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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鉴玄》


 第一章:神秘老者

“医生，我…真的得了癌症？该不会是你们搞错了吧？”
陈默面如死灰地瘫倒在座椅上，手中的检查单悄然滑落。
“陈先生，我知道您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您的确得了胃癌，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其他部位，现在进行治疗恐怕为时已晚…”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扶了扶眼镜，轻轻叹了口气道。
“不可能！我才二十四岁，怎么可能得癌症？！一定是你们误诊了！不行，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妈怎么办？对，我不能死！一定还有办法！一定有的！”
陈默歇斯底里地冲着医生吼了几句，然后便一把推开椅子，踉跄着脚步夺门而出。
狭长的走廊里，陈默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沉默且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医生的话语如同催命的魔音一般久久在他的脑袋里回响着。
绝望和恐慌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着吞没他的情绪，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一般，空空如也的躯壳里只剩下正在不断发生癌变的细胞正在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生机。
癌症＝绝症
这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共识，陈默也不例外。
虽然他知道癌症存在着微乎其微的被治愈的可能，但是其中的花费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像他这样还在为日后的生计艰苦打拼的穷小子根本负担不起，而父母能给予他的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
如今等待着他的似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还年轻，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陈默缓缓蹲坐在地上，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脸上写满了痛苦。
“你，真的不想死？”
就在陈默痛苦不已的时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
他擦了擦眼角氤氲起的泪花，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看上去病恹恹的糟老头正站在他的旁侧。
“就算我不想死又能怎样呢？生死天注定，我什么都做不了。”
陈默颓然道。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活久一点，你愿意一试吗？”
老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算了，老伯。我得的是什么病，我自己清楚，就算是华佗再世都救不了我。而且您自己都是一副有病在身的样子，我看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说罢，陈默便起身要走，却被老头拦了下来。
“老伯，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默眉头一蹙，说道。
“年轻人，莫要急躁。你连我说的办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知是真是假？还是说，你想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妈…”
一想到家中年事已高的双亲，陈默的眼神顿时又有泪花涌现。
父母操劳半生才将自己养育成人，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谁来给年事已高的二老养老送终？
想到这儿，陈默强压下心头的不耐，咬了咬牙道:
“老伯，先前我多有冒犯，请您见谅。能否麻烦您告诉我，您所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要是您真的能治好我的病的话，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倾家荡产倒是不必。”老者摆了摆手，然后面露一丝古怪之色的说道，“不过我这办法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你可愿意？”
“代价…”
陈默迟疑了一阵，说道，“不知道您说的这个代价究竟是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你成为一名阴差，替我捉捕那些滞留在人间，且意图扰乱活人秩序的孤魂野鬼。这样一来，我倒是可以用些手段为你延续寿命。”
老者说罢，不动声色地瞟了陈默一眼，似乎是在观察他脸上的反应。
听见老者的话，陈默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的火苗彻底熄灭了下来。
“老伯，我现在可没心情和您开玩笑。这世界上哪来的鬼，更别说是什么阴差了…唉，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等死吧。”
老者听完陈默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这世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岂是三言两句能够断论的？世界千事万物，皆是镜花水月。你亲眼见过的，未必是真的；而你不曾见过的，也未必是假的…”
说到这儿，老者停顿了一下，见陈默脸上怀疑之色未减，轻轻叹了口气道；
“也罢，多说无益，你若是实在不信的话，我便让你开开眼界好了。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只见老者淡淡挥了挥右手，一道近乎凝实的黑气从他的袖袍中窜出，化作两条身形灵巧的小蛇，迅疾地朝着陈默的双眼钻去。
、
见此情形，陈默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却发现这两条由黑气化作的小蛇竟毫无迟滞地穿透了他的手掌，然后猛的扎进了他的瞳孔中。
