本听他的。干活来说,这俩人吧,一般,勤快算不上,但也不推脱,闲的时候这俩人爱去录像厅啥的,喝酒打牌倒不是特积极。唉,其实是有一个情况的,你们公安来查案子,我也不瞒着你们。这回是他们第二次请假,第一次是五月回家收麦,这是大事,我们这条街上那个时节要走不少人的,所以是正常,老板也准了假。五六天吧回来的,回来以后变化挺大,原来不管是看录像或什么的,晚点晚点总是要回来睡的,可收麦回来后,隔三差五就出门整夜不归,有一次到第二天天黑才回来,幸亏那天老板没来店里,我呢?说到底是个打工的,只是问了他们原因,据他们说西泉他们有一个同村的老乡,算远亲,关系好,经常约他们出去耍,那次是老乡请他们喝酒,他俩喝多了在老乡那里睡了一天才醒过酒。我没说啥,可心里明白不对,我们哥几个喝酒喝大的次数多了,他们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不可能。别的什么特殊的我就没发现了,要不你们再问问李好?”看也真问不出啥来了,表示了一番感谢后,让他把李好叫进来。 李好个不低,脸上身上油脂麻花的刚开始他们没注意,这回近处一看,好家伙绝对童工,说十五都多,满脸稚气。茅局看了看满脸紧张的小孩,尽量把语气温柔下来“是你发现那告示上面是赵宝他们俩吧?小伙不错,立功了啊,等案子破了我们商量商量得给你点奖励。你跟他们俩关系咋地,铁呗?”小孩忸怩了一阵用尽量成熟的语气说道“一般吧,反正我们仨都是给洪哥打下手,闲的时候我主要和顺子他们几个玩,所以在一起不多。”“哎,他们是不是收麦以后回来经常晚上不回来?”“嗯,这个是,好些次一晚上不回来。”“收麦以后回来他们除了晚上不回来这些事,生活有啥变化吗?”“没啥变化吧.嗯。。。对了,有一次我打赌输给刘乐乐,给他洗衣服,他脱脏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黑的硬壳壳本好像是驾照,洪哥都没有驾照。”“驾照?他们会开车?”“那有啥啊,我们这条街上的伙计都会开车,修车的能不会开车吗。不过可没听说谁有驾照,那玩意老贵了。” “哦,还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事吗?”“嗯,赵宝这段时间还弄了个二手的数字寻呼机,这个到没啥,不过近些日子有人呼他,他都是去外面公用电话来回,这个有点奇怪,我们屋里就有一个电话,虽然老板不让我们瞎打电话,可回个传呼应该没什么吧?”“这个很重要,那传呼机号码有吗?”“没有,我找他要过,他说天天在一起记那个干嘛,就没给我。”“那张洪应该有号码吧?”“不一定,他没显摆,只是有一回让我看到了才知道”不死心,出去问了一下正干活的张洪,确实,他连赵宝有寻呼机这事都不知道。又问了几个问题,并没有增加新的线索,二人结束了在汽车修理店的查访,回到了局里。 一上午查访收获挺多,但所得的信息都很模糊,疑似有驾照,但驾照是否是他们的真实姓名吗?这个刘队去车管所和交警队去查。有个寻呼机,可除问李好和张洪,一条街上和赵宝有接触的都问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呼号,95年寻呼机还在兴旺的年月呢,农村出来的小伙弄个机子一般都是满世界告诉人家号码,就等着别人呼他一下,所以非常反常。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4) 虽然这两个线索都虚着呢,但基本可勾勒出二人生前一段时间的生活了,他们一定参与进了一个犯罪团伙,偷车?不管什么吧,呼机是团伙配的,头目可能强调了专门使用,另外二人身上有多处明显的拷问伤,所以是不是可能是在做某个案子时藏匿了某些东西,然后被头目拷问灭口?大概的方向恐怕就是这样。 茅局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所以局里有什么案子他大概都清楚,想了想近几个月来西泉没有丢车的报案啊,不过这个完全可以放大的整个陉泉市,整夜不归这时间足够在陉泉犯事了。现在从被害人的身份上来说,偷车这条线是非常靠谱的,看来得联系一下市局,人家掌握的情况全面。跟局长商量了一下,茅局打电话联系了市局请求支援,这个时间段市局刑侦处的人正忙乎着几个大的命案子呢,像丢车这种案子一般交给处理的几个闲散人士。 陉泉前几个月还真丢了几辆车,负责案子的是当年才三十多岁就开始混日子的“老”警官张宝财。处长看他就碍眼,这回正好“宝财啊,西泉有个两尸命案,死的是汽车修理工,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二人生前可能加入了一个偷车团伙,所以市里丢得几辆车可能是西泉这个团伙偷的,这样你准备准备资料,今天就去西泉县和县公安一起侦破这个案件。” 所以张宝财到西泉协助县局是带着情绪的,西泉局茅局听说市局刑侦处派来的是张宝财心情也很复杂,他和宝财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是知道现在的宝财有意无意的散漫着自己,这样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散漫,领导不待见,重要工作自动屏蔽他,更加散漫对工作不上心,领导厌恶。。。他们是真朋友,所以他是了解宝财的能力的,但是当前的他一直走不出师傅死时的阴影,这使他无论工作和生活中总带着一股情绪,这股莫名的情绪背后是一种深深的对自己怯懦的自卑,俗话说的感觉谁都瞧不起他,所以行事经常会无端的强硬起来,这当然会让领导同事合作者极其反感进而讨厌他。了解他所以矛盾,本想从市局找一助力,看来恐怕得哥俩努力把这个案子破了,为这个老朋友提振信心。 那年月还没那么多公车,私家车也远没普及,市局刑侦处倒是有两辆车,不过可轮不到他张宝财用,所以这位是做长途车来的,陉泉到西泉县长途车2个来小时的车程,私人车不说,客运站的班次从6点就开始有车,每小时一班。宝财怎么可能做早班车呢,他坐的10点的,到西泉河茅局见面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于公于私啥也别说了先吃饭。 前面说了他们是多年的朋友,所以茅局说话直来直去,先碰了杯酒,说道 “宝财,你比我小两岁今年才三十出头,咱们是兄弟,你的事我都明白,可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什么自责啊、懊悔啊等等各种负面情绪先放一放,咱哥俩这么多年了,算头一次在大案上合作吧?好好整个漂亮的出来,也让那些说闲话的人看看,如何?”宝财低着头思考了一会,也举起杯和茅局碰了一下“唉,有时候我自己也觉着自己够混的,还是舍不得脱去身上这身衣服,所以怎么会不想好好干,既然你话到这了,没问题,全力以赴。老天保佑,这回也让哥们露露脸。要不,你把进展情况给我说说?”“好!要的就是这个劲。咱哥几个聊人家的案子的时候那回你不是头头是道,这回可是真正的自己经手的案子,可是显真本事的时候了。案子是因为一个姑娘高考失利投水库自杀,找她的尸体的时候。。。” 张宝财无意识的用筷子扒拉着菜认真的听着,俩人也顾不得吃喝了,茅局详细的说了40分钟才说完,张宝财往自己嘴里仍了块回锅肉,又呸的一声吐出来,把筷子一撂说到“你茅哥干得当然没毛病。不过...我总觉得张洪没说实话,或没讲出所有。他自己说了他算赵宝他们半个师傅,而且店里的日常经营基本都是他在操作,对于大型连锁商店来说他这应该算店长,一方面说他不可能对这两个同吃同住的半个徒弟不闻不问,另一方面这个修理部就4个人,还有一个是老板亲戚半大孩子,那两位夜不归宿绝对影响白天工作,都是打工的那意味着拿一份工资却干了好几个人的活,所以怎么可能不关心那俩人的事呢?所以他应该知道一些对我们很有用的情况,但因为某些顾虑而不愿意招事。你觉着呢?”“有道理,两个重要情况都是那个半大小子提供的,张洪成年人观察能力和思考能力都强很多,两位徒弟帮手一阶段以来经常夜不归宿他不可能不去了解,不去问原因,这样咱们一会就去好好问问这个张洪” 结了账,95年的西泉县城没多大,吃饭的地方离汽修铺也不远,二人一边谈论着案情一边溜达着向宏发汽车修理店走去。他们到时张洪正忙活着呢,二人抽着烟等在门外。一会看张洪忙完了,招手把他叫过来,茅局开门见山“张洪你没说实话,隐瞒重要信息不报那也是问题啊,要不我们传唤你到局里说去?”张洪活干的再好也是一个农村到城里打工的青年,公安局那绝不想去的,他哭着脸说到“还是这说吧,唉,全给你们说了吧。赵宝他俩第一次晚上没回来,我问理由是在录像厅睡着了,第二次说老乡请客喝多了,第三次...我让他们说实话,不然我必须得跟老板说了,他们没办法就跟我讲了。 有一天他们去看影碟,没啥意思,赵宝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录像厅的椅子就是普通的折椅,排得还挺密,他睡了无意识的往下一滑,脚就蹬到前边人身上了,这一下清醒了,刚想道个歉,可对方回头就破口大骂,挺脏,赵宝二人也是十七八的人脾气也挺冲,道歉的话咽回去,和人家对骂起来,没几下双方就动手了,这是这俩才发觉人家一起的五六个呢,所以...打架变成挨揍了,录像厅不是普通人能开的,他们开打,录像厅出来几个大汉,不劝架,而是一股脑把双方赶出了录像厅,那几个人更恼火了,围着他二人狠揍,当时是10点多,西泉这样的县城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俩真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这时从录像厅旁巷子里出来一伙人,看这里打架吵吵嚷嚷过来看热闹,到近前后期中一个挺高挺壮的主叫了一声“这不小宝吗?” “怎么?咱兄弟?”“对对对,赶紧帮忙”这伙人有四五个,和对面人数相当,但揍赵宝这伙人和赵宝他们差不多也是农村出来的打工青年,要不也不会大晚上的在这个破录像厅消磨时间了,可新来的这伙不同了,有点职业混子的架势,所以他们一插手,那五六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主就被打得落荒而逃。赵宝刘乐乐都让人家大嘴巴子扇蒙了,那帮人跑了半天了才醒过味来,扭头看着来的这伙人“小黑哥!”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5) 张洪告诉茅局和张宝财这小黑哥他不知道姓名,但赵宝跟他说过此人经历,以前跟你们说过我曾经到过他俩在的马庙村,那是一个小山村,也就百十户人家,人少孩子就少,所以这个小黑虽然比赵宝他们大个四五岁但仍然是一起的玩伴,小黑他爸是村里的会计,家里在村里也算挺有势力,所以小黑他爸赶上了工农兵大学生的末班车上了大学,大学毕业被分到了**的一个部门,但混得一般直到八十年代末才算在西泉县某部门任了个股级干部,不过总算分了套房,才算有能力把一直在农村的媳妇孩子弄到县城来,别管怎么说一家子算成了吃上商品粮的城里人了,也就是那个时候赵宝和这位小黑哥断了联系,可巧今天遇上了,而且按赵宝的话说“小黑哥混得贼牛B,在县城非常吃得开。” 至于夜不归宿赵宝给得理由是小黑承包了一个车队,有时候会叫他二人去帮助补个胎呀换个机油啥的保养车辆。听他们这么说,我就说那你们就到小黑哥那里干不就得了,熟人还对你们挺照顾多好,再说你们又不是卖给老板了,来去自由啊。他们说那个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他们还想跟我好好学技术,另外。。。另外他们说如果哪天晚上不回来,只要帮他们在老板面前混弄过去,他们愿意交10元罚款给我,算是我多干活的补偿。我是修车的,他们隔三差五的就晚上不回来,保养车?那这个车队得多大啊,我不信,但拿人家钱了,也就不愿意深究了。 看看,这么重要的情况差点错过去,现在看来找到小黑这个案子就算拿下了。说起来张洪虽然没见过这个小黑,而且也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但小黑并不难找,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知道他家是从马庙村出去的。派民警一番走访就基本弄清了,此人名叫赵冬,小黑纯粹是个小名,名字既和黑无关,人长得也不黑,但确实高壮,据过年时见过的村民反映得1.9米的身高,九几年这身高在北方地区也是很出挑的。 其实他家住西泉县城哪里,他在村里的爷爷叔伯一定知道,不过老几位装傻充愣的就是不说,但这已经不是个难题,户籍资料上一番查找很容易就找到了,谁让他老子吃得是公家饭住的是公家房呢。 这天晚上7点左右张宝财和茅局敲开了县某局股级科长老赵的家,老赵两口在家,小黑没在,他们一问小黑情况,老赵苦着脸开始诉苦“唉,这小子得三年多没回过这个家了,最近的一次见他是春节在他爷爷家碰上了。怪我一直在外面工作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前几年终于分上单位的房,算是能把他们娘几个接到城里生活,我当时想别的不图起码孩子能受良好的教育,可你看看,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在村里当农民,起码安分不惹事。 大约五年前吧,家里人开始在城里生活,赵冬当时快18岁了,我是搭尽人情把他安排进了县二中读高一,考大学不指望了,但起码让他弄个高中文凭,以后也算有个差不多的前程。前一、二个月还好,可之后各种问题就开始了,旷课,打架,甚至和老师动手,我是求爷爷告奶奶磕头作揖,人家学校才没开除他,结果高一下半学期,学校没开除,人家自己干脆不去了,带着一帮坏小子学校不去家也不回开始在街上混了。唉,警察同志你说说我怎么管教?动口不听,动手?你们找到这来应该知道他的身材,而且小时候还和他一个表舅学过武,你看看我1米71吧又瘦,我给他两拳他一点事没有,他一搡能把我从里屋推到楼道里去,按他话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爹,撕扒了你!’而且就那回后再也不着家了。去年下班回家,我骑车在路口等红灯时见过他一回,和一帮人招摇过市,我...没敢过去,唉。” 听这位父亲说完茅王二位本想再问问旁边的母亲,可旁边这位朴实的中年妇女在那里低着头一个劲的抹眼泪,想必是问不出啥的了,张宝财想了想改变方向问这位父亲按他们了解的赵冬最好的朋友是谁?和谁走得近?“都二、三年没见了我哪知道啊?”他这么回答,赵冬妈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摸眼泪。 见问不出啥二人只好告辞,出了楼门茅局想赶紧上车那意思不行再回马庙村从赵冬爷爷和老家亲戚方面再入入手。张宝财拦住他让他等一会,二人刚点上烟还没等张宝才解释呢,一个人匆匆从楼梯口小跑出来,不出所料正是刚才似乎有话要说的赵冬妈。“老嫂子,刚才就觉得你可能有话要说,别有顾虑,现在说我们找赵冬还主要是了解情况。”“你们不用安慰我,他一定是犯事了,这些年他背着他爸看过我几次,每次都塞给我钱,他多大本事我当妈能不明白?他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进城农村青年一个人在外闯荡能弄到这些钱不用说来路一定不正,我之所以想给你们提供情况是不希望他陷得太深再把小命搭进去。他这个孩子性子野,这主要是他爹一直在外工作,而我也在村办企业上班,所以没人管他造成的,再加上我和他爹一段时间...唉,不说了,缺点一堆是一定的,不过这孩子很重感情,自小爷爷奶奶照顾他多,他就和老俩和叔伯亲戚们亲的不行,说这个的原因是他到西泉城里读书的时候找了个女朋友,他同学,什么早恋不早恋的我不知道,这姑娘长得好还本分,别说我还挺满意,他也是真喜欢,这么说吧,我觉得他们俩分不了,你们找她问能知道冬子的情况。她叫王敏,家住的离这里不远,不过我不清楚,但知道她毕业后在县百货大楼当售货员,卖电器,到那一问就知道。”“感谢,感谢。他要真有事,这么说你这个帮助我们会反应到检察院和法院的”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6) 第二天,茅王二人赶往百货大楼,这个年月超市在西泉县还未兴起,百货大楼仍是县城居民主要消费的地方,虽然今天不是节假日,百货大楼里人还是不少,稍一打问他们就找到了目标:一个正给客户讲解电冰箱的年轻姑娘,二人在远处观察了一番后放弃了找她直接问赵冬情况的打算,原因是这是一个安分但痴情的女孩,说不太聪明不好,还是用单纯这个词,茅王二人经验老道,知道越这样的越问不出啥,那是为了爱人死都不惧的主。没办法盯梢吧,一旦赵冬找她马上拿下。 茅王二位琢磨自己二人不过中等身材,赵冬可一米九零且他妈说的还拜师学过武,人家一旦反抗自己恐怕不是对手,赶忙电话到局里选派了三个最壮的警察跟他们一起盯梢抓捕。 这天晚间他们几人一直跟着王敏来到了向阳小区,悄悄缀着她上楼的张宝财一番观察后确认家里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两日无事,第三天晚上10点左右一个高大男子从他们蹲坑的车前经过,赵冬!谁让这位体貌特征太显眼了。 待其进入楼道,几个人下车悄悄跟了过去,王敏住得地方在四楼,茅局的意思在二三楼间的楼梯里将其一举拿下,最好先不惊动现在看还无辜的王敏。蹑手蹑脚还得加快速度几个人的姿势挺费劲,终于在二楼转过来的楼梯上只距赵冬不过三、四阶楼梯了,茅局一努嘴,上!三个健壮的警官飞扑上去,准备一举拿下赵冬。听着后面响动赵冬猛回身“什么人?”几个人也不搭话扑上去抓胳膊的抓胳膊扭身子的扭身子想即可给他拷起来。 即使茅局事前高度重视调来了精兵强将仍低估了这赵冬的实力,这小子使劲扭动力气大得不得了,当先把扭身子的那位给整趴下了,好在这位老刑警了,一倒地马上把赵冬的小腿抱住了,这样一方面别让人家一脚把自己给从楼梯上踢下去,另一方面猛发力想把赵冬摔到在地,不过这个没成功,关键赵冬高不说还壮,体重200斤往上,下盘稳得很,这下突袭变缠斗了,三位警察,一位抱腿两位抱胳膊和赵冬在狭窄的楼梯上东转西转上上下下的折腾,空间太小,他们下面的茅局和张宝财干扎着手帮不上忙,急于帮忙的茅局还被在地上爬着的那位警察扫到,差点没从二楼滚到一楼去。 这一混战,隐秘性是完全没了,几方的叫喊声在晚上10点多安静的小区响起,整个小区都被惊动了。楼里其他居民也就看个热闹,但四楼穿着睡衣举着墩布冲下来的女子明显是参战的,不用说王敏被惊动了。看男朋友被人欺负,这女子也不顾只穿着睡衣了,抄起墩布就冲下来帮忙,这还不是最恶劣的情况,楼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话语“冬哥?怎么了?怎么了?”茅局张宝财汗下来了,不过张宝财还算冷静,这次蹲坑他很纠结,原因是他认为如果赵宝刘乐乐二人是赵冬他们害死的,那么赵冬正常情况下应该已经外逃避祸了,而如果他的生活轨迹没什么变化,那么很可能他就不是那二位被杀的凶手,当然不管怎么说赵冬都是本案非常关键的一个人物。看局面已面临崩溃,张宝财只好依着自己的推测冲赵冬喊道“赵冬!我们是警察!你娘说你是重情谊的汉子,可你怎么能把自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叔伯兄弟赵宝残害死呢?这事必须说清楚,你尽管折腾,这事国家社会公安要个说法,老家的亲戚也需要一个说法。” 听他这么一说,赵冬突然停下手了,这一停那三位缠斗的警察才算空出手来,几位刚想扭赵冬胳膊给他上铐,会了张宝财意的茅局赶忙止住了他们,这赵冬先顾忌女朋友“没你事,回屋去!”王敏还真挺听他的话,明显不情愿,但仍含着泪拖着墩布上了楼回了屋。这时楼外那些脚步声的正主们也现身了,好家伙五六位呢,都是二十来岁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赵冬第二句话是跟这帮朋友们说的“没事,警察。赵宝刘乐乐各方面论都是我的兄弟,他俩的事必须解决,你们赶紧散了,我去和警察说清楚这件事,快点走!”茅局他们当然明白这后来来的五六位是赵冬的同伙,不管最后此案被定性成什么,这帮人恐怕十有八九涉案,但。。。现在还是赶紧离开吧,别这帮爷使起性子来,自己几个恐怕今天讨不了好“冬哥,明白,放心,各方面事我们会处理妥当。”说完这帮人一哄而去。 因为赵冬配合化解了一个恶劣的局面,保障了西泉县公安身体和精神上的安全,所以茅局等人对他挺客气,回来的路上全程没有给他上铐,这算请进公安局的。 “怎么样?困吗?不困咱们马上就谈,不然就明天?”“现在就谈吧,我这几天也一直困惑赵宝他们的死。”“那好,不过说就说彻底,如果赵宝不是你害死的,那么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从哪开始说?”“从头说,敬你是条汉子,反正你进这里来就应该有思想准备,你放心,我是西泉公安副局,保你个自首”“小敏怀孕了,跟你们说实话我也不想混了,这回正好把一切问题解决掉,该咋滴咋滴,完事我也打算安安生生过日子”“那很好啊,就从你高中时候说吧”“高中?我读了都不到一年?哦,你说那时候的事,确实我现在这帮兄第大都是高中那会认识的。我爹在外边混好几年基本不回家,我娘又得去工作养家,所以基本没人管我,实话说初中都是混出来的,还读什么高中,不是...人家把他甩了,舔着脸回归家庭,补偿啥的,可你也不问问我学得会吗?一两个月后我就和一帮不打不相识的哥们混在了一起,后来到下半学期我实在不愿意在学校待了,再说和我爹也已经撕破脸了,所以学校也不去了家也不回了就在社会上混,开始呢东家住西家串,后来几个人家庭都闹翻了,住、吃、泡游戏厅等等都得花钱,没几下着哥几个就身无分文了,没办法我们就开始偷人家自行车卖钱花,我跟你们说从我这里想问我那些哥们你们就别想了,但有一个人我很乐意告诉你们,就这老小子不但心黑,也是他一步一步把我们往沟里带,这人是城东旧货市场的开如意商行的吕建,吕总。我们偷的自行车就是卖给他的,钱给的极少,还说什么整个西泉除了他没人收这些赃车,更是他后来教唆我们偷更值钱的摩托车,汽车。 就是在打了偷汽车的念想后,哥几个犯了难了。我们几个没一个会开车的,更别说弄开车门,打着火什么的了,摩托车可以生搬走,汽车?哥几个再生猛也搬不动啊。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7) 要不说巧了,那天哥几个在外面喝完酒回住的地方正碰上挨揍的赵宝和刘乐乐,这二位比我小几岁,但因为我们村小就那几个孩子,所以他们可是算我的发小,尤其赵宝,他父母我也是叫叔叔婶子的亲戚,小时候没少在他家蹭吃蹭喝,和他的关系基本像亲兄弟似的。 我们帮忙把他们救下来后,见了亲人了又找了个夜市喝酒.这时候我问他俩干啥呢,他们说在城里学修车,再问什么开车,开车锁,没钥匙打火啥的都行,当时两场酒了,我有点醉了,就说‘这么有本事不如跟哥去搞车,咋的也比打工强’他们当时没马上答应,我也没在意。事后我还很后悔,自己走了歪道,再带坏乡亲,不地道。 可第二天,他们找上门来了,说什么也要跟我干,说是打工辛苦不说还不挣钱,还是跟我干有前途,而且按他们意思想辞了工,一心一意跟我干。唉,说什么我也算在社会混了几年了,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本想一口拒绝他们,只是他们需要钱,我也需要,那时候王敏和她家也闹翻了,她在商场还是实习期挣不了几个钱,租房生活用品啥的都得我卖,我们那时间主要弄摩托车,是偷不是抢,哪那么多摩托车不小心存放让你偷啊?而且那个吕建把价压得贼低,所以我就同意了他们跟我们干,但我让他们千万别辞了工,留个后手吧。 吕建听说我要弄车很高兴,他指导我们别在西泉整,窝边草不说西泉拢共就那点车,太容易露,让我去市里弄。另外就偷普通的车,什么桑塔纳、捷达、夏利、富康等等。至于价格,我们都想动手收拾他了才咬牙吐给我们新旧不论,桑塔纳这档次的给一万五,夏利八千。 知道他黑着不少,但没办法不卖给他卖给谁?之后我们去了几趟市里,弄了五六俩车,赵宝刘乐乐每人分了五千多吧,挺兴奋。然后他俩要回家收玉米,这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们了,也无法联系他们,原因是一般都是他二人到我这里来找我,我呢则觉得这是黑道,至于他们到底在那里干活?电话多少?他们不说,我也不打听,两条道不掺和。 直到前几天我在街上溜达的时候见了你们那个认尸告示才知道他们俩被人害死了。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害死了赵宝哥俩,打算着为他们报仇呢,你们怎么会怀疑我去害视作兄弟的赵宝他们呢?”“这个嘛,我们推论他们的死是和偷车这个事相关联的,而偷车这个团队你是头,而且是你把他们引进来的,所以可能因为财务纠纷发生矛盾。”“财务纠纷?这个是我从吕建那里拿到钱然后分给他们,要有纠纷也只能是他们觉得分到的钱少不跟我干了,我弄他们图什么?再说只有他俩会开车会弄车,我害他们不就干不成弄车这个事了吗?”“唉,你们偷车是怎样一个程序啊”“这个有什么程序啊,吕建不掺和任何偷车这个事,一般我们弄到车开回来放到小带河公园停车场,然后他会派员工把车取走,第二天去他那里拿钱完事。”“哎,吕建有没有可能撇开你直接找他俩弄这个事?然后因为某些原因灭口”“反正我们干的时候,吕建就没有见过这哥俩,你说的那种情况可能性不大,原因是这小子不插手偷车这个事,用他的话说‘事发了,我也就是个收赃的,没多大罪过',再说这小子心黑可手不黑,惜命胆小,杀个鸡他都不一定敢。” “行吧,你把这一个月来的行程写一下,我们查证一下是否没有作案时间,身正不怕影斜,越详细越好,这样我一方面排除你的嫌疑,另一方面也有助于我们全面追捕其他嫌疑人,也算早日为你兄弟报仇,好吧?”看着赵冬在民警押送下站起身,张宝财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哎,慢一下,你说你联系不上赵宝,可有人反应你给他们配了个BB机啊”“BB机?我还没呢,给他们配?对了,想起来了,最后那次偷的那俩捷达车上有一个BB机,他俩喜欢就给他们了,那就是个玩意,你想也不知道呼台,也不知道呼号,又是赃物不敢去查,他俩拿过去也就是嘚瑟嘚瑟,显摆显摆,一点用没有。”“对了,还有驾照”“这个是吕建给弄的,他怕路上遇到警察检查,让我提供照片和身份证号,他给开车的这哥俩个弄了一个,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哦,今天就这样了。好好休息。” 他关起来了,茅局立刻安排人把如意商行的吕建给抓了,被窝里揪出来的。这是位四十多岁的臃肿的中年人,一问就感觉确实不像杀人越货之辈,全招了,但哭鼻子抹眼泪的一直强调他不知道货物的来路,只是图小便宜收的货,他是教唆指使还是单纯的收赃,这是另一个案子了,与这个两尸命案无关了。 小黑找到了,但案件又进入了僵局,赵冬是否是凶手还需要证据去确定或否决,不过茅局张宝财都算是老刑警了,赵冬的行事作风和面相恐怕是这个案子的凶手的可能性极小。随后几天的工作证实了他们的判断,赵冬等人没有去小青山水库周边的地区的行程,这基本排除了赵冬等人是凶手的可能。 茅局张宝财又设想了许多可能,最后都无法工作下去,水库命案进入了僵局。不过张宝财来西泉的正事偷车案倒是破了,既然破了,刑侦处的杂事还是很多的,所以架不住处里的催促,张宝财只能黯然与茅局分手回到了陉泉。。。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8) 张宝财结束了讲述,用手点着桌子上一个写着‘1995积案006 小青山水库双尸案’ 对小胖说道“就是这个,你老哥我经手过的案子,怎么样哥俩再查查?“ “成啊,张哥听你的,你经验多。唉!”小胖答应张宝财后突然话锋一转开始哀叹农村考生的不易,对那位投水自杀的姑娘深表惋惜,说的多了,张宝财有些侧目“哎,我们主要说得是双尸案,那个投水自杀的姑娘可惜是可惜,但毕竟是自杀,把关注点移回来哈”“我,同样的一个农村考生,感同身受!”听他这么说张宝财忍不住呛白到“你,曲水县养殖大户家的儿子,县里首富啥的轮不上,但经济条件可不差啊,你和人家还是有巨大差别的,别瞎侃了!”“哎哎哎,我当年县中班上有好几个都是背负经济压力读书的,我了解那种华山一条路的感觉。好好好,不说那个了,说双尸案。” “刚才听你描述,我觉得这个案子还真有再起的可能性,要不咱先和王处确定下来,然后我认真看一遍卷宗,你应该知道的,我的脑子计算机级别的,不但记性好还能找出BUG”“哎,你先说说我刚才给你描述的那地方工作有欠缺吧,跟你说实话吧,我早想弄这个让我彻底掉份好多年的案子了,只是总觉得有些无从下手。”“嗯,嗯,王处教过我说证人证言必须互证,你们问过修车铺伙计,问过赵冬,但你的描述中没有双方提供信息交叉部分互证,比如问赵冬偷车几次夜不归宿?那次一天一夜才回来?等等”“哎。。。这个确实不是我亲自参与的,但好像有老茅派人去问去查证了。。。这样还是你瞧一遍卷宗,如果这方面工作确实没有详细描述,那确实有漏洞了,说什么也要重启这个案子。哎,不是我的失误啊,我刚才说了当时处里天天催我回陉泉,我在西泉其实没待几天。” 小胖没回应,他已经把卷宗拿过来进入读书模式,只举着手向张宝财比了个OK手势。卷宗挺厚,小胖下班回家是带着卷宗走的。第二天一早,小胖带着两个黑眼圈把卷宗放到张宝财面前“干!有一些互证描述,不详细,当年办这个案子的警察不是饭桶。。。”“说谁呢?谁饭桶?”“我说的不是,不是。尤其是进了卷宗的东西。能找到一丝偏差就很不容易了,放到现实中就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失误。所以我觉得可以重启。” 真要干,张宝财到有些纠结了,沉思了一会,他一拍桌子说道“当年老子彻底被看扁就是这个案子,他们说我偷偷摸摸想在西泉露个脸,可惜露的。。。这些日子破了大大案吉祥胡同灭门案,他们不是说那是王天玉破的,放我名下安抚我,就是说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干!老子这次非把双尸案的面子找回来不行。”小胖看张宝财挺激奋,赶忙劝到“张哥,谁人背后不说人呢?我跟你说那些递话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老也是五十的人了,要想身体好,首先远离那些搬三弄四的主。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找王处去。”王天玉当然同意,于是二人开始全力投入这西泉小青山水库双尸案。 既然是西泉的案子,当然得到西泉去查,处里那俩切诺基闲着呢,二人驾车当天就奔了西泉,路上小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宝财到“茅局现在在那公干呢?当年都副处了,现在恐怕得厅里了吧?”听小胖问,宝财脸色暗淡下来叹了口气“牺牲了,双尸案后两年,抓一伙抢劫犯的时候挨了一刀,当时觉得事不大,在县医院治疗,后来发现伤了肾脏了,内出血,再往市里送来不及了。。。那是我哥,当年那么信任已经臭了的我。。。”“死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刑警牺牲吗?上回咱俩不也差点把命搭上。”这个话题很沉重,车里一下静了下来。 办这个案子必须得和人家西泉县公安联系,一方面这本就是人家的案子,另一方面在某些时候还得需要人家支援。接待他们的是现任西泉公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刘庆,老熟人,当年刑警队的刘队。首先刘局对市局重启这个案子表示欢迎,真心的,原因是茅海在西泉公安份量极重,现在各部门的重要力量基本上都是他当年带出来的,这个案子是牺牲的茅局的心结也同样是西泉公安的心结,但国家的县级公安的警力配备相对于巨大的管辖区域来说普遍薄弱,西泉公安现实案件已经忙得顾头不顾脸了,根本没有警力和精力投入到总体死结的积案上了,所以有市局专门机构插手他们是十分欢迎的。 拒绝了因一起特大盗挖通讯电缆而受到各方面巨大压力几乎已经掩饰不住焦躁的刘局的接风宴请,张宝财小胖在县公安招待所办好入住后,就自由的投入到了案件侦破工作中。第一站,他们开车先去小青山水库这个案件被发现的地方。 小青山水库清幽的环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这里是一个非常热门的旅游目的地,什么度假村,什么水上乐园,什么垂钓园,什么水上快艇游船,晚上还有烧烤和篝火,吵吵嚷嚷的几乎二十四小时不歇。好在他们去的大坝附近因为危险和水利要求被隔断封了起来,相对安静不少。 向门卫出示了公安证件把车开到了大坝旁边,二人下了车来到大坝处向下望去,好家伙!这种峡谷形水库确实气势惊人,现在还不是什么枯水期呢,坝顶到水面恐怕高度都不止30米,水流奔腾,给人以眩晕的感觉,这种情形使正常人感到恐惧,可。。。如果想自杀的人确有一些玄妙的推动力,强化他/她纵身一跃的欲望。 选择在这里自杀那基本是必死的,二人叹息了一声准备往回走,他们到这里来其实仅仅是表明此案被重启的一个开幕仪式。在回到停车处的路上,小胖有一个发现,一座小小石碑矗立在大坝旁边的山石旁,石碑不过50厘米高,二三十厘米宽,凑近观看碑上仅仅写着 李雨雪之墓五个字,没有写谁立的年月等墓碑该有的字样。 “李雨雪?哎,这不就是自杀的那个县中复读生吗?”看碑的色泽恐怕已经是多年前立得了,恐怕是自杀当年就立了,那时候水库这里还很僻静管理也很松懈。别管怎么说吧这个姑娘死很是令人惋惜,而且也正是因为她的自杀引出了双尸案,小胖整理了一下衣服,非常严肃的冲墓碑鞠了三个躬,这一点不虚伪,小胖跟张宝财说的是真的,他虽然上学经历很顺利,但曾经身在县中的他确确实实目睹和感受到过那些来自贫穷家庭和复读学生身上那沉重的包袱和压力,这是他在构筑自己的人生观的年月一方面庆幸自己的幸运,另一方面深刻体会了人生之初本就并不平等。人生不易,如果还被横加伤害,当然一定要惩罚那些加害者,这也是小胖一个理科生转投入警察这个行当的思想基础。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下的冤魂(9) 一番祭拜后,小胖发现墓碑前有还算新鲜的纸灰,想想确实现在的时光就月日来说还真距李雨雪自杀时间不远,看来有亲人每年都来祭扫。临离开时顺口问了一下门卫,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个墓碑在隔断建立前就有了,领导本想移除,但一方面听说是一个高考失利自杀的小姑娘的墓碑怕移除带来厄运,另一方面这也算附近村民家的,而且当年立的时候没人管现在给平了怕要惹怒邻近村民无端的给自己找一个**烦。再说墓碑不大而且紧靠着山石不是特别显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默认了他的存在。另外,门卫告诉他们每年九月二日一个青年男子都会来祭扫,反正他在这里干后没有终止过。这不是他们工作重点,这番询问也不过是使小胖心里好受一些:总算还有亲人惦记着这个亡灵。 把车停到招待所,二人没上楼直接奔一个小饭馆,一边喝点小酒一边探讨明天开始的正式调查工作。 第一个调查对象当然是赵冬,这位已经出狱几年了,当年因盗窃罪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说起来按当年算他涉案金额可不小,不过因为自首和被教唆等原因算是轻判了,而且赵冬确实有要安定下来改悔之意,所以又因为其父的运作以及在里面表现良好的原因只蹲了不到5年牢,在2002年就被释放了。出狱以后的赵冬在西泉火车站附近开了一家小货运站,他自己能打哥们弟兄多,而且他这人不贪,只想养家糊口并没有什么独占或大肆扩张之意,所以盘踞此地的地头蛇们默许了他的存在,日子过得还不错。张宝财和他算熟人,电话联系了一番很顺利确定了第二天一早双方在其家中见面。 八点来钟张宝财小胖二人准时赶到西苑小区,这个小区在西泉还算不错的小区都是25层的高楼,赵冬家在7号楼1单元19楼,张宝财他们刑警忙起来没有星期几的概念,到了赵冬家看到一家三口都在才意识到这天是星期六。距当年已经十几年了,不过张宝财还能认出女主人就是那个举着墩布冲下来帮忙的姑娘王敏,她身边那个十几岁的中学生恐怕就是当年令赵冬想安定下来最大推手的那枚种子了。至于赵冬,他的体貌特征就是八十岁了也会被人一眼认出,1米9几的身高,200斤。。。已经中年,好像更胖了一些,现在恐怕200斤打不住了。和女主人客套了几句,在赵冬的邀请下二人在赵家的沙发上入座,喝着女主人端上来的茶水,开始谈正事。 “赵冬啊,知道你对赵宝他们俩的事一直上心,经常到西泉公安去了解进展,所以别的我们不谈了,只是当年问你的时候因为时间仓促现在感觉有些东西说得不够细。比如你们当年弄车分别是什么时间?赵宝他们几次没有回修车铺睡觉?特别是有一次他同事反应他一夜一白天没回去,这是什么原因呢?”赵冬给二人上烟,小胖不抽,他给张宝财点上,然后自己吸了一口说道“当时还能记住,这么长时间早忘了。反正一般过程都是我们包括赵宝他俩一共四人或五人开着一辆吕建提供的旧夏利车去陉泉市里,然后开着车满世界转,发现没人看着,停的位置又很僻静的车后,我们几人放风,赵宝二人去开车门拆线路盒打火,被盗车能开了,赵宝刘乐乐一人驾驶来时候的夏利,一人驾驶偷到手的车返回西泉,然后两辆车都扔到财贸大厦旁的停车场,吕建会派人取走车,而我等第二天天亮后到如意商行领钱,就这个程序。 每次偷车时基本都是夜里1、2点了,再回西泉折腾一番基本就天亮了,所以一晚上不回去很正常。别的现在真说不太清楚了,不过一夜一天那事我是有印象的,因为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偷车。”“最后一次?”“没错,最后一次,因为那次后赵宝刘乐乐二人就到老家躲着去了,我就再没见过他们,再之后就是你们的认尸启示了。”“哦,那你给详细说说。” “大约是八月十号左右,那次与以往一样,我们开着吕建提供的那俩破夏利晚上在陉泉转悠,那天不太顺利,不是有看车的就是停的地方路灯太亮太明显,直到快夜里三点了才在东开发区一个小区外发现了一辆捷达车停的位置挺僻静,赵宝刘乐乐二人过去不到十分钟吧车就算到手了,我和赵宝坐捷达,刘乐乐则开夏利带着另外两人赶忙往西泉赶,可不巧碰上了一辆巡夜的警车,不知什么反正引起警车注意了,喊话让我们停在路边,哪敢停啊,我们两辆车加速逃跑,警车就在后面追,赵宝刘乐乐二人吓坏了疯狂逃窜,现在想恐怕那俩警车只是把我们怀疑成跑黑出租的或酒驾什么的了,所以追了一段就没再追,而且看样子也没呼叫其他警车。我们不放心,东拐西拐的又开了好一会才停在一个阴暗的胡同口。 刚才疯狂,现在停下来了,赵宝和刘乐乐二人脸色煞白,身体抖得根本没法再开车了,没办法只好停在那里等他们恢复,谁让只有他俩会开车呢。这二位刚才真是吓破了胆了,一直折腾到第二日快上午8点多了才算恢复一些,我觉得得赶紧回西泉,不然人家车主报了案,出市口一封,我们这趟白干了不说再让警察给抓了,所以劝慰了半天,二人才算鼓起勇气开车,当时包括我都有些蒙,好像人家警察知道我们从西泉来的似的不敢直接往西泉方向开,东边吧,又认为车主在东开发区报案后最先封的应该是东出市口,所以不知怎么得觉着北边安全,就开着车向北开,然后东绕西绕的,穿了好几个县才回到西泉,到西泉的时候都下午四点多了,给吕建交了车后,赵宝刘乐乐二人还是怕得不行,他二人决定回老家躲一阵着,给我说了一声后就回修车店找老板请假去了,这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哦,这样啊。哎,那个BB机他们是什么时候搞到手的。”“也是最后一次啊。他们马上就走,我还没从吕建那里拿到钱呢,那BB机是人家车主放在储物箱里的,可能是人家换汉显的或手机了吧,这个就随手放车里了。我看他俩急着要走,而我们三人兜里加一起也就三、四百块钱,我当时做事风格是一把一清,不愿意欠任何人的钱,就说把这BB机你们拿走,等从老家回来拿这BB机换剩下的钱,他二人没说啥,收下钱和BB机就匆匆回修理店了。”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0) 这个情况很重要啊,张宝财不由得和小胖对视了一眼。 “哎,这个情况当年案发时你跟西泉公安说过吗?”“简单说过,不过当时我不愿意提细节主要是不想牵扯我的那些哥们朋友。反正,我记得我强调两点赵宝刘乐乐和我偷车了,我没有杀赵宝刘乐乐,当时你们的工作重点也主要是这两点啊?”三个人又聊了一会见没什么新线索出现了,张宝财小胖起身和赵冬告辞,赵冬对这个当年对他客客气气的警察印象不错所以临走跟张宝财说有啥事随时联系他,都过十几年了他现在没啥顾虑,有问必然据实相告。 离开赵冬家,张宝财二人很兴奋,初战告捷,通过此次和赵冬交谈起码知道了二人回老家原来是避祸去了,而不是什么收苞米,议论到这张宝财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我靠,当年我去过他们的家乡马庙村不下三趟,那时候在村里转悠我就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现在回想才明白,我TM一棵苞米都没看到!他们村根本不种玉米!”“老同志,你这个失误可大了。不过你们当时没问赵宝和刘乐乐的家属情况吗?”“咳,也是可怜,这两家都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出了事后两家几乎都崩溃了,刘乐乐妈是见了警察就抓挠,说是警察把他们孩子害死的,而赵宝妈是直接昏过去住了医院了。不过基本情况还是了解了,两家都说两人回村住了五六天就又回城了。当时我们去马庙村的调查重点是赵冬,而对于死者方面,基本情况调查清楚后就没有详细调查,这个现在看确实是一个失误。” 他们的第二站当然去找案子中也很关键的人物修车师傅张洪。张洪早就开始自己干了,他的修车店在西泉西平路,那里因为有机动车检测站在2000年后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包括汽车维修、零配件及装饰市场以及二手车交易市场的汽车产品贸易区,因为处在城郊有发展空间,现在那里已经远远超过位于城中停车都很不方便的泉东路那里了。张洪的店铺位于市场东端有些僻静的一个地方,恐怕是市场中比较便宜的档位了,不过对于张洪这个打工青年发展到有了自己的店铺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张宝财小胖二人赶到的时候,张洪正带着两个宛如当年他一样的伙计在整修一辆事故车,看他们到来张洪停下手上的活计,对伙计交代几句让他们继续打磨漆面,然后很恭敬的把二位警官让进了里屋,好像时光再现,里屋同样是一个窄条,并排着一桌一椅和两张钢架床,同样有着混合着生活化工汽油等构成的怪异味道。张洪变戏法似的又弄出了一张折叠椅,这样张宝财和小胖都有了一张椅子入座,张洪自己则随便的坐在了靠近桌子的那张钢架床上堆起笑容等待着这二位警官的发问。 说话前张宝财先观察了一番张洪,当年他到西泉后跟茅局去见过此人,那时是一位沉静有心计上进的青年,而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可能因为接触化工品较多的原因头发秃得很厉害有些肥腻的中年人,沉默和些许看破红尘代替了沉静,有心计已经上位为狡黠,而上进也变化成了逐利,不过这很正常,正常的几乎每一个在社会上辗转腾挪的人都会这么蜕变的 “张洪,十几年没见了,怎么样?日子过得还可以吧?”“张警官,我还记着你,倒不是别的主要是那件事一直萦绕在我心里。我一直想知道那件事的结果,可不知怎么的又有些怕知道结果,今天你来,还是关于那个案子?我能了解一些吗?”“对的,还是赵宝他们那个案子,那个案子现在还没破呢。”“还没破?咳,真的很久了啊。”“嗯,各种原因吧,比如你当年就没有说实话吧?”突然这么一句把张洪说愣了,本来坐在床上很放松的身子也绷起来了“你们不会怀疑我吧?哎哎哎。。。我可没做过犯法的事”“不是怀疑你,现在只是说你没说实话,要不要给你提个醒啊” “没呀,我当时你们问什么我都说什么了”“哦,他们回家是收苞米去了?什么时候走的?”“对对呀。。。八月份吧,时间太久了我真记不起那天了”“哦,不成,看来得把你请到西泉公安好好说说了”“别别别,唉,我说实话我说实话。他们回老家那天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一夜一白天没回来的那次,这俩人第二天下午5点了才回来,我本想骂他们两句,可一看这二位失魂落魄的,满脸疲惫脸色煞白,就赶紧问他们干什么去了,他二人不让我管,只是对我说他们惹上事了需要回老家一趟,让我帮他们在老板那里请个假,我一听就有点压不住火了,对他们说要请假自己请去,五月份收麦你们回去一趟,这又要走,你们走了,活还不得压到我们头上,又不多挣钱凭什么啊,再说我贱啊还帮你们蒙老板?听我这么说赵宝从兜里掏出三百多块钱塞给我,你知道那个时候这个店的活主要是我干,就这样老板每个月给我的工资也就五百块左右,而且那时候我处了个女朋友挺缺钱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确实能感觉到这二位一定惹了大事了,最后就答应了帮他们到老板那里请假,按节气算约定了收苞米这个理由。 看我答应了,他们二人就没再说什么,匆匆收拾了点东西,立刻就离开了,说是要急着赶最后那班长途车。他们走了后我跟老板打了电话,这个,对老板来说只要不耽误活不加钱他不管。你们后来调查的时候我没说这个事,咳,还是贪图那几百块钱,我想如果说了实话,那么钱恐怕就得被你们收回去。。。就这一个事,别的我可一句假话都没说。” “哦,那BB机的事呢?”“向天发誓,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们俩有BB机。”“哦,好吧。张洪啊,现在也是中年人了吧,上有老下有小,可别给自己惹麻烦啊。” 张洪想争辩几句想解释几句,可话没出口他自己突然萎靡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你说我和赵宝他们俩有感情,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但他俩是我年轻时光的一部分这个假不了,同吃同睡的两个大活人一下就没了,对谁都不可能不是个触动,我今年四十出头了好像突然之间就没有了向上发展的动力了,闲下来的时候开始越来越多回忆年轻时的岁月,几乎每一次都会出现他俩的身影,鲜活的或者寻尸报告上的。。。我以为就是那个叫小黑的他们的老乡做的呢,早结案了,没想到他们到现在还是冤屈未得申报的游弋人间的孤魂野鬼,唉!” “别瞎叹息了!不是你们这些死者身边的人因为各种利益的原因给警方提供了一堆假的误导的情报,使得当时可能并不太模糊的真相被掩盖,孤魂野鬼?有孤魂野鬼恐怕你也是他们上门讨说法的对象” “别,别,我信那个。”“信那个,就说实话。再想想有什么重要情况需要告诉我们。另外你原来那个老板呢?还有李好呢?这俩人我查不到踪迹啊”“我们老板人不错,他干了一些年倒腾二手车生意觉得那个轻松来钱快就不想回修车这个行当了,所以当年我走了单干的时候,他还以很低的价格把一些修车设备转让给我呢。李好?那孩子是老板的一个远亲,我单干时他技术已经不错了,本想带他一起走,不过人家是亲戚,而且即使弄二手车也需要一些懂技术的人手,所以没跟我走,仍跟着老板混。他们俩后来听说离开西泉去陉泉还是省城,反正是外地城市搞二手车买卖去了,具体干什么联系方式人家没告诉我。” “哦,你们分手时不太愉快?”“咳,这个怎么说呢,一开始确实有撕破脸的感觉,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应该是想通了,这不还把修车设备以特别低的价格给了我呢,说起来我跟他前前后后五六年还是有些感情,而且那几年我也算给他挣了不少钱,艺成报效三年,我没坏规矩,所以他想明白了不会生我气。”“嗯,还有什么情况吗?”“嗯,没啥了吧。”“这样,手机号啥的咱们都交换了,再想起什么马上联系我们,孤魂野鬼?咱们一起努力解决了这个问题,让死者安安稳稳的去投胎,好不好?”“对对,我也四十靠上的人了,不会再说假话了,这样只要我记起任何关于他们二人的事,我就马上跟你们汇报。”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1) 告辞了张洪,看到中午饭点了,二人找了一家小饭店边吃边讨论案情。现在看还没有嫌疑人可怀疑,但整个案情的脉络是清晰的,偷车遇到警车追击,赵宝刘乐乐被吓破了胆,逃回老家躲事,五六天后情绪安定下来回西泉,就是在这个老家到店铺的路上遇害,二人身上的伤表明生前一定有一个被控制阶段,那么作案的基本可以确定是一个几人团伙,遇上抢劫团伙了?这里得提到王天玉经常挂嘴边的统计学来说了,死后被沉尸掩藏,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那就是路上碰到熟人,被熟人拘禁拷打最后杀害? 现在看来侦破工作就是过虑他二人的熟人圈来寻找嫌疑人了,第一个赵冬,这个可以排除,原因是他曾经在当年是头号嫌疑人,他及几个伙伴的行程已经被彻底调查。第二个张洪,这个需要调查,不过感觉不是,此人张宝财接触多次了,有些贪不假但不是心狠手辣之辈。第三个是宏发老板郭广生,这个现在失联,很需要进一步调查,第四个是小伙计李好,同样失联,虽然当年岁数小,但也需要调查,而且找到他很关键,原因是他当年提供的一些信息很重要,现在看重要性更大,很需要核实。第五个很重要,就是赵宝二人在修车一条街上的朋友圈,当时这方面的调查空白很多,因为张洪李好都说不好他二人和谁走的近,而二人遇害,不会有人上赶着主动承认和二位关系好,不好查,所以也就忽略了,现在重新作为重点恐怕难度很大,这个行业流动性本就大,又物是人非,但必须在这方面下下功夫。二人总结了一番后得出当前首要工作是搞清楚郭广生李好的去向,同时还很有必要再走访一下泉东路了。 郭广生好查,人不见了,家还在西泉,拜托西泉公安一番调查后,下午时光张宝财小胖二人来到了郭广生位于城南的家里,接待他们的是郭广生的老婆,一个退休在家的60岁左右的老大姐,马姐。 “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早跑了,十年靠上了,老天保佑,怎么,发现尸体了?”“没有没有,我们是来调查一下他的情况,想找到他”“还没死?老天爷瞎眼了,你留着这个祸害干什么?哎,我跟你们说除了认尸,你们可以找我,我去帮你们认,顺便啐他两口,别的你们请便,他的事和我没关系。”“别,别,大姐,咋回事啊?我听人说不是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吗?看你刚才的意思十来年没回过家?”“干啥去,我不知道,反正是带着个小妖精跑了,十几年了,什么孩子结婚,孙子出生等等都不见人影,这么说吧这个家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他的事我一点不知道,你们找别人问去吧。” 面对逐客令,张宝财他们可不能走,这是新情况必须了解清楚 “别,大姐,郭老板和人跑了这事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说的?你说的这事可是大事,得报失踪的。这样,十几年了你应该受了不少苦,你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也算倒倒苦水,我总觉着这里面有事,咱就说真跟情人跑了,孩子他也一点感情没有?这么多年了,我们公安了解,这样的事情一般过了几年当时的冲动过了,基本上都会和家里联系的,杳无音信?别有其他可怕的事。” 听他这么说,马姐犹豫了一下,然后神情又变得坚定起来“不会,他有前科,96年前后吧就被我抓过现行,当时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绝不再犯,而且孩子那时还在读书,我才原谅了他,没想到两年后。。。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你们是公安,行,就跟你们说说。99年年中左右,差不多一个星期没着家,其实那时候他断不了隔三差五的不回家,说是外地跑买卖,实际干啥去了,我懒得管,96年那事以后我俩在一起几乎纯粹是为了孩子,早没感情了,我早计划好了孩子结婚之后就和这个老色鬼离婚。“可这回一下子一星期不着家,可怜见的我还有些担心,打了他手机问情况,结果手机关机,问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人也都说没见着,后来联系到他那个店的房东,人家说三天前这老东西发了短信说是要去陉泉发展,因为是突然出现的机会没有预先跟房东说,所以有些亏欠人家房东,只要求退一半押金,房东确实有些恼火只是和他也算半个朋友不太好拨面,就答应了他,他派伙计当天就取走了。 房东说双方联系都用的短信,当时他觉得可能老郭不太好意思在电话里说。这之后又过了两天,他的伙计打电话到家里说在陉泉,他们老板决定在陉泉和省城发展业务,不回来了,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吭哧吭哧的也说不明白最后说道“婶,我叔带着人来的,他说房子存款啥的都留给你,他不想也没脸回家了,让你忘了他算了。”说完就挂断电话了,再打就是关机了,后面我和孩子都打过关机变欠费停机,再往后号码都不存在了。告诉你们了,行了吧?” “伙计,伙计的,谁啊?”“李好啊,算他个亲戚,你没听我说称呼我婶吗?”“这么说,李好跟他走的?”“要个跑腿的呗,人家是老板。”“老家啥的没联系联系?”“他爹妈死的早,老家没什么正经亲戚,走动不多。家都不管了,还管老家?” “他没什么亲人,李好不成啊,总得和老家联系吧”“李好那孩子也没啥正经亲戚在村里,本就是老东西回乡参加一个叔叔的葬礼,看这孩子爹傻娘跑的,和个孤儿似的在村里瞎混可怜,带回西泉的。”“哦,这样啊。对了老郭老家哪的?”“榆树乡大郭村,刚结婚那阵他爹妈在的时候过年过节去过几趟。”“大姐啊,这事蹊跷,你得有思想准备”“不用安慰我,十几年了他死活已经和我没啥关系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要个结果,跟人跑了,咱把离婚手续办了,两清,死了,我想见见尸体。好了,没啥事了吧”“哎哎,先这么着,有事我在电话联系你,你说的对,咱这次怎么着得有一个结果。”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2) 他们出来时,小胖对张宝财说“这个,有问题吧,只是听人说跟别的女人跑了,十几年没回来都不闻不问?”“这个到没什么,估计96年那个事一闹,两口子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只是为了孩子凑合在一起,而99年那个事虽然只是听伙计说,但符合她对自己那口子的定位,也就这么揣下来了,回头看不但是你,她自己恐怕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但生活就是这么一天一天再等等再等等的累积下来的。我过去接触过一个家暴的案子,受害女方被家暴了二十年,直到最后伤太重住了院,医生检查时发现患者身上到处是伤痕和自愈性骨折,遂报了案,这才暴露。我们审那个男的时候发现这位绝不是什么花言巧语之辈,收入也不是特别高,而女方也不是什么家庭妇女,有工作有收入。我们问那个受害女人: 为什么不向有关部门反应?为什么不离婚?他威胁过你?女的说没有,男的爱喝酒,喝醉了就打人,打完就睡觉去了,而她自己现在也很困惑,只是在 “如果再。。。那么”“也许。。。”“为了。。。”“说不定。。。”各种假定各种自我安慰中忍受了二十年,你能理解?别说外人,受害人自己都不理解这漫长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小胖耸耸肩,他还年轻,这经历方面的知识是无法从书本上学到的 “不过,张哥,好几件事归起来,我怎么觉得这小伙计李好可是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你看BB机的事是他提供的信息,可现在我们得到的关于BB机的信息又使他说得情况令人困惑,赵宝刘乐乐在修车店只待了不过10分钟时间,确实有在二人收拾东西他瞅着了可能性,但什么“问号码不告诉”什么“这里有电话不打,偷偷摸摸在外面打”这些,如果不是半大孩子习惯性的随口谎言的化,那就很可疑了。另外郭广生这个事,联系都是短信,出面的都是他,找到郭广生,那么他就是个跑腿的也合理,如果郭广生出了什么问题了。。。这个李好可就妥妥的第一嫌疑人了。哎,你电话问一下张洪,低价卖他设备的出面的是不是也是李好,而郭广生只是发个短信?”确实,这是个重要情况, 张宝财拨通了张洪电话,讲了一番后,冲小胖比了个OK的手势。张宝财沉思了一番说道“李好我见过,当年是一个稚气未脱说十五岁都多的少年,个子不低有1米75左右,很瘦弱。关于BB机那事,他那个年岁又混迹社会,顺嘴胡说的可能性很大,但说他害死赵宝二人我不太相信,一方面从确认尸体到提供二人一些不正常现象基本都来自李好,如果这事和他有关,他为什么要自我暴露?另一方面他不具备制服和杀害赵宝二人的能力,除非他背后还存在着一个团队。不过,郭广生这个事可就不同了,李好那时候也是十八九的人了吧,不过有个前提是郭广生出了事,而他没事,那他绝对是头号嫌疑人。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郭广生被控制,而李好被胁迫出面来做这些事,这也完全可能,他们之间毕竟是亲戚嘛,而且郭广生对李好还有收养的情分。这些都是推测,还需要补充许多信息。我看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到泉东路走一趟,看看能否找到还在坚持的老人,深入全面的了解这修车一条街当年的生存环境,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和郭广生李好的踪迹。” 十几年前张宝财来过泉东路,所以他这次来马上发现了变化,因为道窄和交通治理,地处西泉县中心的泉东路虽然仍是修车业者的聚集地,但已经从修车转变成配件供应,以前各家千方百计省出配以地沟或升降机的修车场地早已被轮胎以及各种汽车配件所填满,店名也由XX修车变为什么大众配件专营,什么现代配件专营,或者蓄电池专营,XX轮胎专营等等,这就是时代和形势带来的变化。 张宝财和小胖二人在怎么变拥挤也没变的泉东路上溜达,他们需要找到一个老的经营者,一个了解95年泉东路的人。一个经营场所,你过五年再去,你就会发现大部分经营者都换了,可另一方面,二十年后去你也会从中找到一个或几个老的经营者一直在坚持,而且这个剩下来的一定不是当年经营最好的,这没办法,发展的顶端只有转型或分崩离析,当然也不是最差的,那样经不起几次行业的冬天。张宝财小胖就在找寻这么一个不上不下平庸的经营者,也正是这样无争无忧的人才能冷眼观瞧整个市场的千人百态。 在整个市场的东头他们发现了目标,这个店铺的名称是别克汽车配件专营,这个本身就很有特点,别克车市场占有率不低,但好像车型少,按张宝财小胖的汽车知识也就三款车:老赛欧,凯越和别克车,另外可能是没有进入出租车行业的原因吧,反正市面上打着别克专营的很是稀少,这种稀缺性可能到给了这种店生存的基础,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老板是一位看年岁起码五十多的人,讲话的神情和语气显示很可能是一位土生土长的西泉城里人,这基本就算对上了,张宝财上去搭了几句话,没问题,他们找对人了。 先出示警官证给老板,然后一脸严肃看着他“哎,警察,我没干犯法的事啊?假配件?那也不算啊,我没说一定是原厂啊,而且这个你找我咱商量啊,至于惊动警察吗?”张宝财仍然不说话,老板脸上冒了汗了又自说自解了几桩欺诈和假配件的事,看这位还不言语,终于崩溃了“哎,警官,有啥事你到说啊,我到底怎么了?”这时张宝财才哈哈一笑“没咋地啊,就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听他这么说,那老板才舒了口气“夜猫子进宅,无。。。哎,不是,不是。二位坐坐,啥事啊?”“老板贵姓啊?”“姓刘”“哦,刘老板。”“啥老板不老板的,叫我老刘就行。警官到底什么事啊?” 张宝财先坐好,给老刘上了棵烟才说道“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这泉东路上的老经营者了吧?”“那倒是,不是吹牛,我这是泉东路最早的一两家店之一”“那太好了,因为我想了解的是九几年的事,当时的事我估计也就你这样的老户才能说得清。按你说的,你这店得二十年了吧”“差不多吧,关键他们都是外来户,而我这个店的房子就是我自己的,再惨我也赔不了多少不是.再加一句啊,问得事和我有关系吗?”“老哥,刚才就是和你开玩笑呢,这么说和你一点关系没有,只是我们想了解当年的事,感觉你是个老人儿,所以想从你这里好好了解了解。” 这会刘老板才完全放心“刚才真吓我一跳,幸亏咱真是一个老实人,不然刚才让你渗呼呼的看着,有点啥事非招了不可。”“哈哈,没事没事,能把店做二十年不倒,那基本还都是本份人,如果三天两头的惹事,这房产再是你的你也经营不了多久。咱书归正传,95年咱泉东路这里死了俩伙计这事你还记着了吧?”“95年?哦对了,老郭的伙计,知道知道,死在西边那个水库里了,那事当时在泉东路可轰动了,有说帮黑社会偷车然后被灭口,有说是挖器官等等,反正是各种传言满天飞,唉,那俩小伙我见过,也就十七八岁,太可惜了。不过你要想了解那个事,我还真说不出什么,本身我和老郭关系就一般,更不要说了解他那几个伙计了。”“我问的,其实并不一定要涉及具体哪个人,咋说呢,就是大环境那一类的事情,比如你们老板之间的关系,各店铺伙计间的关系等等这方面的事,你知道我们警察现在想查当年的案子,那必须了解当时的环境,那样才好确定那些人有可能牵涉到这个案子。”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3) “哦,你们问这个啊。别说还真有点问对人了,这个店包括房子都是我自己的,而且我就在后面的楼上住,所以要说对泉东路了解我还真算一个。当时吧,这条路不是现在这样卖配件的,基本都是修车的,这俩区别就是现在店里顶多一两个伙计,有的干脆就老板一个人,而那时候可不是,每个店平均下来三个伙计以上。 九几年泉东路差不多有二十家修车铺,算下来这里起码生活着六十几个伙计,就这还没算泉东路上几家饭店和杂货店呢,这些基本上都是农村出来的打工青年,所以吃住也基本上都在店里。我这也算干活吃住都在泉东路,所以我最了解,跟你说那真是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 “咋个不同?”“咋不同?白天你去看都是一些老老实实干活的小青年,到了晚上三五成群,喝酒的,赌博的,打架的,热闹着呢。”“他们大撮拨,一起玩?”“那可不是。说实话我也就是在一边观察,没掺和进去,但我感觉他们还是分着群体呢,一拨是各店干活的主力,所谓的大伙计吧,这帮人都是有些想法而且岁数都不算太小了,所以这些人有一部分下了班就会对象去了,还有一些因为有想法上进还真聚在一起讨论技术呢,不过这些人算都是挣了点钱所以喝酒啊,赌博啊也主要是他们。 再往下就是十八九这批人,人数最多,基本都是学徒身份,还没挣着钱呢,所以喝酒打牌啥的,倒是想,没钱没招,这帮人不聚团,一般都是以老乡或者亲戚啥的分成小团体,精力充沛可又无事可干,所以打架斗殴的基本是这帮人,到了晚上这帮人的活动基本上就是在西泉满世界乱窜,要不就是集资买点劣质酒就着炒白菜花生豆啥的瞎喝,可是个不安定因素。 这些人之外还有大约七八个十四五的孩子,这个基本上都是各种原因招进来的,比如当年我店里就有一个,算是我表外甥。这帮孩子最惨,常受上边那两拨人欺负,特别是十八九那帮小子,脏活累活干的最多,挣得还最少,就这还经常遭到上面一些坏小子的勒索殴打,挺可怜的。” “哎,不对吧,我了解的这帮孩子一般都是老板的亲戚老乡啥的,他们被欺负老板能不管?”“亲能亲到哪去,我那表外甥,我就让他到我家吃住,这叫亲戚,而那些被扔到店里吃住的亲能亲到那里去,不过都是拗不过乡亲的情面被迫收下的,放在店里算是给个饭吃给个地住,至于其他的那就各安天命了。” “哎,你那表外甥能聊聊吗?”“你想问他当年那帮孩子的情况啊?没用没用,我那是真亲戚,他和那帮孩子虽然相熟但接触并不太多,在我这待了几个月,我发现这小子手挺巧,而且还是一个勤快人,怕耽误了孩子前程,就想办法把他送到了西泉通用公司的维修中心,现在这孩子可出息了,通用公司在册维修技术人员,现在在陉泉通用4S店里是技术主管呢。当年他吃住跟着我,没和那帮孩子混。” “哦,这样,不过你还是给我们个地址电话,我们回去联系联系。那咱说说老郭和他那几个伙计吧。”“老郭,前面说了我接触不多,哎,不是说到陉泉做买卖去了吗?他那几个伙计我倒是知道一些,大伙计好像姓张吧,那是一把好手,店里的活基本都是他干,技术在整个泉东路都算数的着的,后边自己去西平那里单干了,前两年还到我这里拿过件呢。另两个就是死的那俩吧,接触不多。最后是小伙计李好,这个接触最多,这孩子在泉东路起码干了四、五年,可算长的了,后来好像也跟老郭去了陉泉吧。对他印象深一是这孩子待得长,另外他好像是那帮十四五的孩子头,我是见过他带着那帮小的和十八九那帮人打过群架,让人揍得不轻,包着脑袋好几天,跟老板说是磕的,反正也没人正经管,唉,挺可怜的。”“对了,这帮修车的伙计都会开车?”“会,哎呦,都成祸害了,一个个都没本,可经常把客户放在店里的车开出去,走街串巷的胆子真大。” 现在找到这个李好已经是关键中的关键了,二人遂决定马上回陉泉先找到这个老板的外甥赵挺。 刚要动身,张宝财电话响了,来电的是王天玉,原来就在昨天陉泉重点中学陉泉二中的数学老师邹渊被人杀死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快退休的老教师被凶手逼迫跪在地上双手被在背后捆绑,然后被割喉而死,这种死法有很明显的仇杀可能,可一个重点中学的数学老师能有什么仇人呢?这个很令人费解。 查邹老师的履历,发现他早年是西泉县中的老师,后因为教学能力突出在97年前后被陉泉二中挖走。王天玉电话打来的原因是中学教师被杀这个是社会影响很大的案子,所以局长压给了二处,而张宝财小胖二人正好在西泉,所以王天玉要求他们调查这邹老师在西泉的社会关系,寻找可能的嫌疑人。 一番商议,小胖回陉联系赵挺,寻找线索,进而顺着关联找到李好和那个失踪十多年的郭老板,而善于交际的张宝财去查邹老师的社会关系。 分好工,小胖开车踏上返回陉泉的路,而张宝财则徒步向离着泉东路不远的西泉县中走去。 到了学校一番打问发现早已物是人非,学校里已经没有人对这个十几年前离开的老师有任何印象了,只好改变思路,经过一番询问,张宝财在这天下午三点多钟坐在了县中宿舍二号楼三楼302号房客厅的沙发上,他的对面是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原县中校长李远。 “邹渊?怎么了?他现在怎么样?”“没事,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他当年的情况。”“没事?没事你们大老远的跑西泉来问我他的情况?不过,他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对头,我不操那个心。唉,算起来也算是老伙计了,当年我可不是校长是教导处主任,对县中来说,他和周华二人离开县中可是极其重大的一件事情,当年周华和他都是四十岁左右,最能干的时候,县中化学和数学两门学科中最好的老师,当年老马校长说死不同意,可又怎么样?县领导亲自出面,根本就没过你老马这一关,县教育局直接就把两人的关系给弄到陉泉二中去了,气得马校长在家足足躺了半个月。 生气管什么用,那只是个开头,西泉县中原来是整个陉泉地区数一数二的中学,可后来呢?好的生源被挖走,好的教师也纷纷攀了高枝,以至于现在我们那个老师教学一突出,我们心里就打鼓,当爹当妈伺候着不说,还得千方百计的封闭消息,学校招生本来的方式都是说说校史,然后罗列学校中的优秀教师和优秀毕业生,哎,你去找几份这些年县中的招生简章看看,我们是一个也不敢列,没办法,你列出去没三月这些人就被市里那几个中学和现在又蹿出的几个财大气粗的私立中学挖走,一个优秀教师的培养可是比企业培养一个优秀员工难得多的事情,可企业员工有保密协议和忠诚协议等等约束,老师这块啥都没有,更何况同类型企业才有几个,而本质完全一样的学校确多如牛毛。唉,现在管理一个学校真是太难了,要不退休了好多私立学校要我过去我不干,挣钱的有命花,我还是想多活几年呢。”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4) 听了李校长的一番抱怨后张宝财附和了几句然后问道“邹老师在咱县中的时候有有矛盾的人吗?你刚才说的那个周华应该和他关系不错吧?他们一起离开的?也去了陉泉二中?”“有矛盾?这个应该没有吧,起码面上没有,那时候我是教导主任,这教导主任的职责啊有点类似于大户人家的管家的角色,管学生,同时教师间有啥矛盾也基本是我出面去解决,反正我干的那几年没有处理过无论学生老师和这个邹渊发生矛盾的事。 邹老师教学水平挺高,不过当年倒不是县中最好的数学老师,要不不会还兼着班主任。不过那个周华可不得了,当年县中化学教学妥妥头把交椅而且人还挺外向,身兼高三年级主任和教育处代主任,话说回来他要不走那可是名在我之前的校长人选,老马校长最气就是这位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的离开。 他离开后确实也是去的陉泉二中,不过后来私立的育人中学成立的时候又把他从二中挖走了,去当校长,你要有孩子现在上初高中你就应该知道这个学校和这位现在炙手可热的周校长了。教育口这块,这周校长可是现在最红的人。 邹渊和周华关系不错这点我可以证明,二人都是省师大毕业的,一年进的县中,不是一个系的但妥妥的同学,两人从来学校一个单身宿舍开始就一直走的很近,这个当年的老师都知道,人们都说邹渊离开准是周华窜到的。不过挺奇怪,后来周华到育人的时候没叫上这个老同学,看来俩人到二中之后关系恐怕也有些变化了吧。” “哦,这样啊。还是再说邹渊吧,他当年是班主任?没有什么和学生间的潜在冲突吧,有他当年学生的名单吗?”“这个反正作为教导处主任的我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冲突,至于学生名单,优秀毕业生我们都有记录,但一般学生就有点困难了,这个原因是学校档案室失过一次火损毁了很多资料,2000年后的要查没问题,2000年前这种普遍性的材料基本都在那次火灾中烧没了。不过还有一个方法,你去校办公室找他们要毕业照,这个九几年的没问题,留档照片背后都有对照人名,九零年以前你不用想了没这个东西,九零年以后校办公室才开始做这个工作,而90年到他走的96年前的95年,涉及邹渊的也就二张,这个你明白老师都是从高一带到高三,所以你去办公室弄到这两张照片也就算弄到邹老师当年的学生名录了。” “哦,这么回事,那太感谢了。对了,邹渊有什么感情方面的事吗?”“嗯,没有吧,我记得他结婚生子啥的都很正常而且他爱人也不是教育口的,挺平常的,反正我印象里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事。”“哦,那好,感谢李校长提供我们的情况,以后我再碰到什么问题还希望得到李校长的帮助。”“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是闲在家的一个老头子,要了解什么你就打电话或直接来家,欢迎!”客套了一番后,张宝财告辞,他返回学校按李校长的指点找到办公室,一番交涉他用手机翻照了邹渊笑眯眯的坐在中间的两张毕业照,当时应该还不到四十岁的邹老师是一个身着白衬衣黑色西装裤带着眼镜笑眯眯的人,在他培养的一大群学子的围拢下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 拿着这张照片,看着照片后密密麻麻的名字,张宝财有些麻爪,通过公安的户籍迁出迁入,他是有可能知道这些人上学和走入社会状况的,但很难像吉祥胡同灭门案那样找到一位当着办公室主任有大把闲暇时光来追踪同学们情况的冯红同学的,而且此次与那个案子比最关键的一点是上次那个只要找到一个关联点就可以了,而这个需要找到很可能并不存在的某学子与死去的教师间的矛盾.不管怎么说查还得查,在西泉公安户籍部门的帮助下,张宝财找到了几名人仍然在西泉的当年县中毕业生,一番调查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又通过他们电话联系了散布在全省全国的十几位学生仍没有任何收获,矛盾点没有找到,相反这些人对这个邹渊老师的评价很是不错,词汇大多是认真负责,和蔼,慈祥,家人般。。。褒义词中容易造成潜在矛盾的严厉,严格要求,严谨等等都没有出现,所以张宝财对于邹渊社会关系在西泉的调查基本处于停滞状态,没有办法两案的调查的重点现在都在陉泉,所以和王天玉商量了一番后,他也只好先启程回家。 回到陉泉的第二天,张宝财就随同处长王天玉去育人中学拜会周华校长。邹渊案这周华是非常关键的一个人物,之所以现在才去见面调查,倒不是为了等张宝财,主要是这周校长起码是全省教育界的名人,育人中学成立于2003年,前几年并不太出色,不过2007年周华过去当了校长后,通过一番改革,育人迅速崛起,2009年就几乎与市一中、二中并驾齐驱,后来在2011年已经一马当先,不仅拿下了市文理状元,而且在一本录取率等硬指标方面已明显超过一中二中,成为陉泉最炙手可热的学校,这所从幼儿园起步包含各年龄段基础教育的学校成为全省都赫赫有名的学校,而缔造者周华当然毫无争议的成为教育界一等一的名人。 邹渊案一发生,陉泉公安就想和这位周校长接触,不过那时候人家在杭州参加一个教育部组织的教学研讨会,张宝财回来那天人家也才刚刚赶回陉泉。教育口的大拿是最厉害的,无论家长的地位如何,几乎都有望子成龙望女成风的心理,被无数人包围是周校长的日常现象,所以为了能全身心投入教学工作,学校设置了重重保护措施,所以虽然王张二人算事先约好的,也在校门口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包含了四级教育庞大的育人学校中左拐右转,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座不起眼的四层楼的二楼的一个装修精致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陉泉教育口第一名人周华校长。 他们进来时这周校长正低着头处理某项工作,见二人进来赶忙起身相迎,王天玉一边寒暄一边观察,见这周校长形象很气派,第一面就给人儒雅睿智的感觉,中等身材穿一身很普通的西装,领口别着育人中学的校徽,五官端正的脸上有些许疲惫之色,以及好像在竭力隐藏的悲伤之色。 二人被让到沙发上,周校长亲自给他们用一次性纸杯冲了两杯茶放在他们身前,然后自己在紧挨着二人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好。对这位名人,王天玉也尽量表现出客气“周校长,知道你忙,感谢你抽出时间和我们谈。”周华赶紧摆了摆手“人命关天,更不要说邹渊是我一生好友。在杭州时我就知道消息了,只是因为要轮到我进行一个发言才没能及时赶回来,不要说感谢了,而是我应该给二位道一声对不起。唉,知道这个事以后,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在其他方面了,这些天脑中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回想我和邹老师三十年的交往,跟你们说实在话,想了这么几天了我仍然无法找到那怕一丝一毫可以使某人恨上邹老师的地方。恐怕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杀人案,但那么平和的一个人老天怎么给安排这样一个结局呢?唉。” 周华知道邹渊被杀害,但细节他是不会知道的。王天玉沉思了一番,然后喝了一口纸杯里的水,直视周华“周校长,我告诉你一个细节,但请你保密”见王天玉一脸严肃周华有些诧异,他点点头说道“一定,一定”“嗯。邹老师是被双手反捆跪在地上,然后被割喉死亡的。”听他这么说,周华震惊的望着二位警官,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又沉默了一会他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真是仇杀。。。”“这个现在无法确定,只是这个死亡的姿势有很大可能是被有过结的人杀害的,所以这个方面是我们的一个侦破方向,这也是我们很想见你这个邹老师生前的好朋友来了解一些情况,从而尽快确定侦破方向并早日把凶手缉捕归案”“理解,理解。不过,正像前面说到过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邹老师被害的各个方面,真的不理解谁会和他有如此大的仇恨”“嗯,这样吧,你能花费一些时间跟我们说说邹老师的情况以及你们二人交往的情况吗?”“嗯。。。没问题,没问题。”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5) 已经是晚上11点43分了,已经上床睡觉的刘西民被手机铃声惊醒,他是警察这种情况不算特殊,只是同样被惊醒的老伴烦躁的翻了个身。刘西民略显艰难的从被窝里坐起,唉,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拿起手机看着没有过通话记录的一串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边摁下接听键一边下地穿上拖鞋走到另一个房间“喂,谁呀?什么事?”对方没接他的茬只是急躁的快速说道“你父亲脑溢血,正往乡卫生院送,赶紧来一趟!”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这一句话把他吓得够呛,老父亲七十多了,母亲去世后一直自己在老家单过,作为独子他还是比较孝顺的,曾多次要把老人接到城里过活,可生性并不活泛的老父亲待了些日子很不习惯又坚持着回村居住,老人家身子骨还算硬朗,他想着还是随老人的意吧,不过今晚的事确实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慌了心神的他来不及细想,简单跟已经被完全被吵醒的老伴念叨了几句,就赶忙穿好衣服,把工资卡和家里的现金揣到兜里,几乎小跑着下了楼。钻进所里他一直用着的那俩警车飞驰着向乡卫生院开去。 他的老家丰瑞乡不是太偏但也属于山区了,这条道他跑过无数次了,总体路况还是不错的,只是快到时有一段虽然是水泥路但因为要穿行一座小山使得道路比较狭窄,不过怎么说一番折腾他到这山路时已经是午夜1点出头了,路上几乎只有他一辆车在飞驰,说几乎是因为他虽然此时慌乱心神还算能够集中,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他满脸冷汗的把车停在一辆熄着灯停在这狭窄的山路上的三轮农用车前,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过半米左右了!惊吓过后是冲天的愤怒:这TM是那个老杆子把公路当自己家后院乱停车!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推开车门下来查看情况。农用三轮车在自己车的车灯照射下了无生气的停在路当中,他激愤的过去先在三轮车身上踹了两脚,然后爬在玻璃上向驾驶室里望去,虽然模糊但很明显没有人,这时候他身后路基下的草丛中一个黑影慢慢的站了起来。。。第二天凌晨4点去城里送菜的菜农发现双手被捆跪在自己车前被割喉杀害的刘西民。 杀警这是对公共秩序最肆无忌惮的挑衅,也是警察最重视的案件,事情发生后西泉公安几乎全员都关注和奋斗在这个案子上。重视并不等同于案子能迅速侦破,一番调查办案的民警都很困惑,刘所一直是文职,虽然当了几年副所长但根本就没涉及过什么重大案件,这样的工作经历怎么会招惹一个杀人的仇人呢?个人生活方面?这个一番调查也没发现任何线索。对目标群体的无差别杀害?那可是极其重大的一个案件了。 调查陷入僵局,几天后,又一起杀警案发生了。这次的受害者是一名退休的警察,在西泉可不得了,前西泉公安副教导员陈前贤,今年六十七了,陈老爷子像许多退休人员一样退休后特别注意强健身体,他是西泉最早的一批健步走爱好者,每天晚上吃完晚饭七点集合,然后二十几个人开始围着西泉城里唯一的公园西美公园转圈,一直到九点钟结束。 刘西民案发后第三天,晚上九点健步走活动结束,经过半年多的坚持,老爷子现在两小时几乎不停歇的快速走动已经没有太大的疲劳感了,有的是身体充分运动流汗所形成的通透感,就是很舒服的感觉了,像半年来每一天一样,陈老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哼着戏曲唱段精神愉快的向家里走去。 九点多种白天十分喧闹的公园现在已经十分静怡,对此干了一辈子警察的陈老爷子并不太在意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也就在这了,他那个破嗓子但凡人多他也开不了口。他现在走的路应该算公园的外环了,一条几乎紧贴着围墙的用石板拼就的步行小路,顺着这条路到公园南门,出去就是西泉公安的一个宿舍区了。边唱边比比划划的他完全沉静在戏曲中的场景里,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已经悄悄的缀在他的身后。。。第二天遛早的老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在小路旁的树林里,跪在地上双手被捆割喉,距公园南门大约200米。 两名警务人员被杀的案子,西泉公安就必须上报陉泉市公安并由陉泉市公安接手调查的重大案件,但是因为陈前贤是西泉公安有名的老好人,在西泉整整干了四十年的公安工作,朋友老部下众多,出离愤怒的西泉公安决定自己调查,亲手抓住这个凶手,于是他们利用了陈是退休人员已经退出警察编制这一空子,并没有把相关情况上报陉泉公安。愤怒并不能带来案件的侦破,陈前贤四十年错综复杂的从警经历很快就使案件调查陷入庞大的排查工作中无法捋出一条主线来,等待新的案件发生?这也是残酷而无奈的事情,但是仿佛天上乌云密布响了两颗炸雷,一阵风后却烟消云散天空放晴,在西泉公安紧张的对垒中,一周平静的过去了,而且好像给人以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的感觉。 与周华校长交谈已经是近两周前的事了,没有新的案件发生,也没有新的线索出现,老师被杀案所引起的社会震动也渐渐的平息了,陉泉公安除了在各大论坛上被冠以笨蛋白痴等等称号外也没受太大的影响。 张宝财小胖跟着王处忙乎了一通这个案件后,又逐渐把精力转向双尸案,赵挺见着了,他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08年他为一个熟人修车到朝阳路汽修市场买配件时曾经见过一位当年在西泉泉东路认识的伙计张顺,据他回忆这个张顺当年岁数很小,是和李好走的非常近的一个人。 张宝财小胖得到这个信息非常激动,立刻赶往曾经出现张顺的摊位,不过很遗憾,张顺一年前离开了。 收获还是有的,张顺在那个摊位务工的时候用的名字是刘同,一张模模糊糊的身份证复印件上显示的户籍地址竟然是山东某个地区,1971年生人也是非常可疑的,这些情况老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承认了问题:明显陉泉周边县域口音,明显比身份证上出生年月稚嫩的面相,只是摊贩招工怎么可能有认真严格的审查呢。 张宝财小胖一番分析认为虽然身份证是假的,但弄这么一个罪犯口中基本是“捡”的身份证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恐怕这个张顺以后还是会以刘同的身份来生存,而且通过和老板交谈所得出的张顺的性格特点蔫、老实,恐怕还得在已经熟悉的陉泉市极其周边讨生活,基于这个判断他们广泛的向陉泉极其周边公安系统发出协查通报寻找以刘同身份生活的张顺。 差不多十天的平静后终于盼来了消息,开发区晨光路派出所辖区有一个宏光汽贸城,因为这里外来人口众多,而且是治安案件频发的地区,所以十一前为确保国庆期间不出现重大治安案件曾经对外来人员进行过一次普查和登记,这次接到二处的协查通报后他们做了一个对比发现宏光汽贸城里某品牌汽车销售维护中心有一个人员姓名和身份证号与协查通报符合,他们马上将这一信息通知了张宝财和小胖,二人当然很兴奋,立即驱车赶往某品牌汽车销售维护中心,很顺利把这位按身份证显示已经四十岁的山东老工人请上了车,请进了陉泉公安重案二处。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6) 对张顺现在不应该是审问,应该是传唤,不过不论那种形式,这询问刚开了个头就陷入僵局。审问和传唤最怕碰到两类人,一类是混不吝多进宫的滚刀肉,撒泼打滚满嘴谎言,另一类就是张顺这样的无论你问什么一言不发,张宝财巧舌如簧,小胖称兄道弟,二人使出浑身解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得到张顺一个字的回应,即便是渴吗?饿吗?的问题。垂头丧气的二人只好去请王天玉上场,王天玉翻了会卷宗琢磨了一番后拿着茶杯与二人一起进了审讯一室,这时张顺仍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还不是嫌疑人没有戒具束缚。把茶杯放到审讯桌上以后,平时温文尔雅的王处突然暴怒起来,声色俱厉,疯狂的状态先把张宝财和小胖二人吓了一跳,王天玉完全进入疯癫状态,每一句话都是嘶吼出来的,而且充满了威胁恐吓,跳上跳下,数次冲到张顺的面前,虽然没有动手殴打但手指尖已经快捅到张顺的脸上,看了一会会意了张宝财马上也跳起来,不过他是数次拦挡领导好像已经控制不住要对张顺的“伤害”,整整折腾了十分钟,在听够了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他身后的王天玉咆哮威胁之后,沉默的张顺终于崩溃了,他哭出了声嘴里念叨着“我说,我说。。。”,又恢复了睿智儒雅状态的王天玉拿起放在审问桌上的茶杯叹了口气走出了审讯室。 同样被领导“丑恶”面相和行为吓傻了的小胖送领导出门脸上满是疑惑,王天玉拍了拍小胖的肩膀说道“张顺是老实人,老实人会被欺负,他习惯了被欺负的这种感觉,唉!”说完摇了摇头径直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张顺这种的只要开了口,那怕是毫无意义的一个叹词就可以说明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王天玉知道这个老实人会老实的回答问题了,所以他离开将审问交给对案情更加熟悉的王胡二人。 14岁缀学的张顺因为是嘉行修理部老板的老乡的关系进了修理部学徒打工,能用你不过是乡里乡亲的面子,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特别的照顾,学到的技术完全是因为其他工友需要他能顶上去干活才教的,就这那几位还时不时的以师傅自居敲他盒烟或其他财物,这一个店铺不过三五个人,并且同是农村出来的打工者,竟然也分出了阶层,他当然是那个最底层。老板置身事外,但那种我用你就是恩典的情绪是十分明显的,有技术的头工并不把他当做工友而是诸如“徒弟”、马仔、手下,这些还算好的,最深伤害来自于比他们这些人大几岁的大马仔,他成了这些同样会被上一层次伤害的转嫁对象,敲诈和殴打几乎是家常便饭。 这不是个别现象,分层的社会结构和上一层对下一层的伤害是泉东路汽修市场残酷的社会现实。分层的社会结构就有分层的团体,张顺来泉东路不到一个月就和几个年岁相似经历相似的人走到了一起,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各修车行的小徒弟,而且几乎都是广泛意义的童工,这群人总共有八个人,领头的就是那个现在越来越被关注的当年个子高高满脸稚气的少年-李好。 张顺的交代可以看出小团队中八个人也是不同层次的,李好桀骜不驯而且头脑聪明,另外郭春,李磊,张小东三人同样是彪悍的主,而他和其他三人只能算是跟随者和被庇护者,一支队伍里听喝的“群众”。有压迫就有反抗这真是名言,泉东路这个少年团队成立后就开始搅动阶层体系,为团队人员出头打了几架,不过因为他们人小人少这几架都吃了败仗,李好张小东还受了不轻的伤,各店老板以“别TM惹事,再打架都滚蛋”平息了有段时间很频繁的争斗,但双方的仇恨深深的埋下了。 这是双尸案的社会大背景,而邪恶的种子在赵宝刘乐乐回家的那天就种下了,这是双尸案前几天李好就告诉包括张顺在内的团队成员们了:原来赵宝他们说服了张洪后开始换衣服收拾东西,一直因好奇黏在旁边的李好发现了赵宝手里的BB机,他上前好奇的询问呼号,但没想到一旁的刘乐乐蹦了起来一把把他搡出了小屋,并且恶狠狠的威胁他“你要把见到BB机这事说出去,老子弄死你!”李好刚想反击,这时赵宝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二人慌慌张张连正眼都没再瞧李好,快步离开了店向长途汽车站赶去,这使被推搡威胁已经暴怒的李好感到了更加深的伤害。 年轻人的情绪阴晴不定,这谁都说不清楚,但发生这起血腥残酷的案件还真是老天爷巧妙安排的结果,第一件事是归因于赵刘二位被害者,因为平时爱看个社会新闻和抓罪犯的新闻,二人知道这车站可是警察重点检查的地方,自作聪明的二人在到达西泉汽车站前的一站先下了车,下了车二人就有点后悔,原因是这长途车站点间距离很大,他们下车的站点刘村距西泉县城还有六七公里地呢,再搭车去西泉?一番思想斗争,二人还是觉得小心为妙,遂决定步行走完这剩余的六七公里地。第二件事,可巧这天李磊在的修车行修着一辆金杯面包,而下工后头工和大马仔几人都会朋友去了,店里就他一个人,见此机会他忙招呼李好张顺等人开着这俩面包车就出了西泉县城,他们准备找一个清净的路段撒撒欢练练车。 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八月下旬这个时段天还亮着呢,疯狂窜行的面包车与徒步行进的赵刘二人在西泉城外距城不到四公里地的公路上相遇了,一开始是友好的“哎,那不是赵宝刘乐乐他们俩吗?怎么走着啊?拉上他们吧。”停下车一招呼,赵刘二人很高兴“靠,这帮小屁孩胆子越来越大了,这又把车开出来了”二人急忙跑过来上车。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7) 车继续在路上疯狂行进,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好不知有意无意的对赵宝问了一句“嘿,赵哥,你那个BB机还带着呢吗?啥呼号啊?该告诉兄弟了吧。”还没等赵宝回答,一边的刘乐乐先暴怒起来,BB机是与那件事完全关联的,做贼心虚的二人相互间都不提这个东西,这个李好竟然无视警告当众提了出来,那还得了!他挥手打了李好后脑勺一下,嘴里骂道“傻逼,爷不是告诉你别TM乱说吗?找死啊?” 前面说了李好是这个小团队的头目,这同样是他的自我认知,在团队成员面前被人辱骂威胁还被打后脑勺,这是决不能忍受的“哎,你手怎么这么贱”说完当胸推搡了刘乐乐一把,刘乐乐当然不会畏惧李好这个小屁孩,伸拳便打,二人顿时在乘了10个人拥挤的面包车里厮打成一团,看到大哥被打郭春张小东二人没犹豫立刻加入战团,本在开车的李磊把车停住也扑了上去,本不愿意惹事的赵宝,前面说过多次他和刘乐乐基本就是亲兄弟的感情,看到刘乐乐一对多明显处于下风当然要帮忙,所以加了进来,而张顺等群众角色这时也必须因为团队上前了,在车里挤成一团的10个人骨碌着厮杀到了车外,二对八,本只大了三四岁的赵刘二人单个体就没什么优势更不要说人数方面的明显劣势,所以没几下着就沦落成为挨揍的对象,并且在李好的指挥下二人被用车里的一卷绳索捆绑起来。 车继续行驶,这辆老旧的金杯面包车里一场虐打进行着,一开始主要的殴打对象是刘乐乐,说起来BB机事件前刘乐乐并没有打过或勒索过李好,但可能他根本没意识到李好早就把他当做头号仇人了,这个原因要归到刘乐乐那比较损的嘴上了,最深的伤害是刘乐乐一到晚间几人床上夜谈的时候就爱拿李好那傻爹和跑了的娘开玩笑,这个可怜的背景是郭老板骂李好时透露出来的,随后成了刘乐乐夜谈中的主要玩笑源,这是对李好最大的伤害,每次刘乐乐绘声绘色,三人哈哈大乐都让李好咬牙切齿,另外少年人不可避免的什么梦遗,脚臭,口气等等都会被刘乐乐拿过来讥笑一番,畅快的他不知道背后早已跟着一双恶毒的眼睛。 因回想到的仇恨,因刚才打架已经疯狂,李好没轻没重的在刘乐乐身上击打着,李磊几人也在帮忙,一开始是手,手疼了开始拿起车里遗留的修车工具招呼,十多分钟后刘乐乐昏死过去。按王顺交代,刘乐乐歪躺在座位上后,当时是李磊哆哆嗦嗦的凑上前去试了试鼻息,然后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几个少年被这个结果吓坏了,车上一下安静下来,车子漫无目的的在公路上行进着。 不知进行了怎样的思考过程,李好转过身来面对着早已经被吓坏了的赵宝,看了两眼后他眼中出现了犹豫不定,低下头他开始翻检从赵宝刘乐乐二人身上搜出的物品,那只绿色的旧BB机出现在他眼前,他伸手拿了起来,又面向赵宝“宝哥,你对我不错,这样,一个今天的事你别说出去,再就是把这个BB机给我,咱俩的事一笔勾销,咋样?”确实,张顺也交代这赵宝性格比较平和,平时比较遵循与人为善的处事之道,和李好以及他们这些小徒弟没有任何冲突。不管怎么说吧,这时候的赵宝能说什么,当然是答应李好的要求。 阴晴不定的少年人啊,听赵宝答应,刚杀了人的李好看着手里的BB机眼里竟然有了一丝喜悦,他摸索着绿色的机身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呼号多少啊?”赵宝身子一颤“我。。。不知道”,再次抬眼望向赵宝已现凶光“呼号多少!”“我真不知道”,李好一只手紧攥着刚得到的宝贝BB机,另一只手里殴打刘乐乐的大号扳子并没有放下,这时这只扳子已经举起来狠狠在赵宝身上砸了一下,看来刚才的疯魔状态并没有过去,赵宝的惨叫声还没有结束,同样的问题又蹦了出来“呼号多少!”。。。这次没有帮凶,疯魔的李好一直在问同样的问题,而真不知道的赵宝机械性的回到着不知道,而那只扳子也一下下的胡乱的敲在赵宝的身上、头上。。。 又有一个人栽歪在金杯面包的座位上,车里霎时间又静寂下来。车漫无目的的又开了十几分钟,张小东才小心翼翼的问李好“好哥,怎么办啊?”李好先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这事让警察知道了谁也别想好!”其余几个少年早丢了魂了听他这么说赶忙回答“我们绝对不往外说。”听大家这么回答李好点点头然后说道“谁知道有什么好地方能把尸体藏好吗?”车里沉默了一会,郭春说道“我们村旁边有个水库,水特别深,我们把尸体缀上石头啥的沉下去保准没人能发现。”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李好和其他几个人的赞同,郭春换到了驾驶座,开着这俩金杯面包飞驰着奔小青山水库而去。 恢复了清醒的李好是狡黠的,快到水库堤坝时他让郭春灭了车灯降低了车速,已经快夜里10点了,金杯面包仿佛一只巨大的鬼魅悄悄的从黑暗中来到了映着月光的水库旁边停了下来,两个被捆绑的或许死去或许昏厥的人被抬了下来,本想找石头的几人很快发现了堤坝旁用于维修堤坝的水泥块,几分钟后两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这声音使这一帮少年惊恐的趴卧在地上,足足五分钟后,看确实没有惊动到别人,几个少年才悄悄的回到了车上,几声打火声响后,金杯面包车又慢慢的退入了水面反射的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中. 这时监测站的三人其实都在,不过2公里水面对岸小屋中看电视交谈的三人是不会听到那两声巨响的,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完美的弃尸地,而且两个工人回家后不再出现并不会引起郭老板和其他人的警觉,这是泉东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骂几句再招新工人也就得了,到了年底死者的家里人可能会寻找,可这种多种可能无头绪的东西是很难得到警方重视的,再过些年头捆绑尸体的绳索可能会腐朽断裂,尸体会飘起来,不过那时候恐怕这两具尸体早已被水中生物弄得面目全非了。。。冥冥之中仿佛天意,几天后,一个年轻姑娘绝望的奋身一跳,一个花一样的生命消失了,也同时把一桩丑恶迅速展现在人们面前,天意仿佛还在继续。 这个事过后,这群少年人就开始逐渐离开泉东路了,第一个就是李磊,那天他们从水库出来后先清理了一番车子,然后才开回泉东路,到了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李磊那个老乡老板抽着烟蹲在店门口,身旁是满地烟头,李磊停好车刚从车里下来就被纵身蹿起的老板狠狠扇了两个耳光,随后是牙缝里蹦出的一句话“滚!现在就滚!”,泉东路各店老板那是无上的存在,刚才还暴虐异常的李好等人只是在旁边麻木的看着。 含着泪水李磊收拾了东西走出了待了几个月的店铺,半夜三更无处可去的他当晚睡在了李好他们车行,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他睡的那张床就是在水底安眠的刘乐乐几个月来的栖身之所。天亮以后李好张顺他们哥几个给凑了点钱,李磊就离开了泉东路。 再往后认尸告示出来后,几个少年非常惊恐,包括张顺在内陆陆续续以各种借口离开了泉东路,他算晚的,而且刚离开后几个人还有联系,十几天前一群少年起先是欢快的驾着车飞驰在城外的田野里,但后来逐渐的变成一个跟随他们多年的噩梦,他们作鸟兽散后,只有一个人不为所动,那就是这个噩梦的发端和最主要人物-李好,他冷静狡黠的应对着。又几个月过后这群少年完全以个体的形式融入到了庞大无边的社会里,他们之间已经很稀薄的联系也完全中断了。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8) 说道这,一直低着头说话的张顺不自觉的向张宝财小胖二人方向瞟了一眼,这一细节立刻被张宝财抓住,“张顺,我认为你说的是实话。你不是主要案犯而且那时候你年龄很小,再加上如实提供案件情况,我感觉你不会做多长时间牢,可是如果我们发现你有重要情况不报告,那可就不一样了,那是包庇罪,并且是你现在犯得,而不是年龄小那会,是没有从轻的条件的,所以你可要想清楚。” 他这话唬住了老实的张顺,张顺稍微踌躇了一下就又交代 “ 我没瞒你们什么,只是。。。只是就在几天前我有一次中午去外面吃饭,发现了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是李磊,十几年了,我们都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可人再怎么沧桑,当年朝夕相处的小伙伴的形象仍然是刻在脑子里面的。我当时脱口而出叫了他一声,不过当时他是和几个工友一起打闹着经过的可能没有听见,于是我就跟着他们想找个他单独的机会和他相认,可跟到了他工作的地方后,我刚才的兴奋和激动突然没了,又犹豫了一番后,我离开了并没有相认,所以我不敢完全确定那个人就是李磊。” “张顺,好,这是一个立功的表现。对了,他也在汽贸城?那个车行”“嗯。东南汽车”“好!这样,张顺,还是刚才说的,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按我的理解你确实坐不了多长时间的牢,这样你先在我们留置室,一方面再想想有什么新的情况,另一方面等待检察院的批复。你表现好,我们也不会难为你,放心,我一会帮你交代一下,有什么要求可以向留置室那里的兄弟提,我们尽量满足。” 安抚完张顺,张宝财和小胖急忙从审讯室出来,向王天玉做了简单汇报后,赶忙驱车与几名晨光路派出所的民警在汽贸城大门汇合,然后一同赶往东南汽车4S店,刚进维修车间,张宝财就大喊了一声“李磊!”,一个有络腮胡长得很壮实的工人回头答应了一声“哎,谁找我。。。”还没等这人搞清怎么回事,张宝财等人已经冲了上去摁住了他“你是曾经在西泉县泉东路汽修市场干过的李磊吧?”那人眼色一暗,没有正面回到,只是说“怎么了?”这就够了,张宝财给他上了铐,然后指挥众人把这人押上了警车。双尸案主要案犯李磊落网。 对李磊的审讯也还算顺利,他是这些人中最封闭的,连尸体当年就被发现的事都不知道。95年犯案后第二天他离开后先回了一趟老家,然后跟着老乡到南方干了一段时间,再后来老家给说了对象,结婚后他就开始在陉泉打工,辗转过几个地方,最后扎根东南汽车,这也干了快五年了,已经是维修车间的一名工长了,三十出头的他现在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那年做的那件事都已经模糊的如同一个梦,开始渐渐的被淡忘了。 但这也只是一个说法吧,想完全忘记是不可能的,比如他老家和张小东老家同属于一个乡,没多远,而且两人还是乡中同一年级的同学,前两年他回老家过年一个与张小东同村的亲戚告诉他张小东在离乡**不远的地方开了家汽车农用车修理店,这按交情他本应去看看这个老朋友,可他至今没有任何要去的打算,不仅如此他还叮嘱亲戚不要告诉张小东自己的近况,为什么呢?张小东绝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原因只能说那个罪恶的经历是永远无法从他记忆里消失的。 不管怎么说,李磊的交代又引出了张小东的现况,这其实就是团伙作案的特点,一人拿下,纵横交错,其他人也无法遁形了。电话联系了李磊家乡派出所,汇同县乡公安,张宝财小胖二人又回到西泉并在当天缉拿了正在自己店里忙乎的双尸案主要案犯张小东。 按张顺的交代,双尸案主犯无疑是李好,主要案犯是李磊,张小东和郭春,李好现在渺无踪迹,李磊和张小东到案,郭春虽然没有人提供现在的信息,不过几个到案的人都知道他的家乡是小青山水库旁边的双槐树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张小东落网的第二天张宝财小胖二人驱车前往双槐树村。 一路上,小胖就觉得有点什么事,但就梗在那里出不来,一直到村口看到刻在石碑上双槐树村四个字的时他才怪叫了一声,张宝财斜着眼看着他“咋了?思春了?”“哥,我说怎么感觉有一个事梗着我,哎,那个自杀的女高中生的家不就是双槐树村吗?”他这么一说张宝财也不禁摇摇头“这家伙确实挺巧的,西泉县可不小,没想到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竟然在这里还有一个汇合点,真是世事无常。” 进村后他们直奔郭春家,郭春没在家这一事实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双尸案以后的经历现在是未知,但仅仅当年在可能被全国90%的县镇鄙视土的西泉的打工的经历,他也基本上不会再习惯寂寞清苦的乡村生活了,在与郭春老父老母长达四十分钟的交流后,老人家终于被张宝财如簧之舌所说服,他们认可了主动投案的重要性和顽抗到底对儿子和家庭的毁灭性,老两口对视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老头颤巍巍的站起来从堂屋的一张旧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张宝财并说道“这孩子不是多坏的人,他那年回来就跟我们老两口说了那件事了,后悔,不该跟着李好那个坏种胡闹,希望**能宽大他。这个是他现在干活的地方和他现在叫的名,唉。”张宝财接过名片一看,上面的名字是刘海运,名片的抬头是西泉龙兴大众汽车维修中心,至于地址可是他们去过的地方,张洪所在的西平路上的那个西泉最大的汽贸城。 对老人的深明大义表示了一番感谢后,二人离开了郭春家,刚要离开双槐树村,小胖突然停住了,他望向张宝财“哥,你知道我特别同情那个背负压力投水的姑娘,既然到她家的村了,我们去看看吧”小胖的善良是张宝财对这个小兄弟最看重的地方,虽然想急着回去抓捕郭春,但。。。那就去看看吧。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19) 村里可没有几栋几单元,小胖记性不是吹的,看过几遍卷宗的他能清晰确定地址是双槐树村东七户,户主是李雨雪的父亲李胜利,东七户。。。从村口开始两人一路数着数来到了一个明显已经破败的院子,本刷着黑漆的铁门现在已经锈迹斑斑,院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在张宝财的协助下小胖攀上墙伸大脑袋向院里瞅了瞅,下来后他冲张宝财摇了摇头“满地荒草,恐怕很久没人住了。” 他们两人在这个荒废的院落折腾被临院的人发觉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杆铁锹警惕的向二人走来“你们干啥啊?”张宝财一看这是把自己二人误会成小偷了,赶忙先把警官证掏出来让来人看并且解释到“我们是警察,查一个案子来咱双槐树村,正好想起这个村是当年轰动的自杀女高中生的家,就过来看看,没别的事”瞧真照了警官证,这位邻居才算解除了警戒“唉,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太惨了。”小胖上前一步说道“咋,他家什么情况?你了解?”“那当然了,我们是邻居,而且那是我亲三叔家”小胖想了解可又有点不忍心,犹豫了一会才说“要不你跟我们念叨念叨?”“咋,有案子和这个有关系?”“那倒不是,只是那个姑娘的事也是上案件卷宗的,总是想知道个结果吧。”“别管怎么说吧,小雪表妹也是我当年的小伙伴,有人还关心她我就觉得不错,行,反正现在也没啥事,走,到我家去聊聊。” 张宝财不太愿意耽误时间,不过有些拗不过小胖,他让小胖先去,自己掏出手机联系了西泉公安安排对郭春的抓捕。张宝财在院外打电话作安排等消息不谈,小胖跟着这位中年人进了院,落座在院中的一张石桌旁,婉拒了对方上的烟,认真的听对方把一个真的很悲剧的事情道了出来 “我叫李雨生,李胜利是我三叔,我爸的亲哥们。三叔家一共俩孩子,雨风表哥和雨雪表妹,哦,我们这辈都是雨字的。雨风表哥比表妹大三岁,我呢只是比雨雪表妹大几个月,还是村小的同学呢,不过我不是学习的料也就上了个小学,中学都没考上。雨风表哥当年学习也不错,我记得好像努努力也能上县中什么的,不过表哥特疼他那个妹妹,感觉妹妹学习更好就没上高中,初中一毕业就去县里打工去了。后来雨雪表妹真考上县中了,那年月真不得了,反正起码那几年吧村里就上了她一个,不过咱也不知道啥原因吧到高考的时候没考上大学,后来是表哥力主的又读了一年结果还是没上,本来表妹就苦闷,我三叔三婶架不住村里那帮可逮着机会的老娘们和闲汉们嚼舌头,就数落了表妹几句,然后。。。唉。已经在陉泉打工的表哥听说妹妹出事连夜从陉泉赶回来,可有什么用呢。气急了表哥把三叔两口狠狠说了一顿,还把那几个嚼舌头主的家门都给砸了,唉,人死不能复生,出出气罢了。不过三叔三婶倒了霉了,表哥在安葬了妹妹后好几年没再回村,老两口那几年的日子别提多惨了。而且那事后表哥真是气疯了,你想婚都不结了。” “这是怎么说?”“哎,你们刚才看那破破烂烂的院子,当年可不是这样,那是表妹出事前一年翻盖的新房,本目的就是表哥结婚用的,当年五间大瓦房可是挺气派的,不过三叔家也举了不少债,说起来这也是当年三叔埋怨闺女的一个根由。唉,当年的计划可好了,亲已经相好了是我们邻村的一个挺漂亮的姑娘。本来多好啊:闺女上大学,之后儿子结婚,双喜临门,结果是完完全全的祸不单行,闺女死了,儿子不回家了,我三叔本来身体就不咋好,后悔的呀,也就四年得了恶病死了,表哥那时候才头回回村,之后就剩下老娘了回来的才勤点,不过三婶连着这么多事身体也垮了,又撑了不到三年也故去了,好好一个家庭就这么完了。唉,我还记着表妹出事前的那年春节,县中放了几天假,三叔三婶表哥表妹,对了还有一个表妹的同学,一个可洋气的城里女孩,一起在崭新的院子里过年,喜气洋洋的,弄得我都不愿意在自己家待天天泡在三叔家,唉。。。” 小胖最听不了这个,都掉了眼泪了,也跟着这个叫李雨彤的人一起唉声叹气。这差不多半小时时间吧,张宝财接到西泉县局电话,郭春抓住了,他急忙进院招呼小胖回西泉准备突审郭春,以期能找到李好的蛛丝马迹。小胖红着眼睛跟张宝财上了车向西泉方向奔驰。 郭春确实是一个孝子,张宝财审讯他的时候没有瞒着把和他父母交谈以及父母提供他的情况的事都说了,这时的郭春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听完当时就哭了“唉,老两口一辈子要强要面,这一下他们老二位在村里可抬不起头了。。。”,张宝财二人稍等他发泄了一会情绪,才开始问他当年的情况,既然是父母的意思郭春没做什么抵抗,把当年的事比较如实的交代了一遍,所谓比较是因为他、张小东、李磊三人交代的事与张顺说的大致相同,不过三人的交代中李好是主要策划和实施人这一点一致,但主要帮凶方面则不同,基本都说是另外两人,这是正常现象,人的自保本能。 双尸案的基本情况现在已经确定了,当前最关键的是寻找和抓捕主犯李好,这也是此次审讯郭春的重点,1995到2013弹指间已经18年过去了,所以说即使当年那帮十四五岁的孩子有再深的感情也早已被岁月稀释的踪影皆无了,张顺、李磊、张小东提供不出李好的信息那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三人走南闯北基本算完全脱离了西泉修车业这个圈子,可郭春不同,他因为需要照顾父母和家中的弟妹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西泉,离开了泉东路但没有跳出西泉修车行业。当年那个认尸告示出来后,郭春天天心神不宁,他那个远亲老板感觉出他有事,不过一方面乡里乡亲另一方面也不愿意招事就没问他,当他提出要离开的时候,不但没拦阻挺爽快的同意还把他介绍到位于城北的一个朋友开的小修车店里打工。 前面说了这些人刚离开的时候还保持了几个月的消息互通,后来大部分都散了,不过都在西泉的郭春和坚守泉东路的李好还保持着来往,虽然一年也没有两三回,他们的来往完全中断是99年年中,完全和郭广生李好失踪的时间合拍,而且就在那个时段李好找过郭春一次,这是非常重要的情况,张宝财让郭春好好回忆详细交代,郭春吭哧着找张宝财要了两根烟,他是真想立功,所以一边抽烟一边拧着眉头在那里细想,两根烟抽完又想了一会他才开了口.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0) “我知道这是**给我的立功机会,一定认真交代。当年我们这帮人都离开泉东路的时候,李好之所以没走是因为他总是感觉自己承着他们老板郭广生的情,而且郭广生也不放他走,其实是被迫留在泉东路,我们这些人走后各店又招了一些人来,但李好并没有交下什么新的朋友,李好脑子好使胆大手狠成了我们那帮人的老大,但当年把这帮人聚在一起的可不是他,是张小东,李好社交能力并不多强。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这帮人虽然离开泉东路但基本还都在城里或周边乡村混,所以那时候还不明显,可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能联系到就剩下我了,所以特别频繁的找我来玩,你们和我父母聊过知道我没瞒着父母那件事,所以我父母特别反感他,几乎每次回家都叮嘱我不要再和他来往,其实不用他们说我自己也有些回避他,原因是他杀赵宝时表现出的那种疯狂把我们那帮人都吓坏了。他脑子聪明,可能从我的一些话和行为中发觉了什么,以后找我次数就大大降低了。 99年年中的一天他打电话过来说想和我喝顿酒聊聊,离那件事已经四年了,事情的恶劣和对他的恐惧都很淡了,所以我挺痛快的就答应了,当天晚上六点多种吧,他找过来的就在我当时在那个店附近的一个小酒馆见的面,一开始主要聊以前那些开心的事,所以气氛挺好,喝得也不少,后来说道现在混得怎么样的时候气氛不对了,我才意识到那天他来找我是带着满腔怒火的,当然这怒火不是对我,找我纯粹是他憋得难受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他怒火的目标是他那个老板郭广生. 说起来当年在泉东路的时候,李好对这个郭老板其实就有意见,原因是他认这个郭老板是他的恩人,但架不住这位时不时就拿这个说事和压服他,“你当年就和条野狗似的在村里混,要不是我,你TM早饿死或者让别人打死了”就这句话我当年就听了无数遍。这几年郭老板怎么对待他他没说,近阶段彻底点燃他愤怒的事借着酒劲他说给我听了,有两件事,一个是前一年有一个陉泉的老板到西泉谈一笔买卖,结果在一条破路上开车拖底了,没办法到泉东路来修,选了他们的店,那时候他们店的大伙计张洪已经开始动单干心思了,经常离店去忙乎自己的那些事,所以是李好给修的,按李好的说法那个活干的挺漂亮,而且那个老板看这个小伙挺精神就想把他挖走,那给的待遇可是相当不错的,李好当然愿意,不过可能是习惯了吧他跟郭老板说了这事,不用说郭老板绝对不同意,跑到店里来跟陉泉那个老板吵吵,当着客人的面给了李好两嘴巴子。李好在郭老板面前有种天然的自卑感,当场没有反抗,不过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就打算离开店自己闯天下,这郭老板看这孩子这次真要跟自己翻就又来了一套那个要没我。。。你就。。。,你要感恩,我把你当。。。你得。。。,临了又跟李好许诺再有机会他不拦着了,放李好走。 这之后差不多一年吧,也就是他找我来喝酒的前几天,张洪经过一番准备正式向郭老板提出辞职要自己单干,这对郭老板是致命打击,因为这好几年了店里的生意都是靠张洪撑着的,承诺了一些待遇也不管用,张洪去意已绝,郭老板不痛快但也没招。这事怎么关系到李好的呢?原来张洪虽然技术上自信心很强,但出去独立撑一个店还是有点信心不足,这样他就打起了这几年技术已经很好的李好的主意,拉他联合开店,自己大头,李好也占一部分股份,你想他和我同岁,那年19岁,年轻气盛当然愿意闯一闯,所以欣然同意,可后面的估计你们也能猜到,郭老板对张洪没办法,怎么你小子也想走?据李好说暴跳如雷,说辞还是那套说辞,而且还动了手,李好气急了可也没办法,所以来找我喝酒诉诉苦。 当时我挺奇怪,于是问他‘你走不就得了,他能怎么地你?’这时候他才告诉我,原来郭老板对他的控制可远不是广利用当年的恩情压他,其实最主要的是大约三年前李好早已经是一名熟练的修车工了,为此经他多次提出,郭老板才同意把他的工资涨到泉东路正常修车工的工资水平,但是发工资的时候只给他一、二百的生活费,其余的以为他攒着的名义扣在自己手里,就是说李好这几年干活挣得钱绝大部分都在郭老板手里攥着呢,这才是郭老板对李好控制的最厉害手段。 那天我们俩喝得不少,这后面我就记着劝他说:不是你们老板上回承诺再有机会放你走吗?再找他去,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他凭什么压着你啊?差不多这一类的话吧,他说啥了我真记不清了,现在想他应该是很愤怒吧。这一面后直到今天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连电话联系都没有。” 听了郭春的交代,张宝财越来越感觉这郭广生恐怕凶多吉少,他琢磨琢磨郭春的供述然后问郭春到“郭春,李好说的那个陉泉老板情况你再好好跟我们说说,特别是细节方面,我跟你说这个情况很重要,说不定因为这个你能立一个大功”郭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陉泉老板他就是提了一下,具体叫啥地址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刚才回想好像这个老板生意很大,李好跟我说开的车是卡迪拉克,找李好过去干的不是什么修车,主要是当他的司机,我恍惚还记得李好说那个老板是做大宗农产品供销的,叫李好过去不但开车还会培养他做一个生意方面的助手,那意思是自己钱挣了不少了,想培养几个年轻人帮他跑这些吃苦受累的走村窜巷的生意。别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对郭春的审讯结束了,有收获,第一,李好和郭广生间有矛盾,基本可以确认所谓二人去陉泉做生意是一个谎言。第二,李好行踪不能确定,但郭春的供述提供了一个方向,就是那个做农产品生意的陉泉老板处,李好如果真的害死了郭广生并操作了随后的几件事情后,他去投奔那个对他赏识的陉泉老板是完全可能的一条路径,这个线索可以一干。 一个九十年代不知名姓的陉泉老板怎么查啊?其实不难,像卡迪拉克这种豪华轿车在九十年代的陉泉不可能很多,通过查车主再套那个农产品生意的线索就基本能锁定一个很小的范围了。 郭春被送进了西泉看守所,张宝财小胖二人急忙赶回陉泉寻找那个可能收留李好的农产品老板。回陉泉以后,张宝财把查找卡迪拉克车主的事交代给交管局的一个老朋友,对方满口答应,不过说了九几年的许多资料都是卷宗需要花点时间,另外这位老朋友给张宝财泼了盆凉水,按他话说九几年挂陉泉牌照的卡迪拉克确实没几辆,但陉泉市一些单位和老板真实使用的可不少,原因是那时候走私车猖獗再者各地的管理措施也不同,所以陉泉路上跑的卡迪拉克车一大半都是外地牌照,那些陉泉交管局里可没档案,张宝财听这么说有点泄气,但想来这总算是一片漆黑中的一点点亮光,死马当活马医吧。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1) 等待中10.1大假期到了,老小三光棍担下了国庆期间值班的任务,不过这三位这时候确实都有事可忙,陆浩大军接了 一个新的积案,所以陆浩现在正在全身心的阅读几大本厚厚的卷宗,而张宝财和小胖则拿着交管局给的车主信息进行着相关的走访,朋友就是朋友,那位交管局的人士可不广给了他们二位陉泉牌照卡迪拉克车主信息还给了他们一份从九零年开始一直到现在的陉泉卡迪拉克车型违章的记录,这个记录中可显示了许多外地牌照卡迪拉克车主的信息,很有用。划掉一些明显不符合的车主,二人手里有大约三十二位车主需要联系,所以这七天假二人还是挺忙乎的,可惜的是他们有电话联系有亲自拜访,基本和这三十二家都联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那个做农产品生意的陉泉老板。 周华校长的七天假期是在忙碌中度过的,育人中学的学子们因为对学习的热爱,这个假期除了10月1日当天,其他日子都是在“自愿”学习中渡过的,周校长更是连10.1这天都在学校忙着制定完善月考季测等新教学制度,假期的最后一天,学校的董事长实在不落忍,强行安排把周校长和两名副校长以及他们的家属接到了自己位于青莲山的农庄好好过了一天节,说实话在这个包括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和温泉洗浴在内的农庄里休闲的一天,周华感觉很愉快,以致最后晚餐的时候平时滴酒不沾的他也喝了不少,最后董事长安排车把他一家送回小区的时候都12点多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本想开车的他刷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睡了几个小时但口中仍然是浓浓的酒味,这开车要让警察查到了恐怕跑不了一个酒驾,虽然凭自己的关系网摆平一个酒驾不是什么难事,但穿新鞋不踩狗屎,越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越不会为一些小事去践踏规则和法律,说洁身自好不太准确,应该是不自贱身价。可他还得必须早到学校,因为今天是月度升旗仪式,他自己定的规矩要求每一名校领导和教师必须参加,何况今天他还需要亲自为九月份教学突出的教师和成绩突出的学生颁奖,打个车上班吧,这个就得赶紧了,原因是他住的这个雅居苑小区绝对是陉泉高档小区,18栋楼全是七层电梯洋房,有假山有树林有小河,什么游泳池啊网球场啊配的很全,好是真好可有一样小区所处的位置很偏僻,按规划数年之后这里会是陉泉一个居住和商业中心,可现在这一片只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几个小区,这就造成交通不是那么发达,出租车司机只要不傻绝不会在他们这小区旁趴活,偏僻不说还家家都有车,大多还不只一辆。因此,周校长要打车需要出了小区,然后向西走三百多米到那里的汇同小区门口找出租车,汇同小区是一个有近三十栋二十五层密密排列的高层住宅构成的大杂烩住宅区,是夜班出租车司机非常喜欢的夜间趴活的小区。 既然决定了,周校长赶忙完成洗漱工作,穿戴整齐后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这时候是五点半钟,这个点在10月份的陉泉天还没有完全亮,已经开始清凉的晨间空气让周华那昨夜荤食和酒摄入过多显得有些憋闷的身体和头脑有了一些清爽的感觉,这个舒适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活动着双臂,精神抖擞的在路上大步行进。 出了小区后是一段新修的路况很好公路不过路两边仍然是农民种的广阔无边的玉米田,这一段就是那三百多米的路了,其实在路上已经能看到远处由密密麻麻的高楼构成的汇同小区了,这时候一多半在这里看仿佛蜂巢般的窗户中已经露出了灯光,那些要忙忙碌碌一天的人们已经起来了。 行进了一会周华感觉昨夜暴食暴饮给身体带来的浊气差不多已经完全消散了,他的脚步更加轻快起来,晨间步行的愉悦感觉使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黑影快速的向他接近着。。。 假期过完,按照办公室礼仪,休息了的几位都带来了许多旅游地买的特产来犒劳值班的同志以及互相分享。10月8日8:35分二处的全体成员围站在一起吃着各地的特产谈论着旅游中遇到的趣事,气氛十分欢快,这时突然处长室小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王天玉赶忙回屋接电话,并藉此将嘴里嚼了好半天也没嚼烂的烤鱿鱼吐在垃圾桶里。 电话是城东分局打来的,王天玉听完电话内容后眉头紧皱起来,他从小屋出来宣布了特产答谢会的结束,其他人忙各自的案子,小胖盯着双尸案,而张宝财被他招进了小屋里。后进来的张宝财关好门后问了一句“怎么了?”“前几天咱们去拜会的那个周华校长今天早晨被人杀害了”边说边比了个双手向后的姿势。“啊,那这么说。。。”王天玉没接茬让他继续说下去“如果周华被杀和邹渊被杀是相关联的,按我们前段时间的调查的交叉关系可以确定这个杀手不是二人在西泉县中时的仇人就是陉泉二中时的仇人,而且就关联度来说最有可能是他二人在西泉县中惹下的祸事。”“这个看法和我一致,这样一会我们俩去趟现场。” 二人正商量着呢,小胖敲门进来“王处,处里的车有人用吗?我想用一下。”没等王天玉开口,宝财替他做了回答“胖,打车去吧,有新案件我一会得和王处一起去现场”“又死老师了?还是那个姿势?”“嗯,说是那样,这不还没看现场呢吗。出门那三家回来了?你今天去得好好问问。”“明白。” 说完小胖往门口走,可到门那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下后他转身说道“王处,张哥,说到跪着双手背后被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节前我和王哥在西泉办案的时候,审讯郭春,王哥你不是让我给他倒杯茶水吗?”宝财有些奇怪的应了一声“嗯,好像有这么会事,咋了?” “审讯室外面是办公室,那天审得挺晚,早过了下班时间了,审讯室饮水机没水了不说,外面办公室的饮水机也没水了,后来我一踅摸旁边刑警队的办公室门开着呢,那几天我感觉西泉公安有大案子,全局都忙得够呛,想来刑警队的几位要通宵,一边想着我就进去准备从人家那接点水,可进去后发现没人,想来几位可能去吃饭了。没管那个,我找到饮水机接水,我懂规矩,按说我接完水直接出来就得了,不过那几天看西泉公安个个绷着脸旋风般的进进出出的知道是个大案,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往案件线索板那里瞅了一眼,然后出来给郭春水继续和张哥一起审案,审讯郭春有挺大突破,一高兴就把瞅那一眼看到的东西忘了。 假期期间和张哥一起值班,张哥提起过那个教师案,说起来当时就觉得有个事,直到今天说到又是那个姿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看到的东西了:一张照片,一个人也是跪在地上双手背后被捆!西泉公安忙乎的案件的死者也是这种姿势被杀的,会不会这个案件在西泉有分支?”他说完,王天玉张宝财眼睛就瞪大了,王天玉二话没说抄起电话就拨通了西泉公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电话,一开始还客气,后来直接拍桌子了,十来分钟后才愤怒的撂下电话“哼哼,二个,二个这种姿势的被害者,一个现任派出所副所长,另一个是陈前贤”“陈前贤?老爷子退休好几年了吧”王天玉点点头“哼,估计就因为这个陈老爷子,他那帮徒弟们才要什么亲手报仇啥的,把这个案子压在他们手里。不行,我得跟赵局请示一下,得让各县局市里各分局把近期手头未破的凶杀案全报上来,还指不定有什么重要线索已经发生了可我们确没有掌握。”说完他抄起电话通报了相关情况给赵局并把想法说了,这没说的,赵局绝对同意,周华的死已经把这个案子上升到了陉泉公安顶级大案了。 做完这些安排王天玉又对小胖说“基本没跑了,这个杀师案也指向西泉了,既然这样小胖你也进这个案子,我也掺和你们那个案子,咱爷仨一起尽快侦破这两个案子。一会一起去现场,完事一起去拜访那几家卡迪拉克车主。十分钟,我准备准备,你们俩去联系西泉公安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派人来讲清楚那两个案件并把卷宗交上来。”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2) 三人一路驱车赶到雅居苑小区旁的案发现场时已经9点多了,法医技术勘验等工作早已经完成了,越过警戒线,王天玉三人先和现场派出所的人员交流了一番,掌握了基本情况后三人来到死者身边,见周华双腿跪在地上,上身因死亡无力而扎在地上,颈部应该是被一把非常锋利的到侧向划过,喉管气管动脉都被划断了,只剩下脊柱撑着头部,眼睛没有闭合,仿佛能看到里面的显现的惊恐,好像还有一丝平静。死者双手是被类似棉线跳绳粗细的绳索捆绑在身后,非常结实的捆绑方法,有些经验的王天玉感觉这个方式类似于屠宰场捆猪四肢的方法。刀、刀法、捆绑方法使王天玉有一个案犯曾经从事过屠宰业的推测。 感受了一番死者的情况,王天玉三人驱车到不远处的雅居苑小区门卫室了解情况,这时雅居苑的物业经理也在门卫室等待公安的侦询,一番交谈后王天玉三人感到一些困惑,雅居苑不白顶着个高档小区的招牌,他的安保工作还是很出色的,小区住户不多所以只有两个出入门,一个走人,一个是地下车库出口,这两个门都有专人24小时把守,而且都装了很先进的刷卡出入设备,另外也都装了高清晰度的监控摄像头。 周华出门的时候是非高峰期,查看门卫处的监控录像,他出门时前后很长一个时段都没有其他人出入。要说案犯一直在那条僻静的路上等待那可太牵强了,因为周华平时出入可是开车的,此次步行完全是一个例外情况,所以案犯一直在小区里监视周华是更合理的解释,但这样就面临一个问题:案犯怎样出入小区的,翻墙?这也基本不可能,王天玉三人现在正开着车围着小区转呢,入目的可是近3米高上面还有铁丝网的院墙,这一般人绝翻不出去。 三人一直转到快到玉米地的那个位置时,发现了一个近两层楼高的建筑,此时正有一辆垃圾清运车停在建筑旁边,急忙停车三人靠过去查看,原来这是小区的垃圾转运站,可能是垃圾车进小区不方便的原因,这建筑是一个两边开门的设计,清扫工人把小区垃圾集中到这里,而外面来的垃圾车则停在外面,外门开放垃圾清走。看明白这建筑的原理后,王天玉三人也基本确定了案犯出入小区的方式,这里小区保安和监控全都无能为力了。 又回到小区与物业经理见面,一番询问后他们知道了这两道门都是地锁式卷帘门,钥匙就掌握在小区清洁工手里,这样说来案犯要是以清洁工面目出现那么无论是拿着钥匙或复制一套钥匙都不是难事,那样从这道门出入也就完全可以逃避保安和监控的限制。同样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物业经理连忙召集小区所有清洁人员,折腾了一阵后目标出现了,一个登记的叫刘小梅的清洁人员不见了。 “刘小梅?女的?”“不。。。男的。。。我有印象,我们小区因为位置比较偏僻,虽然给的待遇算不错的,但来打工的人不多,特别是清洁人员,几乎一直在招聘,大约半个多月前,一个40岁左右面相挺忠厚老实的中年人来报名当清洁工,他说他叫郭武子,本是准备在这附近的工地干活的,因为还没开工,所以有那么一个来月无活可干,另外他媳妇在家安顿好孩子上学的事也会来城里打工,这样他想替媳妇报个名,自己正好先盯一个月,媳妇来了换她干,那时建筑工地也差不多开工了,自己去那里干。一方面我看那人面相挺老实的,另一方面那日子我这里缺人缺的够呛就同意了,所以登记的是他媳妇的名字刘小梅留的身份证复印件也是。” 王天玉听完经理的解释叹了口气“清洁工住那里啊?那个中年人住那?”“我们清洁工一般一个人负责一栋楼,小区每栋楼都有和地下车库连着的地下室,这地下室是各业主的小房,不过每栋都有那么几间是属于物业的,放一些工具和设备什么的,负责每栋卫生的清洁工就住在那里。”“那那人负责几号楼呢?”“11号楼”“那咱看看去。” 几人刚要走,被集中问话的清洁工人群中一人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手“你有什么要说?”“武子跟我换了,他现在负责的是七号楼”听这么说物业经理挺生气“哎,怎么私下换呢?”“他答应两栋楼的废品归我一人,我。。。我就跟他换了。”王天玉目视物业经理“七号楼?周华家住的不也是七号楼吗?”“是”这家伙,看来已经死死盯上了。 王天玉三人加上物业经理等人来到七号楼地下室,见这地下室是两部电梯可以直达的,电梯左面是一间间有门牌号的小房,电梯右面就是地下车库,而清洁工住的那间小房不偏不斜正对着电梯间,通过门上的猫眼可以完全监控来到地下层的业主。王天玉等人一勘察,心说这周华算是跑不了了,人家已经杀到他门口了,这次他走路所以人家到路上截杀,如果开车恐怕就在车库里被人做了,更渗人的是,如果凶手实在找不到周华单独出入的机会,入室杀人怕也不是不可能。 物业经理安排人弄开了那间恐怕是凶犯住的小房,里面很空,除了一些清扫工具外只有一张钢丝床,查找了一通没有任何个人用品,没办法只好先通知技术人员来取一些指纹或是毛发等证物,这些可以当抓获以后的物证,不过对确定嫌疑人恐怕没什么用处,王天玉主观感觉此人应该不是一个前科人员。 40岁左右中等身材普通相貌体格健壮的中年人,这是知情人描述的嫌疑人形象,这个形象可以套在无以数计的庄稼人和体力劳动者身上,在茫茫人海中根本无法寻找,看来还得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才能锁定嫌疑人。已知的四名受害者,邹渊周华是教育线的,而刘西民陈前贤则是公安口的,这两条线必然有个相交点,但在那里现在给人以非常茫然的感觉。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3) 双尸案的线索卡迪拉克车的调查也处于暂缓阶段,不是完全中断,虽然假日出行的三家调查无果,但经王处指点前面两家本被忽略的公车用户重新进入视野,不过这个调查需要推后几天了,因为行刑式多人被杀案已经成为震惊全市甚至全省的大案,陉泉公安局成立了专项调查组,局长亲任调查组长,而王天玉和西泉公安局长则是副组长,骨干力量则是张宝财和小胖等人。 重视没有错,但此案很快变得清晰完全是因为王天玉的一个要求和小胖的头脑,因为西泉瞒报,气急败坏的王处曾经向局长告状并要求各分局县局把近期没有侦破的杀人案件报上来,没想到这里真有料,西城分局报上来一个已经侦破月余而还没有结果的案件,被杀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小学老师,名字叫李雨雪! 小胖翻看到这个案件立即跳了起来,他拉着宝财急哄哄的进了处长室,面对疑惑的老哥俩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急促的指点着那个人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宝财“李雨雪?哎,那个西泉当年投水库自杀的女孩的名字不就是叫李雨雪吗?这。。。不会是。。。还真差不多啊”他似有所悟,可对双尸案不是特别了解的王天玉还是一脸困惑,不过张宝财并没有抢话,而是鼓励的瞅着小胖,好半天小胖才算平复下来,他对王天玉说道“王处,中间缺的那块拼图找到了,你知道双尸案是因为一个县中女复读生投水库自杀,找她尸体时发现的水中双尸,绕了一圈回来那个投水的复读生的名字叫做李雨雪,西城分局一个月前有一个被杀害的女受害者名字竟然也叫李雨雪,那么就很可能出现了一种情况,当年其实那个自杀的李雨雪是被大学录取了,但整个身份都被月前被杀的那个女人替代了,而完成这个替代需要两条线,一条是教育口的班主任邹渊教育处主任周华,另一条是公安户籍的,那就很可能是刘西民和陈前贤了。我。。。我这个推论正确吗?” 王天玉听完眨巴眨巴眼睛,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小胖后背上才露出笑模样“不得了啊,小胖,你再这么发展我得给你腾位置了。”张宝财也站起来同样给小胖来了一下“妈的,这是要出师了。”“嘿嘿嘿。。。”示意两人坐下,王天玉开言“别嘿嘿了,不错,这个推论很好,但是需要确认两件事,第一后死的这个李雨雪的详细情况,这是你那个推论最关键的一环,这个问题解决了就是几个被害人嵌入这个链条上,这也很关键,原因是这些本是被害人,有一个重大身份转变的因素。这样你们两个迅速出发详细调查这个新李雨雪的情况,我先向局长汇报一下,在他协调下把西泉公安那二位的完全就职经历搞清楚。行动!” 新李雨雪是西马路小学的英语教师,99年东台师院的毕业生,张宝财小胖二人通过她周边关系一路摸索着调查了两天终于显露了这位的真实情况,她真实的名字应该叫刘宇红,能完成此身份替代完全因为他有一个权势很大的已于前年故去而95年时任陉泉教育局副局长的父亲刘重,刘局本是一位从一线教师因教学突出升起来的领导,风评很不错,但看来面对自己女儿的事就把握不住了。 刘宇红据知情人反应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这个漂亮也有一些副作用,反正高中时学习很差而且还搞上了对象,这种情况高考失利几乎是必然的,说起来还不广是搞对象的事,小姑娘的追求者很多,邻里邻居的就有几个,为了彻底屏蔽这个混乱局面刘局一狠心把他送到了当时陉泉最好的中学西泉县一中补习,这后来邻居们知道的就是小姑娘挺争气考上了外市的东台师院,毕业后只是去了位于西郊的挺次的西马路小学,为此邻居们还都说刘局两袖清风不谋私利呢,刘重一直住在他原来在的陉泉一中的家属院里,周边的邻居基本都是一中的老师,幸运的是这些老师没有人关联到地处偏远学生都招不满的西马路小学,不然他们会很容易发现这个学校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刘宇红的教师,而99年进入的那名教师名叫李雨雪。 连续丧夫丧女的刘宇红母亲在张宝财小胖多次上门询问后终于吐露了一些情况:本来按计划刘宇红毕业分配的时候就把身份再转回来,可当年真正的李雨雪自杀击溃了这条邪恶链条上的所有人,那个身份替代的事成了一个忌讳的话题,再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触碰它,所以从95年9月份起真的李雨雪自杀了,而刘宇红同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留在世界上的只是一个到死背负着李雨雪身份的人。 十月中旬了,夜已经变得越来越长,晚上七点钟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西泉县城大街上返家的人流还很稠密,一个穿着工装服的中年人行走在盏盏街灯的阴影之下,中年人的身上挎着一个鼓鼓的帆布包,那里面是他这十几年打工存下的20多万元钱,他取出这些钱的本打算离开西泉,陉泉,甚至省,去外面看看那些听过无数遍的名山大川,但带着这些年辛苦劳动所得离开银行的一刹那,一股从未曾有过的疲倦和寂寥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全身,他也有过五彩斑斓的人生,然后变成了黑色,然后变成了红色,而现在则是灰蒙蒙的一片,突然之间他对任何事情都失去兴趣了,他迈着腿机械的走着,身旁熙攘的人群和道路上的各式车辆仿佛是与他隔离开来的另一个世界的事物。 他名叫李雨风,没错他就是李雨雪的哥哥,小胖张宝财他们如果确定了顶替事件,一定会锁定的行刑式杀人案的嫌疑人。他和妹妹感情深厚是有原因的,八十年代末用山楂制作的果茶饮品风靡全国,而他们姥姥家所在山村是一个盛产山楂的山村,一个外地老板看中了这个地方建了一个规模挺大的果茶厂,因为他们姥姥家是村中大户所以靠这个关系李氏兄妹的父母双双进了这个工厂工作,这在那个年代可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不过也带来了问题,他姥姥家离他家距离不近而且工厂的工作时间非常长,这些造成二人很难每天回家,从而李氏兄妹很小的时候就独自在家生活,数年间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兄妹俩相依为命,父母倒成了过客,苦到谈不上,那年月干个工人就比农民强得多,但少年到青年这个人生观养成的阶段是兄妹二人相互扶持着完成的,兄妹间的亲密程度已经远超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九十年代初风云突变,随着可口可乐等洋饮料大举进入中国市场,本是市场宠儿的果茶突然就被冷落了,不甘心巨额损失自己承担的果茶厂老板想出了集资入股的招数,毫无经济和市场知识的李雨风的父母面对老板描绘的丰厚回报把自己辛辛苦苦几乎每天都工作十个小时以上才积攒下的钱投了进去,然后老板就消失了,然后除了抢回了几箱果茶外几年的辛苦覆之流水,然后气病了,然后又是农民了。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4) 工资没了,田也荒废了多年,李家的经济情况一落千丈,同时供应两个中学生成了很困难的事,让父母选择当然会偏向男孩,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李雨风根本没等这个问题出现就自己办理了退学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自己则踏上了外出打工的道路。 他在人生的各个阶段考虑当年的那个决定从没有后悔过,家中长子挣钱养家供妹妹读书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为了挣钱他选择进了埋汰但收入高的屠宰厂,起先他干的是整理工,这个稍一想象就知道是一个极其坑脏的工作,不过因为没人愿意干给的工钱很高,李雨风极其聪明而且能吃苦,所以这个稚嫩的年轻人立刻成了屠宰厂领导工友喜欢的人,没干两年厂长就把这个有知识聪明的小伙子提拔成了理货员,前途好像还很光明,又干了两年李家经济状况好转起来,但同时他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这个岁数在农村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了,这是欢乐的事情,小伙子口碑相貌都很不错,所以相亲这块非常顺利,接下来父母决定翻盖新房为儿子结婚做准备,新房家具彩礼确实欠了不少钱,不过当时收入步步增加的李雨风并没太当回事,他完全有能力在今后的不长的时间还上这笔钱,而且他还为妹妹的学业专门攒了钱。 每次回想到这里都是万分懊悔的时候,李雨风性格里有一个特点,好里说沉稳不张扬,但反的一面是太谨言慎行,单对这件事来说,他并没有把短时间还上欠款的信心传递给自己的爹娘以及最亲密的妹妹,而恰恰父母和妹妹都不会向他抱怨他们内心的压力,这个本不是问题的问题最终酿成了惨祸。 现在想起来他刚从校门出来当整理工的那两年恐怕给妹妹和父母留下了阴影般的印象:他虽是农家子弟但一直在上学没有怎么从事过繁重的体力劳动,这一进了屠宰场干的就是最耗体力和坑脏的整理工,一天下来回到家他一点也没有吃饭的欲望,基本上就是往床上一倒,疲惫的尽管看到几回妹妹因为哥哥的辛苦流泪他都没有精力去劝解,多半年后厂里给了他一个单身宿舍床位,本是好事,但恐怕他适应工作后乃至后来成为理货员后工作开始轻松的变化并没有出现在妹妹和父母眼里,恐怕一直到那场变故到来亲人们的印象里仍然是他一回家就倒在床上睡梦中都经常**的哥哥和儿子。 妹妹头次高考失利,他及时鼓励并力主复读,第二次妹妹的分数出来后,他感觉不错,不高但上个大学应该是可以的吧,所以一开始全家都很喜气和轻松,出事的那几天正赶上他头一次出差,和厂长一起参观陉泉肉联厂的先进屠宰技术,有学习的成分在里头所以花费了七八天时间,回来后面对的就是噩号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去了,而且还是这么窝囊的方式,他愤怒,愤怒的无法自以。。。无处发泄的他经过苦苦哀求厂长后,凭厂长的关系去了离家很远的另一家屠宰厂成了一名屠宰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干就是十年,那腔愤怒终于在杀戮中变淡了很多,这期间他送走了满含愧疚的父母。。。 那是四月的一天,他先到水库给妹妹扫了墓,然后回村到祖坟处给父母的墓上香,祖坟旁一辆农用三轮车开了过去,突然停住,一个妇女下了车快步来到他身旁,在仔细看了看后,那个女人突然冲上前狠狠在他身上捶打起来,满脸错愕的他回头仔细瞧了瞧,准备反击的拳头落了下来,低下头叹了口气,唉,本以为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但说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亏欠的人,这个人就是差一点成了他的新娘的邻村姑娘牟芳。 他和牟芳当年已经完成所有订婚程序,只等着来年春天迎娶这个程序了,但后来突遭变故,牟家也是良善之辈知道事情后并没有催促,但一年多后毫无音讯就急了,上门来找李雨风的父母,但一点用没有李雨风的父母因为愧疚已经和自己的儿子中断了联系,这造成了很不好的局面,起码当年的小青山周边村庄还很封建,牟芳这样的就算是嫁过人了,而且牟芳当年经人介绍后和李雨风处了一段时间,这个本份的姑娘已经深深爱上了那个当年阳光聪明质朴的小伙子,总之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牟芳十年间就这么在娘家过了下来,生生从一个姑娘变成了被村里议论纷纷的老姑娘,期盼早已变成了苦闷和愤恨,今天她本是和村里的一帮妇女一起去西泉干一个绿化工程的工,没想到竟然一眼看到了这个冤家。。。发泄了一通后,姑娘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手足无措的李雨风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之后二人在西泉租了一套房算完成了那个本应该在十年前完成的程序,至于结婚仪式和结婚证等等经过了十年变成了无所谓的事情,反正生活在一起的两人没有一人提起这些。形式上有了家的李雨风平和了许多,当然时间用它的岁月更替逐渐消磨了他心中那个莫名的愤怒。有了这个思想的他,突然厌倦了他曾经用于发泄的杀猪这个行当,和牟芳商量了一下后他辞去了屠宰厂的工作,开始在社会上寻找各式各样的工作的谋生,生活平静下来了。 2010年左右他以前的一个工友电话联系他到陉泉去干快递送货员工作,说收入不错,在西泉干了各种工作发觉都挣不了多少钱且毫无前途的他答应了,到陉泉后干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这个活只要勤快确实收入不错,藉此他就在陉泉安心的干了下来。 2013年八月份的一天,他骑着电三轮拉着一车快件来到了西马路小学,此时的他心境十分复杂,这完全因为一个包裹上那与妹妹名字完全一样的李雨雪三个字,这一方面又使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苦命的妹妹,另一方面他很好奇想见见这个与自己妹妹同名的人。 将西马路小学所有的快递交到传达室后他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快速离开,而是把车停好他静静的看着,一会在传达室大爷的通知下,学校的几名老师匆匆从教学楼赶过来“李雨雪,李老师,这个是你的。”校门口大树下一边擦着汗一边观察的李雨风愣住了,他认识这个虽然有岁月遮盖但依然很漂亮的女人,十几年前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那美丽的形象已经深深刻在了他脑海深处。 就是妹妹自杀那年的春节李家最后欢乐的日子,妹妹跟他和父母说,这个女孩家是陉泉市里的,因为远在陕西的爷爷重病弥留她父母需要回陕西老家,而西泉一中仅给高三学生五天春节假期,所以她想把这个同为复读生关系很好的朋友带回家过年,这当然欢迎了,于是大年三十妹妹和这个姑娘一起来到了自己的家,真的美丽啊,使他这个已经订了婚的少年仍心动不已,小姑娘不但漂亮而且很放得开,不但给李家带来了许多高级年货,而且一点不娇气,给李家本就因新房而显得喜气洋洋中更加了一条靓丽的风景线,与美丽娇憨的形象一起,姑娘名字同样深刻在他内心深处“她不是叫刘宇红吗?怎么现在叫了妹妹的名字?”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5) 这个年月冒名顶替的事早已是被全民讨论的事件了,李雨风很聪明马上就联想到这种可能,不过当年那个在他的新房中欢声笑语的可爱的城里姑娘是他心灵深处的女神,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 刘宇红是开着一辆高尔夫汽车上下班的,好在一路都是城市拥挤的道路,所以他的电三轮当晚紧跟着高尔夫来到了她住的小区-崇德里小区14栋2单元,本想上门询问,但是想来风险太大。 这之后,他以生病为由暂停了自己送快递的工作,骑着电三轮开始天天尾随刘宇红,身上揣着那把杀猪刀是自卫的原因还是。。。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了,刀可真是一把好刀,据老板说不是什么牌子货都五百来块呢,他自己知道锋利的很。跟了几天后他摸清了刘宇红的生活规律,也找到了可以询问缘由的比较安全的机会:刘宇红每天回家后大约八点左右会在小区边的一个小公园里遛狗。 从他看到一个发给李雨雪的包裹后大约一周后的一天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刘宇红遛狗到一片比较僻静的小树林旁的时候,李雨风从树林里出来现身于她的身后“刘宇红!”,十几年了,她已经完全把自己的身份洗成了那个早已离开这个世界的李雨雪了,但那毕竟是她的本名,突然被人叫起她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哎”同时惊异的回身看着那个站在身后的中年男人“你是谁?我叫李雨雪”这个回答让李雨风有些无言,不过他仍按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是李雨雪的哥哥,你当年去我们家过年我们见过面的,不记得了?”刘宇红当然不记得了,本来她当年与李雨雪相处的日子就是意识的禁区,何况那个只相处了几天的农村男孩呢,她本能的恐惧这个能叫出她原来名字的人“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一边说着一边拽着狗想马上离开。李雨风意识到妹妹被人冒名顶替的时候就已经处于一种愤怒情绪中了,但当时他还没有要杀人的意思,更不用说眼前这个人是他内心深处的女神,他今天跟踪刘宇红的目的是想从她口中了解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现在看她要跑赶忙说道“你别走,我想。。。”刘宇红怎么可能听他说什么已经开始小跑起来,有点张皇失措的李雨风急忙上前几步伸手拽住了她,刘宇红更恐惧了开始大喊起来“杀人了。。。抢劫了。。。”已经完全失控的李雨风掏出身上的刀对刘宇红比比划划的让她别喊了,这个时候早已没有冷静可言了,一个继续喊叫挣扎一个慌乱中把刀插进了对方身体里,刘宇红不喊了,但身体也软软的向地上倒下。一会李雨风恢复了理智,看看倒在地上的刘宇红和一旁疯狂吠叫的宠物狗,他哀叹了一声,转身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这次意外的杀人不但没有压灭他心中的怒火,却激起了冲天的愤怒和杀戮之心,既然这个事件以血作为开端,那么他决定要让所有参与剥夺自己妹妹前途和生命的人付出代价。 虽然从刘宇红这里什么也没有问到,但他明白起码有一个人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这人当然是妹妹当年补习所在的班的班主任邹渊。邹渊他认识,一个他当年曾在县中上过近一年学,另外由于父母都是半文盲,妹妹学校的家长会基本都是他这个哥哥参加的。 误杀了刘宇红的当晚他就开着那俩送快递的电三轮回了西泉,一番打问后他才知道邹渊早已经去了陉泉,目前是陉泉三中的老师。又一次回到陉泉,他隐藏在三中门口,两天后他发现了从校门出来的邹渊,又跟了两天终于找到了机会,当他从暗处窜出来用那把雪亮的杀猪刀抵在邹渊的脖子上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年老体弱的邹老师顺从的按照他的要求跪倒在地上双手被捆在了身后,当他说明他的身份后,邹老师连心中仅存的一点反抗之意都没了,这是这位现在已经满头白发从教三十年的教师心中最大的一个心病,从他听到那个被冒名顶替的姑娘自杀起十多年来无时无刻不跟随着他的一个噩梦,所以之后李雨风没怎么威胁他就把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了出来。 刘局是陉泉教育局的三把手,凭他的权势刘宇红只要接近最低录取分数线他就有能力给她安排一个比较好的大学学习,可这个漂亮开朗的女孩学习成绩是太一塌糊涂了,应届那年陉泉高考最低录取线400分,刘宇红的高考成绩203分,他毕竟只是一个地级市教育局的三把手,真的没有通天的能力把自己差近200分的闺女弄进大学,没办法那就补习一年吧,去那呢?前边说了那年代西泉县中是陉泉最好的学校,那就去西泉县中,说起来这样还能摆脱闺女身边那些蝶呀蜂呀什么的。 不知道是真不是学习那块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补习了半年刘局等人就基本可以确定没什么卵用,既然这样找一个不错的工作不就完了,可我们刘局要面子啊,自己身为教育局副局长,而且之前还是陉泉仅有的五名特级教师之一,闺女不上个大学简直是丢尽脸的事情,没有其他办法吗?李雨风没能查问刘宇红,不过即使刘宇红配合她也说不出什么,她只是观众看到的那个动着的木偶,而后面操作他人生的人她并不了解。几个铁杆部下和西泉县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这个关键人物就是兼着教育处主任的周华,市局刘局女儿补习的事是他安排的,当然后面的事他也主动负起责来。 早在高考前的几个月这事就已经在运作中了,周华还召集这个事件中的几个关键人物在一起聚了好几次餐,包括他主要是四个人,公安户籍方面两个人,一个是时任户籍科长的陈前贤,一个是陈前贤的门生主管毕业生户籍出入的户籍民警刘西民,而学校方面除了他这个负责学生高考录取工作的教育处主任外当然是局长千金所在的班班主任自己的校友同年兼跟班的邹渊,聚了几回周华逐渐把目的放了出来,陈前贤没问题,一方面他是刘局的老朋友,另一方面他早已经知道这件事并拿了好处的了,刘西民也没什么问题,他是完全以陈前贤马首是瞻。不过邹渊这里遇到了阻力,周华以前只是跟他谈过去市里三中的问题,那个当然好了,无论待遇还是什么孩子的基础教育医疗等等都比西泉强的多得多,现在看要想得到好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可无论他多听那个各方面都让自己佩服不已的周华的话,动他的学生可是不行的,他算是一个好老师,是真的把这些自己相处了三年的学生当亲儿亲女看待的老师,于是聚餐变成了研讨会劝说会,一轮轮下来,在利益诱惑和各方面压力下,邹老师终于同意如果这么干也只能从班里那几个补习生中下手,这样说来邹渊确实是李雨雪悲剧中的一个重要人物,是他缩小了选择的范围,亲手把贡品摆上了祭坛,当然这个罪恶的决定初定之时是没有目标的,一切要等待高考结束之时。 几个月后成绩出来了,刘宇红成绩不用提了仍然是惨不忍睹,祭品也出现了就是考了400出头的李雨雪,一切按着计划进行着。。。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6) 事成之后刘局还亲自出面宴请这几位朋友,几天后李雨雪自杀,这事使参与的四个人因所在部门而不可能不知道的事件,那件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了,心里最受重创的是邹渊,他自诩的“为人师表”四个字已被击得粉碎,他后来仍按所得去了陉泉三中,与其说是高升不如说是逃离,他本热爱的学校班级现在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他走进校园踏出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听完邹老师跪着说出的一番忏悔之后,李雨风的愤怒并没有减少,而是多了一抹悲哀,我们农家子弟全力以赴的付出却不曾想早已是人家背后算计的对象,过河卒奋力前行不过是操纵着兑子求和的工具。再又把事件中其余四人的情况问清之后,李雨风仍按计划结束了这个背负着悔恨的老教师的生命,忏悔去对妹妹说去吧,我只负责送你们一程! 最大的操纵者刘局已经病逝了,李雨风的下一个目标是周华,邹渊告诉了他周华是育人中学的校长以及周华的电话和现在居住的地址,他向对付邹渊那样到育华中学门口等了两天发现根本连周华的毛都碰不上,又以有快递的方式电话联系了一下,根本不被接听,想想也是,育人中学火了后,各种找周校长的电话估计海了去了,他这种没在通讯录里的电话周华是不可能接听的。 感觉接近这个算主谋的周华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李雨风遂决定先回西泉去找那两个吃黑的户籍警麻烦。同样是邹渊告诉他的电话和现在情况,李雨风一开始对这个副所长也有些无能为力,人家工作的地方是派出所,住的地方是公安局宿舍,这两地方他都怵头,至于中间段,这刘副所长天天开个警车上下班他同样没办法。在一筹莫展之际,他发现在派出所内有一个宣传栏里公布着上一年度的先进个人,其中就有刘西民,关键是这个获奖介绍极其详细,刘西民,西泉县X乡X村人,19XX年考进警校,19XX年参加工作。。。就这么个告示让他知道了刘西民的老家所在地,闲着也是闲着,循着这个线索他流窜到刘西民的老家,一番打问下他知道了刘西民的老爹独居在村里,这让他谋划出了一个对阵刘西民的方法。从西泉县城到刘西民老家他骑着那俩电三轮跑了几趟,选好了地点,在一天深夜他拨打了刘西民的电话。。。干掉刘西民后,他转而对向陈前贤,陈前贤是个退休老人,这对付起来可比刘西民容易多了,跟了几天后他就摸清了老爷子的生活规律,在那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下,名镇西泉公安的陈老也不过是一个颤巍巍的老头了,夜色中的白光闪动,这位在西泉公安新警员培训户籍人事几个部门浸润多年,号称在西泉公安桃李满天下的老人踏上了向十八年前一个被剥夺了利益的小姑娘忏悔的道路。 西泉的事告一段落了,李雨风卖掉了那俩跟着他东杀西杀的电三轮,一个人风尘仆仆的又回到陉泉,他决定沉下心来一定要解决周华这个主谋。经过观察,育人中学地处繁华街区,而且学校的管理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很严密,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与此比较周华居住的小区虽然管理同样严格但所在的地方很偏僻荒凉,在小区周边溜达着寻找机会的李雨风突然发现贴在门边的招工启示,上面显示小区长期招聘清洁人员,他嘿嘿冷笑,来到门卫室说明情况后在门卫的带领下来到了物业公司,李雨风长着一张非常亲和良善的脸,而且身体很结实健康,所以物业管事的简单询问了几句后他就被录取了,当天就走上了工作岗位清扫11号楼卫生,干了两天物业人员检查了一下很满意,这样他就算被正式录取了。化名郭武子的他很亲和也很大方,所以没几天和一帮清洁人员就混熟了,并且在一番运作下他很容易的换到了周华所在7号楼,到这个时候周华的命已经交到他手上了。 周华的形象是从育人中学那大大的宣传栏里了解的,他当上清洁工后已经数次活动在周华身边了,只是感觉不好逃走或有其他人他始终没有下手。因为干快递的几年间他都需要很早起来去快递仓接收快件,所以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基本上他早上五点左右就开始清扫了。10月8日这天他正清扫的时候周华出现了,他没像往常一样下到地下车库而是在一楼下了电梯,看着他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径直走出了单元门,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放下清扫工具摸了摸怀中的刀子,他悄悄的跟在了周华的身后,快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想了想拐弯奔向了小区垃圾站,轻手轻脚的一番操作后他来到了小区外,这时周华动胳膊动脚的活动着毫无察觉的正走向那条被两边密密的玉米地包裹的道路,李雨风向天看了看仿佛告慰自己的妹妹,然后加快了速度向周华赶去。。。 周华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上身因为无力而扎在地上,李雨风在一边看着,他用布轻轻擦拭着刀上不多的血迹后轻舒了一口气,想了想重要的东西本一直带在身上,他不打算再回小区了,转过身望向前方:远处是由密密麻麻的高楼构成的汇同小区了,这时候一多半在这里看仿佛蜂巢般的窗户中已经露出了灯光,那些要忙忙碌碌一天的人们已经起来了。他毫无意义的笑了笑,迈开大步向那片有着蜂巢般窗户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随着飘散的意识回归,他发现自己走在西泉县夜晚路灯的光影之间,前面不远就是一条向里的小街道,再后面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家属院,其中一栋三楼有着橘黄色灯光的房间就是他唯一当做家的地方了。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7)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今天取出钱后就直奔长途汽车站,然后随便登上一辆长途汽车离开西泉离开陉泉甚至离开省。。。他是三天前回到西泉的,第二天向银行报计划,然后今天取钱,但当他把这近二十年的积蓄装在帆布包里跨在身上的时候,一种索然无味的情绪无缘无故的蹦了出来,前两天想想都让他激动不已的山川美景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无趣起来,他发现四十几年生命中最向往的仍然是十八年前的那个一家子欢声笑语的春节。 门打开,那个十八年前自己欠了人家一场婚礼的女人迎接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把身上的帆布包交给了她 “藏好,就说是你自己的,公安没办法。” “公安?”女人感到了一丝震惊不过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们两人虽然已经在一起生活了数年了,但仍然维持着各自独立的搭伙过日子的状态,不管怎么说女人认为比自己那近十年顾影自怜的日子还是幸福多了,这个男人有心事她是能察觉的,别无他求的她只是笨拙的维持着这个关系,所以即使她感觉应该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她仍控制着情绪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一天的早些时间,王天玉张宝财小胖三人来到了西泉,西泉公安局长接待了他们,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话里话外的有不小的情绪,王天玉也没什么好脸子,虽然没特别指明,但也暗示了不是西泉瞒报,恐怕早作行动可以保住最后一名受害者周华的性命,而且他嘿嘿冷笑的点出来此次案发的起因可是一桩冒名顶替事件,陈前贤是原罪的,刘西民是原罪的,而且西泉公安户籍管理方面的腐败恐怕不仅仅是这一个事件,那意思是咱先破杀人案吧,之后你们西泉公安鸡飞狗跳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西泉公安局长脑子聪明着呢,只是这两天觉着被告了阴状有些怒火中烧,听王天玉这么一说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继而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匆匆交代了部下全力配合王处侦破工作后就躲到办公室里了,可能是想后续的工作和对策呢。没了这个与自己平级权利还要大得多的人掺和,王天玉当然喜闻乐见,也不见外立刻召集西泉刑侦人员和自己的两个部下商讨破案思路,他发言道“分析整个案件,我觉得李雨雪的哥哥李雨风为嫌疑人这一点基本可以定案,那么从那里查呢?我觉得有条线比较容易得到线索,那就是陈前贤被杀,我们知道陈前贤是一位退休老人他的活动轨迹很单一,而且还都是在西泉比较繁华的地段,所以查找和他生活轨迹相关的监控录像资料是我们当前工作的重点。 陉泉的两起案子,一个周边环境荒凉一个时间较远侦破方向偏离都没有得到特别好的影像资料,不过有两点可以确认,第一李雨风的形象,第二嫌疑人在杀害邹渊的时候开着他日常送快递的一辆封闭式电三轮车,监控显示这辆车曾多次尾随邹渊,所以我们调查相关陈前贤被害的监控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这俩车,如果这俩车也存在那么不但能证明我们并案正确,同时顺着这俩车的轨迹我们有可能查到嫌疑人在西泉的落脚点或更好的“他的家”。好吧现在几个同志开始查找已经在手的交通和治安摄像头资料,另外再有几位同志去陈老爷子活动轨迹周边寻找民间的监控资料,这些东西越多越好,开始行动吧” 目标明确查起来就简单多了,没一会那俩蓝色电三轮就被确认了,李雨风也被确认了,再后来,去收集影像资料的人员回来得到了更好的资料,李雨风跟踪陈前贤时把车停在了一个商户的门前,这个影像资料非常清晰的显现出了这辆三轮车的所有细节,包括后帮上白漆刷的自编的车号:陉邮888888。 好了,下面就是循着这辆车寻找李雨风的窝点了,按照推测的线路不断查找,第二天上午时分在监控中一路摸排直达李雨风住的那个家属院,下一步就是抓人了,不过包括王天玉在内基本所有民警都认为恐怕李雨风已经潜逃了,但不管怎么说也得去这个窝点查一查。 带着包括张宝财小胖在内的五六名全副武装的民警,王天玉一行人赶到了那个监控显示的家属院,拿着照片让门卫辨认了一番后他们确定了李雨风的住址,留下两人守住单元口,王天玉带着其他人敲响了三楼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女人,并没与她说什么几个人冲了进去,然后被好运气震惊的呆立在那里,李雨风神色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平静的说了一句“你们来了。” 行刑式多人被杀案竟然这么快这么容易的被侦破,这是包括陉泉公安一把手赵局都喜出望外的事情,不用说头功应该记在小胖头上,因此小胖在王处的陪同下头一次被赵局招到了办公室大肆表扬了一番。不过回到办公室的小胖被张宝财给泼了一盆凉水“胖,别傻乐了,咱那个双尸案还卡着呢。”“对对对,哎,王处不是说要加入咱那个案子吗?”“哼,他是想抢功!”看小胖有些变色,宝财赶忙说道“哎,我开玩笑呢,他那个案子咱帮了他了,咱这个案子他也得帮忙,很公平,走,找他去。” 两人敲门进了王天玉的办公室,王处挺悠闲的抽着烟,见是这两位问道“啥事啊?”宝财找了个凳子坐下说道“你不是也要和我们一起弄那个双尸案吗?忘了?”“哦,双尸案,你们那个不是基本已经查清就剩下个尾巴了吗?”小胖接过话头说道“大概案件情况有了,但现在找不到主犯李好,再者李好还牵涉到案中案车行老板郭广生失踪案子。”王天玉灭了烟想了想说道“我同意你们的推测郭广生恐怕被李好杀害了,而且社会交往并不多的李好确实很可能投奔对他有所赏识的那位陉泉老板,卡迪拉克车是一个重点线索,对了这个查得怎么样了?”小胖叹了口气“全过了一遍了,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对上当年那个人。”听他这么说王天玉琢磨了一下说道“你那里有这些卡迪拉克车主的调查表吗?我看看。”小胖答应了一声有然后出去从电脑李打印了一份交给了他,王天玉屡着看了一遍然后把小胖和宝财招过来说道“这个表里有5家公司车主,再查一遍。公司车的使用人很广泛,那个陉泉老板开着的不一定是他个人的车,也许他当时只是某公司的一个工作人员。”他这么一说张宝财明白过来“哦,对,有可能,也许那人公私兼顾做买卖,还可能就是吹个牛。走吧,小胖,咱俩再去问问。”王天玉现在没啥事,看二人要出门连忙叫住二人“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8) 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他们三人转到第二家的时候就看到了曙光。这第二家是一家国企外贸公司,一开始见到小胖再次上门,那个三十来岁的办公室主任很不耐烦“哎,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我们不做农产品买卖同时在西泉没有任何业务吗?”王天玉上前一步官威十足“你这位同志什么意思?公民有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义务,再说这是一个市领导亲自抓的大案要案,你这种态度是在隐瞒什么重要情况吗?我是市局重案处的处长,这是我的证件,你看一下。” 标准的吃软怕硬的主,面对气焰嚣张的王天玉这位马上萎了下来,接过证件看了一眼赶紧还给王天玉嘴上则唯唯诺诺的说道“不是不是,我们当然会认真配合,只是这位同志问的情况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啊。”王天玉打量了这个人一下问道“你几几年来的公司呢?”“2002年”“你看看,我们要了解的是一桩98年左右案件的情况,你那个时候还没进公司呢就一口否定,很不负责任啊。我们来你们公司不是来为难谁,这样公司谁对九几年的情况比较了解呢?你给我们推荐一下。”“对不起对不起,这样,我琢磨了一下,恐怕得我们老总出面了,公司新世纪后有一个大的转型,现在的员工基本都是2000年后来的了,老同志不是离开就是退休了,只有他是八几年就到公司的老人了。不过,这个我得先汇报一下,你看?”王天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和宝财小胖三人坐到沙发上等待。不一会,办公室主任从老总的办公室出来满脸堆笑的引着三人进了公司老总的办公室,早已等待在门口的老总热情的请三人入座,并安排人斟上茶,然后问道“公安同志,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啊?”王天玉让小胖把相关情况说明了一下,老总嘿嘿一笑“公安同志,你们还真问对人了。卡迪拉克车的问题不用说了,办公室主任已经跟你们确认了,就说业务方面,九几年我们公司那真是百花齐放,只要能赚钱的生意没有不做的,红火是红火,但钱基本都进了个人兜里去了,特别是几个业务经理那个个都是大款级的,关键公司几个老总也在里面掺和着,所以管理十分混乱,比如车这方面,几个业务经理可以随便使用。。。得了,我也不废话了,你说做农产品的,有,业务三部经理赵青从陉泉周边县市收购杏仁核桃什么的出口国外,99年左右省里总公司开始整顿我们公司,也就那年他从公司辞职单干了,成立了一个叫青禾贸易公司,现在什么情况我就不太了解了。” 经从相关部门调查青禾公司仍然存在着呢,不过已经从种粮食转型成种楼房了,变成一家挺有规模的房地产公司,现在的名称叫青禾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仅从这一改变就可以看出现在仍然是注册法人的赵青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王天玉三人来到城东一栋挺气派的办公楼里,经过引见,与一位五十多岁的穿着考究的男子对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里,这位就是青禾投资的董事长赵青。“王处,还有二位警官,你们好,你们好。怎么,我们青禾或者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不瞒你们,我现在心里扑腾扑腾的。”王天玉赶忙摆了摆手“赵总,多虑了。你看我的名片上有重案处字样,我们今天来确实是为一个重大案件来的,但是仅仅是从你这里了查找一些线索,与你,与青禾没有一点关系。我这么说,一方面请你放120个心,另一方面确实需要赵总能全力的帮助我们。”“哦,和我没啥关系,那就太好了!放心,我也是侦探书籍呀电视呀的爱好者,如果我能帮助侦破一个大案,那还真有成就感呢。”“好,那么就直说。赵总,现在算十五年前,你去西泉县收农产品,开着你当时在的公司的一辆卡迪拉克车去的,后来车出故障,你修车的时候曾想招募一个年轻的修车工名叫李好,这事还记得吗?”“李好。。。咳,赵泉吗!你说那事大概其我有印象,李好就太熟悉了,当时我看这小伙干事利索而且是个细致人,因为那时候我正筹备自己的公司就想把小伙招过来帮我负责跑个乡村收购啥的,不过记得他那个亲戚老板不同意,还跟我干了一架,就作罢了。不过没多长时间小伙子凭我给他的那个名片一路找上门来了要跟我干,我那时候新公司刚成立忙得焦头烂额特别却人手,所以当然同意。 小伙子挺聪明跟着老人干了几趟基本就可以独立工作了,2001年左右我就把西泉的收购工作完全交给他了,这样又干了两年多,小伙子已经是公司收购工作方面的一把好手了,翅膀硬了,想单干,本来我挺愤怒,心说你走投无路,是我给了你一碗饭吃,没怎么地呢就想另起炉灶,计划好好整治一下他,这时候我们公司的一个股东,我的发小级老哥们阻止了我,他越战老兵出身,跟我说:别,好说好散。他平时不来公司,只是在李好成为公司骨干后见过几面,他说这小子身上有血气,惹不得,赶紧放他走,不然恐怕会招祸。我一听,也挺瘆的活,所以几乎算欢送的让他离开了公司。我了解的情况是,当时他成立了一个从事收购农产品的西青贸易公司,也就一年后农产品出口越来越难干了,我们青禾就转型往房地产方面发展,没多久就基本脱离了以前的行业,所以李好现在什么情况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了。对了,有一点很重要,但我希望公安不要追究当年的行为。”“我们是负责刑案方面的,只要不触犯这个我们不管。什么情况啊?你说。”“那个什么,这李好,现在可不叫这个了,头上我不是说了吗,赵泉。原因是啊我当年是真喜欢这个聪明能干的小伙子,他当年跟我说那个曾经和我冲突的老板是他亲戚,哎呀,那对他压榨的呀,和那个咱学过周扒皮差不多,这次他是偷跑出来的,什么身份证啥的都在那个老板亲戚那里扣着呢,我呢,一方面不是和那个老板冲突过吗,赌气,另一方面也想帮这个小伙子,就找朋友帮忙给他弄了个新的陉泉户口,按他的意思改了个名字叫赵泉。现在恐怕他还是按这个名字生活吧。” “这个你放心,时过境迁的,我们不会去管了,这样相关简历你给我一份,另外有他的照片吗?”“刚才说了,他04年左右离开公司的,照片。。。那两年他一直是模范员工,我让人找找,可能有他04年时的照片。”04年就很不错了,张宝财小胖二人之所以找这个李好困难重重就是这位几乎没有户籍资料,而且连一张他在泉东路十几岁时的照片都没有找到!二位警官委屈着呢,他们这些日子都是凭着描述的形象在工作着。 在赵总的吩咐下,秘书去人事部门查找资料,一会把一份模范员工表彰表交给了王天玉三人。“怎么样,我们一个私人公司档案资料保存的不错吧?”“真不错!赵总,这回案件侦破了,我给你们公司申请一个市群众联防年度模范单位怎么样?”“嗯,这得考虑考虑,我们商人还是低调点好,别成了模范,以后出人出钱的不好拒绝。”“哈哈,再议,再议。别的不说,我这里再次对赵总的帮助表示感谢。”告别赵总,三人上了车,目光又一次聚焦在那份表彰表上的两寸彩色照片上,2004年算起来应该已经25岁左右的李好穿着西服白衬衣蓝色领带,平头五官周正,双眼平静的与三人相对着。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29) 再次来到西泉,拿这个赵泉一查,嘿,这个简单了但不知道是喜是忧:赵泉,男30岁,2009年因伤害他人外逃,被西泉公安列为网上追逃人员。 具体案情是白水乡的一个刘老板以挺便宜的价格供了西青贸易公司十吨核桃,要求货款两讫。一方面赵泉和这个刘老板也算好几年合作伙伴了而且验货的一个伙计也告诉他质量没问题,另一方面这次给他的价格确实低,随便一斤就有两块多的利,所以他在收货后就把款全给了这个刘老板。之后,他把货转给一个山东客户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受骗了,除了面上一层好果外,里面都是陈年霉变了的果子,花钱请人筛检了一遍,人家山东老板能收的货都不到一百斤,也就是这十吨货几乎全是一分不值的烂核桃,运费人工费仓储费再加上对客户的赔偿,这一单赵泉差不多亏了大几十万元,基本上是他辛辛苦苦干了五年的所有赚的钱。虽然这个去打官司不一定必胜,原因是那个刘老板手里有他们公司给人家的验货合格单,当然那个出事以后迅速消失的验货员一定是被人家收买了,但是普通人碰到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报警,而赵泉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只是疯狂的在找那个刘老板。 那个刘老板是一个挺花的主,躲赵泉躲了一个来月吧就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一天晚上都11点钟了这位悄悄开车来到了西泉一家洗浴中心,倒霉,正被对他习性有所了解的赵泉给堵上了,先谈事,不过这事谈通的可能性为0,随后就动了手了,09年李好30岁左右,正是人体巅峰状态,而且此子本就是个疯狂起来下死手的主,好在他的对手刘老板同样是壮汉一枚,匪类出身,所以李好虽占上风但其实没对这个刘老板造成多么重的伤害,这时候洗浴城的人看到这二位打得挺邪乎,久了真有弄出人命的可能,虽然和自己毫无干系,但毕竟在自己家门口,事大了保不齐被牵连,因此赶忙报警。年轻体力充沛,李好的优势不断增加,眼看着这骗子刘老板要倒大霉,警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李好见有警车过来,立刻撇开对手,一转身遁入了黑暗之中,跑了。 警车上下来的警察扣住了被打得满脸是血看着挺渗人其实鉴定不过是个轻伤的刘老板,后来一调查有些感觉不可思议,是,李好的行为可以定性为故意伤害致人轻伤,但对方诈骗过错明显,稍请个差不多的律师弄个失控、互殴什么的也就是一个判一缓三的罪过,为什么被诈骗不报案?何苦见警察要跑呢?西泉警察确有人感觉这里有蹊跷,但因为又有几个大案发生没有深入调查下去,伤害致人轻伤这事少不了,于是把赵泉这个名字挂上了网上追逃。 在宾馆房间里,王天玉张宝财坐在沙发上抽烟,小胖则舒服的半躺在床上,三人都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小胖哀叹了一声“唉,人海茫茫,我是真一点主意也没有找这个李好了。”张宝财张了张嘴没说话,又沉了一会,王天玉熄灭烟头说道“这两天我把这个案件的卷宗和你们的一些查访记录好好研究了研究,刚才又回想了一遍后我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你们两个一直跟着这个案子的人聊聊。首先我觉得你们对一个人的调查没有深入,就是张洪,我倒是同意你们他不涉及杀人案中,但你们琢磨这位干了两年多就成为泉东路数一数二的修车高手的人脑子应该非常聪明,这么聪明的人和李好和被害的两位可是同吃同睡的关系,他真像他说那样好不知情吗?最可疑的是郭广生什么人,他和李好什么关系,他能不知道?郭广生可能不可能委托李好把设备低价转让给他,他心里能没数?所以我推测那哥俩被害他确实有可能真不知道,但郭广生出事这事他不太可能完全不了解情况,这样他和李好之间买卖设备可就有说道了。所以我建议补充侦查张洪的所有情况,最起码咱得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我为什么特别强调张洪的生活状态呢,这里有我对李好性格的一个分析,李好是一个对熟悉环境有依赖的人,他不具备四海为家的能力。 得出这个结论的支撑点有:第一他杀掉那二位工友后,从犯们都作鸟兽散了,而他还坚持在泉东路生存,什么扣住身份证等等都是借口,你想啊,你们抓到那几个有几个用原来的身份证生活呢,哦,到他李好了,身份证在老板呢就走不了了?另外后来说郭广生压着他工资呢可以成立,可双尸案的时候他一个学徒工能扣他什么钱?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对熟悉环境的依赖罢了。后来按我们推测弄掉郭广生,他之所以找那个赵总,恐怕很有可能赵总当年招募他的时候有让他帮自己在西泉跑买卖的话语,你看还眷恋着西泉呢。再后来单干,已经二十多岁的他选择的还是他熟悉的西泉。 说这么多我的结论是这位恐怕并没有外逃,很可能还生活在西泉。以这个推论为基础,我们需要知道他如何在西泉生存,通缉上说的他基本上已经被骗子骗得倾家荡产了,那么他只能靠手艺吃饭了,他会啥?农产品买卖和修车,但我认为惊弓之鸟的他不太会干农产品买卖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另外他恐怕也没资金了。而隐藏在某修车行,倒是有可能,但我总觉得可能性不高,原因吗,他也算当了几年老板了,重新苦哈哈的挣那个辛苦钱未必能坚持下去。放开思路修车高手往偷车这个方向发展好像不难,但偷车需要一个可靠的销赃渠道,顺着这条思路目光是不是得往张洪这个已知的李好唯一熟悉的可帮他解决问题的人方向看一看了?” 王天玉这一番分析让小胖和张宝财频频点头“那王处下面咱怎么干?”“首先啊这是我的一个思路,希望你俩也琢磨琢磨其他方向,不过不管怎么着,张洪的情况要调查清楚,另外李好家乡的情况也需要调查清楚。今天我们不干别的了就是动脑,明天兵分两路,你们二人细细的查明张洪的情况,我来他一趟李好家乡。”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30) 王天玉级别人缘在那呢,所以他把处里的车交给张宝财他们跑张洪的事,而他自己则在西泉公安给他配备的两名刑警的陪同下驱车直奔榆树乡大郭村。大郭村离城区不远,不到1小时的车程,虽然村边有两座二、三百米高的山,但总体算作平原地带,进村以后王天玉很快发现这与全中国绝大多数村基本相似,迎面碰到的不是老人就是一些小孩子,青壮年都离开了。 掏出烟给村口大树下一群正晒太阳的老者们散了一圈,搭了一会话后,他很容易的把话题引向了李好郭广生方面,老人们干活不中了,但探究故闻旧历那可是宝。这两个人比较,郭广生名气大,按老人们的话说,老郭家是村中大户,能人辈出,不过这也有反效果,原因是有能耐的人大都攀了高枝,离开了乡村,到最后原来的大户真留在村里的到没几个人了,比如郭广生,老人们称作小五子,小时候那在村里可是一号人物,可后来考进了城里后就不怎么回来了,再后来村里的爹娘去世加上九几年吧他最后一个亲叔叔故去后就再也没回过这个大郭村了。 至于李好,老人们一开始对这个名字感觉陌生,经王天玉百般启发才有一位犹犹豫豫的说到“你说的这个是小菜帮吧,爹傻娘跑的”“对对,我记得小五子不是把他带到城里挣钱去了那个?” 王天玉感觉靠谱,忙问了一句“这小菜帮家姓李没错吧?”“对对,姓李。李老栓家的孙子。唉,他们家在村里也没啥人了。李老栓还当过俺们村会计呢,可惜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遇到了个庸医,把孩子弄傻了不说,以后再也要不了孩子了。老栓那么场面的一个人被这事气得,不到五十就死了,而媳妇本生孩子的时候就遭了罪,病病殃殃的,一直坚持到给傻儿子弄了个媳妇也就故去了。后来说起来还不错呢,两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小菜帮子,长得也好,还挺健康。小菜帮他爹说傻吧也不完全,反正反应比正常人慢一拍倒是真的。那时段,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都在铁路干卸车工,主要卸煤,他爹也在里面,那个活挺累人,车皮一到就那么些时间,工人们上去就得猛干,干完还没歇够呢,另一个车又来了,又是一通猛干。”说到这,老人冲身边的几个人一比划“你瞅瞅,这些人当年都是干那个的,你看有一个腰能直起来的?唉,还有好些得肺病早死了的呢。不过那个时候,这个工收入挺高,所以小菜帮家日子过得挺好。 过了几年公路运输大发展,别看这个活苦,没了。他那个傻爹种地不行,他们家收入直线下降,再后来村里一帮闲汉又成天跟傻子开那些他媳妇偷人的玩笑,开始打媳妇,而他那个媳妇据说本就精神不太正常,别管怎么说吧,小菜帮妈跑了,那年我记得小菜帮也就五六岁吧,又过了两年,傻爹姥姥家那里弄了个墓园,他去那里给人家看坟地去了,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自己扔在家里,他倒不是说不喜兴这个儿子,可能日子真没法弄了吧。他姥姥家在隆县,一百里地呢,一开始差不多一个月能回来一趟,每次回来把人家上坟留的那些供品收集着装回来给儿子,好多一看时间应该不短了,自己舍不得吃存着,蛋糕啥的都长毛了苹果啥的都烂了。再后来他有一次先喝了人家上供的白酒后往家走,他一般是入夜的时候走,差不多早晨到家,歇两天再回去。你琢磨农村上供的酒能是啥好酒,骑了一回上头了,结果一晕连人带车滚沟里去了,腿瘸了,他姥姥家亲戚好说歹说活保住了,可人再回家那可是一年也没一两回了,就剩个孩子饥一口饱一口的混日子。 小菜帮家在村里没有什么正经亲戚,俺们村人你说多坏谈不上,但也就是个平常人,你说周济孩子一顿两顿的没问题,时间长了可就没人再管了,这孩子就开始偷了,偷个菜啥的没人计较,可偷鸡,再往后偷钱,那可就不行了,也没别的办法,打呗,好几次让人家事主打得卧床不起,要不说老书记,对了,就是前面说的小五子郭广生他叔叔,找医生看,弄点吃的给他,那孩子估计早死了。 老书记那时候早退了而且已经得了病了,也是一个人,除了实在不行了出手帮助一下,其他时候自顾不暇也帮不了他。哼,村里那帮新干部。。。唉不说了。后来,先是小菜帮十二三的时候,他那个傻爹死了,据说是冬天又是喝人家上供的酒,醉了,在野地里睡着了,冻死了。小菜帮仍然是在村里混,村小学不收钱上了几年,每年村里给口粮,然后其他的就是偷了。再后来,老书记不行了,小五子回村,据说老书记对他有托付,同时正赶上小菜帮偷学校老师的钱被揍得遍体鳞伤。 办完丧事,小五子去看看叔叔托付给他的那个孩子,冬天,窗户上糊着报纸的破房子,没生火,家具早让孩子卖光了,只剩下一个床板子,黑亮的被子下是一个卷缩的浑身是伤的十几岁孩子,实在是惨,小五子不忍心就把他带到城里去了。”“哎,这小子恋家吗?”“嗯,有点那个意思。俺们村周边有好几个村呢,这小子从不去干坏事,就仅着俺们村祸祸,村里谁不知道他咋回事,都防着他,可就这样他仍在村里折腾,我琢磨,许是这小子认为村里再怎么地也就是揍他一顿,可到人家村恐怕揍一顿不说还得把他送官吧,唉,死皮赖脸的。” 王天玉告别了这些人后又打听了一番,然后去李好在村里的房子处看了一下,满园荒草,房子已经塌了半边了,仔细查验没有回来的迹象。王天玉在李好家乡的工作算完成了,三点,一。李好没有回家乡。二。李好的童年少年时期很悲惨,这是他性格扭曲的原因。三。坚定了李好没有离开西泉的判断。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31) 宝财小胖二人汇同各部门这一天细查可有点震惊了,天天穿着油脂麻花工作服骑个破电动车带着工人苦干的张洪张师傅家底很殷实嘛,虽然把户名弄成自己媳妇和孩子,统计下来家里在西泉有三套房,陉泉市有一套房,老家父母的房也盖得挺气派,而且孩子竟然上得是陉泉市某收费不菲的住校的国际学校,再查张洪名下还有一辆130货车,查监控录像顺着行迹发现这张洪在离西泉县城十里地左右的董村开着一家黑拆车厂,一番打问发现这拆车厂平时处于停业状态,有车来了,张洪会从城里赶过来在厂里干活。这样看来那个修车店挣的不过是我们张师傅的日常开销,发家致富的源泉恐怕来自于这个拆车厂,拆车厂拆得是报废车吗?这就很令人生疑了。强制传唤张洪! 第二天下午四点来钟,王天玉张宝财小胖三人一字排开坐在桌后,下面一张椅子上是穿着工作服被从店铺直接找过来的张洪,张洪坐在那里有些局促,面对公安摆出的阵势他强装着静定,用无所谓的声调问道“警察同志,什么事啊?我那正忙着个活呢,人家着急,可不敢耽误”张宝财整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说道“张洪,把你请到这里来问话,我想你心里应该有些数吧。我和胡警官你应该认识,介绍这位,陉泉市公安局重案处处长王天玉,王处。哎,这个级别的公安来问你话,你琢磨琢磨事小的了吗?”听他介绍,王天玉正襟危坐沉着个脸摆足了官威。张洪仍装傻“张警官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一个修车的手艺人,胆小的很,真是没干过违法的事。” 张宝财笑了笑,知道这个巧于算计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笔财富的人是绝对不会主动交代的,他伸手拿起一张纸,上面是他们上午找到那个130司机的证词,他读给张洪听“我这个车是张洪的,算租他的,开始的年份是09年10月份,他有活招呼我,平时我拿这个车拉货挣钱,每月交他租金。给他干的主要活是从他那个在董村的拆车厂运零件到西平路市场的一个仓库里,仓库位置是西平路仓库区乙排17号,另外一个工作是把一些车壳子和底盘啥的运到废车处理厂。我接触到的那个拆车厂每年差不多能拆个十辆左右的车。”放下这张纸,张宝财又拿起一张来,继续说道“从检察院拿到搜查令后,我们让仓库管理区的人打开了那个仓库,库里除了一些车零件,还有七台汽车发动机,咋,这个不好出手?发动机编号你倒是刮了,但没刮干净啊,这么说吧,起码两台发动机的编号和陉泉市和隆县丢的车的发动机编号能对上。石锤了吧,说说吧。” 说到130司机的时候张洪已经慌了,再说到拆车厂、仓库、发动机已基本奔溃了,不过他还在努力坚持着,这时候也不说话了,双手紧握扎着头。审讯室的气氛凝结了很长一段时间,王天玉给张宝财使了个眼色,张宝财会意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张洪,先说拆车这件事,没有什么侥幸,那两个发动机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也就是说够判你的了,其他的物件并没有灭失,我们顺着市场查总会真相大白的。是不是你琢磨不说话,你也算辛辛苦苦弄得那些不义之财就能留住?这完全是痴心妄想,车可不是小物件,每一个丢车的人一定会报案的,你修车的你应该知道,车上大部分零部件都是有记录编号的,怎么可能查不到线索,这个就够你住几年大牢的了。更关键的是,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串通李好为了谋夺修车设备等利益杀害了原宏发车行的老板郭广生,人命大案!”这最后一句话吓得张洪惊恐的抬起头来,还没等他有其他反应,王天玉用很不耐烦的高高在上的口气说道“哎,宝财和他费什么话啊,先刑拘然后明天把他押到市里去审。”说完那意思要站起来结束今天的审讯。 异地审问异地关押,这是对每一个人都感到极其恐怖的事情,人大都这样,在自己家门口家乡挺能沉得住气,可一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马上感觉无助和恐慌。张洪毕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艺人,虽然聪明,但这方面他是毫无主意完完全全一个雏,所以他被吓住了,所以他要开口了。 “别别,公安同志,我绝对没杀人,还是在这里说,这里说。”张宝财假模假样的拉住了领导,然后说道“张洪,你现在是命案嫌疑人,那个是多重的罪小孩子都知道,所以我也不说啥了,只是提醒你想洗脱命案嫌疑,那其他的事和相关的情况你要详详细细的说清楚,而且说实话我对你这人本来印象不错,所以我希望你不但要把自己的事讲清楚,而且能有立功表现。哎,我记得你儿子现在也是个中学生了吧,你看看。” 张洪这回又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口气后自己挣下的那些产业就要灰飞烟灭了,但。。。少受点罪吧“那个拆车厂我07年就开了,黑厂没手续,不过一开始确实干的是正经产业,拆报废车。干起来后才知道咱这个厂规模小,也没有关系,根本没几辆报废车能到咱这个厂拆。你别看那个厂子不大,那可几乎是我几年修车行挣的所有钱。苦熬了两年多,一天李好找我来了,说道这,我认罪,前些天你问我的时候撒谎了,其实我与李好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过,他办那个公司我还入了一些股份呢。李好那天来的时候开着一辆车,现代车,他把我拉到一边把他受骗的事说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别的活也干不了,这偷了辆车,你收了吧。’我怵这小子,为啥怵后面再跟你们说,就让他拉着我去了拆车厂,他也有手艺,我俩一起把那个车拆了。他弄得那车八成新,所以件都不错,我试着和几个修现代车同行一联系,没想到很顺利的就把这车除了车壳子和底盘外的东西都卖了,很弄了一笔钱,这下我俩都很兴奋,决定大干一场。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32) 那阶段挺疯狂,李好差不多三两天就弄回一辆车来,拆下的零件太多了,我先卖了一辆二手130货车,又在市场租了一个仓库放零件.再后来,弄得太多了,我开始害怕了就跟他商量让他先停手,他倒也无所谓,他跟我说还是想去干他那个农产品买卖,不过他已经听说自己被通缉了,所以需要避一段时间的风头,另外也攒点做买卖的本金。这之后,他基本是一两个月来一趟,这几年我们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唉,知道早晚得出事,但是一个是贪,另外就像前面说的我怵李好。” 说到这,张洪停了下来,抬头问张宝财“张警官,还有领导,我常听人说有立功表现可以减刑,这没错吧?我举报一起可能的杀人案应该算立功吧?”张宝财点点头说道“张洪,还是我前几天到你那里跟你说的,你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也应该有足够的社会经验了,这个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揭发重大案件恐怕还不只是立功,还能洗清你身上的嫌疑,很明白的道理。你不要忘了,当年宏发的举升机、液压千斤顶、换胎机以及许多成套的修车工具都到了你手里了,你不说明白了可真不好交代啊。”“唉,公安我举报,我认为郭广生被李好杀掉了,而且而且。。。他还偷赵宝他们的东西。”“这个你得详细说说了,先说赵宝那个事,你靠什么下得这个结论呢?”“这个其实就是一点,你们当年来问过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快过年了,郭广生让我们把修车行和住的那间屋好好打扫一下,一方面过年,一方面也扫扫死了两个人的晦气。那天我扫地的时候,李好在那里整理自己的东西,不经意的我瞅见他正收拾的东西里有一个BB机,当时没觉得怎样,可后来一想你们曾经问过我BB机的事,应该是挺重要的一个证物,怎么到他手里了?恐怕是偷的。 这个把还算是偶然的,可郭广生那个事我觉得十有八九,99年我离开的时机其实有些早,本来我还想里面外面的再挣一年钱再走,但西平路市场开业,促销的力度挺大,我怕失去机会就全力弄下了一个门帘,门帘都有了这也倒逼着自己需要尽快开始单干了。打了几年工,真自己自负盈亏的单干,信心不足,那个时候李好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应该是分担风险吧,我就开始多次找李好让他跟我一起干,给了他股份,后来不用说你们也知道,郭老板不允许。我自己刚开始单干的时候挺难的,一个打工的弄下一个门帘不但几年挣的都搭进去了还欠了外债,所以稍微大点的设备根本没钱购置,可没这些设备人家也不会到我那里去修车,正发愁呢,李好突然联系我说郭老板不干这一行了,想把车行里的一些设备低价转让给我,我当然愿意了,不过这事太蹊跷了。郭广生和李好的关系,和亲戚什么的一点不沾边,也不是正常的老板员工关系,这么说吧基本上就是主人和奴才的关系,郭广生一直认为自己给了李好一条活路,李好必须服服帖帖的伺候自己一辈子,所以是不可能把一些事的行使权利交给一个奴隶来完成的。以前我跟你们说的是真话,我走的时候并没有跟郭老板撕破脸,他内心高兴不高兴的我不知道,但起码面上一些事都说得过去,所以真要转让设备他自己跟我聊就可以了,根本犯不着让李好代替他出面,再进一步说即使他真的不愿接触我了,以我的了解他宁可找旁边店的老板帮他出面,也不会将这个权利给自己的奴才的。因为了解,所以李好找我谈这个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郭广生恐怕出事了,为此我打了几次郭老板的手机,只有一次通了,听筒里传来的“喂”声我一听就是李好,赶忙挂了。那年月可不是人人有手机,郭老板那手机是绝不允许其他人用的。。。虽然基本确定这郭老板出事了,但贪便宜的我仍然把那些设备接收过来,原因是拿下这些设备的花费比租都合适,当时想大不了老郭找上门我再还给他。后来我一打听,人们说郭老板、李好以及老郭天天开的那俩夏利车都失踪了,据传老郭带着个女人加上小伙计李好跑到陉泉市去了,去做二手车买卖不回西泉了。对他们两人关系清清楚楚的我知道恐怕老郭已经被李好害死了。 这之后又过了一个来月吧,李好到修车市场找我,说他被陉泉一个老板看上了现在在为公司跑西泉县方面的买卖,我们俩见面谁都没有提一点郭广生的情况,说实话,这时候我可以打包票的确定郭老板被李好害死了。他在西泉为公司跑买卖的时候,没事了会到我这里来聊聊或者一起吃个饭,我能觉出他混得不错,步步高升的样子,挺羡慕还有点嫉妒,再后来他自己独立成立了一个公司,我觉得这生意比修车强还入了点股,之后就是09年他遭骗子骗光了股本,开始偷车到我这里拆车卖零件谋生。” 张洪的这一套说法,王天玉张宝财小胖都是认可的,但这个仅仅是对真相的补充,对破案抓住李好没有太大的帮助,看来还得逼逼这个张洪。 “张洪,不错,我个人觉得你说的是实话。不过,法律是讲证据的,你这些说法合理但没有证人,也没有证物,这些方面你再想想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另外,我给你实话说帮助我们找到李好,这个90%是一件大功劳,咱们这么说如果你确实没有参与杀死郭广生,单你现在犯得罪,在积极退赃的前提下,那个功劳恐怕能让你只判个缓刑什么的。当然我不是法官,只是我平时接触的案例得出上面这个结论。” 听张宝财这么说,张洪沉默下来,他到没有什么顾忌,只是李好飘忽不定这方面他确实不是很清楚,努力回想,回想。。。“哎,警官有两个事我说一下,一个是我问李好平时咋过日子,他跟我说他从邻县弄了个带驾驶室的电三轮,平时就开着它满世界乱转,想在那待就在那待。另一个事是今年春节前,他弄了一辆车来我这里拆,到了后我发现后座上有一麻袋核桃,我就说‘这回不错弄个车还送一袋核桃’,结果李好说不是那么回事,这袋子核桃是他翻检他原来那个公司的仓库里的杂物的时候发现的,许是那个工人偷的藏在那里没来得及弄走,他说核桃送我了,虽然年头很长了挑挑说不定还有能吃的。想起这个事是我琢磨,他骑个电三轮天暖和到哪里都行,可天冷了他呆在那啊?宾馆饭店他不敢住,他也没家,会不会躲在原来公司啊?”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33) 听到这,小胖插了一句嘴“哎,他不会去网吧啥的待着吗?”“现在正规网吧都需要身份证,他倒是托我帮他弄一个假身份证,可我那有那路子啊,尤其是现在都是二代证,可不容易造假,所以一直拖着没弄成。不过他会去那些黑网吧,这我是知道的,不过这李好有两个毛病,一个是就在西泉待着安心,到外地就恐慌,另一个他自从这次被通缉后小心的够呛,他跟我说不熟悉的地方待着一超过两天,他一定马上离开,而熟悉的地方他就什么也不怕,所以我觉得他总是对他那个公司熟悉吧,再加上核桃那事,才推测他会不会在他原来那个公司窝冬。你们应该知道吧,他原来那个公司是租犁头村老年代的村集体粮库弄的,他败了以后,那个小粮库一直没人用就在那里荒着呢。” 张洪这个交代很有价值,同时也符合王天玉分析的李好恋旧惧外的性格特点。张宝财追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哎,张洪,我想知道前些日子我跟聊过后李好找过你吗?也就是说李好知道我们又开始调查赵宝他们那个案子了吗?”“没有,没有,一个是我俩之间都是他来找我,我从没有联系过他,也逃避着不去了解他的联系方式,另外一个前两年他从我这里也得到了不少钱了,我也多次告诉他不想干了,所以他来我这里的频率越来越小。拿今年说,春节前一回后,我一直没有见过他。咋,赵宝他们也是他害死的?我说实话这个我真没想到,BB机我的推测是这小子偷赵宝他们的。” 张宝财听了他的回答心里连喊侥幸,跟王天玉小胖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没有急迫想问的事后,就停止了审问,安排西泉公安的同志把张洪羁押起来,另外像通知家属,以及偷车收赃案件等等都移交给了西泉公安去侦破。三人都觉得张洪供述的李好可能在天冷后会躲藏在西泉公司废弃的办公处靠谱,王处琐事缠身不可能在这里等待,他第二天回陉泉,而张宝财小胖二人汇同西泉公安的几名刑警一起死盯西青公司旧址以期抓住两起案件的主犯李好。 西青公司租用的犁头村粮库是上世纪六十年的产物,它能保留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是犁头村和周边辉村、梁村三村共建的,位置虽然在犁头村可产权不是它一家的,所以历经多年一直屹立着。李好当年之所以租下这里,一方面犁头村是一个重要的杏仁产地,另一方面这个前边一排房屋后面是库房的地方非常合适他从事的农产品收购生意,而且仓库前的村道比较宽路况不错并直通省道,交通也方便。 张宝财小胖以及西泉的两名刑警担负了蹲守李好的工作。四个人先去查看了一下场地,不远,离西泉城区也就十几里地。到了地方四人有些傻眼,此时节仓库周边的玉米等作物都已经被收割,现在展现给他们的是此粮库独守在路边周围是光秃秃的田地,如果按原计划弄辆车守在旁边,不用诡诈的李好,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松的发现他们蹊跷的行为。四个人嘬着牙花子四处观望,哎,仓库东北经过大约200米的田地后就是犁头村了,而村口立着一个十四五米高的水塔,如果那个东西上面有能让人待的地方,那可是不错的一个观察哨,视野好还能抵御初冬的寒冷,进村。 把车在村中的一块空地停好,留两名西泉公安在车上等待,张宝财小胖二人下车准备找村长,他们从车里出来走了不多远碰到了一个老农,随上前打问那里能找到村长。给老者上了棵烟,张宝财先打听那个粮库的事,他们运气不错碰到了个爱聊的主“咋,你们想租那个粮库?我跟你们说,没戏,妈的,原来那个小老板生意黄了,但可没打算放弃那个地方”说到这老者压低了声音“人家年年都给支书、主任等村干部上着钱呢,唉,原来是给村里,现在倒好全进了村干部兜里了。”他这一番话可是让张宝财小胖二人大喜,这时候蹲守的决心更是坚定无比了。 又听老者白活了通,二人终于问明村委会的地址。到了村委会,村长还真在呢,二人表明身份以有一个盗车团伙可能从这里经过的名义要看一下那个村边的水塔能否作为监控点。面对公安的要求村长没理由拒绝,再说那个水塔早都荒废了,找了半天找到了钥匙,村长亲自带着他们去看那个水塔。这水塔也是老物件了,用砖盖起来的形状像一个手电筒,打开铁门,踩着厚厚的尘土进到了水塔里面,挺宽敞不过这玩意一个窗户都没有整个一个烟筒,有个灯,不过多少年不用了电路也改了根本不可能亮了,好在现在是白天,铁门打开有光亮能进来。 顺着镶嵌在墙壁上的铁梯子,张宝财小胖二人爬了上去到了大头的水箱部位,这里围着水箱有一个环形铁质平台,转了半圈又有一段镶在墙上的铁梯,小胖当先上去,顶部有一个内插的铁板,费了半天劲拉开生了锈的插销推开铁板,小胖上到了水塔的顶部,还真不错,水塔顶部是一个围着铁栏杆的平台,在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俯视小粮库的全貌。张宝财随后上来观察了一番也很满意,当下决定在这里蹲守李好。二人下来跟村长嘀咕了一番,张宝财许诺以治安费的名义给村里交些钱,这个水库就算拿下了。叮嘱了村长保守秘密后, 二人回到车上把车开到了水塔旁边让两位西泉民警也上去看了看,都很满意。这个蹲守还指不定多长时间呢,四人商量得弄弄卫生而且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至于排班,因为这属于张宝财小胖他们的案件,说起来人家西泉公安算帮忙,既然这样白班西泉公安,夜班他们爷俩. 第五章小青山水库里的冤魂(34) 蹲守已经第七天了,这昼夜颠倒的,小胖年轻还不算什么,张宝财五十出头了可真有点吃不消了,这天夜里2点来钟,张宝财在环形平台上的一张床垫子上盖着被子迷迷糊糊的听着小胖给他下得评书《聊斋》,突然水塔顶上那个上平台的方孔上出现了一个大脑袋配以惨白扭曲的一张脸。 张宝财吓得从床垫子上蹦了起来,伸手就要掏枪,好在他经这一刺激迅速清醒过来,所以看清了那个大脑袋属于我们的小胖同志,小胖伸着个脑袋张着个嘴不出声行为极其怪异,这是咋了?原因嘛,一方面是11月冬初乡村水塔顶上那真是冷,虽然裹着个军大衣,这也把我们小胖给冻得够呛,再一方面那就是激动了,所以突然间他就失声了。努力了半天,小胖终于挤出了沙哑的声音“张哥,有情况。。。”被吓得手足无措的张宝财稳定了一下心神,埋怨的看了一眼小胖,把手里的枪插回去,然后顺着梯子上了屋顶。小胖把他拽上来让他站稳之后,按小胖的意思二人俯下腰慢慢来到塔顶铁栏杆处,小胖伸手指向路旁暗影处一个模糊的轮廓,压低声音说道“三轮车,刚才开过来停在那里好几分钟了。应该是观察周边情况。” 张宝财举起夜视望远镜冲小胖指的方向望了望,没错,一辆带驾驶室的三轮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又过了几分钟,三轮车的驾驶室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个人先停了一会,然后开始围着小粮库绕圈,整整三圈差不多十来分钟后,这人好像才完全放下心来,回到三轮车旁,没打火,用手推着三轮车向小粮库行去。小粮库的正门有一间房,应该是门卫室一类的设施,它冲街的一面有一个和房高差不多的草垛子,这人到了这里后把车停下,开始搬动那草垛子,他这一般张宝财二人才发现,外观看着零散的草垛子竟然是一块一块固定好的,所以三两下这人就把草垛子移开了,同时一个夜晚来看黑洞洞的开口出现了,这人返回来轻手轻脚的把那俩三轮车推了进去,然后把草垛子重新码好。转着脑袋对周围又观察了一番后,这个人来到围墙旁很利索的翻进了院子,不多久前排办公的那排房中的一间有烛光闪现,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后熄灭,整个小粮库又陷入一片黑暗了无生气的状态。 在塔顶的张宝财小胖二人对视一笑,终于找到你了!掏出手机张宝财呼叫了西泉公安的支援,二人间隔着从水塔上下来,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小粮库方向,二十几分钟后,提前下车徒步过来的十几名西泉刑警赶到,张宝财小胖二人指挥他们先把仓库围上,然后带着两个人翻过围墙迅速靠拢那个曾露出烛光的房间,沉了沉,张宝财深吸一口气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在两支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们看到了茅草垫子上盖着被子刚被踹门声惊醒的青年男子,几个人先扑上去给这个人扎上了背铐,然后张宝财掏出从青禾公司搞来的那张照片比对,有岁月,有惊恐造成的扭曲,但很明显此人就是他们寻找了一月有余,背负着起码三条人命的李好。 对李好的审讯很顺利,这一方面是因为有大量的从犯口供,另一方面漂泊了这么久他可能也已经厌倦想说说了。承认了证据完备的赵宝刘乐乐被杀案后,交代杀害郭广生的事基本就没什么心里障碍了,那是99年7月份,跟以前的小伙伴郭春喝完酒的第二天,因为昨夜酒喝得不少,上午9点多了李好仍没有起床,这个时节店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所以他不起来,修车行也就没开门。 很巧的是这天一个熟客的车出毛病了,可在修车行门口等了半天门也没开,气愤不已的车主在离开的时候给老郭打了个电话抱怨了一通,大伙计走了,二手车也收不上来,可以说诸事不顺的老郭气得开着他那俩旧夏利车就蹿到车行来,弄开门进去一把把李好拽起来,挥手就是两个大耳贴子,被打蒙了的李好跌坐在地上,满眼惊恐的看着愤怒的满脸扭曲的老郭。 看李好坐在地上老郭还不太解气,伸手拿起笤帚一边打着地上的李好,一边开骂“妈的,翅膀硬了,也不想想,当年一滩烂肉似的在那堆着,不是我发善心,你早见阎王爷去了,你那个傻爹。。。你那个跑了的娘不一定在那卖。。。”反正又是那套恩情和怎么恶毒怎么说的话,越骂越亢奋仿佛这段时间堆积的烦心事都顺着嘴喷出来了,可他没注意地上的李好的双眼也从畏缩变得狠毒起来。 这段时间修车行就李好一个人,他也懒得收拾,所以各种修车工具散落的满地都是,而他的脚边正有一个大号的扳手横在地上,他伸出手抓了起来,挺身蹿了起来,挥手就用扳子在老郭头上来了一下,迸出的血一下就迷糊了老郭的双眼,他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有些对这个跟着自己混饭吃的小子的反击感到困惑“你小子,敢还手。。。”回答他的是已经进入癫狂状态的李好手里的扳子一下一下的敲在他头上。也不知道是第几下老郭就已经毙命了,但李好对着早已经倒在地上的老郭头上身上仍一下一下的砸着,几分钟后因为手已经酸软的无法握住,那个扳子才掉落在地上,有些麻木的李好梦游般的出去又把门关上,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下午3点多他睡醒的,面对眼前的血腥他坦然接受了,他先把尸体搜索了一遍找出所有个人物品,用一块雨布包裹起来捆扎好,然后开始清洗场地,把溅了血的衣服被子床单等等物品以及那柄用作凶器的扳子也一同包裹起来,全部收拾完已经差不多下午5点来钟了,饿了,他用修车行里的炉灶煮了一锅面条吃完后先向外瞅了瞅,天仍然大亮着,他晃着脑袋继续上床去睡觉,不过这时候他无法睡着了,满脑袋想的是如何应对这件事和以后自己的出路,想着想着迷糊起来,再一睁眼已经是夜里1点多种了,时间正好!他打开店门,出去把老郭的夏利车开进了修车行,然后把尸体用绳索死死的捆在汽车后座上,然后是那一包血衣和凶器,捆好后试了几次发现很牢固后,他走进驾驶室发动油门,汽车一路前行直奔小青山水库,凌晨三点钟左右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后,李好一个人步行着向西泉城行进,他身后宏发车行的郭老板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11月11日,冒着刺骨的山风,小青山水库岸边聚集着一群人,一台重型吊车被召唤来在岸边等待着。人群的最前面是三个人,一位年近六十穿着警服的老者交代着什么,而另外两人分别是四十来岁和二十来岁的则已经穿好潜水服。 老者正是十八年前下水寻找李雨雪尸体并发现了双尸案的西泉第一个专业从事打捞工作的警官张春生,老爷子身子骨还行,不过已经快退休的他已经无法从事第一线的工作了,他叮嘱的那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就是当年他的第一个徒弟李民,现在是西泉公安技术科主管证物方面工作的副科长,而那名年轻人算李民徒弟,老爷子的徒孙了。 听完张春生的叮嘱,李民和他的徒弟二人顺着绳索下到了水面上,然后纵身进入水中,几分钟后二人浮出水面,李民挥动左手表明他们已经发现目标了,岸上的人群马上把吊索垂了下来,又忙乎几分钟后,李民和徒弟先上岸,然后重型吊车开始发力,隆隆机器声中一辆锈迹斑斑的夏利车从水里冒出被吊车拽到了岸上,摘下吊钩,一群技术警察和法医向夏利车围拢过去。 已经擦干身子换上了厚厚棉服的李民师徒俩和张春生老爷子踱着步离开了人群来到叶子已经大半脱落的几棵大树旁,李民掏出烟先给老爷子上了一根又给了徒弟一根,小徒弟则机灵的摸出火机给师爷师父点上,三人蹲坐在树下,向着初冬冰冷的空气中喷吐白雾。十八年前张春生第一次打捞尸体,那是三个年轻的生命,这些年来他见的多了,不过每为一名生命找到归宿仍然使他心神疲惫,但他已经牢固了自己善行的认知。 95年9月2日到13年11月11日,十八年间,因一个叫李雨雪的姑娘的纵身一挑,引出了交叉进行的两宗血腥案件,这里有冒名欺诈,有少年人的扭曲残暴,有恩怨的转换和自认的以血还血。。。但在十八年前后同样忙碌完蹲在树下抽烟的张春生所目及的几乎是一成不变的景象: 小青山水库中清澈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的缓缓由西向东流动着,永不停歇。 第六章孤独(1) 2012年3月12号一女子打电话给团结路派出所举报了一个重大案件的嫌疑人,女子姓刘,住团结路129号团结新村小区八栋4单元302房,今年46岁,街坊领居一般都称呼她刘嫂。 团结路派出所听了举报后不敢大意,原因是刘嫂说的事可是一桩确实存在的惊天大案,案子发生在2001年11月28号,当时团结路周边还是一大片平房区,非常杂乱拥挤。在整个区域的东边相对开阔的地方有一家银行-汇发银行团结路分行,当天下午6点15分就在银行门口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案件:运钞车在收取当天营业款装车时遭到抢劫,司机被刺死,两名押运员则被***猎枪击中头部死亡,而当天的营业款共58万6千元被全部抢走。 案件发生后银行员工赶忙报案,各级公安机关人员蜂拥而至,那个年月可没有什么监控资料,收集信息主要还是通过寻找目击证人,这个案件最后陷入被动的原因就是卡在了这一块,你别看团结路这里民房层层叠叠的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所在,可汇发银行这地确十分清净,原因是他旁边没有居民住宅而是团结路小学,上放学时光这里热闹的不得了,可现在执行冬日作息制度的小学人家五点就放学了,六点一刻时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唯一的目击证人是银行对面路边的便民修车摊的摊主赵师傅,赵师傅当年40岁,下岗工人,而便民修车点是区里整的,基本上就是一个白铁皮大柜子,赵师傅平时材料工具啥的安置在柜子里,这样既不生硬的取消这些居民必须的维修服务又能保持街道的基本整洁,算是一个不错的举措,赵师傅得到这个便民修车点差不多一年了,但在这里摆摊修车得有两年多时间了,也算个老人儿了。 当天赵师傅正修一辆结构比较复杂的山地车,挺认真,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在意其实就停在离他不到十米远距离的运钞车,只要银行开门基本天天如此早习惯了,是枪响才惊着他的“呯!呯!”两声,他离着可不远,震耳欲聋,要说赵师傅也不含糊,噌的一下就甩下手里的工具爬到那个白铁皮柜子后面了,好半天才悄悄的探出半拉头向外瞅,按他的口供恍惚看到两个穿着建筑工棉袄带着安全帽的人抬着一个银行里那种银色钱箱往那片密密麻麻的平房区域跑走了。。。此后赵师傅就这么卧倒着一直等一辆辆警车飞驰而来后才从地上爬起来,警察问话的时候他才知道了押款车上的三个人都死了,真吓坏了,叹息着告诉民警他知道押款车司机老周,算面熟的关系呢“银行算账有时候时间长了,老周就下车抽根烟,还给我派过烟呢。” 抢银行、三条人命和抢走巨款,其中任何一条都是大案,所以没多长时间连省厅的人都赶过来了,初期侦查只得出了罪犯预谋很久活干得干净利索,入冬以来陉泉是连个雪毛都没下过,所以什么足迹指纹可疑物统统没找到,直到当天晚上9点多才找到了非常重要的证物-疑似银行的银色钱箱,为什么说疑似呢?原因是这钱箱的款式构造到是没问题,但标记所在密码锁部分被人整体敲掉了,所以也失去了辨别的可能。箱子上没有找到任何指纹,它是在住宅区明月胡同口处找到的,箱子周边有比较清晰的摩托车轮胎印记,经专家辨认是一辆嘉陵100摩托留下的,全部线索也就这些了。 当时处理这个案件的警官感到最疑惑的一点是罪犯犯案后整个逃跑过程中,虽经公安机关大量的摸排竟然找不到一个靠谱的目击证人,这可太奇怪了,要知道虽然案件发生在冬日傍晚,天有些黑了,可这是一个遍地是人的居民区啊,罪犯带着那么醒目的银色钱箱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注意到,不过一轮轮的摸排后这竟然成了事实,既然这样那么另一个推论就基本被大家接受了:罪犯就住在银行附近的居民区,犯案后能迅速赶回家中躲藏!按着这个逐渐被大家都认可的结论新一轮摸排工作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几轮过后仍未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案子现在划到了二处名下管辖,积案嘛,所以接到刘嫂举报,受王天玉指派大军立刻赶到团结路派出所,与所里民警一起前往举报人刘嫂家,到她的家可不是仅仅为详细了解情况,而是准备抓人,原因是刘嫂举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李东,一个现年48岁的中年男人。 因为考虑到如果李东真是011128大案的案犯,那可绝对是个狠角色,而且别忘了两名押运员可是死在***猎枪下的,所以大军、派出所民警以及刑警队的几名干警全是穿着防弹衣拿着枪械的。 还没到302门口,一男一女的恶吵声就传过来了,听了听好像没啥具体的事,基本上就是生理卫生和家族成员的那点事,不过真够脏的,大军他们真没法坚持听下去了,同来的刑警队的人拿眼神问大军,意思是敲门还是破门而入?大军稍微思考了一下摆了摆手,上前一步敲响了302的门,原因嘛,实话说大军已经不太认为这个能熟练掌握市井泼妇骂人技巧的主能做下那桩惊天巨案了,先看看再说吧。 敲门声响起房里的对骂声停了下来,一会后一个非常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里传来“谁呀?”“警察,快开门”“警察?警察到我家来干嘛?我家没事,你们去别的地方吧”这时候有个女声传来,那可透着惊喜的“警察?来了?太好了!”接着又有拖鞋走路的声音想起,听那意思小跑着呢“哎,你个老娘们,干啥啊?”“干啥?开门啊,迎接警察同志啊”“我靠,是你把警察招来的?”“对呀,一会警察把你个老王八旦抓起来,我可就解放了,我。。。”“CNM”叮铃咣啷还打起来了,大军有点挠头,正犹豫要不要破门的时候,门开了,看门口的两人的状态,竟是女英雄一边殊死搏斗,一边奋力打开了房门迎进了援军。 看着冲进来的全副武装的七八名警察,这夫妻二人停了手,刘嫂先反应过来的“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要不。。。就是他!不但犯下杀人案,现在还动手打女人,赶紧把他抓起来,判他死刑!”咬牙切齿的,看得大军都叹息,两口子过成这样,离了婚就得了呗,非得到刻骨仇恨这一步。 男的看来就是被举报的刘嫂的丈夫李东了,这主别看隔着门挺横,真看到警察冲进来马上就萎了“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可别听这败家老娘们胡诌,我多老实的一个人啊,成天在外面被人欺负到是真的,我那有胆儿杀人啊”既然冲进来了总先得有点说辞,大军说道“你别说别的,刚才打人我们可是亲眼所见”“打人?我打她,她少打我了,再说这老娘们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都是男人,你忍得了吗?”“哎,别瞎扯。”刘嫂听他这么说当时就蹦起来了“没错,就给你戴绿帽子了,怎么滴吧?再说,你在外面嫖娼怎么就不说了”“我C,那能一样吗?你。。。”俩人又开始对骂起来了,大军心说这还过个什么劲啊,赶忙说道“你们这都不对,别骂了!刘嫂,我们今天是因为那个电话来的。” 他这么一说那二位停住口了,刘嫂牙一咬说道“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那年银行抢劫案丢的钱是在那个银色箱子里装的吧?”大军点点头“哼,哼,那就对了,那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在当年我们住的那个房子的小房里发现了那个箱子,问他他说是他拿回来的,后来我说你把这东西放家里不是找事吗,他才偷偷出去把箱子扔在路口的。他拿着被抢的箱子,他不是抢劫杀人犯谁是?”听刘嫂这么说大军转头望向李东,“我。。。唉。。。”李东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警察同志,冤枉啊,这老娘们诬告我,那箱子确实是我扔到胡同口的,可抢钱,箱子,不是那天。。。”事关这个大案的几乎唯一的物证,大军可不想在这个乱哄哄的环境里了解情况,止住语无伦次的李东,说道“不管怎么说吧,你这个事确实关联着那个大案子,这样你跟我们走一趟到局里好好把情况说一下,好吧”“我,不。。。”在几个警察的簇拥下,李东这就算是被“请”走了,门关上一刻,屋里小歌就唱起来了,大军又忍不住摇摇头“何必呢。。。” 第六章孤独(2) 李东是那种标准的网上啊酒桌上啊等等场合牛B的不得了,可现实中软蛋一枚,进了局子里都不用警察问就竹筒倒豆子有的没有的全招了,杂七杂八的事不用说,有关那个银色保险箱的说法是这样的:2001年11月28日早晨5点钟下了夜班回家的李东在胡同的墙根下发现了这个箱子,银光闪闪的还挺有分量,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所以他急忙把箱子放上自行车后座跑跑颠颠的就回了家了,到家后他把箱子弄进小房急不可耐的打开观瞧,不过第一步他就不太好的预感,原因是这个箱子是用胶带纸贴着的,没锁。把胶带纸撕掉颤巍巍的把箱子打开,还好没什么渗人的东西,映入眼帘的只有几块转头,把砖头移出来再看,那就是空空如也,毛都没有了,极度失望的骂了几句,没有欲望支撑他夜班后的疲倦劲上来了,他机械厂上班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干了一晚上的体力活的,所以他哈欠连天摸回屋睡觉去了。 刘嫂举报他也确实不是瞎胡闹,因为两口子早晨没接上话,李东睡觉,刘嫂起床上班直到晚上下班回家做饭饭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箱子,那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银行被抢押运员被杀这事他们银行周边的住户都已经知道了,当然也都知道被抢的钱装在一个银色箱子里,基于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刘嫂不认为那个怂货能干出那样的惊天大案,但胁从可就保不齐了,所以她急忙回屋问半躺在沙发看电视的李东“咳,那个是我捡的,空的”那个年月这两口还没到鸡吵鹅斗的,但已经有些沟通不畅了,所以刘嫂不一定相信丈夫的话,但是还算为他考虑“不管咋弄来的,你不知道银行被抢那个事吗?人家警察正追查这个东西呢,还不赶紧扔出去,留在家找倒霉吗?” 李东虽然今天倒班几乎睡了一天,但出去上厕所啥的也已经知道这个发生在眼前地方的大案了,不过刘嫂不问他,他迷迷糊糊的都忘了早晨捡那个箱子的事了,这媳妇一提醒他有点冒汗了心说警察要是在自己家找到这个箱子,非说自己是这个案子的案犯痛揍。。。越想越怕,赶忙从沙发上起来“扔那啊?”“原来在那你扔那,要不胡同里随便一个地方,主要是别让人看到了。”“嗯”这家伙把箱子放到自行车后座上盖了块黑布就悄悄从家里出去了,箱子里原来那几块砖头也没放回去。没推出去多远,越弄越怕,所以箱子就丢弃在他家门口七八米远的地方,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溜回家了,说起来他家当年就住在明月胡同5号,至于扔箱子的地方有一个比较新鲜的摩托车轮印,李东可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能说巧了,当时他的状态不可能做那些细致的安排。刘嫂的举报和李东的口供都没有人证物证来支撑,不过大军包括审问时旁听的王天玉还是认可李东的说法的,没啥理由拘着人家只好放他回去继续家庭大战了。 在王天玉办公室两人谈论这个案子,大军有些疑惑“按李东的说法早晨那箱子就扔在胡同了,应该是罪犯的一着棋,不过我不太了解罪犯这么干的目的”王天玉点了棵烟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挺高明的,就当年团结路平房区那边人们的素质十个人发现那个箱子九个半得悄悄弄回家去,然后案件发生了,同样都怕被冤枉,藏吧那玩意不小而且银光闪闪的特征太明显,所以大多数恐怕处理方法是偷偷扔出去,而警方那时候手里正好无线索,发现了这个箱子必然会当做重要证物,那么侦查方向必然会被此证物引导,有可能就屏蔽了一些可能正确的思路和侦查方向。要知道案件侦破最重要的就是案发后几个小时,这个时间段被干扰了,再回到正确道路上就很困难了,有些重要的线索也就灭失了”“嗯,有道理,当年目击证人说两个人抬着箱子跑的,再往后就没线索了,我到是同意当年警方罪犯就住在附近的推测,那箱子加上50多万现金可不轻生,即使两个人抬着也跑不远,除非就在附近预留了交通工具”“交通工具这个方向当年也调查了没找到线索。对了说到目击证人,就是那个修车的赵师傅,你看如果这个案子就是他做的,完事后钱箱凶器等等往那个修车点的白铁皮箱子里一放,然后等警察来,然后胡诌一通,事情平息后东西运走。。。哎哟,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赵师傅可不得了,而且绝对下得是死手,哎,死亡三人致命伤是什么?” 大军赶忙找到卷宗里的法医报告“司机颈部胸口都有很深的刀伤是同等重要的致命伤,两名押运员全是迎着面门近距离猎枪伤,真的是必死局面。”“你现在接手重启这个案子物是人非的也没别的招,我建议就主要调查当年银行附近居民的情况和这个目击证人赵师傅,查细点什么有无前科啊,当年的经济来源啊以及人生经历啥的,连杀三人普通人干不出来。” 既然重启这个案子的调查第一步必然是向当年的同行了解情况,第一个重点是那个目击证人赵师傅,一番调查下来他发现起码当年的那些案件调查人员绝对不是吃干饭的傻货:修车点的白铁皮箱子第一时间就被查看过,赵师傅的背景也曾经被调查过,赵师傅全名赵庆来,就是陉泉本地人,未婚,是一名参过战的老兵,不过这位据说功劳不小但因严重违纪被部队非正常赶出来的,所以地方上当然也没有给他安排工作,待业加上打零工生活了几年后,他开始摆摊修自行车,因家住的地方就是团结路住宅区,所以他的摊位从开始一直在汇发银行对面的马路旁边,到案发有两年多的时间了。现在看当年同行对那个白铁皮箱子的搜查不够彻底,对赵师傅的背景调查不太细致,但这完全因为案件的调查方向确定,还真不能定人家工作上有什么失误。 第六章孤独(3) 现在那个白铁皮箱子是否存在夹层来掩盖赃物已经不重要了,团结路这块几年间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汇发银行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而修车点这个地方早戳起来一栋27层的居民楼了,物证是没得可查了那就调查这个人吧,可赵庆来也踪迹全无了,这个现在还不能给人家定义成隐藏、在逃啥的,他户口一直在团结路派出所呢没变化,只是他当年住的地方起他父母那一辈就是人家的房,只不过那些年因为夹缠不清的历史问题和形势问题,他们家一直算白住在人家的地方,拆迁时就不行了人家可是保留着全套手续呢,按房主的说法老赵不错,拿了几万补偿挺痛快就搬走了,算几个住户里最省心的了,至于现在住在那里,大军费尽周折的一番调查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大军陆浩二人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找王天玉谈谈这个工作。说起来此次重启这个大案完全因为一个旁枝末节的线索和揣测式的误报,虽然否定了以前调查中一个重要的侦查方向,但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的证据,至于对目击证人修车的赵师傅的怀疑更基本上是王天玉对案件可能性的一个推测,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这个赵师傅了,而调查他的背景以及找到他都需要进行大量的工作和花费很长的时间,一句话值不值得在这个现在毫无任何证据支撑的“嫌疑人”身上进行巨额投入。 这个,哼哼,王天玉也含糊,不过他查了一下目前并没有太多的案件需要投入力量遂拍板决定大军陆浩二人开展这项工作,不过力量集中一些先全力投入对当年的目击证人赵庆来的背景进行详细全面的调查,在此基础上评估其是否有犯案的“气质”来决定下一步的工作,另外真了解他的背景情况也完全有助于寻找他的踪迹,当然因为这个调查的不确定性,如果重案二处遇到需要侦破的即时案件的时候大军陆浩将是主要力量,这个还不能确定靠谱不靠谱的案件调查就只能让路了。 现在已经是2013年9月份了,也就是这个案件断断续续已经调查了一年多的时间了仍在进行着,这侧面说明这赵庆来确实具备罪犯的“气质”,那个平静的坐在小板凳上转动着车轮认真修理的中年人没想到却有着缤纷凌乱的人生。中间调查其他案件这个背景调查中断过一些时日,但总体来说大军陆浩二人可真是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在上面,广去赵庆来曾经服役的部队和找那些他的战友以及迁出的邻居同学的出差就11次,陉泉市区不用说那更是跑遍了各个区县,而且还不光他们,许多调查王天玉张宝财这些社会老油条也干了不少。。。苦劳摆够了,说说功劳吧,一个结论:赵庆来完全具备实施011128案件的能力。赵庆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赵庆来6岁的时候父亲就没了,死的还挺戏剧性。赵父是铸件厂的工人,工余间在车间门口抽烟不小心把厂房给点着了,这算坏人吧?可着火后他数次冲进厂房救人救设备,最后被坍塌的厂房砸到烧死在里面了,行为又算非常英勇。最后工厂统计损失,那个本就很简易的厂房毁了别的到也没损失什么,至于人员也就他爸死了,别的工人没有太大的事。那是上世纪6几年,社会虽然乱,到好在工厂工人地位挺高,工厂好多事都能自己做主,再加上赵父在工友中人缘不错,人都死了还能怎么的,最后给了不功不过的处理:不追究责任,当然抚恤啥的也就别想了,基本就算悄默声的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赵母是农村人嫁丈夫进的城,平时是那个年代标准的家庭妇女,本来靠丈夫工资一家三口日子过的去,可突然间唯一的收入来源断了,母子二人立刻就转入贫困阶层了,这一开始看他们母子可怜有些工友还接济他们,可那年代谁家也都不宽裕,时间长了谁也顶不住。如何生存,赵母一开始在外打零工,要知道那个年代高度封闭根本没什么零工可干,所以。。。那时代没有卖淫之说,叫搞破鞋,现在回头来看对不对不说怎么也算有情可原被逼无奈,不过它确确实实对正在逐渐认识这个世界的赵庆来造成了极度扭曲的影响。 赵庆来十岁左右算遇到了一个好人,相对而言,这位姓刘,和他们家住一个胡同,赵妈的姘友之一,不过这位不算拔屌无情的那类人,很有些同情心,所以很可怜身世凄苦的孩子赵庆来,除了经常接济他们家外挺主动关心这孩子的生活学习,还教他武术督促他强身健体。这刘叔据老街坊门说可不简单,上过战场立过功,当时是陉泉挺大的一个厂的工会主席,关键这位身强体壮会武术,这么说吧周边再牛的混子见了他都溜着墙根走。 赵妈别管干什么吧,对这个儿子疼爱那是真的,就这个机会赶紧让赵庆来认这位刘叔当干爹,没想到膝下无子的刘叔没怎么推脱竟然同意了。这个干爹不是那些荣誉性质的,不白当,那是真管教他,不但督促他学习,业余时间还教他武术格斗啥的,你想赵庆来这样的家庭,他竟然在那个年代弄了个高中毕业,没有这个干爹的管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这算赵庆来人生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后来随着一系列的人生变故:赵妈在他上高中的头一年去世了,刘叔卧床多年的老伴也没了,唯一的姑娘远嫁他乡,这对干父子几乎成了双方唯一的依靠,感情更深了。 