“啊！”
陈默发出一声惊呼，想象中的痛楚和不适并没有如期而至，只有一股异样的清凉感在他的眼睛周围逐渐蔓延开来。
“这…”
陈默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定并无异常之后，这才有些迟疑地睁开了双眼。
随着他睁开双眼，他发现周围的事物仿佛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
他发现，不论是来往的医护人员，还是偶尔路过的病患，其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橘黄色的微光。
这不过不同的人身上所散发出的光芒强度也有所不同，比如病患身上的光芒强度就远不如医护人员，而病患之间所散发的光芒也有强有弱。
除此之外，陈默发现，有几个护士身上除了橘黄色的微光之外，似乎还萦绕着些许微不可辨的雾白色气息。
“你现在看到的那些活人身上的光芒，便是阳元，或者称之为阳气也可。一个人身上的阳气越是强烈，便代表他的身体越是强健，所拥有的阳寿也就越长。而那些白色的雾气，则是与阳气对立的阴气，是鬼物独有的标志。要是在人类身上出现了阴气，那么意味着他被某种鬼物缠上了，或是其身上豢养有类似小鬼的存在。”
老者看见陈默脸上的疑惑神情，耐心为其解释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人！”
陈默沉默了半晌，声音略显嘶哑地问道。
“呵呵，我是人是鬼有那么重要吗？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让你继续活下去就足够了。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决定了。”
老者话刚说到一半，脸上的神情突然一敛，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极其威严的气场，仿佛在一瞬间从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君王。
“我还有的选吗？”陈默苦笑一声，说道，“不过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你让我捉捉老鼠倒是可以，这一下子让我替你去捉鬼，我拿什么去捉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我选择让你成为阴差，自然不会让你白白送死。这里有一本《三清鉴玄录》，里面记载了包括三清秘术在内的上百种捉鬼方法以及各类鬼物的详细介绍。”
老者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取出一本青、白、红三色相间的古籍，将其递给陈默，说道。
“《三清鉴玄录》？”
陈默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这本捉鬼秘籍的名字，将其拿在手中，粗略地翻了翻，发现其中文字深奥晦涩，仿佛天书一般令他无法看懂分毫。
老者见他这副模样，眼神中闪过一抹晦暗，只见他用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清的音量说了一句:
“没想到堂堂的天阴之体今生竟会投胎到灵根如此愚钝的一个人的身上，也罢，我再助其一臂之力吧。”
说罢，只见其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动了动，一股死气沉沉的灰雾在其牵引下，缓缓从陈默的天灵盖中漂浮而出，然后在一阵低沉的嘶鸣声中消散于无。
随着灰雾被老者抽离，陈默紧锁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紧紧盯着《三清鉴玄录》的双目也变得愈发明亮，脸上更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老者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本通体散发着森森阴气的漆黑小簿，上面用血红色的丝线勾勒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鬼头下写着三个大字:“百鬼簿”。
“这是百鬼簿，是用来封印鬼物之物。此簿共有五页，每一页都可容纳上百只恶鬼。封印满第一页，你的寿命即可延长五年；封印满第二页，则可延长十年。以此类推，当你封印的恶鬼填满整本百鬼簿时，你的寿命便可延长百年有余…你且将它收好。”
闻言，陈默合上《三清鉴玄录》，从老者手中接过百鬼簿。
小簿刚一入手，上面的阴气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朝着他的手臂缠绕而来，一股阴寒刺骨的感觉顿时透过毛孔，传递到他的体内，使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要丢掉手中的小簿。
就在这时，原本静静地躺在他另一只手掌掌心的《三清鉴玄录》忽然散发出一股温暖祥和的暖流，将他体内的寒气一扫而尽，这才使他勉强忍住了将小簿丢弃的冲动。
陈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按捺下心底的悸动，将小簿郑重其事地收好，一抬头，却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老者已然不见了踪影。
“老伯？！”
陈默惊愕不已地扫量了一圈四周，并未发现老者的踪影，又试探性地喊了两声，仍旧无人应答，反倒被路过的护士如同打量神经病般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使他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见鬼了。”
陈默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手上的《三清鉴玄录》和兜里那本被称作“百鬼簿”的小簿真实存在着，他甚至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也许只是自己的臆想。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暂且信那老头一回！待会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三清鉴玄录》，就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了！”
话音落下，陈默将《三清鉴玄录》一并揣入口袋中，然后便迈开步子离开了医院。



 第二章:诡异车祸

回家途中，陈默的脑海中仍然不断回想着先前遭遇的诡异经历，一个苍老的声音始终在他的耳畔回响:
“成为阴差…捕捉鬼魂…为你续命…”