那年月刘叔已经退休了,这位老兵心不错但性格非常耿直,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所以人缘不怎么样,退休后有点孤家寡人的意思,他没别的毛病,但爱喝酒,顿顿不落,早饭就着咸菜棒子碴粥都得来两口,退休后人走茶凉没了酒伴就拉着赵庆来一起喝,关键不是赵庆来学会了喝酒,主要是这刘叔的人生经历非常丰富,喝了酒就爱跟他讲东讲西,别说这让很小时就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恨不得天天躲在家里的赵庆来长了许许多多的见识。 这刘叔还帮了他一个在人生中起决定作用的忙,赵庆来高中毕业时正是我们国家工作机会最少的那个年代,正有点走投无路的时候,很少求人的刘叔拉下老脸了找了自己在军区当官的战友帮忙让赵庆来参了军,要知道那年月参军可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不是想参就能参的,当然他能穿上军装还得感谢当年工厂对他父亲的放一马以及派出所同情他家困难多次警告但始终没有处理他搞破鞋名声在外的母亲。 第六章孤独(4) 部队时光恐怕是赵庆来有生一来最美好的了,关键原因是他遇到了一生中的第二个好人,这个不用加双引号,是完全的当之无愧的。这人就是他的班长马小柱,两人相识就十分谐意,马小柱听上级说分给他个城市兵本有些挠头,那年月城乡差距巨大,城市人有十分强烈的优越感,放在管理层面上来说不服管、刺头、吃不了苦等等,可赵庆来进班以后一番接触,马小柱十分满意,新分来的小赵不但服管能吃苦,而且聪明学东西快身体素质也非常好。而赵庆来本在新兵的时候听了一堆什么老兵欺负新兵的事,进班的时候是怀着忐忐忑忑的心情的,可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他感觉太好了,这个老兵班长对自己的关爱是那么真诚无私,而且班长这个兵头将尾部队最小的官对士兵来说确是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马小柱的本性直接表现在全班的风气上,团结互助的氛围让从冷酷环境长大的赵庆来感觉仿佛置身天堂。一年下来马班长是那个敦厚的兄长,大林、小南蛮、郭大眼。。。都成了他至亲至厚的兄弟。 这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初了,反击站主体战争早就结束了,但边境冲突还在进行着,那个时候部队开展以战为练的政策,各个部队轮换着上前线去感受战争的氛围,赵庆来入伍第三年他所在部队也轮换着上了前线,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年时光。 那时节大战不可能有了但局部冲突还是很频繁的,这年9月中旬,家乡这时节已经秋意盎然了,可边境那里仍然是潮热湿闷的天气,这是下午三点多吧山坡上有四个人向山下走来,三个是我方军人分别是赵庆来和郭大眼,中间那个拖着腿的是一名敌军俘虏,他们身后则是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班长马小柱,几个人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双方营级别的攻防战,我军取得了胜利,这名俘虏就是打扫战场时发现的,右腿中弹,所以赵庆来郭大眼与其说是押着他不如说是搀着他往山下走。 天太热了,赵庆来郭大眼早就脱了个光膀子,比较注重风纪的马小柱忍了忍没有说他们,唉几个人心情都很不好,刚才一战大林重伤命保不保不住都不好说,小南蛮也挂了彩,班里其他几个人都随着医护兵照顾那两个人去了,打扫战场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想到大林这个憨厚的陕北汉子,几个人的思绪不由得都有些飘忽,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个押着的俘虏乱转的眼珠。 那时节的边境地区**密布,谁也不敢瞎走瞎逛,几个人是严格走在工兵标注好的道路上的,在经过一片草地的时候,那个眼珠乱转的俘虏死命发力带着抓着他双臂的赵郭二人就往旁边的草地滚去,他知道那地方有他知道标记的**。赵郭二人恍恍惚惚被中间的人一拽不由自主的跟着这主向那个区域跌跌撞撞地倒下去,他们身后的马班长虽然也挂念着战友的伤情但警惕性还在,他急忙大吼一声往前一窜飞扑到三人身前用力将三人往安全区域顶,可是晚了雷还是被触动了。那是一颗美制步兵雷,不注重爆炸力量只要求大范围的伤害能力,填装物四射,大部分打进了挡在前面的马班长身上,赵庆来也中了几个倒下了。。。 他是三天后醒过来的,三个人中最幸运的,满身伤但没致残致死。几天后他知道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班长马小柱当场牺牲,郭大眼被锯掉一条腿,那个越南战俘也活了下来。赵庆来身体基本恢复的时候心痛和愤怒开始充斥在他的身体里,不关乎什么对错,那个几乎算第一个给自己带来情感上的慰籍和温暖的人那个生命定格在为自己挡住伤害的人是绝不允许白白死去的! 某日行动还不太利索的他离开病床,躲过了几个岗哨来到了战俘病区,那时候已经是战争末期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他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拉着他们趟雷的战俘,横身扑过去死死掐住了躺在病床上战俘的脖子,一瞬间他的感知系统全部消失了,模糊间他知道医生护士包括岗哨都在后面拉扯他,不过这时候最清晰的是脑海中的两个字:血祭!力量之大,他的两个拇指都插进对方的脖腔里了,不死不休。 杀俘可是军中大忌,但那年代因为宣传和战场感受,部队中的中下级军官普遍对敌军有切骨仇恨,所以在他们团那个脾气火爆的团长的力保下他的行为被定性为双方互殴致死对方,处分是记大过,解除军籍遣返原籍,基本算是化了的级别了。临走时团长亲自给他捐款,这一带动全团响应,所以别看他没了复员费,确得到了一笔几千元的捐款,那个年代可是一笔大数字。 回陉泉后他选择和因多年喝酒身体已经变得很差的干爹刘叔生活在一起。看到他被部队提前弄回来本带着些气的刘叔听他当面说了原因后,这个老兵不出意外击节赞叹,高兴之余抖抖索索的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还喝呢。 喝酒之余谈到赵庆来以后的生计,唉,已退休多年的刘叔此时也毫无办法,后来想到现在已经是搞活经济的年代了不一定非要进个工厂单位什么的,自谋生路也可以,不过,干什么呢?思来想去决定干个自行车修理摊,这个刘叔是高手当年就教给过他,于是八四年左右赵庆来就开始摆自行车修理摊了,但这个摊子只干了不到两年就停了,原因是刘叔病了,肝癌,没几天就下不了床了,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照顾,那时节什么护工保姆的根本不是他所在的那个阶层考虑的问题,他只好停了摊位白天黑夜的照顾这个曾脾气暴躁基本以呵斥动手教育自己的老人,已经二十几岁的他已经能明白在那个暴烈的面孔之下的期许和温情,恩重如山当加倍还报。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老人奇迹般的又活了一年多才故去,真的算尽心尽力了。人性良善?确实他遇到了马班长和刘叔这样的人,人性丑恶?这个好像到更普遍一些,刘叔死后,他的悲痛还没过去呢,刘叔远嫁他乡病重一年多也没来看一眼的女儿女婿回来了,假模假式的悲痛一下的戏都没演就开始清查父亲的遗产,房子存款,阴阳怪气的盘问赵庆来各种花销,他叹了一口气没搭理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离着不远的家里,二十几岁的他就深深体会了:人不过如此。 第六章孤独(5) 突然失去了人生动力的他在家呆了两年多没有摆摊没有工作基本就靠退伍时那笔钱和修车摊挣的那点钱过极其简单的日子。 已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了,一天有个人找上门来,熟人,大名郭槐生,外号小地主,这可是赵庆来他家这一片的霸主,从小就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不过说起来这位给赵庆来的观感倒不错,原因嘛小地主在这片称王称霸根本不肖欺负他这样的最底层人士,而在学校因赵庆来是“我们胡同街坊”的原因还阻止过数次别的学生对他的欺负,再后来这位因为父辈的关系曾经拜刘叔为师学了几年武术算刘叔的徒弟,所以和他这个刘叔的干儿子还关系更亲近了。 其实也是多年没联系了,只是这次刘叔弥留之际这个徒弟不错也跑前跑后的忙活,这才与一直贴身照顾的赵庆来续上了关系, 不过最后刘叔病逝这位却没有出现,赵庆来还曾感觉奇怪来着。当时虽然赵庆来一心放在刘叔的病情上但也差三差四的知道了这位街霸现在可混得不得了,别管是强行承包还是怎么地反正已经是陉泉数得着的隆发大厦下属的金龙洗浴会所的老板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这次过来两人一攀谈赵庆来才知道刘叔病逝时郭槐生消失的原因是他让人给干了,他那天去洗浴城刚下车就被两名枪手喷了两枪,这小子从小打架机灵的狠,忍痛滋溜一下就钻车底下去了算躲过了随后的几枪,枪是***杀伤面广但威力差点,加上枪手还是紧张了本来冲脑袋去的两枪全怼到身上了,所以郭总满身铅弹血肉模糊但没致命,被手下拽上车一路跑到陇水县的一个小医院足足待了两个月才算恢复。 病床上他琢磨透了:陉泉混世界的主多了去了,像自己这种生闯出来的主那得罪的人也多了去了,到嘴的肥肉吐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但继续干下去得找人保护自己,可。。。那天枪一响自己最得力的几个贴身打手无一例外吓得作鸟兽散没法信赖,哎,对了,那个师傅的干儿子赵庆来不错,人家身上有功夫,而且上过战场那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主,几把破***可吓不倒人家,嗯,他好像现在也没啥正经工作。。。不过郭老板恢复以后又开始忙活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把弄保镖的事给忘了,算是平安了两年多,近阶段不行了,承包到期开始续包,霎时就血雨腥风了,郭老板几个得力手下中三个给干到ICU了,而他自己又挨了两次枪击,虽然没打着,但可把已经暴发了的他吓得肝颤,唉,他早不是那个赤膊轮着砍刀跟人对砍的小地主了。 所以请人保护自己的事又提上日程了,所以郭老板就找上门来了“怎么样兄弟,你不是会开车,你就做我的司机兼保镖,我一个月给你开1万的工资,档了事再给奖金,怎么样?”说这个话的的时候是1990年,月薪一万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可以看出郭老板挣得够狠,对保命也忧心得狠。赵庆来很痛快得答应了,一方面他对郭槐生观感不错,另一方面他现在是真得缺钱,原因嘛他现在还养着另外两家人呢,班长马小柱的母亲妹妹,战友郭大眼一家,他们班的人上战场前可是签了协议的,他认。 郭总的洗浴会所其实就是一个妓院还外加赌场,不过规模确实不小吃喝玩乐一条龙,日进斗金,怨不得道上各路人马都垂涎这个地方呢。赵庆来在这里整整干了五年,说起来还真的数次保护了郭总的小命,所以郭槐生十分信赖和器重他,没少给他发奖金,而且他是贴身司机保镖所以郭总到那他到那,这当然包括几乎每天都有的饭局,所以算下来那一万工资基本上没什么花销,净落。 可能人生中感情投入的人太少,赵庆来这时候更加珍惜那两个战友的情感,那五年平均下来他汇给马小柱母亲和郭大眼的钱分别达到五万和四万每年,也就是总数大约25万和20万元,几乎算倾其所有,这在九十年代初完全可以算巨款,不过赵庆来给的痛快,心里舒服,这是别人没得说的事。那些年赵庆来也曾经恋爱了几回,可,那都是风月场上的人结果就不言而喻了,母亲带来的童年阴影和自己的恋爱经历让他完全放弃了婚姻这档子事,玩玩按他工作的场所来说那一定是玩过的,不过他并没太大兴趣。 他那五年的生活看起来其实很单调,每天西装革履开着大奔载着郭总到处跑,脚下到是放着一只装满弹药的崭新的***猎枪,不过五年来一千多天真真用过的也没几次,绝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不过他真的很怀念那些日子,工作不累工资不少,郭总在会所工作的时候,他可以悠闲的在会所配的电脑上玩游戏,饿了可以径直进会所餐厅后厨踅摸吃的,会所包括几个副总在内的每一个员工都对这位郭总的贴身司机毕恭毕敬的(除了郭槐生没人知道他的保镖身份),领导司机那可是每一个单位都有特殊地位的一个职位。 1995年郭槐生黑社会团伙被剿灭,郭槐生极其几个高管领班打手等等三十多位都进了班房,唯独他这个贴身司机虽经多次审查但无人能够提供任何他所参与的犯罪事实,说起来他为保护郭总也开过枪伤过人但那些事知情人只有郭槐生,而郭槐生能混到那种境地当然不会供出他来,所以赵庆来被关了几天就清清白白的放出来了,一点事没有不说还落下了一只***猎枪。不过这之后也确实有事发生了,善恶都有。 第六章孤独(6) 起因是那个战友协议,前几年收入高外快多便利多,赵庆来那时候都感觉手里拿着钱没处花,所以把很大一部分都给了牺牲的战友亲属和重残的战友,可95年郭槐生被抓金龙洗浴会所灰飞烟灭,他的收入直接从月入一万多归零,那几年算下来他工资奖金总收入了七十多万元,其中四十五万给了战友,剩余的钱他卖了一套房加装修家具电器啥的最后没剩下多少钱,可给战友和家属的钱也不能马上就停啊,只好立减到给马小柱母亲每月一千,郭大眼七百,要知道这个时候他可没收入了,所以顶了一年他就不得不调整到给郭总当保镖钱前的五百和三百了,这都有些抓襟见肘了。 这时候善来了,一天他收到了一张汇款单和一封信,这来自于马小柱的母亲,汇款单金额是二十万元,信的内容大致是:早说过不需要他汇钱,马小柱在战场牺牲是军人的本分组织也给了安排,可来来回回的非要给就帮你存起来了,这一年来感觉你可能碰到事了就给你寄回去,不过马小柱妹妹的公公脑淤血住院没处筹钱花了五万以后再还给你,孩子过好你的生活就是对你们班长最好的报答。赵庆来看信后嚎啕大哭,他知道马小柱母亲是一位拿着微薄工资的乡村教师,丈夫早逝,自己艰难的把马小柱和妹妹抚养长大,也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培养出充满人性光辉的自己的那个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马班长。 也是这时候恶也来了,每月汇款断崖式下降后郭大眼忍不住在几个月后频频打电话向他抱怨,一年以后实在“忍无可忍”的郭大眼空着一条裤管拄着拐杀奔陉泉来找赵庆来了,怎么说呢这算一系列人性之恶的结果吧,郭大眼算战斗英雄有一系列的安置政策,所以那个时候他那个媳妇算找上他了,但几年过去了他这个英雄早被遗忘了,所以在媳妇眼里只是个啥也干不了没本事的残疾男人了,真给了他不少气受,再后来有了孩子,在母亲的示范下,母子基本都没给这个窝窝囊囊还少一条腿的父亲好脸色,可前两年赵庆来每月好几千的给他让他腰杆硬起来了,有钱就是好使妻子儿子态度大转变“你知道儿子多少年连爸都不叫我嫌我给他丢人。。。老家房子盖到一半你这里突然停了钱我怎么办?”“你就算一分钱也不给我也没问题,可你让我。。。现在又。。。唉,你说咋办?” 从火车站接了郭大眼,耳朵里就充满了抱怨,甚至恶毒的抱怨,他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他把郭大眼接到家里住的,好吃好喝好招待,并且他跟大眼说了“媳妇孩子不成就算了,你跟我这住,我养你,咱哥俩也是个伴”不知道是他的话还是说累了后来几天郭大眼安静下来了,两人喝酒聊过去部队的事,有点其乐融融的样了。 来的第五天吧郭大眼不告而别顺手带走了他放在橱子里的18万多元钱,这个钱就是马小柱母亲退给他还了一些债后剩余的,赵庆来仍想一肩挑三家,所以他没有执意再汇回这笔钱而是琢磨着弄个出租车干,96年97年时陉泉二手夏利带手续出租车正好差不多18万元钱,买卖得谈试车啊什么的,过户本来就是这两天的事所以他把钱取出来准备给人家,马小柱母亲的事跑出租挣钱包括这18万的事他一点也没有瞒着郭大眼,所以。。。他能怎么得,报警?跑去要?唉,算买断吧。几乎身无分文的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再把那个修车摊摆起来吧,得吃饭啊。 97年4月赵庆来又一次在街头摆上了修车摊。一开始他的修车摊并没有在汇发银行的对面街道上,是在城市管理人员的一路驱赶下才移到了这里,那时候这里是顶头路,极其僻静除了来银行办事的基本就没啥过路的人了。算时运不错吧就在那年9月份团结路小学建设完工投入使用了一下解决了他的客源问题,这个营生能维持下去了。 修车这个工作很少能从早忙到晚,一般是在一个时段工作量很大,然后安逸下来了,这个时候赵庆来就坐在一张马扎上抽颗烟望着周边的情况,修车摊的左近在他空闲时基本又成了当年的断头路状态,除了进出银行的储户也就是偶尔从小学里传出的欢笑喧闹的声音了。当然离他不远还有一个人-道旁大树下还坐着一个老太太,赵庆来很少跟她过话但听经过的可能是老太太的街坊叫她丁奶奶,后来有人修车时叹息的告诉他这丁奶奶可是一个苦命人,四十多岁丈夫就没了,无儿无女,原是棉十的女工,上班时还没怎么的,可退休后就老太太一个人过日子,现在七十了孤独着呢。 那位客人说的话赵庆来体会到了: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天气,丁奶奶每天准时一大早推着那个颜色斑驳的木质上面是垫子可以坐人垫子下是箱子可以放东西的,叫椅车?慢慢的从家里出来先去菜市场买一些便宜的青菜豆腐,然后一阵吱吱呀呀声中来到大树旁边,瘦小的身子有些费力的支好车然后轻轻的坐上去,她可能已经丧失了与人交流的欲望和能力,只是静静的空洞的望着道路上过往的行人,中午回家去弄简单的饭食,下午一点来钟就又来到了树下,一般来说太阳一落山她会推着车回去,但岁数大了恍惚中好几次天都黑透路灯都亮了的时候她仍静静的坐在那里,这时如果没收摊赵庆来会上前善意的提醒她“丁奶奶天都黑了该回家了”“哦,天都黑了,该回家了”慢慢的从椅垫上起身松开车闸,蹒跚着推着那辆怎么上油都遏制不住发出吱吱呀呀声音的车慢慢的从光影中消失在黑暗中。这一年赵庆来三十大几岁马上奔四,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孤独。 无力改变孤独寂寞是因为性格上的原因或某种疾病我们不谈,其实这个还要加上一个“穷”字,孑然一身而多金那是钻石王老五,一个富翁年老了也可能寂寞,但绝不会用上晚景凄凉这个词。赵庆来从丁奶奶身上隐隐看到自己的未来,他是个非常执拗的人,所以虽然主观客观的他接受了马小柱母亲退回的20万元钱,但仍然坚持每月那五百元汇款,马母又折腾了几回算接受了,郭大眼当然现在不用谈了,刨去这五百他摆的这个修车摊也就刚刚够维持生活没有多少结余,他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挖掘和反省自己,结果是发现自己真的无力改变这拮据的生活。 更可怕的是他恐怕在丁奶奶这个岁数还达不到人家那个状态,当年他被**炸伤经战地医院治疗算活蹦乱跳的康复了,但随着年龄增加他才发现那时候能那样一方面是主要的外伤痊愈,而另一方面则完全是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了,因为虽然他不是医生但自己的身体感受告诉他当年还有一些细小的弹片未被取出来,而且神经损伤和爆炸造成的骨裂等问题并没有处理,这对于八十年代初战地医院的技术水平来说其实是很普遍的事。赵庆来还不到四十岁这些当年的隐患已经暴露出来了,碰上阴湿天气经常疼的他在床上打滚,早晨起来下床都困难。。。童年带来的阴影是如此强烈,到这个时候他也丝毫没有考虑婚姻这个解决孤独的良方,而不知是那个胡思乱想的夜晚他决定了改变“穷”这个现状和未来,正道自己无计可施,那么。。。躺在床上的他一顺手就从床边抄起那把仍然看着挺新的***,麻利的折下来检查了一下子弹填装情况并上了一下膛,这一下他突然变得信心十足。 第六章孤独(7) 他琢磨的发财之道不用说就是抢钱了,抢一大笔钱那目标就得奔着银行去了。非常合适,他摆的修车摊的对面就是一个,所以从那天决定了以后他就开始筹划这个事,首先是观察情况,一段时日之后他改变了抢劫的目标,因为很简单银行都有必要的安保措施,不说人员就那个厚厚的玻璃墙和坚固的进出措施严格的防盗门,劫匪稍有不慎就会处于极其尴尬的状况中,况且自己是独狼似行事面对众多人员很难操作,而天天基本准时到达的运款车确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尤其是晚间,团结路小学建立时间不长还没有高年级学生,而低年级的放学时间基本是在4点钟左右,所以5点多以后汇发银行这个地段就非常安静了,运款车6点才到,两个押运员去银行办理款帐押运手续,只剩下司机一人,非常方便自己分别下手。 其实早在2000年年初赵庆来就有了非常详尽的计划,社区给配的那个工具箱下面也做好了暗格,但计划是一个事实施就是另一个事了,这个抢钱致富计划无数次在他脑海里演练,但也是无数次他并没有从那个修车时坐着的马扎上起身,而是目送着运款车离开,和运款车司机老周到是熟络起来,大多数犯罪都是有诱因的。 经济发展,2000年左右已经有很大一批人用上手机了,赵庆来的经济状况没到这个层次,但也是移动通讯发展的受益者,因为那个年月高昂的固话安装费和话费已经被冲击的断崖似下降了,别的地方不知道,在陉泉基本上掏一个工人的工费就能安装家用电话了,而且推销的非常起劲,算是最后挣扎吧。 他安电话就是电信部门上门推销的结果,当时的活动还赠送电话机呢,相关的费用算下来真没多少钱,他一开始犹豫是因为自己的使用必要性,后来想到马小柱母亲的年岁可不小了,人家都安了而且几次电话找自己都很不方便,为这个也值得安一个,那个战友协议上可没提什么每月寄钱这样的事,写的明明白白的是为牺牲的战友的父母养老送终! 电话安上后赵庆来也挺兴奋,电话旁边规规矩矩的放着一个电话号码和电话内容记录本,他绞尽脑汁的想自己的联系人,好半天也没写出十个,这还包括110,119,120几个号码,叹息了一声结束了这个工作。 他的工作性质算早出晚归,安电话时本计划的每天问候一下马母,但真安上以后他才想到这时间段恐怕会吵到老太太休息,所以他这个电话的使用率极低,月租给的那几十分钟通话够够的。 这天晚上他9点左右回来的,扫了一眼电话上的小屏幕,上面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这倒没引起他的注意,原因是电话打出去的少接的可不少,那帮不开眼的推销员和骗子无差别的撒网把他也搂里面了。弄了碗汤面刚吃了两口电话响了,他放下碗走过去拿起听筒“喂?赵叔叔吗?”电话里传出的一个稚嫩的女孩的声音。 陉泉往西南一千多公里外的华阳县城的某个民居楼中曾经出现过一次谈话,谈话的双方是两口子郭栋和马小红。马小红的母亲前两天心梗住院,县医院维持了一下后就让他们紧急把病人送到了上面的河阳市第二医院救治,而二院的大夫诊治一番后告诉马小红夫妇要救病人的命唯一的途径就是上支架了,让他们筹钱手术。筹多少钱啊?大夫沉吟了一番后告诉他们先付十万吧,后期再说。。。十万,不是旁边的丈夫搀着本就急火攻心的马小红得瘫到地上。 马小红夫妇两人只是县城里两个不咸不淡维持着的工厂的普通工人,每月就那点工资还养着一个今年十岁的女儿,没有什么奢侈的行为也基本是月光族,你是什么层次你的关系网就是什么层次,这么说吧借都没处借去,奔波了一天也没弄到多少钱的两口子回到家唉声叹气的谈论着这仿佛登天般的事,看了看满脸绝望的马小红,郭栋用试探的口气说道“要不联系一下小柱哥的那个战友?”马小红坚定的摇了摇头“咱爸那年用了人家五万元钱,我妈一直念叨着要还上人家,咱两口子攒到现在还没到一万元,这回好,恐怕就这点钱也暂时还不了人家了,怎么好意思再开口。”人家的钱曾经救了自己父亲的命,郭栋能有什么好说的,撇开了这个话题二人谈到了卖房,可自己两口子的母亲的房都不是个人的产权,就算私下转让给别人也弄不到几万元钱,卖血?那对于十万元这个数字来说只是一个残酷的玩笑罢了,谈到最后两口子除了唉声叹气已别无他法了“不治了!接回来吧,咱两口子好好伺候,有一天是一天吧。” 马小红家不用想也是那种紧凑型的房子,所以他俩的谈话一句不漏的听进了女儿郭笑笑的耳朵里,小姑娘十岁竟然有了痛彻心扉的感觉,她自小是跟姥姥长大的,对姥姥的感情甚至超过了父母,她不允许那个可亲可敬的姥姥死去,可自己一个小孩有什么办法呢?对了,父母说的那个赵叔叔她知道,退二十万回去的时候她还跟在姥姥身边的,老人眼花,汇款单还是她帮助写的哪。姥姥通信录上有那个她没有见过面的舅舅战友赵叔叔的电话她记着的。 第二天郭笑笑放学回家后没有见到父母的面,她知道母亲一定在市里医院伺候姥姥,而父亲恐怕又去外面陪着笑脸找人筹钱了吧,她吃了点剩饭写了会作业后终于忍不住了,来到电话旁按照记忆把电话打了过去,没人接听。。。第四次时已经是九点多了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听了。。。 那个银色银行同款钱箱两个多月前他就买了,那个在箱包批发市场并不少见,因为细致的观察他对押运员每天抬着的那个箱子很熟悉,知道人家真东西的关键部分在锁的方面,所以他干脆将自己买的箱子的锁敲了下来。说实话弄这个不是必要步骤,只是他在团结路一带摆摊多年住的也算这个范围,所以他对这一片居民的习性是太了解了,这么说吧一条破内胎他稍不注意落在工具箱外面,第二天十成十被人捡走,脑门被夹了的某领导在这的一条街道上种了两排核桃树,那核桃就从来没能活到成熟的那一天,包括在树梢那几个。。。他这样做只是想让警察的视线向外移,能否取得什么效果他并不特别看重。接到电话第三天他就行动了,马母的治疗拖不得! 第六章孤独(8) 下午5点快50的时候押款车才到,那天前边几个分行算账也不是很利索,所以说冥冥之中就是有事要发生。车一到,两个押运员赶忙下车直奔银行,司机老周没下车等在驾驶室里,车火都没熄,这天是个阴天,冬日,所以虽不到6点但天已经黑乎乎的了,他做这行好些年了,虽然没出过事,但警惕性还是有的。 这时候赵庆来起身手里拿着一包烟对驾驶室里的他说道“老周下来抽棵烟,咳,今天一个老顾客修完车手里没零钱就扔给我半包香烟抵钱,好烟。”老周看赵庆来手里举着的还真是好烟,软玉溪,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平时可抽不起这个烟,算老熟人了又是好烟,老周没怎么犹豫熄了车从驾驶室走了出来,他的手刚触碰到赵庆来左手里的烟就感觉到了自己颈部传来的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呆痴的转过头看到脸色扭曲冷漠的赵庆来右手里一把色泽暗淡但锋利异常的军刺,这时那把军刺已经从他的颈部离开又快速准确的插进他的胸膛里,老周彻底魂飞魄散。赵庆来在老周的腹部又补了一刀后,香烟已经揣进裤兜里,空出的左手试了试老周的鼻息点了点头。收好军刺,他的手伸进身上已经血迹斑斑的外罩工作服中取出了那把仍然看着很新的***猎枪,又检查了一遍子弹填装然后上好膛。 又过了漫长的十分钟后,两个押运员抬着银行钱帐箱快步从银行出来走向押款车,2001年那时候押款车还不像今天这么正规,只不过是一个后边无窗的面包车,侧开门,两名押款员抬着箱子到车身这边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司机老周以及冷静的站在尸体旁边的赵庆来,两个人抬着箱子不可能手里持枪,还没等他们二人放下箱子去拿背在身后的防爆枪,赵庆来已经开火了,双手稳定直接对着面门,距离很近尸体惨不忍睹。 枪一响当然惊动了银行员工以及周边几百米外的居民,这是枪响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这些人不可能不管不顾的马上冲过来,这个犹豫的时间赵庆来利索的把钱箱、枪、刀和身上的血衣藏在了社区配的工具箱里自己做的夹层中,然后俯下身趴在了箱后等待着警察的到来。。。还有一名目击者,丁奶奶至始至终坐在道旁的大树下目睹着整个案子的发生,不过她始终脸上没有什么感情变化,可能是阿尔茨海默病吧,她仿佛已经脱离了现实的世界。赵庆来曾经想结果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下不了手。。。就在警车来的前一刻,丁奶奶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天黑了,该回家了”起身推着椅车吱吱呀呀的离开了。 利用警方封锁现场的空挡,赵庆来把钱汇了过去。钱不谈,三条人命到最后换了马母三年零七个月的寿命,马母是2005年6月去世的,赵庆来又汇给了马小红五万元丧葬费算彻底完成了给班长母亲养老送终的承诺,至始至终他没去看过马母一眼,那是他心目中的神,他怕发现任何瑕疵。也就是那天起,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是赵庆来挂念的了和顾忌的了,好在也没有人是他仇恨和厌恶的,不然。。。无欲无求,这是大军他们警察最怕的一种逃犯,残忍的说那怕你再犯案,不然芸芸众生中找一个人太难了。和王天玉商量,王天玉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最后憋的没招说道“要不找那个丁奶奶了解一下情况?”大军陆浩只能苦笑。 丁奶奶还活着呢,很奇怪,稀里糊涂的生活循着一成不变的轨迹竟然绵长不绝,八十多了还能像当初那样蹒跚着推着椅车到道旁的大树下闲看世事变幻,不过到是不用买菜了,三餐由居住地的社区负责起来了,在社区年终总结上你看到的当然是社区关爱老人主动为老人解决困难,其实主要是太危险了,随着健忘症的加剧烧水做饭忘了关火的事发生了多起,幸亏老太太有室内通风的习惯,窗户都开着,基本上是邻居都闻到了天然气的味,吓得弄开老太太的门关火,左领右舍,楼上的住户个个天天如惊弓之鸟,基本上过老太太家都必须凑到门前闻一闻味道,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全部如此,绝对的群控群防的典型,由此这也成了社区推行任何工作都要面对一次的障碍,解决不了就无法开展工作,所以。。。 王天玉让大军他们找丁奶奶倒也不是什么完全胡闹,因为这样的病人记忆力是梯次的,你在2001年案发时候问她,她八成告诉你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事,可你现在问她说不定世纪初的事现在正占据着她的脑海呢。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军陆浩二人一段时间得空就去找这个丁奶奶聊天,他们琢磨这么做最次也是对这个可怜老人的一种陪伴,算公益志愿者。 有一天大军倚在树旁与坐在椅车上的丁奶奶驴唇不对马嘴的说着话,丁奶奶突然说道“修自行车的小赵好些日子没来了别是真像他说的去庙里当和尚了吧,唉,他没啥活的时候最爱跟我聊天。”这话让大军立刻振奋起来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个地方的庙啊”,没想到丁奶奶竟然很对口的回答道“清溪山,唉,他也没去过啥地方,那庙也快塌了。” 赵庆来当年在这里摆修车摊,他是人并不特别,闲暇的时候也想跟人说说闲嗑,丁奶奶不是一个好的交流对象但是作为听众还是没问题的,当交流基本是单向的时候,人们往往说出的到是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赵庆来无亲无恨无欲无求还真是遁入空门的好材料。大军匆匆赶回局里找王天玉汇报这个情况得到了“有谱!”“带几个人去看看”的指示,他马不停蹄带上陆浩和两名刑警上车直奔清溪山. 第六章孤独(9) 清溪山这地方挺悲催,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被挖掘的一个旅游景点曾经辉煌过一阵,到了新世纪旅游成为各地炙手可热经济发展点的时候,它确因2000年的时候一次山体滑坡彻底奔溃了,几个叫得响的美景全给荡平了,好在是事发在大雨、夜间没欠上人命的帐。耸立的崖壁和婉转起伏的密林全没了,这清溪山现在看就是一个构成太行山脉的千千万万平淡无奇的山包。大军他们下午二点多到达山脚下,中午饭还没吃的所以他们把车停在了一家挂着幌子的饭店门口,怎么说也算名声在外现在还是有一些驴友或者念旧的游客到这里来的。 过了饭点了,老板仍热情的招呼他们进来,让他们稍坐,起灶给他们几个张罗一人一碗手擀面外加一个炒土鸡蛋的菜,一会几个人一边稀里呼噜的吃着面一边和旁边坐着抽烟的老板打听情况“庙?有有有,名字叫普光寺,在山腰那边,两跨院前殿后面住着和尚,可有年头了,大殿里的那尊佛像有三百多年香火了,不过。。。咳,反正清溪山也就这样了,我也不瞒你们,挺有意思的一个事:那年山塌了以后,乡里村里指着吃饭的可急坏了,后来有人说景补不回来了,咱挖掘新的,山腰上的那个普光寺可有年头了,尤其是殿里那个佛爷的雕塑说不定是文物呢,不如找专家鉴定一下,如果真是老物件咱把那个庙好好修修说不定还能吸引人来看,后来县里市里省里专家请了好几批,经过鉴定你还别说一致认为是明朝的塑像,三百多年了,只是。。。专家们同样一致认为当年塑像工匠也就是乡镇级别的主,没有什么历史和文物价值,这一说彻底断了那帮想重新振兴清溪山的主的念想。当时这里面最失望估计是庙里唯一的和尚世清老和尚了,咱不知道人家和尚的管理体系,只觉得老和尚不知道得罪谁了给弄到这个破庙来,本听说明朝的佛爷这回有钱了可以修缮他那个漏雨漏风僧舍了,结果。。。我们这不缺善男信女,供老和尚米面蔬菜啥的没问题,可拿钱修庙可就力所不能及了。 不过伺候佛爷还是有福报的,这不应该是02年吧陉泉城里的一个老板看破红尘了一下捐了好几十万修庙并要求入寺为僧,世明老和尚本一个人就挺孤独的有个伴当然好而且人家还捐那么多钱修缮庙宇,所以赶忙帮他安排入了僧籍。什么事有钱就好办,买来材料山下村民出力,你们去看看吧现在普光寺还真挺不错的呢,而且陉泉来的这个现在叫明心的师傅人很不错,不但庙里打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经常帮山下村民干活呢,威望比他师傅高多了,而且因为庙的名声出来了,现在里面又多了个明喜小和尚,这么说吧世清老和尚现在可享福了,每天念念经就行了,吃饭啥的全不用操心了。另外不知道谁给鼓捣出去的,庙里那尊有年头无价值的佛像成了热点了,现在来清溪山的十有八九都是为看看这个明朝的不算文物的佛像是什么样,所以普光寺的香火还挺盛,到那说理去。” 越来越有谱了,大军几人赶忙吃完面结了帐直扑山腰的普光寺。爬了四十多分钟山他们看到了映在树丛中的寺庙,无论庙前的石狮子、匾额,还是里面铺地的青砖都不陈旧,恐怕都是这些年整的。佛家愿渡天下人,所以山门洞开,大军他们溜达着进了院绕过香火缭绕的香炉和功德箱走进了大殿里,他们也好奇的想见识一下那个明朝不算文物的佛像,这眉眼这比例,这。。。算了几个人老老实实的双手合十鞠了个躬然后出了大殿经过一道小院门向后院走去。 在进门的地方他们碰上了一个20出头的和尚,应该是饭店老板说的来的时间不长的明喜和尚了。明喜看到几人忙合十说道“几位施主到僧房有什么事吗?供香在前面大殿就可以了。”“哦,我们找明心和尚有事”看来明心负责外联平时并不少接触这些上门的俗世的人,所以明喜并没有细问就告诉几人师兄在院后的菜园子干活呢他去叫,让几人等在这里。 一会后那个叫明心的和尚穿着干活用的粗布僧衣挽着袖子进来了,先在院里的水龙头上洗了洗手,然后边用毛巾擦着边来到几人身旁,看了看并不认识,于是放好毛巾双手合十的问道“几位施主来庙里找贫僧有何事吗?”大军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僧人说道“我们是陉泉公安的,来找的是赵庆来,明心师傅明白吗?”明心楞了一下,不过瞬间他就显出释然了“人们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已经不讲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该到还俗世的帐的时候了,我就是赵庆来,我跟你们走。”说完他转身跟明喜说道“师弟,师兄当年曾经做过大恶,现在得跟人家去偿还了,我平时做的你在旁边也看到了,现在由你负起责来,师傅七十多了,你好好照顾他。别管怎么的我现在是出家人,出家人四大皆空,所以我的东西也不收拾了全留给你和寺里,师傅那里我也不去告别了,我们有佛缘来世会见面的。”说完这些很利落的放下干活时挽着的袖子冲着大军说道“走吧,警官。”从这些年打点寺庙的情况看赵庆来绝不是一个不善交际木讷的人,可有时候性格真不一定能决定你的命运,各种生活经历和生活空间有时候的确能封闭住你,好些人在孤独中走向了极端。。。时也命也。 赵庆来跟大军商量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原因是他十来年没出过清溪山想看看现在的陉泉,大军想了想同意了。如今的世界十来年的变化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赵庆来一路上不断发出惊叹的声音,车过团结路的时候大约已经六点来钟了,这时候交通开始堵塞起来,大军的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缓缓行进中透过车窗赵庆来看到了推着椅车艰难行走的丁奶奶,他惊叹一声不由得转头看向大军“丁奶奶还活着呢?还推着车到大树下坐着呢?”大军点了点头说道“活着呢。而且你在清溪山当和尚的事还是她告诉我们的呢”赵庆来愕然了一瞬,然后表情松弛下来了“应该的,应该的。”不管怎么说陉泉城里见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让他竟然有了一些兴奋的感觉。。。 第七章石佛寺(1) 公元397年北魏击败强大的后燕占领了后燕都城中山城,在北魏帝志得意满入城之时在城门附近发现了一块巨石,此巨石直立神似一个双手合十的僧人目视远方,本就极度崇佛的北魏帝大喜,认为此次与后燕恶战几度化险为夷直至最后胜利是佛祖保佑的因果,遂命工匠将此巨石雕刻为佛祖造像,并在此造像上建立了一座大寺名叫石佛寺。那个年月中山城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城旁的石佛寺又是北魏帝敕命建立的,所以香火极盛。后三年,北魏帝又在佛诞之日迎奉佛骨舍利到石佛寺并赐下大量金银珠宝作为供奉。。。 几百年的辉煌在公元843年跌入了低谷,唐武宗灭佛运动经过一番转折波及到了石佛寺,幸亏有信徒官员通风报信石佛寺的佛骨舍利和巨额财宝被秘密藏于寺中的隐秘之处,数年后灭佛运动结束,但石佛寺满寺僧人或死或逃,藏宝之处成了一个迷。。。 一千多年过去了,首先中山城已经像中山国一样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建立初那座位于中山大城旁终日香火缭绕的石佛寺倒是顽强的存活下来了,不过他现在的地理地标不过是山灵县平集乡桃花村旁的一座灰扑扑的冷冷清清的三重殿堂的小寺了,就这,寺庙的主体也主要是新世纪的产物了,你琢磨吧,地震、山洪、山体滑坡,雷火、战乱、劫掠。。。这些那个它顶得住?败落,重修,败落,重修,它经历了无数次了,总有一些善男信女在坚持,所以他虽然越来越小,越来越冷清,但仍算存活下来了,沧海桑田,可能因为材质的原因,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当年那尊开天辟地的石佛仍屹立着,这恐怕也是那些信徒和四处化缘的高僧能一遍遍重修寺庙的动力吧。 2010年9月7日,桃花村41岁的村民鲁小里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责任田里,他杀,其死因是被木棒多次击打头部,这一本普通的刑事案件之后确造成了悍然大波,原因是鲁小里的责任田紧挨着石佛寺,而石佛寺正筹备扩建一直在与鲁小里协商土地的使用,所以在公安一时半会未找到凶手的时候,部分鲁家村民理所当然的认为鲁小顺阻碍了石佛寺扩建,那么他被害八成是寺里的和尚所为,鲁家不是善男信女且人多势众胆气冲天,所以鲁小里的灵堂直接就摆进了庙里,天天一帮人要庙里交出凶手补偿受害人,这回冷清的石佛寺热闹了,天天被烧纸闹得烟雾缭绕而且哀乐24小时不间断的播放。 有不信的就有虔信的,鲁家闹了几天终于激怒了同村以及周边乡村的信徒们,经过几个老头老婆婆的组织一帮信徒冲进庙里来自觉维护秩序,先是骂战,最后开始厮打。。。山灵县领导一开始对这糟心事躲之不及,可后来都出了伤员而且再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才只好硬着头皮出面解决问题,怎么解决?和稀泥呗,鲁家把灵堂撤出寺庙,而石佛寺和**一起补偿了一笔钱给鲁小里的亲人,石佛寺为鲁小里做一场超度法事。。。你说冤不冤。 造成这个局面的最关键因素是灵山公安局迟迟找不到案件的起因,更不要谈抓到凶手了,所以极度愤怒的县领导报请陉泉公安局一起免去了灵山公安局局长的职务,并且要求新任局长限期破案。限期,限期,村里庙里没事了,这限期也就不重要了,关键的是大家都遗忘了这件事就行了。 2013年5月9日,石佛寺挂单僧人智成被人杀死在庙外的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10年鲁小里被杀时智成就在庙中而且是占用鲁小里责任田的主要协商人,当年鲁家闹事的矛头所指。。。这可麻烦了,又要出大事了? 有10年教训,这次灵山县**和公安局都高度重视这个案件,不过灵山公安局里的那个当年熬过‘限期’没咋着的局长有些底气不足,怎么过这个坎呢?一番琢磨后他决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抢先问题上报寻求援兵,别等到走到绝路再抱佛脚吧,对了这个案子还真和庙有关系。灵山公安局局长找到县里陈诉此案的重大意义,然后在县**背书下上报陉泉公安局寻求技术支持,这一番操作陉泉局没法置身事外了,于是赵局命令重案二处派人协同灵山公安调查此起凶杀案,上命下行,王天玉按局里的要求于5月10日指派张宝财小胖二人赶往灵山协同灵山公安调查。当天张宝财小胖二人就赶到了桃花村并与灵山公安局刑侦科科长郭槐带领的四名警员一起入住在桃花村村委会,这个所谓重视的态度算是完全表明了。 第二天一早张宝财等人就被桃花村村主任鲁怀恩叫起来了,鲁村长急赤白脸的原因是一帮本村和临村的信徒把鲁小里家给围了,吵吵嚷嚷的那意思要冲进去算帐。桃花村鲁姓是大姓,这鲁怀恩和鲁小里沾亲,算是堂弟的关系,10年那次鲁家闹事的时候他就是村长,说实话他没起啥好作用,不过现在不是追究当年事情的时候,六名警察急忙穿好衣服跟着鲁村长到鲁小里家解决问题。 鲁小里家在村西,与村委会搁着三条街,五间正房两间西房带着一个三十多平米的院子,中等户吧,家里现在住着四口人,鲁小里媳妇郝芳,大儿子鲁文儿媳王琳,以及一个三岁的小孙女。张宝财等人在鲁村长的带领下赶到的时候,鲁小里家院门紧闭,院外大约有四十多人在大声喊叫,黑色双扇大门上已经满是鞋底子印了。。。这阵势让今年三十出头的郭槐科长乱了阵脚,他脸色有些发白对张宝财说道“张哥,咱打电话寻求支援吧?”,张宝财没回他话阴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然后上前一步拉着同样有些退缩的村长,先大喊了一声“都停手!都停手!”那几十人停止了动作向这边望了过来,看来的是警察和鲁怀恩,那些人中有人除了有人骂了几句鲁村长总体算安静下来,张宝财趁势说道“2013年了,你们这些人这么干是犯法,不知道?私闯民宅,聚众闹事,扰乱公共秩序,这几条里那个都够做几年牢的了。你们这么干是知道谁是杀害智成的凶手了吧,那谁干的?怎么干的?来来来,谁站出来给我们警察念叨念叨。你知道,你,你。。。”边说边对着这群人指指点点的,谁知道啊,不能站出来说猜的吧,人群的眼光有些躲闪他的指点了。 张宝财这时侧过身去对着鲁村长说道“对了,村长,真出事了,这么多村民也不可能都抓啊,咱得先记下几个冲在前面带头的。哎,都是本村或者临近村的,村长你都知道姓啥叫啥吧”“胡警官,你记录一下。村长,刚才看见那个踹门的黑大个叫啥?”鲁村长精着呢,他马上明白张宝财的意思了“咱村的,赵海平”“那个挺猛的娘们呢?”“赵艳红”“哎,那个呢?”。。。一起闹事没问题,这样子被记着名可不成,随着张宝财不断的询问着名字,这帮人开始逐渐往后退,最后不知道谁带得头,轰的一声全跑了,刚才热热闹闹的现在突然风平浪静,很是莫名其妙。张宝财志得意满的在院门前溜达了一圈,然后对几个人说道“要不,咱就趁这个劲和鲁小里家属谈一谈,别人多了,我、小胖和村长就行了,郭科长你带人再把现场过一遍吧,看看能找到些线索吗。” 第七章石佛寺(2) 鲁村长在外面连喊带叫了半天两扇铁门终于开了一条缝隙,门里的人向外瞅了瞅后才稍微将门开大了一些,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应该是鲁文了“七叔,人都走了?”经张宝财一番言传身教鲁村长底气也足了“走了,走了,有王法在,怕他们干啥.开门让我们进去,这位张警官想向你了解些情况。”鲁文又向四周瞅了瞅,然后把门又往外开了开将三人让进了院子,然后很快速的又把门上插好门栓。 鲁村长边走边对刚才小心翼翼的鲁文说道“看看,我就说你们当年不该到人家庙里闹事,这不祸害来了吧”鲁文听他这么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张宝财明白这一眼的意思,不过今天倒不是要了解那个事,后放放,他今天主要想了解鲁家当年为什么那么言之凿凿认为智成为凶手。 把众人让进屋,郝芳、王琳和那个非常可爱的小孙女出来见了见人,然后就由鲁文斟茶倒水敬烟的招待客人,忙乎一番后鲁文也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回答张宝财的疑问“这位张警官啊,10年那次我们可并不算无理取闹。那个这次死的智成09年底来的石佛寺,一来感觉这人就不正常,天天在村里瞎转悠,10年开春我爹在责任田种了点菜,有一天可能是闹肚子吧没睡好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烦躁的够呛,所以干脆起来到责任田那里转悠转悠,那时间差不多是凌晨一两点吧,夜深人静的。我爹溜达到地头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拿着个锄头在我家的田里东刨刨西刨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爹标准的一个庄稼人,特别珍稀自己种的作物,而且他本来就烦躁着呢,所以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就骂了一句,按说做贼心虚,可那个拿锄头的主不加,他不但不逃,还竟然举着锄头就奔我爹过来了。据我爹说那天月光不错,那个人还没到他跟前呢他就看出来这个是前几个月住到石佛寺那个叫智成的和尚,更关键的是他看到了举着锄头的智成那双已变得血红的眼珠子。这明显玩命的状态把我爹吓得够呛,反正当时命不该绝,正好地上有一根铁锨杆,他赶忙抄起来迎战,已经离得很近的智成发现我爹手里也有家伙知道害不了对方的命了,只好强扭着转身拿着锄头跑回了寺里。我爹呢,他吓了一身虚汗,哪敢去追。转过天,我爹可不干了,找到村长,哦,就是七叔,还有一些亲朋好友一起到石佛寺要说法。这个事后来是石佛寺主持净理师傅出面解决的,他解释说前晚智成晚上看到一个鬼影,一番搏斗后追出寺庙,鬼影遁地,所以他找来锄头刨挖,再往后的行为都是与鬼影搏斗剧烈神智有些不清的表现。净理老和尚在石佛寺几十年了,与周边的乡邻处得非常好,他既然出面了我爹也不好说什么了,而且那个智成和尚也出来当着众人给他赔了不是,所以事态也就算了了。至于老和尚说得鬼影啥的,咱农村人信不信的也不好说什么。另外还有一件事挺滑稽,这智成和尚籍此事开始经常带着一些庙里的吃食到我家,名义是赔礼道歉,这来的勤了,我爹和智成这个曾险些生死相斗的主成了朋友。 不管怎么说吧,两人算交往了差不多半年时间,10年八月中旬吧,我爹和智成在院里聊天,不知道什么话题,两人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恶炒起来,我爹到最后脸红脖子粗的喊了一声“滚!”那智成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说道“鲁施主,你执意要阻挠佛家的事,那会招来恶鬼的,而且你的阳世也会马上到尽头的。”说完转身离开。这最后恶毒的话语把我爹气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待他平静下来后我才了解到原来今天智成上门是有目的,按他的说法是石佛寺近日得到了一大笔善款,所以石佛寺准备扩建庙宇,这扩建就得征用我家紧挨着石佛寺的那片自留地,要说起来智成给的土地使用费用还可以,可有一样,这自留地里可有着我家的祖坟的,我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都埋在那了,你说我爹能同意他吗?三说两说两人就锵锵起来了,这一下仇人变朋友又变仇人了。之后,包括净理老和尚和村里的几个善男信女上门来再说这个事,因为事涉迁祖坟这样大过天的事我爹是死活不同意,而且他因为怕智成等人恼羞成怒的破坏自留地里的菜和毁坏祖坟,经常大晚上的到地里去查看,九月七号晚上他又去了,这回被人杀死在自留地里,你琢磨,就这我们能不找石佛寺的麻烦吗? “哦,哎,10年那次你们闹得挺邪乎,不过后来平息下来了,咋的,目的就为弄俩钱?”“警官,你这说的啥话啊,那还不是你们警察查不出来,而我们怀疑智成,但净理老和尚一力担保那天晚上智成一直在寺庙里没有出寺,我们也没办法不是。”“所以,你们一直还是认定智成是凶手,所以三年后得着机会把他。。。”“别,别,别,我们可干不出那个事,而且当年当着七叔、净理老和尚和乡里的领导面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甭管心里咋想,人死不能复生,这事就算了了,这都快三年了我们再找这个后账有啥意义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老可不能再这么说了,首先我们不是君子,也没那个胆子,再者,说实话当年咱也只能说怀疑智成,还不能把人家算做仇人吧?”“哦,你父亲在村里还有其他矛盾?”“我父亲在村里40年再加上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有亲呀近呀,仇呀怨呀”“说说?”“咳,警官,我在乡里上学,后来又到外面打工,媳妇生孩子才回村,这不不久爹就让人害死了,你看广剩下我妈再加上孩子小,只好留村里了,所以这方面的情况我得了解了解才能向你汇报。”“行,咱这回可不广查智成死一件事,也得查清楚你爹那个事,信不信鬼神的,冤屈一定得伸。”“哎呦,那我可谢谢警官了,报仇不报仇的,我爹四十出头的年龄就被人害死,我们这些亲人心里可是总搁着这个事的。” 第七章石佛寺(3) 先有石佛寺后有桃花村,甚至可以说在很长的历史时期整个桃花村都是石佛寺的寺产。从鲁小里家回到村委会,张宝财小胖发现郭科长等人复查现场还没有回来,左右无事,他让鲁村长给他好好介绍一下石佛寺和桃花村的情况。鲁村长别看被鲁文七叔七叔的叫着,其实今年也就刚刚四十岁,而且已经是这个年代了,他能当上村长还是很有些文化水平的,正经的大学毕业,先在城里的公司干了几年技术员,然后自己回村创业,再然后才因为家族大且是致富能人才当上的村长的,这基本已经是全国各地农村的普遍现象了。这鲁村长今天对这个市里来的老警官干净麻利的处理棘手的聚集问题非常佩服,很愿意结交这个人,所以他很是详细的把相关的情况给张宝财小胖二人介绍了一番。 头上那句话就是他的开场白,他先说的是这桃花村咋出现的,这么说吧当年建石佛寺的时候周边根本没有村落,和尚嘛吃斋念佛并不从事生产,这就需要一下世俗的人来服务于他们,维修啊,伙夫啊,打扫卫生啊,倒粪桶啊等等各种杂役,还有数量众多的雇农耕种寺院的地产。这些雇农和杂役可不能住在寺里,他们基本上都生活在寺庙外搭建的一些棚舍里。日月穿梭,岁月更替,随着外边大环境的动荡,太行山旁的这个当年的古国都城现在的小村落也不能幸免,或盛世祥和,或乱世刀兵相向,或丰年欢歌笑语,或灾年赤地千里饿殍遍地,但无论如何总方向一直没变,那就是周边的那些寺里的杂役逐渐定居下来并不断的取得了石佛寺的地产。 而石佛寺呢则经历着被摧毁然后重建,再损毁又重建的路数,重建是重建不过不但财产越来越少,庙也跟着不断缩水,想想它最辉煌的时候九重大殿,这还不包括真能算作‘林’的塔林和比殿堂小不了多少的僧舍,那时候据说整个庙里的在册僧人有两百多人,现在呢,两进院子三个殿,全寺正经在册和尚,一个六十岁出头的净理老和尚,一个被净理老和尚从小收养长大的残疾弃婴,今年十岁的慧聪小和尚,爷俩。哦,那个被害了的智成和尚不是石佛寺在册和尚,挂单。这个啊说起来跟什么佛教兴衰啥的一点关系没有,其实就是随着中山古国陨落泯灭在历史中,这周边的地区离历史的中心越来越遥远,宗教追求不食人间烟火,但他的兴衰可是万万离不开人间的香火的,石佛寺依托中山大城兴盛,随着中山大城变小城,变集镇,变乡村,他也必然要走向没落的,很正常的事情。而由寺庙杂役建立起来的桃花村则不断的发展起来,它在吞没了石佛寺的所有寺产土地后开始稳定下来,到今天已经是一个有两百多户人家,人口近千人的大村了。 石佛寺两进院子三重殿,一般寺庙的设置,开首是天王殿供的是四大天王和阿弥陀佛,二重为大雄宝殿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佛祖和观音文殊二菩萨,三重殿则是那个石佛了,这个原来据说一直是露天的佛像,后来为了保护给他盖了殿堂,说起来这个佛像已经被省里定为重点文物了,石佛寺每年靠这个能得到一笔拨款呢。二进院子里有东西厢房,东边住着净理和小和尚慧聪,西厢房原来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后来成了挂单和尚的住所,死前智成住在那里。庙里的情况到底咋样,我一个外人也说不大清楚,想来你们一定会去查看的,反正这么说吧要是只净理老和尚和慧聪小和尚,石佛寺根本不可能和咱桃花村产生任何矛盾,净理老和尚在村里人缘非常好,那威信能顶半个村支书。 说到咱桃花村,咱既不是什么富裕村,也不是什么贫困村,什么情况都很一般。农业方面我们村主要靠的是种小米,走绿色产业有机农业的路子,别说全国有一号,卖的不错。工业呢,也行,就是不太能上台面,怎么说呢包括陉泉市在内周边地区的那个‘冥国银行’的几十亿几百亿的票子好多都是我们村印的,什么纸人纸房子纸汽车等等丧葬用品也是我们村生产的,还有一个专门生产寿衣的服装厂等等吧,好听不好听的能挣到钱也就行了。 至于咱村里的地理环境,那可算挺好的,你看,西面是白鹿山,那个前些年咱们村的主要产业就是炸山生产石灰,后来**认为这个破坏环境给关停了,挺好,你不知道那年月整个村里天天乌烟瘴气,那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和健康换钱,不值。东面是小白河,这个断过流,后来**给改造的现在又有水了。整个桃花村就是夹在这山和河之间,半圆形,正中间就是这石佛寺,而村里的田产则在小白河的东面,算平原,你看我这么一说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吧。村民呢,你也能猜出来,鲁姓是大姓,啥传承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小一半都姓鲁,剩下的赵姓人多些,其他的也就杂七杂八了,对了跟石佛寺走的最近的老赵家人多,善男信女吧,你看到小里家闹事的净是他们赵家的人。 张宝财听鲁村长介绍到这,随便附和了几句,然后很直接的说道“村长,介绍的挺全面,谢谢啊。不过,咱实话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随便到地头或小卖部旁边找个老头老太太都能了解到。嘿,你是村长呢,咱说点内幕啥的,你看,我听说那个寿衣厂不就是你的吗,别管是村长还是老板,咱总希望咱桃花村平平安安的吧,可现在呢?再大你也不就是个村吗,这不到三年就不清不楚的被害了两个人,我想你应该特别想赶快解决这些事的人吧?” 鲁村长听张宝财这么说赶忙点点头“是吧,那就往细了说,往根上说。”鲁村长沉思了一会有些无奈的说道“张警官,真的是实话,我想不出和这两位死有关的事。是,现在村里正是敏感时期,要换届,村长任期五年,今年到期,年底选新村长,各个方面确实在较劲,鲁赵两家吧。 当年我大学毕业分到了县服装厂,那时候那个厂已经半死不活了,后来有一个朋友是县民政局局长的外甥,丧葬这块业务做的挺大,找到我想在厂里加工寿衣,我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好项目,你想给死人穿的,啊,里边道道太多了,更何况这个价还挺高,孝子们还不好意思还价。赶忙回厂向领导汇报,结果,职工工资都已经发不出来了,那几个厂领导还这个不吉利那个丧气啥的,不接单。我一看这厂子是彻底没救了,和那个做丧葬的朋友一商量,干脆辞职回村办了个专做寿衣的服装厂,实话说生意挺不错。 我的寿衣厂起来后断不了有包括陉泉市里的做丧葬这块活的老板到我们村来,一来二去其他丧葬品的业务也在我们村开展起来了,其中做的最大的是一个娘们,叫王小燕,嫁到我们村的,丈夫叫赵海涛,哎,就是上午那个赵海平的哥哥。这赵海涛在外地一个工地打工结果出事故死了,那年月忘了因为啥事正是风口浪尖上,房地产公司老板为了盖事赔了王小燕一大笔钱,这王小燕脑子好使没坐吃山空,据说啊,跟个来我们村的做丧葬的老板勾搭上了,用那笔钱办了个印冥钞的厂子,效益不错,再后来算她带着赵家几个人又弄了做花圈,纸人纸汽车等等的厂子,赵家这算发起来了。哎,对了,我干寿衣厂到没觉得什么,可他们赵家人干了这些冥品活后,不知道怎么不踏实了,所以跟石佛寺走的特别近,石佛寺每年最主要的香火钱都是他们出的,而且这帮人有事没事的就拜这拜那的,所以你看,上午堵小里家的主力都是他们赵家的人,另外也算敲山震虎吧,那个王小燕已经报名参加村长选举了,对手可不就是我了吗。” 第七章石佛寺(4) “哦,鲁赵两家就因为这事有点矛盾?”“不瞒你,根上就不和。你没见人家弄了个族谱,上面说那意思他们赵家老辈子是石佛寺的工匠,而我们鲁家人则是雇农,种田的泥腿子,呵,都他TM被使唤的人也得分出三六九等来,工匠?一大半是给庙里倒马桶扫院子的吧。不过,你也别太把这个当回事,怎么说呢,有利益或村里大事的时候各姓人家确实有争斗,但别的也没那么严重,两家没少通婚啥的,闹起事来聚人的借口罢了,赵海平赵艳红冲在前头,那是因为一个是王小燕的小叔子,一个是堂妹,正经的亲人,这和姓赵姓鲁没啥关系,王小燕一个嫁过来的,现在的寡妇,咋赵家人都支持她呢?说到底就是个‘利’字。” “哦,对了,鲁村长说说那个俩案的事吧。”“这个我是真不明白怎么回事,说起来前面那个我五哥,哦,就是鲁小里,按家族大排行他和我一辈行五,我行七,哎,别看他都当爷爷了其实比我大不了几岁,说实话当年我也怀疑那个智成,为啥啊,狗急跳墙,你去石佛寺旁边那个鲁小里家的自留地看看就明白了,我那个五哥倔得很,当年头一回五哥和智成冲突后,他就不惜工本给整个自留地围了一圈一人多高的篱笆墙,留个门还上着锁,而那个智成不知道因为啥特别感兴趣那块地,好像找什么东西似的,可这样没五哥同意他可真就别想到那块地踅摸了。”“对了,按鲁文说那自留地里有他家祖坟?”“是,五哥他爹和他爷的坟都在那里的,他爷也就是我的三爷爷,据老人说当年那块自留地给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爷的坟在那里,分给别人不好办,那时候他爹还在那。” “那这前两天的事你有啥看法”“这个我是真不明白了,这智成和尚也不算什么恶人吧?怎么说呢,他平时听能说会道的一个人,其实就是和五哥一个人有矛盾,其他村民对他的观感还不错呢。咱也不知道人家和尚是什么制度,咋什么挂单一待就这么好些年呢。另外,鲁文说的不错,这个智成确实特别爱满村的瞎溜达,东看看西看看的,我个人认为他十有八九是在踅摸什么东西,不过,五哥死了后,惹了那么大事的他可是收敛了不少,基本算深居简出了,村里基本很难看到他的身影了,据说他曾经想过离开,不过好像是县公安找他谈过,那意思是鲁小里的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他不能离开什么的,这不就又待下去了。说到谁害了他,这个真就悬疑了,首先我可以保证五哥的儿子鲁文不成,他一没那个手段和胆子,二也没和他爹感情深到那个地步,咳,现在年轻人的亲情观念都那个样。而别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谁和智成有矛盾了,更别说杀心了。” 与村长谈完,张宝财小胖一商量,按正常程序也应该到‘苦主’家看看了,‘苦主’是智成和尚,他的家也只能是石佛寺了。正常有香火传承的寺庙是绝不应该收什么门票的,佛家的寺庙本就来自于善男信女的布施,而教义里更讲究‘广开佛门,接纳众生’,石佛寺连个旅游景点也算不上,所以当然是大门洞开,拜佛上香自便了。 张宝财小胖二人走进石佛寺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石佛寺里很清净,一进院子里没有人,二人溜达到二进院子,首先看到的是东侧厢房一端应该是厨房的外面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正坐在小板凳上摘菜,老和尚长相普通胡子有些花白,而小和尚则明显的残疾,只有一只眼,另一边连眼球都没有,只是一些皱褶。 “哎呦,咳,没看时间,您二位就是净理大师和小师傅慧聪吧?我们是陉泉来的警察,本想向二位了解一下前两天被人害了的智成和尚的事,这样,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下午再过来。”看到二人进来和说了这么一段话,那摘菜的净理和慧聪赶忙起身行礼,慧聪小和尚快人快语的说道“没事,师傅您跟二位警察谈吧,我自己做饭就行。要不你们也在我们这里吃斋饭吧,简单,多熘几个馒头多炒点蔡就行了。”净理慈爱的看了看慧聪“咱斋饭缺油少盐的二位警官不一定适应”慧聪不服气“不是,师傅,我菜炒得可不错的”净理不说什么了很自然的摸了摸他的小光头,老少二人抬头看着张宝财小胖等他们的意见,嘿,这成了小和尚展现厨艺了,面对这计划外的宴请,张宝财只好说道“哎,那可太好了,叨扰了,这样我们也来帮摘菜,小师傅一会炒菜就行了。”“不用,不用,不用”慧聪一边把师傅往外推一边拦住了要帮忙的张宝财小胖二人“我一个人完全行,你们去谈吧。”他脸红扑扑的,那意思在两位城里来的警官面前展现厨艺让他有些兴奋了。净理点点头说道“二位警官,我这徒弟小倔驴一个,就让他一个人干吧,咱们进屋谈”张宝财小胖二人也只好含笑对慧聪点了点头“麻烦小师傅了。”然后随着净理进了东厢房。 进屋后,小胖忍不住说道“多可爱啊,唉,可惜啊。。。”听他这么说净理也叹了一口气但没说什么,小胖跟着说道“弃婴?”净理点点头“放在庙门前的,也算是他与佛有缘吧。”“就你一个人把他养大真不容易。”“哎,老衲可不敢贪功,能把他养大可多亏了桃花村的老少爷们,广奶过他的就起码有三个母亲,更不用说各种用具吃喝了,我也是从小就当和尚哪知道那些事啊。” 一旁把这个摆设简单的屋子扫视了一遍的张宝财打断了这温情的对话“所以,这么好的关系,净理师傅,前几年闹到鲁家在寺里摆灵堂的地步,这可真是出了大问题了吧?”净理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们来寺里当然是被害了的智成的事,可你知道虽然智成在石佛寺待了几年了,但他始终是挂单的关系,这么说吧,除了搭伙吃饭,平时我们几乎没什么接触,做什么功课,接触什么人等等的事他都不跟我说的,我也管不到人家吗,另外这智成和尚交了一笔不少的善款给寺里,我。。。就更不好说人家什么了,这。。。”“哦,先不说别的,这智成平时和谁接触的比较多呢?好几年了,他总不是天天在寺里念佛吧。”“这个,怎么说呢,他一定和桃花村里的一些人有很深的关系,他出寺去找谁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有些人到寺里来找他我是知道的,主要是赵家人吧,王小燕,赵海平,赵海燕,赵海升几个算来的勤的。”“哦,听说赵家跟石佛寺关系好,鲁家不行”“谁说的?二位警官你别听有些人嚼舌头,石佛寺和桃花村每一家的关系都不差,那年鲁小里的事本身智成做的就不对,人家不让地,怎么说你一个出家人也不能咒人啊,而且还就真死了,可不人家闹事吗?你们一定要明白一件事,一个事说一个事,整体上石佛寺和桃花村里没有任何矛盾。”“鲁村长?”“村长很好啊,每年村里不都是他经手批给寺里粮啊、菜啊、副食品啊和日常用品,而且怀恩特别照应慧聪,他媳妇当年还奶过慧聪呢。” 第七章石佛寺(5) 嘿,今年刚刚十岁的慧聪炒的菜还真挺好吃,虽然清淡,但火候掌握的好,所以味道很是鲜亮,张宝财小胖二人从吃第一口菜后夸赞就没有停止过,由衷的,吃得也挺猛,小和尚得到城里两位见过世面的警官的大力肯定,十分兴奋,使得这个庙里的斋饭也充满着欢声笑语。 吃饭中第二次观察慧聪小和尚,两位警官发现了他的腿上也有残疾,很重,与眼一样也是先天的,似乎左腿比右腿天生短一截,但有一点也很明确慧聪小小年纪并不避讳自己的缺陷,身上充满了这个年纪孩子具备的活泼、乐观和开朗等等很正面的东西,藉此张宝财可以定义老和尚净理以及桃花村主体民风是阳光的善的,一个残疾弃婴所展现的性格是最能代表一个地区的氛围的。有人被害,那一定有坏人存在,大环境的鉴别是一个有经验的老警察非常重视的侦破开端,他告诉你是在煤堆里找一个黑玻璃球还是在雪地里,有些地区鸡鸣狗盗、民风顽劣,那么某个杀人事件仅仅因为非常鸡毛蒜皮的小事或久远的家族恩怨,张宝财听王天玉说过07年的某件恶性案件,仅仅因为上世纪80年代某年收麦的时候偷拿了邻居的一把镰刀,某地某村你杀我我杀你的折腾了几十年,六条人命。而民风淳朴地区,如果出现不只一起的杀人事件,那很可能就隐藏了一个利益巨大的事件,张宝财现在就这么认为: 桃花村这几年隐藏着一件大事情。 案子,案子,张宝财小胖两人是来查案的,可不是来享受石佛寺里的温情时刻的。吃完饭,小和尚慧聪整理好碗筷,然后背起书包要上学去了,看着张宝财小胖奇怪的眼神,净理在慧聪离开后解释说现在的社会别管干啥都得接受教育,自己老了文化水平也不高,所以就让慧聪到离这里三里地的王村镇中心校读书“中学也让他到外面读,然后上佛学院,然后有个更广阔的天地。这孩子聪明着呢,上学期期末班里第一呢,不想让他窝在这个偏远的小庙里。”小胖听老和尚的夸耀后忍不住问道“哎,大师,慧聪接触外面多了,不想当和尚了咋办?”看来好多人这么问过,所以净理到没怎么犹豫的回道“不想当就不当呗,以后的路他自己选我可不干涉,不能因为人家在庙里长大就必须当一辈子和尚不是,选啥路我都支持,只要是正道。”“哎呦,大师豁达啊”。 一旁的张宝财收住了他们这个话题“大师,咱不说小和尚了,咱说下死了的大和尚吧。首先,这个智成和尚的来历没问题吧?”“这个没问题,他的度牒是真实的,县公安也去查过,他的本寺是四川内江的一个小寺庙,不过他死了那个庙也没和尚了,怎么说呢,调查的结果是原来那个庙和咱石佛寺差不多,就是他和他师傅两个人,前些年他师傅故去了,他也算从小跟师傅长大,所以悲痛异常,就关了庙门云游天下了,后来到了石佛寺挂单。”“哦,那先到他的房间去看看吧。”“好,好,不过前天县公安的同志已经查过了一遍,好多文字类的东西都带走了。”“那没事,我们就是看看情况。” 净理拿了钥匙带张宝财他们到西厢房并打开了一个房间请他们二人进去,房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铺着薄褥子的单人床,素色的被子,床旁是一个写字台、木椅,床头是一个很老式的衣柜,衣柜旁是一个简单的脸盆架,这些家具都灰扑扑的很是陈旧,写字台旁还有一个简易书架,这个到感觉很新,随着一起进来的净理看他们疑问遂解释道“这里原本就是客房,那些家具都是早年配备的,只是那个书架是智成和尚自己让村民帮他打造的。”写字台的抽屉明显都被打开翻过,确实张宝财小胖二人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有写过字的东西存在,书架上的书倒是没有被县公安带走,从书的新旧和状态来说这些都不是做样子的是被人读过的,张宝财偏头问净理“这智成爱读书?”“嗯,确实,我看到的是他没事就在读书,知识面广,好像啥都懂。”张宝财小胖大致把这些书题目浏览了一番发现主要是三类书:历史书、社会关系类方面的书和收藏类的书,小胖在旁边打趣道“嘿,和尚的屋里一堆书里没有一本佛经,挺奇怪”净理赶忙解释“警官,这个你倒是误会了,就这屋旁边就是咱石佛寺的藏书室,每年佛教理事会都会给送来很多佛经的,智成如果看佛经是到那里去看的。”张宝财小胖二人很仔细的屋里沟沟角角包括褥子地下等等地方又搜查了一遍,没啥收获,最后张宝财凭书的状况抽出了三本应该是智成经常翻动的书交给小胖拿着,这三本书分别是南北朝历史详述上卷 北朝,唐代佛教发展史和藏于庙宇间的瑰宝,“净理师傅我把这三本书带走看看可以吗?”“这个,智成本来就是客僧,不归石佛寺管,这些本就是他个人的物品,他也没啥亲人,你们公安带走查案应该没啥问题。”“嗳,咋说也是你们佛家的人,这样我给你打个条,以后怎么处理也有个依据。” 出了智成的房间三个人回了东厢房,净理弄来茶水又谈了一个来小时,张宝财小胖二人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张宝财不认为净理对已在石佛寺待了三年多的智成了解的这么少,不过他也没有特别去探问,因为他总觉得应该先描绘出横于石佛寺和桃花村的一件大事,那时候有的放矢的问效果会更好。至于什么大事,大轮廓已经很清晰了,藏宝,而整件事的清晰需要搞清楚三件事,第一,数千里外的僧人智成是因为什么知道这个偏僻的石佛寺里有宝?第二,为什么智成那么惦记鲁小里家的那块自留地?第三,那些人参与到了这个事件中? 第七章石佛寺(6) 回到村委会,张宝财小胖二人和去现场又细查了一遍的灵山县公安的郭科长等人汇聚了。说起来,他们二人昨天到村后各种事插的两拨人还没一起讨论过这个案情呢,案件调查的开端,他们一起坐在村委会的一张大方桌边召开了首次案件讨论会。 会议中主要是郭科长介绍10年那个案子和现在这个案子的已有结论的调查结果。10年鲁小里被杀,现场的情况和验尸报告显示郭小里是被凶手突然袭击先失去了抵抗能力,然后被连续击打头部致死的,死亡地点是郭小里家的那个自留地,这块自留地有七分多地,地里有黄瓜、西红柿、豆角等架子类作物和一个简易大棚,地形比较复杂,郭小里的尸体在整个自留地的偏中部的地方,虽然自留地被篱笆全部围了起来,但因为他在里面,现场看篱笆未遭到破坏,但门是打开的,所以很难确定是熟人和他在一起时突下杀手还是凶手悄悄从打开的篱笆门潜入然后下杀手。 本案首要怀疑的对象是石佛寺的挂单僧人智成,迟迟没有进展的原因是,第一,智成与郭小里间的矛盾并未让公安人员感到深刻,推测的智成的目的是找宝藏,但为此杀了郭小里并不能达到这个目的,还反而使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很没有意义。第二,石佛寺僧人主持净理出具了文字证明,证明郭小里被害的那晚智成未出石佛寺,也就是不在场证明。灵山县公安的工作不能说不细,当年他们连智成曾经在的那个小庙都去过了,内江经济不错但还是有贫穷的地方的,那个小庙所在的地区就是一个山区贫困的地方,单说庙,那也是一个非常有历史的庙宇,智成算起来今年应该是35岁的年龄,他出生的那个年月很多贫困地区以卖血为生,而他的父母就是因为卖血感染了疾病相继逝去,他成为孤儿的时候不到3岁,庙宇的老和尚收养了他。 那些成了旅游景点的庙宇金碧辉煌巍峨壮观,而一些山间的孤寺因为缺乏维护则显得破败,智成当年所在的寺庙就是这样,庙宇漏雨,佛像漆色脱落,08年吧,老和尚留下他看寺,自己下山去化缘想维修一下寺庙,结果染了风寒被山下的村民送回了寺里,也就五、六天后人就不行了,最后的时光是智成按师傅的要求抱着他查看寺里的每一个地方,寺里打扫的很干净,但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破败和斑驳,怀里的师傅的呼吸若有若无,枯瘦的脸上深陷的眼中似有泪光,已经不能说话了,智成也不忍去看怀中将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恩师和抚育自己长大的这个老人,但不知为何他能感受到师傅每看一眼寺中景物必艰难的侧目看一眼自己。。。智成是08年年底关寺出外游历的,10年灵山公安去看的时候,虽只过去了两年,那个寺院已经多处塌落了,有佛像也倒了,满寺皆是一人多高的荒草。 智成的嫌疑调查无法进行下去,而其他的嫌疑人又找不到任何迹象,所以那个案子就停滞下来了。那么此次案子呢,案发时间前边说了,5月9日夜间,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5月10日一早,地点是石佛寺后大约300多米远的一个山坡上,那里林木很多但并不荒僻,原因是那里是桃花村几个村民去往山上开垦的几块梯田的必经之路,而且那里在往上走大约100多米处有一个突出的自然形成的平台结构,站在上面可以俯览石佛寺和桃花村,尸体脸部扭曲眼睛闭着牙关紧咬,有比较明显的惊吓表情,致死伤是胸腹部的三处刀刺伤,法医推测是先被某人或某事物惊吓然后被刀刺身亡,至于现场遗留物,郭科长他们算彻底搜查了两次了,成果嘛,老郭指了指桌子上的十几个证物袋说道“没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的物证,反正我们把尸体周边十来米范围内发现的东西都装回来了,找时间再细细查几遍吧”,另外正像净理老和尚说的那样,郭科长他们案发后就去搜查了智成的房间,文字类的东西他吗都收集走了,这个郭科长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大文件袋“都在这了”,不过郭科长非常遗憾的说道“据和智成有来往的村民反应,智成有一个软皮笔记本几乎不离身,这个在案发现场和智成的房间都没有找到,应该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物证,凶手带走了?” 张宝财小胖二人到桃花村已经第四天了,案件还未出现任何突破的迹象。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张宝财小胖来桃花村后第三次攀上了智成死处往上100多米的那个突出的平台,在这里俯视石佛寺和桃花村已经成为二人每天必做的一件事了,昨夜到今天上午的一场初夏的豪雨把天空洗的如一面碧蓝的镜子,夕阳为这面广阔无垠的镜子镶上了片片橘黄的色彩,向下望去则是郁郁葱葱炊烟飘渺的村庄,村东则是从高处望去宛如一条银色缎带的小白河,视线越过它后则是点缀着五彩斑斓主色调已是金黄色的无边无沿的田野。。。 “咚咚咚”的鼓声传来让二人的视线落在了离平台最近的石佛寺上,那寺庙的黄墙绿瓦和墙上斗大的‘佛’字清晰可见,前院一角虽残疾但明显很欢快的小和尚慧聪在一群应该是同村学童的簇拥下奋力的挥动手中的鼓槌敲打着面前的大鼓,石佛寺的晨钟暮鼓据说已经响了上千年了,无论它是金碧辉煌还是破败没落。无来由的,张宝财点了点头,他找了块干燥的石头坐了下来点上了一颗烟回想着这些天的工作成果。 二人这些天可真没闲着,窜东家走西家的,特别是几个重点人物-王小燕,赵海平,赵艳红,首当其冲就是这个不姓赵可俨然是赵家主事人的王小燕,说起来已经近四十岁的王小燕长得还真是不错,首先是白,皮肤好,这一点在农村就是很突出的一个优点,这么说没有什么歧视的成分,北方地区干燥,山区农村空气好空旷,这优良的方面的副作用就是风劲和日头毒,在这种状况下还能保持雪白细腻的皮肤那只能感谢基因的强大了,再来是五官周正,眼睛黑白分明灵动,明显很聪慧的一个女人,而且是寡妇的一个优势吧,这王小燕看人挺无所顾忌的,张宝财小胖二人到桃花村纸制品厂办公室与她交谈的时候,这女人的眼光先扫到的是走在前面的张宝财,但令风流倜傥了半生的宝财兄灰心的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自己的魅力则快速的流失着,这不眼前美妇炙热的眼光已经飞快的越过自己定格在小胖身上,唉,那终将逝去的青春啊。 当然来是谈事情的,王小燕不避讳她对石佛寺的支持,按她的话说“我们这为鬼服务的拜佛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到智成,她承认很熟,至于怎么个熟法,这个张宝财小胖轮番诱导、旁敲侧击她也没有讲清楚,不过张宝财隐隐感觉到了她对智成被害的伤心情感,有隐情?说到智成,这些天的调查他们心里有了非是那面部扭曲浑身浴血的尸体智成和举着锄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的疯魔智成,各种描述中显示这惯常的智成几乎算是一个秀僧了,1米78的身量,白净整洁,举止潇洒,谈吐文雅,知古论今。。。在乡村中是特别出挑的存在,所以美丽的寡妇王小燕和秀僧智成那个那个的,倒是能够成立,只是这背后议论行,即使嘴毒的张宝财也无法把这谤佛的话问出口,再说他们是找杀人犯的,不是找搞破鞋的,感知到二人可能有情感纠葛这一点就行了。 张宝财小胖二人向王小燕问到了鲁小里,这个她挺干脆的回答不熟,又问到鲁村长,这个得到了她不咸不淡的几句夸奖,她的话没价值,但话里的情绪同样被张宝财捕捉到了,只是好像很复杂还鉴别不出什么。最后说到赵海平赵艳红,这个王小燕说得多了一些,不过感觉是在介绍自己的员工,赵海平,自己的小叔子,读过美术类的大专,现在担任着纸制品厂的生产副厂长“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东挑西挑的,还是单身一个”而赵艳红也是很近的堂妹关系,今年也三十出头了,任着纸制品厂的销售经理职务,王小燕手下最得力的两个干将。 第七章石佛寺(7) 对王小燕的这个人的评价非常难以确定,说她是个招惹是非的寡妇吧感觉八九不离十,可这样的人又是外人怎么会在赵家有那么高的威望呢?比如跟王小燕的婆婆公公的谈话就对张宝财小胖二人非常触动,前面一大篇客套话后,张宝财为制造矛盾冲突来获得信息先抛出了一个挑事的问题“哎,赵老哥,据说当年你儿子赵海涛在工地出事后人家赔了一大笔钱,我有一说一不是挑事啊,按法律上来说这赔偿你们老俩也应该拿好大一块的,可听说都给了媳妇了?”,他问完先遭到了海涛爹的一个大白眼“这位警察同志,你。。。我儿子活着的时候就长年在外打工,这老的小的一大家子全是小燕一个人操持,上给前两年故去的爷爷奶奶养老送终,下把小叔子小姑子子女拉扯大,我们老俩现在老了,人家给我们安排的舒舒服服明明白白的,还要咋样?我们赵家上辈子积德有这么个媳妇,可以说全家都是人家顶梁柱支撑,人家俩人十几年的夫妻,海涛用命换来的几个钱,我们还伸手?要点脸呗。” 一顿呛白让张宝财挺尴尬,可干的就是这个活,不咸不淡的能问出个屁啊,强撑着张宝财问了一个更是非的问题“老哥消消气,只是,咳,你知道我们也是找线索不是故意恶心你啊,那个,听说小燕在外面不太检点,听说啊”“咳,什么叫检点啊,我儿子死了,儿媳妇现在单身,人家还不到四十呢,哦,就让人家孤单的生活一辈子?警察同志,你是不是以为俺们农村还在搞着封建那一套啊,新世纪都十几年了,国外人家同性恋都合法了,咋还这么看低我们呢,人家一个单身在外面搞对象,那是要多正常有多正常的事,俺们老俩还给她介绍呢,怎滴?这么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小燕对俺俩就像对她的父母一样,俺们也把她当亲闺女看待,人家快四十的人了,在外面怎么地,俺们管不着,也不在乎。”说完老头用玩味的眼神瞅着张宝财,咳,这还咋往下聊呢。 一圈一圈的问下来,张宝财觉得自己的一些观念确实需要更新了,还是王小燕这个事,里里外外的确实可以证明她的私生活挺混乱的,比如智成,纸制品厂三层办公楼顶楼全属于王小燕,一间办公室,一间会议室,一间带着卧室套间的茶室,知识面广善言谈吐不俗的智成是这个茶室的常客,所以。。。反正有鼻子有眼儿的应该假不了。王小燕精明能干形象好,更关键的是她的精明表现在方方面面,比如情事,与她有绯闻的100%没有家庭的羁绊,不是单身就是离异丧偶,所以几乎全村都在调笑她的绯闻,但即使是桃花村中最善妒的婆娘也没把她当做敌人。所以自己还认为农村闭塞,什么清白,什么从一而终,什么妇道人家。。。他明白了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起码城乡之间在人生和婚姻观念上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不过都是低着个头拿着个手机滑来滑去,接受的是同样的教育和从小接受的是同样的信息,怎么可能还有不同的世界观婚姻观这个观那个观呢?农村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淳朴,当然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闭塞封建,这就是现实。 不过,一通折腾下来张宝财小胖二人挺喜欢这个桃花村,怎么说呢,这个村三观正,首先大部分人不妒,一圈问下来最常听到的话是“咳,人家能挣钱是因为能下那功夫而且见识也广朋友也多,咱比不了,不过咱也有吃有喝,不缺东不缺西的,挺好。”说起来这里有很大一块功劳是桃花村的利益分配制度,算比较公正,当然你可以说这些村民胸无大志,小富即安,不过张宝财小胖他们公安明白,当前社会大比例的农村案件可都来自于这个“妒”字,气人有笑人无。 再一个就是比较直率,对谁有意见当面就说,不遮遮掩掩的,这说明桃花村的调解机制没有没落,能信奉有理走边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就能说明村里的氛围不错,这里看来村民委员会处事比较公正,但很有许多说法指向了石佛寺的作用,佛教抛开那些宗教方面的东西,他整体的教义是劝人向善,一位身边的知贫救苦行善除恶菩萨心肠的法师能大大提升周边人们的道德水准,石佛寺的主持净理就普遍得到了桃花村民的认可,按鲁村长的话说‘能顶半个村支书’,不过也有许多村民直言不讳的告诉张宝财小胖这几年那个挂单僧人智成到来后,许多行事不是很上台面,可净理竟然不闻不问,甚至还为其遮掩,形象受损。 最后是桃花村村民骨子里的良善,比如说石佛寺的小和尚慧聪,对这个残疾弃婴如果只是同情那其实是最廉价的,在桃花村慧聪基本就是全村之子,到谁家都像对自己孩子似的“慧聪作业写完了吗?”“慧聪给你兄弟辅导辅导功课”,婚丧嫁娶慧聪更躲不开了“慧聪,你四姐明个出嫁,你得去抱嫁妆”“慧聪你七爷爷生前最疼你,你得来给他念一天往生经”,亲人的待遇里还有一个不避讳,某家正垒墙呢,慧聪经过“哎,慧聪,过来,你一只眼,正好给叔看看直不直”而慧聪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瞪着那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的瞄着墙,这样好不好不知如何评论,但自自然然。 张宝财小胖和灵山县公安的几个同志住在村委会,这得解释一下,这不是说他们就霸占了村委会办公的地方,而是住在村委会中的一大一小两间屋简单布置放着一些床铺的房间里,干啥用的呢?村里不是有几个厂吗,客户来厂提货或谈生意经常要招待,正常情况一般完事人家就回去了,现在交通多发达啊,桃花村开车到灵山县城也就半个多小时,去陉泉也不过一个小时出头,但即使这样偶尔也会出现客户喝得烂醉如泥的状况或叨叨叨的到半夜,得弄个地方给人家休息啊,这喝醉的是又吐又有耍酒疯的到谁家都不乐意,而桃花村不是旅游景点,为此弄个招待所一年就为这不过十数个人的事?不值当的,而村委会正好有这么两个房间用不上就弄成了这个,另外村里头村民家来了亲戚或喜事白事家里住不下也可以用这里,免费。 至于吃饭则是派饭,给钱,这家轮到那家一家一天,做完送过来。住都住在一起了,两边公安的碰头会无时无刻都在开,张宝财小胖二人从上山回来正赶上饭送过来,一伙人聚在一起一边西里呼噜的吃饭一边又谈起了案情,张宝财喝了一口小米粥,桃花村的小米那是真好,熬出粥来带着一种香气,他还真是恋上这个了,美美的咽进肚,他转头问郭科长“老郭,你们把鲁小里有矛盾的几个人的情况又过了一遍?”两拨人在桃花村是有简单分工的,郭科长他们偏重上一起鲁小里那个案子,而张宝财小胖他们偏重最新的智成被杀案,所以他这时是想了解一下鲁小里案有没有新进展“可不,又过了一遍,唉,还是没找到谁有嫌疑。”“哦,哎,老郭有没有可能落下谁啊?”“有矛盾别管多小只要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可是一个也没落下。”他这么说张宝财脑袋里动了一下,他继续问道“老郭,你那意思是说有些人和鲁小里有矛盾甚至仇怨,可有不在场证明吗?”“对呀,智成就算一个,老和尚给他出具了不在场证明,当然现在人也死了。还有一个黄涛。” 第七章石佛寺(8) “黄涛?怎么个不在场证明啊?他和鲁小里是什么样的矛盾啊?”“鲁小里的大致死亡时间卷宗里有啊,当夜晚上10点多了,鲁小里不知道想起什么了非要到那块自留地里看一看,他倔,儿子媳妇没劝住就任他去了,儿子媳妇也没太当个事就去睡了,结果一早起来他仍然没回来,赶忙到地里找他,这才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鲁小里,赶忙招呼乡邻把他弄到村医那里,还没怎么救治呢人就过去了,然后报案,然后县公安的人就过去了。” “那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啥啊?”“法医能说啥,现场又没有正好磕坏停了的手表,只是推测死亡时间呗,是6-12个小时,找到鲁小里的时候他儿子说是早晨6点,一通折腾,县公安到达的时候是7点,6-12小时那就是前一天的晚上7点到第二天的1点左右,再通过家属证词那就是晚上10:30分左右到凌晨1点为案犯犯案时间,这个没问题啊。” “哦,聊闲天,黄涛咋有不在场证明的呢?”“黄涛晚上跟人在外面喝酒跟邻桌人打起来来了,店主报警,这位一晚上在派出所待着呢,你说这不在场证明硬是不硬是。”“平时也这样?”“差不多,也算常客了,一年得有那么一两回,说起来也四十出头的人了,唉。” “他和鲁小里啥矛盾啊?一个村里一个县城的”“嗯,这个还挺深的,算仇怨了,是个故事了都”边说边吃的张宝财一碗粥已经下肚了,他给郭科长上了一颗烟“给说说”郭科长擦了擦嘴把烟点上给张宝财他们讲了一个二十来年前的故事. “说起来这个事挺俗套的,鲁小里和鲁小里的媳妇郝芳以及黄涛三个人是乡中初中中学同班同学,三个人来自于仨村,鲁小里桃花村那好几代了,郝芳是离桃花村五里多地的荣田村人,而黄涛则是白泉镇的人,桃花村荣田村都属于白泉镇,乡中也在白泉镇,那年月这里好几条公路都还没修呢,交通比现在差着行市呢,而无论桃花村还是荣田村都离着白泉镇差不多十里来路,而乡中又没有住宿,所以白泉镇中有些人就开着一些像现在小饭桌那样的住宿地,都是自己家的屋子大锅饭很实惠,黄涛家就开了一个,而鲁小里郝芳就住在他家那个,同班同学,小姑娘小小子的,仨人关系非常好,按当时的情况鲁小里和黄涛是好兄弟,而黄涛和郝芳算恋人。 一晃三年三人乡中毕业,出息都不大上县中无望,三人算各奔前程了,黄涛咋也算镇上的人,家里托关系到县里化工一厂当了工人还弄了个县城的户口,农家子弟鲁小里和郝芳只能回村,后来荣田村弄了个生产编织袋的精编厂,鲁小里郝芳二人也都进厂干活挣钱。黄涛倒是没有变心一直保持着和郝芳的联系,可怎么着他也没法比得上鲁小里与郝芳朝夕相处。情爱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在一个厂干了一段时间后鲁小里和郝芳就搞到一起去了,后来孩子都怀上了,那年这两人都才19岁,鲁郝两家一看没办法干脆结婚吧,反正周岁19虚20,在农村这岁数结婚也不算特别出格。直到这个时候,黄涛才知道俩个最好朋友的事,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能不急?按他的话说‘三人在一起的时候,鲁小里叫郝芳不是叫名而是叫嫂子’,他赶着人家结婚的时候来闹事,人家鲁家叔伯兄弟一堆呢,他能捞着好?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的. 这位这个坎一直没过去,挨完揍回厂不久又出事了:那时候的化工厂很简陋,化工一厂有一个酸化池也没什么防护,就这里他出事了,倒不是他掉进去了,那样倒好一了百了,他是在池子旁发癔症把手里抱着的一个十几公斤装着货的桶给掉池子里了,飞溅出来的酸液弄得满脸满身都是,好在旁边有其他工人连忙给他冲洗,可就这脸也破了相了身上也落了一身疤。是他自己造成的事故,但那个池子也确实问题多多,所以一厂只好承诺养他一辈子,安排面目狰狞的他到仓库当了个保管员,唉,一生算毁了。他经常打架进派出所基本上都是因为人家议论他的形象。 另外这位确实惨,化工一厂答应养他一辈子,可化工一厂自己呢?07、08年就完蛋了,就留着他和几个在外面也没啥活路的老工人拿着县里的最低工资看厂.老天算开点眼,化工厂那块破地,房地产公司不敢要,其他人谁要啊?所以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混到现在。黄涛很公开的认为自己这悲催的一辈子就是因为鲁小里这个‘好兄弟’,喝多了经常破口大骂,要杀要剐的,所以我们很调查了一番他呢,但没办法,公安亲自给人家出的不在场证明。”张宝财听完“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饭后几个人又各自介绍了几个这天的工作成果,相互商量好了明天的分工,天也就完全黑了,各自回屋。张宝财小胖二人住的是那个小屋,就他们二人,到屋后小胖赶忙问张宝财“张哥,吃饭那会说到那个黄涛的事后,我感觉你有些想法,啥啊?”张宝财挺欣慰“行,胖儿,这个观察力差不多可以出徒了啊。我觉得这黄涛问题很大,但不是关键,这位充其量是个单纯的杀手,因为没有这桃花村里的内应谋划,他干不成事。你琢磨按我随后问老郭的那些细节问题:黄涛那天上班时一直在共同看厂的几个老工人的视线中直到下班,那几个老工人回家,而黄涛自己住在厂里,那时候是下午6点钟,之后晚上8点他找上几个过去的工友喝酒,然后打架,然后被派出所关起来。你看这里面有6点到8点这两个小时的空白点,咱知道县城到桃花村开车的话半小时足矣,所以他完全有时间实施犯罪,然后赶回来,然后刻意的找人喝酒惹事进派出所,取得不在场证明,要知道7点可是在法医划定的那个遇袭时间的,而且要知道从老郭的话里,鲁小里早晨被找到的时候可没完全断气,那法医的推测的时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第七章石佛寺(9) “不对啊,张哥,鲁小里的儿子和媳妇都证明鲁小里是晚上10点多种去的地里,这时候黄涛已经在派出所了啊。”“所以,我为啥没当场说出自己的意见啊,估计老郭他们当然也会注意到那两个小时的空白的,只是因为家属证言才完全排除掉黄涛的嫌疑的,有合理性,不过,在别无他路的时候我们应该重新审视这个线索,胖儿,咱俩再一起工作时间也算不短了,你应该感觉出来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偏灰色,没办法这是职业带来的,算职业病吧,别觉得我这几十年净弄一些治安类的案件,而不像王天玉他们净整大案要案杀人夺命的,我跟你说吧,杀人案的因果关系基本都非常直白,其实反倒是治安类案件对人们各种欲望的暴露更彻底,当你不断得看到有些人对自己的某些行为的邪恶性浑然不知或理所当然的时候,这个世界在你眼里恐怕就会丧失一些色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也和我这些年本身情绪就很消极有关,你这样的阳光大男孩可不能像老哥这样看待世界,总之,言归正传,我认为不能完全排除鲁小里的儿子和媳妇参与到鲁小里被害这件事上,而他们一旦参与了,那么时间作假和想办法将鲁小里在特定时间骗到自留地里就很好的成立了,那么黄涛在空白的两小时内完成杀手的活也就完全能成立了,这样鲁小里的案子就有眉目了。搞清鲁小里案恐怕也会大大帮助我们解决智成的案子。” 他说完,小胖托着大脑袋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张哥,我起码同意你一句话,那就是‘在别无他路的时候我们应该重新审视这个线索’,所以我资历不够不去评价什么人性恶什么的,但我同意重新调查这个线索。另外我也觉得虽然郭科长说黄涛打架进派出所是常事,但鲁小里死的那天他恰恰就进了派出所还是有些刻意。对了,这个咱得和郭科长他们说一下吧?”“当然得跟老郭说了,广咱俩可人手不够。胖儿,我把你当兄弟,给你交实地儿,老哥我这些年正反思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反思得自己的一些判断没底了,我可不是要瞒着老郭他们如何如何,只是想先跟你说说,你觉得有道理,我这才有底了。那事不宜迟,咱找老郭他们去。” 郭科长他们五个人所以住得大屋,房间大,所以虽然放着六张单人床仍显得挺宽敞。这个点也就八点多钟,现代社会来说根本没人会这个点睡觉,人家五个人也没闲着也在那里讨论案情唠闲嗑呢,看张宝财二人进来,郭科长赶忙起身“咋,老张,有新想法?”“是,这么个事。。。”张宝财把自己跟小胖念叨的想法对老郭他们又说了一遍,郭科长沉思了一会说道“老张,这个吧说实话当年我们局里的人也提到过,也调查了一番,反正当时没有发现他们父子和夫妻之间有那么深的矛盾。你这么一说,我刚才想了一下,当年因为线索很多,在这条线上投入的工作力度并不特别大,现在确实已经没路可走了,不妨把这条线索再提出来重新认真查一遍。”“对的,老郭,我的意思就是这样,这个矛盾有时候可能并不是那么表象,尤其是这种关起门来一家子的事,最起码有一点,鲁小里不愿意卖那块自留地,但他儿子不一定不愿意,虽然过去两年多那个地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那完全可能因为其他因素让他儿子无法完成交易。”“嗯,老哥,你说说我们要是重新调查这个事应该是个什么工作思路呢?”“我觉得得搞清楚两件事,第一是鲁小里儿子在城里打工的状态和他在村里待这两年多的原因及想法,第二是鲁小里夫妻间关系,这个不妨到他媳妇娘家去了解一下,特别是她的朋友什么的。另外按我以往的办案经历来说,一个家庭的关系有时候极其复杂,比如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的夫妻关系,但深层来说,在他媳妇心里和儿子的关系,和丈夫的关系,这两个那个比重大,如果地位悬殊,那么她本身的立场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只是一个帮手的身份了,本身他和某方的关系好坏就变得不重要了。类推吧,你明白,就这个意思。” 黄涛这条线又被提了起来,这条线的调查需要三条线的工作,第一是到鲁小里媳妇郝芳娘家调查她的情况,第二是在村里调查鲁小里家里的状况,第三详细调查黄涛当年的情况和他的社会关系。第一、第三由熟悉当地情况且人多势众的灵山县公安的郭科长负责,张宝财小胖继续调查智成被杀案同时顺便调查鲁小里家庭关系方面的情况。 直接到郝芳娘家调查那必然会引起郝芳的注意,好在鲁小里曾经在郝芳娘家荣田村的精编厂打过工,以这个名义调查就显得自然多了。郭科长他们曲曲折折的还真接触到了几个和郝芳走得比较近的人,因为打得是调查鲁小里被害案的名义,所以听得最多的是鲁小里郝芳二人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情况. 说起来没有什么太出奇的地方,鲁小里郝芳在工厂打工的那个年代,起码在农村还没有进入信息时代,青年男女的娱乐生活也就是看电视看电影这些,白泉镇上没有电影院,但是有家录像厅,郝芳咋说也是乡中毕业的学生怎么会甘于下班之后回家做家务然后守着收不了几个台的电视熬日子呢?去镇上逛逛吃点路边摊然后看看录像那是很正常的业余文化生活嘛,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尤其路上黑咕隆咚的有个男士陪着要安全的多,所谓的男朋友黄涛在县城帮不上忙,那只好求助于老同学好朋友鲁小里了。这隔三差五的跑到镇上看录像一起玩时间久了难免要生出感情,更何况山高皇帝远的镇上录像厅里播放的片子也不老健康的,二人感情不断升温直至偷尝禁果。。。没啥新鲜的,当然这种调查的最后都是公安人员不经意间的问道近些年鲁小里郝芳夫妻二人的状况,那些郝芳娘家朋友们的回答基本是一致的“咳,几十岁的人了,就是过日子呗,那有年轻时候的情啊爱啊的。”说到儿子鲁文回答也基本一致“那小子从小就长得精神,再加上夫妻俩就这么一个,那溺爱的不行,特别是郝芳那张口闭口都是儿子。”虽都是些只言片语,可思考下来郭科长心说“别说,像老张说的,关系失衡是真可能存在的。” 第七章石佛寺(10) 张宝财小胖二人继续在桃花村串东走西,凭张宝财那张嘴在村里已经四五天了,那早就和一帮子村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这位城里来的警官那上知天文地里下懂人情世故,村里的老人们谁能不愿意跟他拉呱拉呱,二个人已经赴过三次村民的家宴了,酒酣耳热气氛融洽,这要问点啥那真是方便,比如鲁小里家的情况,张宝财他们得到了很重要的两个信息,一个是村民的普遍看法是鲁小里活着的时候家里的气氛是‘没啥滋味’,这个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张宝财的重视,因为按他的人生阅历,你掀开每一家的屋顶,你会看到大部分维持婚姻的中年夫妻间的关系都是平淡的无甚色彩的。不过有那么两三个人都提到这个的时候,张宝财觉察到了问题. 在一场酒局的后半段他很特意的提出了这个问题,问的人是鲁家大排行中排老八的一个刚刚四十岁的中年人,这位虽然按血缘与鲁小里隔得比较远但因为年岁相当算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很是了解鲁小里家的情况,“咳,我五嫂是个很活泛的人,你也知道他们本就是怀着孩子结婚的,所以头两三年主要是带孩子,孩子大点了那时候孩子的爷爷奶奶还在,按我五嫂的意思要到外面打工,可我五哥不知道咋想的吧,反应特别大,说死了不让去,为这个两口子且折腾了几年呢,再后来可能我五嫂心死了两口子才不为这事闹腾了,但怎么说呢,这之后她就只管着孩子,感觉娘俩对我五哥不理不睬了。我跟你说两口子过日子不吵不闹不红脸啥的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特别这些年,你知道五哥他们家的主业是种谷子,那个是有绿色食品认证的,种那个地得严格按照人家专家设计好的流程,喷灌设备,驱虫设备等等一堆设备呢,根本用不着人干什么活,我五哥没啥嗜好,五嫂也不爱搭理他,所以烦了闷了就去那块自留地里,都成了精神寄托了,所以智成想要那块地,都不用说那些坟什么的,那门也没有啊。那感情深的呦,谁要是到那地里动他种的那些东西,他能跟你玩命,不过话又说过来了,他并不指着那个挣钱,种的那些东西除了自己家吃都白送给左邻右舍亲戚们了,特别是石佛寺,小一半都送给净理和慧聪了,唉,虽然智成死了,但我还得说那就是一个祸害,他没来的时候,我五哥跟石佛寺关系那叫一个好,四五岁的时候慧聪就开始提着小桶跟着我五哥在那块地里浇水施肥呢,对了,慧聪应该算外人里面唯一一个我五哥允许随便出入那块自留地的人了,唉,那时候多好。” 第二个重要信息得加一段调查情况,因为鲁文是在陉泉市打工的,所以张宝财电话报告了王天玉,调查由王处亲自调查出来的。鲁文读了几年中学感觉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出门打工了,他到陉泉后是跟着一个包工头干地板砖铺砖的活,小伙子干活细致认学很快就适应了工作,几年下来已经成了工头手下的得力干将了。 他18岁那年在给一家铺砖的时候跟那家的一个干保姆工作的女孩好上了,两个身在异乡的年轻人很快就租房同居了,后来女孩怀孕了,鲁文到没变心,两人办了婚礼算正式结合了。美好得面对现实,女孩怀孕日久无法继续工作了,鲁文则陷入了照顾妻子以及随后的孩子就无法完全投入工作,而完全投入工作则无法照顾妻子的境地,另外如果女孩不工作只靠他一个人的收入也很难支撑孕期产期的妻子和孩子,以及随后的三口之家的生活,所以两口子一番商量后决定先辞工回老家,待孩子产出妻子恢复后再回城,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走就是三年多,工头对王天玉抱怨了好几回“你说吧,刚来的时候啥也不会,还不是我手把手的教给他技术,这回好,八成到别人那干去了,我没亏待他啊。”这个调查显示鲁文是要回到城市并把自己以后的生活定位到城市中的,更关键的是某酒局上某鲁家亲戚说到了一个情况“鲁文本计划妻子养好后带着孩子一起回城,更关键的是他这次想把老妈带出来,这样的话他和妻子就能都去工作,而老妈不但可以照顾孩子,而且还可以做饭操持家务,在城里的生活就完全捋顺了。不过他这个计划遭到了他爹鲁小里的强烈反对,吵闹不说还扣住了媳妇郝芳的身份证,父子和夫妻间的关系都非常不愉快。对了,还有,当年鲁文到城里打工鲁小里就不同意,反正一分钱没给,那孩子还真吃过一段时间的苦呢。”打破一个人的生活的安排和向往,以及间杂的一些利益,就仅仅是不愉快吗? 石佛寺和那个山上的崖壁一样是张宝财小胖二人每天必去一趟的地方,算起来也有好几次了,和净理慧聪这一老一少的出家人的关系也已经非常熟络了,两位僧人纯朴良善,怨不得桃花村村民都和他们很亲近呢。 净理岁数大了话不多,石佛寺的热情完全由慧聪表现出来,搬凳子,倒茶,让饭,拿出村民和善男信女给的糕点糖果水果往二人手里塞,蹦蹦跳跳的每次忙乎好半天,而且每次他在石佛寺的发言人也由他扮演,净理老和尚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慧聪对张宝财他们的每个问题都叽叽喳喳的回到一大篇,不过价值不大,因为基本上都是五叔好,五婶好,这个好,那个好的。 慧聪虽然并不特别在乎,但小胖根深蒂固的礼貌观让他尽量避免去盯着慧聪那一只眼的残疾,张宝财这方面顾虑少,也正因如此,他发现在遇到智成被杀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和尚眼里有一丝异样,他旁敲侧击了一番并没有确定其中的问题。 这天张宝财小胖二人又顺路拐进了石佛寺,这次是上午,慧聪上学去了,寺里只有净理拿着个扫帚扫院子,见是他们忙说了一句“你们去后院坐啊,我这马上就扫完了”,熟人了,不用那么客套了。小胖有眼色,急忙上前帮老和尚扫地,张宝财则溜达着进了后院,提壶烧水,拿茶壶,拿茶叶的,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老和尚和小胖把一进院子扫完后进后院时水也开了,张宝财泡好茶,三人分别在院里的那个石桌旁就坐喝茶。“大师,咱也就是闲聊天,对了,当年鲁小里死的时候,您给智成出的证明,这个事能给我们详细说说吗?” 净理喝了口茶,然后说道“哦,好吧。小里死前几个月不是和智成发生过一次冲突吗,闹得大家都很不愉快,我记得跟智成说‘你在咱这石佛寺挂单,反正有地方,你住多久都没问题,可咱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人家桃花村供给咱的,可不能干让村民厌烦的事’他没说啥,反正那次我也挺气就找他要回了二门锁的钥匙。” 听净理说到这,张宝财赶忙追问“啥二门锁啊,晚上还上锁吗?”听他问净理指了指二进院那个小门上的两个黑门扇“就是那个门,咱庙里本不值当的还上个内锁,但你知道那个石佛不是被文物局鉴定成文物了吗?人家每年都给寺里拨钱,没别的要求,只是按文保规定晚上我们得给这个院子落锁,所以才上的内锁。”“哦,这样。您老继续。”“嗯,我收了钥匙,那智成起码晚上九点后就出不了寺了。”小胖听到这也忍不住插嘴“爬墙不行吗?”净理听他这么说笑了笑指了指墙“快三米高了上面还有墙瓦,爬那个想无声无息的可不成。”小胖瞅了瞅那个院墙,确实,这是正常世界不是武侠世界,要爬这个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七章石佛寺(11) 看他不说话了净理继续讲下去“那事后,智成晚上也可能出去但都在晚上九点落锁时间前回来,这是前话。小理死的那天我到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智成没有出寺,而且好像兴致还不错,五点多慧聪做饭的时候他还从屋里出来帮忙,吃饭的时候他突然问到我一个佛经上的问题,我们俩就讨论起来了,慧聪那时候也开始看佛经了,懂不懂的他反正也挺感兴趣,所以六点我们吃完饭后,三个人就去了图书室很认真的讨论起来了,叨叨的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都快八点了,慧聪该准备睡觉了我们三人才散,我带着慧聪回了东厢房,而智成也回了他的房间。 让慧聪睡下后,我在屋里看了会书就九点了,该落锁了。落锁的时候正好智成出来打洗脚水,我们俩还唠了两句,然后智成回屋,我也就睡觉了。后来早晨我和慧聪刚起来就听着我们这一侧隔着墙小里家那块自留地那吵吵嚷嚷的,隔着院子西房的智成估计也听到了从屋里走出来,我年岁大了没过去看,智成想去看,因为是小里家地里的事,我怕有什么麻烦给他拦住了,只慧聪那孩子跑过去看情况,好一会慧聪才跑回来,小脸煞白,哆哆嗦嗦的跟我说‘小里叔死了!’我一听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感到要坏事,让慧聪赶紧上学去别迟到,然后叮嘱智成待在屋里别出去后,就赶忙过去了解情况。。。”“唉,就是这么个事,里边咋地我不清楚,但确实我可以证明智成那天没出咱寺庙。” 他说完,张宝财点点头,不错,他相信智成没有出寺不是杀害鲁小里的凶手,但老和尚的一番描述中他还是听出了要点,6点开始智成就在完善他的不在场证明,这间接证明自己推测的黄涛6点到8点的空白点犯案的可能,这里尤其那个把老少二位弄到离小里家自留地较远的西厢房图书室并热烈讨论问题的细节,智成知情!黄涛的嫌疑很大! “对了净理师傅,那次智成翻小里家的地,然后要杀小里这事,您咋看啊?您没问问智成咋回事?”“咳,这个事啊一人一个说法,我后来问过智成,他承认翻了鲁小里家的地,原因是找东西,至于找什么他死活不说,这我也没办法。而打杀鲁小里,按智成的说法可不是鲁家那样,他说他半夜正在那里翻地找东西,没想到这么晚了鲁小里过来了,他本想解释几句,可眼见鲁小里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而且鲁小里从地上捡起一根废铁锨杆轮着就奔着他冲过来了,他则吓坏了,赶忙躲闪着跑回了寺里。谁说的是真事呢?这个就他俩人的事别人说不清楚,不过。。。我倒是觉得智成可能说的真的,小里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他脾气暴起来挺可怕的,而智成虽然我和他接触不长,但感觉他不是个凶悍的主,而且胆子还不大,所以。。。” 连串的访谈中有一个新鲜的人物出现在张宝财和小胖视线里,说新鲜主要是此前人们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其实他是已知人物的衍生线,王小燕左膀右臂的赵艳红的丈夫刘全宝,村里人提到他基本都是一副耻笑的口气,什么赵艳红的跟屁虫,什么赵艳红家的那位。。。没人把他太当回事,之所以张宝财突然对他感兴趣,原因是一番调查显示鲁小里被害那天下午六点钟,王小燕带着赵海平和赵艳红两个人与村委会的人正在开会争执村南那条村路的使用费的事情,这显然有不在场的证明,同时他们也无法接洽黄涛。那么谁这个点离开过村子呢?刘全宝。 刘全宝就是桃花村的人,他家不姓鲁也不姓赵,明显是年头不多的外来户,这个啊在不涉及到争村长这样的大是大非的问题的时候在桃花村比较好的氛围里并不是个事,关键是他家自身的条件算桃花村比较差的,没办法父母常年得病,他独子,算他一个人在撑着家庭,这样的家庭咋能娶上赵艳红这样的媳妇呢?张宝财可是见了很多次当着纸制品厂销售经理的赵艳红很多次的,那个女人干练,形象除了稍显壮实外在农村可算很不错的了,而且还是中专毕业呢. 张宝财问出自己的疑问,嗬,一帮大老爷们酒酣耳热的时候可最爱说这个话题了,基本线络就是:赵艳红其实就比王小燕小两岁,她当年最喜欢表哥赵海涛,这玩意可不成,关系太近了,没出五服,再者人家赵海涛可对她这个表妹没啥意思,后来赵海涛和王小燕结婚后她算才死了心。这还没安生几年呢,她又和县里驻村工作组的一个有妇之夫好上了,这被工作组其他人捅出去,那男的丢了官,但算维持住了家庭,她又啥也没捞着,名声倒是臭的不得了了,这时候算嫂子王小燕帮了她一把,那时候还没厂子呢,只是一个做花圈的作坊,王小燕招她过来帮助卖货,卖货过程中风言风语也不少,不过张宝财听着感觉应该算捕风捉影了,那时候赵艳红也是三十岁的老姑娘了,各方面压力下,她找了刘全宝结婚,刘全宝和她啥关系呢?他俩是中学同学,说起来刘全宝形象还可以,白白净净的,中等偏上的形象,他之所以三十了还没结婚倒不是他接盘侠痴恋中学同学赵艳红,主要还是家里条件不好,再一个那些年父母经常得病他得照顾耽误了婚事,当赵艳红找到他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是惊喜的,凭他家的条件,赵艳红都算下嫁,当然这得抛开那些有的没的一堆烂事。 刚结婚那几年赵艳红没显出多强势,很有一副居家过日子干练媳妇的样子,可后来随着王小燕那个作坊变成了工厂,赵艳红的事业也开始蒸蒸日上了,这时候家里这摊事就完全落在了刘全宝身上,而她呢则东跑西颠时常不差的出去吃饭喝酒唱歌应酬,赵艳红眼界越来越宽,刘全宝的地位则就越来越低,再往后俩人的孩子大些了,赵艳红找王小燕把刘全宝弄到厂里当了司机,挺好,这样上下级关系更明确了,赵艳红也越来越不顾忌刘全宝了,她经常夜不归宿,理由是陪客户唱歌,或打牌,或。。。可能就刘全宝愿意信吧。 再后来智成来到石佛寺,据村民们说跟智成走的最近的人就是赵艳红刘全宝夫妇,尤其刘全宝几乎算天天跟在智成的身边,八成是找到自己的信仰了吧。鲁小里死的那天,刘全宝的行为比较怪,五点钟左右,他一个人左顾右盼的走到村外,过了小白河上的桥,四下望望感觉没人才哧溜一下溜进藏在一排柳树下的他经常开的那俩捷达车里,然后迅速着车离开。。。这些都落入河边地里被农作物遮挡的一个大哥的眼里,现在那大哥仍然是当时的想法“哦,这窝囊废一定是背着赵艳红干什么呢?他也能有情人?” 第七章石佛寺(12) 张宝财和小胖会心一笑,继续问道“哎,你说刘全宝和智成走的近,到底啥情况啊?”,那个谈赵艳红风流韵事的人还没接话,旁边另一位接了茬了“要说刘全宝,这里面我最熟,我们两家老房子挨着呢,全宝老实,跟媳妇比较受气这没错,不过他可算是大孝子呢,那对他爹娘是正经不错,这多少年了,活全担起来不说,什么喂吃喂喝,端屎端尿的啥没干过,前些年伺候走他爹,而他老娘呢,你算,这卧床得十来年了吧,人家那一点也没含糊过啊,后来智成来了,也不知道跟他说了啥,他那是真崇拜啊,那是发自本心的听智成的使唤,你们忘了?五哥死了后不是在石佛寺里摆过灵堂吗,然后老赵家和外村的一帮信徒砸那个灵堂,平时老实窝囊的全宝可是冲在最前面的,当时我在场,那家伙眼都红了,真急眼了。前两天智成被害了,别看那帮人闹事啥的挺积极,可要我说真悲痛咱村就全宝一个人,听说都哭昏过去好几次,到现在都几天了,据说当他面提起智成还掉眼泪呢。还有你们几位一说到赵艳红就眉飞色舞的,好像全宝捡了个破货,哎,当年要是赵艳红答应嫁给你们,你们干不干啊?恐怕人家看不上你们吧,全宝家确实困难,可人家长得算排场,高中毕业,还会开车,要不是父母拖累,日子过的也不会太差,你以为是个货,人赵艳红就能嫁?”这位器宇轩昂的说到这,突然又有些气馁“不过,咱说实话,赵艳红这娘们真不是个省心的料,全宝有时候确实窝囊。。。可能是顾忌孩子吧,唉。”他这么一说刚才被他气势震住的主们还了阳了“看看,啥话都是你说,咱是没啥本事,但咱也绝不受那个气当王八,行了,行了,来喝酒吧。” 张宝财感觉这人应该还知道些什么,又喝了一会看这位出去上厕所,张宝财跟了出来“兄弟,看那意思你和刘全宝关系不赖?”“算吧,邻居,发小,张警官,百事孝为先,全宝兄弟人不错。”“是,是,不过,刚才你说到全宝崇拜智成,然后夸了全宝一顿,然后突然你又说到他窝囊,咱都喝了不少酒啊,说错了你别怪啊,我从你的话中悟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赵艳红和智成有一腿’,对不对吧?”他这个话的跨度太大了把那位给惊着了,愣了好半天才说道“张警官,你太厉害了,这幸亏我没犯事,要不。。。真没错啊,我夸了一下全宝,突然想到赵艳红和智成搞在一起的传言,想着我这个兄弟最崇拜的人和自己媳妇胡搞,那真窝囊死了,所以才有后面一说。”“哦,传言,那到底谁说的啊。”“这个还真说不上了,都这么说,据说有人晚上好几次看到智成出入他家那个新起的房子。对了,全宝为照顾他娘大部分时间住在老房子那,另外因为赵艳红经常有应酬,所以孩子也跟着爹在老房子住。” 郭科长查黄涛的事有了重大进展,虽然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但因为他的特征过于明显了,有针对的调查很快就有一些信息反馈上来。首先他上下车的情况被目击者提供出来,2010年9月6日,离化工厂西墙那条僻静的道路不远的一家人目睹了一个打扮十分怪异的人匆匆上了一辆等在路边的红色捷达车,时间是下午6点零5分。为什么说打扮怪异啊?这个时间是9月初,天还很热呢,但这个上车的人带着个棒球帽不说,一个厚厚的大围巾把脸和脖子都围了起来,这可能就是欲盖弥彰吧,黄涛脸上脖子上满是酸液灼伤的疤痕,他觉得大围巾一包人们就看不到了,可九月初你这个打扮,会不会同样引人注目呢? 可能是怕红色捷达车多次出现在化工厂被人注意到,那天下午7点40分左右,化工厂往南三百多米的玉米地旁,一位劳作的农民看到一辆红色捷达车停在了他家地旁,“别又是城里的坏小子来偷俺家玉米吧?”他握进手里的铁锨死死盯着那俩车,车停稳后,一个人从车里下来,那农民认识下车的人,原因是他家地离化工不远住的也不远,不管他跟厂里的人熟不熟,他也是知道这个被酸液溅过鬼模鬼样的工人的。那人下车后掏出一个大围巾把脸和脖子都围了起来,只露出了眼睛,然后很迅速的向工厂方向走去,而红色捷达车则也急匆匆着火离开了。 6点零五到7点40之间有1个小时35分钟,而捷达车往返已经在县城最南边的化工厂到桃花村村边附近的鲁小里家自留地花费的时间不超过55分钟,这样算黄涛就有40分钟来实施犯罪,如果有内线的配合这足够了。 然后晚上八点左右几个酒友接到黄涛一起吃饭的电话,虽然感觉这时间不早不晚的,但白吃谁会计较这个呢。都在工厂周围住,所以差不多8点15分左右几个人就汇聚在了工厂东门口不远的一个家常菜馆里,一开始人们感觉黄涛情绪挺快意,所以后面发生的打架让几位至今都感到很疑惑。黄涛确实因为人们议论他长相打过许多次架,但酒友们反映那些架还真不能完全怪到黄涛一个人身上,要说人们用怪异的眼光看他和指指点点,那黄涛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麻木了,而打架的基本都是邻桌那些喝大了的主扯着嗓子说他侮辱他,基本归到挑衅的层面上了。 9月6日那天则很有些无缘无故了,酒友反映也就8点半多,还没喝多少酒呢,黄涛说上厕所,结果没走两步他就和邻桌坐着的几个小伙子吵吵起来了,随后他把人家桌上的菜和酒扒拉到地上,那架能不打起来?随后的情况是黄涛被几个小伙子推搡了几下,用酒友的话说那几个小伙子感觉不是社会上的混混,只是被黄涛激怒才动得手,即使动手也很克制,另外报警电话是黄涛让酒友打的。出警的是城南派出所,民警回忆他们赶到那个家常菜馆的时候里面乱哄哄的,所以就把当事的几个人带回了所里。