恍惚中，一辆电动车急速朝着陈默驶去，然而他却视若罔闻，径直地朝着对方迎了上去。
“呲～”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陈默这才如梦初醒地抬头看向已经快要撞上自己的电动车，以及驾驶座上那个面色惨白的中年妇女。
“呼，呼，吓死老娘了！”中年妇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胸脯，然后恶狠狠地剜了陈默一眼，咒骂道，“你没长眼睛吗？这么大一辆车看不见还是咋地？你要是想死就死远点，可别把老娘搭上。”
听见对方连珠炮似的恶毒言语，陈默道歉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只见他冷冷地斜了女人一眼，正准备回敬她几句，却看见对方的身上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阴气，显然这个说话极不客气的女人近些日子正在遭受着某种鬼物的侵扰。
“算了，不和这泼妇一般见识。恶人自有恶鬼磨，希望着她的那位鬼大哥能够加大力度，好好收拾一下这说话像放屁的恶妇。”
陈默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是挤出一个看上去颇为诚恳的笑容，赔礼道:
“对不起呀，美女，我这刚才不是在想事情吗？就没注意到您。您没事吧？”
也不知是陈默的诚恳让对方的火气有所减轻，还是那句违背良心的“美女”起了作用，只见女人脸上的怒容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如同菊花般陡然绽开的布满褶子的脸庞。
“人家怎么会有事儿呢？帅哥～刚才人家好像有点失态，真是不好意思啦～”
女人嗲声嗲气的声调差点没让陈默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吐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那什么，我这儿还有点急事，就不耽搁您时间了，您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吧。”
“别急着走呀，帅哥，赔我聊会儿天呗…诶，帅哥，帅哥！”
话音落下，女人才发现陈默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个狼狈逃窜的背影…
“哈哧…哈哧…”
等到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尽头，陈默才停下了脚步，满头大汗地斜靠在路旁的一颗树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还真tm是祸从口出。妈的我拿她当大妈，她居然想睡我，看来以后得少说点昧良心的话了。”
陈默正腹诽着，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意，就像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寒风扑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上更是激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
陈默朝着寒意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马路对面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在低头玩着手机，其身上缠绕着一股极其凝实的阴气，不时幻化出一张狰狞的鬼脸，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啸。
愕然间，他发现女孩身上的阴气如同活物般一阵蠕动，而后竟然缓缓凝聚成了一个身高与女孩相仿的人类女性的形象，只不过其面部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阴雾之下，因此无法看清其五官及脸上的神情。
阴气凝聚成形，然后便缓缓抬起了手，将手掌贴放在了女孩的身上，脑袋则是扭曲地拧向一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陈默沿着它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在朝着这边高速行驶而来，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它想找这女孩做替死鬼！
情急之下，陈默来不及多想，连忙大声提醒道:
“小心！”
听见陈默的声音，女孩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似乎是在询问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与此同时，黑色汽车已然飞驰而至，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女孩身后的女鬼忽然发力，一把将女孩推了出去。
就这样，陈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上了来不及刹车的汽车…
一声闷响过后，女孩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飞了出去。
她甚至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在刹那间被夺去了全部生机。
女孩的身体软绵绵地躺在地上，她的双臂如同麻花一样纠结地拧成一团，一条大腿更是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茬。
地面上，一条长长的血痕兀自散发着腥甜的血腥气息，上面残留的肉沫与残渣都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车祸。
肇事车辆缓缓停靠在路边，司机脸色煞白的扶着方向盘，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明明记得先前自己并未看见道路两旁有任何人，所以才没有减速。
那么刚才那个女孩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自己见鬼了不成？
想到这儿，司机的心头不禁笼罩上了一团恐惧的阴云。
不过如果自己撞上的是鬼，那地上那些血迹和那具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司机越想越不得其解，干脆停止了思考，只是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呆呆地看着自己凹陷下去的汽车前盖，静静等待着警察的来临。