回所后一了解情况发现不是什么大事,基本上黄涛赔对方和饭馆俩钱也就完事了,可黄涛当晚很躁狂,他到了所里仍破口大骂且跳上跳下的,没办法所里只好把他关起来让他冷静冷静,第二天九点吧,再次出现在民警面前的黄涛平静下来,所里的调解意见全盘接受,也没啥大事,所以就把他放出去了。这样看,黄涛的做派确实可以认为非常刻意,事有异必有妖。 第七章石佛寺(13) 郭科长把一番调查跟张宝财和小胖念叨了一遍,他现在已经完全认同了张宝财的看法,只是在结束上面的情况说明的时候,他很遗憾的说道“事一定是那个事了,只是我们现在手里没有一点过硬的证据,老张,你说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张宝财沉思了一会说道“老郭,我想了一下,下一步我们可以传讯黄涛了。我是这么琢磨的,这黄涛按你的调查已经对构筑家庭生活,甚至整个人生,都感到绝望了,这二十多年来他在自怨自艾的同时,他心中一定把造成他现在状况的外力归到鲁小里身上。能够手刃这个他自认为毁了他一生的仇人,心里应该是无比快意的。他别无所求,唯一值得快意的事还得深埋在心底不能对外人说,这跟锦衣夜行的感觉一样,所以我个人认为他有要把所干的事说出来的欲望,同时他还无所顾忌,就是说审问他并没有太大难度。而他招供了,你郭科长先完成了一个大任务,解决了一直悬在山灵县公安头上的鲁小里被杀案。更关键的是他招供了,最低限度牵扯出了刘全宝,从刘全宝这里我们可能会得到智成和赵家的许多重要情况,这样智成被杀案的侦破也就指日可待了。所以我的意见事不宜迟迅速以传讯的形式把黄涛掌握在手里,别让那些潜藏在桃花村的凶手杀人灭口,黄涛要是死了,千头万绪,我们可就真的无从下手了。” 他这么一说,把个郭科长吓得不轻,想想大功大过只在一瞬间,他急急忙忙起身用手机通知县局火速派人把黄涛弄进局里来,电话打完,他心可没放下,拿着手机叼着烟满村委会转圈圈。。。半小时后,郭科长在抽了半包多烟,老烟民都感觉到晕晕呼呼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终于响了“嗯,嗯,嗯。。。”他的表情转为轻松,乐呵呵的对张宝财说道“抓住了!这样,老张咱回县局审问这个黄涛。”张宝财应了一声好,然后补充道“老郭,你得留几个人死死看住刘全宝,可不能让他出事,要不我们后边工作无法展开。”郭科长一排脑袋“对,对,对,这样咱仨回县里,剩下四个人全盯着刘全宝,还有,如果刘全宝要开车离开村子,拿下!”他去发动车,张宝财小胖二人回屋简单收拾东西。张宝财边收拾边摇了摇头“这两个案件中没有狠人,要不黄涛早就死了,那还用等到现在啊。那么智成的死到底是什么恩怨呢?” 对黄涛的审理正如张宝财所料,他稍作抵抗就很痛快的交代了。张宝财他们眼前的黄涛,其面部因为酸液的腐蚀没有几块完整的皮肤,整个面部因灼伤和岁月,原本可能完全是红色的那些坑坑洼洼的皱褶现在夹杂着变成了黑色,在仇怨和绝望的双重情绪影响下仅仅四十出头的他的双眼已经变得如老人般的沧桑而浑浊,他交代的时候情绪是无法从面部感受到的,只是从逐渐增高增快的声音和那一撮残存的眉毛的跳动上,张宝财他们感受到了他的兴奋。 按他的交待,桃花村联系他是在鲁小里被杀案发前15天,一个自报叫赵全宝的人到厂里找他,按此人的话说和黄涛是乡中低一届的同学,今天过化工厂想请他喝酒,这说辞是个稍微明白的人都能听出假来,但对黄涛来说无所谓,他对这个社会别无所求,无欲所以无惧,请吃饭?好啊,去哪吧. 两个人出厂后往南走了一段路去了厂边玉田村的一个小饭馆里,这是中午时分,这村里的小饭馆根本没人,正准备自家午饭的老板等这两位入了座才开了灶,先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花生米和灌肠两个凉菜,老板按他们要求去厨房炒菜,留下他二位在小饭馆里把酒言欢. 三杯酒下肚,那个‘赵全宝’挺直接的说道“还记着鲁小里吗?”黄涛浑浊的眼睛翻了个白眼“提他干吗?”‘赵全宝’后面的话更直接“哎,有机会弄他,干不干?”他这么说到让黄涛一愣,什么是恶人?什么是普通人?黄涛本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视鲁小里是毁了他一生的仇人,无数次发誓‘别让我见到你,见到我拼了命也要干死你!’这个不用质疑,两人如果碰上,黄涛是真会这么干的,为什么说他是普通人,是因为他从没想过‘伺机’这回事,诸如趁夜潜入桃花村,悄悄摸进鲁小里家,然后灭他的门!或无时无刻的观察跟踪鲁小里,然后寻找机会杀人夺命!等等,因为确实没琢磨过‘谋杀’,所以有人突然向他提出的时候,本顺理成章的手刃仇人的事到让他陷入迷茫,两三分钟后他才理清了这件事,他盯着眼前这个问道“真能做到吗?怎么干呢?”‘赵全宝’听他这么问赶忙说道“哎,哎,明人不说暗话,我也跟鲁小里不对付,但弄他可是个大事,谁知道你心硬不硬呢,这样,你再考虑考虑,后天,咱还在这,到时候咱再说。” 他这么说完二人就都没再提这事,一个多小时后,‘赵全宝’离开,黄涛也回了厂。黄涛对鲁小里的仇恨随着岁月流淌已经很淡了,但今天这个‘赵全宝’又提起了后,他回想起这二十来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仇恨立刻就又充盈了他的胸膛“鲁小里你毁了我一辈子!我早TM活够了,好!真要有机会我就让你拿命来偿还!” 两日后仍是中午,黄涛和‘赵全宝’又在那个小酒馆见面了,这回黄涛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吧,怎么弄?告诉你,我现在做梦都想要鲁小里的狗命。”‘赵全宝’示意他低声坐下,然后开始说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并不是怎么弄鲁小里而是极尽溢美之词的描述鲁小里这些年的幸福生活,不用说这些情景描述不断地增加黄涛的怒气值,按说这个提几句也就足够了,这‘赵全宝’仍刻板的把一大段话全部说完,对面的黄涛早就已经进入暴走状态了,他不断插话“别说了,你就说怎么干吧?”“别叨叨了,告诉我咋干”。。。‘赵全宝’一番话说完后,黄涛那满是异色皱褶的脸上都能看出隐现的青筋了,强忍者恐惧那‘赵全宝’瞅了瞅黄涛说道“哎,你决定干了?”“废话嘛,你就说怎么着吧?”“好!那我回村看看情况,然后来找你。” 第七章石佛寺(14) ‘赵全宝’离开一晃就是十天,这十天可把黄涛憋坏了,他每天就像一头饿狼一样在空无一人废弃了的化工厂里瞎转悠,满脑子都是那些令他痛入心扉的鲁小里滋滋润润生活的画面,就在他马上就要崩溃准备提刀直接杀入桃花村的时候,‘赵全宝’终于出现了,还是在那个小酒馆,‘赵全宝’先安抚了一番黄涛,然后低声告诉他:后天下午六点钟到厂南面来接他,而黄涛则该怎么怎么做。 有盼头了,黄涛也冷静了下来,他按照和‘赵全宝’的约定做了一些准备并有意的为自己构筑不在场证明,9月6日下午他拉着几个共同看厂的老工人打扑克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几个老工人回家,然后用准备好的棒球帽和围巾掩饰了一番自己的形象并迅速出现在工厂南面那条僻静的小路上,在那里他见到了等在红色捷达车里的‘赵全宝’,‘赵全宝’待他上车后迅速发动车离开化工厂,一路向桃花村飞驰。 时间大约6点30几分捷达车停在了桃花村村口,‘赵全宝’给黄涛指了指方向,黄涛下车弯着腰悄悄的向桃花村里摸去,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那个围着篱笆的田地,他找到篱笆门发现锁挂在锁眼上开着呢,推开门他溜了进去躲在了里面的几个大棚旁边,刚藏好他想到一事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为啥呢?原因是他本准备了一把尖刀,可一紧张落在捷达车里没带过来,好嘛,空着手就来杀人了,急的差点叫出声的他发现不远处有一根半米多长茶杯口粗的木棒,他赶忙捡起来攥在手里。 又过了几分钟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有骂声传来“操,真有兔崽子弄开我的锁进我地里了,嘿,我到看看谁这么胆大”二十多年过去了,黄涛仍立刻就确认了这早已沧桑的声音-鲁小里!他紧咬牙关,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脚步声逐渐向大棚的方向靠近,十几秒钟后两个分别二十多年的老同学见面了,鲁小里当然认不出面目全非的黄涛,而黄涛当然能认出眼前之人就是曾经亲如兄弟的鲁小里,他没有多话,轮起手里的棒子狠狠的打在被黄涛面相吓呆了的鲁小里,一棒接着一棒。。。黄涛试了试感觉鲁小里应该已经没气了,他站直身子几十年来第一次感到了畅快。。。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下来,他拿着那根沾满了头发和血液的木棒弯着腰离开了那个自留地,然后摸回了车上,‘赵全宝’头有些木的转过来看着他,他点了点头,‘赵全宝’明显哆嗦了一下,然后手有些颤抖的发动车,车一溜烟的驶上公路向县城方向开去。那根木棒在车行途中他随手扔到了某个农田里,在离化工南边最近的那块玉米地旁他下了车,然后匆匆赶回了厂子。 回厂里的宿舍后他洗了手脸并换了一身衣服,待情绪平静之后他按照与‘赵全宝’的约定好的方案开始电话召唤几个酒友喝酒吃饭,八点来钟开始喝酒,几杯下肚,仍是按计划,他起身上厕所然后没事找事的说邻桌一帮人议论他,然后骚扰,然后打架,然后进了派出所,继续闹事被关。。。 人的命运之轮,有时候就是一件不大的事情的撩拨,整个人生就彻底改变了,比如黄涛,说起来他和郝芳所谓的恋情不过是十五六的中学生懵懂的爱情,所有的亲密方式不过是拉拉手而已,中学毕业后两人分处两地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黄涛心中有刻骨的爱意?很牵强吧,说到底问题的关键是郝芳新恋情中的一方是自己的‘好哥们’,思之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同床共枕,啊。。。郝芳移情于一个陌生人这只可能让黄涛感到失恋之苦,而移情于鲁小里则首先让他感受到欺骗之辱,他痛恨痛苦,然后是莫名的编织着头脑中郝芳的形象从而越发感觉郝芳可爱,进而更痛恨更痛苦,直至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当然出事是偶然现象,不过有这种情绪的人可有很大几率做出极其冲动的事情。 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而鲁小里和郝芳呢,同样改变了!黄涛招了,这当然通过车和‘赵全宝’的形象牵出了刘全宝,这个弄假名字也只改一个姓,改得还是挺直观的‘赵’的老实人,刚被请进公安局就哭天呛地的全招了,其中的一个内容是策划杀害鲁小里的参与人,除他外还有三人,分别是赵艳红、智成和鲁文,赵艳红智成的事我们后提,先说说鲁文,就是那受到影响的命运之事。 鲁小里和郝芳二人结合的时候是有一些对黄涛的愧疚之心的,但那属于正常范围,而已的层次,真正冲击他们心灵的是黄涛被酸液灼伤整个人生尽毁这件事,这让二人背负上了害了黄涛一生的罪恶感,仿佛一下子本也算正常恋爱结合的二人自我感觉都仿佛当年是二人偷情。对于郝芳,她会不断想到黄涛,出现的都是美好的优秀的方面,而比较身边的鲁小里则放大了他的许多不足,这使他对鲁小里的爱迅速降温,直至平淡,平淡必然会得到鲁小里的情绪反馈,那就直至厌恶了。而鲁小里的罪恶感的最直观体现是他开始不放心了,说不出口的一句话是“她当年能和我上床,与别的男人也很容易吧”,这种思想的强化使他总用龌龊的想法来看待妻子与异性的接触,也正因为如此他强烈的反对妻子出外打工的想法,最后甚至限制妻子到村内的企业工作。。。这个基本算婚姻走到了尽头,但当年的农村,两人又有孩子,就这么凑合着过了下来,其实对两人都算是煎熬了。 郝芳的所有工作、生活以及期许都在儿子鲁文身上了,言传身教,不用说鲁文跟母亲感情深厚,而对父亲厌恶至极了,他童年少年生活不幸福,所以他早早逃离了家庭在外打拼,但生活的残酷使他和妻子又被迫回到了这个家。从鲁小里几个叔伯哥们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他心底里是很高兴儿子以及第一次见怀着身孕的儿媳回来这件事的,但,家庭的权威?反正当着儿子说出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大都是诸如“你小子能耐别回来啊”“我以为你在外面混得多好呢,还不是,啧啧。。。”其实感情深厚只是难于出口的父子间这么说说也很常见,可鲁文对这个父亲没完丝毫感情,有的是从母亲那里感受到的厌恶,那鲁小里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了。 最大的爆发来自于孙女满月后,鲁文母子俩已经商量好了共同进城开启新生活,可这个美好的憧憬遭到了鲁小里暴跳如雷的反对,他咆哮着,并扣押了妻子的身份证以及家里的所有存款甚至一些妻子的私人用品,鲁文母子和他发生了这个家庭最激烈的一场争斗,谩骂还动了手,直到鲁文媳妇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嘶吼了几声才止住了混乱。 第七章石佛寺(15) 在冷冰冰的氛围中过了些时日,发生了智成因购地不成而恼羞冲怒的跟同样邪火上身的鲁小里的言语冲突。气哼哼离开鲁小里家的智成找到了赵艳红和刘全宝商量对策,那二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冷静下来的智成确有了主意。 他惦记鲁小里那块自留地,所以他可是了解黄涛和鲁小里的恩怨的,另外头脑聪明观察细微的智成早就觉察到了鲁家不正常的家庭氛围,因此他平静的告诉了赵艳红和刘全宝一个方案,刘全宝听完不用说脸色煞白不敢接话,而赵艳红思考了一番后说道“黄涛这块问题不大,只是咱出多少钱才能说动鲁文走出这一步呢?”智成琢磨了琢磨说道“三十万吧,里面毕竟有人命呢,好在鲁文顶了头说就是个打工的,胃口不会太大”“三十万?咱仨可拿不出”“找小燕吧,她答应过我出钱收那块地。这事不跟她说,只说鲁小里要这个价”“小燕,哈,对你真大方啊。行,行,你整吧,她答应了,就让全宝去联系鲁文和黄涛”本就在旁边有些哆嗦的刘全宝突然听到好些事得他出面有些惊恐,刚说了个“我。。。”就遭到了赵艳红的一个白眼,他赶忙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转天王小燕抱怨了几句鲁小里胃口真大,但答应了智成的三十万要求,刘全宝则被派去接触鲁文,而怎么说赵艳红智成已经帮他编排好了也演练了几次。智成推测的完全正确,很轻易的鲁文就答应了要求。同样在智成和赵艳红的编排和安排下刘全宝去找了黄涛,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9月6日一切按计划行事,比如在石佛寺里突然活跃的智成,刘全宝接黄涛到达村口后,黄涛去那块自留地埋伏,而刘全宝一个电话通知了鲁文。这两天鲁家父子关系有所缓和,鲁文接完电话从门外走进院子,这时候鲁小里正在院里石桌上喝茶,鲁文很随意的对着鲁小里说道“哎,听人说有人弄开篱笆上的锁进了咱家自留地了”说完他自顾自地回了屋去逗弄自己那可爱的女儿。“什么?TM的”鲁小里呼的一声从石桌旁站起身,大步离开家向自留地赶去。。。 鲁小里被杀案告破,而且这个案件的解决直接把和智成联系紧密的刘全宝和赵艳红攥在了公安的手心里。到案的鲁文坚称母亲郝芳以及爱人未参与鲁小里案件,而且公安的一番调查也显示郝芳十几年前就已经和鲁小里分房过活了,所以她当年指证丈夫鲁小里夜间10点多钟出门确实存在受儿子的误导的可能,能怎么办呢?疑罪从无吧,反正不影响案件的侦破。 现在张宝财小胖和郭科长他们不用分工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智成被杀案上了。智成被杀,头一件事就是智成千里迢迢的到这么荒凉的石佛寺来干什么?他在找什么东西? 刘全宝倒是有问必答,但明显他扮演的是一个智成的忠实追随者角色, 他家这一辈确实倒霉事碰的挺多的,爷爷辈逃荒到了桃花村后是得到了村民的善待的,真正安定下来是他父母这一辈,本来一直过得挺好,但80年代初他们家出了一件大事,完全改变了家里的走向的大事. 刘全宝曾经有一个妹妹比他小7岁,小姑娘非常可爱,可4岁那年一个疏忽竟然几乎在家里其他三个人的面前跌入院中的深井淹死了,这个打击是彻骨的,十岁出头的刘全宝从此变得少言寡语,而他的父母更直接卧床不起,从此身体就再也没好起来。 农村就是这样,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只要不懒,那日子很容易就蒸蒸日上的,可一旦家里出现病人,尤其是主要劳动力病倒,那马上就会进入赤贫,正是在愧疚和家道中落中成长起来的刘全宝变得懦弱自卑就不奇怪了,后来赵艳红突然嫁给他算他人生又有了起色,但这个婚姻带来的各种风言风语他也得一并接纳。说起来赵艳红确实也没太顾忌过他的脸面,许多行为可以说很肆无忌惮的,这些状况和各种半真半假的流言蜚语其实是很摧残他的内心的,他弱势,他顾忌孩子,他。。。忍让并不意外着他内心没有挫败的痛苦,当然他把包括小妹妹的死在内一系列倒霉事都辅以‘命不好’来麻痹自己,这时候智成的一番往生来世的佛法说教当然会得到他热烈的赞同,前边说过智成的口才很好知识面也很广,一番接触刘全宝就成了智成的忠实追随者,甚至能做到言听计从。 智成最主要的‘言’和‘计’是什么呢?这就牵涉到智成不远千里来这偏远且已经破败的石佛寺的目的了。 智成所在的寺庙叫果成寺,当年师傅死在自己的怀里后,他先在山下几个村民帮助下处理了师傅的后事,待最后几个善男信女离开后,成果寺又变得和它大多数时候呈现的那样寂寥起来,行走在如何打扫都掩盖不住荒败殿宇间,孤独一人的智成的心境变得更加凄凉,从牙牙学语,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了,任何一个试图破损庙宇根基的荒草芽苗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他知道如果没有大的修复是无法阻止寺庙的陨落的,超脱俗世?说到底解决所有问题的唯一方法仍不免落在一个‘钱’字上,善男信女的捐款?嘿,你的佛灵不灵啊?能保佑发财和长命百岁吗?协会的拨款?这个几年前就死了心了,既无文物价值也无佛教传承价值,他的青春和师傅的一生在里面是没有价值的,思来想去他的身上充满了俗家的绝望情绪,这个绝望来自于他修复果成寺的执念,并且因为师傅死后的孤独更让他深陷其中,这时候让他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本本寺前辈高僧的口述杂记,这个杂记的原本成书于许多许多年前,早就灭失了,只是因一代代僧人抄写而流传下来,为什么要抄写呢?因为那位高僧被后世认定为果成寺的开寺僧人,祖师爷。 那本杂记上大部分内容是高僧的人生和佛法感悟,剩下的部分是见闻和自己的来历,在来历中他提到他曾经是中山郡石佛寺的僧人,武宗灭佛的时候他逃了出来,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了内江,这时候灭佛的势头并没有过去,所以他昼伏夜出基本上是循着山林行走,再后来他在一座山上发现了早已空无一人的果成寺,看着破烂的殿宇僧舍和到处是焚烧的痕迹,他知道这里已经被劫略过了,所以他大着胆子在庙宇里待了下来,又过了一些时日武宗驾崩新皇继位,灭佛浪潮终于逐渐平息了,这位高僧开始四处化缘重修成果寺,因为前边的传承已经杳无踪迹了,所以他成了重生的果成寺的开寺僧人。。。 这些内容放在一边,关键的内容是这位高僧当年逃离石佛寺时的一番举动:他曾经是石佛寺经阁首座一类的角色,那夜石佛寺主持带着他和几个高僧一起在寺中塔林的位置掩藏了一批石佛寺的重要物资这包括了佛骨舍利和金佛珠宝等历代皇家以及身份高贵的善男信女捐赠的东西,据高僧描述所埋极深且极其隐秘。 极其喜爱读书读报的智成凭记忆想到任何典籍和报道中都未曾提及过古中山郡所属地区有佛骨舍利的描述,难道那佛骨舍利和那些金佛珠宝仍埋在石佛寺?如果有这批东西的帮助重修果成寺那将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果成寺如果能供奉佛骨舍利,那。。。想到那个笔记后这个念头就像重修果成寺的执念一样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又经过一番深思后他关闭了成果寺,只身前往千里之外的石佛寺。 第七章石佛寺(16) 石佛寺的净理老和尚好客仁义,所以前期非常顺利,智成被欢迎到石佛寺挂了单,而且各种典籍书册任他查阅,一段时间后,智成确认那片消失了的塔林就在鲁小里家的那片自留地里,早在他与鲁小里冲突前,他已经数次进入那片地里挖掘了,毫无结果是他预料到的,想想已经一千多年过去了,如果随便就能挖出来那早就渣都不剩了,他只是想寻找一下有没有暗道甬道之类的迹象,后来发生了和鲁小里冲突事件,这让他决定了必须收下鲁小里家这块地来彻底挖掘那文献上的珍宝。 这么做他个人的力量是一定不行的,由此他通过自己身边的几个追随者来寻求收地资金,这追随者中就包括了刘全宝和赵艳红夫妇,在与两人交往到一定程度,他合盘相告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并给二人许诺了利益,三人结成了同盟,并由此认识了王小燕,随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同盟中刘全宝追求的是改命和经济独立,而赵艳红的追求可就不那么单纯了,一番审问终于开口的赵艳红直言不讳的告诉张宝财他们她喜欢智成,张宝财嘿嘿的笑着说道“你能承认最好,已经有群众向我们反应智成几次晚间到你那新房里去了。”赵艳红有些情绪的回道“去又怎样?我不还是没得到他吗?我赵艳红的名声在桃花村早臭了,在乎这个?”“哦,没得到他啊,咳,人家佛门弟子,有戒律的。”“屁的戒律,他是迷上其他人了”“其他人?谁呀?”“王小燕呗,要不能答应出三十万收鲁小里家那块地呢。你知道王小燕一个妇道人家,每一分钱都是一个汗滴在地上摔八瓣挣的,不是两人情投意合的能给他一下出那么多钱?”“哦,这样啊,他俩?”“他俩?他俩都谈婚论嫁了,智成的想法是弄出那些佛宝然后重修了他老家那个寺,这个意愿完成后就还俗,然后和王小燕过日子,瞅瞅,你说王小燕这女人厉害吧,唉,我咱碰上她了,这辈子就耽误到她身上了。” “这话怎讲?对了,我明白了,听人说你曾经喜欢表哥赵海涛。”“是啊,我现在也承认喜欢表哥赵海涛啊,可赵海涛喜欢王小燕啊,哦,我后来喜欢智成,可智成喜欢王小燕啊,你说咋办。”“咳,你看看你都爱上什么人啊,不是表哥就是和尚的,行行行,不说这个了,你实话说王小燕参与鲁小里这个事了吗?另外,智成跟他说挖财宝的事了吗?”赵艳红盯着张宝财看了有一分钟才笑道“咳,你们不是本村人才这么问,要是本村人绝问不出这问题,哎,你不是东问西问的吗?尽骂我的,这我知道,但你们听到几个说王小燕不是的吗?”她这么一说,张宝财琢磨了一下,心说还真是,那帮糙爷们喝多了也没见骂王小燕的,赵艳红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那个嫂子三观正得很,人家也就现在单身有时候跟男的勾眉打眼的也正常,而且起码在我们村她绝不招惹有妇之夫,所以我们弄鲁小里能跟她说吗?至于挖宝的事,我恐怕智成应该讲了点,要不凭她的精明也不会同意三十万收那块地,但我不认为是全部。”“哦,这样啊。” 审问继续进行着,“哎,你说都有谁知道挖宝这件事?”赵艳红想了想说道“除这些人外,我觉得净理知道,原因是一段时间我、智成和全宝三个人挺频繁到鲁家那块地里刨挖,你想那地就在石佛寺的旁边,难免不被天天在寺里的净理发觉,有一次很明显净理瞅见了我们,当时我和全宝很紧张,不过智成倒显得无所谓,他冲我们摆摆手说了句‘没事’,继续在那里刨挖,后来我们曾问他这个事,他不愿意多谈,也就这么了了。”“哦,这样。对了,按照你们的计划不是鲁小里死后,你们就通过鲁文弄那块地吗?为什么这都快两年了那块地还是人家鲁家的呢?”“咳,开始想简单了,鲁小里死了后,各种没想到的情况接踵而来,首先我们那个村长鲁老七煽动鲁家人把事闹得太大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鲁老七是死活看不上智成。这种情况下鲁文再把地转手给石佛寺就太引人怀疑了,而且王小燕也不在同意出钱收地了,原因很明显,她这个钱一拿就把自己带人到这个凶手案的麻烦中了。所以你看,绊脚石鲁小里是死了,可经本就嫉恨智成还影响力巨大的鲁老七一掺和,这又是占寺又是冲突的,愣是变成了惊天大案,各级领导和公安一拨一拨的往村里来,这吓得鲁文连跟我们见面都不敢了,别说卖地了,智成更惨,在寺里房间中整整躲了一个多月才敢出来,就这样走到那都被村民指指点点的,啥事也干不成了。”“哦,这么说当年到寺里设灵堂等等的事都是你们村长指使的了?”“可不,就是鲁老七几个鲁小里同辈的几个兄弟干的,你想鲁文怎么会想把事弄大呢?他恨不得这事赶紧了了,他拿上钱带着一家子回城呢,但他是亲儿子不假,但这事根本轮不到他做主。” “那你们前些天还到他家闹”“嘿嘿,智成死了,知道那事的就我和全宝了,别人那知道怎么回事?父仇子报,他们当然怀疑鲁文了”“不完全是这样吧?你有什么想法吧?”“想法不是罪,告诉你也无妨。是,是我鼓动人去鲁文家闹的,现在智成死了,王小燕更不会出钱了,我的意思是让鲁文在村里待不住,这样便宜点我出钱收了那块地,智成千里迢迢的扎在石佛寺,那个藏宝的事应该假不了。”“小算盘打得不错啊,哎,鲁文不是早想回城吗?怎么不走了呢?”“人呢,就是这么回事,他不知道那块地能弄三十万还好,既然知道了,我们再用话吊着他,他可不就走不了吗,广等着事平了,拿那三十万呢。” “还有,你说你们村长十分厌烦智成,那是什么原因啊?”“说到原因,这个恐怕又得到王小燕身上了,哎,你知道王小燕和鲁老七关系非常好吗?”“他俩关系好?他们不是年底要竞争村长吗?”“哼哼,表面确实看不出来,我这个亲戚也是近两年才发现的,当年创立纸制品厂的时候一部分资金是我表哥的死亡赔偿款,还有一部分王小燕说是一个老板的借款,厂子成立两年多后进了正规,王小燕将钱还给了那个老板,她亲自去办的。有一次我在她那里找东西,偶然发现了汇款单,才发现汇款单上的收款人竟然是鲁怀恩,所以当年帮助她建立起这个纸制品厂的人竟然是鲁老七,再有我们厂几个传统老客户都是鲁老七那个厂的客户,原来我以为是王小燕搭个上的,现在看怕不是鲁老七介绍给她的,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有勇气干这个厂呢。所以他俩私下的关系很不一般。有这一点就好理解为啥他这么看不顺眼智成了,当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鲁老七看智成不顺眼好像就是在智成黏上王小燕之后开始的,你算,他以前常去石佛寺看慧聪以及和净理聊天,可之后基本就不去了,感觉里面有事。” 第七章石佛寺(17) “哎,你不是说王小燕从不招惹有妇之夫吗?”“是啊,表面是这样啊,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俩人啥关系呢,说不定我表哥活着的时候俩人就是情人了呢,或者更早俩人就有关系呢,谁知道呢,这你们去查啊,和我有啥关系呢。”慈眉善目的净理知道藏宝的事对智成的许多行为默许。鲁村长和竞争对手王小燕私下关系密切,扶持了困境中的王小燕。鲁村长嫉妒厌烦智成,是当年闹事的主谋。这几个信息很有嚼头啊。 桃花村村长鲁怀恩,家族大排行老七,如果他真的和王小燕有情愫,那么因智成准备还俗与王小燕谈婚论嫁,他因爱杀人确实是有可能的,只是他这个村长并不是只手遮天无人敢惹的那种村长,张宝财小胖他们好几天的东问西问怎么一点迹象也没有寻觅到呢?赵艳红交代了许多问题,但很多更类似于八卦,要想真正成为线索,还需要一一落实。 张宝财首先想谈的对象是净理老和尚,前面说了张宝财小胖在桃花村待了几天印象非常好,这其中他们最喜爱的人物就是石佛寺里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和尚,张宝财从事公安工作三十多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他没见过啊,这些天频繁的和这老少二僧接触,他是可以确认这二人是那种本质良善的人物,他可以用命担保这二位绝不是杀害智成的凶手,但赵艳红交代的净理对智成寻宝知情并默许仍让他如鲠在喉,必须先问清这件事。 赵艳红被郭科长亲自带人连带刘全宝和鲁文一起押回了县城,送走他们张宝财小胖二人就直接去了石佛寺,这时候差不多是上午10点钟,慧聪在上学,石佛寺里仍只有净理一个人。这些天这二位几乎天天来,所以净理这里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拘谨,基本算老朋友般的与他们相处了。三人在院中石桌旁落座,到好茶,张宝财直直的看着净理,被看得发毛的老和尚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张警官,有事吗?”“大师应该知道我们抓了赵艳红、刘全宝和鲁文吧?”“这个倒是有村民告诉我了”“大师不想知道为什么抓他们吗?”“公安抓他们应该有抓的道理,至于到底为什么并不是我需要过问的,张警官,我是出家人”张宝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大师说的有道理,俗世上的事确实不是僧人应该关心的,只是有一个问题可能无关大局,但我必须得问清楚,请大师担待。” 他这么说,净理明显看出有些紧张“什么事?”“有人交代,大师应该是知道智成在石佛寺待这么久的原因的,对嘛?”净理愣了愣神,然后叹了口气,局促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具体情况?”净理正了正身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声音有些低的说道“那次智成和鲁小里冲突后,我有些恼了,把他叫过来很严肃得跟他表明希望他能尽快离开石佛寺,智成看我要赶人没办法就跟我交了实底,那个时候我知道的。”“为什么默许他的这个行为呢?”净理叹了口气说道“唉,所谓四大皆空,就只是说出家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首先石佛寺唐代灭佛的时候掩藏了宝贝这个事应该是确实的,石佛寺里的一些典籍上也曾出现过只言片语,不过当年的石佛寺和现在的石佛寺早就是两个概念了,基本上除了那个石佛没有任何关联,所以起码我和我师父两辈百多年来根本没把那个藏宝当个事,可智成确言之凿凿,一番说道下来我还真相信了几分。 看我有些相信了,智成告诉了我他所在的果成寺急需资金修复,而且那些宝价值不菲,在修复了果成寺后剩余的完全够大规模扩建石佛寺,可这个对我并没有太大吸引力,这时候我并没有吐口。智成脑子很聪明,他来石佛寺也有一段时间了,看这个诱惑不了我,他想了想对我说道‘净理师傅,慧聪这孩子性子好人也聪明,这和尚的身份不是他的选择,是你强加给他的,他长大后如果有其他选择你能同意吗?’这个问题我早就琢磨过了,所以很痛快的告诉他不会阻碍慧聪的选择,听了我的答复他继续说道‘好,无论怎么样吧,是不是应该趁他岁数不大矫正一下他的残疾呢?不然他年岁大了在乎这个后,残疾会影响他的前途和心境的’唉,他说的这个正是我心头的最大的阴影。看我沉默,他接着说道‘宝找出来就可以筹措一大笔资金,这个钱可以用在慧聪身上,想想现在科技多发达,只有有钱什么样的残疾都可以矫正过来’我承认这番话打动我了。。。”他说到这,张宝财也理解了,他其实早觉察到这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虽名为师徒,其实早已经有了父子般的感情了,为了慧聪,那怕只有一丝丝希望,净里也会紧紧抓住的,这就可以解释净理为智成打掩护和默许智成的行为的原因了。说到底是善的方面,张宝财可以去除心里的芥蒂了。 张宝财搞清楚了这个并并没有收手,他继续说道“大师,今天咱才算真真开诚布公的谈事情了。藏宝的那个事咱们翻篇不谈了,但智成死这件事我总觉得你没有把知道的情况完全告诉我,而且慧聪小和尚也藏着事了吧?反正每次说到智成被害这个事的时候,他神色可是都有点异样啊。”净理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张宝财,想了想说道“行吧,今天有的没的,反正所以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后边差不多一年的时光,智成的心思起码没有完全放在找藏宝这个事上了,这个早有村民告诉我他动了俗念,和王小燕搞到一起了。当年鲁小里死了后事闹得特别大,他无论挖宝还是找王小燕都无法进行,几乎近一年的时间他几乎算深居简出,即使出了石佛寺也不好接近那块自留地和去找王小燕,后来事情逐渐平息,他才大着胆子又开始到纸制品厂找王小燕了,应该是俗世所说的‘相思之苦’吧,这回他表现的更热烈了,几乎天天去,经常半夜才回来,对了,差不多一年前,在他的多次要求下二门钥匙我又给了他了。 他死的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寺,应该是从外面直接去的山坡上,那天晚上他死前应该是叫了一声,为什么说应该呢?你知道我年龄大了,应该是身体的原因,睡觉不好睡着,但睡着了也不容易醒来,或者说马上清醒过来。我们这个院子智成住的西厢房离山坡近,我们睡的东厢房与他被害的那个山坡隔着院子、西厢房和院外的五六十米距离,但毕竟夜深人静他的叫声应该能传到我们屋里来,现在回想起来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关键是慧聪。。。慧聪应该听真了,因为迷迷瞪瞪中我似乎看到他起来跑了出去。 第二天智成的事出了之后我曾经私下问过他,他神色不太对,但回答我他是去上厕所,什么都没看到。张警官,我对慧聪这孩子是十分了解的,这么说吧,如果他看真着了某个事情,那么即使痛苦难过他也会如实告诉我的,而如果他看到了一些事情但不能确认,只能推测,而且推测还涉及到他非常亲近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说的,就是所谓的不说谎也不妄言。所以。。。” 张宝财点了点头说道“大师放心,慧聪只是一个10岁的儿童,这和他的身份无关,不到万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去问他的。咱们之间可以谈,大师,按你刚才的说法,我们可以猜测慧聪听到喊声跑出去,这时间算他应该没有看到犯案过程,但可能看到了凶手的身影,而这个身影是他熟悉的,是不是这样?”“应该是吧,不过,这是我猜测的。” 第七章石佛寺(18) 从石佛寺出来,张宝财小胖决定再找王小燕谈谈,这个各个方面都关联的风韵犹存的寡妇确实需要深入了解一下了。 到了纸制品厂,张宝财小胖发现厂里很清净,从门卫大爷处了解到这日子口工厂放着假呢,不过几个综合部门仍然在工作,王小燕在她的办公室呢。纸制品厂的办公楼只有两层,所谓综合部门本就没几个人,所以办公楼这里也是很安静,他们径直上了二楼,二楼两部分,左侧是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而右面则完全属于王小燕的套间结构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谁呀?进来”的女声,二人推门走了进去,王小燕正在电脑上打什么东西这时抬头看着他们“哟,二位警官,有什么事吗?”“有些情况需要找王总了解一下”“哦,那请坐。”张宝财小胖二人在沙发上坐好后,王小燕也离开办公桌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王总,现在也不是节日,咋工厂放假了?”“咳,我们一个农村工厂制度很灵活的,这五月份又是五一假期,端午假期,还有麦收,所以干脆给工人们整体放假。”“哦,这样,可看那意思王总还是挺忙的。”“唉,你们把赵艳红给抓走了,她的活还不得我来干啊,说句不好听的,死人天天有,我们这销售的活可也得***着”“对了,张警官,赵艳红是因为什么事被抓的呢?能说吗?”“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们几个害死了鲁小里”王小燕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但神色并没有特别震惊,“怎么,不出所料?这个事真的跟你一点关联没有?说起来你答应智成出三十万购那块地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啊”王小燕并没有被张宝财的话吓住,她语气仍很平和的回道“他们害鲁小里不关我的事,那个三十万本就是我和几个做白事的老板一起准备的用于石佛寺修缮扩建的,我这近四十年的人生大起大落的,做的又是死人的买卖,这些需要找一个心灵寄托,石佛寺的石佛可是享了千多年香火的,值得供奉。而且我的说明白一点,按当时的说法这钱是给鲁小里的。后来鲁小里死后,我感觉这里面有问题,所以就没再同意支付这笔钱了。” 张宝财笑了笑说道“嗯,这么回事啊。当然鲁小里被害我们也知道没你啥事,因为从问赵艳红的时候,我发觉你这个左膀右臂内心可是把你当仇人的,是绝不会为你打掩护的。”“傻女人还记挂着她表哥的事呢,她是我手下一个好员工,谁说她是我的心腹呢?”“可不广是他表哥赵海涛的事,现在是智成的事她嫉恨你。”“智成?”“对呀,智成。智成要还俗与你结亲有这回事吗?”提到智成,王小燕脸上显现出悲戚的神色“我可能妨人,也可能是做这发死人财的买卖的原因。智成准备还俗娶我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事我认,只是这关赵艳红啥事?”张宝财嘿嘿笑了笑说道“她也喜欢智成,勾搭了几回,没成功,可智成确跟你搭上了,甚至迷恋的要还俗,所以。。。”“我单身,我可以折腾,她可是有家的人怎么还整这事。”“咳,看不上刘全宝呗”“全宝挺本份的一个人。。。唉,算了,智成已经死了,赵艳红也坐了牢,掰持这个事干吗。” “有个问题我们必须问明白,就是智成跟你说过藏宝的事吗?”“说过,他告诉我他手里有资料可以确认鲁小里的那块自留地曾经是石佛寺的塔林,那里埋藏着佛骨舍利和几尊皇家供奉的金佛,让这些东西重见天日被人们供奉是极其功德的事情。我和几个朋友出钱修缮扩建石佛寺本就想积功德,因为发掘佛骨舍利和金佛积大功德,所以我才同意他用三十万收鲁小里那块地。另外,他要还俗总觉得有些亏欠养育了他的佛门,想最后为佛门做些贡献。”“哦,他没跟你说想弄一笔钱修缮他本寺果成寺吗?”“他提到过他原来在寺庙是果成寺,可他在石佛寺好几年了,应该已经是石佛寺的和尚了吧?为啥还弄钱修果成寺啊?再说,他是要卖那些金佛吗?”“咳,看来没跟你说,他们佛门的事我也不了解,这个事不谈了。还有一个事,据赵艳红说你这个厂当年建立的时候,村长鲁怀恩曾经出了一大笔钱帮忙,而且好多客户也是他介绍给你的,就是说没有鲁怀恩也就没有纸制品厂的今天,是吗?” 这个问题让一直神色平静的王小燕显出了震惊“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哦,她曾经翻过你的抽屉发现了汇款单,另外那几个大客户都是她在处关系,时间久了,她应该发觉了这个问题吧。”王小燕垂下了眼“嗯,原来她还搞我的把柄呢。确实,没有鲁老七我这个厂弄不起来,不过这事不是我在隐藏,而是他不让我说出来,可能因为我是寡妇了吧,他不愿意人们说三道四。这个事根上的原因是我那死去的丈夫赵海涛跟鲁老七是过命的朋友,不过,他当年几乎把他能弄出的钱全给了我让我至今还有些迷糊呢,说起来那个时候他那个厂子开了也没几年,也才刚刚进入正轨,所有资金给了我,这稍有不慎,恐怕他那个厂都有黄了的危险。我记着我问过他原因,他只跟我说报恩什么的,具体的没说。”“哦,这么回事。赵艳红说你俩可能有私情,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放屁!鲁老七这个人你接触多了就知道了,那是一个很封建的主。”得到了王小燕斩钉截铁的否定,不过张宝财仍追了一句“哎,会不会他心里暗恋着你?”王小燕有些生气“别开鲁老七的玩笑!” 张宝财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问题,因为像赵艳红说的鲁村长是大闹石佛寺的主使的话,他为什么对智成搭上王小燕反应那么大呢?再者王小燕也不一定说了实话,不过看王小燕那意思这个话题无法谈下去了,为了缓和气氛张宝财提议道“王总,能不能带我们参观参观工厂啊,纸钱用过,还真有点好奇咋生产的。”王小燕刚才突然发脾气也感觉有些尬,算就坡下驴吧,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好吧,我带二位参观参观。” 三人下楼出了办公楼向厂区走去。厂区不大有两大一小三个车间,一车间是干印刷的,主要生产‘冥国银行’的各种金额大的离谱的纸币以及印制一些诸如‘超市’‘各种电器’‘各种瓜果食品’和有裁剪工序的‘棉衣’‘被服’等等,二车间则主要生产那种可折叠的花圈以及纸房子、纸汽车、纸人等等扎活。 参观的最后王小燕带二人进了那个规模小一些的车间,这个车间明显比那两个车间干净许多,里面的几台机器也很高端,王小燕给张宝财他们介绍道“这车间其实也是生产那俩车间的那些东西,不过这死人用的东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人家有钱人啥都用高端的东西。”可不,虽然现在没生产着,但看摆在机器旁的成品,那纸钱做的跟真钱似的,尤其车间后部那些纸扎活,比如房子,窗户是镂空的,里面还摆放着家具,比如纸电视,不但按钮是凸起的,而且还画着画面,比如童男童女,栩栩如生还带着表情。。。王小燕在旁自豪的说道“瞅瞅那个纸电视,几百块,够买个二手真的了,就这供不应求。” 张宝财小胖正欣赏着呢,突然纸扎活中一个人站了起来,这把二人吓得后退了几步,“嫂子”那人冲王小燕叫了一声,两眼则瞅着张宝财小胖二人。他突然站起来把王小燕也唬了一下,“哎呦,你在呢。”她转过来给张宝财小胖介绍到“这位是咱厂的副厂长赵海平,我小叔子,正经的工艺美术大学生,这些纸扎活都是他搞的。”赵海平个挺高挺壮皮肤有点黑,张宝财他们和他不算头回见,刚来那天冲击鲁文家的几个人中有他,就是冲在前面踹门的那位,没想到还是个大学毕业,还手这么巧。 看赵海平没有和张宝财他们说话的意思,王小燕上前看了看他正干的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带着两位警官离开了,边走她边说道“嘿,张警官你们局里有二十来岁的姑娘吗?我这个小叔子今年三十了还没找对象呢,想这事我就发愁,你说吧论条件论能力那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可自己不上心你说有什么办法”“呵,你这个嫂子还挺操心”“唉,我嫁过来的时候他才十一岁,他哥长年在外,我这基本当大儿子带过来的,能不上心吗。”三人离开了车间,赵海平又蹲下来摆动手里的活计,他的手很稳,眼睛认真的盯着,表情平静执着,只是仔细看眉头上有些皱褶。 第七章石佛寺(19) 王小燕这里没找出问题,鲁村长同样也没有问题,原因是他身上的问题都能说清楚。 怎么个说法呢?从王小燕厂子出来张宝财二人直奔村委会找鲁怀恩摊牌,鲁怀恩一开始还不承认,但问他话的是张宝财,你不说是吧,开始扯开闲贴了,什么关羽千里送嫂过五关斩六将,什么无间道陈冠希恋上刘嘉玲,什么。。。反正都是哥哥弟弟嫂子这方面的事,最后鲁怀恩蹦不住了,先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和王小燕间没有可以说三道四的关系,最后他告诉张宝财之所以全力支持王小燕是因为他是自己真正过命的朋友赵海涛的遗孀,两个字‘报恩’! 怎么个‘恩’?鲁怀恩比赵海涛小一岁但是从小学开始二人就是同班同学,关系就很好,后来二人在外读中学的时候正式成为好朋友,在高中阶段二人的道路分开了,赵海涛学习成绩一般,自觉走不了这条路的他高中一年级没读完就退了学到陉泉去打工,而成绩不错的鲁怀恩则继续投学之道,两位好朋友分开后的再次见面是两年多后,很有戏剧性. 鲁怀恩不负众望考上了陉泉轻工学院,那是八十年代末,桃花村离富裕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鲁父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才为鲁怀恩上大学筹措了1000元钱,这包括了他的学费、学校统一配备的被褥等生活用品费、鲁怀恩报的服装系的一点工本费和一学期的生活费等等吧,反正一学期就这了,至于什么助学金啥的得上学后才能申请,未知数。 因为两人没断了通信,所以赵海涛知道鲁怀恩的报道日期,好朋友在陉泉相聚,自己当然得过去见面,同时也可以帮帮头一次到城市的鲁怀恩的忙,所以赵海涛特意跟工头请了假到轻工学院去找报道的鲁怀恩。 在校门口哥俩就见着了,不过情形不太对,赵海涛发现在校门旁边蹲在地上头几乎扎到裤裆的鲁怀恩,赶忙上前,听到他过来鲁怀恩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抬着头木木得看着他,赵海涛发现这位好兄弟脸色煞白,一种绝望的情绪弥漫在身上。。。“怎么得了?”“哥,活不起了,跟你告个别,我。。。”“胡说什么呢,到底咋回事?”“我爹到处跟人作揖磕头才借下来的1000元钱全丢了”说完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赵海涛一看,好嘛,小偷还是玩刀片的,鲁怀恩穿的是一件他娘为他上大学特意卖的白衬衣,这白衬衣胸口有个带扣的兜,天还热贴着身,怎么都感觉100%保险,可人家刀片技术过硬整个兜都给他削下来了,他一点感觉没有,现在一片白布耷拉在胸前飘舞,钱当然一分都没有了。 赵海涛叹息了一声拍了拍鲁怀恩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不至于,没事有我呢”,鲁怀恩那时不过是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准大学生,早就六神无主的他疑惑的看着这个从小一起读书的兄弟,“你在这等我。。。不,你跟着我一起,走!”鲁怀恩茫然的跟着赵海涛离开已经蹲了一个多小时的校门口。二人去了赵海涛打工的工地,赵海涛翻出了一个存折,然后拉着他去了银行,843元7角,那个年代劳动力还不值钱,赵海涛十六七开始打工干的是最苦最累挣得最少的小工,工头那里扣着一些,这些就是他打工两年多攒的所有的钱,一分没剩全给了鲁怀恩,当时的鲁怀恩只是知道自己的问题算抹过去了,他很木然了一段时间,不过,逐渐清醒的他感受到了这个恩情,并且随着人生的阅历的增加他越来越觉得这份恩情的重大,后来赵海涛从小工熬成了工头,不管怎么着吧,反正用不着他去报什么恩,二人过命的交情是当然的. 再后来就是赵海涛突然亡故,孤儿寡母的王小燕想用丈夫的抚恤金和一点存款办个厂子,但这些钱要办成能生产那些客户要求的产品的厂子还相差很大,鲁怀恩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这还算是给了他机会呢,所以他几乎拼尽全力的支持王小燕办成了那个厂子,但他可不愿意王小燕这个大哥的遗孀张扬这个事,因为一定有人会‘联想’会‘发挥’,他可不愿意让故去的大哥丢了脸面。 也正是因为他总在维护大哥的脸面,所以当他知道自己这个寡嫂竟然和一个和尚搞到一起了,可想而知他是多么厌烦这个智成了,由此他还迁怒上了也算是他的朋友的净理老和尚,以前他几乎天天去石佛寺和净理聊天下棋,智成和王小燕搞到一起的事出了后,他差不多两年没登石佛寺的门了,再后来又有了本家兄弟鲁小里的事,这就是他指示鲁家人大闹石佛寺的原因,不过“我TM至于因为这个事杀智成吗?人家王小燕是个寡妇愿意跟谁搞跟谁搞,我管得着人家吗?我也就生生闷气,连骂智成打智成都没有过,上手就杀人?我那大哥死了,人家不是奸夫**!”确实有些道理哈。 都有道理。如果认这些道理,张宝财小胖一番工作后又归于零了。老郭他们押犯人回局里,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回家待一晚上,所以在村委会里只剩下了张宝财小胖二人。这二位吃完饭回屋,先聊了会案件,然后就有些百无聊赖了,这屋没电视,而且2013年的桃花村啥都有了,只是无线网络方面还不行,手机网络的黄金期也还没有到来,睡觉吧还有些早,大眼瞪小眼半天后,张宝财从床上起身“走,胖,出去溜达溜达,今天天不错,农村的夜空很有看头的。” 他俩出门的时候是9点10分,选择的目的地是那块突出的能看到全村的涯坪,十来分钟后,二人坐在了涯坪上,向上是缀满星星的夜空,向下是灯火阑珊的村庄,可惜的是一个老警察和一个理科男,不然一定会诗兴大发的。 这时候他们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快步的行走在下面的通往石佛寺的道路上,这晚月光很亮,所以那人稍近些他们马上确认是谁了:虽在疾走但明显脚步颠簸,更关键的是月光下那锃亮的小光头,小和尚慧聪!慧聪的情绪应该是欢快的,因为静夜中隐隐有歌曲传到了涯坪上二人的耳中,随着‘吱钮’一声响传来,他进了石佛寺,二人全程看着他穿过一道院,进入二门,然后上锁,然后进屋。。。 突然有一声不大的叹息声从寺前道路旁的树丛中传出,这把张宝财小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缓缓的一个人从树丛中站立起来,“谁!”不觉间小胖在涯上喊出了声,那人吓得在树丛中蹦了一下,然后转身向涯上看去,月光下张宝财小胖真切的看清了那人的脸:雪白的面庞,血红似火的眼睛,獠牙和伸出唇外的红舌头,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二人身子不由得一颤,这让向上看的那人确认了他们的存在,而后迅速转身矮身进入浓密的树丛,快速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就这么消失了。 第七章石佛寺(20) 月光不错,张宝财二人在高处,但这毕竟是晚上,虽然他们死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但仍未再捕捉到任何踪迹。两人收回目光,小胖急切的说道“是他,此人就是凶手!”,张宝财认同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二人只远远的看了一面就有这个想法呢?这得说到智成的尸体了,智成在人世间最后定格的形象是双眼瞠目,嘴大张,脸部和整个身体呈紧缩状,当时的法医就给出了死前受到惊吓的结论,而今夜那人转头之时,张宝财小胖二人离着如此远的距离都被那恐怖的面相吓了一条,如果突然出现在面前呢?那恐怖的脸应该是个面具吧,不过这面具与脸型十分贴合,仿佛此人真得有这样的面相似的,因为今天上午他们刚刚去过纸制品厂,所以二人很自然的联想到那个小车间里那些面目如生的纸制的童男童女,也当然联想到那个被王小燕称赞技术高深的小叔子赵海平,难道是他?不过二人离得距离有些远而且高高在上,所以很难衡量这个人的身量高矮,假如真的是赵海平,那么他为什么要杀智成呢?另外,今夜他躲在树丛下应该专门在等待小和尚慧聪,原因呢?难道慧聪当夜真的看到了凶手?不对,凶手应该带着面具的,而且是晚上,距离又有近三百米,那这人凭什么认为慧聪认出了自己? 次日,二人等到八点钟,估摸着慧聪应该去上学了,遂急急赶往石佛寺找净理了解情况。二人进石佛寺第一个遇见的就是正在扫院子的慧聪,他们挺纳闷,“慧聪,怎么今天不上学啊?”“二位施主叔叔好,今天周六呀”,咳,二位在外办案已经搞不清每天是礼拜几了。既来之则安之,慧聪在好多话不好说,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净理瞎唠,一直到快九点,慧聪拿起书包说要到同学家写作业,二人才舒了口气。 待慧聪离开后,净理先开口“二位警官应该是有事吧,这么早过来,还挂颜挂色的。”“咳,可不么”二人把昨夜的事原原本本跟净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哎,大师,我们跟你谈了后,你又找机会问过慧聪吗?”“问过,他仍然坚持说不知道。”“嗯,对了,大师,智成死了后,慧聪有什么与惯常不一样的行为吗?” 净理想了想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宝财一眼,然后说道“有,我几次发现慧聪遇到不会做的数学题的时候在那里拍自己的小光头,我很疑惑问他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去问海平叔叔,他不正面给我回答,只是说老师要求要自己想。对了,你这么问让我想起来了,我得让进城的人给慧聪带几套参考书,唉,可苦了孩子了。”“哦,海平叔就是赵海平了?”净理点点头,“大师,你刚才看我一眼很有深意啊,什么原因?”净理叹息了一声“你们等等。”说完他回了房间,一会拿着一个纸制的面具走了出来交给张宝财,“这是慧聪最珍贵的东西。”净理交到张宝财手里的面具很奇怪,一只眼、鼻子、嘴巴处是镂空的,眼部另一边则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而且整个面具的颜色不是纯白,而是宛如皮肤般的色泽,还有细微的纹理,张宝财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净理。净理苦笑了一下,将一只手机递给张宝财,手机上是一张照片,小和尚慧聪的,照片上慧聪有着两只几乎完全近似的眼睛,露出的鼻子嘴巴和那只眼睛竟然与面具上的皮肤颜色一致,所以不特别仔细看,你会觉得照片上的慧聪睁着一双充满笑意的大眼睛,很难注意到他带着一张面具,净理语调晦涩的说道“你说到昨晚那人带着一张凶神恶煞般的面具的时候,我想到了这张面具,慧聪的海平叔特意精心为他制作的,慧聪爱所有桃花村的村民,但用到‘最’字的几个人中一定有他视为师长的赵海平,另外桃花村中慧聪最佩服的人,这个可没有之一,就是赵海平。所以只要赵海平行凶之后没有脱下面具凑到慧聪的面前,那么无论以不打妄语的僧人标准还是不说假话好学生标准,他都不可能吐露一个字的。” “对了,还有画画。慧聪喜欢画画,这个方面赵海平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师,慧聪五岁多的时候就跟着赵海平学画,基础已经学完,这两年主要是赵海平给他布置一个具体的物件,慧聪去画,一周一交作业,我俩干啥都在一个屋,这个我知道他这次的画已经画完了,可昨天我还看着那幅画呢,不知道为什么没交?关键赵海平近阶段也没来过寺里,所以也没来催过他。”“哦,哎,昨晚慧聪干什么去了?挺晚的才回寺。”“什么和尚不和尚的,慧聪毕竟是个孩子,这寺里没电视,所以我同意他每周五、周六晚上到同学家看电视,但得在10点前回来。”“哦,这个安排桃花村民都知道?”“咳,小孩看个电视我还大喇叭通知全体村民啊,关系近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管这个干嘛。” 该说的都说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张宝财沉思了一下对净理说道“昨天算偶然我们发现了那个情况,反正从那人的行事上看,他计划是要对慧聪不利,可最后明显没有下去手。不管怎样,从今天开始先不要让慧聪单独晚上出去了”净理面相很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的沉重一方面来自于自己疼爱的慧聪将要面临的人生中的一道坎坷,另一方面则单纯是为赵海平,随后的谈话中他坦承了赵海平不仅仅是慧聪的良师益友,而且就石佛寺来说他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因为不涉及文物,石佛寺的除石佛外的造像和壁画的修缮大都由赵海平完成,义务的,积功德的。 第七章石佛寺(21) 张宝财小胖汇同上午赶回来的郭科长等人马上开始对赵海平进行外围调查,主要几个方面,第一是陉泉读书时的情况,重案二处的同事很快将相关情况调查清楚并通知了张宝财他们:赵海平读书是在陉泉工艺美术学院,是学校的尖子生,毕业后曾经被陉泉一家最大的户外广告公司挑中,工作了三年后辞职回乡进入自己家族的企业工作,至于感情方面,调查几个同学和同事后,结论是空白。 一张大学时的赵海平的照片发到了张宝财的手机上,那时光赵海平比现在清瘦,很阳光的一个男生,感情生活空白方面他的同学和后来的同事都表达了怪异的情绪,要知道他就读的工艺美术学院是艺术类院校,学生都很开放,作为阳光帅气的男生,他同学知道的就有不少于三位面目姣好条件不错的女生主动向他示爱,可都被他断然拒绝了,工作中也有这方面的情况,女士主动或介绍对象,同样都被他婉拒。一个曾经同宿舍的男同学摇着头说道“性取向?咳,不管怎么着吧,和我们这些天天挨踹的主一起同甘共苦,挺好。” 另一个调查对象是在县看守所的赵艳红,她对问到赵海平的事感到疑惑,“问他干嘛?他就是王小燕的一条狗,让往东那绝不往西,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确实有才,那画画水平我看比那大学教授也不次,真给厂里挣了不少钱,王小燕让他当二把手,一方面那是他小叔子,另一方面人家水平确实让人没话说。”“对了,他有对象吗?”“有个屁,这小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那都好,只是从不找对象,谁给他介绍,他还跟人急,别说这点真挺奇怪的。”“哦,他不会是喜欢你吧?”“胡说!毛孩子一个,比我小好几岁呢,你们公安是不是认为我人尽可夫啊,噢,我在他哥那里栽了跟头,爬起来找弟弟?我神经病吗?” 审问人员在外围问了一圈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只好抛出跟张宝财他们商量好的最直接的一个问题“哎,你说,赵海平会不会喜欢王小燕啊?”这个问题让赵艳红呆住了,好一会她才说道“不应该啊,起码王小燕这里绝没这回事。王小燕嫁到赵家的时候,赵海平才十岁出头吧,我表哥常年在外打工或包工,整个家都是王小燕一个人操持着,在她那里赵海平是当儿子养活的,这一点她确实能干,比如这赵海平从小爱画画,一般村里人都不把这个当回事,一句小孩子瞎画就完了,可她不简单,也不知道是看出好了还是怎么的,花重金给赵海平在县城找了个好老师,那时候她家日子也不比别人强多少,真是比重很大的一笔开销,而且那时候交通不比现在,她家有一个表哥城里打工人家抵工资给的二手摩托,她还驮着赵海平去县城上课,怀孕都没中断过,所以赵海平的本事还真的是王小燕一番努力的结果。王小燕提起赵海平,经常以我的大儿子说笑,所以起码在她这里绝没这个意思。不过。。。赵海平怎么想,我可真就不知道了。” 一圈调查,公安所能得到也就是赵海平有可能从少年时期就一直眷恋着嫂子王小燕,但有哥哥赵海涛在,他只能把这种眷恋放到心底,之后哥哥早亡,他辞职回村,一方面帮助嫂子创业,另一方面也应该有生活在爱人旁边寻找机会表白的意思,可寡嫂王小燕把他视为自己的子女对待,这让他很难集聚起勇气来进一步亲近。本来日子就这耗下去也成,每日都生活在爱人身边足矣,可后来王小燕竟然跟一个和尚搞到了一起,这个他仍然能容忍,说起来这应该不是王小燕寡居后第一次行为,但突破他底线的是此和尚要还俗迎娶王小燕,有哥哥才有的嫂子,这他无从争,可一个外来的和尚竟然要和自己深爱的人谈婚论嫁,这彻底击溃了他,崩溃一般都衔接着暴怒,他杀死了智成。有理有据,但仅仅是一个推论,你不能用推论去逮捕赵海平,现在看没有赵海平的交代还真无法去探知智成案的原因和过程,那下一步如何工作呢? 屋里几位警察都沉默了,好一会小胖突然抬起头,他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喜的说道“哎,张哥,郭科长,我想到一个事。那晚,凶手想对慧聪不利,我和张哥正好在崖坪上看到,我震惊中出了一声被凶手发觉,他回首,我们见识到了那个恐怖的面具,但同时他也应该发现了我们,因为带着面具我们没能确认凶手的身份,同时因为距离不仅、晚上,而且他是从下往上看,所以我认为他只是发觉了涯上有人或两个人,但他应该不知道是我们,你们说对不对?”张宝财听他这么说眼前一亮,说道“哎,没错啊,我们只是以为他看到了我们,其实他只是确定有两个人罢了,胖,有什么想法继续说。”“如果他不知道是我们,那我们就可以设个局,既然他有灭口慧聪的想法,只是因为跟慧聪关系很好而未能下手,那么如果只是两个普通的村民那夜看到了他,他会不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呢?”“嗯,有道理。不过,设这个局需要的村民好找吗?”“还正好有这个人选,咱俩几次晚上去涯坪起码两回碰到了两个人,老蔫和他家小子,你们说这两个人选好不好?”张宝财拍手道“有门,很有门。” 老蔫,桃花村民,也姓鲁,大名鲁东升,今年三十六岁,他因为从小性格就磨磨唧唧的,所以得了这个外号,你别看这个性格,他还好酒,喝多了倒是不耍酒疯,只是埋汰的很,这么说吧,广睡在厕所粪坑就好几次,至于猪圈臭水坑那就数不过来了,也不知道他那来的这个癖好,所以媳妇实在跟他过不下去了,跟人跑了,只剩下他和儿子生活,酒一定是戒不了了,不过他挺有意思,他的主收入也是谷子地,这个他交到了爹娘手里帮他管着,那意思这是养家养儿子的,绝不动用在酒方面,而酒钱从那来?别看他窝囊唧唧的,他确有传辈的手艺-逮蛐蛐。 白鹿山乱石丛生没啥物产,但这个山上的蛐蛐可是远近闻名的物件,早年间这可是桃花村村民很大的一块副业收入,不过前些年炸山生产石灰几乎断绝了这个物种,后来虽然停了这个工业,山上所剩的蛐蛐也没多少了,而且有也极其不好抓,所以绝大多数村民都放弃了这个来财的道,老蔫不然,他水平高,每次上山都能逮上几只,靠这个发财那是不可能的,他是一手买卖,最顶级的能卖个上百甚至几百元那就顶了天了,不要被网上什么几万几十万的唬住,那是炒作,即便真有,那也是像拳击手那样有胜率来抬的身价,一手不可能。 顶级的品种可遇不可求,老蔫的主要收成基本是那些十来块的,他无所谓,够他酒钱就算完成任务。他那个儿子今年十二,可能因为经常蹭他爹的酒菜,所以长得胖墩墩的,你别说要远远得看,这父子俩还真和张宝财小胖二人差不多。张宝财和郭科长对视了一眼“好!就设这个局” 第七章石佛寺(22) 他们先找鲁村长,然后在鲁村长的劝说下,老蔫认了这个局,计划开始实施。 第一步,鲁科长等人包括张宝财小胖突然撤出桃花村,据‘知情人’说县里发生了大案,好像灭门什么的,公安集中队伍破那个案。 第二步的发生地在与石佛寺同一轴线的村中部的小卖部-白鹿超市,几乎每一个村都是一个消息发散地,大部分都集中在村小卖部这样的场所,原因可能是卖东西方便,再一个一般这种地方老板都会摆几个摇摇乐,带孩子的老人妇女把孩子往上一放,然后聚在一起聊个闲天,或打打牌,下下棋,几番下来就成了闲散村民的聚集地。这天,一个重磅消息在人群中传播,“嘿,你们知道吗?前天老蔫去山上抓蛐蛐见着鬼了,红眼长舌头,吓人得很。”“胡说吧,老蔫又喝醉了吧。”“不,不,不,没喝酒,不跟你说了吗,晚上在山里抓蛐蛐,不广是他,他那个胖小子也看到了。”“哪有鬼啊 ,别是坏人扮得吧。对了,六子发现智成尸体的时候,他跟我说过,感觉智成好像是被吓死的。哎,别管怎么说,昨天咱村还一堆警察呢,咋不报告呢?”“咳,老蔫那人你还不了解,干啥都磨磨唧唧的,对了,我听城里来的那个老警察老张说,他们这次就去一、两天,差不多后天就回村继续调查智成那个案子,到时候我劝老蔫跟警察报告一下,咱太太平平一个村,赶紧把那杀人的事了了。”“是这个理。哦,对了,这个酒蒙子这回不敢不上山抓蛐蛐了吧?”“谁说不敢呢,老蔫别看平时软了吧唧,可那为了酒,玩命都不在乎。这不那天吓了一跳没逮着,眼看没酒钱了,跟我说了,今晚就上山,人家说了不怕鬼了,戴上多少年前从石佛寺求的小石佛像了。” 白天的一场小雨让整个山村显得更加清新。七点钟天快黑的时候,老蔫和儿子拿着各种捕蛐蛐工具晃晃悠悠的从村里的白鹿超市经过,“老蔫,还上山逮蛐蛐啊?”“啊,手里没钱怎么办?要不你借我俩子,我就不去了。”“哎,你不怕再碰上那个红眼鬼?”老蔫托起胸前的那个小石佛展示给那人看并挤眉假笑了一下没说话,二人逐渐远去慢慢的消失在白鹿山上浓密的树林里。 日落月起,时间在慢慢流淌着,晚上九点出头,山路上有哼哼唧唧的歌声传来,两个人手里拿着工具顺着山路向下行来。那二人一路行来再拐过一个急弯就算下了山了,可刚一过弯,从路旁树丛中闪身出现一人,就在他们的身前不过2米的距离,9点来钟的月光斜照下了,下山的二人处于阴影中,而突然出现的人则完全映衬在月光下,清晰的呈现在下山的二人眼中:1米8几的身高,全身黑衣,一只手下垂,一只手隐于身后,雪白的脸,殷虹似火的眼睛,突出唇外的两颗獠牙,血红的卷曲的舌头。。。 突然和这个形象脸对脸,下山的二人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见二人惊惧,那人那只背后的手翻出,手里是一把尺许长刀刃的尖刀,然后越身向二人扑去,下山的二人急忙向上退了两步“不许动!”喊声中两人手里拿着某个东西指向了准备再次上前的红眼之人,这时候山道上二人已退出树林,月光也能清晰的照亮他们了,红眼之人本就惊讶对方未被吓到,这时看清了对方的面相和手里拿的家伙。他们这里有响动,山道上马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那人明白了局势,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刀,然后蹲在了山路上。。。村委会大屋灯火通明,那人带着手铐坐在一张椅子上-赵海平,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张精致的鬼脸面具。 设局不在于巧妙,在于对路。赵海平那夜见到涯上有两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这两天一直处于惊恐中,他知道虽然涯上之人未看到自己真实面孔,但只要公安意识到那晚埋伏在路旁人脸上是一张面具,那么在村庄一番调查就会将嫌疑落在自己身上,另外还不仅仅是面具问题,他很忌讳的是自己埋伏路边等慧冲这个事情的本体,虽然他是个杀人犯,但他羞耻于自己中途放弃的那次行为,慧聪小和尚是他在这个世上最愿意亲近的两个人之一,自己竟然有那样的想法并实施了,虽然最终他因为情感没有从那树丛中跳将出去。 最想亲近的另一位不用说就是嫂子王小燕,少年的他坐在摩托车后座搂住嫂子腰的时候,他懵懂的感情里就喜欢上了这个体贴、聪明、漂亮、能干的嫂子了,这个情感占据了他整个心灵,并延续至今,不过这个情感也是痛苦至极,无论哥哥在还是故去,他都无法向这个长嫂比母的嫂子表白,可情感就是这样,好像越痛苦就越持久,也越强烈。 他杀智成的原因和张宝财他们的分析比较合拍,就是当他知道智成要还俗迎娶嫂子的时候,他彻底爆发了,那晚他一直等到10点多智成从王小燕那间套间茶室出来,看着从车间出来的赵海平,智成主动招呼“哟,海平,这么晚,又加班呢?”“哎,智成师傅,你好!对了,听说师傅你要还俗娶我嫂子?”“咳,桃花村藏不住个事。确实,我有这个想法,哎,你这个前小叔子不会反对吧?”“哪能呢。再说我嫂子可是个有主意的人,我反对不反对有啥用。对了,我这里有个东西可是我嫂子一直想要的,要不转你手给了她?咳,一方面我嫂子对我有恩,另一方面你智成大师也没少开导我,我这就算进一步撮合撮合你们二位。”“啥东西啊这么珍贵?”“咳,一个玉镯,本是一对,我哥抢救的时候我不是在场吗,那时候医生交到我手里的,后来一忙乎就忘了这事了。我嫂子一直特把那对玉镯当回事,她一个我哥一个,我哥故去后她一直在找那个镯子。前两天我翻多年不穿的一件羽绒服突然摸到了这个,这样由你手交给她也是个好寓意。”“那太好了,啥时候?”“我这个人有毛病,一忙乎起来就爱忘事,既然说起来那就今晚吧,你到石佛寺那边山脚下等我,我回家取一趟拿给你。怎么着你现在还是个和尚,这个事让别人瞅见总是不太好吧。”“有道理,行,山脚下,我这就过去,你也快点。” 智成在山脚下等了十几分钟有些烦躁了,他本想打电话联系一下赵海平,可就在掏手机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响动,转过头一张恐怖的面容几乎贴在他的身后,惊叫了一声他瘫软在地上,那个有着恐怖面容的人手里的刀迅速的扎在他身上,这阻止了他新的叫声发出。静夜中只一声惊叫就传出了很远,净理岁数大了只是恍惚,而慧聪则完全被惊醒了,他翻身下床飞快的向寺外跑去,那夜月光很好,他出寺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智成和站在他身旁的黑衣男子,听到脚步声那黑衣人望向慧聪,慧聪初见鬼脸,吓得跌坐在地上,那人望了望他转身在树丛掩盖下飞快的离开了,而坐在地上的慧聪想到了什么惊讶的捂住嘴,他闭着眼想了一会后转身回到了寺里。。。 第七章石佛寺(23) 两个案子都算是破了,桃花村这回得热闹好一阵子。要押解赵海平回县里了,他提出要见一下慧聪,郭科长望向张宝财,张宝财点了点头。二人会面是在寺门口,赵海平在车里,慧聪在外。慧聪先开的口“海平叔,我那夜只看到面具,所以我一个字也没有说。”“知道。可我得承认我动过邪念,我不如你。海平叔是坏人,做人方面千万别学我。唉,不谈这些了,我是来给你留作业的,一年时间把寺里所有佛像和壁画临摹一遍,我死了那另说,要是我活着一年后给我交作业,听明白了吗。”慧聪不知道应该不应该为这个杀人犯悲哀,但他此时确实感觉很难受,他忍住眼泪使劲得点了点头。赵海平没再说话,他同样点了点头,眼光越过慧聪望向了他身后自己也曾花过巨大功夫来帮忙修复的石佛寺,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急忙对身边的张宝财说道“张警官,我车间工具箱里有一个笔记本,那个是从智成身上拿的,我粗略翻了翻上面记录了许多石佛寺的历史和什么藏宝的事,你们去找一下吧。” 赵海平收监,张宝财小胖拿着那个笔记本去了一趟县文物局,文物局张总工接待了他们。张总工翻着那个笔记本看了一会,然后脸上露出了夹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就为这个杀人?唉,人呢。石佛寺灭佛那年藏宝倒是确有其事,不过。。。”说到这,他站起身到身后的书柜中拿出一本书交给张宝财,张宝财看封面上名字是“唐末河北道恒州地区藩镇考”,抬头望向张总工,张总点点头“我的作品,三年前出版的。你看了就知道了,书里考证过,当年在咱们县境内曾经出现过一个小藩镇,领头的名叫冼广济,自封灵山郡处置使,此人头脑灵活行事果断,关键此人手里有大笔的银钱可以用于募兵,所以很快手下有了5000多兵丁,啸占了灵山城,当年曾去剿灭他的唐朝官军遗留下来一份这个冼广济调查报告,上面明确指明此人曾是石佛寺的一名僧人,职位很高,相当于今天的监院,唐武灭佛后,他离寺,几年后他以冼广济为名开始募兵。这个调查报告最后有句话按今天的话说就是此人募兵的银钱据悉来自于当年石佛寺所藏钱财,所以可以说那个智成现在找的宝贝,基本上在唐末就被人挖出,用来募兵割据了,一千多年前。”张总工说到这叹息了一声,而张宝财看着他也同样叹息了一声。 张宝财小胖从文物局出来后找了个快递将那个笔记本和张总的书寄给了石佛寺的净理老师傅。净理收到后看了看那个笔记本又看了看那本书中张宝财特意窝着页的那些内容,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书和笔记本都放到客房书架上最显眼的地方,摆好后他又摇了摇头,身子有些佝偻的走了出去。 夕阳在整个院里泼洒着一天的最后光辉,慧聪在院里摘着蔡,这时二道门处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厚实的身影出现在石佛寺的后院,“村长!你怎么来了?”“嗯,慧聪,哎,这石佛寺的钟声怎么两天没响了,咋回事?”“我。。。”“我什么我,赶紧去敲去,咱桃花村听这个多少年了,突然没有了可不习惯,快去。”慧聪看村长挺冲,有点惧怕,赶忙放下手里的菜小跑着奔向前院的大钟。 净理看了一眼飞跑出去的慧聪又看了一眼施施然站在院里的村长“村长来了,请坐。”鲁村长一边往石凳上坐一边说道“哎,这个村长且得叫几年了,王小燕连遭打击退出竞选了。”“那怎么说,恭喜鲁村长?”“哼,好像谁很乐意当这个似的。哎,这个不说了,慧聪的腿和眼的事,我早就关注着呢,你放心。呵,你这高僧也曾经胡思乱想过哈。”“唉,别说这事了,惭愧啊。”“钱是个事,也不是事,起码用在正道是‘不是个事’,有我呢,当然还有王小燕,唉,她放纵自己。。。惹了多少事。”净理有些感动“那谢谢了”“谢啥谢?慧聪是我媳妇奶大的,你能吗?”这话净理没法接,只好无奈的笑了笑“取棋,趁天黑前来一盘,唉,好几年没下了,手痒地很。”这时,悠扬的石佛寺的钟声响了起来。 第八章宏光路上的筒子楼(1) 赵小平就是社会上存在的那种什么都看不惯的人,他今年51岁,经常抱怨的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什么自己没有赶上好时代,什么年轻时太老实,什么有钱的都是坑蒙拐骗,什么漂亮姑娘都是准备用色相换钱,什么都是贪,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他这个岁数往前推年轻时正赶上恢复高考,说起来人家前几代大学生到他这个岁数可基本都混得不错,当时你不好好学习那就没办法了,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努力。 不过这位确实目光短运气差,比如他本是陉泉土著,曾经在市中心的城中村里拥有一个小院,95年他从棉纺五厂下岗后在几个朋友的撺掇下把那个小院卖了做生意,倒腾陉泉市几个棉纺厂的棉布什么的,可你也不看看陉泉的几个棉纺厂都已经让人家浙江江苏的私人棉纺厂逼成什么吊样了,你一个小公司怎是人家的对手?何况还有一帮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朋友成天围在他身边,所以赵总没风光几年就基本把卖房的那俩钱赔干净了,这回好钱也没了房也没了,赵小平只能在社会上找些体力活维持家用,好在媳妇的工作还算稳定日子不好不坏的还能过的下去,不过这些日子他尤其怨天尤人,原因嘛他当年那个城中村被征收了,原来的老邻居都暴富起来。。。 他现在就是个行走的易燃易爆品,这不晚上八点来钟他跟几个街坊纳凉聊天,还没聊多会呢他就跟几个人呛呛起来了,街坊邻居犯得着忍让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主吗?所以他基本算被群起而攻之了,还不到9点呢,他就气哼哼的独自返家了。 这里是陉泉城北的城乡结合部,是由一大片不规则民房构成的区域,赵小平一家是这里的租户,7月3日晚上8点52分,赵小平穿着大裤衩白背心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气哼哼的走在昏暗的巷子里,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传来,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把****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脖子上,这次的感觉变成了一片清凉,随后他彻底离开了他所抱怨的这个世界。 樊东29岁,是华成小学的体育教师,当年妥妥的国家健将级运动员,特招进了陉泉师大后毕业被分配到了华成小学,他当年的主项是中长跑,至今陉泉1000米青少年记录还是他保持的。现在的大气候使他这个体育教师在学校的地位不断下降,但毕竟是编制内教师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压力,前年结婚身在县城的父母拿出毕生积蓄帮他们付了首付买下了位于陉泉东部天成居小区的一所住房,而房贷这块怎么说也不能再麻烦本就收入不高的父母了,小夫妻二人收入不高但承受还贷还是可以的,只是前些日子本是一个大好事让樊东深切的感受到了经济的压力:媳妇怀孕了,不过毕竟年轻力壮,只要努力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不,他联系了一个开健身房的大学同学,人家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兼职的要求,下星期就能到那里再打上一份工了,总之这些日子他的心情可是非常不错。 樊东多年的习惯吧,每天晚上他都要进行一个5公里的夜跑,这在他停止运动员训练后开始的运动坚持了七年了,几乎雷打不动。7月5日晚上9点20分,樊东五公里的夜跑已经快结束了,他已经远远的看到自家的那栋楼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这没引起他的注意,本来嘛,现在夜跑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他每天跑步都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志同道合者。那个脚步声到了他的身后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剧烈的疼痛传来,樊东运动员出身身强力壮,但,这一刀恐怕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健硕的身体竟然无法聚起一点点力量,又有几刀穿进了他的身体,他软绵绵的向地上倒下,残余的视线无助的望向远处那栋熟悉的楼上那个熟悉的亮着灯光的窗口,房贷,新的兼职,怀孕的媳妇和未出世的孩子都已经成为和他了无关系的事物了。 刘子纤人与名字不是很协调,她今年四十一岁了已经进入了中年妇女的范畴,现在她的房子是租住的,别看这个位于老式住宅楼顶层的两居室挺陈旧,可租金确很高,原因嘛这里算是市中心而且离名校二中距离很近,唉,没办法孩子出息考上了好学校家长当然要为他创造更好的就学条件了。她从工厂出来后从事的算是推销保险的工作吧,现在的重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所以这个活干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7月8日晚上8点50分,她带着那条棕色泰迪狗已经围着这一片住宅区转了三、四圈了,该回去为孩子晚自习后准备夜宵了。年轻时也曾经苗条过,不过现在她逃不过家族的基因身材已经变得横壮起来,这个岁数, 1米6几的身高配以桶状身材,基本上是这个社会最没人敢惹的类型,所以给狗牵绳这事根本不住她的考虑范围,不过小狗跟着她也转了半天了早没有了刚出来时的欢快,吐着舌头呼哧喘气的跟在她的身后,这时有一个人快速来到刘子纤的身后,泰迪狗因为疲惫吧并没有吠叫,只懒散的看了来人一眼,一把蓝哇哇的****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现出来。。。刚才退缩到一边的泰迪狗犹犹豫豫的来到了躺倒在地上的主人身边,围着转了几圈后,兽的本能已经使它了解了主人的情况,它开始跳着脚狂叫起来。 这三宗发生在三个分局的命案之所以被汇聚起来得益于陉泉公安局今年开始执行的每月案情讨论会,这是7月25日,最早的赵小平案发生了22天,最晚的刘子纤案也已经17天了,但无一例外三个分局都一筹莫展,原因是这些案子都发生在公共场所,但快捷迅速没有目击者,另一方面罪犯选择的地点非常高明全是监控空白处,而且调取前后的监控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员. 这就是现代警务工作的弊端,即对监控强烈依赖,一旦没有监控支撑侦破人员就感到迷茫和无助。 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各分局当然不会藏私很真诚很详细的把三个案件中每一个细节都汇报出来,希望借助与会的全局刑侦高手共同努力取得突破,正是这个详细的汇报引出了三个案子的汇聚,汇聚点是法医报告显示三案中三名受害者都是被一把刃长约在20公分长的三菱刮刀捅扎要害部位而死的,相关伤口的图片经市局技术的几位专家临时初审认为来自于十分类似的凶器,不过刀伤不同于枪弹伤,它很难通过技术手段确定来自于同一把凶器,市局技术的结论已经是很高的案件关联结论了。 ****本是一种机械生产中的工具,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经大量出现在犯罪案件中,之后其被列入管制刀具,严控生产、销售、储存和保管工作才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引起了下边老的警务人员的一番议论。 第八章宏光路上的筒子楼(2) 这时候城东分局刑侦科的郭晓冬科长起身又提到一个问题“如果三个案子真的是一人所为,那么监控都没有发挥作用的问题就很突出了,就是说此人会不会是我们内部人员或监控建设方面的人员?”实话说大家很怵头他的这个假设,内部人员的调查很有些人人自危的感觉。市局技术处的人先否定了监控建设方面的猜测,原因是陉泉局早有这方面的防范,手段是通过招标选择了四家建设单位,每一地的建设是通过随机抽取的形式选择的,所以一家单位的人员是很难了解全市的监控设置情况的,另外他站在技术的角度对郭科长的猜测也进行了反驳“监控这种东西是能被观察到的,如果随机杀人还好说,如果是谋杀,案犯只要精细观察是能够发现那里有监控摄像头的,因此也是可以避开的。”会议又讨论了一会,基本上大家都认同此三起案件的关联性,因此主持会议的主管刑侦的刘瑞副局长拍板由现在刚空出人手的重案二处来负责这个案件,也就是说这个案件又落在了张宝财和小胖的身上。 既然接下这个案子那就要马上动起来了,这个可不是积案,而且现在摸不着一点头绪的案犯很可能正在着手进行新的案件,所以老少二位立刻开始跑现场调查相关线索。 系列案当然要从最新鲜的点开始,所以他们的第一站去的是刘子纤的案发现场,那个地方处于一条比较狭窄的道路-虹声街,很市中心的地方,但因为是由各种小片区单位宿舍构成,开发商拆迁难度大收益小,所以至今保持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貌,勉强双车道的虹声街因为常年拥堵现在已经被规划成了东西向单行道,刘子纤遇害的这一段因为两边的家属区当年建筑了围墙使得一楼无法改造成商户所以成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白天还好,一些商贩会这墙下摆摊卖菜卖水果,晚上这里就没什么人了,虽然这样但这里不是治安案件多发地区监控摄像头并不多,没有商户当然也没有私人摄像头,另外交通摄像头位于路口入段和出段也无法拍到案发地的情况,这让适应了监控证据的分局刑警陷入了迷茫。 十七天了,作为市中心,这里不可能还围着警戒线封闭,所以张宝财小胖二人看到只是案发的地点,相关案件的什么尸位、可疑物品等等只能来自于分局的报告了。他们选择案发的时间段去的现场,到了后他们就明白了罪犯选择的是一个非常好的行凶地点,这条街因为狭窄虽然安了路灯,但间隔挺大,而且主要照亮的是街道,灯后的人行道则处于黑暗当中,前面说了刘子纤遇害的地方是一段两边都是院墙构成的区域,所以虽然才八点多已经是很僻静了。不过,二人站在案发地待了一段时间发现这里毕竟是市中心区域了,所以街道上过往的汽车和各种行人还是不断出现的,分局的调查显示案发时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这一方面算警方点背,另一方面完全有可能凶手埋伏在这里等待刺杀的最好机会,谋杀的可能性极大,虽然案发后受害人丈夫回忆死者的一个一千多元的手机和五十几元现金丢失了。 既然偏向认定谋杀案那么与死者的丈夫谈一谈就变得非常必要了,当然案卷里显示分局的刑警已经与其接触过好多次了,那没办法二人得拿到第一手资料。按照地址,二人在堆满杂物黑暗的楼道里摸索着来到了一栋应该建设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家属楼的四楼,敲响了402的房门,很快房门就开了,估计是因为房子没多大,房里的人不论在任何角落都能很快过来应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应该是刘子纤的丈夫,兴辉机械贸易公司的业务员刘学平。见是两位陌生人,刘学平警惕的用身体挡在门前问道“你们找谁?””刘师傅吧,你好,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了解点情况“”市公安局?前段时间走马灯似的天天来警察向我了解情况,好不容易安静几天怎么又来了。咋的,抓着人了?“”那倒没有,不过公安很重视这个案子,这不以前是分局负责,现在直接由我们市局重案处负责了。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当然要和你谈谈找找线索了。怎么,不想让我们进门?“哦,咳,请进,请进。” 一边把二人让进屋,一边继续抱怨“还没抓到呢?就这市中心的大街上的案子这么难查吗?”这个房屋是上个世纪的老房,除了进屋的那个狭窄的门廊,剩下的就是两间八九平米的房间以及同样紧凑的厕所和厨房了,二人被让进一间卧室中,因为摆着一张双人床和一个三开门的立柜的缘故,已经没有地方放置沙发等家具了,因此二人被让着坐在一片狼藉的床上,而床旁的一个五斗橱就算是放置烟灰缸茶壶茶杯的招待桌了。安置好二人,老刘自己找了一个折叠椅拉开坐在二人的对面。 怎么说也得先客气客气“刘师傅,日子还过得去吧?”这引来了一声叹息“唉,饿不死!但也就这样了。我就是个业务员,公司算不错,知道我家里出了这个事给了一个月的假,但。。。业务员,你知道吧,基本工资少得可怜,收入全凭业务提成,过去孩子他妈虽然没啥收入,但可以把家管起来,我呐就可以全力在外面跑销售,看看现在我给栓在家里就那点基本工资,哼哼,真离饿死不远了。而且跑业务跑业务,你停下来了,其他人可不客气,没几天就把你的关系给撬了,唉,我现在一睁眼就是一脑门子官司。。。”这种底层民生张宝财见的多了,要真说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赶忙岔开话题“刘师傅,我们今天来想了解一下,你妻子刘子纤有没有什么仇家啊?”“仇家?我一直以为倒血霉碰上个疯子。你说说就她那样,就我们家这样的能有什么仇家啊?”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3) “再好好想想,有时候可能就是不大的矛盾,可就怕对方是个心智不健全的主”“唉,跟你说实话,我主要跑湖南湖北四川等地的销售,一年也没多少时间在家,所以。。。我再想想,嗯。。。对了,别看我们家条件不咋地,可我那儿子可真出息,初中的时候就是被十五中挑走的,因此我们曾经在十五中附近的动力厂宿舍租过几年房,那个房子是那种公共厕所公共厨房一条廊的老房子,有段时间我从外面一回来就听她跟我抱怨我们房子隔过去一家的那位又找事了什么什么的,不过呢,我这些年常跑外,见的多了,那是越跑越胆小,所以我也没听她撺掇去找场子,还劝她忍一忍风平浪静。”“哦,那那户叫啥啊?”“我基本没和那家照过面,好像姓成,唉,对了是个劳改释放犯,好像打架斗殴被判了几年,其他的就记不起来了。” “动力厂宿舍几号楼啊?”“什么几号楼的,那就一栋楼四层的,挺长的,能住二十来家,曾经是人家厂里的单身宿舍,后来稍改造了一下分给职工了。不过我们租的时候人家三四层封着呢,好像时间太长漏水啊,管道怀了啥的,因为已经进入动迁规划了所以厂里也懒得修了就和户主们签好协议封了,所以就一二层住人了,基本全是租户,我记着好像是八家人,我家那时候在二楼202,那个姓成的主家是204. 我虽然不了解情况,但说起来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你想五户人家共用那么一个小厕所一个小厨房能没矛盾吗?哦,对了,那房子三年前,我们孩子初中还没毕业呢就拆了,我们没办法又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租住,那个是单元房,没听孩子他妈说有啥事。”又聊了会见没有什么新的情况,二人告辞离开。 说邻里矛盾造成仇杀是可能的,不过已经不在一起住了又过了好几年突然爆发这个几率可就不大了,有什么诱因吗?不管怎么说这是现在张胡二人能得到的最好线索了,他们立刻赶往位于陉泉西南部的动力机械厂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房子早拆了,现在到厂里了解的也仅是那些房东了,接待他们的是厂办公室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张姓副主任,听明他们来意后,张主任先把大方面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动力厂现在状况还凑合,不过早在远郊的地方起了新厂区,留在市区的就剩下几个维修车间和厂办销售公司等机构了,那栋楼是八十年代初建的,一开始就只是单身宿舍,后来厂里的工人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基本主体都是外来打工者构成的合同工了,单身宿舍这个概念基本消亡了,比如新厂区有好几栋职工宿舍,而家庭住房问题厂里已经没有义务解决了。 也就是基于这个变化厂里把那栋单身宿舍楼的一二层进行了改造分给了几个老职工,而三四层则作为老厂区合同工人的宿舍,再后来随着厂里的一些机构陆续搬到了新厂区,厂办公楼空出了好多房间,再加上那个老楼三天两头出问题,住在那里的职工吃饭洗澡甚至上厕所都不方便,几个厂长一商量把那两层封了,而职工干脆搬进了办公楼空出的那几个房间。这之后那栋本来就跟厂区有些距离的老楼厂里除了收点电费水费卫生费,其他是彻底不管了。 介绍完这个情况,张主任又打开一个文件柜摸索了一番后把一张纸交给了张宝财他们,展开一看是标记着“甲一楼住房分配名单,下面是厂里十名职工的名单房号以及职工的签名。让小胖抄下来后交还张主任,张宝财问这些人现在的情况,对方摇了摇头告诉他们这些都是退休职工了,了解情况可以到管退休职工这一块的工会问问。又跑到工会,工厂到是挺配合经过一番查找把这十名老职工的现住址提供给了张胡二位警官。 在去寻访这些房东之前,张宝财小胖二人先去那个老楼的原址瞻仰瞻仰。真是离现在的厂区中心挺远,那个楼的原址在厂区西南外墙处紧挨着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宏光路,按张主任介绍这栋楼没有职工宿舍的效应后就完全从厂区隔离出去了,原因嘛是为了厂区安全管理需要,那时候这栋筒子楼就孤零零的成了一栋临街建筑。当然张胡二人现在看到的是一栋已经基本成型的大型商务楼建筑,热火朝天的。 这一天的剩余时间二位警官高效的把十户人家访问了个遍,他们发现这栋老楼的房子租的那是太私人化了,十户人家两户没租出去,其他的对租给谁根本是一无所知,反正按月付钱就行了,至于租户的情况、怎么改造房屋等等一概不闻不问,究其原因是这房子早就规划拆迁了,房东们想的不过是在拆迁前捞点残值就行了,另外呢也不完全怨他们,这些房子都是厂里一个叫洪顺燕的退休老工人办的小中介帮他们租出去的,他们只管拿钱就得了。 这天晚上快八点了,二位警官一鼓作气又在一片宿舍楼区里一路摸索的找到了这个中介洪顺燕。进屋简单拿眼一扫,张宝财就知道这是一家黑中介,因为没有在显眼的地方挂着营业执照,洪顺燕是位老太太,看年龄得七十来岁了,不过精神头身体啥的都挺好。一开始老太太以为他们是来租房的,后来经过二位警官介绍才知道是警察来了解情况的,不过仍然十分热情,人家这个岁数已经是浑不吝的状态了,什么黑中介白中介什么手续不手续什么上税不上税的老太太根本不管,同时也没人来管她。“哦,动力厂那个筒子楼啊,是是是,都是我租出去的。”“我那个大孙子有学问,人家帮我在那个什么百姓网同城网上一宣扬,嘿都是找上门来让我帮租房的。我仁义,本来就是厂里老姐妹老哥们们的房,我就是帮个忙,成一次我就收人家一百块钱。就拿那个筒子楼来说,八家都是我租出去的,而小张和大李子两人好像怕我黑他们钱似的非要自己租,哼哼到最后也没租出去,你说怨谁?呲!”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4) 对这种老太太,张宝财小胖也没啥办法只能顺着人说“老太太你有这么好的身子骨恐怕也是老天爷觉得你好事做的多给你的回报啊”这话老太太爱听,哈哈笑得中气十足,别费唾沫了趁老太太高兴赶紧问正事吧“老太太,看你这记性应该是很不错,唉,我们现在有个官司涉及到当年租筒子楼的那几户人家,这个,你老能提供我们一些情况吗?”“哎呦,那年头可长了,我这啊手续简单,让我看下身份证,然后登记一个名字、租金和电话就行了,再然后就是压一付一,给租户一个卡号按月给人家房东打钱就行了。”“哦,那把那个登记本让我们看看行吗?”“行到是行,只是年头长了,我那几个孙子孙女又爱在我那个登记本上乱画乱撕保不齐能给你们找到。我在东明小区还有一套房子二儿子住着呢,一些几年前的登记本啥的都存在那里的地下室,这样这两天我去一趟翻翻找到了给你们打电话”. 哎。。。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张宝财又问道“老太太,当年筒子楼的租户你还有印象吗?比如说那个叫成林的,好几个人都跟我们反应这位不是个省油的灯”老太太记性真不错“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别看拿一百块中介费,我那是完完全全帮忙,这么说租户那里有事房东根本不用管全是我老太太一个人搞定,你说辛苦不辛苦。说道那个筒子楼,我再没印象也知道那个姓成的小伙子,大成子,那个人坏透了,还有一个话我跟你说能在那个筒子楼住下去的人都不是好人,老实人要住哪得让其他人欺负死。就这么堆人里,这个大成子都是最突出的一个主。你想想吧,那个密集的筒子楼第一个在楼道里养鸡的就是他,往楼下倒屎倒尿倒垃圾的是他,跟东家打完跟西家打的是他,人家女的在里面上厕所他踹门。。。基本就是一个牲口。也就是我去说他他不敢回嘴,可有什么用,转脸还那样,一点办法没有。 那几家能和他一起住下去一方面贪图的是那里租金特别便宜去那还挺方便,另一方面就是虽然比不了大成子,但。。。好不了那里去。”“哦,那个成林什么时候搬走的,没找你再租房吗?”“最后一个走的,人家马上就拆啊,他一个租客不走了,死赖在那,后来警察来了折腾了半天才走,临了黑了房东三个月房钱。找我再租?他就是给我一万块钱我也不能再帮他祸害人了。不过我到是知道他现在可能住那。”“啊,咋回事?您给念叨念叨。”“我妹妹家住南七里村,那里现在也算市区了不过毕竟位置挺偏的,前些年村里也拆房起楼分给村民一家好几套,但是怎么说呢那里到那都不是很方便,产权的原因不好卖不说租也没多少人租。他们那个小区就叫南七里小区,西面几栋楼村民住还可以,东面几栋楼就是村民居住外富裕的那些房,后起的,稀稀拉拉没几个租户,我呐因为妹妹的关系也给那些村民做着中介,别管怎么说租金便宜还是有人感兴趣的。 那天有一对小夫妻想租那里房,可事挺多非让我这个老婆子跟他们一起过去看看房,总算不错打了个车代着我过去的。我这大岁数了可没那劲头跟他们上上下下的,从几个房东那里要来钥匙就让他们自己看去了,就是今年3月份的事,天还冷呢,我就在东门门卫那里等着他们,就是这时候看到成林骑个电动车进了院了,我好奇还跟过去瞅了瞅,见这小子进的是东南角那栋楼最东边那个单元,但几层就不知道了,回来后我问那个门卫,唉,那门卫还没我岁数大的整个一个糊涂虫,就在那打蔫啥也不管。” “哦,南七里小区,好,谢谢。哎,这个成林你了解他一些情况吗?”“前边说了不是啥好人,还有听说住过大狱。另外当年住那个筒子楼的时候是和媳妇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三口人住的,别的就不知道了。”“哦,就这样吧,以后我们需要其他情况还得找你,另外这个名片上有我的手机号,您老找到那个名单了给我打电话我来取,这个事挺急的得快点。”“行,行,明天我就给你找去。” 从这个洪大娘家出来,两人往停在院前的车走去,张宝财看着小胖问道“有事吗?”“没啊,咋了”“没事,要不咱现在就奔那个南七里去会会那个成林?”“行啊,走吧”“不耽误你晚上艳遇吧?”“人前人后我也算你一个徒弟,你说你说那话。。。” 二人开车来到南七里小区的时候已经九点来钟了,这小区管理确实松懈,车径直开进小区门卫连问都不问。先在小区里转了一圈,还真是洪老太说得那样这小区挺怪的,西北灯火辉煌路边满满当当停着汽车,摩托,电动车,自行车,而到了小区东部的七八栋楼则一下就清静了,每栋楼上稀稀拉拉的亮着几户人家,门口也没什么车辆停靠,待二人到了洪老太说得那个东南角的楼的最东边单元,更有点发傻,因为这整个一个单元全黑着灯呢,没回来呢? 小胖下车在单元门口和里面瞅了一圈没有发现洪老太说的电动车,可能真没回来,要不等等?怎么说也是一家三口呢,总不能很晚回来。这是七月底,要是在车里等开空调费油,不开又有些闷热,二人一番琢磨干脆锁了车等在院里,今天晚上是个半阴天,天上有一团团的黑云,可时不时的又露出一个朦胧的月牙来。 二人溜达着看了看楼号14号楼,虽然楼真算最东边了但楼东还有建筑,大约两层楼高,二人离得太近看不到全貌但感觉是个庙宇般的建筑,没灯阴森森的,二人蹲在这个建筑的墙根等成林或家人出现,别说这地方挺凉快,不过那个不是清爽的感觉,而是阴呼呼不是很舒服。 小胖闲来无事问身旁正吞云吐雾的张宝财道“哥,咱靠的是个啥建筑啊,庙?”“嗯,应该是庙,守着个小区边上还能是什么。”“可庙里不是供的菩萨佛爷啥的,怎么这里感觉阴惨惨的。”“哎,你这就不懂了,一般这种村里的庙好多都是城隍庙,辟邪的,管鬼的能不阴气大吗。”“哦,这么回事”二人就这么胡聊着打发时间。眼看都十点多了,二人有些待不住了,心说就一个中介老婆子嘴里一说,还是几个月前的事,自己两个人就傻乎乎的在这瞎等,人是不是在这住?地方对不对?越想越没数,而且他们待着的这个地方感觉不是很舒服,不是热而是那种怪怪的不得劲。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5) 他们正犹豫要走,突然发现有一个人骑着电动车向这里行来,因为人家亮着车灯呢他们也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相,那人也没发现他们,到了单元门口把车停好关了灯,身形和大约的面相在那时隐时现的月牙照耀下显现出来,哎,真差不多,刘子纤丈夫、赵小平媳妇和洪老太都曾跟他们描述过这个成林的身材和长相。 张宝财看了一眼小胖掐灭烟站起身来对着正准备进入楼道的那个人喊了一句“成林!”“哎,谁。。。”那人下意识回答完看了看从院墙边站起身来的二人,突然抹回头就跑“哎?”张宝财小胖看他这样反应当然得追了,那人跑的方向是向南,那里南边是小区的院墙,而东边是和那个张宝财他们猜得庙宇共用的一堵墙,大约2米左右高。那人跑到墙边,身手很不错,一纵身就上了墙,待二人赶到他已经翻进了那个院子,这种反应必须的死追下去了,小胖当先攀上墙,然后帮了把手把张宝财也弄了上来,二人随着那人也跳进了那个院子,下墙很好下,因为内墙边有一长排水泥弄的长凳什么的。 这时候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月牙,这让整个院子变得黑漆漆的静悄悄的,越另一面的院墙跑了?还是藏起来了?张宝财老刑警了,身边带的零碎挺多,他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小手电拧开,一束光圈在二人身前闪现,照着路,二人来到了那个一直猜测的建筑前,不太像庙,灯光下有一扇木门,试着推了推,哎~没上锁开着呢,二人鱼贯进了这个建筑,手电太小照亮的范围不大,影影绰绰的发现这是一个高大空旷的所在,一排排架子竖立在整个大厅里,移过手电的光向架子照去,我靠!骨灰堂!小区边上就是骨灰堂,要不没人住。 白天这里也没啥,可这乌云遮月的晚上,在小手电那小光圈下不时闪现着死者的遗像牌位和骨灰盒很是渗人,但谁让自己吃这碗饭呢,两人贴着很紧硬着头皮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寻找着刚才那人的踪迹,大约到了这个大厅的中部位置的时候,大厅东边有门咣当一响的声音传来,那边还有一个门!二人循着声音加快脚步赶过去,发现确实那里还有一个木门,打开门二人冲了出来,院里仍是静悄悄的,“张哥,你看,在那呢!”这时天上那个月牙又挣扎着露了出来,在这些许的光芒照耀下,张宝财按小胖所指望过去发现他们一直追逐的那个人正踩在那个现在知道应该是让村民摆灵位骨灰盒祭拜的水泥长台上,身子则趴在墙上. “站住!就想向你了解些情况,你跑什么跑”边说二人边飞奔到墙下,那人好像听了他们的话,头抵在墙头上没有再做出翻越的动作,虽然这样也得防范对方突然反抗,所以张宝财给小胖使了个眼色,二人往台子上一跳,把那人夹在当中,第一时间先奋力抓住对方的双手,就在一瞬间二人明白了此人为什么爬在墙头上一动不动了,朦胧的月光下,因为贴着近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脖颈和应该从圆张的嘴里穿出的两个三菱形的刀口,血正喷涌的从伤口中溢出,已经瞳孔发散的双眼上翻着死死的盯向一个虚无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包括救护车,法医,技术和南七里派出所的民警等等都赶到了现场,南七里派出所所长魏小东是张宝财的老相识了,他俩在那聊的时候,救护车确认死亡后已经离开了,法医和技术则在紧张的工作,派出所的民警拉起了警戒线维护现场。“老张,能并到你们那个案子吗?”“差不多,****,曾经租住动力厂筒子楼,我们现在掌握的最靠谱的两个特征这个成林都占了。”“好,好,能并上我也不用操心这个案子了,所以我也不问你今天是咋回事了。不过得跟你交代一些情况,这个成林是我们重点关注对象,起码不少于六起盗窃电动车的嫌疑人,曾经盯了他很久,可这小子反侦察能力极强,没能抓到他的把柄,这些日子我们改变了策略,经过工作锁定了一个销赃点,已经布置好了等他销赃的时候人赃俱获,接果。。。” “那你们应该对这个成林的情况掌握吧?给我说说”“这小子是钢厂子弟,从小就犯事,15岁进少管所一年,出来后更嚣张了,聚了一帮人到处惹是生非,最狠的时候是铁路北那片工厂区的七鹰之一,快二十岁那年两个团伙火并,没死人吧但重伤轻伤了好几个,成林算主犯被判了十年刑,后来减刑什么的总共做了八年多牢,两千年左右出来的,再后就这样的也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孩子,别说有了家庭的他收敛多了,他爸当年是钢厂司机,所以他入狱前就弄了驾照,开车水平也挺高,有这个特长他经朋友介绍给维尼纶厂开班车,也算过了一段安稳日子,筒子楼拆迁那年他一个租户还想敲人家建筑公司的竹杠,可你琢磨建筑公司有省油的灯吗? 人家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最后惊动了警察被拘留了几天,班车那得天天开,他这一拘留,维尼纶厂这才搞清楚给他们开了几年班车的人竟然是一个做过大牢的主,说啥也不用他了,他这个工作算是丢了,整个一个鸡飞蛋打的局面。 这之后,他故态复发喝酒瞎混还打媳妇,去年年初无法忍受的媳妇终于和他离了婚,带着儿子躲到外地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对了忘了说了他的父母早在五六年前已经去世了。他没有正经收入,这时候心态也扭曲,所以又开始干违法的事,主要是偷电动车和高档自行车,我们是通过案发地的监控怀疑到他的,随后安排民警跟踪,可。。。咳,新警察没啥经验让人家识破了,这小子每次进院先一通乱遛甩尾巴,说起来都丢人今天没这事我们所负责那个案子的民警还不知道这个成林住这栋楼呢。”“哎~主要你们琐事太多,就那么几个民警根本顾不过来”“我说么,还是老王你理解我们基层的难处,局里有一帮嘴上说的条条是道,可。。。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今天主要表达的是这个成林被杀别管什么原因,我们所有责任,所以有需要我们干的,你也别和兄弟客气尽管招呼。”“行!魏所,我跟你是兄弟客气啥啊,不过先交代个活,今天这事看似诡异,其实也说明了恐怕那个杀成林的人跟踪他绝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可能一直在寻找最好的机会,今天出手看结果好像挺高明,不过仔细想挺冒险的,这恐怕是他感觉成林如果被警察抓了他就没有机会了才行险的。所以你让你的人帮我们在周边调查看是否发现有人一直跟着这个成林,怎么样?”“好,我把所里几个和居民熟络的老警察派出去帮你在周边了解这个情况”. 他们聊完,技术法医的工作也结束了,按技术的结论那个行凶之人没有进入骨灰堂,而是等在墙外,并且一把可能是装修工扔的用木头钉的简易木凳被杀手利用了,成林伸着脑袋准备翻墙的时候,盯在那里的凶手越过来利用木凳以比较合手的体位刺杀了他。法医则进一步确认了伤口是由棱形凶器造成的,力量使用充分的结论也侧面证实了技术的推测。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6) 已经四名受害者了,这当然是大案了,所以光靠张宝财和小胖已经不行了,陉泉局为此成立了专案组,刘副局长任专案组组长,刑侦方面王天玉副组长,主管的仍然是张宝财小胖,第一个案子案发地的分局女局长马燕红任主管线索收集和抓捕等工作的副组长,另外抽调案发四地的的技术法医汇同局技术法医成立技术组由刘副局长亲自主抓。 这四名受害其中的三人都可以完全关联到动力厂那栋筒子楼,剩下的樊东也只是未知并不能排除和筒子楼的关系,所以当年在那里住的八户人家到底还有谁?另外,因为一个矛盾点成林成了受害者,那么与他恩怨就没意义了,那到底是什么恩怨使得凶杀要杀死这些人呢? 第二天下午,张宝财小胖接到了洪老太的电话,说名单找到了,不过电话里感觉有些期期艾艾的,这个现在可是关键线索了,所以二人急忙开车过去,从犹犹豫豫的老太太手里拿到登记册后他们才明白怎么回事,那整个成了一个图画本,被可能是老太太的几个孙子孙女用彩色马克笔涂得花里胡哨的,好在没单一使用黑笔,那样这个登记册就整成CIA的档案了。苦着脸谢过洪老太,二人带回登记本准备想一切办法挖掘里面的信息。以老眼昏花为名张宝财把复原登记本的工作甩给了小胖,不过他也没闲着,他去再一次拜访赵小平和刘子纤的家属,一方面找新的矛盾点,另一方面想从他们那里寻找其他租户的信息。 洪老太的登记本不但被孙辈乱涂乱画了,而且更要命的是她是按照租房顺序排列的,所以各个小区都混乱的排列在一起。小胖静了静心,取出从技术科借来的放大镜开始认真研究这个登记本,一番查找他先找到了赵小平的名字,但后面楼号部分完全被一个蓝色的奇形怪状的大刀覆盖掉了,老太太这登记本还是一个会计用的账册本纸很厚,所以想从背面找蛛丝马迹基本不可能。放过这里,小胖继续研究这个有着上百条记录的登记本,第二遍的时候小胖终于在一个橙色的太阳里发现了樊东的名字,太阳的光芒未能遮住后面的楼号:动甲1号楼103,租住日期是2005年8月25日。 这可是重大发现,这样四名死者都曾经租住动力厂那栋筒子楼,这共同点可就很有说道了。现在动甲1号楼成为了关键词,以此为基础小胖又折腾了一个来小时,找到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意义不大分别是成林和刘子纤的丈夫郭晓东,第三个是一个新名字赵炎,住1楼但几零几就实在看不清了,算是小胖下午工作的第二个收获。也就到这了,小胖估计自己再怎么折腾也很难再发现什么了,还是交技术科让人家用溶剂慢慢去除孩子们乱涂乱画的痕迹,那样虽然有风险会连下面的记录一起清掉,但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进行了。 一会后张宝财回来了,他今天又去拜访了郭晓东和赵小平的媳妇,依照他们的回忆取得了其他几名住户的一些信息,二人来到题板,边向小胖介绍边列在了题板上: 101 空房(属于张姓职工,未租出去) 102 姓赵,50岁左右,一个人住,农机厂内退干部(据说在厂里乱搞男女关系,被强内退了,并且被媳妇孩子赶出了家门。小胖查到的赵炎应该就是他。) 103 姓樊(音),刚毕业的大学生,小学老师 (樊东,已被害。) 104 朱姓夫妇,四十多岁,外地来陉打工夫妻,老家有孩子,两人干的都是护工 105 空房(属于李姓职工,未租出去) 201 姓陶,单身,四十几岁,厨霸燃气具的质保维修人员 202 郭晓东刘子纤夫妇,刘子纤被害 203 刘姓夫妇,男方是某物业公司的电工,女方为同公司的绿化工。 204 成林一家, 成林遇害 205 赵小平夫妇,赵小平遇害,他家是08年左右搬走的,他们走后这个房子一直空着。 现在工作的重点就是找到租在102的李炎。104的朱姓夫妇,201的陶某,203的刘姓夫妇,一方面确认至今还未找到的矛盾点,另一方面把这些人保护下来,不要再产生更多的受害者。 找到这些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些人基本都不存在于**机构的各种管理对象里,比如做护工的朱姓夫妇,警察找到他们并不比案犯找他们容易多少,采用的办法不过是张胡二人电话或上门联系那些在百姓网同城网上做广告的护工公司,而一帮借调的派出所民警则深入各大医院的厕所找那些小广告上的黑代理公司。 其实大多数案件的侦破真没那些名侦探书上说的那么神,最起作用的方法就是这种铺开面的广泛的信息收集,这天工作的最大收获就是某厕所上贴小广告的护工公司老板告诉民警这朱姓夫妇曾经在他的公司干过,不过已经离开两年了。 张宝财小胖二人对这个信息很重视,电话里一番威胁后这个小老板终于答应和他们二人见面,约得的地方是月季公园东门。大约下午六点五十分先到的张宝财小胖二人终于见到了这个光头油里油气的黑护工公司的老板,点头哈腰跟二位警官打了招呼后,老板先提出要求“警官,我尽一个好市民的义务帮警察办案,可你别完事把我的吃饭的行当给关了,那我可太惨了。” 这种社会老油条张宝财见得多了,不能太给他好脸子“别废话,这么说吧,我们是刑警,你如实提供我们信息,别的事我们不管,可耍滑可就不是关不关你买卖的问题,再说本来你就不是个注册的企业开都没开,关啥啊?主要你干的事弄个拘留罚款妥妥的。”“别,别,下岗再就业,就是吃个辛苦钱。我既然来了当然是要好好配合**打击犯罪的嘛。” “老朱两口子就是县里的农民,06年吧来市里打工,两口啥技术也没有岁数也不小了没什么人愿意用,正好那个时候我弄了这个护工公司就把他俩招进来了,两口到是能吃苦,干了几个活人家雇主反应还不错,可,咳,滑头的很,也就在我那里干了一年吧,就TM跳出去自己干了”“你没去找他们麻烦?”“这个东西吧,吓一吓还是要做的,不然都跑了我喝西北风去啊。不过也就是吓一吓,别的违法的事咱也不敢干啊。反正这两口子不吃那一套,整个两个滚刀肉,弄了两下我也没别的招也就随他们去吧。” “他们叫什么名字?现在的情况你了解吗?”“男的叫朱森,一般我们就叫他朱三,媳妇姓王,叫王红。不过一个礼拜前,我去市六院谈个活,在过重症病房的时候看到朱三了,陪护一个老爷子,但那老爷子满身管子,能不能撑到现在可就不知道了。至于这两口现在的具体情况,那我是绝对不知道了,多少年了,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7) 需要马上行动,张宝财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市六院距离很远,遂赶紧联系马燕红组正在六院附近调查情况的民警找到并保护好这个朱森,而他们二人则立刻驱车向市六院方向赶去。途中有好消息传来,那个插满管子的老人生命力顽强现在仍在与死神斗争,所以朱森也还在六院陪护,民警已经和他接触上了。 晚上八点多,张宝财小胖二人赶到了市六院见到了这个朱森,见面问的第一个关键问题“朱森,你媳妇王红现在在那里?”“找她有啥事?我们这广照顾病人呢,家里人不也得生病吗?她妈病了,她回老家照顾去了”“哦,她妈家在那里啊?”“青陇县周家店大王庄,就今天刚通电话说没啥事了,就这两天要回来了”“哦,那她到了马上跟我们联系”“好的,好的,对了,你们警察找我啥事啊?”“没啥事,你当年曾经租住过动力厂那个筒子楼?”“是,是,好几年前了,刚到陉泉来打工,俺们也没啥钱,雇我们当护工的那个老板在网上帮我们找的,说那里便宜,我们就找过去然后就住那了。”“你们当年邻里关系怎么样?”“不错啊,都挺好的。” “朱森,我们警察找你,你心里明白一定是有啥事发生了,但现在还不好跟你说,不过我们的调查显示应该和你没啥关系,所以找你就是来了解情况的,实话实说,明白吗?”“咳,那个什么,我们老俩从农村出来的,对这个居住条件没什么要求,所以啊。。。乱了糟糟的,左领右舍的都不是好惹的主,也就这个,别的我就真不了解了,而且我们干的是护工,成天不着家,反正是没有什么特别有记性的东西,还有说实在的住了几年周围的邻居叫个啥干什么的我都没搞清楚。”“你也别着急,这样好好想想,发现当年的任何异常的事,你就电话联系我。还有,为了你的安全我们这里得留两个民警,有啥事你跟他们说,最主要的你要换地方必须跟他们说,好吧?”“咋?保护我?我可没和任何人结怨结仇啊”“疯子行吗?不影响你干活挣钱,就是通个气预防个意外,没啥事,你也别瞎想。”“那。。。那就这样吧,你这要没事了,我得回去照顾病人了”“去吧,记住,你媳妇回来联系我们,另外换地方别偷跑。”又交代了留守警察几句,二人离开了市六院,继续找那几个人。 他们这里忙活的一点头绪还没有,裕西分局马燕红那里却传来了案子侦破的消息,情况是这样的,赵小平被害后,裕西分局首先排除了因财杀人的可能性,原因是赵小平没啥财务可让人惦记而且他在外也没有什么债权债务,同时他大裤衩大背心坨也不小,劫匪除非瞎了眼了才会找他劫财,所以情杀和仇杀就成了重点, 到二十五号三案合并前他们也算扎实的工作了二十几天时间。 就在案情合并那天,开完会的马艳红和分局刑侦科长回到分局,这些天派出去了解情况警员向他们汇报了一个重要情况:赵小平的一个表姐反映赵小平和妻子刘燕两人关系很不好,闹离婚闹了好几年了,而且他表姐还反应刘燕和一个姓李的男人关系暧昧。听了这个汇报,马艳红有些犹豫,因为今天会上她是支持并案调查,三案合并那犯罪起因必定是仇杀,而警员反应的情况则是情的方面,一番斟酌后,她没向张宝财他们通报这个情况,而是命令分局刑侦继续深挖这条线,倒不是完全的藏私,只是不想放弃这条与并案会相悖的线索。 没想到的是分局刑侦科进一步调查下发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情况,首先通过走访落实了刘燕与一名名叫李炎的五十来岁男子有确实证据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赵炎现租住的光华小区的邻居证实多次看到刘燕在赵炎的房中过夜,再进一步调查有了更惊人的情况,今年四月底赵小平曾经带着几个朋友尾随刘燕来到李炎的租住地并闯进门去,一番惨叫和嘶吼后,赵小平和几个朋友押着刘燕离开,第二天有邻居碰到从医院回家的李炎,身上缠着绷带脸青一块紫一块的。 倍感振奋的分局刑侦科收集了光华小区周边一直到案发地周边的所有监控资料,经过几天的日夜查找终于有了重大收获:7月3日晚间7点李炎穿一黑色圆领体恤衫黑裤黑色布鞋身上背着一个灰色工具包在光华小区东门附近出现,然后其乘坐一辆出租车离开,往后,大约7点31分的时候在赵小平居住地附近的光明超市门口的监控处发现了李炎的身影,他行走的方向正是往赵小平家住的方向,再后来就是赵小平租住的那个混乱的地方了,那里几经努力也没有找到任何监控影像,但这个时间李炎完全可以埋伏起来刺杀赵小平。 十分振奋的马燕红开始亲自带队调查此案,又有重大收获,第一,****曾经是李炎所在的农机厂使用过的工具,八九十年代管理混乱年代李炎完全有可能弄到一把私藏起来。第二,刘燕被抓,经过审问交代:4月底赵小平把她和李炎堵到了李炎的出租屋,赵小平带朋友一起狠揍了赵炎一顿并让他写下二十万元欠条一张,并威胁李炎如果不在一月内交出这二十万元钱,他们一方面会到法院起诉他另一方面会找李炎的子女要这笔钱,这事后李炎曾经对刘燕说要杀了赵小平了结此事,并让她处理好家财准备完事后二人外逃。 最重要的证据是7月3日晚上九点左右,刘燕接到李炎的电话,电话中李炎告诉她赵小平已经被自己杀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之后李炎再也没联系过刘燕,不知道怎么办好的刘燕在惶恐中熬着日子,再后来通过警察对她的走访,她逐步了解到不但赵小平被杀了,刘子纤和樊东也被杀了,这让她对那个平时对自己温柔体贴的赵炎感到了恐惧,另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李炎为什么要杀刘子纤和樊东。 有了这刘燕的口供,这个连环杀人案好像算板上钉钉了,马燕红这时才向刘瑞副局长进行了详细的汇报,旁边旁听的王天玉虽然仍感觉蹊跷,但目前的证据也只能认同马燕红的侦破,鉴于此,刘局命令发布了对李炎的通缉令,并把此案的破案关键押到了对李炎的抓捕,不过专案组还不能撤销,因为即使李炎就是此连环杀人案的案犯,因为现在还搞不明白他和后几个人的仇怨在那里,所以对筒子楼其他住户的寻找和保护仍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8) 王天玉开会回来把略显沮丧的张宝财和小胖二人招到办公室,先把马燕红提供的破案情况详细跟两位部下说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一些看法说了出来“现在的证据看李炎杀害赵小平这一点比较充足,但我们的工作一定不要放松,原因嘛我觉得李炎杀另外三人的理由还没能找到,而且我个人感觉很可疑,两点,一,李炎因为绝境反击杀了赵小平这可以理解,但即使他和其他几个被害人有巨大仇怨,他一介平民是如何这么干净利索的完成这么多个完美刺杀呢?二,更关键的是,筒子楼早没了,他是如何查到这些人现在的居住地的?李炎不过是一个农机厂被强制内退的普通干部,怎么会具备这么高的查询能力呢?所以我觉得不能排除赵小平案和其他几个案件非同一人所为的可能性。” 他的这一番分析让两位部下还了阳,张宝财回应道“确实,我们有户籍档案等各种便利并且有大量的人手查了好几天才查清楚几个人的地址,他李炎一个内退多年的人那那么容易找到这些人呢?除非他为此已经布局多年了。”“嗯,所以我只是说存在某些可能,可不是完全否定李炎作案的可能,正像你说的他如果当年在筒子楼的时候就准备杀人,那么他确实有可能通过打问跟踪等手段来确定那些人变换的住址,别忘了你们的调查显示的筒子楼住户的年龄大都在四十岁靠上,这些人可不是经常换地方住的人群。不管怎么说,无论抓捕李炎还是寻找李炎在其他案件上的线索这些工作,人家马奶奶已经包下来了,我们还是按照我们既定的工作思路尽快落实筒子楼其他几户人员的最新情况,并把他们纳入保护范围,以避免新的案件发生,这一定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调查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造成现在的局面。好吧?”“Yes,sir!”“行。哼,先让马奶奶兴几天吧,这家伙刚才我碰到她满脸红光小板寸根根直立,冲着我宝财长宝财短,得瑟的都没边了。”“别招惹她,我警告你们,谁招惹谁自己解决,话说头里,反正我惹不起她。” 收收各种心思,张宝财小胖二人继续投入到找筒子楼住户的工作上。他们的下一个寻找的是厨霸燃气具的质保维修工陶师傅。这个燃气具就是本省一个民办企业生产的产品,主攻的就是县乡市场和出租房市场,这个陶师傅据邻居们回忆原来就是工厂的技术工人被厂子派到陉泉来做质保维修的,他租筒子楼是因为工厂每月在工资里给他一定金额的租房费用,这里便宜可以省下部分当作收入。 张胡二人赶到位于陉泉西南最大的家装批发市场,这里的C区就是专门的销售太阳能 燃气具 抽油烟机等家用器具的市场,在C-4-82号门店就是这个厨霸燃气具工厂直销店。来到店中出示证件,他们见到了厂家陉泉地区总经销张经理,说明来意后,张经理告诉他们陶师傅名叫陶旺,今年五十了,原来是厂里的老工人,因为技术好被厂里派到陉泉来干质保维修,前年已经回厂当车间主任去了。要了电话二人联系了这个叫陶旺的老工人,电话接通,接电话的正是这个陶师傅,人起码现在是安全的,通过电话张宝财小胖二人向他了解当年租住筒子楼的情况,陶师傅告诉他们当年整个陉泉地区就他一个维修人员,而且产品本身。。。有些小问题,所以他那些日子几乎天天在外面忙活,每天累的回出租房倒下就睡觉,而且很大一部分用户都是各县农村家庭还经常需要在县乡过夜,所以别看也算租了不少时日确几乎没和左领右舍有任何联系,名字是一定叫不全,真提供不了什么情况。再说当年他四十来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而且陉泉到工厂在的地方通火车,所以即便有较大块的休息时间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家乡看看,这样当然没空跟邻居们交流了。对于陶师傅这种情况,张宝财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只好联系了工厂所在地的公安,请求他们关注陶师傅的安全,必要时提供保护。 工作到此只剩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踪迹的刘姓夫妇和已经被通缉的李炎了,其他的已经基本在可控的范围内了,实话说张宝财小胖现在的工作难度又恢复到专案组设立前的层次了,基本上就他两人在跑各种线索,原因嘛,现在专案组几乎所有力量都放到了对李炎的抓捕上了,这一点他们二人无法反驳也无话可说。至于刘姓夫妇,按当年邻居的回忆这夫妇二人有一辆电动车,以此交通工具的行程可能性张宝财小胖二人化了个圆圈,此范围包含了十九个能配备绿化工的小区,可一一走访后确没有一家有这对夫妇,关键还没有一个有印象的。就知道个姓和几年前的体貌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此二人注定是个僵局的态势。 八月七日,前三天伺候走那个在重症病房坚持了许多时日的老爷子的朱三又找到了一个下家市中医院一个重度糖尿病患者的住院陪护,他到中医院的时候那两个换班保护他的警察也跟了过来,朱三有时候感觉挺得意,自己一个护工现在天天跟着两个警察做保镖。病人因为并发症眼睛快瞎了所以情绪很焦躁,朱三知道这个活不是很好干,好在家属碰壁不少也知道能找到照顾的人不易所以给的是顶格价格。 说起来真是幸苦钱,朱三一白天加半晚上几乎没怎么停手的折腾总算让这个老爷子睡着了,他准备上个厕所抽根烟也赶紧休息一会,要不一会这位万一醒了自己连轴转谁也受不了。在厕所的时候电话响了,心说这同行婆娘还真会掐点。电话内容到都是好事,王红告诉他她妈身子没啥问题了,所以自己明天就会回陉泉,而他也告诉老伴前两天送走那个重症室老爷子收获颇丰,大衣羽绒服被褥尿不湿等等一大堆老爷子家属都给了他了,连一块老爷子带了几十年的上海牌全钢手表都留给他了。所以电话里两口子相谈甚欢。电话聊完厕所上完烟抽完,他跟两个睡眼惺忪的民警打了个招呼就回到病房合衣在病人家属提供的折叠床上睡了。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9) 第二天,王红一早起来带了些家乡米面搭同村农用车进了他们老家黄田县县城,正要进长途车站,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拦住他说道“大婶你去哪啊?去不去陉泉?我开车来这里办事今天回去想搭个人分摊点油费,不瞒你说,壮汉我害怕,年轻姑娘人家害怕,你这岁数长得也面善所以问问你”王红活这么大头回听人说自己面善,原因嘛自己中年发福脸和身材都横壮横壮的,不过这个小伙到是比较面善而且他说的道理她很认同,不过。。。“哎,小伙子,大婶我可没啥钱,这么说吧比长途车费高我一定不坐你的车”“咳,有事我得赶紧往回开了,这样这里到陉泉长途车100,你给我80咱马上走”其实王红以前还真做过这种搭车,不过基本上都是拼上二、三个人,反正怎么说也比那长途车舒服、快,“七十,可以咱就走”“咳,行,行,怎么说跑长途有个伴说说话不容易困,那走吧。”车开出长途站几公里了王红才最终确认这小伙真是带个人省点油钱和防止一个人驾驶容易疲劳,嗨,运气真好这可算打了个车回陉泉了。。。 三天后,上午10点10分张宝财小胖二人正在开始画的范围外离着较近的一家大型小区寻找刘姓夫妇的踪迹,突然二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电话的内容一致,让他俩赶紧赶到离陉泉三十多公里的青源县小刘村,原因是那里的一个旱渠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由传来的照片推测死者恐怕是当年筒子楼住户王红,朱森的妻子。 张宝财望着小胖摊了摊手,二人苦笑着赶忙上车奔青源县。因为到小刘村有很长一段乡间公路,所以二人赶到时已经11点半多了。在警戒线外围一处明显被作为临时停车场的稍微平整的田地上停好车,出示证件后二人穿过密集的玉米地循着人声很走了一会才到达案发地,这里已经围满了警察,刘局、马燕红和王天玉都赶了过来,二人挤过人群来到了王天玉的身旁,见到他俩王天玉冲他们点点头小声说道“是王红,凶器****”二人听这么说叹了一口气,这个时段刘局正在布置任务“技术法医,你们尽快完成检测出具结果,提供其他部门相关线索,马局你带人侦查从黄田到青源再到陉泉这路上的相关的监控资料和线索,尤其注意能否找到嫌疑人李炎的踪迹,王处你带人以抛尸地为圆心查找周边的情况,寻找物证和人证,好!各部门赶紧行动起来!” 王天玉领着自己处里的几个人先在案发地四周观望了一番,别说这里还真是一个非常良好的犯罪和抛尸的场所,首先荒凉,本身是一个废弃的砖窑取土地,前后左右全是农田,而且当然是挖土的原因,地势明显低洼,仿佛在一个面积足足一亩多地的坑里。位置很好,不过有一点麻烦,这里周边没有公路,只有农民劳作时弄出来的田间小道,坑坑洼洼的而且很狭窄,即使越野车也很难穿过农田开到这里,唯一可行的运输工具恐怕就是农用三轮车了,顺着这个思路一番检查,确实,虽然这种农用三轮车看来是已经被普及了,地上满是纵横交错的车轮印记,不过明显有一条比较新鲜,王天玉喊来技术来检查这个情况,自己带着张宝财小胖顺着车轮印记向外围寻找。 因为是松软的土地,当你确定了某个印记后是有据可查的,所以几人一路摸索着这个车辙印直到了农田外围的公路旁。上了公路就很难寻找印记了,不过王天玉认为案犯恐怕是把农用车当做了一个短途运输工具不会开着行进很远,所以他们并没有停止寻找,小胖去已经离着不远的那个临时停车场把车取过来,几人上车向通陉泉的461国道方向慢慢行驶,大约走出3公里左右王天玉对路旁的一座感觉是废弃了的泵房发生了兴趣,停下车,几人来到泵房前。 为什么感兴趣?因为在车上时王天玉就注意到这个破败的砖木结构的泵房有一个很宽的铁门,虽然锈迹斑斑的,但给人感觉并不是常年不用,到了门前几人发现铁门上着锁,一把大号的永固牌老式铁锁,同样已经绣的漆面脱落,但很明显锁眼等处有近期使用过的痕迹。在王天玉的示意下,老手张宝财上前掏出不离身的那些小工具一番折腾打开了铁锁,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后,一辆老旧但保养的不错而且近期被使用过的农用三轮车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阳光通过打开的铁门照了进来,车厢处那几滩呈黑色爬满苍蝇和不知名虫子的液体恐怕就是被害人的血迹了,车里还有锨镐等工具,基本可以确定这辆被锁在废弃泵房里的小型农用三轮车就是转运尸体的运输工具了。 联系了技术,从泵房出来,几个人一番寻找发现了泵房旁有几组小型轿车的轮胎印记,还不能确认第一现场的所在,不过案犯开车载着死者来到泵房,然后用农用三轮车将尸体运送到的弃尸地, 这个推论应该完全正确. 只是王天玉感到奇怪的是案犯计划周密的弃尸行为,为什么把尸体裸露在外面?假如埋入土中,就那个凹陷的已经被烧砖弄废了的地方恐怕一年半载也很难被人发现。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案犯准备埋尸的时候受到了干扰,找到这个干扰了罪犯的人询问就能大致了解弃尸时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线索,因为只要一个时间点被确定,那么就可以以此推论出整个时间线。 找到了运尸工具,下面就要开展走访调查了,这个工作的第一目标基本上就是报案人。报案人就是凹地旁边农田的所有者赵小柱,今年62岁的一个农民,王天玉几人赶到他家时,人家就等着他们呢,因为大批警察过来的时候就有人通知他会有人找他了解详细情况。 赵小柱具备他那个年月的人的基本特征:身高1米6出头,常年户外劳作面色黑红,六十多的年龄已经满脸皱褶,不过仔细看身体应该还不错精神头也不赖。客套了几句后,赵小柱就陈诉了发现尸体的经过:今天早上刚六点钟,赵小柱就赶到田里查看那片玉米地的情况,原因是他家离田地不远,昨晚睡觉时迷迷糊糊的听到农用三轮车的声音,当时并没有完全醒来,可一早起来记起了这个事就赶忙过去,走了一大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不过那三轮车的印记他也发现了,循着印记来到了那个凹坑的地方,八月的天这个时间早已经天光大亮了,所以他一眼就发现了坑里的那个躺着的女人,已经感觉不妙的他小心翼翼的走近查看,果不其然这是个尸体,闭着眼,身上白色面料的衬衣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惊恐的他赶忙跌跌撞撞的赶回家报了案。 王天玉听话听音,遂问道“老爷子,为什么听到农用车经过,你就赶忙到田里查看呢?”“乡里乡亲的本来我不打算说,既然你们问到了那就怨不得我了。说起来还不是王田那个懒货,这是俺们村的一个祸害,他和他那个同样又馋又懒的媳妇不想着好好过活就知道在村里偷鸡摸狗的,唉,好几年了,这俩货不知道怎么地惦记上了我种的秋玉米了,隔三差五的到我地里去偷,偷完了两口子还拿到城里去卖煮玉米,我上了心后堵住过他们俩几次,咳,这小子仗着身体上有些残疾和羊角风的毛病不但不认错还跟我耍无赖,叫嚣着家里的破三轮托不多,下回找个三马子来多弄点,所以我一早醒来怕是这两口子真弄个农用车来偷我玉米,所以赶忙去查看情况。”“哦,那个王田住那啊?”“从这往东走,你就找最破最烂的院子,那个就是他家。”“哦,谢谢。我们以后有情况再来找你了解,你该忙活啥忙活啥,可不敢耽误你的农活。”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0) 几个人从赵小柱家出来,按他说的往东去,确实王田家很好找,那个破院子在整个村里很是突出。王天玉几人进了院,见无人应对只好叫这个王田的名字,好半天穿着大花裤衩赤着膊的王田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出来,可以看出来明显有残疾,一条腿明显短一截,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这形态应该是睡觉呢,不知道是午觉还是一直睡到现在。 迷迷糊糊的瞅着眼前的一帮人“找我干啥?”“王田?”“咋了?”“我们是警察,人家有人反映你偷人家玉米,有没有这回事?”“赵小柱那条老狗为这事还经了官了,他是放屁!那地本来就是俺们家的地!”王天玉多少年经验了?他当然知道农村的事因为源远流长,根本不是一是一二是二的那么清楚明了的,他可不想管这些夹缠不清的琐事,但是话有话头,必须从这件事引出自己想了解的情况,所以只好顺着问下去“你们家地?啥情况?”“我那个傻爹当年1000来块钱就把砖沟那里的我家的地租给赵小柱这个老小子了,二十年!他拿了钱自己喝酒吃肉,然后掉河里淹死一了百了,让我们小辈以后怎么活?他赵小柱当年就是从我那个傻爹手里骗的地!我掰他几个棒子养家糊口,咋地还犯法了?” “王田,这个好几辈子的事我们警察管不了,不过你弄个农用车一车一车偷人家可过分了。”“农用车?他放屁呢,我从那弄车啊?谁TM借我啊?”“哎,昨晚上那个农用车不是你开的?”“昨晚上开农用车的是个白大褂,他。。。” “怎么回事?这你得给详细说说”“唉,告诉你们吧,我怕啥。我跟你说赵小柱他们家在村里势力可不小,他四个儿子,他弟还是村里的干部,而我。。。你们也看到了,虽然我占着理,但也怕挨揍,所以我掰玉米一般都是选择在晚上,昨天晚上我们两口子也去了,黑灯瞎火的正掰着呢,突然听到有农用车的声音,停下来观看,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骑着一个农用车往砖坑这里开了过来。那人停下车从车厢里拽下一个人来弄到砖坑里,看一动不动的应该是个死尸。 那人四周张望了一下,又从车上拿下一把铁锨,看那意思要挖坑,就这当间,我那个傻媳妇忍不住怪叫了一声,把我吓坏了,不过那人同样被吓得不轻,慌慌张张的拿着铁锨上了农用车一溜烟的就开跑了。他跑了,我和媳妇也吓坏了,犹豫了半天也没敢过去看看那个死尸,玉米也不敢掰了,只好赶紧骑着我那个破三轮回家了。回来后我琢磨怕是一个村医把病人治死了,反正我们两口子吓得回来半天也没睡着觉,直到天都亮了才睡着。” “哦,那人长啥样你看清了吗?”“黑哩麻查的看不清。”“岁数大概其?”“应该不老,具体可说不清”“除了白大褂,还有啥特征啊?”“嗯。。。个不低,和你差不多,别的是真啥也不知道了。”“最后,那个是什么时间?”“我没手表,不过家里有一个钟,那人跑了,我就往回走到家时看了一眼是12点40分”“你骑三轮从那里回到家用多少时间?”“十分钟吧” “哦。行,这么地吧。对了,弄人家玉米的那个事我们警察不掺乎了,不过你还是找村长支书跟赵小柱说和说和,不然真弄成大事了对谁也不好,这个我们也和赵小柱说一下。就这,有啥事我们再来找你。” 罪犯弃尸的时间现在看大约是午夜12点20分到30分之间,白大褂?弃尸穿一件防护性的服装是罪犯非常正常的一个操作,他使用白大褂,这与其从事的职业相关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白大褂涉及的范围还是恨大的,最传统意义的是医生护士,不过一些产业相关的售货人员,生产人员,实验人员,甚至传统层次的理发等人员都以其作为工作服,所以无法用这个特征来指向目标人群,但作为一个辅助表征可以记录在案,另外身高与王天玉类似,王天玉1米78,这个身高在北方地区是一个普遍性身高,也无法作为特征,只能是记录在案的表征了,不过李炎只有1米72身高,这一表征可不符合。 另外关键一点此案犯杀人弃尸选择的是隐秘的方式,究其原因恐怕此次杀人弃尸和案犯的真实情况有很高的关联度,特别是这个弃尸,专门的运输用的农用三轮车,门被加宽的废弃的水泵房,以及那重重玉米地所遮挡的凹坑,这些东西如果和这个村没有关联的人是绝对无法了解的,清源县小刘村一定是一个本案关键的地点。 下午两点半,在那个临时停车场刘局主持召开了案情总结会,法医科科长赵东先汇报了验尸情况,棱形凶器贯通伤这个与前几次案件相符,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前一天上午11点钟到下午1点钟之间,尸体被移动出现的重新出血经检验凝固程度弃尸时间与王天玉他们调查所得到的信息相符-晚间12点钟左右.他之后马艳红汇报了查找监控的工作,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结果,最后王天玉把他们收集到的情况也做了汇报。 三个组汇报完,就是参会人广泛发表自己的看法,经过一番讨论,最重要的一点李炎为此案案犯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专案组前面设定的工作方向处于被否定的态势,最起码他单独作下这些案子的可能性很低,原因嘛三方面,第一,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李炎外逃到老家南水县,陉泉刑警大队大队长颜涛已经亲自带人前往那里抓捕了,南水离清源可是有七百多公里的距离的。第二,按王天玉他们收集的情况,弃尸之人年岁不大而且身高约在1米78左右,这和五十多岁身高1米7出头的李炎的特征差别很大。第三,更关键的是对李炎的各种调查显示他并不会开车,而此次王红被杀有明显的驾驶车辆迹象。 大家议论完了,该领导出面做总结了,刘局赞同了一些大家的看法,不过他指出李炎杀赵小平证据链非常契合,所以他仍然是赵小平被杀案的第一嫌疑人,而随后发生的这些案件是否是他所为或有心之人的刻意模仿?这个现在无法做定论,所以一句话李炎必须要尽快抓捕,而同时王天玉他们弄的那个筒子楼的工作方向要加强工作,那里一定有恩怨,必须尽快找到因果有的放矢的开展工作。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1) 在由数百万民众构成的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这把古今神探找来也无能为力,不过领导重视那就不一样了。刘局一道指示下出,各基层派出所立刻行动起来调查自己辖区小区的工作人员情况,不到两天时间刘姓夫妇就被找到了。张宝财小胖二人赶过去见到了这二位,男的叫刘阳,女的刘霞,同村同姓刘都是近四十岁的年龄,感觉挺老实木讷的。 问起当年住筒子楼时的情况,二人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只是他们知道那时候李炎就和赵小平媳妇走的“特别近”,原因嘛赵小平混成那个吊样,心里一定是非常烦躁的,所以刘姓夫妇作为外人都知道他经常跟着一帮酒肉朋友在外面瞎混,酗酒赌博等等几乎是日常项目,所以夫妻关系可想而知,这时候嘴甜会疼人的李炎就出现了,所以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之所以这么跟警察说是因为刘阳是小区电工需要值夜班,所以经常有白天倒休的时间,他那个夜班就是在值班室待着等事,绝大部分时间都不过是在值班室睡觉,所以白天补休犯不着补觉,他也没有别的事干以及爱好,所以无所事事的他多次发现赵小平媳妇从外面回来进了李炎的屋。。。也就这,别的实在想不起什么不对的事来了。 南水县城东关街孙黑子面馆开了可不少年头了,老板孙黑子从二十几岁的青年干到今天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了,本黑红的脸盘经多年的水汽蒸烤现在到有些白净起来,人扛不住岁月不得不变化着,不过面馆的饭菜水平始终维持在还能吃的档次,生意热度也始终维持在将就的状态,当然最大的变化是价格,比如面馆招牌雪菜肉丝面从2元艰难的涨到了3元,然后5元,直上10元,今年初开始已经15元了,这也是应对各种成本增加没办法的事。 做饭讲究天分,孙黑子天分显然是不高,他兢兢业业做了二十年的饭,能维持是因为人们吃了到不了骂娘的程度,但回头客就很难了,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近阶段有一位五十来岁的主天天中午晚上到自己家面馆来吃饭,得一个来月了,这让孙黑子在自己做饭史上头一回有些骄傲起来,当然也表现的非常热情,得空了会和这位“老”主顾聊两句家常,时不时的赠一盘炸花生或者卤蛋什么的。 八月十一日,中午,今天孙黑子面馆生意可是不错,十一点刚过就来了五六个顾客,他们坐了两桌,点了面、小菜和啤酒在那边吃边聊好像等着什么事情,管那个呢,只要有生意孙黑子就乐呵,煮面上菜开啤酒一通忙乎。 快十二点的时候,孙黑子的老主顾李先生准时准点向他的面馆走来,刚想打个招呼,突然前边来的那五六个从座位上蹦起来向李先生扑去,没能吃上他的面的李先生被几人摁倒在地上还被拷了起来,一个中年人掏出证件向围过来的行人展示了一下说道“我们是警察,现在在执行公务,抓捕杀人案嫌疑人”然后几个人推搡着把李先生塞进了两辆飞驰过来的汽车中的一辆上,然后警报声响起,两辆车迅速离开了东关街。街边的群众短不了议论纷纷,只有孙黑子满脸惆怅的看着人生中第一个老主顾就这样消失在视线里。 八月十一日,李炎在南水县被抓获,随后,一班警察搜查了他在南水某小区的租住的房间,一把蓝哇哇闪着寒光的****被起获!李炎被直接押回了陉泉,到达后不久马艳红主持突审了他。 五十几岁的李炎现在心态已经非常放松,他对审问者提到的案件大包大揽,但马艳红他们不是傻子,一些细节询问很快就察觉,赵小平确实是这个李炎杀害的,原因嘛其实前面的推测基本正确,李炎被打了一顿这倒没什么,关键赵小平向他勒索二十万元钱,而且威胁到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疼爱的闺女李楠,当年在筒子楼,李楠曾经在暑假到那里和父亲住过一段时间,赵小平知道他们有很深的父女关系,这让有人生境遇大变化的李炎马上变得无所顾忌,迅速开始筹划杀掉赵小平。 他因为与赵小平媳妇姘居多年,当然知道赵小平的住址以及生活规律,七月三号那天,他找出当年从厂里搞来的****打车来到赵小平家附近的光明超市,然后步行来到赵小平家旁边的巷子里,躲藏在一棵树后,八点多种赵小平气哼哼的从他身旁经过,他飞身上前在赵小平背后狠狠捅了几刀,无声无息的赵小平就倒在了血泊中。完事后他离开又回到了光明超市用公用电话给赵小平媳妇刘燕打了电话,一开始他本想和刘燕一起外逃,但突然间他对一些事感到了索然无味,所以电话里只是通报了刘燕一声,撂下电话他连出租屋都没回直接到车站坐长途车到了自己的家乡南水县。 其实这么多年没回南水县了,已经没有他可以信赖的亲戚和朋友了,所以到了县城他直接奔中介租下了一套住宅,说起来一个来月了,其实他一直处于一种麻木当中,白天看看电视晚上睡觉,中午晚上去小区对面那条街上的一家面馆吃饭,整个在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中渡过的,被抓捕的一刹那他才感觉仿佛又活了过来。第二天继续审问,以及按其招供收集相关证据和到南水县调查他的生活规律周边情况,最后专案组得出结论,李炎确实是赵小平被杀案的案犯,但各种信息和证据表明那几起案子他完全没有作案时间,这让案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之所以说诡异,原因是赵小平案件与随后发生的几起案件有太多的相似度和关联度,凶器****,被害者都曾经租住动力厂筒子楼等等,如果仅仅赵小平被杀是李炎所为,随后那些案件的案犯是谁?他是怎么了解赵小平案件的一些细节的呢?要知道重案处处长王天玉也是在三案并案侦查的时候才了解到赵小平案件的,这之前此案的细节只有裕西分局的几个刑侦人员才了解,所以否定赵小平以后的几个案件非李炎所为,那么这些裕西分局的刑侦人员可就处于被怀疑的地位了,他们中可能存在案犯,也可能有意或无意泄露了案件的信息,当然与李炎相熟的人也可能了解赵小平案件的关键信息,这也是调查的重点。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2) 形势大逆转,前几天精神亢奋的马艳红听到要调查自己的几个部下,极其护犊子的她马上暴躁起来,和刘局大吵了一通,可事实摆在这里就真由不得她了,所以首先专案组中裕西分局的几位刑侦人员被暂停了案件侦破工作,并且开始被政工处一一谈话,他们的人生经历和着手过的案件也开始被详细的调查,挺残酷,不过王天玉仔细琢磨了一番后也是默许这个推论的。 内部调查前边说了是政工处的工作,按刘局的指示王天玉他们仍按照以前的思路开展工作,现在租户生死不论都算是找到了,但确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还是那个问题,这么多天了,因果关系仍然没有找到,王天玉明显不满了,眼神和不时蹦出的诸如“要不要我来弄这个案件啊”“我来接手,你们干点别的吧”已经让张宝财小胖二人感受到了巨大压力,可,找到的租户,周边的人以及动力厂的人他们以各种方式都问遍了,仍然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最后一条路了,张宝财的老方法找老片警了解情况,也不是特别顺,直到第四位,已退休三年多的原南昌街派出所的副所长刘武国才豁然开朗。 各个机构都在迅速膨胀,早些年陉泉的警察队伍没多少人,所以同为老同志虽然工作方向没什么交叉,刘武国和张宝财还是相识的,人退休了大都有这种对突然无所事事的生活无法适应的阶段,刘所看来三年了还没完全走出来,也因此他对张宝财和小胖的寻求帮助表现的特异的热情,知道二人来意后,老头并不多言,穿戴整齐后拽着二人真奔宏光街,到了筒子楼原址那机器轰鸣的建筑施工现场老头才开了言“宝财,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到这里来吗?”张宝财心说“你有事说事,谁知道你神经呼呼的一言不发的把我们拽到这干啥呢?”不过嘴上可不敢得罪身兼老前辈和自己正求的人这双重身份的刘所“刘所,不知道啊?为啥呢?” 老头点点头,神情庄重的指着现在尘土飞扬已经被施工机械压得破败不堪的宏光街说道“七年前,2006年3月23日晚上九点多钟,就在南边不远的南李村的南李村商贸公司当会计的鲁晓月骑车回杨南路的家,途径宏光街的时候遭到了一名叫做李茂发的人的抢劫袭击,鲁晓月虽是一个女子,但那年刚刚四十岁的她身体还是比较强健的,虽然因自行车被撞倒摔伤了腿仍奋力与歹徒搏斗并大声呼救。当时案发地就在咱们脚下,就是说离动力厂被拆的那栋筒子楼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可。。。双方斗了有五六分钟,鲁晓月后来检测身中了四十多刀,虽然大都是划擦伤,但终因失血过多倒在了血泊中,一直护着的皮包也被李茂发抢走。 唉!李茂发抢劫得手跑了后,那栋筒子楼里的住户仍无人出来过问,一直等又过了五六分钟有一个过路的人看到血泊中鲁晓月才报了警,可这时候本无特别致命伤的鲁晓月终因失血过多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哦,案子破了吗?李茂发被抓住了吗?”“咳,这个案子最后被社会谴责的只有这个筒子楼里的住户,为什么呢?因为这李茂发也是一个可怜人,聋哑还有精神残疾,三十多的时候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媳妇还生了个儿子,可他又聋又哑,经济条件也很一般,所以没多久媳妇就跟人跑了,那个儿子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结果今年三月份孩子被查出肠梗阻,手术和后续治疗费用庞大,他把房子都买了也没凑够,他也是南李村的人,已经急疯了的他那天路过商贸公司会计室正看到鲁晓月把两万元钱往包里装,他就动了邪念了,从家里拿了吧水果刀就骑车尾随着鲁晓月,到了宏光街再往后就是到处是人的繁华地段了,所以他急忙赶过去踹到了鲁晓月的车,反正按自首后他通过所里请的一个聋哑教师翻译的交代说他一开始没想伤人只是想把那个装着钱的包抢过去,但鲁晓月死不撒手,所以在搏斗中手里的刀就伤了鲁晓月,这个吧和最后验尸报告比对到是相符的,因为鲁晓月身上没有一处是特别致命伤。 折腾了半天鲁晓月终于不支倒地,李茂发抢到了包,不过看着街灯照射下躺在血泊中出气多吸气少的鲁晓月,他知道自己闯下天大的祸事了,不过这时候他没多想别的,急忙赶到医院把包里的两万元钱交了费,之后蹲在医院门口琢磨了大约一个钟点后起身来到了我们所投案自首了。所以怎么说呢,李茂发也是可怜人一个,也是很难被人恨起来,晚报的记者把情况了解后,所有火力都冲向了动力厂筒子楼里的租户了,冷漠!冷血!基本都是这个标题,这造成事发后一些群众围堵那栋筒子楼谩骂那些租户呢,网上更是骂的很难听了。” “哦,还有这么个事。”“咳,说起来就是一个抢劫杀人,案犯还马上自首了,惊动不到你们市局,我说那个社会上的事也就是案发后三两天的事,再之后也就烟消云散了,并不是一个让人们记忆深刻的事,我了解的清楚是因为这事前后都是在我们所里弄的,并且我是主要经手人。”“哦,看来真请教对人了,对了,刘所之后还有什么事发生或还有什么案件吗?” “别的案件没有了,那个案子后来确实还有点事,案发后七天,也就是死者头七,有人给我们打电话说筒子楼那里又有冲突了,正好那时候我们所正盯着一个盗窃团伙案,人都在外面蹲坑呢,我以为又是群众围堵的事就排协警老王过去看看,第二天我从蹲坑的地回来问老王怎么回事,老王告诉我没啥事,不是群众围堵,是死者家在鲁晓月被害那地烧纸祭拜楼里住户不干了,双方发生了冲突,不过也就是推搡,他过去两边劝和了一番事也就了了。” “哦,那个老王在那能找到,我们想找他聊聊”“唉,这个还真不行了,老王前两年得病死了,他那个喝酒的毛病怎么说也不改,才五十多。”“那真没办法了,好,可太谢谢刘所了,等这案子破了我请你吃饭。”“宝财,我跟你说,你这话一定的算数,唉,这退休了青菜豆腐养生粥,我太TM怀念酒席了。”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3) 张宝财和小胖把刘所送回家后回处里向王天玉报告情况,王天玉听他们说完就眼前一亮“这个就对了嘛,一定有一个一点对多点的矛盾存在,是否是这个诱因现在感觉还很单薄,但起码有一个工作的抓手,我个人认为单纯的什么冷漠冷血不应该是主要因素,因为这个使偏执的嫌犯很难找到一个具体的恨点,他仇恨的往往上升到整个社会,确不会对具体的人进行追杀,所以我更看重那个协警老王去解决了的祭拜冲突,是那么简单解决的事吗?其中有什么产生怨恨的细节?这个需要好好调查了,虽然协警老王不在了,筒子楼的住户还在。” 这个思路张宝财小胖完全同意,他们从处里出来做了分工,张宝财直接去找那几个现在被保护着的筒子楼原住户了解2006年被害女子鲁晓月头七那天发生的具体事情,而小胖则去调查鲁晓月的家庭关系。 本来觉得是迎刃而解的事,可二人的调查都很不顺利,张宝财问了赵小平媳妇,刘子纤丈夫,朱森和刘氏夫妇,结果这几个人都说不了解情况。赵小平媳妇现在算豁出去了,很是配合非常如实的回答警方的问题,她知道那个命案,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因此命案七天后发生的事,她经过一番回想记了起来“我是命案第二天白天才敢到楼前边瞅一瞅的,虽然只是看到了一大摊血,心里也膈应的很,而且那段时间总有人来楼前面对我们楼里住的人进行谩骂,所以。。。正好我有年休假,就跟赵小平说出差,和。。。和李炎去太原旅游去了,所以什么头七烧纸的事我确实不知道。” 刘子纤丈夫同样,他一年到头在家也没几天,即使那个血案他也是很久后回家才知道的,而朱森情况也类似,他接了医院陪护的活,不过那几天他媳妇到是没活在家。。。刘氏夫妇说他们那些日子也不在,但干什么记不起来了,这,张宝财表示怀疑,但同样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去证明人家说的假话。所以问了一圈一点信息都没有得到。 小胖的调查同样陷入僵局,鲁晓月早年丧夫,有一子,名叫华成栋,鲁晓月被杀的时候华成栋是一名高三学生,在本市三中就读,按说信息很明确,但鲁晓月死后不久,华成栋就将户口迁出到外省清水市落户,到清水市调查户口在那里,可登记地址找不到人,而且之后整个户口停滞下来,没有什么升学啊住址变更啊等等信息,好像被抛弃了一般。另外之所以迁户口到清水市,原因是鲁晓月祖籍是清水市人,其父母等亲戚基本都生活在那里,不过这条线索也很难进行下去,因为鲁晓月父母在她出事后次年及三年后都故去了,唯一留给小胖希望的是鲁晓月还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妹,这成了小胖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筒子楼住户现在还有一个人没询问,就是当年的厨霸质保人员陶师傅了,不过上次了解情况的时候陶师傅就跟他们说了自己三天两头在外面跑,邻居的名都叫不全,恐怕很难得到相关线索,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要走一下程序,遂电话联系了这个陶师傅,真是没想到别的情况陶师傅是真的不了解,可恰恰这个事他却赶上了,而且印象十分深刻,啥也别说了,张宝财小胖二人急忙坐火车直奔厨霸厂在陇田县,下午三点来钟在厂里的一间小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曾经的筒子楼住户陶旺陶师傅,中等身高挺结实面像挺有亲和力的一个老工人,这个形象恐怕也是厂里选他去做质保的一个原因吧。 先拉了拉家常,张宝财很快就把话题转向了案情“对了,陶师傅,你对当年这个筒子楼的住户有啥观感吗?”“咳,怎么说呢,那个地方就是一个无人管理的闲散的地方,那些左邻右舍的虽然我认不全,但不用猜也知道都是一些生活窘迫的人,这些人吧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怨念,这加上没人管理,那可就真热闹了,楼道里面养鸡,楼前那一小片土质差得够呛的地方也被各户抢过来种菜,从楼道灯上接电,公用厕所公用厨房,每个月收那几块钱水费都和打仗似的。。。我这个农村长大的人都觉得埋汰,不过这么忍下来就是图俩字便宜。所以没啥事的时候我宁可在我们厂的摊位上待着,回去就一个目的睡觉。” “哦,那06年三月那个杀人的事你给我们说道说道”“知道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要了解那个情况,为此我还好好回想了一番,不过第一点那个杀人的时候我可是没在楼里。怎么说呢,可能是过年使得勤?反正每年三月是我最忙活的一个月,几乎多半时间我都在县乡待着,好不容易到月底了活才少起来,连续这么忙活可把我累得够呛,所以月末那两天我还都是在筒子楼租的房那里歇着的。 杀人那事我虽然不在,可在那住回去当然就了解了情况,再说虽然过了热闹劲了,但我回去那两天仍然是有群众到我们楼前骂街的。该骂!不是吹牛,那天晚上我要是在的话,怎么地也会出去帮忙的。 不说这个了,29日那天9点吧我看了会电视就上床睡觉了,大约快十点的时候突然听见楼前有人吵吵,咋地?又有事了?我隔着窗往外望了望,见两帮人在那里对垒着,赶忙穿好衣服去看看情况。出来后发现两拨人中一拨正是那些邻居,而另一拨有老有小的都戴着孝,我出去的时候冲突已经发生完了,地上碎裂的盘子,以及盘子里的点心水果滚的满地都是,有一个牌位是倒着的,最主要的是骨灰盒翻到了骨灰洒的满地都是。。。” “这时候公安的人也来了,是一个老警察吧,在那里说和,我了解了一下原因,应该是前段时间死的那个女的今天头七,按他们家乡的规矩,这种横死的人需要在死的地方祭拜,所以死者家属就到这里按死的那个时间点祭拜,而楼里的人认为这样做不吉利,妨着他们了,所以出来阻止,本来死者家属就对楼里的住户见死不救厌恶,双方话不投机就推搡起来,混乱中撞倒了放骨灰、牌位和祭品的小桌,这引起了冲突进一步升级。唉,怎么说呢,各方都依据的是那些老理、风俗和迷信,我一个外地人可没法说谁对谁错,,不过骨灰洒得满地都是,那在任何地方恐怕都是了不得的事,但又能怎样?我也只好和那个老警察一起劝双方平息事态,不过感觉这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就这时候,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对对面两个老人说道“姥姥姥爷,算了,咱们走吧。”,应该是死者儿子吧?最主要的亲属,他发话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收拾收拾地上残破的东西,对面那拨人就离开了,谁也没想到最后这事竟意外的平静的解决了。 不过。。。”“怎么了?不过什么?”“咳,我可不是瞎说,算有一说一吧。我在劝和所以始终观察着对方的神色,那个孩子说出走吧的时候我是注意到他的眼神的,冷森森的,可完全不是善了的样子。”“哦,那孩子长什么样子啊?”“高中生,或者大学生,反正还是一幅学生的样子,按说长相上看文质彬彬的白净身高可不低,得一米八左右。”这些特征可是和弃尸案案犯的特征对上了,看来06年在筒子楼前被害的鲁晓月的儿子有重大嫌疑,冷漠冷血,挫骨扬灰,这个确实有杀人的动机! “对了,陶师傅,你还记得当年有那些邻居参与了冲突吗?”“哎呀,这个有些难了,你知道我虽然住了几年,但并不和这些邻居来往,我记着反正有楼上那个做过牢的最横的小子,有三个女的,别的真说不出了,对了我旁边住的那个刚毕业的体育老师也在。”“哦,那我问一下,那对在小区干活的夫妻他们在场吗?”“你这样说我有印象,在,在呢,他们俩也住我旁边我虽然说不上名,但也算认识,嗯。。。嗯,在!三个女的中一个就是他们夫妇中女的,他男人到是好像没在。”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4) 从陇田县回来,张宝财小胖二人马上单独把刘霞找出来询问情况,一开始刘霞仍撒谎说她不在场,但架不住张宝财神的鬼的公的私的一番说辞,终于把当晚的情况吐露出来:2006年3月29日晚上9点五十分左右,也就是那桩命案整整七天后,动力厂筒子楼前开来了一辆面包车,从车里下来了七八个人,他们穿着孝衣带着孝来到楼前一处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但明显被擦拭过的地方摆下一张小方桌,并在上面把牌位、骨灰盒和祭品整齐的摆好,一个充作火盆的搪瓷洗脸盆也被从面包车上拿下来。。。 正在这些人准备祭拜的时候,筒子楼里也聚集了一些人,起先在楼道里观望的是三个女人,刘子纤、王红和刘霞,这三个女人别管邻里关系怎样,她们到是从住到一起后不久就聚和在一起了,谁让这几位都有聊个闲街议论个张家长李家短的爱好呢,其实命案那天她们也在一起呢,不过看到那杀人场面这几位面如死灰的躲回了屋里,今天面包车一到嘈杂的人声响起这三位就赶忙从屋里出来在二楼楼道向下张望“哎呦,他们这是要在这过头七,祭奠那个死在这的女人”看了一下王红就扯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 事情很明显,所以刘子纤和刘霞很是奇怪王红怎么突然扯着嗓子说这么一声,赶忙问道“咋了,王姐,这事不好吗?”“咳,你们不懂,那天死的那个女人是横死,那是要变厉鬼的,他们选头七在这里祭奠是想把这个鬼留在我们这里,让鬼以为这里就是她生前的家,这倒不会回去霍霍他们自己家了,但会祸害我们!”“怎么祸害我们啊?”“咳,恐怖的那些别说了,就一点有这个恶鬼挡着,福神能上门?财神能上门?这么说吧,咱们楼里的人恐怕以后会多病多灾,做生意赔钱,找工作没路,总之干啥啥也顺不了。” 筒子楼里的住户都本是生活窘迫的人,但再窘迫也都还残存着梦想、理想、狂想和瞎想,所以王红这么高门大嗓的一通言语使好几个人感到了极其的不快并走出家门聚拢过来,这其中有出狱以来工作屡屡碰壁的成林,干啥啥赔的赵小平,这位媳妇“出差”去了刚在外面喝完酒溜达回来,还有大学毕业工作迟迟不能落实的樊东。 赵小平今天没喝多脑子还算清醒,他在旁边听了几句插嘴道“朱嫂,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吗?”“邪乎?我们邻村两人打架,其中一个被打死了,死在没啥关系的一户人家的门前,打架的事咱不去说,后来头七死的那家就在人家门前祭奠,那家虽然膈应,但乡里乡亲还算一个族里的人所以也没阻止,可后来呢?也就不久后小儿子钓鱼淹死了,家里的养鸡场闹鸡瘟死了个干净,家里老人看到那满院子死鸡一口气没导上来也没了。。。你说说吧,亲眼所见。”她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急眼了,人狠话不多的成林牙一咬来了一句“不行!不能让他们在这祭奠”说完当先向那群人走去,剩余的几人相互瞅了瞅也紧跟着成林向祭奠的那伙人走去。 成林吵嘴不行,本就喝了点酒正处在天老大他老二状态的赵小平充当了这一行人的发言者,刚出筒子楼他就喊道“哎,哎,别摆了,别摆了,想烧纸祭奠找别的地方去,这里不允许烧纸祭奠!”对面这些人对亲人鲁晓月的死那是刻骨铭心的,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非常清楚,所以本就对筒子楼里这些“冷血”的家伙十分厌恶,怎么可能听他们的话?他们采取的是把赵小平说的话当放屁,根本无人搭理他,这让正狂得没边的赵小平顿时变的恼羞成怒起来,他蹭的蹦到火盆旁手指指戳戳的对那些人喊叫“哎,不让你们在这烧纸听不见吗?聋了?听不懂人话?”旁边一个中年人过来对他说道“闪开!这里是公共街道又不是你家炕头,你管得着吗?再说了,这杀人你们不闻不问,哦,我们烧个纸你们到来劲了,赶紧闪开别让我动手”. 这时候成林几人也挤过来了并说道“杀人那事是公安的事碍不着我们,可你在这烧纸会妨着我们,就是不让。”“杀人的事碍不着你们,我们没话说,同时烧纸这事也碍不着你们,今天我们还是非烧不可了,怎么地吧”他话音刚落事态就升级了,作俑者正是赵小平这个对社会充满了不满的人,刚才那个壮实的中年人一番言语其实到吓住了色厉内荏的赵小平,不过这时候成林等人过来让这小子又还了阳,恼羞成怒的他一脚把那个充作火盆放满了烧纸的脸盘给踢翻了,这一下对面本就怒火中烧的那群人立刻激愤起来双方几人挤在了一起开始推搡起来,场面混乱中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把那个小桌撞翻了,,盘子碎裂瓜果点心滚落在地,牌位倒在地上,最主要的是骨灰盒,这个并没有什么锁,因为一般也没人会去打开它,所以这一滚落骨灰洒的到处都是。。。这一下双方都惊呆了,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局面恶化到双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来祭奠的那群人中有人报了警,然后场面就这么尴尬的静了下来,直到派出所的协警老王赶过来处理事情。 对方愤怒的诉说着自己的道理,而筒子楼这里的人这时候也只能硬撑着讲自己的道理,眼看着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突然死者的儿子,一直没说过话的一个中学生模样的人却突然发话中止了这件事,这让筒子楼里的几位也感到莫名其妙。死者家属尽量收理了被尘土污染了的骨灰,但当时有风,许多已被吹的满院都是,第二天刘霞上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黑色棉服上沾着几粒白灰,她赶忙吹掉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这件事也被她埋在心里,再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5) 这个孩子当时终止事态,是想给予这些人更加残酷的报复?但是现在已经查明的事实是首案赵小平案的案犯是李炎,仿佛赵小平被杀诱使了案犯开始着手已经准备多年的报复计划,不过这又回到了前面的一个困惑:案犯是如何了解赵小平案的。案犯身份成谜,不过有一点隐隐可以推论出:他就像一个生活的观察者,这些年来一直在一旁观察着那几个人,记录着他们的任何变迁和生活中的点点轨迹,但法律的威慑和完全放弃人生的不舍使观察者迟迟未能下手,而且下手去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可远不是文学作品上描述的那么自然和轻松的事情。 目前工作重点就是找到死者鲁晓月的儿子了,鲁晓月被害时年龄42岁,20岁时财贸学校大专毕业入职光华百货公司做会计工作,24岁嫁给机械三厂技术员华建国,次年生子华成栋。华成栋八岁时,鲁晓月遭受双重打击,一是小百货公司光华百货撑不下去了关门停业她下了岗,再就是丈夫华建国被查出癌症晚期,没多久就离他们母子而去了。 不过鲁晓月是一个很坚强的女性,她三十几岁带着个孩子本就不是职场上的抢手货,虽然努力找工作但屡屡碰壁,后来好不容易进了刚刚起步很不起眼的村办公司南李村商贸公司,母子总算有了一个吃饭的着落,这之后鲁晓月一直没有再婚独自抚养着儿子,很是不容易,仿佛某个厄运一直伴随着她,好不容易儿子高三了学业还不错,艰苦的生活终于看到曙光了,自己却被人乱刀杀死,命这东西有时候真的讲不清。 华成栋三月份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就离开了陉泉去了清水市,学籍也转过去了,现在的调查显示无论户口还是学籍到了清水市后就停滞下来,学籍转入的学校调查显示华成栋根本就没去报到,也就是说这个人完全失踪了。 因为鲁晓月的父母现在已经没了,张宝财小胖现在的主要工作对象是鲁晓月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为此他们专程赶到清水市,很方便的见到了鲁晓月的两个哥哥,都是本分的老工人,他们都参与了那个祭奠事件,描述的和刘霞差不多,不过按他们的话说鲁晓月的被害和后来的祭奠事件把他们的父母气得够呛,从陉泉回来后就双双病倒了,两三年后就都故去了,算是鲁晓月被杀案后的又一个延伸事件。至于华成栋,两位做舅舅的并不是很了解情况,只是说丧礼过程中非常沉默,而后来转回清水市是老两口要求的,华成栋那孩子同意,但是,按两位舅舅的话说华成栋应该没有来清水市上学高考,去了那里他们就不知道了。另外说到自己的另一个妹妹鲁晓美,他们告诉两位警官,妹妹不在清水市她嫁人后跟丈夫去了广阳市,妹夫是广阳市供水公司的副总,而妹妹则在供水公司下属的幼儿园当老师。张宝财小胖二人赶忙又赶到广阳市也很容易见到了华成栋的姨姨姨夫,不过二人同样告诉他们并不了解华成栋的情况。调查进入了僵局。 各种作品中僵局这个东西最后总是会被打破的,对华成栋的调查也不会例外。这得归功于我们的小胖同志,他这个理科高材生,外表看着挺粗犷,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们跟华成栋姨姨姨夫见面的地方是供水公司的一个会客室,谈完出来的时候小胖发现大厅里有一个公司领导公示牌,他上前观看找到了公司排名第三的副总赵兴邦,华成栋的姨父,照片名字下面是籍贯和简历,简历显示其入伍提干转业等等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而引起小胖关注的是籍贯方面:兴城市清源县。 清源县正是刘红被害后被弃尸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离陉泉只有三十公里,但属于另一个市兴城,发现刘红尸体之所以能及时通知陉泉公安局的原因是因为刘红老家也属于兴城市,而罪犯掩埋尸体时并没有清理刘红身上的东西,身份证钱包都还在尸体身上,而兴城市接警的警官恰好是被陉泉公安委托关注刘红安全的人,这些因素下陉泉公安才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接手了这个案子。 清源县使小胖联系到了刘红被害弃尸,关键还有一点,王天玉当时曾经跟他们分析过,以前几个命案案犯肆无忌惮,而此次掩埋尸体恐怕应该王红被杀有可能关联到案犯,另外案犯的一系列操作显示他十分熟悉这个小刘村。。。小胖把发现告诉张宝财后也引起了这位老警官的重视,两人没有马上离开广阳,经过一番调查后显示赵兴邦的老家就是清源县小刘村,而据说老家还有住宅!二人将这些信息总结好后汇报给了王天玉,得到肯定并要求他们二人彻查赵兴邦的关系网,主要解决华成栋消失这一谜团。 这个是时效的案件不是什么积案,没那功夫慢慢捋顺关系,请示了王天玉后,张宝财小胖汇同广阳当地警方一起迅速强制传唤了赵兴邦和鲁晓美。这类包庇类型的案犯基本都很容易就放弃抵抗了,一番审问后,这二人就交代了相关情况,鲁晓美说的多些. “我和姐姐岁数相当关系非常好,姐姐是那种初中毕业就上的中专,所以参加工作很早,当年我在陉泉读书基本算是姐姐供的,而且我和孩子他爸结婚等人生大事也是由姐姐帮助操持的。。。我在教育口工作,每年都有寒暑假,孩子他奶奶前些年活着的时候基本上暑假我都会回小刘村,而姐姐姐夫双职工,所以暑假成栋也会到小刘村我带着。。。这得七年前了,姐姐被害,处理完丧事后成栋跟我说想到小刘村静静心,我当然同意,不过那时候孩子奶奶早已经过世了,村里房子啥的都在,他过去只能一个人生活了,好在毕竟已经十七八算大人了。 呆了大约半个月左右吧他来广阳找我们,住了两天他提出了此行的目的:让他姨父帮忙给他换个身份,当时他给的理由是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希望通过改换身份重新开始生活,我和他姨父算从小带着他,视若己出,所以也没往深处想真就帮他忙活起来了。你说弄个北京上海的户籍那是难事,可弄个清源县的户籍和学籍可不是什么很费劲的事,孩子他爸的战友那时候正好是清源的一个领导,所以很快就给他办了一个户籍,至于学籍同样简单,乡级高中根本招不到多少学生,所以有许多早就出去打工的学生的空白学籍,套上一个就行了,所以很快他姨父就帮他把这事搞好了,这样他陉泉也不回了,就留在小刘村自己生活并准备高考。。。”“他新户籍是清源县榆树乡,名字。。。是 夏杰,高考考上了陉泉医学院,是榆树乡乡中近十年第一个考上本科的。。。”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6) “夏杰?!”听到这个名字张宝财小胖二人都蹦起来了,7.3案专案组包括三名法医,法医组组长是局技术处法医科科长,组员两名,一名是局法医科的,另一名是裕东分局的年轻法医,正是夏杰,这。。。如果真是夏杰,好嘛案犯一直在专案组里混,那还能有啥好。其他细节继续问,但这个情况必须马上通知局里。拨通王天玉的电话,那位在电话那头也蹦起来了。。。一会王天玉电话通知他们夏杰失踪了!“我们来找你们的事告诉夏杰了?”“告诉了。”唉,这通信发达了也不完全是什么好事。 王天玉头脑确实冷静敏捷,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对幸存的几名当事人的保护,在向刘局汇报这一重大线索的时候他就建议了对几个筒子楼住户加强保护,这其中尤其是引起冲突范围内仅剩下的刘霞,刘局是老刑侦出身当然明白王天玉的意思,所以赶忙抄起电话通知就近的警察把刘霞保护起,直到新华路派出所汇报已经找到刘霞并保护起来他俩才舒口气。 这是下午四点来钟,天挺闷热,并不了解情况的刘霞正在远大恒府小区清理冬青叶子,旁边树荫下是新华路派出所的四名警察,他们到是挺认真无时不刻的盯着闷热天气里辛苦工作的她。这时一辆捷达轿车开了过来,停下后并没有熄火,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个狭长的包走了下来,四名警察警惕的眼神在看到这人的面相后放松下来“我靠,小夏,我们这里还没死人呢,你这个法医咋过来了。”“王所,你好!哎,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干什么?保护证人啊,这是刘局的急命,你个专案组成员,咋地,不知道?”“咳,我就是一个打杂的,领导让干啥干啥,和我工作没关系的我可不关心,这不,领导让我问刘霞几个问题,我。。。能和她单独聊一下吗?”“和你一样,我可不是专案组的,所以,你问吧,我们不听。” 夏杰嘿嘿笑了两声就径直走向刘霞,二人到是没走远,可恰巧一棵环抱的大树遮住了一些四名警员的视线。说实话王所有些纳闷,他可是老警察了,所以他很不明白专案组派一个法医来问一个和其他死者毫无关系的人问题的目的,多年的油滑使他并没有刨根问底,但这可打消不了他油然而生的警惕性,所以他看似无意其实紧紧盯着被树遮住大半的二人。夏日下午的阳光刺眼的很,夏杰翻动背包一缕寒光瞬间被王所捕捉到,他意识到了什么后,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刘霞活了下来不光是来自王所的警惕性,还有她自身的防范。这些天她几乎每晚或想或梦到七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这使得那时光的几乎每一个细节都仿佛深深烙在她的脑海里,七年的时间人的形象会有很大变化,但那个当年还叫华成栋的中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的形象在她脑海里太深刻了,所以这个法医直面她时,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使她肌肉紧绷不自觉的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所以当对方抽出亮闪闪的****的时候,她已经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去。。。总之一系列的情况使手握刮刀的夏杰虚无的笑了笑,翻身跑回车里,飞驰而去,这场光天化日之下的惊险刺杀至此终结。 这个事的发生当然怨刘局,他老人家只是通知保护刘霞,可没提夏杰这个人,不过内部人涉案,领导基本都表现的非常慎重也是算正常现象吧。 夏杰成为头号嫌犯,打击最大的当然是本就在这几天有着过山车般经历的裕东分局的局长女强人马艳红。男领导喜欢漂亮女下属,而女领导喜欢帅小伙部下,这其实是极其正常的现象,不一定真的那么龌龊,人的爱美之心使然,而且形象好真的能当饭吃。 夏杰形象阳光帅气自然得到马局长的喜爱,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这个医学院的高材生是马艳红为加强分局法医力量亲自招进局里来的,而且分局虽说看字面上有三位法医,可那二位,一位医不了自己的病天天泡病号,另一位五十九了未老先痴呆,整天糊了糊涂的,出错家常便饭,在沾医这个行业范畴那可不得了,所以分局对其敬而远之,天天盼着他退休走人,所以几乎所有工作都压到了这个新人身上,这可是一个忙得不得了的工作,分局验尸一年到是没有多少,但另一面刑事的民事的验伤啊什么的那可是一起接着一起,夏杰作为一个新人来了分局不但基本把工作担起来了,而且干的很不错,就这一点就让被两个老法医折磨得愁眉不展的马艳红十分满意,还有呢,雷厉风行的马艳红基本算是一个电脑白痴,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这个夏杰还是一个电脑方面的高手,所以顺理成章这个看着养心养眼的小伙子兼任了她的电脑维护工作,进一步接触小伙子头脑清晰在一些碰巧赶上的案件侦破会上提出很多独到的见解,这使得夏杰在裕东分局可不单单是一个工作出色的年轻法医了,大有马局幕僚军师的意思。 其实这些正为他随后的杀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单单一个电脑就不得了,马艳红电脑知识白痴,但她可是挂着分局局长和陉泉公安局专家小组成员的头衔呢,她的那部电脑可不白痴权限高得很,通过它几乎可以了解陉泉公安所有信息,这使得虽然进公安系统不过三年的夏杰有目的的清晰的了解了陉泉公安的全面情况。此次杀人失手逃出的夏杰仍然在利用他三年来对陉泉公安的信息的收集,远大恒府小区向东2.7公里的一个监控死角烂尾楼下全面动员的陉泉公安发现了被遗弃的捷达轿车,当然夏杰本人已经踪迹全无。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7) 重案二处的办公室里王天玉叼着棵烟正认真查看桌上的一叠卷宗,时隐时现的封面上有“06.03.23杀人案”,他这是查积案查出毛病了吧?06.03.23筒子楼处的那个杀人案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案件了,他怎么又来了兴趣?这完全是因为一次邂逅. 06.03.23案案犯李茂发当年因没有故意杀人的意向,在律师的辩白下定的是抢劫和故意伤人罪名,再者又因律师一番自首残疾、从小被歧视、自闭、救子心切、生活困难。。。最后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入狱几年后一次监狱年度体检,医生又查出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所以2011年十一月在服了5年多刑后他就以保外就医的名目出狱了,具体是十一月六日,也就是那天王天玉到监狱为案件提审一个在押犯,时间大约是早上9点来钟,下车正与监狱迎接的人员打招呼的他发现一个身着囚服棉袄面相呆痴的犯人在守门武警的允许下走出了监狱的大门,没有人迎接,此人木乎乎的回头向监狱鞠了个躬,然后形单影吃的从王天玉身旁经过。 看他注意此人,迎接他的监狱官员好不避讳的开声告诉他“哑巴聋子,痴呆还有精神病,虽然是个杀人犯,但也真的很可怜的。”“哦”王天玉没来由关心这个,听完解释就准备跟着监狱领导进去完成工作。“王处。。。这。。。呵。。。那个我们监狱不允许吸烟,你看。。。 ”监狱领导这么一说,王天玉才意识到自己还大大咧咧的叼着棵烟呢,“咳,没问题,没问题。”说完他就四处踅摸垃圾桶准备把烟灭掉,门口几米还真有一个,他匆忙过去灭烟扔烟头,已经算冬天了,九点多种柔和的阳光下他无意的看到了刚才那个案犯的一个侧脸,那木讷痴呆早已经全然退去,一丝狡黠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王天玉呆了呆,有些恍惚的回到监狱门口在监狱领导的陪同下走进了大门,路上他不由的问道“刚才出狱的那个案犯什么案子啊?”“咳,穷呗,儿子病了没钱治疗,抢劫把事主给杀死了,06年的事”“哦”,这之后虽然突然对这个出狱前后变化巨大的案犯产生了兴趣,但手里的案件一忙活就忘了这件事。这次的案件当张宝财小胖向他介绍此案的根由时,那张痴呆转化成狡黠的脸从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跳了出来,这使他在此案件告一阶段的时候调来了案卷,他有预感当年筒子楼前的抢劫杀人恐怕没有那么单纯。 他本来查看卷宗的目的就是找漏洞的,所以很快他就发现了几个疑点: 第一。 李茂发抢包,鲁晓月死不撒手,所以才刺了很多刀以至于鲁晓月失血而死,这个是案件的侦查结论。不过鲁晓月突然被撞下自行车这造成了小腿骨折无法走动这应该没错,但即使倒卧在地上双方角力抢包的时候怎么也该有拖拽痕迹,可现场图片上血迹表明死者的移动范围很小,这到是很像死者被摁住刺杀的,那样的话杀人的目的恐怕就排在抢劫的上面了。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李茂发身高1米80,体重85公斤,而鲁晓月身高1米60,体重不过50公斤出头,如果二人抢包角力,那么即使鲁晓月倒卧也应该被拽着大幅度移动。 第二,法医验尸死者共被刺了四十六刀,竟然没有一刀刺中心脏等内脏器官,这也是律师辩护案犯无杀人意向的关键证据,可这让王天玉这样的老刑警看来到是汗毛倒竖的结果,想想这四十六刀可都在躯干部位,不是凶手运气太差或者也可以说太好,那就是凶手是个高手老手了。 第三,同样因为死者没有移动,王天玉怀疑凶手是确定被害者死亡后离开的而不是抢到包离开的,因为人的本能在死前会向可能求助的地方移动和呼救,筒子楼的住户冷漠王天玉不否认,但当时调查时几乎每一个人的口供都表示了凶手走后没有听到死者呼救。 第四,筒子楼住户事后调查时一些当时被认为是推脱自己怯懦的话,王天玉认为不是那么简单。 赵小平曾对办案民警说“我们冷漠,别人也一样啊,我当时瞅了一眼,楼门口大树下蹲着两个人不同样吓得一动不动,凶手走了才吓得赶紧跑开,说起来离得并比我们远。”那么这两个人是吓得不敢动的路人吗?是不是也可能是凶手应对复杂局面的帮手呢?还有成林的供词,说实话别看成林是坏人,可按王天玉目前掌握的信息分析筒子楼住户人员的性格,他到是最有可能冲上去干涉罪犯的人,这么说吧干事情思前想后的人基本很难去做什么打抱不平见义勇为的事情,本质好坏放到一边,能有这样行为的人基本大都是当机立断或者说冲动性性格的人。他调查时是怎么说的?“我在乎啥啊,可我小四十的人了有老婆有孩子,人家在暗处我在明处,这个我可不就怂了呗。”按已经结论的案情分析他这个话可就有意思了,一个街上发生的随机案件,你说你自己怂了就行了,这和什么明处暗处老婆孩子的有啥关系?可是事前有人警告或威胁过他,话就说得通了,王天玉分析觉得恐怕这个成林对此次杀人应该了解点什么,这不奇怪他毕竟是“道”上混过的,只可惜他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 因为此案件后续死了这么多人,王天玉是绝不允许它就这么模糊下去的,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向局领导汇报正式重新调查那个案子恐怕不妥,先私下调查一下再说吧,毕竟现在的一些疑点都太有自己的主观了,想来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当年在监狱门口的那么一眼所推演出来的这些,也就是说自己那一眼认定李茂发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残疾窘迫者,而是一个处心积虑的犯罪分子,这样自己才会在卷宗里挑出那么多疑点来。 把张宝财小胖两个部下招来,王天玉开门见山的说道“连续杀人案案犯是夏杰这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抓捕,谁实话这不是咱们擅长的领域,所以我把你们俩找来是想说另一个案子,和这个相关联的案子”说到这王天玉把06.03.23卷宗推到二人面前,在二人惊异目光中王天玉没等他们提问就把自己的那次邂逅和自己案卷分析结果一股脑的讲了出来,那二位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所以听他说完二位就默默点头了“谋杀?!”,王天玉点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这样咱现在先不做什么结论,你们二位先到南李村摸摸情况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工作。”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8) 张宝财小胖领命下去开展工作。因为对南李村一点不托底,所以前期的工作基本上是在外围开展的,通过关系人,通过“道”上的线人以及风轻云淡的和老百姓聊天来收集情况,两天多后三人又聚在了王天玉的办公室交流情况: 南李村可是一个有数千人口的大村,七八十年代曾经是陉泉市有名的蔬菜肉食生产基地,但后来城市开始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个郊区大村在2004年左右卖出了最后一块土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城中村。 近些年南李村发展很快,餐饮、洗浴以及商业综合体林立,几个国内大地产公司开发的小区也大都集中在那里,而且陉泉的茶叶批发市场在南李村里,据说在整个陉泉的城中村经济体里可以排到第二位,当年脸朝黄土背朝天或养猪杀猪的村民现在基本都成了收着几套房的房租天天无所事事的闲汉了。 这种搭上城市发展富裕起来的农村,原来的农民发了家其实是把几代人的财富一股脑兑现了,往深层说是有很大危机的,这个不讨论了,不过无一例外,这些村的村干部和村霸到是真正暴发起来了,南李村当然也是如此,南李村的村委会是由两个家族人把持的,大姓李家和支部世家赵家,比如掌握南李村经济命脉的南李村商贸公司,董事长是老支书赵小里的长子赵洪顺,而总经理则是李家的李茂元,再往下还有一个副董事长和三个副总经理,也是赵李各两人,说起来两家还真是势均力敌,竟然弄了个偶数领导集体,平时恐怕少不了一场场恶斗。 南李村多半村人都姓李,不过真正掌权的是去年在陉泉因白事堵塞交通引起轰动的死者李铜锁的家族,他们家排字讲究的什么弄不清,但当前主要是铜-仁-茂-平四代人,现在在南李村掌权的是李铜锁的孙辈“茂”字的一帮人,李茂发是李铜锁正经的亲孙子,也就是说在当前南李村兴风作浪的的李姓干部基本上都是他非常亲近的叔伯兄弟们,对了,李茂发是独子,有两个姐姐都嫁到村外去了。 就南李村还有个情况,“道”上的线人跟我们说南李村可不好惹,据说养着一帮打手呢,反正外边的人别管白的黑的休想插手南李村的利益。调查重点李茂发,反正从这两天收集的情况看没有什么,一般人不会提起,我们点了点后,也只是得到了一个“哎,那个抢劫把人弄死了的哑巴?咳,他又聋又哑傻呵呵的,不被欺负就算不错了。” “嗯,那二位说说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到那找突破口?”张宝财嘿嘿一乐“还真有一个可能能打开突破口的人选。赵小里老姑娘的上门女婿叫郭天,倒不是赵家姑娘多不好啥的,只是这郭天成天无所事事还有俩钱所以。。。,在南李村附近他绝对不敢,我的一个线人说这郭天是城东那片洗浴城歌舞厅的常客,咱们想办法弄住他,然后。。。,我想他总应该了解一些情况吧。”“唉,总从这个方面下手,我觉得都有些下作。。。好,就这么办!” 郭天说起来也是一所不错的大学经济系毕业的,他现在的职位是南李村商贸公司的市场总监,听着挺大气的一个职位,不过这是一个村办企业可不是什么正正规规的大公司,虽然这个村办企业有不次于大公司的营业额,但农民思想吧,整个公司的大事小情基本上被那六个领导层的人士把持了,所以他这个市场总监根本就没啥事干,本来前几年还一腔抱负的他,后来发展成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就这样了也没人管他,上班不上班无所谓,还真是无足轻重的一个角色。 不过市场总监的薪酬可是和大公司的不相上下,嫁对郎,自己算娶对妻了吧,不干活照样拿高薪,对了,也不能说他不干活,别看白天清闲,可公司高层把陪客户这一工作交给了他,原因嘛高层这几位已经过了胡吃海塞的阶段和年龄,另一方面他酒量不错而且有知识,知识面广,各层次客户都陪得来。当然他担负这个工作最不满意的是他媳妇,跟自己爹和大哥闹过几回,但怎么说呢,毕竟陪客户你的有一个比较上层次的身份,而且得是自己人,所以还真不是别的人能干的。 大家都明白,这陪客户吃饭唱歌洗澡啥的,一不留神就发展到其他方面去了,结婚前郭天本也曾本本分分的生活着,但一旦接触了那些五光十色之后,他可就刹不住了,陪客户成了他的一个借口,几乎天天晚上在外面飘着,乐此不彼。 这种风月场上的惯犯,要被警察惦记上那是分分钟就束手就禽了,当然让他开口也不难,提提媳妇,提提孩子,提提他的老岳父大舅子什么的,这位马上就积极配合警方工作了。郭天坐在重案处小会议室的沙发上,前边摆着茶水,张宝财还给他上了一颗烟,待遇很不错嘛。 “郭天,进门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处是重案处,就是说我们是处理大案要案的,如果你能协助我们侦破重大案件,我们当然可以从轻处罚你那个治安范畴的行为。虽然没必要,但这段话必须的先说一下。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回事估计你心里早就应该有点数了。” 郭天抽了口烟抬头扫视了一番对面的三个警察“你们要整南李村商贸?”王天玉听他这么问回复道“打黑除恶?这个早晚得干,不过我们到还没接到这么重大的任务,你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怕你出去后乱说,所以给你交个实底:我们查的是凶杀案,这个牵扯到你们南李村的社会关系,所以首先你先跟我们说说这南李村整体是个什么情况。” “别,不用跟我交实底,这年头知道多了不是什么好事。放心我那把柄在你们手里攥着呢,绝对跟你们说实话”“首先我跟你们说我和媳妇是有感情的,可不是外界说的被包养的小白脸,我们是高中同学,中学时候关系就很好,后来他家暴富了,我可不就算当了上门女婿了呗,唉。”“所以干掉南李村那帮人,我双手赞成,以后钱少了我们一家三口过平平常常的小日子也不错。 我是10年年底结的婚,差不多也快三年了,虽然我不是村里的核心成员,因为身份吧,他们商量事的时候也不会避我,所以还真知道些情况: 南李村主要就是两家人的,去年死的李铜锁一大家子和我岳父早些年去世的爹一大家子,听我媳妇说还能翻辈呢,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两家人就开始折腾了,后来改革开放后鼓励私人经济我岳父家就把持了村里蔬菜的销售这一块,而李家则把持了养猪杀猪卖肉这一块,再后来城市发展到村里了,没别的最大的利益就是卖地租地了,这样两家才真正坐在一起抛却前嫌共同享用这块肥肉了。 南李村商贸公司就是在两家几轮谈判达成的产物,可不嘛,它打的旗号就是南李村产业经营开发。第一任董事长就是我的岳父,而总经理是李铜锁的三儿子李仁和,我到南李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任了,董事长是我大舅子赵洪顺,而总经理则成了李铜锁的二儿子家的孩子李茂元。反正别管几任吧还是什么职位,管事说了算的一共六个人,我大舅子管人员,李茂元管财务,还有个副董事长李茂利管外联,副总经理赵洪生是我媳妇他二伯家的小子管经营,副总经理李茂春管参股企业经营方面的工作,副总经理赵洪彬管治保,这人是我小舅子,他手下有四十多个人都是进过大狱或者道上的狠人,说白了这些人就是洗浴城和歌厅里看场子的,或者拆房子卖地恐吓村民的,他就是个打手头。就是这么六个人有大事都是他们商量着办。”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19) “哦,对了,郭天,你了解李茂发这个人吗?”“李茂发?”“四十多岁,哑巴”“哦,哑巴啊,知道知道,木木呆呆挺老实的一个人,对了,听我媳妇说几几年啊,孩子病了没钱治,去抢钱结果把人杀死了,嗯,死的还是商贸公司的会计呢,唉,你就说吧富的钱多的花不完,可同一个村的穷的孩子治病都没钱,我跟你说市里比较不错的小区里基本都有我老岳父一套房,你说说这得多少套,还不说人家北京天津海南都有房,到那说理去。” “郭天,那个哑巴李茂发还有什么情况能跟我们说说吗?”“哦,你们关心的是那个哑巴啊,他应该。。。不过。。。”“不过啥啊?”“有一件事我记起来了,刚结婚那阵子我还挺有抱负的,不但上班积极工作,下班后也爱在村里那些企业转悠,现在说可笑,可当时那意思是想仔细调查这些村办企业,利用自己的知识改进发展什么的,那是冬天天黑的挺早,我那天去村里的黑天鹅洗浴城瞎问了一通然后回家吃饭,洗浴城在城西,旁边的地已经卖给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了,拆了但还没建,过那里的时候我发现在一栋已经拆了一半的房子边上有两个人,我在暗影处,他们在月光下,虽然看到的只是一个侧脸,但也认出那个揣着手笔直站着听的人是平时在村里邋里邋遢木木呆呆的哑巴,而他旁边很谦卑的说着话的正是我们商贸公司二把手总经理李茂元,虽然我年轻,但这一幕太不协调了,吓得我赶紧俯底身子一动不敢动,直到二人说完后离开。 回来后我跟媳妇说起这个见闻,媳妇不信,李茂元什么人物?那是在她爹面前都敢排桌子的主,再说哑巴也应该听不见啊,恐怕是我看走了眼了。不过她到是跟我说哑巴死去的爹可不得了,就是商贸公司第一任总经理李仁和,这人脑袋聪明手狠,本来赵家几十年斗都占着上风,楞让这位给扳成了现在的平手状态,只可惜不到六十猝死了。”“哦,这个情况很重要,还有其他的情况吗?”琢磨了一会,郭天无奈的摊摊手“别的我还真不知道什么了,你要说商贸公司和老赵家的事我到是还能再说一些,这个,哑巴我只了解这么多了。”“商贸的事恐怕也避不过,那需要的时候再谈,这样现在就放你回去,但有一样可是带着任务的,找村里相关的人详细帮我们查一下这个哑巴李茂发,不过要注意暗中调查,不然恐怕有危险。”听说能马上回去,郭天很乐呵,另外他三十左右的年轻人对破个案啊调查个事非常有兴趣,所以还有些迫不及待的心情,说白了就是这些时日闲的他。 一天一夜没回家,罗天怎么过的媳妇这关外人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也算老手了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不过,回了南李村的罗天还真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对哑巴的调查工作,经过一上午处心积虑的试探打听他到是真找到了一个可能了解哑巴的底细的人,此人名叫黄山,今年得六十多了,他本是一个外村人,因为在上世纪李家养猪业刚起步阶段就过来帮工,并且人也老实实诚,得到了李家几个权势人物的认可入了村里的户口,这现在看可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南李村的干部摄取了巨额财务,之所以村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怨言那是因为生活也确实不赖,只要是村户口上的人家起码都分到了两三套楼房,大人小孩不论,每月每人还有2000起的工资,到春节每家还能分几万元钱以及肉啊菜啊水果啊啥的一大堆东西,不光春节啥节日都会发些东西,中秋月饼,端午粽子,清明还发纸钱呢,另外一年保底两次旅游,宝岛台湾都去过好几回了。。。所以这黄山很是感恩,逢人就夸李家大公无私,能干,带村民致富什么的。 罗天是下午四点来钟在南李村住宅区里的中心花园的一棵大槐树下找到这位黄老爷子的,老人在树下乘凉,躺在一张竹躺椅上,左手蒲扇,右手拿着一个小录音机听戏,很是休闲。“黄叔,乘凉呢?”黄山扭头仔细看了看来人,赶忙起身“哎呦,哎哟,罗总,你今天怎么有空在院里转悠啊?”罗天别看不算南李村的领导核心成员,但对一般村民而言他老支书女婿的身份可是令人高看一眼的,无论怎么说阶层在现有阶段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说起来罗天找黄山聊天也不算特别突兀,因为他们也算一个楼上的邻居,罗天虽然思想不是那么陈旧,但上门女婿的情形还是让他有些别扭,本来赵小里给最喜欢的老闺女准备的婚房是南李村村东的那批双拼别墅,那里房子大环境好而且离着自己的房子也近,罗天两口子房子收下了,但住了几天就拗不过罗天的意思搬到了媳妇名下的住宅区的一套房子里,黄山也住这栋楼,而且他现在没事干且又是一个挺热心的人,所以还是这栋楼的楼长,收个水电费提醒治安问题等等的和罗天有过几次接触。 罗天告诉黄山自己倒休什么的先应了话题,然后他在树下的一张石凳上坐下与黄山先闲扯了几句逐渐把话题转到了哑巴李茂发身上“黄叔听说你跟咱商贸过去的老总李仁和是铁哥们”“咳,咳,那可高攀不起,我只是一直跟着李总打工。咳,李总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竟然。。。唉”“对了,我才知道村里那个哑巴是老李总的儿子,还真看不出”“唉,李总生前风光,可,你看死后。。。人就是命,到哪说理去”“黄叔你这也算看着哑巴长大的,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你这说的还真是,我跟你说哑巴刚出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白白胖胖的一个小子特聪明,三岁那年年末猪场最忙的时候,他娘带着他也在猪场,应该是有啥事去帮忙没看住,小孩子好奇喝了地上放的防猪瘟的药,给烧成哑巴了,唉,当时我去看了,孩子先是在地上嚎哭,没一会就哭不出声了,只是掉眼泪,脸憋得通红,太惨了。 老李总平时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可的分什么时候,被人通知赶过来后先踹了媳妇一脚然后背着孩子就往医院跑,那时候不是现在,好几里路呢,到医院自己也瘫地上了。还算及时吧,命保住了,但哑巴了。”“没想到那么牛的一个人也有这悲惨经历”“咳,惨的还在后头呢,老李总他媳妇挨了丈夫一脚,主要还是懊悔,没几年就病死了,你说说,人呢就是那么回事。”“唉,那就是说很早哑巴就没娘了呗,唉,要不成了现在这样”“我感觉倒不是完全是这个,那孩子虽然哑巴了,但仍能感觉到聪明劲,才几岁就跟着爹在养猪场混,不知怎么地就喜欢上杀猪了,学得还特快下手狠、利索,这么说十几岁就完全算得上把式级别的了,直到机械杀猪兴起而且**也不允许私人杀猪了那孩子才停手。” “那后来呢?”黄山这时候往四周望了望把声音压低说道“那是人家领导层的事,可轮不到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老总过世后,哑巴的那些叔叔伯伯以及堂兄弟们故意排挤他整他,再后来媳妇又跟人跑掉了,哑巴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媳妇跟人跑了?咋回事啊?”“哎,你不知道?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全村人都知道啊,商贸公司引进人才啥的在外面招了几个人,其中有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人长得挺精神,结果不到半年吧就和哑巴媳妇搞在一起了,再后来两人卷了哑巴的所有积蓄跑外地去了。也就是这个原因,儿子病了的时候没钱治病了,虽然名下有几套房,可你知道咱这是小产权房不是那么好卖掉的,所以才去抢鲁会计的钱,失手杀了人蹲了大牢吗。” “你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不奇怪,不奇怪,说起来这都是你结婚前的事”“以后得多和你老聊聊,要不我在村里生活啥都不知道,万一犯了别人的忌讳可就不好了”“没问题,没问题,我在村里四十年了,还真不比那些土生土长的村民知道的少。”“好了,黄叔你歇着吧,我有空还来找你聊天。”告别黄山,罗天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张宝财小胖,要汇报工作。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0) 三人在一家半岛咖啡店见的面,落座后没等寒暄呢,罗天就急不可耐的把今天打听到的事白话给二位警察听。“后天药物致哑,也就是说听力没问题,好!职业级杀猪能手,好!”“哎呀,罗天信息很重要啊。对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结合你当年目睹的情况,是不是哑巴面上装疯卖傻其实暗中确掌控着李家的势力?不过这个要查清,那恐怕就涉及某些核心区域了,危险极大,你不要轻易涉及。我觉得你不如去了解一下李家核心成员中是否有嘴不是那么严实还有极大弱点的人,然后我们来下手撬开李家的家族壁垒。” “好!”小胖伸手拍了拍罗天的肩膀“再探再报!”“好!”张宝财感觉这位有些太兴奋了,赶忙说道“罗天,安全第一,这帮人我恐怕身上可能带着命案呢,比如李茂发所谓跑了的媳妇和那个年轻人,我心里隐隐觉得凶多吉少,所以你一定不要试图深入了解这些人的情况,记住只要在外围找到他们家族的缝隙就是大功一件。”“好!”总感觉兴奋劲没过。 罗天按张宝财的意思回村后开始有意识的关注李家几个人,为此他上班也勤快了,还一反常态的鼓动媳妇泡在岳父家。赵小里虽然在南李村权势熏天而且身家巨富,但根上他还是那个农村长大的老农民,所以对心爱的老闺女和女婿这些天赖在自己家吃喝很是开心,他仨儿子,在别人爷爷辈儿的年龄才得到这么一个闺女那自然是疼的不得了,闺女结婚后虽然住在一个村但来往并不是那么频繁,原因嘛他本身老观念就多,能明白女婿的感受的,所以他也不好抱怨和说啥,可近些日子女婿好像想通了,天天跟闺女泡在他这里,有时感觉恨不得睡他那,他精明狡黠是一定的,但人啊一沾到亲情啥的就迷糊了,所以我们的老赵书记不但没有丝毫警惕,而是乐在其中,这两天十来年没下过厨房的他已经亲自做过三顿饭了。 赵小里现在看就是一个在家闲呆着的老人,但不用说他仍然是南李村最有权势的人,他的家天天都聚拢着一些人商谈事情,有时候还得由他来拍板重大决策,其实很多时候赵小里并不参与讨论,但赵家的几个骨干几乎每天都在他这里碰头来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虽然大部分时间仅仅是闲聊,但每天聚这么一下已经是几个人的习惯了。这两天泡在岳父家的罗天热心的掺乎到这个讨论中,他正牌女婿的身份到没引起那几个人的突兀和怀疑。别说待了几天的罗天还真感受到这种生活的滋润了,休闲娱乐饭来张口,孩子也不用管了,自有岳父岳母屁颠屁颠的带着外孙子玩,好不快意。 虽然乐在其中,好在罗天还没忘了自己的任务,这天晚上快九点了,罗天斜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用牙签享用岳母特意切成小块的水果,这时候正在带着外孙在另一个屋里看动画片的赵小里的电话响了,老头拿手机听着嗯嗯了几句后把岳母招来看外孙,自己换了件衬衫穿上鞋向外走去,这是有事啊! 罗天赶忙起身跟一旁的媳妇说肚子有些不舒服蹲个厕所,然后也偷偷溜了出来,拉开一段距离紧跟着岳父,其实没出去多远,南李村村西被规划成了一个小公园,在公园绿树环绕的地方有设置了一套石桌石凳,赵小里过来会的人正等在那里“小里哥。”说话的人也得有六十左右了“小庆,不是有手机吗,电话里说不就挺好,非让我过来。”“那玩意我搞不明白,使不惯,还是觉得当着面说话实在”“咳,你得学,那玩意有什么搞不明白的。急晃晃的,啥事啊?” “我那个侄孙儿李平水,茂春家小子,前天在村东边那个凯撒皇朝歌舞厅,喝多了非让一个女的陪他睡,可那女的人家是管事的不是鸡,而且是你家三小子把兄弟常成的女朋友,结果就闹起来了,最后惊动了你们家三小出面,以长辈的身份狠揍了平水一顿。茂春那小子你知道就这么一个儿子惯的没边还极其护犊子,所以平水被几个朋友抬回去后他就急了,原本几人就看你家三儿不顺眼,我听我们家茂丰说他们几个茂子辈的一商量就决定干他,几个人从外地找了几个打手准备今天晚上动手,你知道那几个小子杀猪出身心狠着呢,卸胳膊卸腿,宰了他的可能性都有,所以我赶紧过来告诉你。” “咳,三儿那小子天天甩着个膀子横呼呼的早晚得出事,行,谢谢老弟”说完他掏出手机“老三你别管在那有什么事,给我赶紧回家老实呆着,有人要搞你。”说完他拿着手机在对面那人眼前晃了晃“你看,多简单一件事,好好学学吧。”“都半截入土了,不费那脑子,行了,小里哥,我回去了。”说完径直离开。赵小里对面这人罗天可是认识,他是李家直系不多的几个大辈之一,李铜锁的四儿子李仁全。罗天没想到这种村级别的斗争还有内鬼呢,这李仁全竟然是岳父的人。 跟踪别人的罗天不知道,当然赵小里和李仁全更不知道,他们相继离开后,大树后又悄然出现两个人。“哎,那个后面跟着的是赵小里的女婿吧?他鬼鬼祟祟的跟着干嘛呢?”“咳,赵家的事,这咱那知道去,恐是看岳父大晚上的悄悄跑出去好奇吧?那不关咱事。唉,没想到真让三哥说着了,咱李家门真有内鬼,还是四叔,得,回去报告吧。” 二人七拐八弯的进了村东的一栋独栋别墅,这个是南李村商贸总经理李茂元名下的,不过进屋后看围着沙发做的一圈人的装扮,恐怕使用者是中间那位虽然换了衣服洗了脸但仍显得有些邋遢的人物-哑巴李茂发,围在他身边坐着的几位就是李家目前的核心力量-李茂元、李茂利、李茂春、李茂丰、李铜锁大儿子家的长子李平泉、次子李平和以及那个李仁全提到的被打伤的李平水,李铜锁家二闺女的儿子李理也在坐,这位因为上门女婿的缘故孩子也姓了李不过没进大排行。还有一位可就惊人了,他正是刚才电话里被父亲交代待在家里的赵小里的三儿子赵洪彬。刚才出去探情况是刚坐下的李理和李平和,他们把相关情况念叨了一下。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1) 头一个说话的是赵洪彬“三哥,得,这回算把我欠的人情还上了吧,别的事我可不掺乎了。”哑巴冲他笑了笑,手里的笔飞快的在桌子上的一叠白纸上写着,周围的人围拢过来看了看,李平泉一拍旁边的赵洪彬肩膀说道“对嘛!正像三哥说的,四爷爷和你爹关系好还不是因为,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和你三伯父是过命交情的铁哥们,而我们帮你,你帮我们,根上同样是因为咱俩十年同班同学的交情,再说了咱两家斗又不是敌我矛盾,归到底不过是俩糟钱的分配上,知道四爷爷告密了,我们还能咋地他老人家?就是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兄弟别太当个事。” 赵洪彬听他这么说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点了点头起身跟哑巴说道“三哥,行了,这事就这么的了,我回家了。”哑巴点点头,示意李平泉送赵洪彬出门。赵洪彬怎么欠的哑巴人情啊?原来是两年多前赵洪彬在市里天顺酒楼吃饭的时候走错包间,因为都喝了不少酒所以这么点的一个小事俩包间的人还打起来了,正像他爹说的这赵老三长得身高体胖家里也有势力,所以从小就是一个横贯了的主,两边能打起来一定有他的原因,不过那天他可遇见茬子了,对方领头的是市里一个权势领导的儿子,手下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反正结果赵老三给人家修理的住了二十多天院,他那受得了这个,在病床上就天天咆哮,出院后集结自己手下那四十来个亡命徒就准备跟人家再干,可赵小里知道对方身份后不同意。那天他正集合着手下商量明干暗干呢,本早已经在家赋闲的赵小里来到了他的办公室,没说别的只是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不准跟他去,不然滚出南李村。”说完就走了,赵老三这才明白这些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手下,别管什么把兄弟,什么铁瓷,什么“只要赵总一句话”,统统白费,说是自己手下,其实人家是指着南李村吃饭的,是南李村的人,再小点人家是赵家的狗腿子,可不是你赵老三的狗腿子。 心灰意冷的他找老同学李平泉喝酒消愁,回来李平泉把情况汇报给了李茂发,事也凑巧,李茂发他们手里正好有这位实权领导的把柄,本觉得用处并不多大,既然有这因缘何不拉拢拉拢这位赵家的重要人物,于是李平泉又找到赵洪彬大包大揽为他复仇,事后还真找了哥机会把那位公子哥也给打得住院了,而且那位领导并没有追究,算是为这位赵老三出了这口恶气,再往后当然关系就近多了。。。 别墅客厅里的气氛现在非常凝重,原因嘛哑巴身前的白纸上写着“四叔 X”,好半天李茂利才开口“老三,不至于吧,咋说他也是咱亲四叔啊”,他说完李茂元叹了口气开了口“老二你常年在四处跑有些事不知道,四叔通赵小里为啥?和赵家老二同学关系好?狗屁,说白了就是为俩钱,你别看他岁数不小了,嘿嘿,在外面养着四个呢,吸毒赌博,糟钱的事他是一样不落,他可不广跟赵小里通信儿搞钱,和几个开发商也通着信呢,而且三天两头到我这里来要钱,不给就嚷嚷要把当年咱干的几件事报了官,太让人烦心了。”他这么说李茂利只好闭了嘴,他是李家核心人物那些情况怎么会一点不了解?只是不愿意深究这些龌龊事罢了,不过老大李茂元说的报官的事可是犯了大忌了,他没法说下去了。 又沉默了一会,李茂丰开了口,他是李仁和的亲儿子,所以他说话其他人表情更凝重了“那是我爹,可三哥早在这之前就跟我商量过这事,我那时候就赞成了,意外吧?”“两件事就足够了,一件是我娘的死!”这兄弟多的家庭基本上都有一个另类,李铜锁五个儿子,别管他们什么凶恶、狠什么的都是极其勤快的人,可就这个老四好佚恶劳,偷奸耍滑,而且这小子是个花痴天天往女人堆里凑,娶了媳妇都不收敛,媳妇稍有怨言他就家暴,所以茂丰从小就是看着爹欺凌娘长大的,经常恨的他牙根痒痒,十五岁那年李仁全变本加厉带着女人到自己家里胡搞被媳妇撞见,这小子不但不知道羞愧还痛殴了指责了自己几句的媳妇,连气带伤茂丰妈病倒了,就这仁全还因为妻子身上有伤怕警察追究阻挠去医院,这使得茂丰娘生生病死在家里,当时少年茂丰就有杀父的想法,但大家族嘛秉承的还是那个家丑不外扬的信条,虽然都觉得老四不是个东西仍劝和避事,这之后在爷爷李铜锁的一再努力下表面上父子关系算正常了,但其实仇恨早已经深埋在心里。 “第二件,我今天也不要脸了,是这个老花花东西还曾经调戏过我媳妇!”他话出口,李家几位并不感到奇怪,说起来这个四叔平时可没少骚扰家里的女眷。其实这李仁和很早就结下仇怨的不只自己的亲儿子,还有一位就是打了那个X的哑巴李茂发,不过他瞅了瞅现场的气氛不打算说了。怎么结的愁呢?根上说当年李家养猪场李仁和管过一段时间帐,但没多长时间就被心比较细的哑巴娘他三嫂给发现挪用账款了,这下他算是跟三嫂结下仇了,后来出了李茂发误喝药哑巴了的事,本来关系很好的丈夫李仁和埋怨她疏忽激愤之余踹了一脚,这一脚不轻不过远不到致命的份上,主要是懊悔吧茂发娘出事没几天就病倒了,这个时候李仁全可得劲了,他上蹿下跳天天到三哥面前挑是非,还主动给三哥找来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本来这时候就是夫妻间感情脆弱的时候他这么一搅合,茂发爹茂发娘的感情真的开始疏远了,身体有病加上丈夫逐渐冷漠,茂发娘四年不到本来那个健健康康的女人就这么故去了,这些哑巴当年小只是一些零散的记忆,随着岁数增加他归拢起来,恨自己的爹?他没有茂丰那样的经历这个成立不了,恨那个挑拨是非的人李仁全?这个就顺理成章了。 南李村十分庞大,被两条主干道级别的西柳林路和屏山大街分割成了四部分,李仁全的宅子在西北部分,他这些年有个几乎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晚上六点半吃完晚饭后,开始从家出发向东南、西南然后东北再向西回家这么走一圈。按他话说岁数大了得注意锻练,再说了这李大爷可不是个安分人,边走边东看看西看看的,挺乐呵。 罗天跟踪岳父后第二天就联系了张宝才小胖,刚开始二人很兴奋,而调查了一番后有点心灰,这李仁全可不是什么神秘人物,案底子一大堆,嫖娼、吸毒、涉赌等等被罚款被拘留的次数多了去了,还因为容留吸毒做过3年牢,可惜这些记录都是八九年前的了,随着年岁大了主要是有钱了,他已经不出现在那些容易被逮到场所了。几经努力发现他在外面包养着几个女人,只是他是个老鳏夫,公安也不能因为这个逮人家吧?进一步通过“道”上的线人了解,张宝财他们更有点挠头了,因为问了几个人都告诉他这李仁全是个滚刀肉,想撬开他的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盯上这位还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张宝财小胖决定盯盯这位李老爷子的哨,观察一下,寻找机会。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2) 八月二十三日这天晚上六点半,已摸清规律的张胡二人等在李仁全家门口,准备跟着老爷子溜一圈。这老家伙今天兴致很高,一路上与见到的熟人聊天,与村里的糙娘们调笑,见到路上稍有姿色的女人又是吹口哨又是抛飞眼的挺忙活,一路折腾到村东北部分的时候都快八点了,天也黑了下来。老头在前,张宝财他们二人拖后七八米的距离跟着,一前两后进入了光明街,这是一条两辆轿车错车都很费劲的狭窄街道,但这时停着一辆破旧的130卡车,好在这条路到了晚上很少有车经过。李仁全晃晃悠悠的经过卡车,随后张胡二人也跟到了卡车旁,这时车亮了一下打着了火,车里有人声发出 “是他吗?” “嗯,没错!” 毕竟是跟踪,车里的人没有想到和注意到李仁全身后的两人,而打火一瞬间的亮光却让张宝财小胖看清了车里的人的面相。车启动后油门被轰的很大而且因为破旧吧发出古怪的声音,可这并没有惊动李仁全,他每天很有规律到东北边这面僻静的地方他就戴上耳机开始听评书了。老警察可不是白给的,因为这两天跟踪比较熟悉这位的规律,意识到什么后他二话不说脱下脚上的鞋就照着老头撇过去了,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就看老头的命了。 别说李仁全人不咋的,但命那是真好,张宝财的鞋不偏不斜砸中了老头的后背,李仁全一惊赶忙回头“我靠!”一辆卡车呼啸着冲他冲过来,不愧是还能在外面包几个女人的主,怪叫一声纵身就扎到一家的门廊下,那辆破130车厢擦着墙飞驰过去,这时车上的人当然也已经发现张胡二人了,所以没进行再进一步的行动径直向前逃走了。跳着脚骂了一通后,这位想起那个砸他提醒他的鞋来了,他回身的时候张宝财小胖也走过来了, “哎呀,老弟,救命之恩啊,感谢!” “我叫李仁全,老弟贵姓?我就是这个村的,家离这不远了,这样二位跟我到家里坐坐,可得好好感谢下二位” 先没回应他,张宝财捡起鞋穿好,然后起身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李仁全一眼“都这样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俩是警察,这两天我们得到线报有人要害你,人命关天,所以我俩跟着你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还真碰上了。” “警察?哎,是司机无意的吧。。。” 说道后面李仁全也含糊了 “无意?你不瞎应该看到了那辆破车没拍照吧?你经过他后他才启动的吧?即使失控正常司机本能也是往左面无人的墙上擦,可你瞅瞅他在墙上的轨迹,没这个门垛子都能把你糊到墙上。另外,完事后你看他跑的那么快,那么平稳,车可没多大毛病啊。” “这。。。” 李仁全琢磨了一下没词了 “我们先到我家,咱们好好聊聊” “不去!你家?就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有人必须要你的命了,敢这么撞你,也同样敢在你家弄个**,埋个杀手什么的,一句话,我感觉对方不要你命誓不罢休。” 李仁全六十几岁,身体不错还有钱,当然是极其惜命 “老弟,不,警察同志,那怎么办啊?” “我的意思,咱别黑灯瞎火的在这讨论事了,万一,人家车又转回来了,或者来一帮人,跟你说我俩也挡不住。这样先跟我们回去,咱们好好讨论讨论。” 他这么一说,李仁全吓得够呛,想一想现在还真没什么招只好跟着张宝财二人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南李村,径直去了陉泉市公安局。 到了办公室,说实话张宝财小胖二人也算舒了口气,对方还是准备不足,不然今天他们还真别想顺顺利利的带李仁全出村。安全了!放松下来的李仁全说话开始油腔滑调起来“哎,对了,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你们警察盯着我干啥,跟你们说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做人,没啥需要你们警察操心的。” 都到了这了,而且刚还经历了那个事,张宝财对对付这位早就胸有成竹了,没搭理他的问话,先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哎,那辆车里坐着两个人,他们启动车的时候正好我们二人经过,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所以基本看清了二人的长相,都是二十来岁的年龄吧,一个是。。。。另一个是。。。”本在胡搅蛮缠的李仁全听完他的描述后,突然沉默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汗冒了出来。 别管小聪明还是大聪明,李仁全这种偷奸耍滑的主脑子是够使的,通过张宝财警察教科书般的形象描述,他已经知道开车撞他的两个人是谁了,由此一琢磨他立刻面如死灰,他通赵小理和其他外人,他在外面几乎没说过李家几个当权的人的好话,但李家是他的根基,现在李家当权的几个子侄孙辈要要自己的老命,这让他立刻在心里产生了绝望的感觉,大树上再歪长的枝条,它也无法离开根基的哺育。 看他的表情张宝财就知道这位已经算拿下了“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了吧?你咋说也是李家的人,李家现在不多的几个长辈,多了我们现在也没必要知道,跟你实话实说,我们就想知道你那个侄子李茂发是怎么回事。”确认今天行事的是李家的人,这让李仁全这两天疑惑的事通畅起来了,可不嘛,今天上午他看到李平水了,虽然距离不近,但怎么看这个侄孙也不像几天前被打得住院的状态,他当时有过一丝疑虑,不过现在看那一定是个局,自己那个这两年感觉关系近了一些的儿子根本就在算计自己,而自己和赵小理勾搭关系恐怕自己的几个侄子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也犯不着宰了自己吧,嗯,难说。。。由头。。。,这时正琢磨的他听到了张宝财提到的李茂发的名字,他哆嗦了一下,然后好像突然恍然了,他恨恨的说道“哑巴这个兔崽子,定下要我命这个事的一定是他!”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3) 自觉失言,李仁全说完那句话后突然沉默下来。等了一会,发现这位眯着眼闭着嘴沉默着,对他手拿把抓的张宝财立刻表现出自己的恼火“得,得,得,你不是嫌犯,我们也不是审问,你不愿意说是吧,好!小胖,给他定个房间,咱帮人帮到底,明天天一亮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他这么一说,李仁全有些慌了,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手里确实有些钱,可有钱得有命才能花,前面简单的交待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利益都不择手段的摄取,何况关乎自己的命呢。。。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他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别,别,张警官。好吧,他们既然想要我这条老命,那就不要怨我兜他们的老底了。”三人重新入座,李仁全喝了口面前的茶水,然后开始向二位警官讲述李家的发家史: 本来南李村李姓是大户,可很长时间主导全村的都是赵小理那一家子,一直到包产到户那一年,李仁全他爹李铜锁和三个兄弟以及子侄辈强行以承包的形式霸占了队里的养猪场,李家的这一枝才为发家打下了基础,真正发家可不能单单靠强取豪夺,还需要有脑子好使,懂管理懂技术懂经营的人才,李家众多子女中还真有这么一位就是哑巴爹李仁和,李铜锁的三儿子. 李家五子,当时不能挑战赵家但怎么说也算村里的一方势力,这五个儿子中大儿子被老爹托关系找路子去城里当了工人吃了商品粮,二儿子按李仁全的话说老实巴交榆木嘎达脑袋,而三儿子李仁和不简单,那年代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毕业生,之后还参了几年军上过前线,脑袋聪明见多识广而且“动手”能力很强,所以很明显的成为了李家二代的当家人。 抢养猪场的事就是这位策划的,之后管理经营自然也落在他的身上,再之后随着养猪场事业的蒸蒸日上,李家算彻底富了起来,更关键的是李家的势力迅速增大到可以和赵家抗衡的地步。 从上世纪90年代城市开始迅速扩张,赵家的大棚蔬菜和李家的猪场与卖地租地房地产开发这样的产业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两虎相争不如合作,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成立了以南李村土地开发为主要工作的南李村商贸公司,时仁村书记的赵小理为董事长,而去年经票选上台的村长李仁和任总经理,合作是合作但可能是禀性的原因吧双方对利益相争到毫厘必究的程度,所以这个管钱管账的会计人选双方相持不下,后来是李仁和提出:咱别用赵家的人也别用李家的人,咱从社会上招一个老实肯干的人来管帐,这个人只对公司负责不掺乎咱赵家李家之争。所以说别看当年鲁晓月降级来到这个当年营业额不过几十万的村办企业,没想到竟然是两大家族利益相争的产物。 其实任何企业创业之初的都是极其劳心劳肺的,别觉得人家是空手套就简简单单的发达起来,垮了的被骗了的村办企业比比皆是,而南李村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水平几个经营者当年那也完全可以算是披肝沥胆的干出来的,其中总经理李仁和搞关系谈合作几乎一天24小时连轴转,这些再加上生活上的一些不如意生生把一个壮汉给累垮了,不到六十就猝死了。他死后,李家有过一次动荡,这可就涉及到李仁全了,他排行老四,与三哥差六岁,他偷奸耍滑在家族中都知道,但毕竟他也是正牌高中毕业生,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而且那时候他任着商贸公司管经营的副总经理,干得不错,怎么也算商贸公司从初创到发达的元老功臣,所以本来当时包括李家总瓢把子李铜锁都属意他来继承这个总经理的职位。 正当这位李仁全志得意满准备走向自己的辉煌时刻的时候,李家三代集体发难了,这些人当年都是三十来岁的年龄正是当打之年,关键非常抱团,几乎所有李家“茂”字辈的人全站到了一起,这可就不得了了,连大家长李铜锁说话都不好使了,而且本来支持李仁全的那些同辈人也迅速倒戈,本来嘛,这个是家族企业,利益从爹传递到儿子身上本就不是个事,总经理的事还没定,商贸公司的三个李家人中的一个死了,一个先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小辈,就剩下他僵持着,这时候为了维护李家的利益李铜锁发话了:全部换代,为啥这样呢?这李铜锁文化不高,但活泛人是一定的,早年间他就偷偷搞投机倒把活动,包产到户的时候又采纳三儿子的建议领着李家人抢下了李家发展基石养猪场,当年五十来岁的他带着兄弟儿子侄子拿着菜刀铁锨镐把占领并与其他村民对垒的时候,可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李家以此契机发达以后,年岁渐大的他越来越注重李家的集体利益,见了小辈张嘴就是筷子理论什么的。这次一开始老人对孙辈反对他的意见挺恼火,可后来他突然意识到李家孙辈竟然这么团结一致,这可是他李铜锁梦幻以求的,想明白这个他不但不气了,而是180度大转弯支持孙辈,这带来了李家一次大范围的换班行动,这使得李仁全不但当村长和总经理的梦想破灭,而且还失去了副总的职位,虽然子侄辈答应了一些利益要求,但整个来说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是一定的。 李仁全本就是一个自我为中心的人,所以。。。他开始肆无忌惮的与赵家与开发商等等的勾连,这些年可是干了不少损毁李家利益的事,这也使他彻底断绝了和当权的李家三代融合关系的可能,但无论如何今天之前他是不会想到李家会做出要他命这种严重的决定的。不过当事情真的已经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回想以往:他肆无忌惮的当着还是小哑巴的面在哥哥面前诋毁嫂子时不经意间觉察到的恶毒目光,自己儿子当年数次冲进厨房拿刀要跟自己拼命,好在被自己那个黄脸婆死命拦住了。。。那个心黑手辣的哑巴和恨自己入骨的亲儿子绝对是要自己命的最主要之人,只是以往打杀自家人是大忌再说自己那个李家精神领袖的爹还活着,现在他们没有顾忌了,只要找个由头,有个由头就够了。。。 唉,现在看这几年父子关系调和了不过是一个圈套而已,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那逆子绝对有那个心,但有没有那个胆就不好说了,可哑巴。。。他一想到这个平时观感是个天天缩在墙角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傻子般的主就脊背发凉,他是这位的亲四叔,曾经李家的核心成员,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头脑聪明异常,心狠手辣之辈,恐怕在这位眼里杀个人和杀个猪没啥大区别,更令人恐惧的是他还是一个杀猪小能手。但怎么跟警察说呢?说多少呢?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4) 很幸运,警察的目的竟然和他高度一致。张宝财看着沉思的李仁全说道“嘿,我说,再给你一个台阶,交给你一个实底,这么说吧,我们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哑巴李茂发,你能把他的事跟我们说清楚就行,别的我们现在还不想过问。”他这么一说,李仁全神色马上有所放松,而且隐隐还有些惊喜,确实要是经公安的手除掉这个自己的心腹之患,那自己晚年可真幸福了。他又喝了口水开始陈诉这个李茂发的过往经历,他开口的话就定性的非常严重“我这个侄子李茂发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跟你说枪毙他十回都不带冤枉他的。” 按仁全的说法这李茂发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背着人命了,那可以说是哑巴在李家茂子辈兄弟里的立威之战,被他害死的第一个人就是村里的孩子,叫***,这***算当年村里孩子中的一个匪类,他和村里几个十五六七的孩子组成了一个专门欺负比他们岁数小孩子的按现在话说的霸凌团体,索个钱财或者有时纯粹就是把欺负人当作娱乐活动。孩子的世界和大人的世界是分割开的,李铜锁家族厉害可孙子照样被大孩子欺负,这在当年是很正常的事情。李家那个时候已经承包了养猪场多年算富起来了,所以李家几个孙辈可是***团伙重点关注对象,身上的钱被抢去不说,少不了还得挨几个嘴巴子,有时还被逼磕头叫爹叫爷爷啥的。 记住,这个世界上的匪类什么“劫富济贫,惩强扶弱”那基本是鬼话,这类人是最欺软怕硬的主,他们最乐此不疲的欺辱的一定是最弱小的,比如比他们小很多的孩子,比如残疾人,比如哑巴李茂发,抢钱虐打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甚至在小哑巴身上撒尿啥的都干得出来。。。 那天,李茂发和茂子辈的几个堂兄弟在村边的河里游泳,***几个吹着口哨过来了,这几位刚喝了点从家里偷出来的小酒正处在亢奋状态,看着在河里正扑腾的小哑巴,几位乐了,这算找到酒后消遣的对象了,先恶狠狠的瞪了另几个李家孙辈一眼,让另几个人看住他们,***扒了背心穿着大裤衩就下了水了,别看欺负哑巴很多次了,他仍然按常识认为哑巴同时是聋子,这可能是李茂发平时伪装的好的缘故吧,所以他躲闪着隐藏自己但并没有顾忌划水的声音,按他的设想摸过去把小哑巴狠狠摁到水里,嘿嘿。。。他游到哑巴身后,刚要有所动作,本来好像没觉察出他行动的李茂发突然转过身来与他相对,这让***猝不及防不由得一惊划水的手脚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收拾心里稳定下来的他发现眼前的哑巴不见了,再然后是一根铁丝勒在他脖子上,他看不到的身后一双带着线手套的手死死拽着铁丝的两端,惊惧,愤怒。。。当***感到水不断流进自己嘴里鼻腔里,周边的景物开始模糊而且本嘈杂喊叫的声音变得遥远的时候,他脑海里剩余的只有恐惧了,可脖子上的那根铁丝上的力道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 这是有计划的,因为岸上本被***几个伙伴震慑住的李家孙辈纷纷抽出明显早已经准备好的刀棍将那几人围住,就像前边说的这些人的本性,几个人人中经常自诩为二当家的叫李学辉的人当先冲着众人跪了下来,其余的几位也没落后多少。在几位堂兄弟的帮助下,李茂发把***从水里拽了上来,这个时候他带着手套的双手仍死死拉着那根早已经深深陷到***脖子里的铁丝。上岸后确认***已死后李茂发才松了手,他给身旁的堂兄李茂元使了个眼色,李茂元会意向前了一步开口说道“你们以后跟着我们混,不准再欺负人!***这事谁说出去杀他全家!就说他去外面打工了!”他的话有些磕绊,语调也因为紧张而显得怪异,但地上跪着几个人面对着***的尸体,和哑巴上岸后看向他们的透骨的一眼,他们根本没有感受到这些,只是深信那不是简单的威胁,而可能会实实在在的发生的。 事情就这么了了?还能怎么的,***在村里是个祸害同时在家也是个祸害,每天着家不着家的父母根本管不了,这回说去打工管真假的,父母倒挺乐呵,眼不见心静。而那几位,一方面李铜锁当天就了解了孙辈的行为,对错他没评判,只是发话让李家人看住那几个***的同伙,另一方面他们和***走的近多半是因为对势力的依附,标准的酒肉朋友,这能有多少感情啊,对了其中的几位后来成为李家或李茂发的铁杆打手,现在也穿个西装夹个小包人五人六的在村里混呢。 张宝财和小胖听他说的这事一开始比较兴奋,可后来一琢磨恐怕哑巴杀***的时候还未成年了吧,这个虽然可以完全证明王处的推论是正确的,但即使查清也很难给这小子定罪。这时候李仁全完全进入状态了,滔滔不绝得说出了多起李茂发参与或指使的伤人、勒索、胁迫和限制人身自由等等事件,张宝财有些急切,原因是不是这些不重要,可这类案件是非常讲究实效性,比如伤人,追溯一个时间久远的伤人案件是非常困难的,广伤情鉴定这一点就很难操作,即使是残疾了追溯根源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序案件,所以他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哎,我听说李茂发媳妇跟人跑了,不过按你的描述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吧?” “嘿嘿,行,我明白你们公安的意思了,我知道刚才说的和他干的几件大事比起来是鸡毛蒜皮的事,不过这么些年我脑子里一直给这小子记着帐呢,不说出来感觉亏得慌。好吧就说说他媳妇的事,嘿嘿,我跟你说这小子别看孔武有力的,其实下面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我都怀疑他那个儿子是不是他的种,这个不提,反正他那个媳妇跟了他算遭罪了,不但每天面对一个哑巴,而且还差不多算守活寡。 说起来,他那个媳妇真的挺漂亮的,那是我三哥当年花重金,怎么说呢基本就是买得一个外地女子给他那个哑巴小子续后的。哑巴小时候天天杀猪,据说不小心让猪撞过什么的,反正是对男女之事没啥兴趣,婚后两年吧有了一个儿子后这小子完成了续后的任务后基本就不着家了,后来我们村招聘招来了一个人名叫黄伟的,三十几岁,工程师,主要是干测绘这方面的工作,他本也结婚了,只是媳妇在外地,单身一个人算在外打拼吧。测绘测绘的当然满村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哑巴媳妇搞到一起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段时间后哑巴知道这事了,按哑巴的性格那俩人好的了?不过那事干的很隐秘,连我爹到死都不知道,不过,唉,跟你说,虽然那阶段我已经下来了,可我当那么多年副总怎么也有仨亲俩厚的,具体怎么得我现在也不清楚但大面上的事我是知道的:那天哑巴带着几个亲信到龙华宾馆堵住在那里开房的俩人了,狠揍了一顿,当时人怎么样不知道,但我的人告诉我黄伟和哑巴媳妇是被拖拽着上的车,两辆车奔城南去的,过了两天后就传出了哑巴媳妇跟黄伟私奔了的传言。”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5) “那就是说干的人都是哑巴最信任的人,现在就是调查也很难突破了?”“嘿嘿,你们找我问算找对人了,不是吹,这些年我下的功夫,恐怕我比他们自己都了解他们这伙人的情况。你们啊找一个叫刘亮的人,嗨,这小子当年跟着***混,所以***的事包圆都能从他那里了解。***死后这小子起码表现的死心塌地的跟着哑巴混,得到了哑巴信任,后来这小子开车修车都能拿得起就成立哑巴的专职司机,我的人跟我说哑巴媳妇的事开了两辆车,其中一辆就是这刘亮开的” “为什么让我们找这样的铁杆呢?”“铁杆?那是没遇到事,这刘亮前些年离了婚,算单身,我三叔家三丫头丈夫死得早,一个人过日子,这样就有人出来撮合了想让二人一起过日子,俩人一接触也都满意对方,不挺好的事吗,没想到几个茂子辈的龟儿子不高兴了,这他妈还没富裕几天呢,还把自己当贵族了,不但跳出来反对,而且话里话外瞧不上这个狗腿子司机,不愿意这位当自己的长辈,这还不算完,后来有一次刘亮和三丫头幽会被这几个小子堵上了,三丫头是他们的姑那没事,把刘亮揍了一顿,说得话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事哑巴到是一直没出面,但刘亮被揍了后,他也没什么表示,这可就让刘亮气不过了。也就十来天前刘亮悄悄到我家找我去了,痛斥哑巴和茂子辈几个人的事,不过我那时候不很摸底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所以你们找刘亮去了解一下,说不定这小子现在能跟你们说点什么,哎,哑巴干得许多坏事,这刘亮可是都在场。” 记下了刘亮的地址电话,现在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了,张宝财为此特意让气氛沉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李仁全,你当然知道你的那个侄子李茂发因为杀害你们南李村商贸的会计鲁晓月而蹲过几年牢,当年这小子能逃过极刑原因是身世可怜、救儿心切、抢劫伤人致死,可刚才你说的那些基本把以上的这些都否定了,所以他杀鲁晓月恐怕是有意为之的吧?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看来涉及到家族和南李村核心秘密了,本滔滔不绝的李仁全突然沉默下来,张宝财已经了解了他的性格特点,有针对性的劝道“人家已经要要你的命了,自己的命没了其他的还不是浮云,咳,这次扳不倒你那个哑巴侄子,我还真的劝你考虑考虑买块好的墓地,你手里应该有俩钱,但得有命去花。” 李仁全盯着张宝财,好一会才说道“哎,咱不说那个事,我再提供你们点别的事行吗?比如,哑巴他爹我三哥,他手里也有人命。。。” 张宝财摆手制止了他“李仁全,说这么多了,我也不隐瞒你了,给你说个事,鲁晓月被杀后。。。”他把鲁晓月被杀后的奠祭冲突,以及今年开始接连不断的五起杀人案,结束描述后张宝才说道“这个案子已经通天了,而归到最原始的出处就是鲁晓月被杀案,你自己琢磨琢磨这事完得了吗?你看咱老哥俩在这喝着茶轻松愉快的谈氛围多好。但你不说,公安就善罢甘休了?你怕拔出萝卜带出泥,那时候可就不是拔萝卜的事了,我估计能把你们南李村的地整个翻开,你说是不是?” 李仁全眨巴着眼左看看张宝财右看看小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咳,命差点没了,想那么多干嘛。再说人老了好多事憋在心里,有时候真想跟别人说道说道。哑巴身上可有好几条人命呢,不过现在想想除了我刚才说的少年时杀***和他那个下落不明的媳妇以及姘夫黄伟,其他的可以说全是‘公事’,这么说吧哑巴是我们李家的杀手,我们李家八代农民,到了我爹这辈家里不过人多点,凭什么就你家出头占有那么多利益呢?面上你看不到,暗地里血雨腥风的,哑巴他爹我三哥那就是个狠手,说我爹李铜锁是李家的精神领袖,其实不完全,他的作用主要是把李家的人拢在一起干事,而真正带着李家抢占了南李村利益发了家的首功者其实是我三哥,那些年。。。算了我三哥已经死了不说他的事了,后来年少的哑巴杀***的事家里知道后,三哥和我爹商量就把家族里干‘脏’事的活交到他手里了,那时候就有意识的给他弄那些各种疾病的证明啊,相关机构的关系培养啊,而且哑巴也开始傻呵呵的伪装起来了。不过大部分是打伤威胁,真要人命的据我知道也就两三起,这里面就有那个鲁晓月。唉,说到鲁晓月就得先说李赵两家的矛盾了,赵家根红苗正,解放前就武工队游击队啥的,所以一直是村里的支书,在村里一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直到三十多年前包产到户时我们李家才打出头,哼哼,两家最后能平起平坐那可真干了几场大的,你现在去查都能找到线索:我二哥一条腿是假腿,赵小理他三弟天天在家门口傻呵呵的待着,对了他不是哑巴那是真傻了。。。到后来两家看明白了在一起合作,一起挣大钱,组建了南李村商贸公司,各出三人做领导,领导的事定了后,别的干活的好说,但公司做账的会计这一关键岗位两家又斗了起来,反正用谁家的另一家一定不放心,到最后是我三哥出主意干脆从外面招聘一个和两家都没关系老实可靠的人来干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这随后就从外面招来了鲁晓月。这鲁晓月啊,怎么说呢,反正当年我还是副总的时候表现没话说,老实勤快,不多嘴不掺乎事,公司上上下下都很满意,所以这么多年就一直干下来了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6) 后来06年吧,那时候我已经被茂字那帮小畜生弄下来了,时间大约是刚出正月不久吧,有一天已经当了总经理的李茂元突然上门‘四叔,爷让你过去,有大事商量’,他来跑腿通知这事小不了,所以我也不好跟他发脾气了就跟他去了主院我爹那里。 有钱了,但习惯改不了,我爹那屋还盘着炕呢,我去时炕上坐着七八个人,不光李家最嫡系的几个人还有赵小理和他的两个儿子,一会我爹咳了咳开始说事,这之前我就有些纳闷,我们这些人都在炕上坐着,单李茂元在炕下坐着个小板凳,说也他说。 按他的话说:这鲁晓月本来是一个老实人,可那年她丈夫得大病欠了一屁股债,花了大把的钱丈夫还是死了,这个打击还没过去,债主开始上门了,一开始还有说有理的,可看她家已经家徒四壁了,这帮人急了,话不但越说越难听,行为也开始癫狂起来,抢东西,动手,而且有好几位扬言要搞她的儿子,所以。。。这鲁晓月开始性情大变,一开始也就是找公司要钱借钱,那能给她吗,别忘了南李村商贸这帮人都是从穷哈哈的农民熬出来的,再有钱也改不了视钱如命的本性. 已经被逼急眼了的鲁晓月开始想歪招了,这鲁晓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业余时间爱钻研个电子产品什么的,所以什么手机,监控,录个音,录个像啥的玩得转,一开始她的主要目标是针对主管财务的总经理李茂元个人的。 说到这,得说说南李村商贸的办公室结构,再怎么风光也不改把家虎的本性,南李村商贸的办公司都是套间设计,比如赵小理主抓人事,那么他的办公室就是一个大套间,里面是他的办公室外面就是人事部,总经理主抓财务也是这样,所以李茂元在套间里办公,外面就是财务部,而且他办公室的卫生整理啥的就是几个财务人员来弄,方便的很。一开始鲁晓月威胁李茂元的是他私人的一些问题,男人有钱便学坏嘛,李茂元在外面有相好的好像是很正常的事,可关键李茂元的媳妇可不是一个一般人,不是说两人是同学,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穷小子一枚这个道德方面,而是那个娘家可扎扎实实是陉泉出了名的匪类家庭,他岳父六十多了,现在还在大狱里待着呢,有这个优良血统,他媳妇那绝对是敢下死手的主,所以当李茂元收到鲁晓月匿名发来的录音录像后吓得腿都软了,乖乖的按要求汇了钱. 按说弄了两次鲁晓月的债务危机应该已经过去了,但人的贪欲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鲁晓月开始走向前台,胃口也开始越来越大,这时候私人方面也转化到公司层面了,把柄是啥呢?账务是一方面,年营业额几十万到现在上亿,南李村商贸因为把持公司的两家不睦,所以什么帐都在会计这里记录,这里面当然有许多见不得光的,另一方面李茂元是总经理,他经常会在办公室里接待某些头头面面上的人密谈一些事情,这回好,录音录像都掌握在了鲁晓月的手里,这个加财务账册那真真是铁证如山。 这李茂元啊,因为这里有自己的责任,另外有自己的私事夹在里面,所以一开始他的策略是捂住,打碎了牙吞肚里,单扛,可。。。终于承受不住了:这次鲁晓月提出一口价五百万完全买断,自己离开公司永远再不掺乎南李村商贸的事。已经走投无路的李茂元只好找爷爷把事说了出来,感觉事态严重的李铜锁召集了李家骨干,而且因为事涉南李村商贸所以把赵小理和俩儿子也找了来商讨应对策略。” 这种事李仁全不可能不找点口舌之利“唉,要不说你们年轻人办事不牢靠呢,南李村商贸早晚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对了,前边敲了你多少钱” “两百多万吧。。。” “我靠!” 李仁全这回真惊着了,他也没想到那个老实肯干闷葫芦般的鲁晓月胃口这么大. “你。。。你没找人从她那里把那些东西抢过来吗?” “咳,抢到没有,到是派人去她家翻过,没找到,她陉泉有三、四套房呢,都找过一遍了,后来知道那些东西都在她手里那个包里呢,上厕所都不离手。而且她觉察到我搜她家后警告过我说那些东西在电脑网络上都有备份,就算把她手里的包抢走也没用。” 到这来了后一直没说话的赵小理开口了“我听说她手里有好多咱们私下里和领导说的事,这个可就大了,事关存亡,我这里表下态,需要出钱出力我们没二话,不过,这毕竟是李家惹出的事,希望李家能痛痛快快的解决这个问题。” 他说完两家人开始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这时候本来低着头坐在小板凳上的李茂元抬头望了一眼天然沉默面无表情坐在角落里的哑巴一眼,然后开口说道“给她钱事小,不过这一段时间来我感觉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隔一段时间她一定会再次找咱们要更多的钱,所以善终不了。茂发兄弟认为得出红差了,大红差!” 他这话一出口本争论的人立马住口了。大红差那就是杀人灭口了,南李村商贸刚成立那个时候为了在市场立足红差的活可是不少,其中也有过大红差,但这近十年了,发了,有钱了,能用钱摆平的事何必打打杀杀呢,所以李茂元说到红差大红差一下惊到了在场的这些已经是富翁的人们。好半天,李铜锁盯着哑巴说道“你办?” 哑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小板凳上的李茂元补充道 “茂发安排是这样的:昨天他已经安排把儿子弄到儿童医院住院去了,相关的医生、记者、律师也差不多安排好了,没钱给儿子治病,无意看到鲁晓月包里有钱,抢劫。。。然后杀死她,蹲几年牢吧。” 李仁全听完这个安排疑惑的说道“为啥要坐牢呢,暗杀不行吗?” 李茂元回答道“四叔,茂发说现在不比从前到处是监控,暗杀万一露了马脚,那么公安追查下去那可就圆不回来了,倒不如就这么直接干,反正一定判不了死刑,到时候一运作也就出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别人也没啥说的了,这之后大家也就是七嘴八舌的补充一些细节了。。。 做戏做全套,3月23日这天临下班李茂元突然交给鲁晓月3万现金,这个是被财务部多人目击的,而哑巴也在这个时候到财务部借钱被赶出,这个也有吃瓜群众目击。。。当晚,除哑巴行凶外,南李村商贸总经理李茂元和主管安保的赵洪斌两人在暗处照应意外情况,这是一个必杀局,鲁晓月难逃这一劫。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7) 听完他的讲述,虽然基本和王处的推论相符合,不过也有许多意外的情况,鲁晓月竟然敲了南李村商贸200多万元,有三、四套房这可是一个重要情况,毕竟连环杀人案的主要嫌犯夏杰(华成栋)还没有归案,原来他还具备巨额财产和多处现成的藏身地,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所以安抚住李仁全,张宝财小胖二人赶忙联系王天玉汇报情况。 房产这种固定资产,因为复杂的手续问题是很难用其他人的名义或什么假名一类的伪装的,听了急火火找到他的王天玉、张宝财、小胖三人的汇报后,刘局紧急联系房管局领导,第二天上午房管局就把一份详细的资料提供给了公安。按房管局提供的资料显示,这华成栋名下的有四套陉泉算很不错的住宅,但在06年前后都陆续卖出了,然后从08年2月开始夏杰名下开始有房产记录,这直到12年为止共购进了七套房产,不过这七套房无论位置和小区规模都差了好多,基本上都是二手房买卖,应该不广是资产投资,可能有作为多处窝点的想法,这个好查是好查,但夏杰逃走后,公安没一个人想到这个平时生活略显节俭的年轻人会有这么多房产。 刘局一声令下,七处房产同时被查,人没找到,不过反馈上来的消息显示这么多房产都没有租出去,都做了简单的装修和布置,还真有点窝点的意思,其中一套位于龙华机电厂宿舍的房子里有重大发现,王天玉他们迅速赶了过去。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按早前的说法应该算一间半,一间主房有20平米左右,而侧间只有七八平方米,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简易衣柜就满满当当的了,而大间的布置就很有意思了,说家具它只有一个长沙发和茶几,其余空间则排着七个公安常用的题板,题板上是排满了照片,其中六个分别是六个人的:赵小平,成林,刘子纤,刘霞,樊东,王红,这些照片几乎记录了这些人的生活的点点滴滴,每张照片上还贴着说明的贴纸,这些人不会想到这些年有一个人竟然把他们生活中的每一个变化记录了下来,可惜不是善意的。 第七个题板上照片不多,文字说明则大多以问号结束: 这么多钱?南李村商贸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公司?那个哑巴真傻吗?这题板上照片不多,不过竟然有一张哑巴应该是在监狱里的侧脸照,应该是偷拍的不是很清晰,这张照片之后这块题板上就没有内容了,据王天玉推测夏杰应该是托关系进了监狱直接观察了这个杀死自己妈妈的罪犯,后面没有继续查恐怕是他被哑巴的演技迷惑了,确定了这真是一个思子心切的傻残疾人做得傻事,所以转移了注意力到那六个见死不救还侮辱了母亲祭礼和骨灰的‘恶’人身上了。 在彻查夏杰的几所房产的同时,一队警察奔赴南李村抓捕哑巴李茂发,不过同样扑空了,那个常年蹲在南李村商贸门前小树林旁的邋里邋遢呆呆傻傻的哑巴从卡车追撞李仁全后就在也没出现在那里了,甚至全村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跑了。虽然没抓到他,但依据李仁全的一些口供,公安抓捕了李茂元、李茂春几人,李仁全从惩治顶撞自己甚至要害自己的小辈的快感中清醒过来,感觉这样下去李家恐怕要在南李村失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为了平衡他赶忙向张宝财他们揭发了赵家的几桩罪行,这样公安又到南李村把赵家的几个干部抓捕归案,这下平衡了。 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抓捕夏杰和李茂发。夏杰无论是他的多处房产、老家还是少年时熟悉的小刘村都没找到任何线索,不过这些地方都留了警力,算守株待兔吧。而李茂发,现在已经以各种名目的罪行把他在南李村的几个主要关系人收了监,随即开始突审,按刘局和王天玉的意思第一个被审的是自小和哑巴一起长大,茂字辈中最亲近的南李村商贸现任总经理李茂元开始。 有个词叫穷横,审问最难进行的是被审问的人啥也没有烂命一条的主,而像李茂元这种虽也有打打杀杀的青少年,但现在毕竟是富人一个,富裕了顾忌就多,顾忌多了当然审问起来就容易了,所以兄弟啊发小啊啥的都白费,没多久这位就问啥答啥了。 作为李家基干人员李茂发做的几件红差和大红差他当然清楚,他承认了06年杀鲁晓月时他和赵小三两人在现场把风应对突发情况的事,按他的交代鲁晓月被杀的过程与王天玉的推论差不多:李茂发用身体死死压住鲁晓月,然后一刀一刀的放血,直到确认鲁晓月死亡。。。他承认在公事方面李茂发最信任他,但同时李茂发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非常有意的让自己的私人领域和李家的几个兄弟隔离起来,这包括他自己有那么三五个专门处理自己私事的手下,这些人虽然也挂着南李村商贸人员的名头,但绝对不掺乎公事,所以李茂发媳妇和相好失踪这些事他就不知道详情了,还有就是李茂发在村外的住处,他知道有,所谓哑巴在南李村商贸前的小树林蹲着,那是每周一到周三,周三下午哑巴就在南李村消失了直到下周一一早,非常有规律,哑巴有一个手机号只有他们李家最亲近的几个人了解,但不能轻易使用只是在紧急情况下才能给这个号码发短信,哑巴收到短信后会赶回来,不过今天一早看到公安进村抓人的时候,他急忙给那个号码发短信,已显示无法发送了。 参与审问的张宝财突然想到李仁全跟他说的情况,急忙问李茂元:刘亮是不是哑巴私人手下,这得到了李茂元肯定的答复。这就好办了,因为李仁全昨晚提到了刘亮,所以今天抓人的时候张宝财特意交代把这位也抓了进来,把李茂元押走,几个人赶忙又开始提审刘亮,这个李仁全已经告诉张宝财他们这位现在跟李家生了嫌隙,所以开门见山告诉他要抓哑巴李茂发,下面吵吵是下面吵吵,真面对公安了,刘亮有些犹豫了,见这样,主审的张宝财给他分析了当前的情况,侧面威胁了几句,这位就就坡下驴的招供了. 哑巴私人方面就刑事方面的最严重的就是媳妇和相好黄伟的失踪,刘亮一再强调他那天只是司机没有参与打人,但基本情况他是了解的,李仁全说的对,哑巴不好男女之事,他外面的私宅弄好后好像也没让媳妇过去过。一星期好几天不着家,难免就生了事了。据传说当年老北京的有些身份的太监也都娶妻,一致的说法是越是这些太监越最震怒于媳妇的出轨,所以别看哑巴不好男女之事,了解情况后确非常气急败坏,带着自己的几个人将媳妇和相好堵在了宾馆房间里,随之是一顿毒打,按刘亮的说法是一开始哑巴并没有想要二人的命,只是气头上下手极重,所以基本上那二人在宾馆房间里就出气多进气少了,感觉事态严重了哑巴才清醒过来,送市里的医院吧,可这满身是伤,不用想公安一定找上门,所以他们把二人搀上车本意是有一个伙计的亲戚是医生,在西泉县城有家诊所,想送到那里私下医治,不过还没等出市呢,那二人就先后故去了。所以几个人改道把两个人埋在了市西边的运河渠旁的小树林里。。。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8) 把这事交代完,张宝财把话题引到最正根上:李茂发有一个南李村外的住宅,在那儿?李茂发可能会逃到那里?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刘亮也是一问三不知,虽然刘亮多年扮演的角色是李茂发的私人司机,但这个外宅李茂发连他都保密,每次去都是自己驾车前往,绝对的个人隐私。 有些失望的张宝财正琢磨如何进行下一步工作,也跟着沉默了一会的刘亮举起了手“报告,我有立功表现!”“立功表现?那方面啊?”“嗯,要立功表现”“咳,要立功,那说吧。”“李茂发虽然每次都是自己驾车,但因为我会修车,所以每次回来车的养护都由我负责,因为我了解这李茂发不是个爱东转西转的人,那么从每次他出去的里程表上可以推测出他的宅子在离南李村大约40公里左右的地方,又因为有一次我曾经在城西见到他的车开过去,所以我可以确定他那个宅子在城西离南里村40公里的地方。”虽然城西、40公里,这不是一个点而是一条地带,但毕竟是找房子这样的大物件,不是找一粒珍珠,所以可以算是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向刘局和王天玉汇报后,七八辆车就出发了,从地图上找到那个地带,有从北相南,有从南向北,揣着李茂发的照片开始了寻找工作。 又有重大情况发生了!当事人是这些天身心俱疲的裕西分局局长马艳红。因为倡导移动办公,所以局网是保存在配发给她的一个笔记本电脑上的,当然这需要一个U盘密匙,夏杰出事后她到是检查过电脑,感觉应该没啥问题,今天因为要收看一个通过局网的视频会议,不太懂电脑的她找来局里的技术人员帮她登录收看,结果技术人员发现她电脑上的局网页面只是一个镜像,密匙也是假的,而那个能登录局网的电脑恐怕。。。恐怕。。。现在还在夏杰手里。。。所以这些天的工作进展外逃的夏杰竟然。。。 陉泉城西40公里地带上行驶着一辆捷达轿车,车上是一名全身着警服的警官,他边开车边搜索着周边的景物,与还算稳定的双手比较,这张年轻的面孔已经被愤怒扭曲了,要知道他的小学老师曾评价过还是孩子的他城府很深,因为这个孩子无论是欺负别的孩子还是自己被欺负绝对你问不出来也无法从言语和表情上探知,06年那个祭奠之夜冷冷的说算了吧,以复仇之心服务于警局。。。但他今天无论如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把一切给了自己的妈妈被这个自己鉴定失败的狡诈的哑巴像待宰的羔羊般压在身下一刀刀放血直到疼痛和失血而死,地狱般的摧残中生命被极其残忍的剥夺,这让有喜怒不形于色天分的他都无法掩藏内心的情绪了。 局里办公室的人员是很勤勉的,这段详细的审问记录他们高效率的很快发给了几个领导,这当然包括仍然是专案组副组长的裕西分局局长马艳红,所以。。。40公里地带很长,出动的警察不少但搜索完也需要不少时间,公安采取的是南北夹击广泛撒网的策略,而单枪匹马的夏杰要想赶到前面那只好采用重点突击的策略了,他分析既然这个哑巴李茂发是李家现在隐性的实际领导者,而南李村李家可是一个有巨大财富的家族,那么他的宅子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居民楼,另外既然这位外住目的是清净自我,那么环境应该很好,这些条件罗列起来40公里带上符合的住宅区就不多了,另外处在南北边缘的就不要去触雷了,只能选择警察还没搜查到的中部地段,这样下来能符合条件的也就两个住宅区了:靠着小崇山的山水人间,和赵庄水库的河畔听音两个别墅联排住宅区了。他取出一套崭新的警服穿好,看着衣柜镜子中年轻帅气完全可以充任警方宣传画上的形象,他内心深处有一丝落寞和遗憾,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些杂念,他从沙发上拿起那个狭长的工具包关好门离开了这栋杂乱的居民楼. 古旧的小区里到处是私搭乱建和以各种姿势停着的汽车、电动车和自行车,他径直出了院在路边一排车中找到了自己的那辆捷达轿车,又是一张罚单,他笑了笑揭下来放进储物箱里,以他现在的处境来说罚单毫无意义,而能够快速离开则意义很大,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能把这个便捷的交通工具开进大杂院里那乱停乱放的混乱的车堆里。行进的路上他又开始想起看到的那个案情描述,他没有能力来掩饰这冲天的愤怒了。。。 马艳红电脑事件让第一时间知道情况的王天玉愤怒和慌张起来,那个审问记录提到了李茂发,提到了杀死鲁晓月的细节,提到了40公里地带。。。他匆匆告别同样愤怒和张皇失措的刘局赶回二处,二话不说让根本一点没参与案件但开车技术一流的大军开车,自己、张宝财和小胖带好枪、警械上车直奔40公里地带,一脸蒙B的三位部下在车上听了王天玉说的情况后同样气愤起来,张宝财不由得骂道“这败家傻老娘。。。”王天玉止住了他 “说那些没有,不用说,了解了案情的夏杰应该会去找李茂发动手,夏杰脑子够使,所以我分析他两边不会去,那样太容易和同样搜索的警察碰上,他应该直奔中间那块,大军先向着40公里地带中部开,而我们三人好好分析一下李茂发可能在那里,这样说不定能一石二鸟把这两个疑犯一同拿下,也算是将错就错了。” 说完将一张陉泉及周边地区住宅分布图展开给二位部下。找到40公里带后小胖先发言 “李茂发应该很有钱,所以我觉得应该找别墅区,因为他当初买这个房子是私宅,可不是为了躲藏” “同意” “同意” 张宝财一边看重地图一边说道 “嗯,刘亮说自己曾经给李茂发买过许许多多的书籍,所以这李茂发应该很爱读书,这个爱好应该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应该远离商业区和密集住宅区” “同意” “同意” 王天玉盯着地图 “嗯,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住宅区,对了再加上在中部这个条件我看符合的就这两个小区吧: 山水人间和河畔听音了” “对!” “差不多” 正好红灯,王天玉急忙拿地图给开车的大军看“去这里”大军专业的扫了一遍道路情况点了点头。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29) 撞杀李仁全失败,而且听说李仁全跟着两个人离开后,李茂发感到了威胁的气息,所以他当机立断迅速离开了南李村并且将唯一和几个堂兄弟联系的手机卡废掉了,他去的是自己的外宅-山水人间别墅区17栋。他确实诡诈多疑,但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四十几岁了也算遇到过很多事了,基本都算渡过了,所以他本没有认为这次有多么严重,算避避风头吧。切断了联系渠道使他没有得到堂兄弟们侄子们被抓的信息,况且这只是他离开南李村的第二天,所以他在这个自己的小天地里待得挺放松舒意的。杀、抓他的两方推断的都没有错误,第一个找到他的当然是先行一步的夏杰了。 夏杰身着警服所以得到了小区保安十分热情的配合,他出示照片给保安看时,马上就得到了回复,没办法李茂发无论如何会掩饰自己,他哑巴的特征还是突出在人群中的 “哦,你找李教授啊。” “李教授?” “哎,咳,你找的这个人一看就是学者,文质彬彬带着金丝眼镜,不过他聋哑,应该上不了课吧?研究员?不管怎么说吧,我们物业这里的人都称呼他李教授。” “嗯,他住那里啊?” “17栋那个小楼,从这直走,往西,靠着山的那一排第六户。这样公安同志,我找个人给你带路” “不用,不用,我找李先生就是我们局里需要咨询个问题,不是什么急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正好欣赏欣赏你们这个小区” “嗯,那行,反正好找的很。” 按夏杰惯常的行动思维,他是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那个停车场的,所以从门卫室到17栋他是走着的,小区楼不多,但别墅区这样的高档住宅,各个小楼间的间距比较宽,所以这段路他也走了十几分钟呢。已经到了山脚下那排了,推算的17栋已经在视线里了,夏杰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警服,这在找人的时候是利器,可要见这个李茂发恐怕就惊到他了,所以他先隐在一棵大树后脱掉了身上的警服随手丢弃在草丛里,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圆领T恤,想了想他把T恤上摆从裤子里拉出遮住警用皮带的标志,再背上那个狭长的工具包还真有点像一个年轻帅气的工友。整了整心神,他迈步向17栋走去,一直纳闷的哑巴如何应门的问题在到达17栋别墅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时候是下午3点来钟,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正在别墅前的小院里拾掇那些花草呢,看到他来到门前中年妇女停下手里的活问道 “小伙子,你找谁?有啥事?” “哦,那个,那个,大姐,我是物业的水暖工,这段时间整个小区的水压偏低,恐怕是有漏水点,所以我们经理让我一家一家的查看一下管道” 谁让人家长了一张好脸呢,大妈听他说完根本一点也没怀疑,上前就打开了院门把他让了进来 “你是物业的应该知道管道在那,你自己进去查,我还得在这把这个活干完。”“哦,对了,李先生在家呢,不过他应该听不见,你小心点就行,另外有什么事情可以写下来跟李先生交流,好了,去吧。” 嘿,就这么简单!谢过大妈,他走进了17栋别墅,这房子没多大,两百多平米吧,两层,一层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佣人房,二层则是四个房间,很标准的结构。夏杰进门后先悄悄的把屋门反锁了,在厨房卫生间转了一圈后确定一层没人,他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这时候那把刮刀已经从包里拿出来握在了他的手里,卧室没人,旁边类似小客厅的房间也没人,他转过身推开了挨着山壁的那两个房间,呵,一个门就够了,这两个房间被打通成为一大间,里面别无他物全是一排排的书架,而在屋子的另一端有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哑巴就坐在那里拿着本书看着走进来的夏杰。 夏杰乍一见到沙发里的哑巴不由得有些困惑,他可是想方设法去监狱近距离观察过这个人,当时的观感是一个缩在墙角身着囚服傻呆呆的人,这两天看那个审讯记录他改变想法脑中构思的形象是目露凶光的杀手形象,可实际上呢?沙发里坐的是一个剪着整齐的短发衬衫西裤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怪不得从门口的保安到保姆都称这位李教授、李先生的,还真有点学者风范“李茂发?”哑巴当然回答不了他,但夏杰从对方的眼神中确定自己没找错人。江湖论道,规矩还得有,算是回答哑巴眼神里的疑惑,他说道“我是鲁晓月的儿子,今儿是找你复仇来的。”说完把身上的包甩在一边,手里紧握着那把已经夺取数命的****,一尺多长的刀锋蓝哇哇的。 夏杰和李茂发算处于这间两间打通了的大房间的两头,中间有十多米的距离,李茂发听到他是鲁晓月的儿子后眼神里竟然有些玩味的神色,几十年随时都准备打打杀杀的人生,他不可能太惊慌失措,起身先把手里拿着的书向奔过来的夏杰投去,然后顺手从沙发后面拿出一根棒球棍迎了上去。。。两人从二楼打到一楼,又折上去。。。夏杰占一些优势,想他这六七年一直想复仇,各种训练是必不可少的,关键是他手里的刀的杀伤力还是强于对方的,而李茂发在兵器上吃亏,而且他是打手杀手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做那些事心狠手辣是最主要的,可没要求飞檐走壁凌空飞渡,不过能一直不太落下风也确实和他丰富的打斗经验有关,当然身上不可避免的已经被对方的刀划伤了好几处了,身上的衬衫血迹斑斑,很文气的那副眼镜也早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目光这会和审讯记录合拍了,凶神恶煞。。。夏杰不会喊叫,而哑巴出不了声,两人在房内折腾的天翻地覆,顺窗户望出去,那位保姆同志仍在那里除草浇水剪枝忙活着,风平浪静。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30) 这个时候王天玉他们也赶到山水人间了,几个人先下车奔门卫室,这挺好,夏杰一身警服还没说啥呢,几个保安就热情接待有问必答,而王天玉他们几个真公安因为都是便装确被几个保安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先别说别的,你们几人是干什么的?找谁?对了车别停门口,赶紧移开!”这让急晃晃的张宝财和小胖二人差点发飙,好在同行的还有王天玉,他再急也能保持头脑的清醒,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双方发生冲突,真那样,就是亮明了警察身份,恐怕对方也可能不配合,人家又不是你们的部下,‘我不拦着,一问三不知总可以吧’。”。他赶忙上前,把证件交到了看着好像是保安队长的那个人手里 “杀人大案,有一个嫌犯可能还穿着警服,我们想了解小区是否有一个姓李的哑巴住户,名叫李茂发,这个人是一个杀人犯,另外还有一个自称警察,或者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这人也是一个杀人犯” 不要从法律上解读王处的话,现在要得是直接形象。看了王天玉的警官证又听了他的话,保安队长从刚才的张狂态度立马转化为惊慌了 “对,对,我们这里住户确实有一个李教。。。姓李的哑巴住户,而且刚才有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也来了解这个情况,已经进去。。。”看了看表“二十来分钟了吧。” 听到这个情况王天玉也把持不住了,把证件拿回放好后大声命令保安们 “打开大门!对了你们最好也找几个人在外围,主要是防止伤害无辜住户,快行动!” 说完问明地址后几个人赶忙上车,大军猛轰油门从敞开的大门中冲了进去,按保安说的路线飞驰。 到了院门口停住车,几个人到有些疑惑了,因为看那个保安说的17栋小楼前很平静,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姐在那里的小花园里正忙活这呢,完全是一幅平安无事的样子。王天玉上前一步“大姐,这是李茂发家吗?”“李茂发?这是李教授家,不过李教授具体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对了,是不是有一个年轻人刚才来找李。。。李教授”“算不上找李教授吧,物业的,检查水管管道,进去几分钟了,应该也差不多了”可不能这么慢条斯理的聊了,张宝财大军小胖几人窜过去想打开房门“哎,你们什么人啊?怎么回事?”“哎,大姐门怎么锁着呢?”“那不管,先说你们什么人啊,怎么二话不说就往人家屋里闯啊”没办法,王天玉赶忙又拿出警官证让大姐看“大姐,急啊,我们是警察,那个年轻人是一个通缉犯,手里可有人命呢”大姐还有疑惑的,不过她这个年龄段的人对证件有比较盲目的信任,所以,咂摸咂摸嘴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走到门前边开边说道“我准备着呢,李先生听不见,这短不了有个风啥的把门给吹上。。。哎,不对,坏了,门让人在里面反锁了。” 时间不等人,王天玉给大军使了个眼色,大军会意赶忙回车拿出一把榔头,没有一丝犹豫的向房门上的玻璃砸去,并很利索的伸进手打开了房门,王天玉守住门口,三个部下飞窜进屋里,进屋后打斗的声音就听到了,三人循着声音上了二楼,那二位不知怎么又杀回那间宽敞的书房了,恐怕原因是李茂发败像已起,他逃回那个书房,毕竟那里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容易躲避对方的刀子,大军他们三人进屋时看到李茂发已经满身浴血了,对攻已经变成逃窜了,破门上楼梯进屋这些夏杰都应该听到了,不过这时候他已经进入疯癫状态,也顾不得来的是什么人也不惧对方打在自己身上的棍,只管上前刺杀。 一个六七年来为了复仇刻苦锻炼的年轻人,一个三十年的打手杀手,应该在社会上说是很厉害的人了,可这两个人跟特种兵这种专业人士出身的大军比就有距离了,大军看准时机上前一脚踹在夏杰的膝弯处,夏杰腿一瘸扑到在地上手里的刀也脱手而出,张宝财小胖多机灵啊,二人赶忙上前摁住夏杰给他上了铐,而大军则在踹倒夏杰后顺势转身打落李茂发手里的棒球棍,扫堂腿把其放倒在地上也上了铐,还真是双杀了! 夏杰以及和案件关联的李茂发被捕宣告性质恶劣影响巨大的7.3案告一段落,不过现在说应该叫7.5案,因为7.3案是单独的一个案件,就是一个非常单纯的情杀案,不过他确实是后来一系列恶性案件的诱因,这需要归咎到7.3案的被害者与7.5案的那些受害者有者同样的身份-一起案件冷漠的旁观者和一场闹剧的参与者,这些人被凶手原名华成栋现名夏杰定义为社会渣滓和十恶不赦的社会毒瘤。 夏杰到案后很痛快的把自己的犯案过程交代出来,仿佛是他的人生目标已经完成了。按他的说法可以看出夏杰自小就是一个表面文静内心火爆的人,基因里带的天生的,母亲被杀时的愤怒到母亲的骨灰洒落尘埃,他当时平静的面孔不是装的,因为突然间17岁的他就把人生的目标确定下来了:这些冷漠的看客竟然亵渎了母亲的骨灰,必须让他们用命偿还!一一记下了几张面孔之后,他轻描淡写的了解了这个死局,并从此刻开始了他列为一生目标的复仇计划,小刘村里独居设定计划,更名,进入陉泉医科大,几乎所有业余时间都在跟踪观察那几个筒子楼住户,岁数增加仇恨也在增加,不过同时接触的世界也在变化,那里不可能没有阻止他恶行的美好事物,漂亮的异性,多彩的工作,甚至是引人入胜的游戏和美轮美奂的新电子产品,痛下杀手可不是一个轻易进行的尝试,他对那几个筒子楼的住户的跟踪观察虽然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止,可那个杀人的决心确好像越来越难下了。 7月3日赵小平被杀,因为死亡地点正是他所在的裕西分局辖地,几乎算分局唯一的法医当然会第一时间感到现场,这个验尸过程没有什么难度,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很快就确定出来了,但当晚他确辗转难眠,复仇名单上的人被杀一开始他还曾经有过一丝快感,但当晚他确油然而生一股极度的失落,仿佛一个猎人在费尽心机追逐多日的猎物突然被人半道截杀般的感觉,尤其是他胡思乱想到名单上的几人或病或因为年龄平静的故去的时候,他几乎被这些想象的画面折磨的陷入一种崩溃状态,13岁时父亲去世,母亲为了维持这个家庭全身心的投入工作,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自己规划目标解决生活中碰到的问题了,所以陷入癫狂状态的他很容易的就确定下来必须开始自己亲手完成的复仇计划了。 第八章宏光街上的筒子楼(31) 樊东和刘子纤被选为前期目标没别的,只是因为这二位生活太有规律了,如何杀死他们早已经烂熟于胸了,那就开始实施吧。最惊险的刺杀不用说当然是成林这个被夏杰列为头号复仇对象的人,之所以头号,当年现场冷静的观察者华成栋是清晰的知道就是这位往前冲的时候碰到了小桌洒落了母亲的骨灰,一路跟踪成林本准备在漆黑的楼道里动手的他发现了等在单元门口的两位同行,后来成林逃窜两位同行追过去的时候他本已经准备放弃了,可,算天道昭昭?成林后来翻墙的时候他正在墙下。。。 后来他进了专案组,作为有心人的他当然很便利的了解着案子发展的每一个情况,所以很顺利的将王红纳入瓮中并拉倒小刘村外的他掌控的一个废弃泵房里杀害,不过弃尸的时候被一声不知道从那传来的鬼叫惊吓落荒而逃,也从这个时候事情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当他听到小姨说警察去他们那里调查情况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身份恐怕要暴露了,才行险刺杀复仇名单上最后的这个人刘霞,这两口子变换工作单位和租住地太频繁,虽然借助了公安的系统但毕竟单打独斗的他确实很难跟踪住这个人,现在仿佛天意刘霞找到了,他自己也暴露了,所以才被迫当众出手,事败逃亡。。。 逃亡的他还留了一手,自己那个精明强干但电脑白痴的女领导的工作电脑被他带了出来,原本只是协助自己逃亡的工具确向他提供了新的情况:06年自己母亲被杀竟然是谋杀!而那个凶手可不是案件描述和自己观察的那个哑巴白痴苦命人,而是一个善于伪装的血债累累的杀手,那可是所有后续事件的根源啊,那个凶手装疯卖傻只在监狱里待了有数的几年就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这可是让他无法抑制的愤怒,母亲被残杀,仅仅17岁的自己完全改变了人生的轨迹。。。那些剿灭仇人的快感现在看是那么可笑和愚昧,那个貌似憨憨的哑巴在高处锦衣玉食手里端着一杯血色的红酒玩味的俯视自己肆无忌惮的残杀无辜者,人生无法进行下去了,死也要做个了结! 李茂发的审问也没费太大的功夫,这里边有些隐情。一开始局里找来聋哑学校的老师帮助审问,可交流了一下发现他这个哑巴根本一点也不会哑语,问了李茂元他们才知道他基本小学五年级左右就不去学校了,以后所有的学习都是自己看书学习的,而且他和人交流是通过文字而没有去学习哑语。 弄明白这一点后张宝财小胖二人开审李茂发,俩人夹着李茂发坐在一张会议桌的一边,桌上是一个厚厚记录本,整个审讯过程静悄悄的,只有笔在本子上滑动的声音。说起来这个南李村李家的杀手打手身上的命案其实还没有夏杰多,很明白的事南李村商贸不过是一个在陉泉南部发展的村办企业,小河沟里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威胁绑架修理人的事确实没少干,但所谓要人命的大红差担负此任的李茂发近三十年也不过接触了两回,第一回是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目标是隆发商贸的总经理霍军,原因得从商贸公司成立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成立商贸公司赵李两家都没多少资金,所以不得不引人了外面的投资者,最主要的就是这个霍总,隆发其实就是一个肉类贩卖公司,和李茂发他爹李仁和关系不错,据说还拜了把子,公司成立的时候他投的不少,对商贸公司创业帮助很大,所以这帮当年缺钱的农民许了人家不少的股份,可后来商贸公司因为地产突然爆发,这个时候双方的矛盾就开始显现了,因为按当年人家投钱时的承诺霍军的股份够资格和赵李两家分庭抗礼,也就是说按规矩来南李村商贸应该是赵家李家和霍军三分天下的局面,这可是再富也改不了小农意识的赵李两家无法接受了:好嘛这小子当年连一百万都没出到,现在竟然和我们两大家子均分这数亿的资产,这无论如何也不行!双方一开始还是谈判,你琢磨霍军能放弃这么一块到嘴的肥肉?谈崩了,赵李两家就开始打歪主意,担负此责的李茂发就出场了,当时赵李两家商量的给这个商贸公司建立的功臣的待遇是大红差,永绝后患! 这之后过了三天吧,霍军在永青大厦地下停车场被一个带着棒球帽口罩墨镜的人捅了十二刀,不过竟然没死,虽然基本算是一个植物人了。也因为没死,这事没有了解,不过这边心虚那边孤儿寡母怕对方进一步报复,最后总算以一笔巨资了解了这个事,没报官,所以公安也不掌握这个情况。 但说起来这个事对哑巴触动很大,这小子总结自己多年杀猪对猪的身体结构了解,但不了解人的身体结构,竟然苦下决心开始认真学习这方面的知识,真挺有用处,后来他从事普通红差弄伤个人啥的还真就敢保证不出人命,当然这也就是捅鲁晓月四十几刀未见一处致命伤的原因了。哑巴这四十来岁的人生,背负的人命那是一定有的,李仁全说得没错,少年时他处心积虑的杀了***,截杀了鲁晓月,另外他媳妇和相好的也是因为被他带人打成重伤未及时医治死亡的,但他交代了一上午也就这些,是否真实就需要后续调查了。 不过他说到鲁晓月时候表情古怪,在觉察到了的张宝财一再笔问下,他告诉了张宝财一个挺玄幻的事情:这哑巴竟然曾经和鲁晓月保持一年多的恋人关系。拿这个事问拘着的几个李家人,竟然都知道,给了肯定的答复。说起来也不出格,那年李茂发妻子跟人私奔,而鲁晓月丧夫,他们年岁相当,所以就有好事的人撮合两位,没想到首先哑巴就很满意,鲁晓月说不上多漂亮,但是一个十足的有成熟韵味的少妇形象,另外她平时表现很本分而且读过书知识面挺广,这些都非常吸引生活在土妞村妞氛围内的李茂发,这么说吧南李村商贸成立鲁晓月来当会计的时候,二十几岁的李茂发就对这位很动心。而鲁晓月开始当然是抵触的,虽然那个时候正是她中年丧夫的孤独期,哑巴而且平时傻呆呆邋遢的形象怎么可能接受呢?不过介绍人极其执着,而且多次隐晦的告诉她哑巴私下里不是她看到的样子什么的,反正两人还真见了次面,你想想前面提到的山水人间的李教授,所以形象问题一下就解决了,二人交流同样是笔谈,李茂发平时唯一爱好就是读书,所以。。。二人很快就建立了恋爱关系,不过谈了一年出头两人和平分手了,鲁晓月这方的感觉很容易理解,面对一个哑巴,双方虽然开始笔谈时她因好奇还曾经兴趣十足,可长了总这么静静的你写几句我写几句搁谁也受不了,再者哑巴需要的是一个精神伴侣,而不是肉体伴侣,鲁晓月虽然本分,但她这个年岁,总这么单纯的笔耕不缀也不成啊。而哑巴最后无法接受鲁晓月的原因就有点链接各点的意思了:两人熟悉后,只要是鲁晓月主导的交流必定谈到自己的儿子华成栋,儿子这样了,儿子那样了,儿子的过去,儿子的现在,儿子的未来,循环往复,永不停歇。。。所以当夏杰说出我是鲁晓月的儿子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个事无巨细被描述了一年多的人,李茂发眼里不自觉的显出了豁然的感觉。他杀鲁晓月的时候心里并没什么波动,原因是因为一年多的接触女神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娘们,而面对这个脑海里被灌输的如花似玉的少年时,他竟然不自觉的有一丝不忍,要知道沙发后面是棒球棍,沙发缝隙里还有一把杀猪刀呢。。。 第九章山村疑案(1) 这天上午,正当王天玉坐在办公室里叼着烟研究一份案件卷宗时,赵局打电话过来让他上去一下,掐灭香烟,拿了一个本子,王天玉来到了局长办公室,一进屋,有一个人急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他认识,此人名叫郭振华,是龙山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今年只有39岁,被陉泉公安八卦认为是接赵局班的几个人选之一,王天玉可不敢怠慢,赶紧和他握手致意,寒暄一番后,赵局示意二位入座,对王天玉说:“龙山公安请你们处出马呢,这样,郭局长把情况给王处长介绍一下。”郭振华点了点头,原来这位郭局这几天一直在陉泉市里,原因是一方面在向市局和市政法委汇报工作,另一方面在等一个DNA检测结果,陉泉公安建立DNA检测中心就是这年内的事,以前得去省城或请市里的医大检测,必须是非常关键性检样。而郭局检测的是一个非当效性的检样,来自于5年前发生在龙山县的大案 案件开始于2006年10月龙山县毕家寨乡大刘村的一起普通的命案,一位年龄为33岁的妇女被奸杀在自家屋里,负责接警和初步调查的是环山三村联合警务站,这是陉泉市第一个派出所辖下的警务站,建立它的是一个在陉泉乃至全省都是名人的全国劳模-老警察李东国,李东国72年从部队转业到西泉公安局,干了30多年基层民警,此人嫉恶如仇,急公好义,不但抓捕逃犯抢险救灾等危险的事情冲在前面,而且此人拥有一颗菩萨般的慈悲之心,救助了许多生活贫苦的儿童和家庭,郭振华就是受益者,79年他的父亲因在与邻村争水的械斗中受伤后未能正确医治而死去,之后母亲也因守寡和贫困而离家出走,使只有4岁的他只能跟着身体不好的爷爷奶奶生活,其人生的悲剧色彩本已经注定,但因李东国的加入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李东国是为解决两村械斗问题来的,忙活完那个复杂至极的事后,听说了郭振华的事,苦出身的他最受不了这个,当时就拍胸脯担负起了郭振华的养育工作,不但负担了他的学习费用,还时常不断的接到县城家里教育指导他,关键时刻的援手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一生,郭振华很争气中学高分考上了县中,那时爷爷奶奶已经自顾不暇了,郭振华以后的岁月基本是在李东国家度过的,虽然李东国从来没把他认作义子,但郭振华确真真切切的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的,应该是言传身教吧,作为县状元的郭振华依然选择了公安大学,并主动要求来到了李东国所在的龙山县公安局,是落后闭塞的龙山公安第一个公安大学毕业生,而他不过是李东国帮助过的许许多多人中比较突出的一个罢了。 好事做尽立功无数的李东国之所以从警30多年仍只是一个普通的民警的原因是文化太低了,6几年的所谓高小毕业生,几乎算个半文盲,天道不公啊,这个仿佛菩萨转世的人大脑中独却了学习这根神经,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一看书脑袋就木,郭振华就曾想方设法的教过这个“义父”,不成,平时李东国聪明睿智的双眼只要见着文字立马就呆滞了,应该算学习障碍症吧,这一点使李警察不广立功受誉,也出过笑话,95年前后,李东国干过一年多交警,那时是交警手写罚单,这可好他管的路段成了司机们的最爱,违了章只需要低着头听李警官的批评教育和臭骂就行了,不会有罚款,因为李警官写不出罚单。 2000年后李东国事迹被挖掘,使其成为名震整个省公安系统的全国劳模,省****,对于这个地位很高,道德很高,警衔很高,能力一般,文化水平很低的老警察,龙山公安对于他的职务安排也是头大,本想安排一个闲职把他供起来,但这老李警官文化水平低,但思想水平不低,且也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他第一个提出建立村级警务站,这来自于他多年基层工作的经验,就拿毕家寨乡来说,辖区达600多平方公里,这还是纸面上的,因为毕家寨乡是一个标准的山区乡,比如大刘村向乡派出所报案,公安马上出警,到大刘村已经是近3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而县公安到达更需要近5个小时,足够嫌疑人跑到邻省去了。 他的这一提议首先就得到了在龙山公安飞速上升的郭振华的支持,那时他已经是龙山公安局办公室主任了,是有话语权的人了。 2003年5月龙山县公安局乃至陉泉市公安局第一个村级警务站-环三村警务站建立,辖区包括大刘村,小刘村和郭振华的家乡大郭村,地点在三村正中的小刘村旁的山坡上,一栋三间的平房,中间是办理各个公安口手续和接警的办公室,右边一间是站长的办公室兼宿舍,左边的一间是其他警员的宿舍,不过还兼了拘留所的功能。不用说第一任站长是我们的全国劳模李东国同志,这一年他已经55岁了,西泉公安也有一个初衷是让老爷子在这个虽谈不上山清水秀但空气还算清新的地方休养休养,这个站除了他,只配备了一名编制警员,以及从村里找来的3名兼职治安员。警务站建立的前三年收效很大,因为有他们及时出警及时解决纷争,避免了矛盾的升级,只出现了几起偷狗,偷牛的刑事案件,和6、7起小偷小摸及打架的治安案件,这良好的示范作用使警务站这一警务服务模式迅速在全县、全市乃至全省推广开来。 但是,06年10月国庆黄金周期间,警务站面临了建立三年多来的第一起恶性案件,大刘村33岁的农妇任秀娟被奸杀在自己家里,衣衫不整的尸体是带着孙子孙女参加村里组织的旅游刚回来的婆婆发现的,吓得老太太当场就晕了过去,是听到声响的邻居报的案,这任秀娟是这家的儿媳妇,丈夫跟建筑队在南方打工,公公已经过世,现在家里就婆媳和一双儿女生活,此次村里组织旅游,因同在本村平时关系不睦的大姑子参加而决定不去,只让婆婆带着儿女去,自己留守,没想到被人害死在了家中。 接到报警,李站长不敢怠慢,赶紧召集此时在警务站跟着自己的年轻警察马瑞以及三名治安员赶到了大刘庄。来到现场一看,这确实是一起奸杀大案,任秀娟几乎**,只有一个胸罩挂在脖颈上,胸腹部有4处明显的刀伤,整个尸体浸在粘稠的血液中,并且尸体已有腐败现象,满身落满了苍蝇和各种昆虫,看来应该被害不少于三天时间了。 初步勘查后,李东国没移动尸体,他知道这样的大案可不是他这个警务站能解决的,他边掏出手机联系乡派出所和县刑警大队,边向周边的邻居了解相关情况,可这时出了问题了,这个大刘村在山脚下手机信号特别不稳定,老李说什么也拨不通派出所和刑警队的电话,只好赶到村委会去打固定电话,不过距离可不近,因为大刘村是一个散居在山脚下的村落,案发的任秀娟家和村委会隔着一个山坡呢,步行得10来分钟. 第九章山村疑案(2) 留下马瑞和三个治安员看好现场,老李抬腿就要向村委会跑去,这时候,离任秀娟家100来米的刘三虎家的小儿子9岁的刘乐乐突然拽住了他,小着声说道:“李爷爷,我看到。。。”,孩子欲言又止,李东国知道孩子可能有顾忌,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一把拉住孩子,说道:“和爷爷一起去村委会,有什么事路上说”,就这样一老一少拉着手离开了人群向村委会方向走去。 带着三个治安员守在现场的马瑞毕业于省警察学校,是去年通过公务员考试当上警察的,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么血腥的案件,浑身紧绷,脑袋发木,四个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李站长回来,这时候小伙子才清醒过来,预感到出事了,急忙留下二个治安员看现场,因为没转正没有配枪,只好拿出电警棍带着另一个治安员循着李站长去的路找了下去。刚过山坡他们就在路边的矮树丛里发现了情况,走进一看正是一老一小两个倒卧的人,现场惨不忍睹,二人的头部被砸的稀烂,早已气绝身亡了,马瑞初步勘查李东国和小乐乐都是被背后袭击的,二人应该马上失去了反抗能力,不过李东国的配枪不见了,本来就是一起恶性案件,这样马上就上升到了重大案件,马瑞不敢怠慢赶紧赶到村委会向派出所和县公安局做了汇报。 这可炸了营了,全国劳模李东国被歹徒打死了!几乎全县的公安都出动了,虽经领导拦阻仍有近70名警察赶到了大刘村,另外加上县里各级领导和李东国救助过的人,偏远闭塞的大刘村一下挤进了200多人,整个村子混乱不堪,这时有一个消息在传播,说村里的一个老光棍刘二东,人称憨二小,案发时曾出现在任秀娟家附近,而且他家本就在李东国遇害的那个山坡不远,有很大的作案嫌疑,这一下就炸了锅了,警察、外边来的人和村里的人300多人乱哄哄叫喊着奔刘二东在山坡附近那三间破土房冲来,本站在自家院子张望着坡下黑压压的人群的二小突然觉察人们向他这里冲了过来,吓得他赶紧转身向山上跑去,这一跑,人们更认为他有嫌疑了,“不心虚,你跑什么?”,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就这样他在前面跑,后面是300多人呼喊着追击,悲剧发生了,换不择路的二小一脚踏空跌下了悬崖,摔死了。后来,警察在刘二东家里又发现了一根带血的大木棒,经检查与李东国和刘乐乐头部的伤口吻合,并且破屋里的一只旧铁锅也被任秀娟婆婆指认为自家之物,最终定案-刘二东强奸杀人,畏罪自杀。 李东国被害时郭振华并不在县里,他因为马上就要提拔为副局长而作为必要过程在省党校学习,听闻之后,赶回来已经是3天以后的事情,这时案件已经“侦破”,并且局长已经拍了板,他这个任命还未下来的副局长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不过他虽没有到现场,但确绝不相信刘二东是这一连串凶案的罪犯,因为虽不同村,但这个有智力缺陷比他大8岁的人确是他的小学同学,他了解这个人. 刘二东应该是遗传的原因,是一个天生的智力缺陷人,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村里有名的傻子,国家的法律在这方面没有细则,而且即使有规定,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也没人当回事,他在28岁结婚了,按照社会良俗的标准,即“傻子配傻子”或“傻子配疯子”,母亲当然是邻村的一个有精神病的女人,这样的结合很难有什么良好的后代,结婚一年后有了一个儿子,取名刘大东,没显现出父母双方的毛病,因为孩子在二岁多就夭折了,又过了二年,刘二东降生,这个到5、6岁看出来了,智力缺陷,也就是所谓的傻子,悲剧的家庭祸事不断,刘二东5岁时,他那个傻爸爸就病死了,而受大儿子夭折和丈夫去世刺激已经病的很厉害的神经病母亲把刘二东关在家里一步不允许出门,大刘村村委会也算不错,早早就给这个家庭定了5保户,反正粮食和烧的煤保障供应,饿不死冻不着,就这样一直到二东15岁,神经病娘也死了,他彻底成了孤儿. 这里又有李东国的身影了,他是在帮郭振华他们几个孩子的时候知道了刘二东的事,心软的**病马上就犯了,买吃买喝买衣物外,学习障碍的他却是对教育最推崇的人,他认为虽然刘二东智力有缺陷,但也应该接受教育,于是凭自己的脸面把二东安排进了三村联合小学,于是成了同上一年级的郭振华的同学,而且在义父的指示下,郭振华还和比他大8岁的刘二东结成了互帮对子,智力缺陷而且被神经病的娘关了10年的刘二东实在不是学习的料,苦撑了三年也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和认1-10的数而已,这还主要来自于郭振华这个帮扶对子禅精竭虑的努力。虽然这之后因年已18离开学校的刘二东接触很少了,但通过三年的形影不离的接触,郭振华应该是最了解刘二东的人,他知道虽然智力缺陷且自闭,这个人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内心纯净无比。后来,郭振华通过自己的努力跳出了小山村,进入了更加广阔的世界,忙学习,忙工作,结婚,生子。。。不断的忙碌,不断的深入外面的世界,也就很少回到自己家乡,那个封闭的小山村,当然也就很少能见到那个傻傻的大自己8岁的同学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就在前年养育自己的奶奶去世了,他请假回家操办丧事,之后,老家的亲人都没了,他决定把老家的房子卖掉算了,在和买主协商价格的闲暇时间,他溜达到了大刘村,本意是看看三村小学自己的老师,确正巧碰上了刘二东,可把傻子激动坏了,说死把他拉进了破屋,又出去买酒买肉的招待他,他倒也没客气,虽然只有30来岁,极其聪明的他已经深谙人情世故,他总结自己的经历,发现只有在两个人面前是不需要伪装的,他们心灵通透,和他们在一起,你身心放松的愉悦不是美食和富丽堂皇的环境所可以比拟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心中的“义父”李东国,另一个就是这个所谓的傻子刘二东。二人整整待了一天,郭振华也从侧面观察了一番二东,令他悲凉的发现,这时光二东已经40出头了,身体正常的他非常渴望异性,但他绝对是无害的,他只是对经过眼前的农村糙老娘们们嘿嘿的讪笑着,就这还会经常遭到她们的呵斥和谩骂,对此他是无奈和无力的,最后,他花光了兜里的钱,从村里的小卖部卖买了一堆“奢侈品”堆到了二东家,告别后,二东几乎把他送回了邻村的家,没想到这成为他见到活着的老同学的最后一面,之后就是他出钱安葬时看到的摔得面目全非的死了的二东了。 第九章山村疑案(3)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二东这两年过得还算愉快,因为二东心目中的另一个亲人李东国来到了他的身边,电话里李东国告诉过郭振华,说二东快像住到警务站了,天天风雨无阻来警务站给他们打扫卫生。。。就在同一天,郭振华30多年生命中碰到的二个纯净的人都故去了,而让他完全不能接受的是二东竟然被认为是杀死李东国的凶手!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他仍凭借自己的能力,保留和良好保存了二东和任秀娟体内精子的DNA样本,这是他必须解决的一个心结。今年陉泉公安自己的DNA检测中心建立了,已是县委常委公安局长的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促使中心检验了这个非当期且定案案件的样本,结果正如他所料,起码与任秀娟生前发生性关系的人不是刘二东,当年案件的一切推论崩塌了,二东的嫌疑基本排除了,这个心思纯净的傻子的名誉保住了,但同时,是谁强奸杀死了任秀娟,杀死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李东国,杀死了幼小的生命刘乐乐?怎么能让这么凶残的罪犯逍遥法外? 这是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但他非常了解自己,懂人情,懂事故,有领导能力,但并不是一个破案高手,更何况这是一个物是人非的5年前的案件,于是他想到了近来名声鹊起的重案二处,而且这不正是二处管辖的范围吗。 听完这位郭局说到动情处泪水涟涟的介绍,王天玉在行政命令之外,在情感上也接受了这个案子的侦破,一方面感动于郭振华的拳拳之心,另一方面他也非常想把那个犯下大案的凶手绳之以法。他和李东国接触过几回,就这几次见面就使他非常佩服这个人,这个外在高尚表现完全出自本心的人,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已经非常稀缺的人,何况此案还有被残忍奸杀的女人,被残杀的儿童和被冤枉死的残疾人,如果让犯下这样案子的人逍遥法外,那都可以上升为天道不公! 待赵局许可后,王天玉表示二处将会全力侦破此案,郭振华表现的很激动,这让王天玉感到了一些压力.二处这一年多确实侦破了一些大案,只是王天玉自省并没有多少改变,他是老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推崇者,他把这几起案件的侦破的一半功劳归功于时间,这个主宰世间万物的自然法则在这些案件侦破时磨灭了一些时效性的证据,但同时也将一些零散的要素用岁月归拢起来,使后来者能够系统的审视前面人员找到的那些证据,更加容易判断案子的性质和方向,而且深陷案中的人也容易从当效的激动和混乱中清醒过来,有一个系统性的思考,这往往使他们会向办案者提供更加完善合理的证言。这些就是王天玉认为的二处处理积案的两大法宝,他不愿意言明一是需要更多成功去验证,二是并不值得推崇,毕竟案件是需要当期快速侦破的,这才能真正保护公民的人身和财产,打击犯罪行为。 回到处里,王天玉作了一些工作安排,首先张宝财这些天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王天玉安排他看家代行自己的职责,另外大军陆浩的一个案子正在调查中,王天玉留下陆浩继续工作,大军则与小胖、刘姐一起跟自己奔赴龙山县调查这个案子。一切安排停当,他联系了郭振华,郭振华当然很高兴,马上做出了安排,决定把三村警务站作为二处办公和驻地,而警务站人员因为长期在那里比较熟悉,而暂时租住在村委会。 8月5日,二处一行四人开着处里的那辆蓝色切诺基踏上了去龙山的道路。龙山县已经完全在太行山里了,是陉泉最西部的县,特别是从县城到三村警务站这段路是路况糟糕的双车道山路,因此早上7点多就出发的四人加上中间的吃饭时间到警务站已经是下午4点了,警务站站长赵铁锁领着两名警员和5、6名治安员早已等候多时,看来西泉县把三村警务站当养老所和锻炼基地了,这赵站长也是一位50多岁快退休的老警察,而两名警员同样是刚刚通过公务员考试招来的新警察。 警届是讲辈分的,虽然王天玉级别比赵站长高多了,但也不能让这位老警察给自己献殷勤,赶紧打开车门抢先一步握住赵站长的手,赵铁锁楞了一下神,明白了王天玉尊崇自己的辈分,心里竟然有一些感动,要知道眼前这个懂规矩的人可是比自己高很多级的市领导,名声很大的陉泉“四大名警”之一,真到了眼前却发现是一个非常平和的一个人。 “赵老哥何必在外面迎我们呢,现在手机联系应该很方便了吧?”“对对,很方便,那年出事后,移动在山上建了个基站,现在在这几个村打手机电话都没问题。”王天玉这么一搅和,把我们赵站长辛辛苦苦准备了好几天的那些欢迎词生生给瘪了回去,不过,好事,赵站长早觉得说那个身后两大学生警员给他拾缀的欢迎词别别扭扭,这一下就觉得王天玉人不错,双方迅速拉近了距离。 赵站长把四人带进了警务室,按照局长命令,这里现在归了二处,已不同于四年前,原来的三间平房上又加了一层变成了二层小楼,不过二层是预制结构活动板房,而通往二层的楼梯是外装的铁架楼梯,现在一层完全为办公区,二层是民警宿舍,正好三间房,赵站长安排王天玉最西头一间,中间给刘姐,而大军和胡捷二人在靠近楼梯的东屋,知道是按照领导指示的安排,王天玉千恩万谢之后,也坦然接受了。 作为交流感情的必然,赵站长请四位到房间休整一会,5点半在小刘村唯一的饭店-太行大酒店为他们接风洗尘,王天玉特别怵这个,知道又是一顿大酒,但是没办法越到基层越没法拒绝。 这太行大酒店就是酒店老板随便瞎起的一个名字,反正也不用到工商注册,王天玉到了后发现这就是一个小酒馆,40来平米的厅堂里摆着5张桌子,看来今天是要全力招待他们,整个饭店没有其他客人只在屋中支着一张大圆桌,他们到时凉菜已经布好,花生米,凉拌菜,以及猪身上的各个零件,使王天玉脑袋大了一圈的是戳在桌子上的5瓶白酒,那是在陉泉赫赫有名的龙山白,这酒谈不上好喝就是一点度数高,号称原浆,70度!一口入嘴仿佛吞了个烧红的煤球,王天玉怎么也想不明白许多人为什么自虐的喜欢遭这个罪,两腿发软的王天玉刚刚瘫坐在椅子上,小刘村的三巨头-书记、村长、会计到了,王天玉只能又强撑着起来和他们寒暄,见三人精神焕发,双眼放光的架势,王天玉心更寒了,知道今天估计过不了这关了。 第九章山村疑案(4) 酒局在什么前喝三,中喝三,后喝三等等龙山的规矩下热热闹闹的开始了,被当做第一标靶是王天玉意料之中的事,但没想到自己的团队战斗力非常强大,大军就不说了,酒仙级,刘姐仗着自己大龄妇女的优势取得了1:3的特权之后,竟然主动出击,酒量深不可测,最使王天玉开眼的是胡捷,这个近乎宅男的小胖子没想到在酒桌上作风非常强悍,看来是在大学里千锤百炼出来的。 看到这个架势,王天玉信心也上来了,他其实酒量也不错,不过他对人们酒酣之时的胡言乱语更感兴趣,这不,热菜还没上齐呢,对方几个关键人物就已经五迷三道了,话也开始没遮没拦了,原来估计桌上有女同志而装出来的风度早没了,荤段子,村里的轶闻开始毫无顾忌的在桌上讲了出来,其中的一条触动了王天玉的神经,那就是村里的青壮年大都出外打工了,常年不在家,村里的留守妇女耐不住寂寞,通奸现象泛滥,幸亏在警务站的领导下三村联合建立了一个风纪调查队才刹住了这股歪风,而此调查队就是由李东国主持建立的。不过,这个风纪队在前年被解散,原因是村民反映这个队恶性膨胀了,从听窗户根,发展到以抓奸的名义随意闯入村民家里,至于盯梢,骂人打人等违法现象时有发生,完完全全成为了一颗毒瘤。不过,发生那个大案时这个队是存在的,考虑到奸杀的起因,王天玉非常感兴趣这个队了解的情况,把它作为明后两天的重点吧。 这个5点多钟开始的接风酒,不到8点,天刚刚黑下来时就出人意料的结束了,因为作为主人的赵站长和小刘村的村长书记都已经醉趴下了,敢喝爱喝不等于能喝,而王天玉方小胜,勇猛作战的胡捷倒下了,王天玉吐了,但总算头脑清醒,而大军和刘姐却仍有战力,四只眼睛顾目自盼,对方剩余几人已经不敢与二人对视了,当王天玉提议散席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致同意。谢绝了几个自己都东倒西歪的人的相送,王天玉和大军驾着胡捷,刘姐头前带路,四人独自走回警务站,满天的星斗和明月坠在黑黑的天空上,周边的村庄除了几声犬吠,安静的出奇,说安静不如说死寂,王天玉知道村子再落后,2014年的山村也早不是天黑就睡,日出就起了,这应该来源于农村结构的慢慢消亡,城市周边的乡村转变成工业化和商业化,而偏远的先是青壮年出去打工,然后是整体向城市,县镇迁移,在历史的潮流推动下正沿着空心到消亡的道路快速不可阻挡的发展下去。 这个灭亡的过程,第一步就是村民集体观念的溃散,历史形成的矛盾调解机制崩塌,整个乡村过去互为亲戚的亲密感消失,人们相互来往交流的氛围没有了,变的封闭极端,而且特别看重个人的利益,这些都是恶性案件的温床。一路瞎想着,四人溜达回了三村警务站,把小胖安置好后,二位男士在酒精的作用下,也马上上床安息了,只有刘姐,这大姐酒量可真不小,还有闲工夫,蹑手蹑脚的溜进那间厕所,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才回屋休息。 第二天8点左右四人才陆续起来,洗漱完毕刚下楼,迎面就碰到赵站长和一个治安员端着早餐过来,应该是有人盯着他们的起居呢,几个人有点过意不去,赶紧接过来摆在了警务站的办公桌上,早餐简单但很对路:小米粥,大白馒头和咸菜,对于几个昨夜大量饮酒的人这是最好的选择,四个人都很饥饿,不广是昨夜连胃液都吐了不少的小胖和王天玉,屹立不倒的大军和刘姐其实也没正经吃多少,广喝酒了.风卷残云,人们聚在一起吃东西往往食量惊人,估计可能是远古祖先遗留下来的哄抢食物的动物本性,转眼间10个大馒头和一锅小米粥就进了4个人的肚子,把旁边的赵站长都惊着了“这几个城里人挺能造吗”。 还是这样的饭吃了舒服,饭后整理好锅碗瓢盆,得开始正经的工作了,王天玉召集3个手下和警务站的3名警察集中在大办公室的一个大黑板下开始研讨案情和分配任务。这个牵涉到四条命案的特大案件案情并不复杂,难度在于头绪太多且已经时过境迁,这里有四个关键点: 1.犯罪现场的门窗完好,任秀娟虽然赤身裸体,但衣服完好,因此此人起码是平和的进入案发现场的,是一个与任秀娟熟悉的人。 2.刘乐乐向李东国报告情况时的状况表明他不可能说话声音很大,案犯能发觉情况并追杀二人应该就在李东国身边,虽然有大量在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但在李东国身边的人应该是有限的,解决这个问题可以大大缩小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3. ‘刘二东是罪犯’的谣言从何而起,查到这个的源头是解决本案的一个重要方面。 4.在大量围观村民的眼前能悄然离开现场,此人不应该是一个特别注目的人,能自然的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核心位置,又能隐秘的离开,什么人能具备这样的条件呢? 要解决这四个问题,看来只能进行大量的访问工作了,经过一番讨论,王天玉如下布置了工作:自己和刘姐查访任秀娟和刘乐乐的相关情况,大军和小胖查访确定当时在案发现场核心区域的人员情况,警务站两个年轻警察查访周边围观群众寻找目击者,而赵站长联系当年的关键人物年轻警察马瑞,要他尽力回忆当年案发现场周边的任何蛛丝马迹。 分配完工作,重案二处几个人加上那两名警务站警察挤上二处那辆切诺基顺着一条单车道的村级公路开赴大刘村. 第九章山村疑案(5) 赵站长则留守警务站电话联系已经回到县里任职的马瑞。大学毕业的马瑞现在在县公安经侦大队工作,到不是被入职实习碰到的血腥案件吓破了胆,他当年考公务员的就业方向就是经侦,作为当事人他是知道这几天重启107任秀娟案件了,因是局长特别关注的案子,经侦队长早就安排他在家待命,仔细回想当年的案犯情况,所以赵站长的电话一来,接听的正是马瑞,双方寒暄了几句,马瑞直接开始了汇报,可不嘛,这几天小伙子广回忆这件事呢,为此还写了个稿,情况分三个部分,首先是接到报案跟李东国赶到现场,省警校专业性挺强,经侦系毕业的马瑞是真没见过这集血腥、香艳和恶心与一体的场面,李东国是一个老传统,到现场看过尸体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围在现场的男人驱离出去,包括跟着过来的三个治安员,当然同是警察的马瑞被留了下来,然后李东国找来了小刘村的妇女主任刘燕,并让她选了4个胆子较大的4、50岁的妇女负责起现场保护工作,其他人都被赶出了任秀娟家院子.这样一来,王天玉他们关心的当年现场核心人员并不复杂,刘东东闯进院子报告情况时,院里只有李东国,马瑞,刘燕和4名中年妇女,不过现场的人情绪都比较亢奋,马瑞现在回忆几个人说话都是大喊大叫的,不知道站在院外的人群是否能听见。 第二部分是李东国带刘乐乐奔村委会后,马瑞和5位妇女都没有出院子,因为那时他就堵在院门口。后来李东国刘乐乐遇害的情况没有什么新情况补充。 第三部分是关于刘二东的,虽然马瑞在环三村警务站就是熬实习期,实话说并不上心,当时连三个村的村干部都认不全,但刘二东确非常熟悉,他对这个天天义务给警务站搞卫生的傻子印象也不错,他的评价也是善良和无害的,而且这人和李东国两人之间有一种自然而且发自本心的亲近,就像就像慈祥的老父亲和傻儿子,自己平时的散漫使他对别的情况无法发表意见,但确也绝不相信刘二东会棒杀李东国,说起来他现在比较悔恨的事就是在“刘二东是罪犯”的传言开始后,他虽然绝不相信,但被连番血案且被领导和同事们批评指责整懵了的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说了管用吗?总之,自己不应该闭口不言! 王天玉他们10来分钟后就进了大刘村,进村没多远就是刘乐乐家,让其他人继续前进,王天玉和刘姐下了车,站在乐乐家门前向村里看去,确实,因为在一个坡上,任秀娟家及周边几家尽收眼底。 王天玉用大门上的门环敲打了几下院门,还不错,马上就有人回应着打开了院门,开门的正是乐乐的父亲刘三虎,他正在院子里收拾工具准备下地干活呢。这三虎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留村青壮年,三虎吗,必有大虎,二虎,其实还有四虎呢,他们家可是大刘村当村大姓里的大户,父亲刘建国就是哥五个,建党,建军,建国,老四没办法了叫建团,最后老五出生只能叫建队了,也不知道是少先队还是生产队。虽然父亲和他们的叔伯间争斗也很血腥,但总之大刘村是牢牢控制在他们家族里的,二伯家的刘朝阳是村长,他哥大虎是村会计,三虎人老实,无意仕途,但便宜还是能粘着的,这不几乎就没怎么花钱承包了院子后面的一大片山坡地,这两年种核桃和山楂也算赚了一些钱,但失子之痛是他以及这个庞大家族的心病,听到王天玉他们的来意后,这个30多岁的壮汉瞬间就萎靡下来,勉强让了让二位警官,自顾自的蹲在了院里的石桌前摸出烟狠抽起来,王天玉看到这种情况,也别客气了自己来吧,掸了掸石桌前石墩示意刘姐也坐下来等待三虎平静情绪. 一根烟抽完,应该调整过来了,三虎一边喊屋里泪眼婆娑的媳妇端茶倒水,一边絮絮叨叨的谈起了宝贝儿子,这三虎家有俩闺女一个儿子,刘乐乐是老二,长的精神而且学习好的乐乐不但是三虎的心头肉,在整个家族都是非常吃香,特别是刘家家长刘德兴对这个重孙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过年过节刘家大宴上这个重孙子不但坐主桌且就在太爷身边,一不注意,爷爷给太爷磕头拜年时他都能享受到,所以就整个龙山县而言李东国的被害是轰动事件,但就大刘村来说刘乐乐被杀确是最震动的事,当时85岁活蹦乱跳的刘德兴刘老太爷差一点当场就过去了,坚如磐石的身体底子使他又熬了三年终于在去年故去了,而爷爷刘建国也在床上躺了二年。苦熬苦揣5年,刘家特别是三虎家用时间这把锉刀刚刚仿佛磨平了心中的痛楚,没想到今天两位警官上门又揭开了这个伤疤,痛归痛,找到凶手本就是刘家无时无刻不期待的事情,当然对官家的工作是全力支持的,平复了情绪的三虎马上开始认真的回答王天玉提到的问题。 第一非常遗憾,三虎不知道儿子向李东国汇报什么情况,说起来他当天都没在现场围观,没在大刘村,因为那两天二哥开着车带他一起给省城一个客户送山核桃去了,那是他产业里最挣钱的部分,省城的一个文玩老板包了他的所有产量,回来后尘埃已经落定,儿子已经身亡了1天多了,刘二东也已经摔死在了山崖下,不过即使在家也不太会了解情况,因为在家的孩子他妈也想不出任何儿子会向李东国汇报什么情况。 第二,现在说起来三虎并不相信刘二东会是杀子凶手,虽与二东接触不多,但毕竟同村几十年,憨二小是咋样的人他还是基本了解的,只知道有人欺负二小,从没有听说过二小干过一件坏事,现在说二小奸杀任秀娟,想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后面的事就更加不可能了,乐乐被杀后,刘家曾经聚在一起开过会发誓找出凶手,但说实话,如果乐乐被杀是针对刘家的事件,他们可以锁定几个仇人,可此事刘乐乐只是一个顺带关系,明显和刘家无关,本就有点抓瞎了,再加上刘老太爷和刘建国相继被悲痛击倒,所有人彻底懵了,也因此当“刘二东是罪犯”的消息传开后也无法清醒分析了,被哄起来了,说起来当年追赶逼死刘二东的那些人里他们刘家人可不少。之后,有清醒后心里愧疚的原因,也有公安给下了刘二东杀人的结论的原因,找出杀害乐乐凶手这件事再业没人提起了。 第九章山村疑案(6) 第三,任秀娟的事,三虎先吭哧了一阵,最后给儿子报仇的决心站了上峰,他表示任秀娟一定有一个情人,但具体是谁他不知道,只是全村都那么说,但自己家虽然居高临下但确实没发现过,想想平时也不可能在任秀娟家,虽然丈夫不在,但婆婆和一双儿女可是在家的,又不是一个人过。 任秀娟的丈夫叫赵水泉,出事后倒是回来了两天,这事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所以他在家草草办了丧事后,就又立刻赶回南方工地了,把一双儿女完全扔给了孩子他奶奶,好几年没回家了,据说早在那边和一个江西女的过上了,现在就是赵老太太带着孙子孙女过日子,好在大闺女也在大刘村,丈夫是刘建党的二儿子村长刘朝阳,所以有她照应,生活到还可以。 听完三虎介绍,王天玉追问道:“你说任秀娟有情人但不知道是谁,那谁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呢?”三虎嘿嘿的讪笑着“王警官,给儿子报仇是我最大的心愿,所以我跟你讲真话,现在的大刘村就是个王八窝,就没什么干净的人,都指着外面打工的汇钱和一些副业,就没有人正正经经操持农活,这样一来,一年到有10个月的农闲,闲下来干啥?就瞎搞呗,要不现在两口子要不打工一起走,要不都在家待着,不然准出事。都不干净,所以你问谁谁也不会告诉你,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这个盖揭开了,可就乱套了,非出人命不可。” “不至于吧。”“不至于,都说龙山县城遍布电厂、石灰厂,水臭空气毒,可村里但凡挣了钱的人都把家迁到县城去了,不就是环境再次也比让儿女在这种氛围内生活强吗!”看来三虎儿子被杀又找不到仇人,这是把整个大刘村恨上了,不过现在农村通奸情况确实多发,这和村落结构的破坏和劳动强度减弱关系密切,也和偏远山村文化生活单调不无关系。“不是有一个三村风纪调查队吗?还整不住?”“风纪队?靠,把人家拆散了,自己上,我跟你说,里面就没好人。”“不是吧,你大哥可是你们村的队长。”“咳。。。不说了。”三虎突然沉默下来,王天玉左看右看的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起身和三虎告辞,三虎殷勤的把他们二人送出门外,在分手的时候,吭哧了半天的三虎突然又追加了一句:“王警官,还是那句话,里面没好人!”说完扭头回了家。看着他的背影,王天玉心道“你这是告诉我刘大虎有问题呗。” 一边琢磨着一边和刘姐下了坡,来到了夹杂在二个山坡地间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这里是大刘村比较密集的一个居住区,有7户人家,第一户就是任秀娟家,包括一个200多平米的院子和一溜四间红砖房,看门窗样式和墙皮,应该是这10年间盖成的。王天玉上前拍打铁门,在狗吠当中夹杂着一个老年妇女的回应声,随着门栓拉开,门并没有完全打开,一个60多岁,满头白发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一双灰不拉几的眼睛警惕的望向王天玉二人,王天玉赶忙自我介绍“我们是公安人员,来调查你儿媳妇被杀那件事”说完还把证件递到那双警惕的眼睛前,那双眼睛眨了一下,紫黑色的嘴唇打开了,露出了几颗稀疏的黄牙 “我不认字!不是已经说是憨二小干的了吗?咋还调查呢?”看到王天玉要吃闭门羹,刘姐赶紧上前一步,忙说“大姐,二小可能有冤枉,有些情况还得调查,需要你老帮忙”灰眼睛在刘姐身上扫描了一番,没有人会对刘姐心生警惕的,大门终于“咣”的一声被打开,一个上身穿着背心,下身红秋裤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前,山村人老的快,王天玉手里的资料显示赵老太今年不过63岁,城里那帮吸雾霾的同龄人还抹这抹那,满广场乱蹦呢,可眼前这个人皮肤早已满是皱褶,苍老异常。 苍老当然来自于坎坷的人生,守寡,儿媳“不清白”的被杀,再加上儿子长年不归,不过王天玉认为这种苍老应更多于来自寂寞的生活,在这个日渐萧杀的山村,一个丈夫故去,儿子不归,儿媳被杀的家庭里的没有文化的老年妇女,除了看看电视,几乎没有任何娱乐生活,也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情感。不过,对王天玉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这样的人最难的是与她取得交流的机会,就像刚才的叫门,感谢刘姐!一旦开始聊起来,与人交流这种“奢侈品”会使这样的人马上畅所欲言的。 果然,老太太话匣子打开后,就有点收不住的感觉,虽然大部分是自己如何命苦的申诉,但有一些非常关键的信息自然的流淌出来。不过,虽然老太太诉说的欲望强烈,但还是很封建的,多次欲言有止,并拿白眼扫王天玉,王天玉很知趣,点上棵烟离开那张憋屈的小板凳,自顾自的在院子里逗逗猪,摸摸狗的瞎溜达. 看到王天玉离开,老太太舒了口气,拉凳子贴近了刘姐,开始吐沫星子乱飞的无所顾忌的白话起来,刘姐也是见过世面的,置漫天飞沫和口臭于不顾,支着耳朵认真听取,还不时问出一些非常尖锐的问题,老太太看来真是憋坏了,对这个认真的听众真做到了知无不言。王天玉知道这次收获小不了,他已经从溜达,变站着,再变成蹲着,最后直接坐在了门口的一摞砖头上,整整说了1个半小时,直到11点多了,必须得给中午下学回来的孙子孙女做午饭了,谈话才结束。 告辞出了院门,刘姐一边摸出餐巾纸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边向领导复述访谈成果,大部分谈话内容当然是各种各样的抱怨,无甚意义,但有几点的信息非常关键,一个是姑嫂之间的矛盾,虽然生活在一起的婆媳之间很少没有矛盾的,但按老太太的话说,她和儿媳之间关系处的还行,这恐怕是公公死的早加上儿子整年的不回来,使二人缺少造成矛盾的媒介,但儿媳和大姑子之间仇深似海,老太太隐晦的告诉刘姐任秀娟勾引过女婿,关系不清不楚。二是用老太太的话说起来是任秀娟不本分,在家待不住,孙子孙女上学后,不知道在家操持家务农活,成天在外面东家串西家聊的,做饭啥的都扔给了老太太。 三是任秀娟关系最近,整天黏糊在一起的是一个加刘红红的娘们,任秀娟的中学同学,刘建军家的老小,30多了也没嫁人,天天描眉打鬓的,不是个正经人。听了刘姐的汇报,王天玉挺振奋,这可比在三虎家得到的信息多多了,老太太的女婿不是村长刘朝阳吗?还得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刘红红,趁热打铁吧,应该尽快和这个刘红红聊一聊。 经向几个在树荫下甩扑克的老头打听,因为没出阁,刘红红还是住在家里的,王天玉和刘姐翻过山坡到访坡那边的刘建军家。过坡时,王天玉看到了刘二东原来的那两间破房子,二东死后,村里本想把这房子和宅基地划给任秀娟家作为赔偿,但另一个当事人三虎不干,5年了问题也没解决,那两间本就是泥土结构的房屋因为缺少人气和维护,现在早已是杂草重生,破败不堪到处塌陷的景象了,就像他的主人,已经几乎磨灭在村民的记忆里了。过了破房子不远是一片小树林,李东国和刘乐乐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的,现在当然已经早无任何遗迹了。下了坡,王天玉和刘姐就来到了大刘村最大的一片居住区,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祖辈开垦,这一片土地非常平整开阔,足有五、六十户人家居住在这里,一条小河穿村而过,视野尽头还有百来亩的农田。 第九章山村疑案(7) 刘建军家在村子的南部,一个红砖院子围起来的5间砖房,很普通,看来虽是一个大家族也分着等呢,凭记忆,这刘建军家好像没人在村里掌权。二人上前叫门,来应门的一个60岁左右的妇女,应该是刘建军的媳妇,今天运气真好,刘建军虽然不在家,但他们主要来找的刘红红在呢,确实不是个安分的主,听说有访客,刘红红两眼放光的从屋里跑了出来,王天玉放眼过去,见此人穿着一件白色带图案的T恤杉,7分裤,确实生的不错,以山村来说,刘红红眉眼身材都很出众,特别是皮肤很白很细腻,在山村里这可不是光不劳动就能保养出来的。仔细看,确实描了眉,脸上化妆品也没少使,实话说这在城市里很普通,不过在这大都是天天扛着锄头,喂猪喂鸡的人群中确实就显得很突出了。 刘红红热情将二位警官迎入客厅,王天玉感受到当前农村,或者可以上升到整个社会都充斥着一种寂寞的氛围,电子化产品的普及,使人们的交流变得非常方便和非常广阔,但同时却使几千年间稀松平常的面对面的交流成了稀缺产品,社会里充斥着在网上侃侃而谈,诸事都发表意见,意气风发,而现实中呢?大多是无朋无友,腼腆内向的一个年轻人。王天玉始终认为,只要是正常人,没有不向往三五知己围坐在一起,或酒或茶,谈天说地,无所顾忌,那是立体的,有语言,有眼神,有动作,有表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谐意,但是如今的社会那无处不在的利益,无处不在的身份和无处不在的急躁情绪,使这种极其普通的人与人的交流成了奢侈品。不过也有好处,警察问话这个恐怖的事情,现如今,只要打破了心里防线,对方个个变神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喊停,能侃到吐白沫子。 谈话以王天玉有边没边,隐隐晦晦的赞了刘红红几句开始的,说起来是不是相貌英武的大军来问更好一些?王天玉可不认同,因为他们想了解的是人家极其隐私的乌七八糟的东西,来个大帅哥,为形象人家更不说了,到是他这种魅力平平的中年阅历男更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套出一些信息来。 不管怎么说王天玉已为自己在刘红红心中确立了不讨厌,可以聊聊的谈话地位后,便抛出了任秀娟的话题,这个问题没难度,二个女人之间的友谊很正常嘛,刘红红大方的承认任秀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二人是初高中六年的同班同学,随后王天玉提起任秀娟的丈夫赵水泉,那不也是同学吗?刘红红随口说道“那赵水泉可不是个好东西,曾经死乞白赖的追过我呢。。。”,哈哈,失言了吧,王天玉赶紧追问这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难度也不大,漂亮姑娘追求着众多,很正常吗。话已出口的刘红红直直爽爽的提供了这个情况,原来赵水泉不像任秀娟,他只是刘红红的高中同班同学,他的姐姐比他大七岁,早在两人不是同学的时候就嫁给了刘红红的表哥刘朝阳,同是一个村的还是小男孩的赵水泉早就迷恋那个同村的漂亮的小姑娘刘红红了,这会成了亲戚,当然会以各种借口接近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追求愈加猛烈,自小就是众人焦点的刘红红可看不上文文弱弱的赵水泉,但因为那层亲戚关系,刘红红只是选择了逃避,但到了高中两人同了班,赵水泉变得让刘红红无法忍受了,每天早晨,无论她走的多早,都会发现赵水泉已经等在她家门前要与她同路上学,同样,晚上无论多晚都会在校门口碰上要为她保驾护航的他,当然一起学习,问作业,问问题等等各种接近她借口那就更是无穷无尽了,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女孩的刘红红被这么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孩无时无刻的粘着,这使她对赵水泉极度反感,怎么解决问题,她打起了自己那个有点小花痴的朋友任秀娟的主意. 其实赵水泉小伙中等个,白白净净的,在普通女孩眼里形象可不差,算得上帅哥级,刘红红看不上,任秀娟可喜欢着紧呢,听说刘红红要介绍自己给赵水泉,那是非常愿意的,这样,刘红红就采取了主动出击策略,几乎当着全班的面把任秀娟介绍给了赵水泉,这一招很高明啊,这个痴情小伙毕竟是一个农村中学的高中生,怎么好意思当面拒绝一个姑娘呢,这一默然使形势陡变,从赵水泉天天粘着刘红红,变成了任秀娟天天粘着赵水泉,到高三二人基本确定了关系,毕业没二年,两人就结婚了。刘红红这一番说辞,王天玉认为,前面可信,可结尾太仓促了,马上刻薄的评价了一句 “嗯,应该是任秀娟温柔娴淑,让他放弃了你,转而喜欢上了任秀娟吧?”,这话当然让心高气傲的刘红红火往上撞,“要不是我表哥收拾了他一通,他能改了性!” 有人物出场了,“表哥”,刘红红表哥可不少,按前面谈话的沿承这个特指的“表哥”应该就是刘朝阳了,这村长出现的可有些蹊跷,为了一个表妹教训自己的小舅子,有过火行为?如果没有,那就有点奇怪了,但王天玉知道奇怪的情况应该属于刘红红最隐秘的东西了,直接问不会有什么效果的,但排除总可以的吗,于是他追了一句“赵水泉欺负你了?”刘红红撇了撇嘴“他敢!不过是一条癞皮狗总粘着我”,这个问题谈到这里就可以了,再谈下去刘红红就可能抵触和警惕了。 王天玉顺着刚才的话题转着了一下“你那表哥刘朝阳,我可听人说任秀娟喜欢他。”问完后,王天玉仔细观察刘红红的表情,但没想到刘红红很平静“哈,喜欢我表哥的人多了去了。""听说,为这事,你表嫂跟任秀娟闹过,妯娌一直不和”“那是别人瞎搅和,我可以给你保证我表哥和任秀娟之间没问题。”王天玉坐正了身子,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刘红红,你是任秀娟的好朋友,我也直言不讳了,按她死亡现场的状况和一些群众反映,她一定有一个情人,你知道什么情况必须向我们如实反映,从而尽快找到这个杀害你好朋友的凶手。” 刘红红瞧了瞧突然一脸严肃的王警官,恍惚了一下,“她确实跟我说过有一个情人,但我可不知道是谁,你想,这种情况,就是她亲妈,她也不会告诉啊。”“一点迹象你也不了解吗?听说她天天跟你在一起”“我们就是瞎聊天,再说她的情人怎么会杀她呢?你们为什么这么认为呢?”王天玉避开了她的问题又追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吗?那可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3条人命呢。”刘红红明显哆嗦了一下,王天玉觉察出了她有一个思索过程,但她最后仍给出了一点也不了解情况的答复。 这个敏感的问题明显使刘红红的谈兴冷却了,王天玉没办法只能避开了这个问题,只侧面了解了一下她们刘氏家族情况,建党,建军,建国,建团,建队哥五个发展也非常不平衡,基本上村里的权利和油水都把持在建党和建国这哥俩手里,老二建军家只有一儿一女,况且儿子虽然出息考上了大学,但工作在了外省,家里只有一个是是非非的女儿,因此在刘家说不上话,建团家更不行仨闺女,二个外嫁了,一个在城里上学,整个一个空巢家庭,而最小的儿子建队到是有两个儿子,但一个刚结婚,而另一个还不到20岁,算后备力量吧,还未能进入权力核心。 第九章山村疑案(8) 看看现在这种状况没有什么可谈的了,王天玉二人起身告辞。出了刘红红家,王天玉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接触现在看来非常关键的一个人物村长刘朝阳,但从和刘红红的谈话看,感觉工作有点操之过急了,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是的,刘红红一定了解一些非常重要的情况,但看出来那是她最隐私的部分,谈话不是审问,许多手段是不能使用的,收获一定有,但很难使案情完全清晰,还是等大军他们回来把所有情况汇总分析一下再进行下一步工作吧。 二人到村子里的小卖部本想买两个面包垫垫肚子,还不错自选式的,不过真让他们开眼,小房间里堆满了的商品中竟然没有一个他们认识的品牌,好嘛,连矿泉水都是马师傅、赵师傅的,王天玉犹豫半天没敢买,别昨天喝酒吐一场,今天吃面包喝矿泉水吐一场,人到中年了,顶不住啊。不过二人运气不错,小卖部旁边的馒头铺刚出锅了几屉馒头,这应该没问题,二人赶紧买了些,热腾腾的真好吃,不过也感叹,商品化的今天,连这么偏远的山村,人们都懒得自己蒸馒头,开始买现成的了。 村庄里的小卖部大都是闲人们的聚集地,二人一边吃一边和周围的人闲聊起来,要说真是信息社会了,看那意思,他们可能还没到三村警务站呢,村民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二东不是杀人犯,警察开始重新调查5年前那个大案子了,互相提放以及事不关己的心理,和一群人聊是得不到什么重要信息的,话题主要是对二东的同情,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当年就不认为二东杀的人,说来说去,王天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几个老爷们都证明,具体是谁不知道,但“二东是杀人犯”的消息绝对来自于村里老娘们们,就在聊天转变为几个闲汉对村里妇女恶毒攻击之时,大军他们坐着车过来了,王天玉和刘姐赶紧和几个人告了别,上了车,几个大约在下午2点多钟赶回了位于小刘村的三村警务站。 在警务站里王天玉四人加上警务站三人开始了信息汇总和分析,王天玉和刘姐二人得到的情况上面已经提到了,而大军他们又得到什么信息呢?大军和小胖的任务是找当时在犯罪现场核心区域的人员了解当时的情况,也就是说访谈对象是那以妇女主任刘燕为首的5个中年妇女,所以他们第一站就奔向刘燕家,刘燕家在大居住区北边山根下,是一栋由200多平米院子围着的比较气派的二层小楼,陉泉不同于南方,气候比较干燥,因此他这个二层小楼足有7、8间房可以住人,二人上前叩打院门,应声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40多岁,1米75左右身高,平头四方脸,虽然大裤衩背心,但仍给人以非常干练的形象,双方一番介绍,大军才知道这个人叫刘朝先,真实年龄是45岁,刘建党的长子,正根的刘家长子长孙,现在是村里采石厂的厂长,这里说一下,太行山区的山由于干旱普遍土层薄,山沟里还是有树林啊什么的,而山上也就能长点草和荆棘类植物,光秃秃的,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经济,就是采石,这是太行山区不多的几个非常赚钱的产业,因此刘朝先的的采石厂基本上就是大刘村的金库和最大的财政来源,这么说来他们家只盖这么个二层楼是很低调的行为了。 知道了二位警官是来找自己媳妇了解当年那个凶案情况的,刘朝先把二人引到一楼的客厅里,自己到二楼叫媳妇下来,听着楼上忙乱了一阵,妇女主任刘燕终于下楼来到了二人面前,两口子很般配吗,大军看此人特别适合一个老词“英姿飒爽”,身高应该在1米70以上,略微发福,短发,皮肤较白,应该是多年脱离农业工作了,五官端庄,有皱纹但不显苍老,就农村而言,对于她40多岁的年纪是很显年轻了。 大军和小胖赶紧起身和这位妇女主任打招呼,看来人家是见过世面的,刘燕非常得体招呼二位,又是倒水,又是敬烟,忙活一阵后落座在二人对面,谈话正式开始,先唠家常,这刘燕的娘家是小刘庄,当年与刘朝先的结合可是村里的盛事,就这两个村而言那可是政治事件,因为二人代表了两大刘氏家族的联姻,并且二人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虽然二人不同班同年级,但相差不多,也算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互相都有好感,是一个各方面都很满意的婚姻,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二人有儿有女,有钱有势,那绝对是整个三村标杆式的家庭. 就这个愉快的话题聊了一会,大军赶忙转到了任秀娟被杀一事,刘燕就把当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那天她正在家里收拾家务,住在任秀娟家附近的一个小伙子赶过来招呼她警务站李站长让她赶到坡西边的任秀娟家维持秩序,因为任秀娟被人奸杀了,她急忙停下手里的活赶了过去,原来李站长觉得任秀娟衣不遮体,让她这个妇女主任挑几个妇女来维持秩序,保护现场。 在把现场围观的男人赶走以后,她叫了李菊,赵英,刘玉桃,刘玉凤四个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姐们一起留在现场维持秩序,当然现场还有李站长和马警官,一会三虎家的刘乐乐跑了进来,但被李菊和刘玉凤两人给拦住了,记着二人拽这刘乐乐还说“这孩子咋不学好呢,这玩意可不是你该看的。”刘乐乐一边挣扎一边冲李站长说他看到一些情况想汇报,正好李站长因为打不通手机需要到村东头的村委会打固定电话,就拉上这孩子一起走了,这之后的就是二人被杀,刘二东掉崖下等事情了,这些她就不在现场了,没有什么可说的。 大军追问了一句“知道是从那传出来的刘二东是罪犯这个谣言吗?”,刘燕赶忙摆摆手“这可不知道,二东那人傻归傻可不是坏人,也不知道是谁嚼的耳根子。”,大军和小胖又不死心的问了一些当时现场有什么特别情况类的问题,刘燕都做了否定的答复,这样二人告别了刘燕,按照刘燕给的地址继续拜访当时在现场的李菊,赵英,刘玉桃,刘玉凤四个人,随后的拜访不顺利,这中间的三个人都不在村里,到县里和市里打工去了,只有李菊在家,这是一个快50的中年妇女,家里只有丈夫和小孙女,儿女们都去城里了.二人与其攀谈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情况,不过李菊说的一个情况引起了大军二人的注意,拒李菊回忆刘燕绝对知道刘二东是罪犯这个传言的,而且她当时也很肯定这个说法的。大军莫名觉得这一点很重要,但算作孤证,他需要得到另三个人对于当时情况的描述,这一点有难度,因为那三人都属于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竟然都没有手机和顺畅联系的电话,需要七拐八弯的寻找到她们,这只能是回警务站需要做的工作了。 第九章山村疑案(9) 大军二人汇报完,王天玉把和刘姐上午得到的情况向几人通报了一番,接着是赵站长讲了马瑞提供的情况,最后警务站的二个年轻警官也把上午的工作汇报了一下,他们访问的目标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基本情况是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发生,也没有看到什么人诡异的离开,较重要的就是也说道“刘二东是罪犯”首先来自于老娘们的吵吵。 以上就是上午大家工作的成果,王天玉起身来到警务站的大黑板前将相关情况写下来并做了一个排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最后王天玉总结性的在黑板上罗列了几个疑点和今后几天的工作方向: 1. 现在看来迫切需要了解大刘村刘家的详细情况。 2. 任秀娟的情人是谁? 3. 任秀娟的最重要的朋友刘红红大龄剩女的原因? 4. 刘燕隐瞒她知道“刘二东是罪犯”这一点是摘自己的责任,还是另有隐情? 5. 罪犯如何得到刘东东提供情况会威胁到他这一信息的?又是如何行动的? 这个讨论会一直开到下午四点来钟,赵站长起身跟王天玉说,小刘村今天继续宴请城里来的几位客人,之所以这样说白了就是昨天村里几个大拿栽了今天想找回面子,王天玉他们当然不干了.看他们几位态度极其坚决,赵站长只好说道"要不我们警务站代表吧,你们几位今天忙活一天了,晚上也好好歇歇."王天玉非常赞成这个安排,不过那两个年轻警官也不给老站长面子,这个头痛那个脑热的不陪同前往,这样6个人留在警务站边继续讨论案情边等着饭菜,而赵老站长只能单刀赴会,一个人杀向了太行大酒店。 今天作陪的仍是小刘村三巨头,书记、村长和会计,看到只有赵站长一个来赴宴马上你一嘴我一嘴的埋怨起来,赵站长经验多老道,赶忙解释“昨天那几个城里人可让你们给喝草鸡了,他们哪见过咱小刘村这喝酒的阵势啊,那回去以后是哇哇的吐啊,今天听说又喝酒,吓得差点开车回了城,你们说真那样,他们不好看,咱不也不好看吗?城里那帮成天喝色酒的人不成,放他们一马吧,还是咱几个一起喝吧,痛快。”酒量是男人的荣誉之一,赵站长这么一说,几个因昨天恶战而心有余悸的人马上放松下来,而且顿时感觉倍儿有面子,书记点点头说道“这倒是,谁不知道咱龙山在整个陉泉市喝酒是头一把,人家来是有正事的,别因为这个耽误了正事”,村长和会计也马上脸红扑扑的附和几句“就是,就是”,赵站长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一边吩咐饭店的老板弄几个下饭的菜和米饭送到警务站,一边斟酒和这三位对饮起来,酒过三巡,赵站长开始发问了解大刘村刘氏家族的情况。 几杯酒下肚满桌都是亲人,何况聊得还是邻村的事,个个畅所欲言,按后来赵站长归纳总结的情况说,大致情况是大刘村、小刘村本就是古代一户刘姓家庭两兄弟分家后形成的,所以两个村基本上都姓刘,后来逃荒啊,避祸啊,避战啊,外迁啊等等来了一些外姓人家,但刘姓始终是大姓,但虽然都姓刘也分属着几个大家族,说道大刘村最有势力的就是刘德兴这个家族,刘德兴本就是一个兄弟众多家族的长子,当过很长时间的村支书,再加上他们家一下生了5个儿子,个个出息且身强力壮,这使得他们家的势力迅速建立起了,牢牢的把持了村里的几个领导位置,大儿子建党接过了他的村支书位置,而二子三子建军建国当过队长,以及后来的村主任,到了第三辈,刘德兴家的枝叶更加茂盛,共有9个孙子,6个孙女,不过这时候也到了权利可以实实在在跟钱挂钩的年代了,因此刘德兴几个儿子的经济状况开始分化,同时保持了多年的团结性也开始分裂了. 最标致性的事件发生在9年前,那时孙辈中的长子长孙30多岁刘朝先当上了村主任的位置,上任后就开始和县里的几个商人鼓捣着开始炸山采石,成立了大刘村采石厂并兼任了厂长,集权钱与一身从而迅速暴富起来,其他村民也就是怨怨念,而他们刘家内部不干了,公开起来反对他的是他的亲兄弟刘朝阳,这位高中毕业,参过军并且在城里还建立了一份产业的刘建党的二儿子,同时也是刘家大排行的老二在刘家兄弟姐妹中人望极高,小兄弟、小姐妹们都和他关系好,他之所以站出来也是这些弟弟妹妹推出来的,本来他都准备完全离开大刘村到城里生活经营自己的产业了。 兄弟姐妹们为什么都反对刘朝先呢?按他们的话说他太独了,他自任采石厂厂长,让媳妇刘燕任会计,再加上他还是村主任,自己当年挣得盆满钵盈,最后年终一公布,账上确显示一分钱没挣,那些兄弟姐妹们也从中没能得到任何好处,这是标准的自己吃肉,连汤都不给别人剩。 这个事在第二年春节刘德兴家年夜大团圆饭上正式摊了牌,一开始刘朝先挺横,当时就暴跳起来,他自己觉得自己有底气,因为怎么说他的村主任任期还有两年呢,现在这些人也不能把他怎么着,这时候还是刘燕认清了形势,他知道自己家犯了众怒了,趁着现在手里牌多,还能保留一些东西,真拖到了村主任期满,说不定手里的这些好处全得吐出去。她强把刘朝先拉出了屋外,一方面安抚他的情绪,一方面商量对策,喝住了仍在大声谩骂的丈夫,刘燕给他做了一番分析,刘朝先自来就对这个媳妇言听计从,何况清醒过来的他也逐渐明白了刘燕说的道理,于是二人商量一番之后进屋开始与自己的弟弟刘朝阳谈判,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刘燕刘朝先选择马上放弃村主任的位置给刘朝阳,而保留那个聚宝盆采石厂厂长,这老二刘朝阳不是吃素的,而且他确实不是完全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提出大面上这个方案可以接受,但采石厂的会计必须把刘燕换下来,让位给其他人,而且在这个基础上采石厂得拿出一部分利润分享给刘家的兄弟姐妹和村集体,这个意见当然会得到刘家除刘朝先其他人的全力赞成,这也是此次谈判的主要目的. 刘朝先又要发脾气,但被刘燕及时制止住了,她跟刘朝阳说:可以,但村委会需要跟刘朝先签一份20年采石厂厂长任期的合同,她立马交出采石厂的帐册,不然前面谈的不但不作数,鱼死网破,她会把帐跟全村人都做个交代,采石厂全村管理,全村按人头分利润得了。这一招挺高,这帮刘家兄弟姐妹想的是自己捞好处,可没人琢磨给全村老百姓分利,没人愿意出现刘燕说的那样的局面。镇住了刘朝阳方,谈判向着细节的方向发展,最后达成的协议大概是刘朝先任村主任,保刘朝阳20年采石厂厂长,但加了建国家的刘大虎为副厂长,另外由在家闲着的高中毕业生刘红红接替刘燕当采石厂会计,在利润分配和对村委会补贴方面也大致建了一个构架,这样,一场风波经过1个多小时的谈判正式过去。 说道这里,小刘村的这几个干部都赞刘德兴家厉害,据当时在现场的人描述刘家过年大团圆饭奇景:刘德兴老爷子和5个儿子等爷儿辈的人推杯换盏,该吃吃该喝喝,平静异常,而同时是下面孙辈的人砸桌子摔板凳,破口大骂,一个一个脸红脖子粗,也在同时重孙辈的孩子们活蹦乱跳,窜东桌走西桌的好不快乐。 第九章山村疑案(10)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赵站长把昨天得到的情况向王天玉他们做了汇报,这个基本展现了刘氏家族的一些特点,一是因为这些兄弟姐妹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亲兄弟到不一定亲过叔伯兄弟,刘朝阳此人应该很有性格上的魅力,能得到兄弟姐妹的信任并成为他们的领头人,而长子长孙刘朝先确因性格问题未能得到这个威望。二是刘燕思路清晰,刘朝先对她言听计从。三是大刘村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刘朝阳控制政权,刘朝先控制财权。对案件破解有帮助的两个疑问,刘红红去采石厂当会计会引发一些事端吗?刘红红的朋友任秀娟的生活轨迹与小刘村的这两个巨头会有交叉吗?无论怎么说大刘村的大致情况现在算了解了,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和那些纠风队的人谈谈,而大军他们通过电话设法联系上当时现场的另三个妇女,而赵站长带两个警员到大刘村开展广泛调查工作。另外,王天玉调整了组员,因为和纠风队谈无外乎男女之事,带着刘姐这样一个女士可不行,需要把她和小胖做一个调换。 8点多钟,王天玉,小胖以及赵站长三人开车去了大刘村。路上王天玉再次查看手里的那份李东国留下的大刘村纠风队队员名单,关于这份名单他已与大概了解大刘村情况的赵站长商量过多次了,人数不多,共五名成员,研究一番后其中的刘大虎,李振(刘建军的上门女婿),刘建生(刘德兴小弟弟的儿子,这个小侄叔和刘家的孙辈关系很好)三人被划去,因为王天玉认为如果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很难从这三人中打听到什么重要线索,而剩下的刘中国,虽姓刘但和刘德兴这一枝的关系就远了,估计应该少一些顾虑,有交谈价值,最后那个王盛可是今天的重点,他家是6几年逃荒来的外来户,村里的边缘人士,而且是一个近50的老光棍,他能当这个纠风队队员完全是托了全村大部分青壮年都外出打工的福,合理引导一下应该是一个畅所欲言的人士。 没一会大刘村就到了,停好车,王天玉二人与赵站长分头行动,先去位于村中心的刘中华家。今天艳阳高照,30几度的气温,现代的农民不是必须绝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地干活的,这对找人到有好处,到地后一敲门,来开门的正是刘中华,王天玉看此人30来岁,中等个头,身着夏日标准装:大裤衩子小背心,脚上一双塑料拖鞋。现在是通讯时代了,王天玉来前已经电话联系过此人了,所以刘中华对二人到来并不意外,招呼二人在院里的一棵大槐树下就坐,递烟倒茶一番后,王天玉先不懂装懂的瞎唠了一番农业的事,话题很快就转到纠风队的事上了,刘中华到是挺有兴趣谈,滔滔不绝的,但一会王天玉就感觉没戏,看来这刘中华虽然没在小刘村的领导中枢,也应该是村里面上的人,事说的不少,但云山雾罩的不谈具体人,不是听说,就是有个男的有个女的,王天玉不得不把问题问得越来越明确,但仍丝毫得不到对方回应,整个一个黄故事大联播,没有任何价值,不过处男小胖到听得津津有味,都有了一丝扎根大刘村的心了,看看应该也得不到什么了,王天玉推了一把听得入迷的小胖,二人告别了刘中华赶往住在村边上的王盛家 这王盛家你一看就知道是贫困户,3间年代久远的砖泥混合房呈现一种黑乎乎的颜色,给人以摇摇欲坠的感觉,房前是一个用树枝围出来的院子,没门,院里院外堆满了废品和垃圾,这是王盛的主要产业,因为他这样的边缘人村里的好处是别想了,分到的地也是最次的,加上自己懒不愿意操持农活,最后他所依仗的也就是一把力气了,主要生活来源就是在三村游走收购废品,然后骑三轮车送到10多公里外的一个废品收购点贩卖赚点差价,混个温饱。 这次不用叫门了,通过透视围墙王天玉在院子的一角发现了王盛,这大上午的这位正就着一盘炒黄豆在哪喝酒呢,王天玉接着院墙喊了一声,王盛应了一声迎了出来,一照面王天玉就明白此人为啥老光棍了,矮穷丑样样占全不说,主要是懒,见此位身高应该不到160cm,光膀子穿着一条应该是破裤子改的短裤,脚上的破拖鞋应该来自于收的废品,因为是一红一蓝,还大小不一,因为穷穿的破烂也就算了,关键是脏,头发挺长都打着绺支棱着,身上给人以灰扑扑的感觉,总感觉一走浑身掉土。。。 不形容了,王天玉觉得此人不一定一直都这样,应该是一个快50了的老光棍破罐子破摔的生活促成这样子的局面的,王盛领着二人来到他喝酒的小桌旁边请二人入座,还不错,看来知道二人要来的王盛特意从满地破烂中清除了一块地方,王盛自己留个破木墩子为自己的座位,仅有的两个木凳留给了客人,领导、长着、滑头的王天玉赶紧抢了那个比较敦实的木板凳就坐,倒霉的小胖只好坐在那个有一条腿短了一截的小椅子上,晃晃悠悠的好半天没找着平衡。 看两人做好后,王盛殷勤的提着酒瓶给二人面前的脏乎乎破玻璃杯里斟酒,有求于人家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王天玉给小胖使了个眼色,二人端起杯假模假式的跟王盛碰了一下并在嘴边晃悠了一下,说实话二人真不敢喝,这酒在桌子上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酒精兑水是一定的,食用酒精还好说,要是工业酒精,二人可不敢冒喝瞎的险,不过人家王盛不在乎,咕咚一口下去小半杯,放下杯,不知道咋开口,只能冲二人傻笑着,王天玉赶忙递上烟,非常应景的来了一句“王哥,酒量不错啊” 王天玉知道要憋宝得拉进关系,一边跟王盛东拉西扯,一边还给小胖使了个眼色,小胖聪明着呢,马上也开始舔着脸夸了起来,一时间什么老王大哥这酒量整2斤都没问题,什么挺羡慕王哥的生活的,潇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吃吃想喝喝,想睡睡想起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什么?咋?一个酒瓶子才能赚5分?一斤废铁还赚不了1角钱?太辛苦了!等等,王盛穷懒,但从人家不偷不抢卖破烂为生来看应该说是一个实诚人,一方面酒喝了不少了,另一方面这两个自己感觉非常大人物的城里来的警官不但没有看不起自己,而且说的话都冲着自己的心缝来的,舒服的很,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而且早把顾虑扔到九霄云外了,王天玉看时机差不多了适时的把话题引到了当年纠风队的事上,王盛又整了一口酒,咂摸咂摸嘴说“警察问话得如实回答,这个道理我懂,你们问吧。”王天玉没绕弯子,直接问道“我们想知道任秀娟和谁搞在一起了”,看来酒喝得确实不少了而且真没把王天玉他们当外人了,王盛根本没犹豫“还能是谁,先先呗” 第九章山村疑案(11) “先先?”“哦,建党家的大小子,以前俺们村长”“你咋知道的?”“我看到过!”原来当年纠风队活跃的时候,应该也算欺负人吧,这王盛总被安排到下半夜也就是凌晨在村里转悠巡逻,他不止一次的见到过刘朝先和任秀娟二人或在野地里,或去采石厂办公室整那事,看到是看到了,但借他8个胆子也不敢当场纠风,因为刘朝先那可是在大刘村横着走道的人,但是他很愤怒,这年龄与他相仿的刘朝先从小就没少欺负自己,现在看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也是这么个玩意,最后终于憋不住这口气,他找到纠风队队长村会计刘大虎汇报了这件事,结果呢,左右开工挨了4个大嘴巴子,并且警告他要在外面说一个字,扒房,将他赶出村,弄死他! 看来酒劲真上来了,王盛说到这破口大骂“大虎自己跟好几个女人搞破鞋,确他妈当纠风队长,什么世道,早不想在这个破村待了,我去城里捡破烂不比这里强。”刘朝先!说起来有点不出所料,因为从刘小红闭口不言刘中华顾左右而言他来看,这个人一定是刘氏家族的亲人,而且是一个掌权的人,刘朝先非常符合条件。 王天玉乘胜追击,问道:“王哥,知道刘小红为啥至今单身吗?那姑娘长的不赖啊?家里条件也行。”“咳,刘家就是一个王八窝!”嗬,和刘三虎的话对上了,“既然说道这了,我也不瞒你们,这刘小红很小的时候就和俺们村长好上了”“也是刘朝先 ? ” “不,现在的村长,朝阳,俩表兄妹早好在一起了,但是结不了婚,就这么一直瞎搞着。不过朝阳人不错,比他哥强多了。”王盛说道这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那一大家子谁都有把柄。”看到王盛已经醉意很浓了,王天玉决定结束此次谈话,二人告别王盛溜达着向停在小卖部那里的车走去,收获很大啊! 一个非常可能的嫌疑人浮出了水面-刘朝先,动机应该很普世,奸情+惧内-有暴露的危险或受到威胁-杀人灭口,李东国和东东被杀时他也有作案时间,并且刘燕可能以某种方式传递了信息给他。事不宜迟,马上强制传唤刘朝先!不然这家伙有钱,有路子真要跑了可不好抓。二人赶到小卖部的时候正好赵站长和二位警官也回到这了,于是王天玉把王盛反映的情况和赵站长说了一下,几人汇同在一起上车直奔刘朝先家,赵站长还是一个很周到的人,随身带着盖着章的传唤证,加上刘朝先的名字,签字加日期,妥了,这会合法手续就完善了。 一行人停车在刘朝先家院门口,下来后立刻咚咚的敲响了他们家金光闪闪的大铁门,跑出来开门的是刘朝先的二儿子,“你爸爸呢?”“屋里呢。。。”,留下二个警官守门,王天玉赵站长和小胖三人快步冲进刘朝先的屋子里,呵,真要逃啊,刘朝先,刘燕,大儿子,三闺女都在呢,正在客厅收拾东西呢,看到这,王天玉松了一口气,这要晚来一步,还就真跑了,他向赵站长使了个眼色,赵站长会意,向前一步:“刘朝先,现在公安部门以你涉嫌杀害任秀娟,决定对你依法传唤。”说完把刚填好的传唤证伸到刘朝先面前,刘朝先脸色煞白,刘燕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丈夫身旁,隐秘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抢先说道:“我们朝先可没干那缺德的事,你们破不了案,胡乱冤枉人!”说完抓住丈夫的胳膊就准备撒泼,有妈妈的示范,几个孩子也冲上来抓住了父亲怒视着几个警察。 对农村人情世故了如指掌的赵站长一点都不着急,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说刘燕,你要是想把这事炒得全村人人尽知,你就闹,我们不在乎。现在我们传唤他合理合法,又不是拘留和刑拘,他是真没事到站里讲清楚,半天就回来了,怎么地,你看着办。”赵站长的话迅速使刘燕冷静下来,可不,这可是农村最脏的事,真闹起来,有事没事,自己家的名声算是臭了,离开不是不可以生活,只是她仍存着躲过这个事的念头,因为她们家的所有利益都在村里呢。松开了丈夫,给丈夫打气道“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朝先跟他们去,说清楚后早点回来。”“哎,这就对了吗”,王天玉等人让刘朝先签了字后,簇拥着他上了门外的汽车,留下小胖和一名警官守在刘家附近防止刘燕等人逃走,因为如果刘朝先犯罪,刘燕绝对有通风报信的嫌疑。 强制传唤只有6小时,所以带着刘朝先回到警务站后审讯马上开始,一开始他并不承认和任秀娟之间有奸情,但对于王天玉这样的审讯老手来说攻破这个防线没问题,他针对刘朝先脾气暴躁和没什么主意这些特点,先是模棱两可的告知他许多人的证词,什么某几个前纠风队员说,什么某采石厂门卫说,什么某村干部反映,什么某邻居指证等等,这些都是王天玉通过王盛提供的情况推导出来的,反正都是好几年前的了,刘朝先很难区分真假,然后伴以一些隐晦的讽刺,大约1个来小时吧,刘朝先承认了他与任秀娟的奸情。 他不知道这一承认就马上上升为犯罪嫌疑人,拘留时间起码3天起了,不过这还有一个重要问题需要解决,即,他是否有作案时间,王天玉马上提出了这个问题,不出所料,刘朝先回答时间久了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好啊,奸杀案,奸情+无不在场证据,这个起码在县级公安局刑事拘留的条件够了。一种姿态吧,王天玉也不问别的了,一边让刘朝先在询问笔录上签字,一边让赵站长出具拘留证,并吩咐大军准备材料联系县检察院批捕刘朝先,随后更上前一步给刘朝先上上了手铐。 刘朝先别看平时牛的很,但他说到头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惯犯,这阵势早让他惊恐万状了,何况刘朝先自己心里明白,无论他干了什么事,但在任秀娟被杀这件事上他是清白的,他急忙嚷嚷开了“警官,警官,别这样,秀娟被杀那晚我有不在场证据,我有!”,王天玉要得就是他这个态度,在王天玉心里总觉得刘朝先杀任秀娟有说不通的地方,比如从他目前掌握的刘朝先的性格特点,说他因爱生恨杀死任秀娟,这可信,但在尸体上戳了那么多刀就不太符合了。 第九章山村疑案(12) 本已作出要结束问话的王天玉又慢慢踱回刘朝先面前坐了下来,审问继续开始,好嘛,他根本不问刘朝先不在现场证据这事,开始了解刘朝先如何和任秀娟勾搭成奸,如何交往这些事了,刘朝先心里防线已破,而且虽然警察问的这些事是丑事,但并不犯罪,所以他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主线竟然是刘红红!刘朝先刘朝阳亲哥俩都喜欢上了刘红红这个表妹,因为刘红红早已心向朝阳,刘朝先这个哥哥基本没有搭咕这个漂亮小表妹的机会。那年兄弟摊牌事件后,刘红红成了采石厂的会计,这让刘朝先在大苦闷中看到了一丝亮色,厂长和会计,这可方便多了,他开始想方设法的骚扰刘红红,什么办公室里动手动脚啊,什么带会计出差要账啊等等,刘红红在刘朝阳面前哭诉了好几回,但本就是婚外情,本就是和自己的亲表妹,刘朝阳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事闹大,深爱着的表哥帮不上忙,刘红红只有自己想主要了,她是真爱任秀娟,这不,她又把这个闺蜜祭了出来,也是有原因的,她和任秀娟两人确实关系近,无话不谈,就在这段时间,任秀娟不断向她表达出轨欲望,也正常,任秀娟不过30出头,自己的丈夫常年不在家,又没有什么寄托情感的业余生活,基本算是守了活寡了,她向刘红红吐露这个思想也是有目的的,因为她自视甚高,而作为一个外嫁进来的女子,在小刘村接触到的不过是一些脏兮兮的庄稼汉,而有头有脸的她接触不到,特别是因为她黏糊刘朝阳和嫂子闹崩了之后。 这一天,刘红红把任秀娟招呼到家,跟她嘀咕了想把她介绍给刘朝先的想法,任秀娟大喜,可不,刘朝先虽然在刘家内部众叛亲离,可在小刘村其他人眼里那可是风光无限的人物,况且人长的也精神。一看闺蜜很愿意,这刘红红忙着扮成了王婆的角色,开始想方设法撮合二人的奸情,很顺利,一方面刘朝先感觉到了自己这个表妹已经死心塌地的跟了自己的弟弟,另一方面任秀娟长得也不错,高中生,双方也有得可聊,很快二人就苟合在一起了,那段时间刘朝先很迷恋任秀娟,因为她床上很奔放,得劲.二人如胶似漆,寻找任何机会在一起,为了方便,采石厂刘厂长还给任秀娟在采石厂弄了个职务,每月领2000元左右的工资。 这么折腾了一年左右时间,二人关系出现问题了,一方面刘燕知道了二人之间的事,这还得了,她狠狠收拾了刘朝先几次,再一方面任秀娟随着二人关系发展胃口有些大了,开始时常向他索取一些钱和礼物,这给刘朝先带了很**烦,因为虽然刘朝先家有钱,但都牢牢控制在刘燕手里,而厂里的钱,刘红红这个会计可不是白当的,另外县里商贸公司的采购员张倩倩走进了他的生活,城里女孩会打扮,口也甜,很快就把刘朝先迷住了,也就是有了新欢了。 刘朝先开始有目的的疏远二人关系,这一来任秀娟可不干了,开始闹了起来,还好,刘朝先有办法,一方面我保证你那每月的2000元工资,另一方面你不就是要找一个性伙伴吗?他也扮起了介绍人的角色,把刘大虎介绍给了任秀娟,这刘大虎基本算刘家这一辈的三号人物,还有关键一点是他与两巨头朝先朝阳二人关系都不错,说起来在小刘村也是风生水起的人物,事情很顺利,大虎这个纠风队队长查着查着就对这种地下情吹诞三尺了,任秀娟是村里的出挑女子,他当然愿意,而任秀娟方面一方面可能与刘朝先玩腻了,而且,她算聪明,知道这露水夫妻本就不长久,另一方面她对大虎这人的感观也不错,在敲了刘朝先1万多块分手费后就和大虎二人黏糊到一起去了。不过这次她不走运,和大虎还没折腾几天的,自己就被杀死在自己家中。 王天玉在了解完这些情况后,才问道那个关键问题“你这么说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天你不在现场呢?”呵呵了半天,刘朝阳一咬牙把他的一个秘密说了出来,原来这刘朝先迷张倩倩是真够疯狂的,他那几天总以在厂加班或陪客户吃饭喝酒的名义连夜驱车3个小时赶到县城与张倩倩幽会,完事后,又开车3个小时在早晨赶回小刘村,路上6个小时只为1个来小时的欢愉。而任秀娟被害那晚,他正有一次这样的寻爱之旅,所以没有作案时间。最后他补充说“你们可以联系张倩倩,不过,我们俩关系已经断了好几年了。” 王天玉拿过一张纸放到刘朝先面前“写下她的地址和电话”,刘朝先顺从的把知道的情况写了下来,接过纸,王天玉又问了一句“你的血型是什么。”“B!今春,我们采石厂出钱刚让全村老百姓到县人民医院做了回体检呢。”王天玉拿着手机离开警务站到外面打了张倩倩的电话,这种事张倩倩不会一口承认的,不过在王天玉连唬带蒙下承认了二人的关系,也证明了二人确实当晚在县城宾馆开房,这么久还清楚的原因是第二天刘朝先给他打电话告诉她村里出大事了,一个女人被奸杀了。 确定了这件事后,王天玉又给郭振华打电话,请他派人到县医院把小刘村村民的体检报告调出来,把所有O型血的名单给自己一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任秀娟体内精子的血型是O型。另外还请他派人去找王倩倩做一份笔录。现在,刘朝先杀害任秀娟的嫌疑基本排除了,但王天玉并不想放了他,因为他总感觉刘朝先并不清白。回屋后,王天玉给了刘朝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仍让赵站长办理了拘留手续将其看押在一楼那间拘留室里,并命令大军赵站长二人带上几个联防队员赶回小刘村抓捕刘大虎。 第九章山村疑案(13) 不一会刘大虎带着安全帽急赤白脸的被带回警务站,原来这家伙正在采石厂盯着工人干活呢,被大军几个人扑住扭胳膊就给带上了手铐,上车后逐渐从惊惧中清醒过来的他变得极其狂躁,一路上不断挣扎,还连喊带叫的,到警务站下车也几乎是几个人抬下来的。 王天玉可不惯着他,命人将他死死按在一张椅子上,并找来绳子将他紧紧捆住,随后将郭振华给他的**DNA样本等杂七杂八的资料摔在了刘大虎前面的桌子上,其实包括DNA检测结果在内这一大堆资料屁事不顶,但是那高大上的曲线图和图标,以及夹杂着洋文的文字唬大虎这样的外行那是很管用的。 挺管事,大虎平静了下来,现在他只有眼睛能动,眨巴着看着眼前资料堆最上面**DNA检测字样的报告,他哪看懂这个啊,但DNA这牛B的词语他是知道的,狂躁瞬间被惊恐所代替了,他哆哆嗦嗦的看一眼报告,看一眼桌子对面的王天玉,心惊胆战的等着对方的发问。王天玉根本没理他,自顾自的拿着一份资料在那里翻看,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为了进一步恐吓刘大虎,另一方面他主要在等郭振华发给他的村民体检报告,房间里就这么沉默了10几分钟,王天玉的手机嘀的响了一声,这是他的邮箱有新邮件的提示音,他用手机登陆邮箱查看,不错正是郭振华发来的,在这份村民血型名单中,刘大虎O型血得到了确认,在县级公安加上证人证言这就足够指证刘大虎的嫌疑了。 这会可以问了,他用柔和的声音向大虎提出了第一个问题“看明白这份DNA检测报告和那些资料了吗?”,这不扯吗?手脚都捆着,翻页都不能,只能伸脖子看顶上的第一页,就这第一页还尽是图标和英文字,刘大虎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王天玉咂摸咂摸嘴,“我也不跟你详细说了,这么说吧,你还记着任秀娟吗?她死后提取体内的**做的DNA检测和血型检测都确凿证明是你**并杀死了她,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政策我也不跟你交代了,你应该懂。”,说完,他看着刘大虎又追了一句“别抱侥幸心理,已经有人指证你了。”说完还扭过头向拘留室方向瞅了瞅,这里再说一下警务站一层的构造,一进屋是一个大房间,这是公安办公的地方,左侧小房间就是拘留室,而现在关着门,王天玉他们审讯刘大虎的房间在大房间的右侧,隔音性还是比较好的。这一下刘大虎彻底坠入冰窟了,其实他踢打着被人拥进警务站时,见到了扒着拘留室窗户好奇的往外瞅的刘朝先,当时就感觉不妙。 与任秀娟那夜的苟合本就是他最大的心病,因为人们无一例外的认为任秀娟是被奸杀的,而奸的问题上他刘大虎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为此当几天后,知道任秀娟被杀,而且公安推断的死亡时间和他们苟合时间吻合时,可把刘大虎吓坏了,随后二东摔死,公安结案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但没想到5年后的今天公安又推翻了以前的结论重新调查那件事,这几天其实他心里一直不踏实。 王天玉用鄙视的眼神瞅着哆哆嗦嗦强自心里挣扎的刘大虎,说道:“大虎,你这做的是人事吗?先奸后杀,不但你掉脑袋,你考虑过你的子女们以后怎么做人吗?而且你们刘家这回彻底让你给整废了。”这一番话让刘大虎彻底崩溃了,竟然咧着嘴哭了起来,这也不用问了,抽抽噎噎的开始主动交代起来。 说起来任秀娟死前二人刚刚苟合在一起,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10.1学生假期阶段村里组织到外面旅游,可把二人乐坏了,各自找了理由没有参加,待人们一走,他们就寻找一切机会黏糊在了一起,正乐呵着呢,3号刘大虎接到了带队旅游的刘朝阳的电话,让他第二天想办法务必带钱赶到旅游点,原来他们村民旅游团因为私自摘人家的花和损坏种苗被人家当地人给讹上了,扣在了当地,最少需要交7000元罚款才放行,团费早预交了,这帮当年还没脱贫的农民手里可没带那么多钱,只能让他取钱赶过去救难,这可把刘大虎郁闷坏了,但没办法,谁让他是村会计呢,怎么不情愿也得赶过去,那只有珍惜剩下的时光了,因此当晚天刚擦黑他就急不可耐的赶到了任秀娟家,并且还带着他从邻村一个老中医那里配的药,二人这一番折腾直到二人实在疲倦不堪才算结束,都快12点了,想到自己明天还得一大早赶往城里,刘大虎告别赤条条懒在床上的任秀娟回家睡觉.第二天一早坐车赶往城里,后随旅游团一起回来的,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任秀娟被杀了,最后刘大虎因为手和腿都被捆着,他只能使劲挣扎着跪了下去,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说道:“警察同志啊,我承认我和任秀娟通奸,可我真没杀她啊,我为什么要杀她啊”“我完全坦白,我还和。。。,。。。,。。。通奸,我拿过。。。,。。。,。。。回扣,我。。。”不管怎么说这些也算犯罪证据啊,所以王天玉并没有阻止刘大虎的自我曝光行为,并指示傍边负责记录的刘姐认真记录,20多分钟后,口干舌燥的刘大虎已经交代到偷窥洗澡,偷窥上厕所阶段了,王天玉才喝止了他。 “别往下说了!刘大虎,你的心可真够大的,哎,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各方面证据证得你死死的,你自己说没杀就没杀了?你有不在场证明吗?你有你人离开任秀娟还活着的证据吗?你有其他人当晚介入的情况说明吗?”一番话,刘大虎停止了鸡毛蒜皮的自我交代,他稍显平静的思维也意识到了问题非常严重,可不嘛,当时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清白呢?他脑海里一遍一遍的过着当时以及前后的情形,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情况,刚要惊喜的开口,又意识到了什么的沉默下来,这一表情的变化早已被一直观察他的王天玉看在眼里,他没有着急追问,而是站起身来跟赵站长说道:“他也没啥可说的了,给县公安打电话让他们联系检查院批捕刘大虎,手续下来后,从这里直接送看守所吧。”赵站长应了一声,伸手抄电话就要打,大虎没进过监狱,但那被恐怖渲染的看守所事件可没少听,那些故事中性犯罪者无一不有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他可不想去体会那个地方,他牙一咬,赶忙说道:“老赵,老赵,别打,别打。”,回过头他看向王天玉“警官,我有重要情况反映。” 第九章山村疑案(14) 王天玉看了他一眼,又坐回了座位,并且示意刘姐继续记录。大虎心说:“我今天能给逮到这,一定是你刘朝先招出来的,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弟弟不义气了”下定决心了的他向王天玉他们反映了一个他从任秀娟家出来后遇到的重要情况. 原来几番恶战已经身心俱疲的他出了任秀娟家门晃晃悠悠的向坡那边的家走去,就在坡前小树林处,他看到从破上一个人快步向这边走来,他一惊赶紧躲到树林里,那个人急匆匆的根本没注意到他,待那人转过弯应该看不到他了,他才走了出来.刚看到这个人时他很是震惊,但也许是连番猛干,也许是性药后遗症,他又恍惚起来,麻木的翻过山坡回到了家,到家后他连衣服鞋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他是被前一天约好的送他到城里的充当司机的朋友叫醒的,随后都是一滩烂事,他逐渐忘却了那天的惊鸿一睹,并且他自我封闭了那一天的回忆,今天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他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同时那个飞快的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的身影也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警官,那天我从任秀娟家里出来后看到我大嫂急急忙忙的到坡这面来了,我当时脑袋木觉得可能是找三虎去了,但现在想都12点了,他不应该去三虎家啊。” “你大嫂?”“就是刘燕",刘燕?!看来得好好分析一下情况了.现在有个问题,这刘大虎关那啊,警务站只有一个拘留室,也绝不能让这二人在一起交流情况,没办法,王天玉让人把刘大虎身上的绳子解开,只留下手铐,就留置在这个审讯室,派那个警察和两个联防队员看住他,而自己会同刘姐,大军和赵站长上楼到自己的房间研究案情。 "怎么样,你们觉得大虎反映的情况可信吗?”王天玉率先提问,大军沉思了一下回答到:“我觉得刘燕问题很大。" 然后他把他们上午电话联系当时守在犯罪现场的其他三个妇女赵英,刘玉桃,刘玉凤,都联系上了也都侧面证明了刘燕当时在现场说过 ‘觉得这恐怕是二东犯的事’,也就是说刘燕不但了解群传刘二东是罪犯这件事,而且很可能是她的一个暗示引起的这场风波,他这么一说,赵站长想起一个事,因为王天玉会同他马上就去抓刘朝先了,他忘记反馈给王天玉了,是这样,上午他们询访的时候,有一个叫赵大年的70来岁的大爷反映了个事,说那天上午人们从旅游回来后没多久案子就发了,几乎全村的老百姓都跑去围观了,他也想去,但腿脚不好去不成,只好来在坡下等消息,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看到刘朝先匆匆从坡上下来,赶忙迎过去问到底什么情况,刘朝先没怎么搭理他,只哼了一声 “血里哗啦的有什么好看的”就自顾自的向家里走去。 啊,这个情况可很重要,这么说来刘朝先很可能在坡上杀死了李东国和乐乐,然后匆匆赶回家。这样说来整个案件的线索清晰了,大概就是刘燕去抓奸,杀死了任秀娟,几天后事发,她通过在院子里的某些动作通知了潜伏在坡上的刘朝先,随后刘朝先突袭杀死了李东国和乐乐,然后刘燕造谣刘二东杀人激起公愤逼死了刘二东。听王天玉这么说,刘姐疑惑的问了一句“可当时刘朝先已经和任秀娟断了,那时与任勾搭在一起的是大虎啊?”王天玉看看刘姐,说道:“是,可恐怕刘燕不知道这个情况,刘朝先不可能向她报告自己已经另结新欢了。”另外,我觉得刘燕她们还误会了一个情况,刘乐乐向李东国汇报看到某人不假,但我认为不可能是看到了刘燕,因为那已经是12点多了,乐乐早睡了,他汇报的应该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伯伯刘大虎,这个淫棍天刚擦黑就去任秀娟家了,符合被乐乐看到的时间段,所以刘燕她们做贼心虚误会了。大家沉默了几分钟琢磨王天玉的话,赵站长站了起来“我同意王处长这个分析,就是这个脉络了。”大军和刘姐也随后表示恐怕这就是真相了。 看大家都认同了这个分析,王天玉开口到:“这样,我们就要加快工作进程了,我一会给郭局长打电话让他马上派人来把几个嫌犯带到县里去,然后,刘姐留下和警务站的一名警官及小刘村的几名联防队员一起看好刘朝先和刘大虎,而我、大军、赵站长现在赶到大刘村抓捕刘燕,并移师大刘村村委会在那里审问刘燕,这样便于传唤证人。这样安排有问题吗?'说完看看众人,见没有反对意见,“好,带好警械,行动吧。” 下楼后,王天玉先去看了一下两个被看押起来的人,见拘留室里的刘朝先倒也平静,可能是这位认为自己过关了,而在小办公室里的大虎情绪低落,低着个脑袋,考虑到这里是个办公室不是有过安全清理的拘留室,杂七杂八的东西比较多,这位要闹起来危险系数挺高,王天玉觉得有必要安抚他一下,他走上前拍了拍大虎的肩膀;“大虎,给你说句实话,我个人挺相信你说的情况的,感觉你没啥事,争取不把你带到县里去,可有一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如果再像刚来时那样闹,我马上就安排车把你先弄进县看守所关起来再说。” 听王天玉这么说,大虎振奋起来,特意把两腿并拢规规矩矩的做好,一边回答 “是,是”一边还点着头。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王天玉等人上了车向大刘村进发,可车还没开出多远,赵站长突然叫住了开车的大军,原来,刚才王天玉安排工作后,老赵虽然没有反对,但一直眉头紧锁,现在他终于下决心说出自己的意见来,“王处,我觉得刚才安排工作有不妥的地方。”“哦?老赵你说”“我觉得你警务站看犯人的力量太弱了,是这样,这小刘村和大刘村沾亲带故的人很多,这两个人被抓在这里保不住密,像他们刘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没有人闹事不可能,我感觉很可能会来人救这两个人,如果那样把刘姐一个女同志家留在这里镇不住事,还是我和刘姐换一下,另外我再从小刘村找几个信的过的人加强力量。”老赵这么一说,王天玉惊了一下,心说,可不嘛,自己这是光在城里办案疏忽这一点了,刘家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怎么会没有一点行动呢。话说回来了,审问和看押刘燕一个女人,自己这方都是老爷们也不方便啊,说到底自己潜意识里把这个案子的侦破当做了二处的事,而只把警务站当做了一个据点,时不常的就忽略了警务站的人员。 想到这,他赶忙握住赵站长的手:“老赵,你提醒的太及时了,差点误大事。大军,回警务站。”刘姐看着领导刚走没一会又赶了回来,一脸疑惑的出门迎接。一下车,王天玉赶忙就进行了安排,他跟赵站长说:“老赵,你看,我们把这两人弄到楼上是不是更保险,只有楼梯一条路。”“好是好,那你们睡呢啊?”“睡啥睡,现在不是操心那个事的时候。"说完,王天玉带着刘姐和大军就上了楼,把自己和大军他们的房间里有腾了出来,把个人物品和有安全隐患的东西都移入中间亚楠的房间,然后先把刘朝阳弄进里面的房间由站里的年轻警官和一个联防队员陪守,再把刘大虎移入外侧房间赵站长带几个联防队员一方面看守他,一方面把守楼梯口。见安排妥当了,王天玉、大军和刘姐上车飞奔向大刘村。 第九章山村疑案(15) 离着刘燕家还有一段距离呢,王天玉他们就发现不对了,因为已经听到了震天的喊叫声,王天玉赶忙叫大军停车,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停好,他有经验知道这玩意最容易成为暴怒人群的发泄物。 三人下车急急向刘燕家跑去,到地方一看,好家伙,门口围了一堆村民,中间是10几个老娘们一边发出高声贝的嘶喊,一边猛冲院门口,而拼命堵在门前的正是我们胡捷胡小胖警官和警务站的那名年轻警察,二人脸冲门里,背对着那群老娘们,两手挽在一起,另一只手各自死死把着左右门垛,再看身上,那是太惨了,小胖那件据说花了好几百买的多次指着鳄鱼脑袋向大家炫耀的卡迪乐T恤早已经被撕成布条掉落在地上,裤子也被撕烂了,后背和腿上满是指甲挖出的血痕,而那位警官更惨,不但半拉屁股都漏出来了,而且屁股上满是血痕。惨归惨,这二位也是爆了,早不管什么裸不裸了,不但寸步不让,而且也在发出野兽般的嘶叫。 王天玉看此情景立马怒火冲天,他这个成天跟血腥犯罪打交道的人可不是善男信女,而且还是一个极其护犊子的人,他和大军、刘姐二人奋力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向着那群老娘们冲了过去,一边伸手揪住一个最前面的一个40多岁妇女的头发将她搡到在地上,一边拔出了手枪冲天上就鸣了一枪。 这轰天的一声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门前顿时安静下来,刚才还喊叫着往前挤的老娘们们都楞在了当场,趁此空挡,王天玉三人挤到门前与小胖二人汇合,王天玉适时的大喊了一句“是谁带头袭警!谁带头的!站出来!”说完,一手拿枪一手摘下手铐怒视着这群妇女,王天玉多了解人情世故啊,带头者站出来?担当?出头鸟?欺软怕硬罢了!起哄罢了!只见这十几个人个个脸色从狂暴变成煞白,一边嘟嘟囔囔的一边急急忙忙的挤进了人群中,王天玉作势往前追了一步,这可好,不但这十几个人一个不剩的混进人群,连围观者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没有停止攻势,边继续往前推进,边吩咐“大军、刘姐找围观这些人做笔录,查查是谁袭警并妄想抢夺嫌疑人”,这一说可好,围观的那些村民轰的一声立刻作鸟兽散,除了在远处指指点点外,门前立刻变得非常清静了。 到这时那二位几近裸体的人民警察情绪才平和下来,松开了双手,双目垂泪,按说小胖也算跟王天玉一起经过大阵仗的,可这回太窝囊了,不但被一群妇女扒光浑身浴血,而且关键是不能还手。王天玉看着自己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理工男电脑高手宅男疑似处男的手下,身上仅剩下条状的破裤子,浑身的小白肉上不是血道子就是鞋底子印,而那位千辛万苦刚考上公务员警察的年轻警官好像比小胖更惨,伸手拍了怕二人,庄重的夸了一句“好样的!”气归气,条理不能乱,人手太少,二位衣不遮体的警察继续把门,自己带着大军和刘姐进屋去抓捕刘燕,外边乱翻天,刘燕和孩子们到很自在,几个人强装镇静的坐在客厅里吃着零食,喝着茶,看电视。 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向自己的刘燕,王天玉掏出拘留证说道:“刘燕,因涉嫌杀害任秀娟,陉泉公安局决定对你施行拘留询问措施,请在拘留证上签字."因未能趁乱逃走本有一丝失望情绪的刘燕,这时候脸色变得麻木,她顺从的签了字并配合的带上了手铐。押着刘燕,五名警察并没有奔向停在那里的汽车处而是来到了大刘村村委会,这是按计划安排的,因为王天玉知道需要突审刘燕,这里方便传唤证人。村委会只有一个门卫在,王天玉估计刘朝阳应该是按他们家族的计划躲出去了,门卫本想阻拦,但看到杀气腾腾的5个人,楞在那一句话没敢说,进了队部王天玉做了一番安排,他和刘姐审刘燕,大军和穿着从村小卖部买来的大花裤衩白背心的小胖和警务站年轻警官负责守卫和传唤证人。 这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天马上就要黑了,村委会屋里开着灯,王天玉坐在一张办公桌后,刘燕带着铐坐在屋中一个椅子上,而刘姐就坐在她旁边,一边记录一边负责看护她。审问就是以事实为依据,以证据为准绳的询问吗?哈,太天真了,起码警察的突审夹杂着大量的臆造和推测,这不,王天玉的审问就是以堵路为目的的恶意臆造开始的, “刘燕,有证人和笔录证明10月3日晚间12点左右你出现在坡前村,据我们调查因为有村里组织的旅游,当时坡前只有两户人家有人,一个是你本家兄弟三虎家只是媳妇去旅游了而自己和儿子刘乐乐在家,另一个就是当晚被杀的任秀娟自己在家。喔,确实有许多人证明你和三虎这个小叔子勾搭成奸,当晚你是趁他媳妇没在,去找他苟合去了吧?哎呀,孩子还在家呢,你们。。。”王天玉这么是旨在打击这个在娘家小刘村和夫家大刘村都似公主、娘娘般的人心中的高傲和圣洁,不出所料,刘燕震怒起来“放屁!我没去三虎家。”“哦,没去三虎家,那你就是去任秀娟家了。”“谁家也没去,睡不着觉,村里瞎溜达不行吗?”“睡不着觉,正常啊,空房寂寞啊”说到这,王天玉抽出一张纸来念到:“我和刘燕早没有感情了,因为从年轻开始和她性生活就像奸尸,死气沉沉的一点情趣都没有,40岁后我们一年也摊不到一次性生活了,而自从和秀娟在一起后,我第一次发现这个事竟然这么美好,一天多少次都不腻歪。。。”“住口!淫棍,**,美?美让人家捅了七刀!”“七刀?”王天玉阴笑着看着刘燕“你怎么知道任秀娟被捅了七刀?”“我。。。” 第九章山村疑案(16) 刘燕闭上了嘴,看那意思准备一言不发了,王天玉换了一副冰冷的语气“刘燕啊,有人证证明你在任秀娟遇害当晚出现在她家附近,你又暴露出了解未经公布的作案细节,再加上你的丈夫已经承认了确实与任秀娟有奸情,而且证明了你探知了这个奸情并情绪失控,你觉得这些不够指控你杀人吗?”说完他把几页纸从卷宗里抽出来摔到桌子上“你知道这是一个住得很紧密的百十户人家的村庄,你这种冲动的杀人不是有准备的,慎密的,真的找不出更加有力的见证者吗?现在不过是有许多人屈从于你们刘家的势力,我手里这几份口供一旦公开足以摧毁你们刘家,什么叔嫂、姑表、哥妹间的乱搞,什么和人家男人外出打工留在家里媳妇乱搞,什么贪污,什么打人。。。你说还有什么坏事你们刘家没干过。你不说没问题,我先开始和你们祸害过的村民谈了,先砸了你们刘家的牌坊,杀人,夺**女,这可是有灭门之祸的事情,这些都传播出去,刘朝先和你被押,你那几个子女可真。。。” 这就是刘燕最大的弱点,她处在刘家核心位置,怎能不知道家族里的那些破事,再说村民们不知道?不嫉妒?只不过是没人掀开这个盖子,都循着生活轨迹默默前行罢了。 “你 。。。”王天玉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你如实说,我向你保证和这个案件无关的事情我不管,不泄露。”刘燕又沉默了一会,唉了一声,开始慢慢交代当晚的情况。原来,又是刘红红,刘燕采石厂会计的位置被刘红红取代后,知道刘红红与自己那个现任村长的二弟有一腿的刘燕同样不放心,她三天两头的去查账,二人经常呛呛,那天查账二人又吵了起来,身强心傲的刘燕推了刘红红一把,其实也没使多大劲,可能是凳子绊了一下,刘红红一下坐到了地上,同样心傲的刘红红这可不干了,破口大骂,被骂急了的刘燕把这个表妹和朝阳的刘家都知道但隐晦的事放了出来打击对方,刘红红顿时疯狂了,把刘朝先和任秀娟的事抖了出来,她当时只想着打击这个牛哄哄的嫂子,根本不考虑后果了。刘燕愣住了,他们是村里有名的模范夫妻,况且刘朝先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丑事。 争吵中败下阵来的刘燕带着满腔愤怒回到了家,客厅里刘朝先正在检查二儿子的作业,她二话没说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挥手就向刘朝先砍去,幸亏夫妻多年,刘朝先已经非常了解刘燕的情绪,刚才刘燕进门看了自己一眼他就觉着不对,心里有所防范的他赶紧躲闪,就这样还是在他的后背划了一下,血一下就冒出来了,刘燕并不罢手轮刀又要砍,这时本在旁边的二儿子,以及在客厅另一边的大儿子,三闺女赶忙冲过来死死抱住母亲,刘朝先才算躲过了这一劫,随后就是捶打,交代,对各种神佛的许诺和赌咒自己的各路长辈亲戚,再加上带伤一夜长跪,儿女的轮番求情,说实话又是顾忌子女这一传统不能再传统的因素化解了这一次事件,说起来也埋下了祸根。对于这次事件,从刘朝先和任秀娟都不去旅游开始,刘燕就开始有所怀疑了,再加上刘朝先因为勾搭上了王倩倩得罪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县商贸公司采购部郭副经理,这个他以前撒谎的重要证人,本来采石厂的生意都是郭副经理做,俩人号称铁哥们,所以给哥们做伪证当然没问题,这回好,和王倩倩勾搭上后生意都流向了她,郭副经理的绩效成绩和收入一落千丈,哥们,哥你妈的们。10月3日那天,郭朝先又以到县里见客户为名开车出去,心里装着事的刘燕怎么也睡不着,11点多终于忍不住的她给郭副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正好这郭哥们也喝了酒,正想着刘朝先一肚子气呢,接着电话顺嘴就来了一句“嫂子,别听朝先忽悠,大国庆的有屁客户,不定跟那个女的鬼混呢。” 刘燕听这么一说顿时爆发了,她爬起来穿好衣服从厨房拿了一把尖刀直奔任秀娟家,该着任秀娟倒霉,这晚正好和大虎多次云雨身体软绵绵的没穿衣服裸趴在床上,听到敲门声她以为是大虎又返回来了,毫无顾忌的爬起来一边淫言淫语的调笑,一边随手就打开了门,刘燕把任秀娟门里淫话全按到了丈夫身上,开门后又见到了任秀娟赤身裸体,已经完全疯狂了,她二话不说拿刀就狠狠向任秀娟扎去,本就疲惫再加身上无遮无挡,这第一刀就基本要了任秀娟半条命。已经失控的刘燕又狠扎了6刀,直到任秀娟完全瘫软倒地,没有搏斗,没有挣扎,没有喊叫,总共也就几秒钟,任秀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地而亡。提着刀望着躺在地上被血水染红了的任秀娟,疯狂的刘燕逐渐清醒过来,愤怒转变成了恐惧,仅存的思维使她退出了任秀娟家关好了门,然后一路狂奔回了自己家。刘燕说道这,结束了自己的交代。 王天玉明白这个交代是可信的,但远不是完整版,现在任秀娟被杀案可以了结了,但李东国呢?刘乐乐呢?这些恐怕是刘朝先干的,刘燕保护他,倒不是什么夫妻感情,这是非常正常的为儿女考虑,不能两口子都玩完。他先追问了一句“凶器和血衣怎么处理的呢?”“扔山沟里了”“那个山沟?”“好几年了,早忘了。”“那可不成,凶器是案件的重要一环,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王天玉看着沉默不语的刘燕说道:“我推测,你第二天就应该知道杀错人了吧,刘朝先跟你说他当晚干什么去了?”刘燕疑惑的看了王天玉一眼:“就是去县城见客户,怎么了”“见客户?哈哈”王天玉把刘朝先和王倩倩的交代拿给刘燕燕看了看,对方马上就怒目横眉了,这还真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易怒的女人啊,王天玉又拿出了几张纸假模假式的翻看着,嘴里还啧啧有声,放下那子无须有的资料,王天玉说道“ 刘燕啊,你丈夫可真是风流啊,情人包罗万象啊,你掩护他,指望子女靠这个爹抚养,我看不靠谱,你进去了,他可乐呵了,好嘛,这回不用到外面去了,直接进家就行了。 第九章山村疑案(17) 另外我告诉你,任秀娟案和随后的李东国、刘乐乐被杀案这是铁定关联案件,我们可以确定不是你干的,这个锅你背不了,那么我们只能调查与你关联的人,还是那句话,你想直接交代,还是让我们把大刘村和你的娘家小刘村翻一个遍来找出线索,我跟你说那样不但刘朝先仍然是重要嫌疑人,同时你的子女,你娘家的亲戚同样是犯罪嫌疑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看刘燕虽然愤怒但仍没有开口的意思,王天收拢了一下卷宗,让刘姐带刘燕下去看管起来,并叫嚷着要大军去传唤刘朝先刘燕的几个儿女,听王天玉这么一说,刚要起身的刘燕又坐了下来,唉,母爱啊,这几乎是每一个人的软肋“警官,这事和孩子们无关,我交代。” 刘燕的故事继续下去,原来她回家后因为惊惧和疲惫竟然一头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直到早晨六点,风尘仆仆一晚长途寻爱之旅回来的刘朝先发现了睡在沙发上满身是血手里仍紧紧攥着刀的刘燕,可把这家伙吓坏了,他可没想刘燕杀人,做贼心虚的他认为这是冲自己来的,急忙转身蹑手蹑脚的向门口摸去,其实刘朝先进门时刘燕就醒了,看着准备逃走的丈夫,她说了一句“我杀人了,把任秀娟杀了!” 已到门口正准备撒腿就跑的刘朝先被身后妻子的这句话惊呆在了原地,好一会他才清醒过来,转过身看着这个和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人,这个平时高傲刚强的女人现在竟显得那么柔弱和无助,聪慧的双眼也变成了乞灵,唉,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无论平时双方多么厌恶对方,但一碰到外力的袭扰大都会不由自主的一致对外,“就像左手握右手不假”,但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双手。 他来到了沙发上将妻子包在了怀里,刘燕靠在丈夫怀里断断续续的把昨晚的情况念叨了一遍,听完把刘朝先吓了一身冷汗,心说:幸亏和任秀娟断了,昨天自己要在那里一定也被这个凶婆子捅死了。想归想,该干的事还得干,总归是自己风流惹下的祸端。那一天刘燕都没有很清醒,主要都是刘朝先在干收尾工作,他先把妻子身上的血衣扒下来连同那把刀子一起埋在了后院,然后给木木的妻子擦了身子,最后又清除了屋里、沙发上沾的血迹,做完这一切并安顿好刘燕后,他还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发现风平浪静,才少许心安。 直到这一天过去,第二天醒来刘燕才完全清醒过来,刘朝先本琢磨着该和自己商量怎么掩盖这起杀人案了,但确没想到这娘们清醒以后第一关心的是那晚自己到底干什么去了,刘朝先脑门冒火的解释了一番后才在毕竟有杀人心事的妻子面前过了关,随后才开始商量这个杀人案的善后工作了,因为他们知道后天旅游的人就要回来了,怎么办?把尸体弄走恐怕不可行,因为一方面这二位再凶残也不是什么冷血杀手,本能恐惧再回到案发现场,另一方面清醒过来的刘燕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她知道就任秀娟家那个位置,左边坡上,右边三虎家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搬动尸体这么个大工程甭管什么时间都非常容易让人发现。既然动不了尸体,那么出外旅游的任秀娟家属回来之时就是此案曝光之时,怎么掩盖自己呢?刘燕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精明的想到就任秀娟尸体的状态,他们应该营造一个舆论用奸杀来掩盖情杀,这需要找一个替罪羊,二人把村里的老光棍门梳理了一遍,其实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王盛,老光棍和参加过纠风队,太合适了,但不巧王盛旅游去了,又琢磨了几个人后二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刘二东,这傻小子光棍而且家住的位置也合理,最主要傻乎乎的话都说不利索正是背黑锅的不二人选。 这么说吧,在旅游团回来前的这二天,二人昼夜都在嘀咕这件事,许多事他们都估计对了,比如刘燕早已想到李东国会召唤她这个妇女主任到现场维持秩序,说起来连维持秩序人员的名单她都预先想好了,那几个人你要仔细了解就会知道个个是无脑传闲话的主力。这里还有一步棋是包括王天玉在内所有人第一次知道的,原来,二人确实约定刘朝先埋伏在坡上,刘燕有什么意外情况会用手势通知他,但王天玉不知道的是,二人一怕因家的位置刘二东在那天看到什么情况,毕竟舆论还没造起来,二为在坡上方便行事,旅游团回来那天刘二东早已头上挨了一棒子,晕倒在屋里了,后来刚清醒过来就看到人们追杀过来,因是跌下悬崖而死,所以掩盖了头上的棍伤。所以当天刘朝先肆无忌惮的埋伏在坡上。 这之后就是刘燕到现场不久就把刘二东奸杀任秀娟的谣言造了出去,随后刘乐乐突然出现,“我看见了。。。”就这一句话没把刘燕吓瘫了,幸亏李东国阻止了刘乐乐把话说完,看着二人奔坡上而去,她急忙用手势通知了刘朝先,再之后就是李东国和刘乐乐被杀,她知道是刘朝先干的,但因为死者中有自己家的侄子,相关细节成了二人的禁忌话题,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了解。总之事情顺利的按他们二人的设计进行着。。。 五年过去了,他们早已确信顺利过关了,罪恶已被自己的幸运洗刷干净了,但没想到那个案件又重启了,其实她那精明的头脑早已经告诉她这次恐怕难逃法网了,本来嘛,只要定性成情杀定会指向刘朝先。 等刘燕在笔录上签上字后,这个案件已基本完结了,只要在补充上刘朝先的口供,特别是截杀李东国和刘东东的细节,以及到刘燕家后院挖掘凶器和血衣,本案就算圆满了。 合上卷宗,王天玉点上一颗烟轻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外面,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现在回警务站?还是等郭振华领着刑警队到了后再走?农村也没个路灯别让人打了闷棍,还是等郭振华他们到了再走吧。这颗烟还没抽完,村委会外面突然乱了起来,王天玉心说还真闹起来了,一边示意刘姐紧紧看住刘燕,一边大步向村委会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先拍了怕三位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誓死堵门的手下让他们放松,并让同样有配枪的大军回屋和刘姐一起确保嫌犯刘燕不出什么意外,然后向门外望去。 第九章山村疑案(18) 门外现在聚集了足有70多人,不过阵营很明显,有50来人一看就是瞧热闹的村民应该还没有被煽动起来,而主力则是20几个涌在门口的人,很有特点就是刘燕家门口撕挠小胖他们的那十几个老娘们再加上几个老头,王天玉一看顿感不妙,倒不是说不好应付,是他马上意识到刘家的年轻人干嘛去了?恐怕都去小刘村警务站了,郭振华他们按时间推算怎么还得有一个小时才可能赶到,自己这面不但需要靠自己力量平息闹事,还得尽快,这样他才能帮助赵站长他们,哪怕是仅仅出出注意。 想到这,他迈身走出门外,用平静的语气问了一声“怎么回事?”,人都是欺软怕硬,看到出来的是那位开枪下黑手干部模样的警官,下午凶神恶煞的那帮老娘们竟然后退一步不敢上前,这时那几个新加进来的老头站了出来,其中的一位回答王天玉道:“我们是一个家族的人,我是刘燕的公公,你们城里的警察到我们村来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觉得我们农村人好欺负吗?”王天玉看了一眼说话之人,这位应该有70岁了,身体应该不错,腰杆笔直面色红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家老人,刘燕的公公?那就应该是刘建党了,算现在刘家的族长了,毕竟是村支书出身,一家伙就给定性成城里人欺负农村人上面去了。 时间紧迫,王天玉没打算跟这个村里的牛B人物客气,大声回道:“我把国法翻烂了也没发现有警察抓罪犯需要先和你们家族协商的条款,到是有亲属回避的条款,我可跟你说无论国法、王法,袭警和阻碍公安执法可都是重罪,你们今天堵在门口是想犯法吗?”刘建党没有正面回答,他也高声鼓动身后的亲属和围观的群众:“国有国法,但村有村约,家又有家规,我们刘家清清白白几十年,不能你城里来一个外人说我们犯法就犯法,俺么大刘村人可不是好欺负的,让你们公安局长和县长来大家说清楚我们才能让你们带走人,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了。”他这么一说不但刘家人大声附和,后圈的围观群众也开始有些骚动,王天玉知道不能再让他鼓动下去了,他把手里拿的一沓字纸用力甩在刘建党的头上,这一疯狂举动不但让刘建党愣住了,后面的家属和围观群众都愣住了. 这效果正是王天玉要的,一片安静之中,只听他高声说道:" 刘家清清白白?亏你说的出口,叔嫂、表哥表妹通奸,公公扒灰这些极其龌蹉的事我就不提了,你们刘家在村里称王称霸,采石厂赚那么多钱,都进了你们刘家的口袋了,别的村民什么也得不着,凭什么?你们刘家人跟人家在外打工的家属乱搞,凭什么?好地和村干部都是你们刘家人,凭什么?好好看看你们刘家人自己交代的东西吧。”很简单嘛,王天玉知道三个凭什么就足以把那五十多个围观群众和这二十几个刘家人分割开了,他并不停歇,不等刘家几个人回过味来,马上抛出重磅**“刘朝先用大木棒砸死刘乐乐,难道也只需要用你们刘家的家规处理一下就行了吗?”咣的一声,村委会门前又陷入了几秒的寂静,随后就是刘家人群中几声声嘶力竭的哭叫“大孙子”“儿啊!”,顿时刘家的几个人就相互撕扯在了一起,其他刘家人也乱做一团极力想把几个人分开。王天玉一看,妥了,自己这边没啥事了,一边叮咛小胖他们注意情况,一边急忙掏出电话先联系郭振华看这些人到哪了,电话马上通了,郭振华告诉王天玉他们已经加快了速度,但还需要差不多半小时才能赶到小刘村三村警务站。 挂了这个电话,他又马上联系赵站长,响了几声电话才接,通话的是一个联防队员,从电话外传来的嘶吼声,王天玉就知道情况不妙,联防队员听到是王天玉赶忙要他们赶过来,说对方来了10几个小伙子,赵站长头都让人打破了,正和几个人拼死堵在楼道口,王天玉他们再晚过来恐怕要出事。王天玉沉思了一下,让他把电话给赵大虎,在大虎疑惑的“喂”了一声后,王天玉对他说道:“大虎,问题查清楚了,你不过是一个作风问题,不够刑事条件,但是你们刘家人这么一闹恐怕就是暴乱了,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本来没事的你,给你找出几件事关几年很容易。再说已经可以确认刘燕杀了任秀娟,刘朝先杀了你亲侄子刘乐乐。你们刘家这么折腾,成功了救出的是杀了乐乐的刘朝先和本来就没事的你,划算吗?你要明白事理,我让人给你去了铐,你给我出去制止住那些人,就算为你们家族考虑,不然,我敢保证你们刘家明年年夜饭得在牢里相聚。”刘大虎在电话里楞了几秒,他是聪明人,那晚看到大嫂。。。任秀娟当晚被杀。。。乐乐报信。。。和李站长一起被杀。。。凶手是大哥。。。就是这么回事! 想明白了他赶紧向王天玉保证劝止弟兄们的愚蠢行为,王天玉随即让那个联防队员打开大虎的手铐,大虎推开门就冲了出去。“都给我住手!”,爆喊一声后,他伸手就给了最前面的二虎一个嘴巴子,这刘大虎别看在朝先朝阳哥俩面前不行,但绝对是三号人物和第一打手,平时扮演的就是管教兄弟姐妹的角色,所以他这一喊一打立刻镇住了那十几个刘家子侄女婿,“谁让你们来的!”二虎捂着脸愤恨的看着大虎“族长让我们来的!""屁族长!他儿子儿媳犯下那么大的事,他还当个屁的族长!”这一句话把刘家挤在楼道上的十几个人震惊了,都楞在那里不动。大虎看已经震慑住了众人,又乘胜追击,一边喊着 “都下去,都下去” 一边连推带搡把这些人赶下了楼,自己也跟着下去了,赵站长一看这位也要下楼,急忙想拦住,那位联防队员及时拽住他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他点点头,安排二名队员仍然坚守楼梯口, 第九章山村疑案(19) 赵站长自己也顾不得满头血了与另一个联防队员赶向里面房间加强对已经确认为杀人嫌犯的刘朝先的看管。刘家几个人下楼后并没有散去,聚在一堆看着大虎,大虎叹了一口气“都交代了,咱大嫂杀得任秀娟,而先先为掩盖,杀了乐乐和李站长”这一句话十几个人的脸都白了,杀任秀娟和李站长好说,刘朝先杀刘乐乐,这让他们还好意思折腾吗?就在这时,这群人的外围一个黑影“嗷”的一声向楼梯口冲去,这些人一看正是刘三虎,原来这三虎今天也过来了,但他是当事人,听说自己大哥和大表哥被抓就觉得恐怕这俩人中弄不好就有自己的杀子仇人,所以虽然跟着众人来了,他可没去冲楼梯,只在楼下静静的看着,听着折腾了一会后,突然自己的大哥发声了,又见众人在大哥的驱赶下稀里哗啦的退回了楼前,听着众人相问,他也凑过来听,这一听他那郁结在心里的丧子之痛彻底爆发了,他不管不顾的像疯了似向楼梯口冲去,去找刘朝先拼命,大虎一看心说:刚才没见有老三在啊,赶忙叫众人死死抱住这个三弟,三虎也不说话,双眼通红死命的挣扎,大虎知道这是急火攻心,叹了口气又给了这个三第一个嘴巴,嘴里说道“三虎,别生事,**会给你报仇的。”这一巴掌还真把三虎打醒了,只见他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嚎哭起来,他这一哭周围这些人也是心头一酸,他们知道刘家三代维持的表面团结正式崩溃了,除了大虎二虎几个人看住三虎,其他人都默默的离开了。 半小时后,郭振华亲自带着20多个刑警赶到了,在把刘朝先押进车里后,又会同赵站长等人赶到大刘村村委会与王天玉汇合,在押解刘燕后,又让技术人员赶赴刘朝阳家搜索凶器和血衣,这二为可好,5年了还埋在后院呢,为此案又添一关键证据。干完这些事已经后半夜了,一行人撇下仍然乱哄哄的大刘村返回了三村警务站,在领受了郭振华一大番赞扬之后,双方分手,此案正式移交给县公安局,郭振华带着二位嫌犯连夜返回县里,而王天玉他们仍留在警务站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回陉泉。 第二天起床后,王天玉来到那个太行大酒店找到了老板让他好好准备一桌席面,他准备今天宴请赵站长等人,算是回请,也算是感谢。安排完回去才跟赵站长挑明,老赵可不干了,说什么也要这顿算警务站的,直到王天玉托口说是郭局的意思才没再争执。 11点来钟宴请正式开始,太行大酒店的厨子把龙山御筵厨师学校的学的本事全拿出来了,但基于材料的限制,最后呈现出来的还基本是王天玉来时的那几个菜,来宾主要是警务站的三个人,而小刘村的领导们只有村长尴尬出席,原因是昨晚大刘村刘家人围攻警务站时,小刘村因沾亲带故的没有救援,几个村干部那好意思出席啊,这村长还是被老赵强拉来的,因为老赵和王天玉他们理解他们的苦衷,而且毕竟警务站还得在人家地面上混呢。 因为下午要开几个小时的车回陉泉,二处的人不能多喝酒,只王天玉代表敬了三杯酒,第一杯酒当然是感谢警务站在此案件中的付出,第二杯案件侦破了,人也抓了,但必然会使大刘村进入一个非常混乱的阶段,这会给警务站带来繁重的工作和麻烦,表示歉意,王天玉端起第三杯酒看着头缠纱布的赵站长:“老哥,你是前辈,面上的东西不说,怎么着咱俩也算一起经历了风雨了,这杯酒不为别的,只是老弟我想和老哥交个朋友。”说完一饮而尽,老赵憨憨的笑着也端起一杯酒一口闷下。小胖看到这,本没打算喝酒的他也急忙倒了一杯,端着来到警务站那名和他一起坚守在刘燕家门前的年轻警官身旁“ 哥们,就咱俩手拉手堵门被老娘们们扒光的经历也足够做兄弟了吧?”年轻人放得开,二人整了个交杯酒,大大欢快了整个宴席的气氛。这顿宴请主要是吃,没有闹酒所以1个小时就结束了,挥手高别后二处一行四人上车,因为后边的审理工作已经都交给了龙山县公安,他们会直接返回陉泉市。 车行了十来里地停了下来,一个人站在一辆破三轮旁边等着他们,此人就是大刘村向王天玉他们提供了第一重要线索的王盛,看那意思今天还捯饬了一番,应该是洗了个澡,身上衣物半新不旧的但还算干净,本来他是中午答谢宴请的重要嘉宾,但和老赵一商量觉得还是冷处理吧,不然他老哥在大刘村可没法生活下去了,于是约得在这里见面。四人下车来到王盛身旁,自然是又讲了一番感谢的话,但没喝酒的王盛基本上是有问必无答的,只是嘿嘿的笑着,王天玉一看,得,别来虚的了,直接整实惠的吧,他让大军小胖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箱龙山白和一堆打好包的下酒凉菜放到了王盛的三轮车上,并拉过王盛说道:“我跟警务站老赵说好了,只要你能保证少喝酒和一周洗个澡,他就安排你当联防队员,而且留心给你说个对象。”这回王盛是真乐了,嘴里念叨着“洗,洗,少喝,少喝。”告别王盛,四人继续上路,晚上7点,除了大睁着双眼开车的大军,四人在昏睡中回到了陉泉,又一个案子算圆满解决了吧?! 后来,王天玉知道刘朝先一审就招了,从始至终没有见到的刘家和大刘村一号人物刘朝阳,自从那日躲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村,刘红红也终于离开大刘村了,有传言二人在省城同居了,刘建党卧床不起,整个家完了,大虎当了采石厂厂长,但村长一职归了一个外姓人。。。这些变化是可以推想到,但不是王天玉关心的,他只是尽职尽责的抓捕那些触犯刑法的罪犯,让冤魂得以安息。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 1999年2月6日,离新世纪前最后一个春节还有10天,陉泉织袜二厂的财务科长王胜利和出纳肖美娟二人各骑着一辆自行车穿行在陉泉市农科院。王胜利四十出头,陉泉财贸学校毕业的中专生,在织袜二厂干了二十来年了,而肖美娟三十岁,算高中毕业吧,当年陉泉一轻局没撤销的时候他父亲曾是局里的一个小干部所以把她安排进了当时效益还算不错的织袜二厂。 既然说当时效益不错,基本上就是说现在这个企业差不多要黄了,其实他们厂早该关门了,之所以能躲过前几次国企改革,原因是他们厂有些社会福利性质,说到生产那一年多前就完全停止了,根本没法干,他们厂那破设备以及庞大的社会费用,生产出一双线袜成本差不多就四块钱,质量不咋的花色还土,而人家从浙江批来的花色多样的线袜十元钱四双还有不错的利润,你说怎么干?工人早被打发回家了,至于回家休假还是去各处打工你随便,反正差不多一年没发工资了,工人们老实但也不能欺负的太狠了,这不,前些日子一些工人开始到工厂维权,春节是一个喜庆的日子,这个不喜庆的问题出现让陉泉一些部门坐不住了,几经协调总算筹措了一笔钱,全补上工资不可能,一刀切吧,四十几名在职职工和四十几名退休职工每人发一千元,这不这八万多元钱就在王胜利身上背着的黑包里了呢。 取钱的地方市财政局和织袜二厂距离不算太远,连办公家具都拿出去卖了的二厂汽车一定是没有的,因此财务科全体职工科长兼会计王胜利和出纳肖美娟二人只好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执行公务。自行车有自行车的好处,比如从财政局出来他们可以进入农科院,斜插过农科院从北门出来不远就是二厂了,挺方便。 农科院当年建立的时候一定是城市郊区,不过随着城市扩张,99年它已经算位于陉泉市西部的中心地段了,它挂着科研和农业两条红线,虽然许许多多房地产公司垂涎这块土地,但绝没有人敢做这个主的,所以就出现了城中有一大片农田的景象,不过现在是深冬大部分土地上都很荒芜,只是在靠近科研区办公区的地方有一大片试验用的温室,整齐排列着足有近百个。“老王,你不错啊,在顺成公司兼着职,可我们怎么办啊,都说年后要彻底关了咱们厂了”“肖美娟啊,肖美娟,你说你也算当了十几年出纳了,连个会计证都还没考下来,成天即使闲的发呆也不学习,这回好了,没那个证你到那能去干财务工作啊?你爹那辈人也不行了,你说你咋办?”两人边聊着边进入了满是温室的那片区域,这时候温室侧面出现了三个满脸稚气的青年,他们也骑着自行车,收回望向王肖二人的目光,三个人相互用眼神做着交流,最后其中一个有些虎头虎脑的少年牙一咬当先骑着车循着王肖二人追了过去,另两人见他行动了也仿佛坚定了信心追随着跟了过去。。。 2013年4月,陉泉四院重症病房503房间一个青年人正在病床上扭曲着嚎叫着,床头的病例卡上显示他叫刘彤,今年才刚刚三十岁,下面的病症处填写的是肝部病变这一模糊的病名,说病名倒不如说是一个症状,不过明白人知道这个小伙子得的病恐怕是肝癌,唉,这么年轻。他自己还是想活着的,所以那些特别极端的止痛方法他不想使,可靠普通止痛药硬抗这来自内脏的疼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想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减少痛苦,所以思绪不断挖掘内心深处的东西,他先想到了一年多以前在甫城县的一段经历. 他是干冷库施工的,这是他和几个人合资弄得公司,生意还不错,他在甫城就是去管理他们公司承包下来的一个冷库建设。他的工作主要是处理和甲方的关系以及扮演监工的角色没有特别具体的事,所以日常基本就是和甲方几个人喝酒玩闹。 甫城城西有一个城隍庙,据说年头很久了,香火挺盛,这种庙的必然配置就是门外面一拉溜的算命买卖。这天中午,吴彤与甲方几人在城西喝了顿大酒,酒后几人出来溜达就来到了城隍庙的门口,看到一群算命的,吴彤就来了一句“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那几人都是当地人,其中一人对吴彤说道“吴总,可不能这么说”他一指庙门口一个已起了门帘的挂摊说道“哎,这个铁嘴刘可不简单,我们县包括周边的几个县都知道他卦准的很。”他这么说吴彤来劲了“哦,让他给我算算。”边说几个人就来到了铁嘴刘的卦摊,这不年不节不集的,铁嘴刘正闲着呢,看到几个人冲自己卦摊来了知道生意上门了. “呦,这位老板算命吗?算哪方面呢?”吴彤想了想说道“这样你给我算算未来几年的运势吧”“好嘞。”铁嘴刘到底是否精通周易八卦,不知道,但他能在这一堆算卦的人中出类拔萃,起码脑袋聪明嘴好使,不敢诋毁高深莫测的八卦易学,但这种活跃在县乡的算卦先生的套路是很明确的,其实算卦挣不到多少钱,大钱是从“化”就是化解上挣的,看吴彤衣着不错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几天没生意的铁嘴刘准备挣个大的,先是通过东问西问套出吴彤基本情况,显示自己的高深,转过话来他就来了一句“这位吴老板,你在少年时做过一件损阴德的事!”词用的重,其实你逃个课,顶撞父母,不听老师管教啊什么的铁嘴刘都能给你解释到大罪名的损阴德,不过他这句话说完在察言观色阶段他感觉有些不对,见对方立刻变得脸色苍白这才四月天脸上的汗珠密密的流下来,“你,你能算出农科院的那件事?”对对方话语表情感觉非常强的铁嘴刘知道自己可能触到了对方的一件天大的事,越这样他倒不敢再问下去了,只是顺着前边的思路说道“许多事还是不言明的好,我只能告诉吴老板你近期将有一个大难!”说到这里,适时闭嘴等着对方相问,之后就该挣钞票了。 吴彤被说到做了损阴德的事先是惊恐举止失措,然后突然借着酒劲愤怒起来,他听到铁嘴刘说他有大难这恶心人的话后马上爆发了,轮拳头就要揍铁嘴刘,铁嘴刘经这种事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反应挺快,闪身就跑开了,卦摊还在那呢,吴彤疯劲上来了一通乱砸,把铁嘴刘好不容易凑齐的什么罗盘,签筒,古钱等等能砸的砸,砸不了的扔的到处都是,这可把铁嘴刘气得青筋直蹦,但对方五六个大小伙子自己上去纯粹是找揍,咋泻火啊?不是有嘴呢,铁嘴刘在离这伙人十来米的安全距离上跳着脚说道“姓吴的小子,你是个缺大德的人,不但你小子活不过一两年,你父母媳妇孩子都活不长,不信等着看,我铁嘴刘一口断命金。”这话太狠,所以说完铁嘴刘别等人家反应了撒腿就跑没烟了。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 在重症病房已经待了十来天了,此时的吴彤已经知道自己的大限就要来了,越是这个时候,他更加惊恐于那个甫城县的算命先生铁嘴刘最后咬牙切齿说的那些话,他自己已经看开了,可他现在放心不下的是后一句“你的父母妻儿都活不长”这句话了。 这时候病房门一开吴彤媳妇一脸愁眉苦脸的进来了,她手里拉着的是他们三岁的女儿,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胖嘟嘟的非常可爱,她这个年龄还不了解生老病死这些令人痛苦的词语,所以见到好些日子没见到的爸爸马上挣脱妈妈的手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这恰是吴彤最受不了的画面,他颤巍巍的伸出已经枯瘦的手轻轻的拉住小姑娘白白的小胖手,抵御着止痛药和机体损毁带来的昏晕感,他示意媳妇坐在病床旁然后咬了咬牙下了最大的决心说道“媳妇,我跟你说一件事,这可能吓着你,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很年少的时候曾经杀过人,做了大孽,所以老天要收我,这是报应,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可一年多前我在甫城干工程的时候算了一个命,那算命的说我一两年就死,你看这是应验了,可。。。可他又说我的父母妻儿也活不长,这是我现在最放不下的。那个杀人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能跟你具体说,但你一定听我的,去最灵验的寺庙啥的去上大香赎我的罪,让法师们告诉判官啥的在下面狠狠治我的罪,但一定把给你们带来的噩运去掉,特别是咱闺女,听明白了吗,啊。。。”直到看到媳妇在震惊中点了头,松了一口气的他昏了过去。又过了七八天吴彤终于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503病房可不是单人间,以四院红火的状态,重症室也起码得挤下四张病床,吴彤的四位室友,有两位和他一样基本就是在生命线挣扎的状态,可有一位缓过来了,这位是心肌梗塞进来的,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可这位挺过来了,这可不是好人好运,完全是坏人活千年的一个小佐证,此人叫马红生,江湖贺号马五,今年五十四岁了,职业小偷,从少管所开始访问过我国各个时期各种强制机构,近四十年也没有改造好的偷入骨髓的主,这次是和几个朋友打了一宿麻将紧接着又是一顿大酒放到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还算不错七手八脚的挺快把他弄到了医院,经过抢救治疗竟然又活过来了,而且他可没钱弄那个支架啥的,纯粹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感觉能动换了,他就准备赶紧回家了,不说别的,他可没有医保,看着那每天惊人的花销,马五怕自己再给吓得又倒下了。他光棍一根了无牵挂,同时也没人访没人问的,在床上躺着烦躁的不行,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支着耳朵听周围病友的家长里短的事,吴彤的病床就在他旁边,所以吴彤的一番话他可是听得真真的,心说没想到身旁这个被病魔折磨得已经宛如一具骨架天天嚎叫的主竟然是比自己上层次的杀人犯,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没等到吴彤死,这位马五在吴彤交代媳妇事后第三天就强行出院了,回到了他位于东郊玉树庄的房子里,唉,一场病把辛苦攒下的钱都花光了,他这种人能攒钱完全是因为他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岁数不小了得攒点钱养老,多了还可以找个能照顾自己的老伴,可谁知道。。。唉,没办法还得去偷,不过马五心情可是相当不错,祖上积德啊,第一自己此次死中得活,第二可是一件大好事,东郊玉树村拆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哈哈别看爹妈给自己留下的这个现在几乎和猪窝没啥区别的破屋烂院,面积可不少,自己马上就要弄一大笔拆迁款外带几套房子,我马五穷困潦倒了五十来年,老了老了发财了,你说这到哪说理去。 不过,这几天得过日子,所以带着还没有完全痊愈的病痛,马五又走上了工作岗位。他的活动点很固定就是东郊客运站,这天九点来钟他背着个装满报纸的破包扮作乘客穿梭于东郊客运站的候车室,不一会目标就出现了,一个单身旅客看那意思要上厕所,瞅瞅厕所地上那浮着的一层黑乎乎的成分很可疑的脏水,旅客犹豫着是否提着旅行箱进去,尿急容不得太长的犹豫,最后决定还是不让自己新买的箱子被那黑水所污染,所以往周边扫了一眼感觉没啥可疑的人后留下箱子急急忙忙的冲向厕所。 有马五爷看着呢,那箱子是一定会出问题的,这不拉链都没拉好就赶忙出来的这主发现箱子早已了无踪迹,那人腿一软就坐地上了,旁边旅客看他倒下急忙围拢过来问明情况后把他送到了车站警务室,在警务室里这位脸色苍白的年轻旅客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他告诉警察那个旅行箱里有十二万元货款,他是一个打工的,是奉老板之命到东山县一个果农那里交订货款的,2013年了,坐长途车的怎么可能是富贵之人,所以这十二万元货款丢失可要了这位打工青年的命了。 警察一边劝慰他,一边调取候车室的监控录像,虽然并没有拍到具体箱子被拿走的画面,但当脸色还略显苍白的马五爷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警务室的人就基本知道这是谁干的了。让这位年轻人稍等,两名警察带着两名辅警上警车直奔马五家。他们到马五家时这位正乐得满屋子蹦跶呢,他刚回来不久箱子也才刚打开搜查完毕,看着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的十二万元钱,马五心说自己这段时间真是时来运转了,本以为也就偷些衣服啥的,竟然里面有这么多钱,不过兴奋劲还没过呢,警察已经上门了。 警察就这么闯进来了?这个还真不怨人家,一他那个破院没门,二房门他也没关,所以警察一眼就看到那翻开的箱子和在旁边转圈的他了,人赃俱获,马五先被带回了警务站,证据口供都落实后,警务站民警开始办相关手续准备把这位盗窃巨额财务的主刑拘送看守所,这时候马五回过味来了,急眼了。要说单纯坐牢这件事,马五可不怕,他现在身体不好,在里面有吃有穿不干活,而且还能混个免费医疗啥的,挺好。可时间不对,马上就要拆迁了,好不容易盼来了一次改头换面发大财的机会,自己确被关进去了,他虽然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来争,可他有几个不是省油灯的亲叔叔亲姑姑,自己进去了,那房产八成被这几位及其子女给算计走大半,想想他就气冲牛斗,这些亲戚在他这里基本等同于仇人,他宁可捐给国家都不能让他们占了自己的便宜,可怎么办呢?哎,立功表现!想到这他记起了他在医院听到的那件事急忙对警察说道“**别别别,我就是想偷点衣服啥的去换点钱吃饭,谁知道他在个旅行箱里放那么多钱啊。另外,我要举报一件杀人案。”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3) 首先得说明多进宫的马五是东郊客运站警务站以及他的上级东风路派出所的重点关注人员,所以这位刚死过一回的事他们是知道的,面对这种身体状况的主谁不怵啊,比如这次,无论是抓和审那绝对是温言细语的,这么说吧就和捧着个定时**似的,事确定下来后,站里和所里的人员全力以赴走马灯似的快速办理各种手续,那意思赶紧把这货送出去。可没想到现在突生枝节,只好压着火问道“马五,咱也算老人了,可不能瞎说,杀人案?你说说怎么回事?”马五想了想说道“是这样,我住院的时候听我旁边病床上一个叫吴彤的人跟他媳妇说曾经在十多年前在西郊的一个地方和几个人一起杀了一个人”他是老油条所以他的这个举报加了不少料,他知道举报得有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看他说得有板有眼的,所里人也怕耽误了命案侦破,所以赶忙联系分局,分局也知道马五的大名也头痛,而且这个举报的犯案地是西边分局的管辖地,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十几年前的案件,那么应该归市局重案二处管辖吧?反正自上而下吧都是抱着把这个烫手山芋赶紧送出去的思想。 分局一个副局长抄起电话本想打给王天玉,突然想起这位现在正在北京部里开一个会议呢,而且这位王处猴精猴精的别给瞧破了自己的心思,脑袋一转他电话打给了张宝财,一顿马屁电话对面那位就飘飘然了,然后用很神秘的口吻把马五说的重复了一遍,得手,对面电话里传来激动的话语“赵局你把这事交到我们这里来算是做对了,这样我们人手少,你们安排人把那个举报人送过来吧。” 撂下电话也就半个小时吧,马五就从警务站以超快的速度送到了市局,看着两位警官像搀着老父亲般的搀扶进来的马五,张宝财有些发懵了,办完移交手续后,那二位警官旋风般的离开,让张宝财咂摸出一些味道来了。他和小胖二人拿着本子走进审讯室时望了望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那位举报人,脑袋一闪“马五?”马五听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望向走进来的这位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老警察,想了想一拍自己脑袋“哎呦,张大警官,你说这一晃多少年了,又见着您了。” 宝财在刑侦处可是干了几十年的各种“小”案件,差不多十二年前一个涉及广泛的系列盗窃案曾经抓过这位马五,当时四十出头的马五还是一个多进宫的滚刀肉似的案犯,张宝财抓他审他了好多次,所以是有印象的“咋看你脸色这么差啊?有人收拾你了?”“没没,唉,刚出院,这不前几天差点见了阎王爷。。。”张宝财头大了,知道分局这回为啥这么利索了“咋地,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小胖给到点水去。用不用吃药啊?感觉不舒服你赶紧说啊。”“没问题哦,没问题那就把你举报的那事说说吧,有一样,咱俩也算老相识了,有啥你说啥,别胡编乱造,不然咱俩都不舒服”“成,成,当着真佛不上假贡,我跟你原原本本说一下这个事”看来这马五真对宝财这位警官印象不错,所以他把在医院病床上听到那些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完张宝财就有点急了“马五,玩儿那,你这个就是偷听了人家病友两口子的谈话,这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真的假的谁能说得清,说不定就是人家在重病中说得胡话呢。”“张警官,张警官,你着什么急啊,我马五江湖这么多年了,胡话和真话还能听不出?你就相信一点这小子说得绝对是真话,到底怎么查那是你擅长的工作了。” 张宝财无奈的看着面前的马五,不过以他对马五的了解这种方式不是马五耍无赖的方式,事恐怕真的有,不过这种既无具体受害人,也没有时间地点的案子太难查了,没办法既然接手了那只好查下去了。一切事情之前得先解决这个马五的问题,经过向王天玉汇报以及一堆请示,又从四院要来了马五还未完全痊愈的证明,取保的事算是办下来了,可谁来保他呢?电话里王天玉出主意敲玉树庄村委会的竹杠,张宝财会意抄起电话联系了村委会,一开始对保这个村里的祸害当然不愿意,后来张宝财吓唬他们说马五说了村委会如果不来保他并解决近阶段吃饭问题,他那个位于村子中央的破院破房那就谁也别想拆,烂命一条跟他们拼了,这一说村委会的人吓坏了,这一票拆迁村干部得赚一大大笔钱,要是搅黄了。。。所以虽然苦着脸还是很快派人来到市局办妥一切手续后把这位到处不敢收的爷接了回去。 死马当做活马医,查吧。可第一步就挨了一闷棍,那个病友吴彤已经死了,好嘛这真成无头案了,找到吴彤媳妇在一番交流后,对方终于说了实话,马五没骗人,吴彤确实跟媳妇说了那么一番话,不过也仅就如此了。后来,王天玉开会回来几个人研究一番决定案子还是要搞一搞,那么剩下的就是去甫城找那个算命先生,看看吴彤是否跟他说了什么。 还是张宝财小胖一组,二人开处里的车直奔甫城县,在城西城隍庙很容易就找到了铁嘴刘,这位当年跟吴彤冲突后,在外面眯了几天,看看没啥事就回来了,他有门帘,可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队。张宝财二人到的时候,这位正好闲着呢,一身长袍带着个墨镜坐在卦桌后喝着茶挺像那么回事。绝大部分人对这个算命基本都是信和不信两可之间,算好了都高兴,起码有希望鼓劲,算坏了听一堆恶心话没有人不闹心的,张宝财小胖也不例外,所以这个他们可不打算跟他聊天,开门见山,先把警官证扔到这位的面前,然后即刻就提出了吴彤的事“铁嘴刘,你厉害啊,我先告诉你吴彤死了,据他媳妇说你一年多前曾经咒他一两年内必死,还说什么他全家短命,嘴够毒的。” 江湖人没有不怕警察上门的,铁嘴刘赶忙点头哈腰的给二位警察让了座,然后满脸疑惑的说道“吴彤?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啊”“耍无赖?不行咱换个地方谈谈,就是一年多前砸了你挂摊那位。”“砸卦摊?哦,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咋真死了?哎呦,这可怨不到我身上啊,你想,他砸我卦摊,我能不急吗,那个就是骂街,断人生死那是阎王爷的事,我一个靠嘴吃饭的哪有那个本事,警官你清明,那可真不关我的事啊。”“行了,行了,关不关你的事咱们后说,这样你是算命的脑子记忆力一定好使,再者那个事也不一般,你给我好好想一想当时你们间的对话,每一句。”“哎呀,那么长时间了,你看。。。”张宝财把脸板起来了,铁嘴刘一哆嗦“好,好,我想,我想。”五六分钟后,铁嘴刘抬起了头“嗯,太详细的是真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我说他曾经做过一件损阴德的事,而他反应特别大,回了一句你能算出农科院的那件事?这之后他应该喝了酒了就开始想打我,我跑开后他就砸了我的摊子,他们人多我不敢动手就骂了几句然后就跑了,就这个事。”“哦,没别的了”“真没别的了,就是个酒疯子,没说几句话那就又打又砸的。”“他说农科院你能确认。”“嗯,确认,我当时瞧出来农科院那事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所以我没敢往下问。”经再三追问,铁嘴刘只能提供了农科院这一案件要素,其他的看来真不知道了。离开卦摊,张宝财掏出电话联系了王处让他先了解一下是否有关农科院这一要素的积案,二人看看也没啥事就回转了陉泉。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4) 王天玉,张宝财,小胖三人一番调查发现还真有一个案子恐怕要浮现出来了,不过这个还没有定性为杀人案,在案件中它是以失踪案出现的,那就是发生在1999年2月6日的织袜二厂财务科长王胜利和出纳肖美娟失踪案,二人最后的轨迹正是在农科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农科院南门的门卫提供证词看到二人进入农科院,而北门的门卫则同样提供证词未看到二人出入。 案子是织袜二厂报的,那天连退休的和在职的共八十三名员工一早就来到厂里等待发钱,可左等右等都中午了去取钱的财务科二位还没有过来,最后电话联系财政局,人家说这二位早晨九点就把钱领走了,这样算来最晚十点二人就应该回厂了,可现在这都十二点多了,别是出事了吧,几个厂领导赶忙派了一批人出去沿路寻找,无果,这么一折腾眼看都下午两点多了,大家一商量报警吧。接警的是城西分局,一番调查后发现这二位是在农科院失踪的,隧调集人员在农科院进行了一番寻找,这寻找持续了整整一天,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情况公安很为难,一方面可能是被害藏尸,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二人携款潜逃。再次加大了搜索力度,仍然无果,而且这时候有关王胜利和肖美娟关系一直暖味的传言愈演愈烈,最后有人看到二人曾经开过房的话都出来了。城西分局虽然经过调查许多传言并没有证据支撑,但无疑也受到了这些传言的影响,毕竟二人在一起工作了十多年,而且对于二人的生活档次来说,99年的八万多元可也是不小的数字,所以后来的工作重点放到了这个方向,不过同样没有结果,案子就以失踪案的名称沉积下来了。 以上这个案件可以说明农科院这个要素中确实有没有侦破的案件发生,而另一方面就有意思了,那个死了的吴彤的父母同样是织袜厂的职工,99年不到17岁的吴彤刚刚离开校门走向社会,还没有工作,正在家待业。这样交叉来看,王胜利和肖美娟二人被害的可能性很大,而凶手正是吴彤等人,“那个杀人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能跟你具体说”。 案件重启,首要的问题是找到尸体,看来需要再次搜查农科院了。十四年了,此行动仍然可执行可以归功于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农科院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仍然基本和99年相同,总面积300亩左右,200亩是试验基地,剩余的100亩错落排列着办公室、实验楼和六栋家属楼,虽然它所处的位置已经从区中心升格为市中心了。 五一假期结束,王天玉带着张宝财小胖汇同调动的农科院所属地苑西路派出所以及农科院的一些安保人员开始了对农科院时隔十四年的又一次大搜查。农科院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南门进入一条向北的道路两旁是大约200亩实验用的田地,田地的前方部分是一排排的温室,过了温室部分就是办公区了,什么办公室实验楼宿舍楼以及家属楼等等都集中在这里,因为事发时是上午9点多种,办公区这个部位人员走动流动比较多,当年接案民警曾经详细调查过排除了王肖二人进入这个区域的可能,也就是说如果二人被害,无论犯罪现场还是弃尸现场都是那片试验田区,事发时是冬季,所以有遮挡视线功能的温室区域应该是重点地区。 搜查开始后,张宝财小胖带着民警和农科院的保安们在第一线搜查,王天玉作为领导则在农科院办公室刘主任的陪同下满世界瞎溜达。“刘主任,咱农科院这块地位置可真不错,咋,就没人琢磨开发?”“咳,别说别人,我们院都想盖几栋楼,可是人大政协有几个老同志闲的没事就盯着这块地呢,前年我们翻修办公楼老几位都来查看了好几次”“哎,你们这里如果要开发你得给我个信,我儿子眼看大学要毕业,我得再买套房子”“别做梦了,等你孙子买房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农业啊、科研啊,包括环保越来越被重视,特别是越来越按规矩来,农科院这块地的政策几十年不动摇是一定的”“得了,得了,说正事吧,当年搜查的时候你来农科院了吗?知道情况吗?”“还真在,我是部队转业的92年就在农科院干了,99年那时候还有保卫科呢,我当年是保卫科副科长,正经参与了那次侦破工作”“是吗?哎,那你们都搜那了,咱别做无用工”“见你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没戏,我们当年虽然扎扎实实搜查只是一天的时间,但动员的人可比你们多多了,我跟你说想到的地方都查过了,什么温室里,什么废机井等等,你们找的是人,别管活的死的那是很大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戒指啊纸片啊啥的小东西。”刘主任说得话王天玉其实是赞同的,他摇了摇头说“明知不可为也必须为之,这是程序要求必须做的一步。另外,你刚才说得为啥就搜了一天呢?按说即使再彻底也必须进行新一轮搜索,这同样是程序要求。”“咳,后来不是不断有人提供看到他们那啥的消息,什么这两人早就在一起搞破鞋等等言论不断出现,反正我记得当时的警察也基本相信二人恐怕是带着钱跑了这一推测的,所以后来的工作重点就放到到火车站汽车站以及各出市口寻找线索了,在农科院调查也主要是寻找目击者这方面的工作了。”“不进那片办公区能离开农科院?”“咳,狗急了跳墙,人急了也能跳墙”说完他向周边一指说道“99年的时候那片墙没现在高,想爬过去不是什么难事”“不是都骑着自行车吗?车子呢?”“那个更简单了,往车棚或随便一个地方一放,不上锁,用不了一小时准被人骑走,没牌没照的到哪查?” “哦。哎,这温室与温室之间距离可不小啊”“我的王处,这是实验用的温室,你当农村的大棚呢”“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这些温室有地下铺的恒温设备,你知道我们家属区住的的那些人好多都是专家,起码都是懂行的,这帮人占便宜,九几年的时候吧,好些人在温室间挖地窖占那恒温设备的光储存东西,哎,尤其是药酒啊,白酒啊,葡萄酒啥的,可好了。后来,弄得多了都影响温室的恒温设定了,院里统一行动全给他们填了。。。” 说道这,他自己有些楞了,而王天玉则两眼放光了“你保证填彻底了?几几年的事”“这个,97年左右吧,反正这之后我没发现有人在这里鼓捣了”王天玉不溜达了,他过去召唤众人过来开始仔细搜查温室间的地方,随着几个并没有填实只是在上面盖了几层土的地窖被发现,本来在例行公事的众人精神头上来了。中午时分,首先一具已腐烂大半的男尸被发现,几分钟后在其不远处又有一具女尸被找了出来。原来当年院里把取缔销毁这些地窖的任务包给了正在建宿舍楼的施工队,说是包,反正施工队没得着几个钱,所以就随便派了几个民工过去草草的把这个活干完了,所以就造成了这个里面弄了些土上面盖些土根本没填实的局面,这个情况别看农科院的各级领导不清楚,但犯案的人是了解的,冬日里大地都是一色的荒芜,尸体抛进这里上面盖上一层干土就成了一个完美的抛尸地点。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5) 案犯藏尸藏的巧妙,恐怕大部分原因是案犯了解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情况,并不说明他们经验丰富,比如这两具尸体经过14年的岁月很大的部分都已经枯骨化了但法医还是很容易的确定了各尸体上的多处刀刺伤,比如因为证件什么的都在尸体棉服内的衣服口袋里或包中都遗留在了现场,有这些,公安很快就基本确定了二人的身份,就是王胜利和肖美娟,后面通过DNA比对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十四年前的失踪案十四年后正式确定为凶杀案,这一转变将二位被怀疑的嫌疑人转变为受害人,扫除了大众置于他们身上的那些恶毒的诋毁,这诋毁其实已经重创了两个家庭了,王胜利本在武汉某名牌大学读书的儿子未能毕业只身南下到深圳打工,虽然现在也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和睦的家庭,但整个人生完全改变了轨迹,十四年间再没有回过陉泉一次,他二女儿和肖美娟唯一的女儿案发时都是小学生,二个孩子都被迫转学,成绩大幅度下降,都曾出现心理问题,而且之后的人生道路都变得很曲折。最受打击的当然是王胜利的媳妇和肖美娟的丈夫,二人不但在案发后被监控了好几年,而且都出了精神问题,特别是肖美娟的丈夫现在不过四十来岁的他因为多年酗酒满头白发有因各种病入院治疗的经历。。。为什么命案必破,因为凶手毁灭的往往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与这个人相关联的一个家庭,一个家族,罪大恶极! 命案被确定,那就全力以赴的侦破吧,现在第一项工作就是去了解已经死去的凶手吴彤的人生轨迹。单纯看吴彤的人生并不复杂,毕竟他只活了三十年,1982年8月生人,独子,父母都是织袜二厂的职工,母亲普通工人,父亲当过车间主任,其小学读的是住家旁边的明华路小学,中学上的是也在附近不远片区所属的陉泉十九中,其中十九中高中部分是建筑技工学校,1998年建筑技工学校毕业,未就业,直到1999年才在东华保温建筑公司上班,工作了五年多后和两名技术人员一起出资成立了北雪冷库专业建设公司至今。 他的小学中学以及随后的工作经历都好调查,一步一步来,由近及远,张宝财和小胖第一站去的北雪公司,很顺利的见着了另二位合伙人,主管工程设计的刘总和主管工程建设的李总,首先一交谈他们先知道了吴彤的股份在北雪公司已经没了,他死后,他媳妇第一件事就是找他二人谈撤股的事,这个按刘总李总的话说,吴彤媳妇做的没错,应该有明白人指点,因为她无法参与到管理中去,那么那些股份太容易被其他两家稀释吃掉了。做得对是对,但过程很不愉快,原因是吴彤媳妇仗着变更法人需要她出面办一些手续,最主要的是公司财务原来是由吴彤管理的这两方面的优势让他两人花了非常高的代价来收购吴彤原来的股份,二人吃亏了。不过后来谈到北雪公司能够成立,两位工程师出身的人还是比较实在,都承认吴彤是起主要作用的。说起来当年吴彤只是东华的一名普通工人,而刘李二人则是正儿八经的工程师,双方之间身份是有些距离的,不过这吴彤小伙年岁不大挺大方,施工期间经常请二人喝酒吃饭,一来二去本有身份和年龄差距的三人算混熟了,过了几年吴彤开始劝说二人出去单干,一开始二人以为他开玩笑呢吗,不过后来经过吴彤跟他们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二人动心了,可建筑这行业他们明白那是需要资金的,尤其他们要弄得这种小公司,工程验收合格前别想得到甲方一分钱,而三人空口白话从那弄钱呢,看两位动心了,吴彤神秘一笑说自己的爷爷是老红军给他留了一笔不小的存款,如果二位决定干,他可以出钱,而这二位出技术和关系,三人股份各占三分之一,二人一听这当然可以了,技术本就在身,工人和工程手里都有现成的,于是三人签署了协议成立了这个北雪公司,吴彤没有骗他俩,这之后无论注册资金还是工程资金这吴彤还真拿出来了,所以北雪公司就很顺利的运作起来了。 了解了这些情况,张宝财问二位是否了解吴彤平时跟谁走的比较近,或者换种说法按他们的了解吴彤最亲近的朋友是谁?刘李二人想了想对望了一眼然后向张宝财摇了摇头,刘总解释“我们仨啊要说走的近那还就在东华的时候,这单干了是太上心太伤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在那里忙乎,贱得很,闲下来就心慌,我们仨一年聚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以前在东华经常小聚,成立了北雪也就年末和职工一起喝顿年会酒,尤其吴彤,他管着外联要账这些事,那是天天飘在外面,一天恨不得四顿大酒,要不他得肝癌,不易啊,所以我和老李能同意他媳妇那个高价要求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至于吴彤到底跟谁近跟谁远这事我们是真不知道,不过吴彤媳妇我们了解,长得漂亮,但文化水平不高,此次跟我们俩谈撤资确步步为营,背后一定有一个知识水平不错的人指点,想来那个人应该是吴彤的朋友吧,不过我们一点也不了解。” 这番东华公司的调查还是有收获的,首先吴彤出资成立公司的那笔钱恐怕能指向凶杀案被抢走的那八万多元钱,虽然数目已经翻了数倍,至于吴彤说的他爷爷的事那是瞎编的,老人家就是城西再往西五十里的新泉县的一个农民,别说老红军了,游击队都和他不沾边。另外,资金增值,运作成立北雪公司以及最后撤资这三个方面都说明吴彤背后有一个非常聪明有相当知识水平的人掌控,这个人是谁恐怕是本案的关键。看来得找吴彤媳妇谈一谈了,其实第一个就该找她,只是这一老一少俩警察都还是心软的主,挺回避见这种孤儿寡母的场景的。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6) 二人摁响绿庭小区19号楼2301房的门铃,过了一会,嘭的一声他们身旁2302室的房间的门到打开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伸出头来奶声奶气的问道“你们找谁啊?”随后小姑娘身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媛媛别瞎开门”说话间一个年龄在二十七八的少妇出现在2302房的门口。尸体未发现前的调查中张宝财小胖二人来过所以知道这位就是吴彤的媳妇周霞,一开始开门的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他们的女儿媛媛。 “哎哟,周女士,你看还得打扰你,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见是前段时间来过的两个警察,周霞无奈只好笑笑把二人让了进来。入座后一番询问,张宝财二人才知道,这绿庭的房子买的时间不长,吴彤一下买了两套那意思是想让父母也搬过来,这样既不用在一起生活出现矛盾,又能很好相互照应。两套房子交房后装修,装修完晾味,再然后布置家具等物品,一切弄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先搬进来住在了2301房,而父母那里不管租卖非要先落实了旧房的问题才愿意搬过来,就这么一拖,吴彤的病实在撑不住倒下了,再往后也就没人再管这个事了。为啥搬到2302来住,按周霞说一方面睹物思人,另一方面她们知道了农科院尸体被找到这件事,那也就是说基本确认了自己丈夫杀人的这件事,所以她害怕死者亲人上门来闹所以躲到了这个屋居住。 张宝财小胖二人通过观察觉得周霞没说瞎话,感觉她还未完全从丧夫的阴影中走出来,相关情况张宝财他们是了解的,这周霞和吴彤建立恋爱关系直到结婚的时候吴彤还仅仅是一名东华公司的普通员工,别看吴彤死的时候是骨瘦如柴,说当年那绝对是帅小伙一枚,所以二人当年还是很般配的,也就是很有感情基础的,周霞与吴彤相识的时候是一名超市收银员,后来吴彤公司走上正规而且她怀孕了后就辞了职成了一名家庭主妇,知识面社交面都挺狭窄的,这也就是刘李二人觉得此次撤股她背后有能人指点的原因。 循着今天他们上门的目的,张宝财先东拉西扯了一番然后把话题逐渐靠向了撤资这件事,可到了这周霞明显不愿意多谈,看来得费番口舌了,这时候场中最兴奋的是年幼不知道悲苦的媛媛了,小姑娘在家憋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兴奋的满屋乱跑,一番挑选他选上了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的胡捷胡小胖同志当做玩伴,悄悄的接近用稚嫩的手指轻轻在小胖身上捅了一下,然后赶忙低着头撅着屁股藏在沙发旁边,可还没等小胖去找呢,她又忍不住大笑着跳了起来,就这么乐此不疲的玩着,小胖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所以他绝不会恼或厌烦,只是他从没有和小朋友嬉戏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小姑娘的举动,所以倒显得场面有些尴尬,这让周霞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出言喝止,三岁多的孩子的快乐那有那么容易被停止的,所以仍然止不住的继续骚扰小胖,同时小胖也赶忙对周霞说道“没事,没事,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啊。”听他这么说,周霞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把脸侧过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张宝财小胖二人都捕捉到了这个画面,二人各自感受不同。张宝财已经把住了面前这个女人的脉,他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周霞,唉,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我们知道你和吴彤感情深厚,但既然事发生了你盖是盖不住的,其实死前吴彤也是幡然悔悟这个你是知道的,要不也引不出这些事。我是这样认为的你看对不对,现在你的生活寄托和重心就是可爱的媛媛,不说富贵啊什么的,你总得给媛媛一个平和的生活环境吧?而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尽快把吴彤涉及的那件事解决掉,有些事你不说我们也不可能停止调查,只是可能会花更长的时间,那样你去面对和释然这件事的时间将会延长,心里这个包袱无法落实你如何带着媛媛开始新的生活?就这么躲起来,封闭起来?那不是把媛媛的一生毁掉了吗?”周霞定定的看着张宝财,她不是多聪明多睿智的一个女人,但张宝财说的正是她当前应对眼前时态的方法,她很迷茫于未来的生活,想不透的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得过且过,四年的家庭主妇生活曾经让她很安逸,其实现在的状况和那些年没太大区别,吴彤活着的时候也是大多时间飘在外面处理生意上的各种麻烦事,日常生活仍是她与媛媛两人,但那时她的心是踏实的,所以带着孩子逛公园逛商场,孩子被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接走后,她还能健身看电影啥的,小阔太生活让她感觉很是惬意,可是现在家中支柱突然倒塌,而且许多事都需要她来决断,未来需要她来规划,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没用,躲避也只是搬到了一墙之隔的隔壁,远走高飞的信心都没有,但这很正常,人都是面临困境时才逐渐变得坚强起来,周霞作为一名普通的女子也是这样的,确实,保护媛媛并给她一个平和美好的生活现在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信念,既然确定了这个信念那么通过躲避是无法绕开的那件事确实需要尽快解决掉,唉,好像好久不用脑子了,周霞沉思了半天才完全理顺了这个逻辑关系,她终于抬起头来,不过先得把媛媛支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小胖说道“胡警官你能带媛媛到那屋玩会吗?”小胖会意,想了想用他认为最温柔的语调对小朋友说道“媛媛,你会画画吗?”“当然会了”“这样,你能带叔叔去看看你画的画吗”媛媛拍着手说“好呀,好呀”用小手拉住小胖蹦蹦跳跳的就往一间房间里走去。 看媛媛离开,周霞才对张宝财说道“其。。。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丈夫活着的时候每次领回分红什么的他都会分成三份,一份让我保管,另两份他会汇到两个卡上,我问过他,他说那是开始那笔钱的另两个出资人。再就是撤股那个事,吴彤最后几天是突然就昏迷不醒的,所以他并没有交代我撤股的事,我也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吴彤是家里的独子,而我是独女,吴彤的丧事是由我的两个表姐妹帮着操持的,我们两家都没有太多的亲戚,所以来家吊唁的主要是吴彤生意上的一些伙伴,我基本都不认识,这个吊唁一般是下午六七点钟人最多,设灵堂的第一天这个时间有两个人来吊唁,他们说是吴彤的朋友,我当时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来人并不认识就带他们到供桌前鞠躬烧纸,这些事都完了后,他们俩中的一人塞给我一个大信封并说道“弟妹节哀顺变,这是我俩的一点意思,另外信封中有一封信你一定要认真的看”说完这番话他们就离开了,刚才说了这个点人来的多,所以还没等我看那个信封就又有人上门了,我只好过去接待,而那个信封则让我表姐好好保管,这之后直到吴彤火化了,我才得出空来,表姐把那信封交给我说道“这位给的礼金可不少,5000元,不过连个名字都没有留”我看到那个信封才想起那件事来,赶紧问道“信封里还有一封信吧?”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7) “还真是,有一个同样没字但封好的白信封”边说边把那个白信封交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封打印的纸,满满一大张,没有什么客套话,而是详详细细的告诉我要去北雪公司撤除吴彤的股份,并且一步一步的把如何谈,说什么话,要什么价格,签什么协议等等应有尽有,其中连怎么威胁对方的话都有。这封信的最后要求我尽快去办这件事,而且款到了以后分成三份,留下一份过日子,而另两份则需要汇到下面列的两个卡号上。事情就是这样,丧事办完后第三天我就去北雪公司找刘总李总了,按信上的要求和他们谈了一上午,他们同意了。后来拿到钱后我按信上说的留下三分之一,其余两份分别汇到两个卡号上了,因为我知道以前吴彤的操作,所以信上的这个要求我并不惊奇。”“哦,这样,那封信能让我看看吗?”“对了,信最后说事办完后让我把它烧掉,我就烧了“啊,烧了?”“对呀,人家信上有这个要求的”张宝财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声蠢瓜,这时周霞又记起来什么说道“不过,卡号我手里有,因为办汇款得去银行,带这么一张纸去觉得别扭,可卡号又怕记错就记在了一个小本上,你等会我拿给你”. 嗯,还算不错,张宝财把那两个卡号收好然后又问道“对了,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啊?你现在能认出来吗?”周霞突然好像有信心的抬起头来说道“我干了好多年收银工作,那个经常会碰到顾客会回来退货或质疑算错帐什么的,所以我认人挺厉害的,如果你现在拿一堆照片我能找出这两个人”信心好像又瞬间流失了“不过,不过,我可说不出他们的长相,反正个头感觉和吴彤差不多,一米八左右,都挺帅气的”之后的谈话基本是张宝财诱导着周霞说那两个人的相貌“嗯,眼睛不大不小吧,鼻子也不高不低,脸部不太长,但好像也不短。。。”全是这些模凌两可的词语让张宝财终于放弃了提问。看看也就这样了,而且那两个卡号得赶紧查,一边和周霞告别,一边招呼欢声笑语不断的那屋里的小胖。二人离开后直奔银行,张宝财感觉此案马上就要见到曙光了,所以开车非常专注,因此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小胖微红的脸和异样的表情,这位时不时抬起手臂看着上面那只彩笔画的歪歪斜斜圆不圆方不方的手表,发出傻乐的声音。 二人去银行不到一小时就铩羽而归了,经银行工作人员确认这两个账号在取完钱后在五月五号就已经注销了,取走就没有监控录像吗?那可就不好查了,这两个卡都有网上银行,钱到账后被散播到几十个账户,然后通过散播在全市包括各县的数千个ATM机上取走了。那些卡号都是借记卡,经过查询发现当年是某人以给农民工办工资卡的名义,拿着一堆身份证办下来的,本身这种账户性质的借记卡就没有特别的审核,现在再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些丧气的二人的回到了局里向王天玉汇报情况,王天玉思考了半天也没有能琢磨出什么良策,既然这样那就撒网捞鱼吧,彻查吴彤就学时的社会关系以及工作后的社会关系,最后加了一句“这个周霞要保持联系,她毕竟见过可能的案犯,她说的有认人的特长可能是真的,这在服务行业很常见,先去梳理了解,然后让她辨认”,他这个提议得到了小胖同志超乎寻常的热烈支持,不过两位老奸巨猾之辈此时情绪不高没能发现异常。 这之后的日子就是琐碎的摸排工作了,因为案发时吴彤刚刚高中毕业,那么可能的嫌疑人只能存在于这之前的社会关系人中,第一个集中调查团体就是建工学校,张宝财小胖二人通过七天时间彻查了吴彤班而是八名男生的情况,没觉察出有嫌疑人存在也没得到什么线索,基本每个调查人都反应吴彤在建工学校的时候是挺独的一个人,而且他本就是学校中仅有的几个走读的学生,所以和那些吃住都在一起的同学间有些格格不入,别管怎么着吧每个人都留下了照片准备让周霞相认。 这已经是五月中旬了,陉泉的天气大踏步的跨过春天一下就进入盛夏了,五十出头的张宝财本就肠胃不好,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突变还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开始跑肚拉稀,到人家被调查人处经常第一个问题是哪有厕所,再就是重案处的车经常停靠在陉泉的公厕路边,所以看着已经收集完建工学校人员情况了,小胖关心的对张宝财说“哥,找周霞辨认照片这件小事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歇一天吧,到医院好好看看,你说死在厕所多埋汰啊”,张宝财拍拍小胖的肩头“胖,知道你关心老哥,话说得怎么那么恶心啊,别什么都跟你那个榜样王天玉学。行行,好意我领了,哎呀,真的查查,这两天站着都打晃”看着张宝财打了个车奔医院离开后,小胖不知为什么在原地跳了两下,然后意识到什么后才红着脸羞涩的躲避着路人的目光快步回到车里,掏出手机平复了半天情绪才有些颤抖的拨通了周霞的电话“喂,周霞吗?我是前几天上门的警察胡捷”“哦,胡警官啊,有事吗?”“我这里有一些人的照片需要你的辨认”“行,没问题,我们在家呢,你们来吧”小胖把手机拿开平静了一下情绪,才又说道“那个是这样,我上次去你家曾经答应过媛媛小朋友请她吃麦当劳,你看你们一直闷在家里也不是事,这样也顺便到外面走走”说完这些话小胖的心提起来了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去麦当劳?”周霞在电话里重复了这么一句,不想这招来了旁边的小好事之徒,电话随后传出旁边小姑娘的声音“麦当劳,麦当劳,妈妈我们出去吃麦当劳”又有周霞对媛媛的话语“上次那个胡叔叔说要请你去吃麦当劳”小姑娘更兴奋了,跳过来对着手机喊道“胡叔叔,去吃麦当劳,胡叔叔,去吃麦当劳”周霞本能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可看到小姑娘的兴奋劲有些不忍了只好回到“胡警官,太谢谢你了,让你费心了,去哪呢?”小胖无声的挥了下拳头然后说道“就去离你们家最近的福龙大厦下面那个吧。11点半,我等你们”“好,谢谢!”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8) 小胖不到11点就到了,坐在店里要了一杯可乐喝着等待,那种忐忑的心境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而每天睡觉前一闭眼就会出现周霞侧过头叹息的画面则更令他说不清道不明,有一点他到时可以确认,他非常渴望见到周霞,只是原因还不明。 挺准时,11点30分刚过,周霞母女俩出现了,前面说了天已经很热了,所以周霞穿了一件素净的白色丝绸质地的长袖衬衣,下面是比较宽松的黑色裤子,因为是开车来的所以脚上是一双柔软质的黑色平底休闲皮鞋,脸上没有太刻意但也化了淡妆,而媛媛则穿着一条公主裙,长筒棉袜配着小皮鞋,真和小公主似的。小胖见二人到来赶忙起身招呼她们过来,为了感谢胡叔叔兑现诺言,媛媛给蹲下的小胖一个大大的拥抱。别的别说,先吃饭,问明了母女二人点的东西小胖起身去点餐,而媛媛则拉着妈妈去了她在麦当劳其实最感兴趣的地方,那个被塑料围墙围起来的儿童乐园。这个时段麦当劳已经开始大规模上人了,所以小胖排了一会队才点上餐,就在小胖在旁边等餐的时候,儿童乐园方向传来刺耳的叫骂声“臭娘们,你拉我儿子干嘛”叫骂声后还有推搡的声音和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媛媛在哭!”小胖噌的一声窜向儿童乐园,儿童乐园那个塑料小门的旁边,没穿鞋只穿着袜子的媛媛抱着妈妈的腿在那里哭喊“别打我妈妈,别打我妈妈”,而一个皮肤挺黑的壮实汉子正推搡周霞,被这画面激得怒火中烧的小胖跳过去挡开周霞,一把揪住那个汉子绷在身上的紧身无领体恤的前襟,简单一了解他就知道了情况,原来这个汉子的六岁左右的儿子在儿童乐园里瞎闹,不但把媛媛从小滑梯上推下来还用腿压着小姑娘不让她起来,旁边看着孩子的周霞赶忙拉开那个男孩,把下边哭喊的媛媛救出来,这时候孩子闹时置若罔闻的男孩父亲,此时到蹦出来了,他一把推向周霞,猝不及防的周霞差点被推到,虽然这样但周霞觉得自己确实把那个男孩拉开了并没有回嘴,只是想赶快带大哭的女儿离开,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父亲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主,看形象就知道这位不是什么正经人,平头,金链子,紧身黑体恤,外带胳膊上还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文身。 对方不反抗,他得瑟劲更甚,一边嘴里污言垢语,一边继续推搡周霞。揪着这小子的前襟,小胖的怒火都有些把持不住了,那人比他略高一些,所以他眼有点向上的瞪着对方,人的气势来自个人经历,小胖这个平时看来长得挺和善的理科男本就是个血性很足的人而且他可是经历过多次生与死的考验的,他很直白的把自己怒火投射到了对方的眼里,而对方虽然看着高壮其实不过是一个小混混,这种人是最欺软怕硬,而且无数次教训使他们具备了识人的能力,他已经明确知道这个略胖比自己矮些的青年自己惹不起,所以他立刻转换方向,嘴里嘟囔着“孩子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家长最好别掺乎”小胖的气势周霞也感觉到了,她怕惹出事也连忙上前想拉开小胖,小胖转头对她说了一句“你别管”,然后回过头来手仍没松说道“你们家孩子你不管教,我来帮你管教,让他对小妹妹说对不起,不然咋俩到外面去谈谈”文身、金链子、结实的肌肉都不管用,胆子耸了,其他都白搭,转过头来对着小男孩“成天惹事,快跟小妹妹道歉,不然回家揍死你”这种小霸王孩子无一例外背后都有一个混蛋家长,而家长软了,他们的依仗也就没有了,小男孩嘟囔着对媛媛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赶忙跑开了,小媛媛一边哭一边还竟然回了一句“没关系”,直到这时小胖才算松了手,指着对方的鼻子说道“今天饶了你,是爷们就别对女人下手,下回再这样废了你”说完,蹲下身给媛媛穿上鞋,带着母女二人回到了餐桌。 把食物端上来后,周霞忍不住问小胖“刚才感觉你真要动手啊,可你是警察啊”她这一说小胖也有些困惑“对呀,我是警察啊,好像刚才还真忘了这个身份了”这时的小胖又变成那个白白略胖慈眉善目的主了,周霞略有所思的再次望向小胖时,他正在劝慰还有些啼哭的媛媛“我这疼~”小姑娘从滑梯跌下来的时候可能胳膊蹭到塑料滑梯的侧沿了,所以胳膊上有一小块红,“媛媛要坚强啊,来,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说完轻轻托起小姑娘的胳膊,撅起嘴来给她吹了吹“好些了吗?”“好。。。好些了”,小胖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右手伸到了媛媛面前“媛媛,你看你给我画的手表还在呢”这让媛媛立刻忘记了手臂疼这件事,她凑过脑袋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作品“真的耶,那个表针还在那呢。”周霞眼里有了一些变化,一抹情绪,一抹心境,飘了过去。 小胖做这些的目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懵懂,不过公事也算办了,那群建工职业学校的同学中没有那天吊唁来的两个人,还得继续查下去,初中小学一路下来那两个人仍然没有进入视野,不过以认照片这个借口小胖已经撇开张宝财把那母女俩约出来四五次了,周霞不是一个多聪明的女人,但即使这样她也意识到了什么,想想自己丧夫不久,而且还是和一个正在查自己前夫问题的警察这么频繁的恋人般的见面,她内心有些羞愧,再说那个白白的略胖的警察可爱是可爱,但明显人家是一个比自己小的未经情事的大男孩,自己也配不上人家,所以几次她也都想拒绝来着,只是以好不容易女儿又找到了快乐童年的母爱使命的借口接受了邀请,可静下心来她反问自己是不是也有些痴迷那种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轻松和安全感呢?其实小胖同志还没有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他只是单纯的有一种渴望想见到她,而且挖空心思的想让她快乐,他这个雏,还无法界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9) 调查吴彤小学同学的时候有了一些侧面的发现,信息来自于一个叫刘旭的同学,这位现在因伤害案正在陉泉第二监狱服刑呢,打架斗殴把人打成重伤被判了六年半的刑,前年进去的。吴彤小学也不是一个表现特别突出的孩子,所以刘旭好想了一会才记起来,其中还是他小学时候的一段悲惨经历的原因。刘旭父母是包装材料厂的职工他不但和吴彤同班而且还在一个院里生活,这个院就是一轻局职工宿舍,当年里面有四十几栋六层的砖混楼房,住户情况很复杂,在这个数百个单元的宿舍区一轻局机关不过占了两个单元,其他的则分给了其下属的三十多个工厂,比如吴彤的父母是织袜二厂,而刘旭的父母则在包装材料厂,但他们二人是前后楼的邻居。 刘旭从小就是混小子一个,特爱欺负其他孩子,这其中和他同班又住的很近的吴彤成了他的一个主要欺负对象,抢吃的抢文具动手动脚那是家常便饭,后来按刘旭的话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彤交了一个也是他们院的高他们几年的男生当朋友,刘旭的苦日子开始了,不过制造噩梦的还不是那个特爱穿一件白衬衫的清爽男孩,自己和这个白衬衫男孩打了一架虽然输了,但并不太栽面,而且他还循着机会把亏从吴彤身上找补回来了,是又一个男孩出现后他才彻底完了的,进一步关联新出现的男孩应该是白衬衣男孩的朋友,不能确定是不是在这个庞大的家属区居住。 刘旭现在已经对吴彤包括那个白衬衣的男孩的形象模糊了,但那个至始至终他也未能了解一点对方信息的男孩的形象却刻骨铭心的存于他的心里,让刘旭这种学渣形容一个人那是无法完成的任务,只是按他的话说,第一眼虎头虎脑的,仔细看帅且总是带着无所谓的笑容,衣着朴素家庭条件应该很一般,怎么收拾他,咳,那真是全方位的,揍他,学校里告阴状老师收拾他,回家不知怎么的家长收拾他,还被诬陷偷拿邻居家放在门外的白菜大葱什么的被找上门来骂被家长再收拾,这个怨不得别人,谁让他早就贴着坏孩子的标签呢,而且不知什么原因他周围的几个哥们也被挑唆的离他而去,弄得他有段时间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无论学校无论在院无论回家几乎每时每刻都被人指指点点。 再混蛋,他那个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学生,一个孩子,这种全方位的折磨是他无法承受的,最后刘旭丢脸的说他是给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白衬衣和吴彤磕了头才最终被放过的,至今他仍记着现在想起来仍令他惊恐的一句话,是那个男孩摸着跪在地上的他的头说的“记住,你是一个坏孩子,这个是你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们就是把你弄死,周围的人包括你的亲人也不会特别悲伤特别关心的,他们只会认为你咎由自取。”说到这,刘旭叹了口气说道“最后那个词,我后来很费了一番劲头从字典上查出来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此事之后,刘旭安分了一些时日,后来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不过他再也没有欺负吴彤,而且很刻意的避开了和他的接触,白衬衫他应该是见过,不过一轻局宿舍很大,两个轨迹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至于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他至此以后再没有见过一面“这事发生的时候我们是四年级,那个人和白衬衣都比我和吴彤大,想来当时他们已经是中学生了吧。”刘旭提供的情况很重要,他的供述中那两个人又出现了,只不过还是此间少年,但其中一个孩子凶狠、有头脑、善策划的特点表述出来了,更重要的是那个白衬衣少年曾经与吴彤生活在同一个家属院,这是迄今为止最接近那两个嫌疑人的一个线索。 这之后的工作当然是要彻底调查所谓一轻局家属院的情况了,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这个庞杂的关系混乱的家属院在2002年已经被彻底拆除了,而住在里面的居民则早已被安置到了陉泉西部二十几个小区当中,一步一步来,首先当然是接触吴彤的父母了,当然这注定不是一个愉快的见面,在吴彤父母家张宝财小胖接收到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公安局冤枉好人,把屎盆子扣在我那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可怜的儿子头上,你们这是缺了大德了,你们这是畜生。。。”越来越脏,终于骂的张宝财心头火起,他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身前的茶几说道“没完了,还冤枉他,‘我很年少的时候杀了人,做了大孽’我可以找一百人作证这是你儿子死前亲口说的,这样我们才开始调查,才从他提供的线索里找到了王胜利和肖美娟被杀害的尸体,屎盆子?屎盆子也是你儿子自己拉的,自己扣自己脑袋上的。你们教育出这样的儿子不但不愧疚,都这时候了还护短,什么意思,让我把王胜利和肖美娟的家人找过来跟你评评理?把织袜二厂你们那些老工友找来跟你说说你儿子是不是缺了德?”他把这话一撂那老两口没词了,但还有些不服气,不服气?那就继续“你儿子死了伤心这可以理解,别管他是怎样一个人他是你们的心头肉,不过,也正因为他死了我们也就没再找你们和他媳妇孩子的麻烦,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牵连,而且我们还尽我们的能力保护你们,这没错吧。我们去问过织袜二厂你那些老哥们老工友,咳,其中几个人说王胜利肖美娟搞破鞋这事你俩叫的最欢,怕不是你们俩和儿子串通搞的那事吧?”他说到这老吴头可不干了“放屁!我们当年绝对没有这么说过,我要说过或者我知道那件事天打五雷轰!”“老吴,我发觉你气性挺大,你听我说完啊。对了,你还别急,咱现在要把二厂的老工人聚在一起,赞同刚才那人说的你觉得又多少呢?”“我。。。唉~”“所以说,一进门你跟我嚎那些我都蒙了,我还真没想到这时候了你还能喊出那番话,你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老吴的气焰早没了,他抬头看了张宝财一眼又低下了头。 “接着刚才的话,我们公安不认为你是参与者的原因是我们了解你和死者王胜利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事后也就你说了一些公道话,真心实意的帮着过王胜利的家属”此话又换来了老吴的一声叹息“出事后王家的情景还用我跟你说说吗?你那老嫂子,你那侄儿,你那侄女都经历了什么,还用我跟你说说吗?”说到这张宝财挺突然的哼起了歌曲“嫂子。。。”这下老吴头可受不了了“张警官,张警官,别唱了,别唱了,你们公安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问不问的先放一边,你知道我干的是工作,好家伙一见面没头没脸的让你老俩卷了一通,我那小兄弟可以因为你们岁数大让着你们,我也没和你们差几岁,凭什么让你们肆意谩骂呢?好像你们占了多大理似的,今天我可以什么都不问,说什么也得把这事掰扯清楚,你就说王胜利当年把你当兄弟,可怎么着,还不是你这个兄弟。。。”“张警官,张警官,我们老俩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你随便骂我们,咱不提老王的事可以吗?”说着说着差点给张宝财跪下了,张宝财就是这么个人,他绝不会为了工作受气,或者放弃尊严什么的,想了想这口气差不多出了,他才把话题拉倒今天的目的上“不谈王胜利我闲得慌了来找你?我听人说,出事前一天王胜利中午就是在你家喝的酒,这事没错吧?”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0) “唉~,我们老哥俩一年进的厂,他因为上学所以比我大三岁,进厂后我们俩被分到同一个单身宿舍,所以我们俩关系好,要说到对方家里喝酒那基本都成了规矩了,每星期轮一次,多少年了。出事前一天他确实是在我家喝得酒,那天喝得不少,快过年了吗,而且总算厂里要发点钱了”“说到发钱的事了吗?”“那一定说了”“说到从那取钱,怎么走这些事了吗?”“好像是说到注意安全别出事什么的,具体我真记不起来了,一个时间很长了,再一个那天我哥俩都喝多了。”“哦,我今天来最主要想了解你们住一轻局宿舍的时候,吴彤跟谁走的近,这个你们好好想想”“咳,那几年厂里不景气,我俩都在一个厂,所以家里一直挺困难,破破烂烂的,所以吴彤一般不爱带朋友同学啥的回家,所以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想不起谁来” “嗯,这么说吧,你们院里有一个爱穿白衬衣的高几年级的孩子据反应和你们家吴彤关系挺好,这你有印象吗?”老两口沉思了一会,吴妈开口了,这吴妈是天津地区的人带一些口音“我说张警官,我想起一个事,九几年吧,我们一个院的一个同乡老姐姐的父亲过世了,你老知道我们那个院特大,四个门,有的地方不街不店的平时根本不会去,比如我们家在西北头,老姐姐她爸家住的东南那块我是一次也没去过。老姐姐家在陉泉没啥亲人所以找我去帮忙,我在他爸家那呆了两天,结果一次我送来吊唁的人的时候看到我儿子在旁边那个楼正叫人呢,一会下来一个穿白衬衣的孩子,看那意思俩人挺熟的,就那么一次。”“哎,你还能说清是几号楼吗?”“老姐姐他爸家住22号楼,他们家东边错着两栋楼,我忘了是那栋了就那个位置”又聊了一会,张宝财看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与小胖告辞,那老两位知道这张警官是个不吃亏的暴脾气,所以可不是开门那会了,小心翼翼的把二位送了出来。 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那是需要赶紧查的,可是和住建部门一通联系,发现并不像想的那么容易,原因是所谓一轻局宿舍,其实就是一轻局弄下一块地,然后分给了各个厂,那四十几栋楼可不是统一盖的,而是大厂自己建,小厂联合建,汇成的这么一个院子,所以各栋楼档次啥的都不一样,而且排列也不规范,有的楼间距挺宽敞,有的则很密,至于楼号也没统一,可能有22号楼,可不一定有12号楼,在住建局翻遍了资料库也没找到这个大杂院的布局图。这时候就需要张宝财的经验了,他琢磨了一下打了几个电话找到了一位已经退休的当年管理一轻局宿舍片区的老民警带着小胖上门去询问情况。 在城西分局宿舍的一栋老式单元楼的三楼张宝财见到了可以算他前辈的老警察,老爷子姓申,六十四五岁的年纪,精神头挺好。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虽然两个人不认识,但随便一聊就找到了一些双方都熟的人,所以很快双方都熟的不得了了。“申老,退休后是不是有些太清闲啊”“咳,没啥,院里都是老哥们老姐们的,不缺玩伴,挺自在”“也是,咱这个活吧太磨人,我就盼着赶紧退休去享清福。对了,刚才跟您聊感觉你对咱局里的事还都挺门清的,呵呵,连我们刚成立一年多的重案二处都了解,看来退休了也没真闲下来啊”“咳,我没啥出息,虚职主任科员退休,干了一辈子警察也没干出什么大事,到了也是一个小片警,那像你们,那才真干的是警察的事,重案处成立了时间不长,但隐藏挺深的杀人犯抓了好几个了,真羡慕。说到消息灵通那是有原因的,就我那层次,好多事还真到不了我知道的份,但快退休的那几年我可带了个好徒弟,邵清,知道吧?”“知道知道,好家伙新星呢,今年好像才三十出头吧,你们城西分局的副局长,不得了。不过,嘿嘿,人家老丈人可是省厅副厅长啊,比得了吗?”老申好像不太喜欢张宝财最后说的那些话争辩道“你这么说不对,我带过他我知道,小伙子能力强的很,是因为人家能力强,左厅长家的闺女才看上人家的,这个是因果关系”张宝财犯不着跟这个老警察辩这个事,赶忙回道“是,是,确实听说小伙能力挺强”听他这么说老申才表情好转“真是个好小伙,别的不说当了我两年徒弟就把我当亲人了,我跟你说有机会就到我这来跟我吃饭陪我聊天,半拉儿子似的,人家现在副局了,照样!”听老申这么说张宝财也挺佩服“行,不说别的,就这个对老前辈的态度,我张宝财挑大拇哥”. 聊了一通闲天,话题转到二人今天来的目的上了“老申,一轻局宿舍是你管的片区,心里现在还有数吗?”这话一说,老警察的派头出来了,信心十足“这话说的,一轻局宿舍从盖到拆都是我管的,我一闭眼那栋楼在那,是那个厂的宿舍,那个人需要监控,重点人员在那住等等吧都在眼前呢,干了一辈子了,没别的也就这点本事了”“太好了!太好了!问对人了。老申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有一个22号楼他东边错着两栋楼是那个厂的宿舍”老人闭上了眼,脑海中想必正显现着一栋栋住宅楼拔地而起,然后开始不断的移动不断的调整角度,两栋楼被锁定了,接着是各种注解出现在脑海里。。。大约十分钟后,老人睁开了双眼,然后说道“18号,19号楼,不过这个没用都是乱排的,两栋楼六个单元,是五家企业的宿舍,18号楼就是北边那栋楼1单元2单元都是卷烟厂的,3单元是红星印刷厂的,19号楼南边那栋1单元2单元也是一家单位华夏啤酒厂,3单元1、2、3层给了东光印刷厂,4、5、6楼城西纸盒厂。就这样,没错。”张宝财大拇哥挑起来了“不说别的了,老哥,这么多年了,厉害!”“咳,一辈子干这一件事,干不成这样不就丢人了吗”“说的容易啊,我词穷了,也不夸你老人家了。对了,这两栋楼里有一个爱穿白衬衣的小男孩你知道吗?”听他这个问题,老申苦笑了一下“我说,张警官,你把我当计算机了吧,你要说有前科人员,那我还真知道,可说到普通百姓,那可来来回回上万人呢,我那能记得住,还记这么多年。”“明白,明白,我这不是占便宜没够吗?”收获够可以的了,跟老人又聊了会,二人就告辞了。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1) 有了老申提供的情况到住建局去查就方便多了,一番调查这些住户的现住址基本摸清了,不过随后的调查也不是一个易事,毕竟涉及一百多户人家呢,更关键的是中间还有很多住房置换的情形发生,所以调查的对象扩展到两百来户,重案处反正是调不出人来了,只好求助城西分局帮助来完成这个调查工作,重点关注对象是家里有一个现在应该三十到三十五间年龄的儿子的家庭,但不绝对,因为当年孙子、外孙、侄子、外甥等等住在那里也完全有可能,另外白衬衣这个点经调查成了一个作废的线索,因为九五年左右陉泉还只有少部分学校有了校服,不过大部分中学也开始向那个方向过渡,这些中学要求孩子们在春末夏初秋这个阶段上学需要穿比较统一的服饰-白衬衣。 投入的人多了进度大幅度增快,嫌疑家庭已经缩小到几户人家,其中最合拍的人家姓夏,父亲夏宽是红星印刷厂的一个退休干部,母亲原是陉泉第四制衣厂的下岗工人,儿子夏河是陉泉重点中学三中的毕业生,高考考上了南坪大学,大学毕业后回陉泉在质监局工业用品检测站工作,现在是检测站的一名工程师,今年三十二岁,已婚有五岁男孩一名。之所以夏河是重点人员,原因是他的年岁与几个人的回忆高度契合,另外不错的大学毕业应该有知识有水平,更重要的是作废的线索白衬衣在这里又显示作用了,因为夏河家条件虽然很一般,但他母亲在制衣厂生产的就是白衬衣,所以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白衬衣,虽然都是一些残次品,但孩子穿并不明显,这样别人家孩子的白衬衣有两件多了三件倒替着穿到头了,几遍十几遍洗下去也就那样了,可夏河白衬衣不要太多,所以他穿的都是雪白雪白的很突出的,而且夏河天冷了也是白衬衣,只不过号大点里面衬上毛衣或者棉衣,这恐怕就是刘旭对白衬衣有这么深刻印象的原因吧。 隐秘的从工业用品检测站拿到了夏河现在的照片,这次线索太重要小胖不敢假公济私了,他和张宝财急匆匆的赶往绿廷小区找到了周霞,看两人满脸肃然的,她知道这个线索很重要,认真的看着排在茶几上的五张涉及几个角度的夏河照片,周霞几乎立刻确认“有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跟我交谈并把信封交给我的,没问题。”抑制住情绪,二人按照程序又问了周霞一遍,看他们慎重,周霞这次闭着眼沉思了一分钟,睁开眼后她再一次肯定的说“就是他,我确认!”终于见到曙光了,情绪激动的小胖抱起旁边也睁着大眼睛看桌上照片的媛媛原地转了一圈并在小姑娘脑门上亲了一口,引来了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张宝财也很激动地感谢了一番周霞后二人赶忙离开绿廷家园小区,一边联系力量一边取车赶往位于城北的工业用品检测站,准备在那里强制传唤夏河,这时是上午十点左右。 五月二十八号上午十点钟,夏河正在实验室做一个产品的含量检测,这时他放在操作台边上的手机有收到短信的声音响起,本来他并没有看的意思,原因吗现在每天得收到上百封各种推销诈骗的短信,这一快捷的通信手段都快被人唾弃了,不过此时检测仪正在运转,在等待中的他百无聊赖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瞬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根本无暇去管检测仪停下所显示的结果了,他匆匆脱掉实验服,对一旁正在做记录的助手说了一声“我有事出去一下”然后很快速离开了实验室,并急冲冲的来到停车场钻进了他那辆别克车里,然后一溜烟的离开了工业用品检测站。 二十分钟后,张宝财小胖以及调来的城西城北两分局的民警悄默声的来到了检测站,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夏河,经询问才知道夏河早已经离开了,请示王天玉本想全城通缉,可几个人一琢磨现有的证据根本构不成把夏河定义成为嫌疑人,更不要说通缉了,他们手里只有周霞的一个辨认,这个辨认也只是指向了夏河可能是吴彤的隐形合伙人,可不能够关联到农科院的那个杀人案,这个尴尬的境地让重案处只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拼凑了二十来名警察帮忙,一方面监控夏河家、父母家以及几个主要亲戚的家,另剩几人满世界在调查到的夏河的生活轨迹上寻找,疲于奔命也不过是期待一个奇迹。 一天后,奇迹没等着,句号等着了,夏河从位于城西秋水经济圈的四十八层高的秋水大厦上跳了下来,法医因无法找到限制伤而将他的死亡定成了自杀。虽然还不能完全确认,张宝财小胖都认为那三个犯案的少年已经有两个死了,只剩下那个至今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线索的人了,哦,对了,虎头虎脑。 重案二处王天玉的那个处长室的小屋已被两杆老烟枪喷的烟雾弥漫了,身在其中的无辜者小胖敢怒不敢言,没办法一个是领导,一个是师傅,而且自己斗嘴还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气氛不好当然因为那个农科院杀人案又陷入困境了。张宝财掐灭了一颗烟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说现在这帮年轻人也是,这才哪到哪啊,怎么就自杀了?”王天玉抬眼看了他一下“自杀?咳,反正从四十八层这么高的建筑上,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根本没法查,够翻好几个个的”“哎,对了,老张小胖,你们对大楼监控这方面查的怎么样啊?”“查啥查啊,你预料的不错,顶楼四十八层看着像是一家普通的公司,其实是一家高级会所,秋水大厦一楼和迷宫似的,大厦物业还不配合我们,不过我们一番寻找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一部电梯,这部小型电梯不停别的楼层直通四十八层那家公司所租场地的内部,这大手笔的会所服务的对象非富即贵,隐私很重要,所以这部电梯没有监控。还不光电梯呢,给客户以诚信放心的服务,这个会所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在四十八层右侧有一个楼梯通往楼顶平台,这个会所到是没有使用这个平台,门一般都是锁着的,夏河怎么上去的现在基本上是无迹可寻。至于平台上则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其实也反常,比如夏河烟瘾虽然不大,但周围同事反应还是抽烟的,但平台上不说烟头了连烟灰都没找到,按现在显现的现场情况好像夏河来到平台二话不说立刻就跳下去了,这一点对于一个马上要放弃生命的人来说不合常理。”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2) “哎,那会所是谁开的?”“谁开的?你王大处长装什么糊涂呢,这是就凭我和小胖能查出来的东西吗?唉,我跟你说我们连装傻都装不下去,那会所一定违规了,这不用说,我们先把查会所的事转交城西分局,嗬,你没见他们那个郭局和那个年轻的邵副局抓耳挠腮的德行,绞尽脑汁琢磨出一个理由让我直接转市局治安处,到了治安处,那个大老郑一个德行,又要我们转回城西分局,到最后把我弄急了把卷宗往他那一扔转身就走,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和我没关系了。”王天玉很欣慰这个敢直接出头的刺头部下,不然这事推到他身上去协调就更麻烦了,所以很殷勤的给张宝财上了一颗烟,张宝财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然后,突然促狭的笑着问王天玉“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是谁开的?”王天玉忙摆摆手“我瞒不着你,真的不清楚,不过听说挺有来头的,这个我也不会去打听,打听出来倒成了一个心病。要不我常跟你们说咱负责的是命案挺好,虽然会面对那些最穷凶极恶的人,接触那些最阴暗的东西,但非黑即白,你再牛的人摊上命案也就意味着你身上所有的光环都失去了,成了全人类的敌人。而他们治安口的就麻烦了,很多事牵扯各种利益,经常会碰到左右为难的事,细的咱也不知道,反正我干不了”张宝财斜着眼看着王天玉“跟我说这个?我当年在刑侦处干啥你不知道?见得多了!说起来我弄得还都是够分量的刑案呢,都没少遇到。唉,不说了不说了,我张宝财混得现在这个吊样,一方面过去一些事,一方面自己的臭脾气,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眼里不揉沙子得罪了不少人?”“哎,哎,不揉沙子?我,你的领导承认你是一个有良心有善心的警察,欺负良善的事你张宝财绝对死磕到底,这没说的。但眼里不揉沙子啥的贴金的事就别在我这个老人儿面前吹了,说得自己和包公似的。不知道的咱不提,就说03年小宝那件事。。。” 张宝财刚才有些亢奋了,所以忘了面前这位领导可是跟自己一个处小二十年的同事,听他要揭伤疤赶忙出面阻止“别说了别说了,当着小胖呢,再教坏了孩子。你王天玉赶清尽干那些大案要案呢,碰这种事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七少那事你刚来而且咱们都脱不了干系这个不说,就说98年连科胡总那件事。。。”“行了,行了,都是老江湖咱谁都别说谁了,怎么绕到批评与自我批评这方面去了?”看了看旁边托着脑袋正准备听稀罕的小胖想起了一个事“哎,胖,你查的那个夏河的手机和通话记录啥的有什么要说的吗?”小胖正了正身子回复领导“王处,张哥,咱这次恐怕碰上个高人了,首先那手机已经是废物一个了,卡没了,手机里的内容被完全删去了,最后手机同夏河一起从四十八楼掉下来摔得碎的不能再碎了,而通话记录,夏河失踪前后的这一天多从移动打出的他名下的那部手机有七十六个通话记录,这七十多个打进打出的记录来自于十五部手机,费了半天劲逐一调查,呵呵,全是用丢失身份证和一代假证办的卡,而且都有些年头在县乡小店办的,根本无法查询下去。”“嗯,明显是有人做的局,不要投入太大精力,但也别完全放弃,因为只要做局就难免留下蛛丝马迹。”“好了,好了,就这么着吧,咱别加班加成习惯了,没事也在这耗着,我可有家有舍的不像你们一老一小俩光棍。现在很明确,起码还有一个案犯逍遥法外,既然没有什么妙招引其出洞,那就还广撒网,彻查吴彤剩余的一些关系人,彻查夏河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在青少年时期的社会关系,工作要细要稳并且还得反省在夏河这件事上我们是否存在漏洞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这是十四年前的一桩命案,并没有迫切性,所以我们切忌急躁。”两位部下很庄重的点头称是。 三人关好门离开,走在几乎已空无一人的陉泉公安局大楼里,张宝财今天隐含着一些亢奋所以仍边走边和王天玉斗嘴“咋的,天玉,这岁数了谢梅还让你交公粮呢。”王天玉冷笑一声伸手抱住张宝财的肩膀说道“老张,你小子动用各种黑的白的关系还真让罗老六准备同意离婚了,厉害啊,我看是不是很快就要第三次吃你的喜糖了”得,让王天玉给戳破了,他羞涩的赶忙辩解自己没有使什么阴招,主要是罗老六和媳妇感情早就破裂了什么什么的,辩解的同时他才意识到今天确实有点喜迷心了,自己嘴好使得看和谁比,旁边这位当年还是同事小王的时候自己好像就甘拜下风了。三个人互相开着玩笑出了办公大楼的门,王天玉上自己的车告别离开,剩下了一老一少两位,张宝财第三段婚姻看到曙光确实挺高兴,不过他曾经发过誓罗老六葛欣一天不离婚他绝不去找葛欣,他可不想老了老了真背一个第三者的名声,所以无限接近不过现在仍是孤身一人,他看了看小胖说道“有事呗?没事跟老哥喝酒去”,一老一小溜达着找了一个小饭店对饮起来,喝酒期间小胖曾经想问宝财一些自己感情方面的困惑,不过后来想想这位即将三婚的老哥好像不太老靠谱,就没问出口。 陉泉市公安局金牌法医赵东升仔细研究了从农科院找到的那两具尸体,在各种常规司法证据之外,他向刑侦部门提供了一个不具司法证据的推论,两名死者已腐烂变质的尸体上的刀伤可能来自于三个行凶时本身力量和心理状态不同的人。周霞提供的信息表明来吊唁吴彤的有两个人,除了夏河还有一个人,刘旭的供词表明当年策划收拾他最深的是一个与夏河年龄相仿的“虎头虎脑”的孩子,夏河只是在刚刚被关注的时候就蹊跷的自杀。。。这些信息都指向还有至少一名案犯存在,那人或其中那人还是整个事件以及以后几人发展的策划者,主犯。 案犯案犯也就重案二处的人私下这么说,法律上可没有确认吴彤和夏河是犯罪嫌疑人,所有到手的信息只是吴彤在病中有自己很年轻的时候杀了人的说法,在和算命先生的对话中说了农科院那件事,在农科院找到了当年被认为失踪了的织袜二厂财务科长王胜利和出纳肖美娟的尸体,二人确实是被杀死的,而且现场没有找到他们从财政局取来的八万三千元钱,这些就是重案处能够确认的事实,至于调查十四年前是否有几个少年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案发现场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3) 按推测,可以说引起整个事端的就是王胜利他们身上的八万三千元钱,调查吴彤包括新确定的夏河在九九年案发后的经济变化是需要落实的一个情况,吴彤方面的早就开始了,但因为这涉及银行、证券、保险等等许多部门,而且又是十几年前的数据所以花费了一段时间,在好不容易找出的一个可能嫌疑人夏河自杀这件令重案处沮丧的事发生后三天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这个消息来自于证券部门,陉泉最大的有信证券公司按公安局的要求调查了在他们公司开户进行证券交易的账户情况,发现吴彤曾经用自己的身份证在1999年5月开设了一个沪市交易账户,账户开设完成后即存入八万元钱,竖日这八万元全部购买了九九地产股份的股票,期间频繁操作,但交易的就是这一只股票,2003年11月九九地产的股票被全部抛出,此时吴彤这个账户的资金已经达到百万元,这之后此账户也曾进行过其他股票的交易,但就不像操作九九地产那么得心应手了,不但没怎么赚钱还损失了一些,之后账户就沉寂了下来,2004年6月账户被清空并注销。 这一调查结果说明了吴彤确实参与了对王胜利肖美娟的劫杀,因为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表明九九年吴彤家庭是无法拿出八万元资金的,现有的对吴彤周边社会关系调查也没有出现借贷关系,账户开设时吴彤本人更是一名无任何收入的待业中技学校毕业生。另外,北雪公司成立的时间是2004年8月份,这也与股票账户资金的流向非常吻合。现有的这些调查结果已经可以拘传吴彤了,如果他活着的话。 秋水大厦的事,王天玉上心了,通过各种渠道的联系,他见到了浮在面上的那个会所的老板,当然老板关心的问题的侧重是不动摇会所的经营,这一点王天玉明确的表了态,之后那名老板要走了吴彤和夏河的照片,又过了两天王天玉接到了那名老板的电话,电话中明确告诉他照片中的两人在一段时间内基本每隔一到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都会来他们会所与一个人相聚,三人要了喝的东西后就会去楼顶平台交谈,完事后即离开并不进行其他消费。 与他们见面的那个人无论如何季节都带着一只黑色口罩,这在雾霾重镇陉泉到并不是多么出格的装扮,所以会所的人并不能说明那人的形象,而且他手里可是有会所的无记名白金会员卡,有这样卡的人,按那个老板的话说除非你们连根端掉我们会所,不然即使那人疏忽曾暴露了某些特征会所也绝不会提供给警方。也正是有这白金卡,这三人才能很随便的去楼顶平台而无人问津。可能因为王天玉托付的人的份量也很重的原因吧,那个老板最后提供了王天玉一个重要情况,夏河死的那天是与那个黑口罩一起来的会所一起上的平台,之后黑口罩自己离开,之后不久就有人来报告这个老板有人跳楼了,而且应该是从会所上面的那个平台上跳的。 把得到的这些信息分享给张宝财和小胖,三人坐在一起进行了分析,还有一名案犯存在这个事现在已经板上钉钉,而且夏河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此人有什么明显的性格特点吗?小胖发言“我觉得这个人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你看去会所他总带着个口罩,要知道那个时间农科院的事还没有出现,恐怕即使他们也认为十四年前的事早已风平浪静了吧。”他这个说法得到了张宝财的赞同,不过王天玉摆了摆手“不好说,此人在农科院的事没被发现的时候出入会所就带着口罩可以说谨慎,但也有一种可能是此人有比较敏感的身份,他不愿意在那种地方被人认出,因为如果一如既往的慎重,他在吊唁吴彤时为什么就没带口罩呢?而农科院的事已经发了,他仍带着夏河到楼顶平台倒令我感觉此人胆大妄为,为到目的不计后果。不过,这个现在分析样本还太少,我们只是确认有这么个人存在,加紧调查吴彤夏河两人相关联的社会关系,尽快找到此人的蛛丝马迹。” 不断的有来自于吴彤和夏河社会关系的照片需要周霞辨认,小胖与周霞间的关系已经很紧密了,当然中间的那层窗户纸仍没有捅破,不过小胖很随便的一个电话就能把母女二人约出来了,双方之间的接触也没有什么拘束了。这天辨认照片的工作是在陉泉欢乐谷乐园进行的,工作一直进行到晚上八点钟人家乐园要关门的时候才结束,玩得太嗨了,小媛媛最后一直是小胖抱着的,临出门的时候可能是凉饮料喝多了的缘故吧周霞要去上厕所,留下小胖抱着因疲劳有些瞌睡的媛媛等在厕所不远处的树下,可能怕媛媛睡着了着了凉,小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媛媛说着话,这时小姑娘突然睁大眼望向小胖说道“胡叔叔,你知道吗,我爸爸死了”突然这么一句把小胖惊得脚下打了个趔趄“媛媛。。。”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妈妈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会很久不回来,其实我知道的爸爸死了,动画片中花牛爷爷死的时候,小青青的妈妈也是跟他这么说的,而且我见到爸爸突然闭上眼怎么叫都叫不醒,花牛爷爷也是那样的”小胖无语,媛媛还不到四岁,可她们这一代了解的事物已经比差不多差一代人的自己多的多了“你们不用骗我了,我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了。”心里有一丝刺痛,小胖抱紧了怀里这个懂事的孩子。 怀里的小姑娘这时用手指点着小胖的胸脯,一下一下的,然后说道“胡叔叔,你能当我的新爸爸吗?”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小胖有些失措脸还红了起来,想了想他认真的对媛媛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只是媛媛我会把你这句话就像你给我画的那只手表一样珍藏起来,可以吗?”小姑娘想了想觉得他这句话很好,于是点点头嗯了一下,随之可能困意又上来了打了个哈欠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有绿篱遮挡,小胖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周霞,她匆匆上完厕所很快就赶回来了,也因为这样她几乎听到了媛媛和小胖之间的全部对话,心痛媛媛羞涩尴尬等等各种情绪一股脑的涌进脑海里让她呆立在那好半天才完全清醒过来,她擦了擦眼泪又稳定了一会情绪才从绿篱后走了出来。小胖看她出现赶忙迎上去满脸急切的说道“睡着了,怎么办啊,别着凉了”周霞挤出笑容说道“没事,没事,现在天已经很暖了,来我抱着,你一会还得开车。”在回程的路上小胖周霞二人都不自觉的感到了一些尴尬,好在周霞和躺在座椅上的媛媛坐在了后座,一路无话的回到了绿廷家园。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4) 回了租住的房子后,小胖一直恍恍惚惚的,无论浏览网页还是打游戏都提不起精神来,他知道他和周霞之间的事必须有个决断了,但做出这个决断对懵懂的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在这里折腾,周霞也在胡思乱想,她的脑袋一会鄙视自己丈夫刚没不久就喜欢上别人,一会又愉悦的想着那个在自己最孤独弱小的时候跳出来保护自己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喜欢上了那个对自己和媛媛和善的像一个小佛爷但关键的时候能像凶神恶煞般跳到前面保护自己的男人,可自己的身份,带着孩子,人家是警察,还比自己小。。。她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没有那些人所具备的睿智、丰富的联想能力和对未来的推演能力,在脑袋里已经变得一锅粥的时候她决定像她以前的人生一样随波逐流,这倒简单,没有去追逐幸福的能力,但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开门就是了。有的事到确定下来了,再过一周吧媛媛就回幼儿园,而她自己已经联系了以前那个超市,很不错,她当年的领导还在,同意她这个当年干的不错的收银员继续回来工作,能准备开始这样的新生活得感谢小胖,他这些天来带着她和媛媛四处游玩让她找回了重新走入社会的勇气。这个决定她打电话告诉小胖了,得到了小胖的热烈肯定,但为什么要打给他呢? 转眼六一了,六一后过几天媛媛就要回幼儿园而周霞也要回超市工作了。六一前几天小胖问媛媛想到那里过节,与绝大多数孩子一样,媛媛回答想去动物园,那就去动物园了。六一一早小胖就开车到绿廷接上了周霞母子二人,一路赶去动物园凑热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车位停好车,三人买了票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裹挟下进了动物园,说起来小胖原来最烦这种人挨人的旅游场面,可今天他到是乐此不疲的驮着媛媛护着周霞在人群里穿梭。真的得看和谁在一起了,挤挤攘攘的看了动物,三人还在草地上来了一顿野餐,很是愉快。吃完饭,媛媛突然发现动物园里那个被人群包围的由各种动物造型构成的旋转木马了,吵着要坐,当然满足了。挤着买票,排队,终于小媛媛坐上了木马,闲下来的小胖和周霞站在外围等待,这也没办法小胖本想挤进去给媛媛照几张相但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他二人并排站着正说着话,有一对夫妇也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他们侧面走过去,小胖眼尖赶忙招呼了一句“邵局”,那人本已经过去了听他喊自己遂侧过脸来跟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因为孩子的吵闹就离开了,也就是这时候“叮咚”声传来,媛媛玩的这一轮木马结束了,小胖忙招呼周霞赶到出口那里等媛媛,慌乱中他没有注意到周霞有些呆的面孔,好像又想明白什么的她摇了摇头跟着小胖的脚步向木马的出口跑去。 夏河的社会关系调查遇到问题了,原因是夏河虽然分配就直接分配到质监局,但工作后被借调到某安全部门帮了两年多的忙,既然是撒网式调查就别留死角,他在那里的同事关系也需要辨认了解,但人家是安全部门绝不允许你把人员的照片带出或拍照留存的,所以需要张宝财小胖带着周霞到人家单位人事部门现场辨认。约好时间,张宝财小胖带着周霞媛媛开车直奔位于陉泉西部外延大约二十来公里的大元村的某安全部门驻地,到达后张宝财领着周霞进去辨认,而小胖和媛媛留在车里等在单位门口,半个多小时工作就完成了,四人准备踏上回程,这个时候周霞对张宝财小胖请求想回就在这个安全部门回程方向不远的父母家看看,说起来她和媛媛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原因是她父母就这么个闺女,而且对女婿也很疼爱,这一见面啊就是哭哭啼啼的场面怕对媛媛有影响,而且她父母本身身体就不怎么样,所以周霞虽然经常和父母电话联系但好些日子没见面了,这回基本就到家门口了,她忍不住想带媛媛去看看。 这个当然没法反对,二人开车往回行了大约一公里左右就到了周霞父母居住的西峰小区,卸下母女俩后,二人继续驾车回市局。他们走的这条路是G0003省道,车辆并不多,一路行到小秦村那个坡度挺大的道路的时候,他们身后一辆重型卡车加速靠到了他们车的右边然后突然一拐用车头狠狠撞向他们这辆切诺基车的后座部分,这下惨了,张宝财虽然勉力想稳住方向,但巨大的撞击力可不是他能阻挡的,切诺基车打着转冲下了坡,旋转变成了翻滚,最后终于被坡下部的几棵较粗的树木给挡住了。好半天二人才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先自身查看,然后互看,真幸运,因为都系着安全带,二人竟然并没有受什么伤。 小胖年轻缓过来的快,他解下安全带先费劲的挤出去,然后赶忙过到另一边把张宝财弄出来,二人伸胳膊撂腿的走了几下,感觉还真没啥大问题,两人心有余悸的相互看了一眼,张宝财对小胖说道“胖,咱俩对坡犯忌讳,上次在坡上就差点丢了命,好嘛,这回又让人给拱到坡下来了。”听他这么说小胖也只能苦笑。打电话吧,给交警,给王天玉。听说是自己人被撞了,西城交警大队大队长亲自赶过来了,一番勘察得出结论“故意的!”,这可就不得了了。 一会王天玉赶来了,随便看了看蹲坐在一旁的两位部下,他转头就扑向了那俩好不容易从局里搞来的宝贝切诺基车,轻抚已经破烂的车身好像在倾诉着什么。“哎,哎,过分了啊,人你不关心,到关心车来了”听他说王天玉转回头好像还轻拭了一下眼角说道“不是电话里说没事吗?而且你俩坐在那一个抽烟,一个发呆,与平时没啥区别,一定没事。可这车。。。唉,太惨了,要知道我当年点头哈腰的拜了多少佛才弄到的,唉!”三人正说着话呢,又有一辆车开过来,那是大军自己那辆凯越车,停好后,大军,刘姐,陆浩重案二处的所有人员都赶过来了,人们下来后摸下坡向张宝财小胖二人处赶了过来,嘘寒问暖掐胳膊捏腿吵吵嚷嚷的,这时王天玉也完成了对车的慰问,过来对众人说道“刘姐你和我一个车回去,大军陆浩你们二人带着这两位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别外伤没有,内脏摔坏了。”大军陆浩得令上前把他们二人搀起来不顾二人的反对三下五除二就给弄到车上去了,然后一溜烟奔向离着已经不太远第二医院。王天玉则又跟西城交警大队大队长交流了一番事故的看法,并向他了解是否能从监控上找到肇事车。大队长一拍腿说道“算你们倒霉,从昨天开始这G003省道更换新的高清晰监控设备,这一条路前前后后的监控都停了你说寸不寸”“这样啊,故意撞的?”“很明显,虽然没有监控,但执勤交警反应这条路上这个时间段车并不多,你们车被撞飞他那个车也不可能一点事没有,从收集的痕迹碎片和车轮印记看车斜拐撞击然后回轮逃走一气呵成,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哦,好。谢谢!”一个单位的好处,把被撞的切诺基直接就交给西城交警大队去全力安排什么保险、拖走、维修等工作了,他带着刘姐回到了陉泉公安局。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5) 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军陆浩和张宝财小胖四人回到了重案处,检查结果显示张宝财有轻微脑震荡,而小胖一点事没有。王天玉把张宝财小胖二人招到办公室商量这个撞车的事“老张,行吗?这样一会咱们商量完事,你回家歇两天”张宝财确实有点恶心啥的症状,不过坚持没问题,他摆了摆手示意王天玉继续商量事情“能坚持咱就开始说。交警队的勘察显示那里大卡车是故意撞你们的,路上跟你们斗过气?”又摆了摆手张宝财烦躁的说“我开车咋样你还不明白”王天玉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老张别看平时脾气挺暴的,但相反开车特别稳当,当年刑侦处第一个兼职司机。那因为什么呢,你们二位的仇人?小胖年纪轻轻应该没什么仇人,老张?罗老六找的人?”“瞎说,我是有几个不对眼的人,但还远没到要我命的份上,至于罗老六一方面我俩的事早说开了,我俩现在没仇怨,再一个他就是个土流氓,手下跟他一条心不一条心不说,总共还没’大哥’这俩字的笔画多呢,哪有那个能力,别往这方面想,没有可能性。” “嗯,那就是你们现在调查的这个事可能很接近嫌疑人了,嫌疑人灭口?”张宝财点上一颗烟抽了一口说道“这个可能性也不大,一方面我们现在自己还迷糊呢,根本没有特别关注的目标,再者另一方面撞死我俩有屁用,公安不还得继续查吗?”“嗯,明白。我同样认为刚才说得可能性不高,不过先得排除一下。我一直在想一个细节问题,如果对方就是要置你们于死地,他应该选择正面撞,或者撞击车头,那样起码你这个司机落不下什么好,但他却撞的车后排座椅部位,那他的目的和指向恐怕就有疑问了,哎,不是你们今天带着周霞去那个安全部门辨认去了吗,周霞人呢?”他这么一说小胖噌的一下站起来了拍着自己脑袋惊恐的说道“哎呦,可不是吗?咱那个车后边的膜深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要是周霞母女在车里,她们可没系着安全带,这一撞车翻那么多滚,估计可就够呛了”他这么一说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小胖起身在屋里转圈,而张宝财把周霞母女因为父母家离那个安全部门不远提前下车的事告诉了王天玉,王天玉也在心里呼了一声好险! 转了几圈的小胖脸上惊恐的表情更深,他凑到两位老同志面前压低声音说道“王处,张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案犯的目标是周霞,他是怎么知道咱们今天去那里做人员辨认的?再有我们刚确定了夏河的嫌疑,可夏河就从单位很蹊跷的离开了?刚才我又想到一件事感觉不对,就是我们在农科院发现尸体后,第二天去周霞家了解情况,周霞说她知道找到尸体这件事后怕受害人报复搬到了隔壁房间,当时没觉得这句话怎样,可现在想周霞那么封闭的生活,她怎么会那么快知道农科院尸体被找到这件事的呢?王处张哥我现在怀疑嫌疑人起码有从我们这里得到案件进展的信息渠道,而且很可那是我们内部人”王天玉听完小胖的话说道“嗯,我不太了解你们去周霞家交谈的细节,如果像你所说那一定有问题,嫌疑人对我们的案件侦破进展非常了解,不能下结论但内部人的推论成立的可能性很大。不管怎么说我认为周霞近期无意中见过或很接近要见到嫌疑人,所以那个人才要置她于死地,现在周霞危险性很大必须进行保护,她现在在那?” 小胖现在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有回答王天玉的问话,而是颤抖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周霞的号码,响了六七声电话才接通,这时候小胖已经满脸大汗了“喂,你在那呢?”听筒那边说了一通,小胖脸色稍缓,侧头跟也关注着答案的王天玉和张宝财说道“还在父母家呢”,然后转回电话说道“周霞我先问你一个事啊,哎,你是怎么知道农科院的尸体被找到的?”“哦,哦,这样你现在千万别离开父母家,一会我去接你回绿廷,知道了吗?”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小胖有点急得说“不麻烦,等我就行了。”得到对方肯定答复后,他挂了电话,然后向王天玉张宝财汇报道“她在我们来的前一天,也就是尸体刚出来的那天接了一个电话说尸体在农科院找到了,吴彤的罪落实了,电话里的那人让她出去躲一躲,要不受害人家属上门会伤到媛媛,估计对方不知道她只是搬到了隔壁。王处,我请求保护周霞。”“保护是必须的,我把大军陆浩派给你们?”“王处,不是我怀疑同志,只是现在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嫌疑人不一定知道谋杀落空,要不就我来保护就行了,张哥脑震荡回去休息吧。”小胖说得有道理,内部人还是内部渠道这一点没能落实的时候确实还不好相信任何人,可小胖一人可确实不行,他刚要亲自出马,旁边的张宝财说话了“我没啥事,这样,一会小胖自己去接周霞母女,开一个私家车,隐秘一些就够了,而我呢下午歇歇,晚上去绿廷和小胖一起保护,而你这个领导呢则尽快排查找出信息泄密的渠道或人员,怎么样?”王天玉想想总被动防御确实不是办法,目前也就他们仨可以完全信赖,张宝财这种安排恐怕是目前最合理的,于是点头同意。 这时候已经下午2点多了,张宝财先回去休息,他头晕恶心的症状在刚撞车的兴奋情绪消失后开始发作了,他回去休息不提,小胖开着王天玉的私车心急火燎的赶往周霞父母家,他到的时候已经四点了,敲门开门见到了平安的周霞和媛媛后他吊着的心才完全落下,周霞向父母介绍这位胡警官在这些天对她们娘俩非常照顾,朴实的周霞父母表示非常感谢并一定要留他在家吃了晚饭再走,想到人家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见到闺女和外孙女了,小胖推辞了一番后也就同意了。晚饭很丰盛,几个菜基本都是周霞做的,在一起也算不少时间了这确是小胖第一次吃周霞做的菜,小胖很绅士的,他们三人那些日子都是在外面吃,每次送母女回家都只是到单元门。周霞手艺不错,小胖边吃边赞不绝口,周霞虽然现在脑袋里仍然迷迷糊糊的,但小胖的夸奖让她心里有一股甜甜的感觉。 晚饭后时间也差不多七点了,小胖急忙带着母女二人向绿廷赶去,到达绿廷家园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来钟了,车上小胖已经向周霞表明了她处于危险当中,所以他会把车停在楼下在那里保护她们,周霞本想表达让他干脆到屋里,车上多难受啊,可一阵羞涩没说出口。不过这回送到单元口不行了,小胖得把她们母女送进屋才行。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6) 三人到达电梯间发现两部电梯都在一楼停着呢,媛媛玩心大起,她吵着要比看那个电梯快,拗不过她,周霞自己乘一部,而媛媛则和小胖乘一部。周霞乘的那一部门很顺利合上开始上行,小胖媛媛这部倒霉刚要走,被进来的一个住在10楼的小伙子飞跑进来摁住了,气的媛媛瞪着眼噘着嘴,好不容易到10楼人家小伙子下去了,媛媛在电梯里赶忙让小胖关门并跳着脚喊电梯加油,小胖赶忙制止住蹦跳的媛媛并告诉她不能再电梯中蹦跳,至于电梯速度他想跟媛媛解释但想恐怕也很难让她明白,就在这时上边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和打斗的声音,小胖心说坏了,出事了,这时轮到他无奈于电梯的速度了,不过小胖毕竟经历过几次惊心的时刻了,他思路还算清晰,一边脱下身上的体恤衫撕裂并裹在两只手上,这是防备对方有刀具,另一方面他在这个时刻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对媛媛说道“媛媛,你一定要听胡叔叔的话,一会电梯门打开你什么都不要管,赶紧跑到家门口蹲下等我和你妈妈,听明白了吗?”媛媛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她也听到了妈妈的惊叫声,虽然年龄小也知道了有事情发生,她乖巧的冲小胖点了点头,然后在电梯里就做好了跑步的准备。 终于到了23层,小胖对媛媛喊了一声跑,媛媛就冲了出去,看到孩子基本安全,小胖转身扑向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来周霞乘坐的那部电梯一路顺利的来到了23楼,她刚从电梯里下来一个黑影就向她扑来,瞬间到她面前的是一把有尺八长刀刃的匕首,周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弱女子,毕竟她也是工人阶级出身,小的伤害她可以忍让,但此时明显是要要她命的时候,她也会全力反击的,而且她知道自己的依托那个年轻的警官马上会赶过来救她的,所以她一边喊叫一边用两只手全力托住了对方那只拿刀的手死死不撒开,虽然挨了几拳几脚但终于撑到了小胖的到来。小胖扑上去先把力量已经耗尽的周霞档下来,并喊道“快,带孩子回屋锁好门。”然后用裹着体恤衫的手死死攥住对方的刀锋,另一只手挥拳便打,对方拿刀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则上前架住了小胖打过来的拳头,四只手抵在一起,两人开始在地上转圈较力,刀头乱摆在小胖身上留下了好几处划伤. 绿廷家园交房时间不长入住率不高,比如周霞所在的这个单元不过住了七八户人家,他们这里闹翻天并没有引起其他住户的骚动,许是人家认为两口子吵架,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被挡下来的周霞歪歪斜斜的向家门跑去,在那里与听话跑到家门口蹲在那里哭泣的媛媛汇合,然后颤巍巍的摸出钥匙打开了门,把媛媛安置在里面的一个房间后,她冲向了厨房,这些日子与小胖在一起,她变的开朗多了,同时也勇敢多了,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她径直从屋里冲了出来,她不会允许小胖一个人与那个拿着刀的歹人搏斗的,见她举着菜刀冲出,那名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口罩的人叹息了一声,然后突然松开双手,转身跑进了楼梯间,顺着楼梯向下跑去,小胖没有跟着追下去,这一方面担心对方有同伙,另一方面他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周霞母女,拦住拿着菜刀的周霞,二人急忙回到屋里,锁好门后,小胖掏出电话拨通了张宝财的手机,响了两声电话接通,此时张宝财正开着车往绿廷家园这里赶来呢,有些晚的原因是他从局里回去打算睡一觉解决那个头晕恶心的症状,可再睁眼已经七点多了,他担心小胖这里的情况打过几次电话,小胖并没有接,原因一可能是绿廷电梯里没有信号,另一个可能是小胖正在搏斗无暇顾及,感觉自己状态已经没啥问题,张宝财赶紧开车向绿廷这里赶过去,走出一段路后接到了小胖的电话“喂,张哥,赶紧过来,我这里。。。”没声了,再打过去也变成了无人接听,这弄得张宝财心急如火更加加快了车速。 什么原因啊?原来小胖给张宝财打电话时胳膊不自觉的一动正好胳膊上的一个划伤擦到了墙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小胖“哎呦”一声把手机甩在了地上,手机与地面上的地砖相撞,坏了。小胖的这一声痛叫,把进屋后赶忙过去查看媛媛情况的周霞给吓出来了,楼道里灯光暗没注意,这返回来在屋里明亮的灯光下才发现小胖光着的上身上竟然有六七条被刀尖划的伤口,周霞心痛赶忙过来搀扶住小胖,本是皮肉伤用不着搀扶,只是这其实是小胖周霞二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感受到周霞的身体小胖竟然有些呆住了红着脸任由周霞把他搀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让他坐好以后,周霞连忙问道“去医院吧?”小胖连忙回答“不行,不行,我们并不知道那人是否离开,是否还有没有同伙,再者我这个都是皮外伤一点问题没有,你这里有纱布吗?包一下就没问题了”周霞听他说差点哭出来“我这没有纱布,那怎么办呀?”小胖看她这样心里挺甜,说道“这你哭什么,没事,有创可贴也行,不过得多一些”没等周霞回话,媛媛大声回答“有,有”,周霞出来搀小胖的时候,媛媛也跟出来了,她一直瞪着大眼睛看着小胖身上血哩哗啦的伤口,听说要创可贴她来精神了,和妈妈一起拿出了一堆创可贴,然后母女二人开始给小胖糊伤口,这些创可贴的使用的主要对象应该是媛媛所以都是带卡通图案花花绿绿的,娘俩一起动手一会小胖满身白肉上就点缀上了颜色各异的各种花色的创可贴,工作完成,媛媛后退了几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然后上前在小胖脸颊轻轻亲了一下,小胖刚要笑笑的摸一下小姑娘的头,这时他另一边脸颊也被人亲了一下,这可不得了了,小胖的脸立刻变成一块红布,脑袋竟然有眩晕的感觉,小胖知道这是多巴胺,幸福愉悦的感觉。 空气凝结了下来,小胖红着脸不知所措,周霞也被自己的勇敢举动震的晕晕乎乎,同样红着脸站在那里,唯一活跃的是媛媛,她抿着嘴瞪着大眼睛在那里左看右看,很僵了几分钟,一个是时间不早了,再者搏斗的时候媛媛小朋友也受了巨大刺激,所以她突然打了个哈欠,困了,这也解脱了场上的气氛,周霞赶忙带着孩子回屋睡觉,留下小胖在那里胡思乱想。他真是胡思乱想,直到这时候他都没记起刚才打得那个半截半的电话。一会媛媛睡着了,周霞期期艾艾的出来坐在了小胖的身旁,两人相互看了看脸一红都没有说话。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7) 让周霞坐在沙发上别动,小胖起身去看看是谁,2302房间一开始是准备让吴彤父母住的,两位老人有一些迷信的想法,这套房的结构是开门后是一个门廊,右边是卫生间,再往里是缩进去的客厅,左边是墙,往前一段转过去右边厨房餐厅,左边是两间卧室,对着门那里按老人的意思安装了一面镜子,据说这样可以不让妖魔邪祟进户。小胖来到门口通过门镜往外张望,发现门外之人不是预料的张宝财,而是全身警服的西城分局副局长邵清,反正是自己人小胖打开了门侧过身跟邵清打了声招呼“邵局你怎么过来了?”邵清冲他点点头往屋里张望了一下然后说道“小胡,你们头给我打电话说你这里出事了,正好我带人巡逻就过来看一眼”他这么看似一点问题没有的话却让小胖一惊,他移动身子到右边伸手抓住了门把手,什么引起他警觉的呢?因为刚才小胖那个半截的电话打给的是张宝财,本身张宝财就是重案二处和西城分局的联系人,所以如果求助应该是张宝财而不应该是处长王天玉, 另外既然知道出事邵清作为一个副局长怎么会单人前来,这不符合常理。 邵清注意到了小胖的防范,不过仍然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问着小胖情况。其实小胖这时很为难,邵清毕竟是西城分局副局长,算他的上司、战友、同事,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可远没有上升到怀疑的地步,他只是犹豫是否把这位副局让进来,就在这时,电梯门响张宝财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门口的邵清“哎呦,邵局,有事吗?”见是他过来,邵清无声的叹息一声,那只小胖没有注意一直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抽了出来,双手整了整警帽然后对张宝财说道“老张过来了,那就行了,刚才听说你们这里出事我来看看,应该问题不大,有你们俩足够了,好了,我走了”说完跟小胖点了下头,然后就着张宝财上来的那个电梯迅速离开了。 感到莫名其妙的张宝财对着合上的电梯说了一声“咋回事呢?”然后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小胖光着上身,以及满身贴得花花绿绿的创可贴“怎么了小胖?怎么不接电话?”小胖没说什么一把把他拉进屋,把房门锁好。“我手机摔坏了,是这么。。。”边往客厅里走边向张宝财解释,话语突然停住了,原因是他看到了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周霞,急忙上前问怎么回事,周霞看他过来一下忍不住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那面冲着门的镜子,但因为着急竟然突然说不出话来,小胖赶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跟在小胖身后的张宝财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一幕,嘴里不自觉的说道“我靠,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张宝财进来,周霞急忙松开了手,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 好一会才想起张宝财来,赶忙对张宝财说道“老张,坐啊,坐啊”,张宝财又靠了一声坐在沙发上问小胖“怎么回事?”,小胖也有点脸红“哎,哎,没啥事,没啥事,先让周霞说说刚才怎么回事”周霞从羞涩中清醒过来,赶忙抬起头又指着那面镜子对他们二人说道“刚才胡警官开门,我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门口那个穿着警服的人,他。。。他就是那次来吊唁吴彤的另一个人!”“没错?”“没错!我看了半天,不过,不过他穿着警服。。。”小胖和张宝财面面相觑,小胖突然想起一个事“六一,在动物园,我看到他。。。你。。。”“当时只是一个侧脸,但我觉得特别眼熟,只是你叫他邵局,我想是公安的领导应该是看错了,就没说”小胖又埋怨又吝惜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回转头对张宝财说“张哥,恐怕邵清注意到了周霞看他的眼神,这才引出撞车,以及今天上门杀人的事来,今天的情况是这样的。。。”听完小胖的诉说张宝财吓了一跳,心说自己这次晚到险些弄出一个大祸,他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天玉的电话汇报完了以后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惊喜”转过头看到小胖充满怒火的眼睛,他摇了摇头对着话筒中说“算了,私事,以后在说。” 他电话撂下,王天玉开始忙活了,现在还真有点敌我不分了,值得信赖的只有自己的几个手下了,他分别给那几位打了电话,半个多小时后候绿廷家园2302房成了重案处的办公地,重案处的所有人员都赶了过来,怕影响媛媛小朋友睡觉,周霞拿出2301的钥匙把他们全让到了那里。王天玉先做了一番布置,首先保证周霞母女安全,这个任务落在了刘姐身上,她回到2302,在邵清被抓之前,24小时保护周霞母女,说起来小胖本想承担这一重任的,可。。。还是先算了,他温情的看了一眼周霞,然后被张宝财拽着去了2301房。 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有一波对小胖的调笑,不过现在有些不是时候,原因是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第三人竟然是西城分局副局长,陉泉公安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省里某副厅长的女婿。。。抓捕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重案处手里并没有特别强硬的证据。几个人稍微讨论了一下,王天玉就紧急做出了工作安排,现在抓邵清没有任何可行性和合理性,因为手里的证据不过是一个人的辨认,这个辨认顶天了说明邵清与吴彤相识并可能和吴彤夏河有共同的生意来往而已,和犯罪什么的不沾边,而今天在电梯间对周霞的刺杀以及随后与小胖的搏斗都因为案犯带着口罩无法被说明是邵清所为,邵清后来的出现也同样仅仅是可疑而已,根本不用谈邵清的背景,仅这种情况下指控一个分局副局长犯案就是根本无法成立和鲁莽愚蠢的。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8) 从王天玉到重案处的每一个人是坚信这样的推论:当年三位青年犯案,然后用抢来的资金改变了人生,即现在三位经济密切的年轻人就是当年抢劫杀人的那件案子的案犯。现在的局面其中的两人已经故去,不是妄谈对邵清的抓捕,而是先需要有切实的证据证明邵清和吴彤夏河的交往,在这个基础上寻找邵清身上的犯罪证据,这不局限于时间久远的农科院抢劫杀人案。 基于这些分析,王天玉提出三项工作需要去做,第一上层工作,调查一名公安局的副处级干部这必须得到局领导的理解和支持,不然任何工作根本无法执行下去。这个工作当仁不让落在王天玉身上。第二,不论怎样需要盯住邵清,王天玉望了众人一眼说道“从今天的刺杀事件看来,恐怕前两天我对邵清的分析是正确的,此人是一个决断执行力非常强的人,胆大妄为。所以盯着他的这个人需要有相当出众的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说到这他望向大军“大军,宝财小胖的这个案子现在遇到了一个我们内部人的案犯,这是必须快打斩乱麻解决的问题,所以你把手里的案子先放一放,这个盯邵清的工作就交给你。注意虽然你在搏击方面能力超过邵清但一定要小心对方的暗算,还是我前面说的,这个邵清一旦形成想法,有马上付诸实施的能力。”大军领命,即刻离开2301室去寻找并盯住这个西城分局的副局长。 他走后,王天玉继续安排工作“陆浩,你当年曾经是大学学生会干部,应该对学校的组织结构有所了解,这样,我安排你去邵清就读的南江财大了解邵清大学时的情况,按查明的吴彤股票经营的时间正好是邵清在南江财大读本科以及研究生的时间,我怀疑在那里有让三位青年铤而走险的诱因”陆浩领命后王天玉就让他回去休息第二天出发,陆浩这个任务挺有难度,虽然可以以警察查案的身份但没有官方间的介绍信,纯粹靠自己想方设法的搞到相关情况,所以王天玉把这个任务派给了聪明又深谙学校政治生态的陆浩。 这两个活派出去了,屋里仅剩下王天玉张宝财小胖三人,盯着小胖,王天玉脸上出现了想笑可又困惑又包含一些疼爱又夹着一些愤怒。。。总之非常古怪的表情,他晃了晃脑袋然后板起脸来了对二人说道“现在的局面刚才咱都说清楚了,现在你们二人要干的估计你们也有数,不过我再说一下,第一查明三人关系,现在应该好查了有名有姓有能查到的经历,第二。案件过去几年后,几人在陉泉都开始了崭新的生活,这个时候他们三人的交往恐怕并不一定那么隐秘,仔细查说不定能得到三人相识的铁证,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查,而且还必须尽快拿到相关情况,西城的人咱现在是不敢用了,也没法用了,尤其开始阶段真需要人手你们可以找陆军生或者西泉公安等等咱那几个关系户请求帮忙,等我搞定咱局长,那时候就好说了。”说完这些,他想了想忍不住对小胖说道“你那个事是假公济私,没冤枉你吧?所以这个事完了你必须给我原原本本的说清楚。还有,现在我已经安排刘姐全程保护周霞母女,你给我不准再分心那个事全力和你师傅完成刚才交代的任务,没问题吧?”“没问题,可。。。”王天玉摆了摆手“回头再说!” 第二天盯着邵清的大军发现人家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仍然正点上班,开会操持各种工作,一切照旧。想想也是这邵清各种事干了不少,可重案处手里却一点证据没有,不但如此前段时间查案的重案处的最大助力就是西城分局,而负责的就是这个邵副局长,可想而知重案处前期的调查的所有情况都裸露在人家眼里。 陆浩南下去调查邵清在南江财大的情况,王宝财小胖又开始到处访谈,刘姐做保镖,大军则寸步不离的盯着邵清,大家都忙活起来了,但王天玉明白调查一个同行光靠重案处这几个人确实抓襟见肘,在还是人家没开始反击的情况下呢,看来与赵局的会谈迫在眉睫。 十点钟左右,王天玉经过电话请示得到了赵局的会见许可,他先向赵局汇报了这个农科院案的调查情况,然后重点把这两天的事说了一下,这已经比较明确的把矛头指向了邵清,赵局先是错愕,然后表现的不太高兴,那意思他不会阻止重案处的相关调查,但局里不会出面,而且叨叨了半天慎重的问题。王天玉一看这可不行,急忙说道”赵局,别的我不知道,不过一旦邵清真有事,那让一个杀人犯当分局长,有问题还不全力查,那可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了,再说他岳父那个副厅又和咱局没关系,有啥怕得呢?” 赵局看着他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天玉,你还是不太了解官场的情况,细的我也不说,只是告诉你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说说说而已,不过你说的邵清是定时**那些话是对的,其实无法阻止你们重案二处查,我已经绑在你们的战车上了,我出不出力这个瓜络我已经吃定了,所以你说的对既然问题摆出来了,就全力去调查尽快得出结论,或绳之以法或还人清白。而回避确实是一个不好的处理方法,这样你带我通知市里的各分局的一把手和治安刑侦法规三个处长下午开会全力调查这件事,尽快得出结论。” 王天玉目的达到了,他一边讪讪的说道“关公面前耍大刀,反正刚才那些话是我心里话”一边又跟赵局调侃了几句后离开了局长室。下午在陉泉市内的局里主要业务处一把手汇聚局长室,说实在的半路出家的邵清升得这么快,他早就是被嫉妒的对象了,所以这帮开会的人虽然个个显得面色凝重其实心里都挺乐呵,尤其是城西分局的郭局,有这么个背景深厚的新星副手他可真不好受。局里重视加上人手充分好多原来很难的事现在迎刃而解,比如银行卡的事,这一条当先被落实下来,过程是,一是银行大力配合,然后那些办卡的身份证上的人大部分被落实,经过汇总发现这些农民工当年都是给辉腾房地产干活的工人。 王天玉亲自出马来到辉腾见到了企业的刘总,一开始刘总以年代久远的原因不愿意提供情况,王天玉眼睛瞪起来了“刘总,这批身份证是否用于犯罪现在我还没必要跟你说,但有一点你得明白,我问你的事是我们局赵局非常重视的一件事,我知道你和我们局有些人关系不错,你可以去查我说得是不是,也就是说你拒绝提供情况可是完全站到了我们局的对立面,你想清楚你这样的场面上的生意人会是什么结果。”王天玉这不算审问,关键他知道这刘总和局里某些人关系很不一般所以他也毫不顾忌的把话说得很白。刘总沉思了一会,然后拍了一下腿说道“唉,我知道你们现在忙活啥。既然你已经这么直白的说话了,我就跟你们说了吧。06年你们局盖楼是我们辉腾干的,当年管着付我们钱的是财务处的邵警官,有一天他叫我过去说局里要查在那里施工的工人的身份证,安全啥的。他那个时候应该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我和你们局里几个人关系很铁,不然也拿不到这个工程啊,所以局里查身份证这个理由很不靠谱,想想也是,即使真查也不应该财务查呀,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得罪这个现管的财神爷呢?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随机从我们辉腾各个工地找了些身份证给他,他用了几天就还回来了,就这么个事。” “确实是邵清邵警官找你要的?”“对!”“刘总你有多聪明我可是耳闻不少的,嘿嘿,你既然当时就有提防之心,恐怕就不单单是找其他工地工人身份证这一个措施吧?我觉得你能给我更大的惊喜。这样,你可以出去打电话联系你的朋友看看他们什么意见。”刘总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问了。”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交给王天玉,王天玉一看大喜,原来这是一张列满姓名省份证号的交接单,上门赫然有取走人的签名:邵清。拿着这张非常重要的证据,王天玉有些疑惑的问刘总“你这是已经准备好了,可前面还云山雾罩的”“哎,你云山雾罩我也就云山雾罩啊,还是那句话我不主动得罪人,可是你既然逼迫我了,那我就拿出来了啊”“哈哈,不管咋说,谢谢刘总。”邵清和吴彤关联的证据找到了。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19) 张宝财和小胖的调查现在算按图索骥,很快查明原来邵清和夏河同在陉泉三中读书,但二人同年不同班,要知道陉泉三中一个年纪可是24个班上千人,所以邵清一直未进入调查名单。这一点收获对查明案情帮助并不很大,但他们很快有了收获,这得益于夏河家人的全力支持。 夏河的死没有任何预警,前两天还一切正常,可突然就失踪了继而又从四十多层的秋水大厦上跳下来,死无全尸,所以夏河的父母妻子绝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事发后的几天完全处于浑浑呃呃的状态,天天以泪洗面。这几天他们情绪好了一些开始发了疯的往警局跑,天天在局里喊冤,张宝财的巧嘴磨薄了一层才好说歹说的把几位劝回家,闹令人头疼,但也有好的方面,那是全力配合警方办案,要什么给什么,知无不言。 家属不来警局的条件是张宝财和小胖必须每天去夏家报道说明案情的进展,可能说啥呢,重要的不能说,不重要的又没有,所以每次基本就靠张宝财顺嘴胡说把话题往外挑。这天,张宝财小胖按约定又硬着头皮上门汇报案情,一见面夏河那个怀着5个月孕的妻子当先交给了他们一张光盘,垂着泪说道“张警官胡警官,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夏河的事,那个把他从四十多楼推下来的人恐怕一定是他非常熟悉的人,不然夏河也不会跟他去那里,你们说对吗?”“哎,那个,现在说推下去可没有证据。。。”没等他们说完,夏河妻子止住了他们并说道“我们夏河事业顺利生活美满,根本没有一点要自杀的理由,我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先不说这个,这张光盘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拍的,基本上我俩熟悉的人都在上面了,你们查查看。”“哎!哎!”张宝财小胖二人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自己嘴巴子,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怎么忘了找人家要,还得人家主动献出来,唉,这恐怕就是一位没有走进过婚姻的人和一位上次婚姻已很久远的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吧。 离开夏家,张宝财继续查别的,小胖则火急火燎的回了办公室开始认真研究这张光盘,一会办公室里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响声来自小胖无意识的扇了自己一下,没想到还使上劲了,“哎呦”声后小胖捂着脸看着眼前的画面:婚庆公司设计的吧,出席夏河婚礼的朋友每一个人都上前分别单独和新郎新娘拥抱并送上一句祝福的话,夏河结婚较晚,他走入婚姻殿堂的时间是2010年10月10日。光盘中清晰的展现了夏河和吴彤一起的画面,展现了夏河和邵清一起的画面“我和夏河初中开始一起在一个学校读了六年,我们因为同乘公交车而相熟到现在交往了十七年。我祝夏河夫妇白头偕老,富贵安康相随一生。” 好像一点突破了,运气就变了,各种新证据纷至沓来,当然这得益于陉泉公安的全力以赴,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证据来自于视自己的牛B副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城西分局郭局,在他的指示下城西交警大队违法车辆停车场的人员证明了前两天邵副局长以没开过大车想试试为由开走了停车厂里的一辆重型货车,当天下午还回车的时候车的侧面有明显的撞痕,不过当时车场的人因为人家是领导没吱声,只能让那辆违法车的车主自认倒霉了。说实话这个既不合法又挺尴尬的事要不是郭局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车场是绝不会说出去的。 十四年前那件案子现在已经很难找到相关的证据和证人了,所以重案处的调查重点放在夏河蹊跷的死去这件事上,张宝财小胖二人首先干的工作是重查前段时间交由城西分局帮忙收集的证据。这天张宝财小胖借到夏河家定点汇报的时机把那张夏河手机的通话记录交给他媳妇看,本来他们期望的是找到几个熟悉的号码,可一开头就出问题了“哎,这那是夏河的手机啊?夏河的手机是137XXX,怎么这个通话记录都是186XXX的呢?”嗯?这个通话记录张宝财小胖刚到电信部门复查过确实是夏河身份证办理的手机,应该没错啊?“我是他媳妇我能搞错?186那个手机我不知道,但夏河平时用的是137这个号,不信你们问他们单位。”经过电话到单位了解,确实夏河在单位登记的手机就是137那个。二人赶紧感到电信部门了解情况,137那个号登记时用的身份证是一个叫赵洪的人,小胖脑筋一动从包里掏出那张从腾飞搞到的身份证号交接单,果然赵洪正在其中,看来当年邵清不广拿那些身份证办了银行卡,恐怕还干了其他的一些事,比如办理了几张手机卡,当时是06年,虽然99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七年,但99年到2005年夏河一直在外上大学和研究生,05年才回到陉泉,一旦生活在了自己曾经犯下大案的土地与在外地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这使他很谨慎了几年,也正是他懵懂的过分谨慎却为现在调查他留下了一些印记。 随后调查那个186手机也有了重大收获,这个手机号办理的时间是农科院尸体被找出后的第二天,前面有一段时间没有什么通话记录,而在张宝财他们调查出那两栋楼的单位情况后开始活跃起来,每天打进打出多个电话,这些电话一一筛查发现固定电话大都为公用电话,而手机电话涉及四个都来自那一批身份证,这个可以完全说明以夏河实名办理的这张电话卡掌握在邵清手里,也就是说农科院尸体被找出时邵清已经动了弄夏河的年头,而感觉张宝财他们已经非常接近找到夏河的时候,这个念头已经转变为一场实施的行动了。 夏河实际使用的137的电话卡的通信记录经过公安的证明也调出来了,整个通话记录以张宝财小胖他们赶过去找夏河那天上午10点的一个短信作为结束,其后是一片空白,不用说发短信那个手机号也是用那些身份证办理的。邵清身上的嫌疑已经被陉泉局每一个参与调查的人认可了,随后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轰轰烈烈的展开了,那就是夏河从质监站离开开的那辆别克车到哪里去了?夏河跳楼后,公安曾经彻查秋水大厦以及周边的停车场,但未能找到夏河名下的那辆别克车,几经努力仍无果后这个调查就搁置了,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赵局认可王天玉的推论:如果找到这辆车的轨迹,那么很可能能找到夏河最后时光和邵清见面这个最直接的证据。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0) 有一把手督阵,陉泉各警种全力以赴的进行这方面的工作,交通探头,商业探头,治安探头等等被收集被细查,人多积极性高终于找到了一段这辆别克车的行车轨迹,它向北在苑北路上行驶,过了二环红绿灯后就不见了,那里已经是郊外,探头非常稀疏,经推演可能的几个方向的监控资料中再没有此别克车出现,这说明它可能停在监控空白的某个地方了,不过两个监控点之间间隔近四公里,算下来是很大的一片区域,这要找个地方随便一扔,现在要找到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了.王天玉摆摆手不认同“我们现在知道那时候夏河就要走到人生终点了,可当时的夏河可不这么认为,从我们调查看夏河不是那么洒脱,那么大方的一个人。另外,随便一扔我们找不方便,可各位,一辆车随便一放,人离开,大白天,我估计很难做到不被人注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弃车方案。你们看,我觉得他的车可能放到这里了”人们随着他的指向望过去,那是地处郊外的一个巨大的超市-广润超市。 因为位置偏僻,所以超市为了吸引有车一族的购买,再者也有地方,就修了一个很大的超市购物免费停车场,因为不收费而且车也好停,所以不但购物的人停,周边的一些住户也把车停那里,所以那里基本24小时都有不少车停放,你别说如果夏河把车往那里一放既隐蔽又安全,还不引人注意。目标定了,一些警察赶了过去经过一番查找,那辆别克车真在那里,已经停了十来天了,又是一番查找停车场监控超市监控终于找到了下了车的夏河,寻轨迹查找发现夏河上了超市来往市区中心的免费大巴,大巴中的监控清晰的显现了一脸忧郁的夏河,行车途中他接听了几次电话,这说明夏河身上也有一部备用手机。 到了市区,夏河在谭中路下车走了一段后拐进了一片住宅区,再查,再找,最后发现夏河进了一栋居民楼,再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8点多种,离他跳楼的时间不到两小时了。在楼里一路问下来,公安确定那天夏河入住的是302房间,和房东一联系发现房子是一个多月前租给一个年轻人的,那个人说替朋友租的,所以压了一张朋友的身份证复印件,租期半年,因为价钱给的很合适,所以。。。嘿嘿,拿出身份证复印件一看,邵清啊邵清那几十张身份证你还真是一证多用啊。一下来了十几位警察,所以房东不由得不重视,最后其中的张宝财摸出一张照片来让房东辨认是否是租房的那个年轻人,房东认真的看了看后,慎重的点了点。 顺着第二天出门的轨迹一路查监控发现夏河从居民楼里出来后步行了四百多米进了一家茶馆在那里呆了五十分钟左右,再出来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子,从身形上判断就是邵清,又派人到茶馆调查调取监控录像发现那名带着口罩的男子是提前二十分钟到的茶馆并要了一个包间,后来的夏河正是进入的这个包间,进一步调查相关服务人员确认了包间里摘下口罩的男子正是邵清。 二人出来后打了一辆出租车,通过车号找到出租车司机,经司机回忆二人的目的地是秋水大厦东门,那里有一个小门离那部直通会所的电梯最近,而且没有监控。夏河失踪后的生存轨迹基本被摸清,他起始于苑北路直奔广润超市,然后在第二天晚上9点多种消失在秋水大厦东门,再往后11点左右从秋水大厦跳下,而空白的就是在会所和楼顶平台的那一个来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秋水大厦的那个神秘会所必须要给一个交代了。 与会所的接触角力已经没王天玉什么事了,此时赵局已经完全认同邵清有问题这一推论了,所以既然要斗就全力以赴,所以这个事自然落在他的身上。到底上层间如何谈判如何达成协议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只是几样铁证从会所转入了重案二处的手里,第一,没有监控?骗鬼呢,不过是偷拍的而已,某些头面人物的恣意妄为的行为可是幕后人垂涎三尺的把柄啊,邵清是成为城西分局副局长后这个副厅长的女婿才有了资格成为偷拍的对象,所以相关摄像只是近一两年的,基本都是邵清夏河吴彤三人相聚的场面,挺清晰,可以看出吴彤已经有病态的反应了,另外邵清除了把这里当做三人相聚的安全场所外,单独没有出现过。 最后一次出现正是夏河坠楼的那次,虽然没有声音但明显可以看出二人有争论,带着口罩的邵清从吧台要了几瓶啤酒,然后二人就去了楼顶平台,到了那里确实没有录像了。另外,邵清自己从平台返回,并迅速离开会所,这之后不久会所就知道了夏河坠楼的事,也因为这个原由,邵清临离开会所时把装在塑料袋里的一包东西扔进了会所门口的垃圾桶,而这包东西则被会所取出保留下来,此时正安静的放在二处的办公桌上。 这包东西并没有什么只是四个500毫升的喜力啤酒瓶,技术人员经过一通认真检查发现在其中三个瓶上有夏河和邵清两人的指纹,剩余的一瓶上只有邵清的指纹。无论放到那个平台上说,现在得到的证据已经足够确定夏河的死是与邵清有关联的,已经够了刑拘邵清的标准,在赵局看来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了,至于能否揭开十四年前的凶杀案盖子那是二处的事了,他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城西公安副局长是干不成了,上升的坦途也已经被堵死了,但此时被关押起来的邵清是不可能承认十四年前那件杀人案的,但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陉泉公安全员动员成果累累,最致命的一点被他的东家城西公安给翻出来的. 原来邵清家比较贫困,原因是他在矿机厂工作的父亲工伤致残,那个年月没有什么赔偿只是企业把他养了起来,每月给基本工资,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工厂工人曾经在社会中收入不错了一段时间,但这个不错大部分来自于奖金这块,邵父吃劳保基本工资工厂给但奖金就无法考虑他了,工人的基本工资那就少得可怜了,而邵母则只是一个用废棉纱绑拖把的街道企业的工人,八十年代还行,九十年代这种街道企业几乎都完蛋了,所以邵清家收入很少,不过矿机厂有补偿工伤的意思给他们家分了一套房,而这套房虽然挺旧但所在楼紧挨着在陉泉名声不错的解放街小学,优越的位置吸引了大量的办小餐桌的办课外班的以及为免除孩子上下学路途之苦的家长租房的,所以房租非常高,本就抓襟见肘的邵家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来钱的机会,91年的时候就把这套房租出去了,而他们自己则以比较便宜的价格租住在一个亲戚的空闲房里,这个两室的空闲房正是在农科院家属院。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1) 两边的出租都是民间自定协议,没有任何官方记录,所以如果只在面上查那显示的邵清家居住在矿机厂宿舍,可实际,他的家从91年开始到2001年这10年间就在案发地所在的农科院,这就很好解释了对那些地窖的了解,以及隐秘的埋伏和得手后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些情况了,寻根查下去这套房现在的拥有人是一名叫邵红的老太太,是邵清的姑奶奶,住在东城御景花园,张宝财小胖二人马上赶过去了解情况。 邵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了,身体到是不错,说起来老太太的老伴去世很早而唯一的儿子又在国外,这算独自生活了二十来年了,从小区层次和家里的装修看经济条件不错,不过应该也是挺不容易的。有人上门聊天老太太情绪不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先说起租房子给邵清家的事,老太太给解释了一下“我是邵清他爸的亲姑姑,早多少年我也就剩下这么一个娘家人了,他工伤后家庭条件很差我是知道的,但那个年月我们家日子算不错但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帮助他们。我儿子博士毕业分到了农科院任研究员,结婚后单位给了一套房,之后又干了三年左右吧有个机会儿子儿媳就去了美国工作了,这房子就交到我手里了。这时候我那个侄子上门求我让把房便宜点租给他,而他想把他那个地段不错的房子租出去挣点钱,我当然就答应了,而且告诉他们有就给没有就欠着,没关系,说什么也是正经亲戚,也算我帮衬他们一下,就这样那个房子让他们住了10年,怎么也算对得起我那个早就过世的哥哥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每月房租是象征性的要一些,但我那个侄子不错绝对按时按点的交过来,挺本分的。再后来我那个侄孙邵清出息了,他们家日子开始不错起来,应该是感恩吧,反正逢年过节一定来我这里热闹,陪我这个老太太,真有点把我当他们家老人那样对待,所以那善事做得很值。唉,我那儿子是出息也不能说不想着这个老娘,隔三差五的给我汇钱,可多少年也见不到一面,想想还不如我这个侄子和侄孙感觉亲呢。” 又聊了一阵,张宝财问老太太租房期间有什么特别的事吗?老太太想了想说道“有,有。多少年了,现在说不清是那年了,反正我那侄子家条件还没好起来的呢,春节,他们一家到我这里过年,我那侄孙得着一个空和我单独在屋的时候突然挺神秘的交给了我一个金戒指,说是他捡的,送给我。我哪能收啊,让他要不交公,要不卖了贴补家用,但他说这是他感谢姑奶奶这么多年来对他家的照顾,东西算押在我这,他了了报恩的心之后好好学习,以后混出息了他会再买一个给我,把这个捡来的换回去,他既然这么说了,也算让孩子安心吧,我就收下了。之后,这事我就忘了,也就是今天跟你们聊的都是那些年月的事让我突然想起这嘛事来。” 张宝财小胖都预感到恐怕会有大收获,他们连忙催促老太太拿出戒指看一看,老太太答应了一声,转身回了里屋,一会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金戒指交给他们,张宝财托在手里仔细观瞧,首先发现这个戒指恐怕有些年头了,老太太说她一天也没带过,那戒指磨损程度应该来自于邵清得到它之前,几经摆弄他们发现戒指上有一个字“合”,说不定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个戒指一定要扣下了,张宝财一会以公安的名义,一会又指着老太太摆在客厅里的佛堂,义务啊,行善啊,轮回啊。。。最终说服了老太太,当然他们给老太太写了一张字据,当然也把老太太刚才戒指的那番话记录下来也让老太太签了一个字,至于老太太以后知道了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后会不会认这个口供,以及法院采不采用这个证据那是后话了。他们告辞了老太太后,急急忙忙得赶往农科院案的死者肖美娟家,预感告诉他们恐怕几乎无法撼动的农科院案要出现缝隙了。 肖美娟的丈夫韩春当年是钢材厂子弟学校的教育处主任,本是挺受尊敬的一个人,可99年媳妇失踪,而且还被传言为与人携款私奔,一下就击溃了当年三十多岁正风华正茂的他,这个失踪确实最折磨人,它的不确定性带来了各种可能,如果当年找到尸体,韩春会非常痛苦,但这种直观的情绪可以随着岁月而减弱,随生活中的新事物而减弱,而失踪则让你无法忘却,各种情绪各种可能性一直包围在当事人的周围,彻底打乱生活的节奏。这里面主要是那个肖美娟一直和他们科长勾勾搭搭这次利用这个机会携款私奔的传言对韩春的创伤最大,作为一个在社会生活里的普通人这件事使他感到好像无时无刻都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嘲笑自己,到后来发展成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比如早晨人家见了他礼貌的说一句“早啊” ,他都能解读为媳妇跑了,这小子光棍一根晚上睡凉炕可不起床早。。。教育处主任是干不了了,单位只能安排他去后勤干一个闲职,日思夜想人迅速的老化下去,没有多长时间原来一头油光的黑发变成了花白,并且出现了自杀倾向,这还幸亏他们的女儿被姥姥姥爷接到了外地,他的父母有段时间几乎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不然还不一定出什么事。 十四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韩春现在很恍惚,只是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天,他被请来认尸,尸体早已腐烂枯骨化,但总有一些残存顽固的保留着十四年前的岁月,给人老态龙钟的韩春今年才四十多岁,他摘下花镜仔细的看着,当脑海中无数遍出现的妻子的身影与眼前这仅有一点残存的枯骨般的尸体重合的时候,他庄重的点了点头,颤巍巍的走出门后他突然跪倒在地开始失声痛哭,这里有真正失去妻子的悲伤,更多的是宣泄这十四年来积压在自己和家庭上的屈辱。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2) 韩春被亲戚朋友劝住送回家病了一些时日,现在的他仍然显得苍老虚弱,但很明显因为那个悬在头上的巨石落地了,不管结果如何他精神状态倒是好多了。张宝财小胖二人到韩家的时候是韩父开的门,韩父韩母今年70岁了,这些年就是二位老人的照顾才没使韩春做出出格的举动。 见有客人来,一直在床上躺着的韩春下了床,张宝财观察他的眼睛发现已经清明平静了许多“现在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好多了,张警官你见的多,我这个根上就是一个心病。现在结果不好但总算有了一个确实的结论,所以我也不用管胡思乱想了,这身体应该会逐渐好起来。” 这时候韩爹韩母端茶上烟的过来招待二位警官,”二老别忙乎了,快坐坐” 转身对韩春说”赵美娟被杀害这事归我们公安管,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而你则要尽快振作起来养好身体,小韩你才四十多岁,说实在的没有二老你撑不到今天,但他们也七十多了,该轮到你来尽孝了,女儿虽然在外地,你这个做父亲也应该尽尽责任了。。。行了,不说这些煽情的话题了,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全力找出那个或那些害了赵美娟,进而害了你们一家的罪犯,现在我们得到了一个线索你还有你们老二位看看这东西是赵美娟的吗?” 说完,他把那枚装在证物袋里的戒指拿了出来,韩春和父母接过去仔细观瞧,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是,绝对是!”“给我个理由”三人对望了一眼最后由韩春来给张宝财小胖二人解释“我们韩家当年也算这一片有名的乡绅,解放的时候虽然大部分家财都充了公,但因为和周边的村民关系处得不错还是保留了一些东西,你手里这个戒指就是其中之一,那个是四件一套,分别是头钗,项链,手镯和戒指,都是金的,上面分别刻着“百”“年”“好”“合”四个字,就是婚嫁用的,当年是奶奶传给我妈的,然后我结婚的时候我妈又给了美娟的,新社会了头钗那玩意没人带了,而那个金手镯分量挺大带着太招摇,所以美娟只带着项链和戒指,你知道我们家条件就很一般了,美娟也没有其他首饰这戒指和项链她很珍爱基本天天带着,她出事那天也带着的,所以那戒指和项链也是那个时候随着她一起消失的。你稍等会”. 说完,他走到房间里的一个五斗橱旁,从里面拿出一个雕工不错的木盒交给张宝财。张宝财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有一只金钗上面刻着“百”字和一只金手镯上面刻着“好”字,这算很有说服力了“韩春,这个戒指我们现在需要当做证物还不能发还给你,另外这金钗和手镯我们也需要先借去当做证物,可以吗?”韩春无力的摆摆手“拿去,拿去,都是身外之物,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尽快抓住那些恶魔。”张宝财留下了那个木盒给人家打了字据,又聊了一会后告辞离开。 回到处里,张宝财和小胖兴奋的找到王天玉汇报收获,并要求立刻提审邵清,不过这一要求被王天玉拒绝了“不行,再进一步收集证据。别忘了邵清是干什么的,随便提审他不但审不倒他,还会让他了解我们手里的牌码。对他不审则已一审就必须拿下。” 两天后陆浩风尘仆仆的返回陉泉,他此次调查算收获颇丰,小伙子帅干练也知道在学校应该找谁了解情况,所以第一步很快他就查明了十四年前案件的一个重大诱因:97年邵清考进南财大在金融管理系就读,他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到校后就提交了勤工俭学的申请,起先他只是负责给教授们查资料或整理办公室等等杂活,可他勤快聪明的优点很快得到了学校分配给他服务的姓谢的教授的青睐,在大一下半学期就把他升级成为了自己的一个助手,和一帮硕士生博士生一起辅助教授操盘股票。98年底九鑫地产聘谢教授为自己股票操盘,作为谢教授团队成员的邵清介入了这个股票的操作。而已经查明的吴彤当年八万三千元入市购买的就是这个九鑫地产,也就是说邵清了解九鑫股票的走势,发现了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但他苦于没有本钱,正在这时候出现了截杀***赵美娟取得工资款的机会,于是三人铤而走险干了这件大案,随后入市赚了不少钱。 陆浩在取得这个成果之后再接再厉通过访问邵清的相关同学了解到他在大学期间交过一个女友,在王天玉的指示下陆浩又跑了一趟湖南找到了邵清大学时的女友,他们是和平分手,所以陆浩向她了解邵清情况的时候气氛很平和:她是邵清的同班同学,入学不久就喜欢上了这个长相俊美聪明干练的北方小伙,经过了多半个学期大家熟悉了以后这个泼辣的湖南姑娘主动拉近与邵清的关系,姑娘长的很漂亮性格也很好邵清对她也很有好感,不过双方表明关系的时候邵清先把自己家庭条件比较差的情况跟她说了,当然热恋中的姑娘不会在乎这些的,但邵清的一个原则更让她高看这个男孩,这个原则就是双方建立恋爱关系后邵清请她尊重自己的条件,在此基础上邵清会完成一个男朋友应尽的每一个义务,情人节她一定能收到邵清的一支玫瑰,邵清在拿到勤工俭学的收入后再安排完日常的花费后一定会请她到小饭馆撮一顿,会请她到学校的小舞厅里跳舞。。。变着法的给她小惊喜,自自然然不卑不亢。 二人四年相处的很好,她已经觉得自己要嫁给这个男人了,但她还是低估了距离对爱情的消磨,大学毕业时邵清顺利的考上了谢教授的研究生,而她则回了湖南家乡城市工作,仅仅一年之后两颗火热的心就因为距离而慢慢冷却下来,这期间他们也见了几次面,但长久的不接触和不同的生活环境让两人感觉到了一些生疏,一些亲密的动作竟然不自然起来,又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邵清仍然绅士的挺身而出挑明了现实的两人关系 我们分手吧,让我们各自卸下包袱开始新的感情生活吧,她在电话里哭了,但感谢了邵清挑明了这个事实。 感情这个东西非常玄妙,有时仅仅离开了当初产生它的土壤就可能迅速枯萎了,这个不是一番表述就能让外人理解的,所以陆浩没怎么听明白他们分手的原因,但他能感觉出即使到了现在二人恐怕还是有情分的。最后,这位女士从兜里掏出了一副项链交给陆浩并说道“既然你们是一个单位的,那请你把这个项链还给他吧,他送给我的时候并没有说这是什么材料的,说起来至今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曾经在上学期间一直戴着,后来我们分手后我也没有摘下,可能是因为我们分手了吧,我开始做噩梦,还生了一场大病,摘下它后,我就没事了。不信邪又戴上,噩梦又来了,有了验证我再也不敢戴了,看来情分断了,老天爷暗示我应该把它还给他了。” 这趟没白来不但对邵清性格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还意外的得到了一件来自于邵清的东西,而且。。。他回来后经韩家辨认,这个刻着“年”字的项链正是赵美娟最后戴着的哪条项链,无论怎么说重案处总算手里有了戒指项链这两个最直接来自于十四年前证物,它们都与邵清关联了起来。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3) 重案处会议桌前除了两位保护周霞和媛媛的刘姐外全部就坐,他们正在分析邵清这个人并商量审讯方案,刚开始的时候气氛非常活跃,但随着讨论的深入,气氛逐渐静默下来了,原因吗,他们发现现在所有的信息和证物都无法完全成为邵清控罪的要件,比如说那戒指和项链,这个邵清一句捡的就可以挡下去,说起来人家当年给姑奶奶和女朋友的时候就是说的捡的。比如借走大货车,虽然交警可以确认现场遗留漆片来自于邵清借走的那辆车,但借、还车都没有任何记录和影像,邵清完全可以说这是某些人对他的诬告,再比如夏河的死,现有证据到是可以证明邵清是夏河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但说邵清害死夏河则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支撑。 如果审问到了这一步,如何进行下去呢?王天玉见众人都不说话了,那只能他说了“我个人认为前期我们能够做的工作也就这样了,毕竟我们调查的是一桩十四年前的凶杀案,而且这还是一个当年定位为失踪的案件,没有任何当年收集的证据供我们使用。我跟你们说弄到那个戒指和项链那已经是奇迹范畴的了,就是说无法给邵清定罪了?我现在只能说不见得.哪来的底气?是我对邵清的性格的看法。邵清冷血杀掉两个人,开着重型货车意图杀害能认出他的女人,孤身一人窜到楼上埋伏杀人,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冷血恶魔,这些是事实,但我们定义为他是恶魔后,进而推论出他杀掉夏河恐怕就进入误区了,夏河生命最后阶段确实是和邵清在一起,邵清把他推下楼或劝说他跳楼或漠视他跳楼确实都有可能,但夏河执意自杀,他苦劝而未能劝住的可能存在吗?从你们各处调查得到的信息,我到是觉得此人恐怕还是挺讲情义的一个人,姑奶奶对他家有恩,他弄到戒指并没有卖掉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是送给她报恩,而且生活好转后仍不忘旧情,那个老片警被他当做长辈般的对待,恐怕也不仅仅是当过他几天师傅,而是在其少年时无意中帮助过他的人,说到他的女朋友也有这方面的表现,两人分开后你们想邵清生活的环境可没有变,变的是他女朋友的生活环境,所以变心的恐怕是她的女朋友,而不是她为自己开脱的双方变得生疏,但这样他仍然顾念当年的感情而选择绅士的主动分手还她自由。 再说到重点邵清夏河和吴彤间的关系,别的不说,你们的结论是当年犯罪他是当仁不让的主犯,主要领导者和策划者,而后来账款洗白和大幅增值的操盘手,可最后的这些钱是完完全全的平均分成三份,出力和收益是很能说明一个人的性格特点的,起码现在感觉邵清是一个注重情义高于利益的人更靠谱。”听他这么说张宝财有不同意见“王处,夏河那个事我有不同意见,现在的调查说明了邵清无论是电话卡、逃跑路线还是租房等等早已做了对夏河灭口的准备。”“你可以那么解读,但我到是感觉这些安排是为了保护夏河,如果以杀掉夏河为目的根本不需要这么繁琐的安排,不要忘了咱们同行的邵清对监控空白区域可是很了解的,他完全可以在监控盲点与夏河会合然后杀掉他,然后弃车在某处。何必还租个房子给夏河住,他的本意恐怕是让夏河躲起来待事缓后外逃,只是夏河觉得事败前路渺茫有自杀之心,邵清苦劝不成。电话卡那个更只能说是干扰我们的调查。” 小胖托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我现在有点赞同王处的分析了,想想我们调查过程中这邵清可是一个大孝子,据他邻居啊亲戚啊反应他自从在学校勤工俭学的工作稳定后就绝不要家里一分钱了,后来读了研究生更是把不多的研究生工资中很大的一部分寄回家给父母,再后来给父母买了环境很好的大房子为身体残疾的父亲请了护工,而且结婚后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基本上不是工作特别忙每天都必须到家去看看,钱呀物呀啥的那些更不用说了。不过,王处他注重情义对我们审问有什么好处吗?”“嗯,可以通过情义这方面攻破他的心里防线,不过我的分析还没有说完,邵清的另一个性格特点是不计后果的疯狂赌徒,以前我就说过这位是决断执行力非常强的人,其实就是赌徒心里,看准了敢压上自己的一切,十四年前为了眼前的机会压上了自己一生的前途杀人越货,前些日子同样是压上一切撞车、杀人。。。现在他进了牢狱就表明他三十二年的生命的大赌博输了,无论如何他终将失去一些以前赌赢了的筹码,既然他的赌博都是压上一切的豪赌,那么这次输了他是否不愿苟且,放弃自己的所有筹码呢?” 商量了两天了,包括王天玉在内都仍然没有信心能一下搞定邵清,他们沉住气,上面可沉不住气了,这可是王天玉挑起的,抓邵清可是意味着来自上层的巨大压力。掀起帷幕的时候,对方的反应一定是躲,剥离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但时间久了,对方稳住了阵脚必然会疯狂反扑的,到那时即使己方胜利恐怕也是惨胜,为避免这样的局面就要求行事必须快刀斩乱麻,把成果固定下来,所以王天玉被赵局叫到办公室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了解邵清的案件,没办法,那就审吧。 审讯邵清的任务由王天玉、张宝财、小胖三人担负,按王天玉的要求三人身着崭新的警服赶到看守所提审邵清。三人坐定不久,邵清就被看守所民警带了进来,坐好后王天玉观察他发现因为进来的时间并不长邵清的变化不大,不过他眼里的细微烦躁和迷茫仍然被王天玉捕捉到了“邵清,你的事情想清楚了吗?””王处,你好!把我们陉泉局的王牌都惊动了,很荣幸啊。”“你值!”“哎呀,受宠若惊啊,我在局里也快十年了一直没机会和王处交往,今天倒是有幸能和你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希望我们今天聊的坦诚。这样我先把你已经被落实的几个问题说一下,看看你有什么需要辩白的。第一。已查明你收受了来自于北雪公司前老总吴彤巨额资金。第二。查明你给嫌疑人夏河通风报信并安排隐藏住所。第三通过你去买水的一个小店的摄像头我们现在有确实的影像证据证明你曾经出现在605袭警的那辆重型卡车上。这些你有什么辩白的吗?”“现在没有说的,等法庭上再说吧。” “唉,这同行之间的审讯真是难干,你要没有什么主动说的事,咱就唠唠家常吧。”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4) 你妻子对你情谊很深的,这几天天天到局里闹腾,没意义,不过她可能认为这是她作为妻子的本分吧,所以我们也没有特别难为她。你父母当然震动很大,不过他们因为听了一些传言吧,把问题想歪了,咳,就那一套,什么派系斗争,什么迫害等等,他们能够得到的真实信息有限可以理解,而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所以你不要抱着这种幼稚的想法。你家里的状况基本就这样,通报一下给你,让你安心。” 说到这,王天玉看看邵清“还没什么说的?那好,我就谈谈我对你的一些看法。从有些方面看,我觉得你有些方面做得够意思,比如说孝顺,比如说对大学时女朋友的态度,比如说对那个姑奶奶,更比如说对你那两个兄弟,哦,起码有福同享这方面做的无可挑剔。哦对了,还有你那个片警师傅,老申,申警官,不过我推测不广是单单当了一年多你师傅这个事吧,说起来你当年进局里是财务专项,虽然在派出所实习也没有特别强的治安技能方面的要求,因此八成是你少年时申警官曾经无意中帮助过你,有恩情在的原因吧?哎,别的不说,这个你给说说,也算咱们互动,广我一个人在那白话多尴尬啊。” “王处这话说的,你不尴尬,就该轮到我一生尴尬了。不过,唉,我就这么一直坐着也挺没意思的,就跟你们说说申警官的事,当年初中的一个暑假,我去一轻局宿舍玩,几个人踢球,结果不小心把一楼一家阳台上的玻璃砸坏了,很倒霉一楼这家是一个街痞,我去捡球时被他抓住了,先揍了我一顿,然后几块钱的玻璃让我赔他100元钱,我身上当然没有,他就要扒光我衣服,让我光着身子去筹钱,筹不回来他就把我衣服烧了,正在我羞愤要死的时候,申警官巡查片区过来救下了我,呵斥了那小子并自己掏钱给他补了玻璃化解了这件事,不光这样他送我离开的时候的一句话成了我人生的动力“孩子,好好学习,提高自己的层次,你才能远离这些渣滓。”王处,你猜的不错,申老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当然要尊敬他孝敬他了.” 王天玉正是要他开口,要他陷入感情回忆,因此邵清话音刚落,他就紧跟着说道“申警官的这个人我了解,看履历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片区民警,几乎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辉煌的事情,但细想来通过他的认真负责和良善,恐怕阻止了不知道多少案件的发生,这就是平凡掩盖下的巨大功劳。但当年他的良善算救下的一个“羞愤要死”的少年却没有修成善果,他充满善意的“提高自己的层次”的话语被那位少年理解为不择手段,在14年前的一个朗朗乾坤下夺取了两名本就艰难生存的生命。 这位少年信奉人生赌博,14年前他赌赢了,得到了人生上层次所需要的八万三千元钱,可被强做对手的两个人不但失去了生命而且两个和睦有着平凡幸福的家庭被摧毁了,所有成员都背负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和社会猜忌的羞辱中挣扎了十四年。不过,在这位少年的人生观中这都不算什么,他信奉着赢者通吃,输了全输。可,唉,你TM到底是什么人啊,现在你也不用辩驳,你输了!锦绣前程和上层次的生活一定是没了,可你又不认输了,恶毒啊,满打满算你感情深厚的有几个人?申警官我们都算上,也不过是你妻儿,父母,姑奶奶以及两个朋友吴彤、夏河,看看到自己了,你是怎么做的,害死夏河,劫杀吴彤的寡妻**,我都怀疑要是你父母阻碍了你,你会不会痛下杀手,畜生啊,你尊敬申警官怎么就没学到他身上那么明显的良善啊。” 王天玉这么一番话还真刺激到了邵清,邵清虽然还没打算开口,但脸憋得通红。趁热打铁,王天玉拿起那个戒指继续说道“人们说世界是一个天平,恶毒的人身边可不乏良善之人,这个戒指你熟悉吧?这是你14年前送给你姑奶奶的,老人家可以说是良善之辈,无私的帮助穷困的亲戚,而这个你“捡来”的戒指这么多年了,老人还是念念不忘的要还给丢失的人,唉,同一血脉啊。”放下戒指他又拿起那条项链“这个你也应该熟悉,送给你大学时女友的,也同样是“捡来”的,你的前女友跟我们的警官说每当戴着这个项链后就噩梦连连,那真没错啊,因为它本就原属于一位被残杀的生命的,不祥之物。哎,邵清你连夺两命,这14年来就没有噩梦缠身的时候?真的这么冷酷吗?嗯,说不定真是,要不你怎么可能对多少年的手足朋友夏河痛下杀手呢,夏河结婚的光盘上,你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站在夏河身旁说是人家十七年的朋友祝愿人家富贵安康一生,这才二年你就亲手夺去了夏河的安康,厉害啊。哎,你们当年三个少年时是不是在一起磕头拜过兄弟啊?哎,是不是念叨过什么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之类的话啊?哎,你亲手把夏河从四十多层楼推下去,当时感觉怎么样?痛快?爽?。。。” “我没有杀夏河!”被王天玉近似调侃的话语彻底激怒的邵清大喊了一声。本来身子向前说的吐沫星子乱飞的王天玉脸色平静下来,他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说道“哦,那你说说看夏河怎么死的”“他要自杀,我劝他不住罢了。”“哦?他为什么要自杀?”邵清抬头看了一眼王天玉,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也对自己的性格迷惑,我能杀人,但对于那几个赋予感情的人珍惜仿佛生命中好不容易得到的救命稻草。我现在基本知道你的审讯策略了,但你很幸运,我确实有些觉得生活没有趣味了,你说的不错我是对亲情比较看重的人,但那些是上天安排好的,算是责任吧,但吴彤夏河这两个我少年时就结交下来的朋友不同,他们是我能够交心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趣味的人,我自己获得的。所以我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不然在农科院尸体出现的时候,我就解决掉夏河和吴彤的那个傻媳妇了,你们还能到哪去查到我的踪迹呢?” 他说到吴彤的傻媳妇的时候,小胖身子一挺,旁边张宝财赶忙摁住了他。没注意到他们,邵清继续说道“那两家的情况你不用跟我说,不要忘了我曾经协助你们破那个案子,确实挺惨的,确实让我良心难安,特别是看到那个女子的丈夫颤巍巍的走出停尸房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我知道无论以后如何这一幕恐怕要深嵌在我的记忆里,会时时把我从梦乡中惊醒,唉。”这时王天玉问了一句“邵清,我至今不太明白的是你确实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冷酷无情的人,但你当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南财大的大学生,可能会费点劲,但只要努力基本已经可以预见一个不错的未来了,为何这时候要干下这么恶的事情呢?更何况按我们的调查你随后的成功并不是靠那些钱啊。”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5) “王处,我不知道你出生于什么的环境,但我感觉不说什么富贵家庭,但起码是普通家庭,所以你并不理解一个赤贫家庭的孩子的成长过程,看我的履历好像我人生挺顺,其实是你们不知道我是多么战战兢兢的成长起来的,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只要走错一小步就可能永无翻身之地。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就是人们竟然佩服那些富贵家庭或权势家庭的所谓抛弃一切自己白手起家的人。白首起家?鬼话!那个永远站在身后的失败保障,那个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培养起来的自信心,当然能让他们勇往直前的去开拓了。 赤贫家庭的孩子行吗?每一步你不小心翼翼的行吗?所以,你不会了解一个这种环境长大的孩子随着成长其实越对未来感觉惶恐,这么说吧,那些钱进入证券市场不断增值就是我生活中的自信心在不断增加,它就是我勇往直前在社会上开拓的精神保障,这么说你明白吗?”王天玉当然明白,这笔钱对邵清而言就如同那些所谓不用家里的财富而通过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的富家子弟灵魂深处如影相随的那个富贵家庭,这很残酷但很现实。 “你说的有道理,但你的自信是以摧毁两个家庭得来的,你自如的生活了十四年够了,任何你认为曾对你不公平的神灵你都没有权利去指责了,当年与你可能境遇相同的两个少年,也可以说是被你拉下水的两个少年,吴彤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拼命的工作最后终于身体垮了,临终的他仍然念念不忘的就是十四年前的那件事。夏河只是刚刚进入我们的视野,但当他意识到十四年前的那件事暴露了就立刻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去偿还自己的罪恶,这当然说明那件事十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压在他的心头。邵清,你说你不是残酷无情之辈,所以我认为这14年来那件事也同样时时刻刻伴随着,这个世界上你所有的知己已逝,现在应该到了你偿还当年罪恶的时候了。给我们说说当年那件事吧,这时候了何不给自己一个清爽的心理呢?” 邵清看着王天玉苦笑了一下”人被埋了十四年后就变成那样了?这段时间那两具被挖出的尸体的样子时时刻刻在我眼前,每天晚上我不敢闭眼,就那么睁着望着天花板或者不知不觉的睡过去,或者眼累的无法忍受只好起来干点事情熬过漫漫长夜,所以你运气真好,不是你多么高明,而是我已经濒临崩溃了。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给你讲讲这个故事。” 我先是和夏河认识的,我俩都是三中的学生,家离着也不远,所以我们都是同乘一路公交车上下学,同一学校当然我们两人的作息时间差不多,所以几乎每天我们都一同等车一同乘车,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认识以后我发现夏河性格很好,家庭条件比我家强点有限,几乎有和我一样的困惑和烦恼,这使得我们二人迅速成为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后来夏河又介绍了他们院比我俩小两岁的吴彤给我认识,夏河跟我说过他俩认识的过程,挺有意思:吴彤的母亲是天津人比较会做饭,尤其蒸的肉包子特别香,孩子嘛都有一些显摆的心理,所以那天吴家蒸好包子后,吴彤拿了两个跑到楼下来吃,可一出单元门就见到常常欺负他的刘旭,吴家条件也不强,吃个肉包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吴彤为了保护自己手中的食物撒腿便跑,刘旭就在后面追他,一通乱跑终于甩开了,但也来到了他们那个院中从没有来过的地方,正在这时有呵斥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子拽着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孩来到单元门口搡了一把说道“在这呆着,中午饭你是别想了,我跟你说今天说不清这次考试成绩下降的原因晚饭也没你的份。”说完气哼哼的上楼去了,这一幕对吴彤来说特别触动,他同样因为包括成绩在内的各种原因被父母勒令不许吃饭,在同病相怜的心理下他慢慢走到夏河身边说道“我这有两个包子给你一个吃吧。”这是个周六,因为期中考试成绩下降夏河早饭都没吃好,弄了一上午夏父不满意孩子找的成绩下降原因,气愤之余把孩子赶到楼下反省又取消了他的午饭作为惩罚,少年人嘛早就饥肠辘辘了,而且夏河看到了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眼里的真诚,所以他也没犹豫接过来几口就把那个包子吃了下去“真香啊”这发自肺腑的赞美让吴彤骄傲起来,他一咬牙把另一个包子也交到了夏河的手上“这个也给你吧”就这样两个人成了朋友,过了一段时间我去找夏河玩的时候我们仨成了朋友。 几年下来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再后来我和夏河上了大学,99年在南财大我勤工俭学被谢教授选中作为他的打杂助手,那时谢教授刚刚在为九九地产操盘股票,虽然我当时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但我学到的知识已经使我很明白自己竟然能够窥测巨大的财富,而且寒假回家前系里毕业的老乡来玩向我们诉说了就业后遇到的种种困境让本就心里对未来感觉忐忑的我焦躁不安。 那年我们仨在陉泉汇聚的时候好像都是一脑门子官司,夏河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没钱自卑不敢追求而生生的看着女孩被其他人追到手,吴彤技校毕业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在家待业,而我呢当然是看到了唾手而得的发财机会确连一点点本金都拿不出而更加灰心丧气.我算是在农科院长大的,所以我知道那些坐落在温室旁的地窖,由于我们经常在那里玩,了解那些地窖仅仅是被草草遮盖,有些甚至还能下去人,因此那里成了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基地. 第十章无法偿还的债(26) 大约在我高中阶段我们就开始从家里弄来酒在地窖里聚餐,而这年寒假我们三人因为各有心事非常需要诉说更几乎天天都要到那里相聚,2月5日那天我们仨又聚在温室旁的地窖里,那天可能是因为天气阴霾的缘故吧,喝了酒的我们情绪都低落到了极点,不知怎么又谈到了我的那个本唾手而得的发财机会,几人开始哀叹无法聚起哪怕一点点资金,这时候吴彤说起中午在他家喝酒的织袜厂财务科长王叔提到的明天厂里每人补发1000元工资,总共83000元这个事,他当时可能泄愤的说道不如把这个钱弄过来实现那个计划,他说完地窖里突然静了下来,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在地窖里点着几根蜡烛,在飘忽的烛光下三个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打破沉默的是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随着我的知识增加和眼界开阔,我更加对未来感觉迷茫,每天颤巍巍独木桥般的生活已经令我处于奔溃的边缘,晚上梦里出现最多的不是以后工作时到处碰壁就是父母重病无钱医治的惨状,我们学校教学楼16层高,最上面是一个平台,我因为打杂的原因有平台的钥匙,所以经常上到上面想一些心事,唉,很多次我都曾经到了平台最边缘想纵深跳下去,阻止我的不是什么顿悟而仅仅是想到不能再在已经非常可怜的父母身上增加苦难。”听我这么说,那两个人并没有相劝,吴彤只是说了一声我也是后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而夏河则叹了口气同样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又沉默了一会,我牙一咬说道“我想我需要这笔钱,不管用什么手段。”“抢了。。。这笔钱?”“对!”他们两人沉默了一会也牙一咬同意了我。随后商量的就是怎么干了,因为那个财务科长和吴彤父亲是非常好的朋友,那天在他家喝酒的时候透露了许多信息,和谁去,怎么走等等,所以我们决定在这片我们非常熟悉的温室区抢下这笔钱。怎么干呢?钱一定在王胜利身上,那需要两个人弄住他把钱搞过来,而另一个人用刀威胁住那个女出纳。怎么分工?别看只是一个用刀威胁住女出纳,对于我们三个生手来说就是非常难干的一件事,最后由我担下了这个角色,而他俩则扑上去抢那个科长手里装钱的包,得手后我们准备弄坏他们二人的车胎,然后三人骑车快速逃走,现在看是一个很不成熟的方案,但必须强调谋划这件事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确确实实没有一点点杀人的计划。至于工具那就是准备三把镇住他们的刀和三顶那个年代很多人冬天都还戴着的遮住整张脸只露出眼睛的毛线帽。 第二天按约定八点钟我们三人就来到这片温室区,见面时三人脸上都有明显的紧张神色,不知道是天冷还是激动,几个人之间没什么对话瑟瑟发抖的隐藏在温室区,一直等到九点多钟终于他们发现那个王科长和女出纳骑着车说着话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俩人越骑越近,三个少年也莫名慌乱起来,甚至吴彤用颤抖的压低的声音对我说“大哥,要不我们。。。”当那二人毫无警惕的在离我们不到十米的道路上经过的时候,我牙一咬上车追了过去,他们俩当时怎么想的不知道了,反正也跟着我向那二人追去。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三个戴着严严实实的毛线帽的人骑到了二人身后都没有引起那二人的警惕,直到我们三人用车子把他们二人的车子别到在地,按照约定没等那个女的从地上爬起我就冲了上去用刀子抵住了她的脖子,而他们俩行动虽然僵硬但总算也冲上去压住那个科长开始拉扯他身上的那个黑包,唉,那个科长和吴彤他爸是几十年的朋友,算是从小看着吴彤长大的,虽然吴彤特别小心的不但戴着遮住脸的毛线帽里面还戴着一个白口罩仍然让人家认了出来“小彤!是你小子,赶紧住手,你想坐牢啊”他这一喊把吴彤吓得僵在那里,而单凭夏河根本弄不住那个科长,眼看着那人就要挣脱,我情急喊道“赶紧用刀扎他,他跑了我们就完了”那两人早就彻底的蒙了,听到我喊机械的拿准备的刀在那个科长身上乱扎,他们这一扎那个被我用刀抵住的女子因为巨大的恐惧开始不管不顾的喊叫,我脑袋一热那把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就扎了下去,继而又在她身上胡乱的扎了几刀,一瞬间各种惊慌的恐惧的大的小的声音都突然消失了,我们三人僵立了几分钟之后首先清醒下来的我望了一眼脚下满身是血已经一动不动的女人,然后走过去拍醒了那两个人,在他们一通胡乱刺杀下那个科长也已经毫无生息了。 无论当时我们是多么惊恐,求生的欲望仍然让我们三人行动起来,在我的指示下他们二人抬着那个科长的尸体,我独自拖着那具女尸去了那些地窖的地方,选了两个把尸体弄了下去,穷啊,当我注意到女尸身上的戒指和项链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摘了下来装进了口袋。把尸体和沾了血的泥土处理好之后,我们又把二人的车子弄进了农科院车棚,然后带着那个装着83000院钱的黑包离开了那里。 确实那血腥的一幕无数次把我从噩梦中惊醒,但十八九岁是一个每天都在成长每天都见识到新鲜事物的年龄,恐惧惊慌后悔等等情绪不断被新的东西所冲淡,不管怎么说吧,我的那个发财计划不久之后就开始实施了,一切顺利,我们三人的新生活开始了,有了自信的生活。 无论多么强大的心理,这样的事都不可能被完全忘却的,我们三人中特别是吴彤,那个叫王胜利的科长几乎算作他的亲人,而且他没有跟我们说,但现在想恐怕他了解那两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的情况,所以他受到的刺激最大,有一次喝多了他跟我们说想给那两个家庭一笔钱,但我怕引火烧身制止了他,再后来我毕业了也无法再接触到九九地产股票的操盘情况了,而有过我的经历的人是绝不信任股票市场的,所以我们从股票市场脱身让吴彤组建了北雪公司去经营,当年并不了解吴彤心里一直背负沉重的包袱而且他心里承受力不强,我们所有的钱都投入了北雪公司这给他带了巨大的压力,所以他拼了命的工作,内在外在的各种原因所以身体垮了,在生命离他而去的时候也把十四年前的那件事翻了出来。 而夏河,这另一个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与吴彤把压力积压在心里不同,他有知识,所以他信了教来抵御心中的罪恶感,天天念叨那个前世后世,本因岁月已稍显平复的他又因吴彤的死而频临崩溃,说起来无论增值到多少,那笔钱对于现在的我和夏河都并不是必须的东西,但,呵呵,穷人的思维这么多年并没有在我们几人心里完全消失,因此才有了舍命不舍财的上门吊唁指导吴彤那个傻媳妇退股等等事情,才被人家记住,被找了出来。本就因吴彤的死恍惚的夏河已经彻底崩溃了,他在电话里不断的跟我说想要以死解脱,赎罪。电话中感觉已经劝不住他只好答应和他见面,茶馆里本说的还可以,但他提出想去秋水大厦我们仨一直聚会的那个平台上喝点酒散散心,我没办法只好和他一同前往,在平台上他喝了两瓶啤酒吧,我们一直说的是少年时的岁月,说着说着就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一纵身就跳了下去,其实也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人生走完了,人整个倒平静下来了。再之后的一些行动不过是求生的本能反应罢了,闭上眼倒退着回想过去无论何时都是从夏河纵身翻过栏杆跳下去那一刻开始的,这之后好像都是过眼云烟了。” 陉泉西南离市区六十二公里处有座山名叫卧佛山,山顶处有座历史极其悠久的庙宇卧佛寺,寺中的一尊卧佛造像据考证是晚唐时期铸造的,千年的香火供奉,备受百姓推崇,所以这里的香火挺盛,但怎么说也无法与那些名山名寺相提并论,所以说当一位年轻的女施主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来到寺里并献上了83000元供奉的时候还是得到了包括主持在内各位高僧大德的殷勤对待,在了解了施主的要求后,很利索的一场祈福却邪的法会就准备妥当迅速开始了。庙门外不远的地方就是崖壁,栏杆旁边站的那人正是小胖同志,这位正颇深沉的凭栏远望,卧佛山不是特别高,但正好处在山区和平原的交界处,加上这天天气晴好,放眼望去广阔无垠的大平原上点缀着飘着渺渺炊烟的村落,目力的尽头是迅速扩张的城市伸过来的一只触角。小胖此次只是充当司机和陪护的角色,那个祈福祛邪实在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想的可能是自己的未来,这并不像眼前的景色那么清晰,但确实有一股甜蜜的暖流萦绕在他的心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