如果说司机是因为闹出人命而感到惶恐不安的话，那么此刻的陈默却是在为之前见到的诡异一幕而感到震惊。
虽然早先在医院的经历已让他对鬼神之事半信半疑，但是直到刚才他亲眼看见厉鬼索命，才真正相信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鬼魂存在。
“该死！”
陈默看了眼已经了无生机的尸体，又看了看血迹狼藉的街道，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此时女孩身上的阳气已经消散殆尽，只有那团阴气凝聚成的女鬼仍然蹲伏在尸体的一旁，似乎是在确认前者是否彻底断绝了生机。
或许是察觉到了陈默的目光，只见女鬼蓦然抬起了脑袋，那张阴雾笼罩的脸庞瞬间对准了他所在的方向，他甚至能感觉到一道阴森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草，被盯上了。”
陈默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兜里的“百鬼簿”，心想要是这本小簿真有那个老头说的那么厉害的话，应该能对眼前这个女鬼造成一定的威慑吧。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使得陈默的心里顿时镇定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把“百鬼簿”拿出来震慑这个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女鬼。
怎料，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却看见女鬼突然重新散作一团阴气，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第三章:基础五行符箓

“跑…跑了？行，算你识相！不然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默将“百鬼簿”重新贴身放好，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别看他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要是那女鬼刚才执意要找他麻烦，他还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毕竟他虽然身怀《三清鉴玄录》这种奇书，但却还没来得及学习其中的驱鬼法术。
此时让他对上这种害人性命的恶鬼，无异于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想到这儿，他又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道:
“算了，这些事情不是现在的我能管的，还是交给警察来处理吧。”
说罢，他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便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不然要是等警察赶到了现场，再想走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等陈默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此时的他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周的门窗被他关得严严实实的，仿佛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陈默郑重其事地从裤兜里将那本《三清鉴玄录》以及“百鬼簿”取了出来，并排放在茶几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件从神秘老者那儿得来的奇物，神色极其肃然。
半晌，他才拿起《三清鉴玄录》，然后全神贯注地翻阅了起来。
十分钟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时钟上的时针缓缓指向10点，陈默却好像浑然不觉一般，仍在埋头苦读着手中的《三清鉴玄录》。
又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合上《三清鉴玄录》，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神情略显复杂。
这《三清鉴玄录》虽然的确如同神秘老者所说那般，记载着各类捉鬼驱魔的独门秘术，但是想要修炼这些法术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书中是这样记载的:
大道，莫穷其根本，莫测其津涯，而有大圣人禀之而于其间。故谓之“无始”者，即“太上”也。太上生乎“无始”，起手“无因”，为万道之先，元炁之祖也。无光无象，无色无声，无宗无绪，无师无上，幽幽冥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弥纶无外，故称“大道”。
也就是说，一个普通人想要修炼道法，必须先在体内蕴生出罡气，而这罡气，便是驱动这诸般道法的源泉，亦是一个修道之人的根本所在。
这凝聚罡气的方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那就是通过冥想以及打坐吐纳去感应天地间的气，然后将这些气收为己用，用来施展道法。
而一个人体内的罡气越多，所能施展的道法也就越厉害，不过引起的反噬也会更加严重。
像陈默这种连入门都算不上的小菜鸟，只能勉强施展出基础五行符箓，分别是代表金属性的破煞符，木属性的天目符，水属性的净心符，火属性的灵焰符以及土属性的辟邪符。
至于更高深的道法秘术以及那传说中的三清术，只有等他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能施展。
不过即便是基础符箓，也不是现在的陈默可以随意施展的。
虽然这五种符箓所需的罡气微乎其微，即使不是修行之人也能勉强发动，但是一天之内最多只能使用三次。
一旦超过这个次数，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轻则虚脱无力，严重了甚至会影响到自身的阳气。
除此之外，想要使用符箓，首先还得学会制符。
符者，通取云物星辰之势，皆出自然虚物空中结气成字，生于元始之上出于空洞之中。
古云：上符天、下符地、中合人体。
这制符之道，其实就是将天地之气以特殊手法汇聚在符纸之中并保存下来，待到需要使用之时，再以自身罡气为引，激发其中的天地之气，从而催动符箓。
根据制符之人的修为不同，以及注入其中的天地之气的稀薄程度，又可将符箓分为黄符，紫符，黑符，银符以及威力最大的金符。
以陈默此时的水平，只能勉强画出制作过程最为简单，威力也最小的黄符，而且还是黄符中排在末流的基础五行符箓。
虽说制作这五行符箓的过程颇为繁琐，但所幸需要的材料并不算珍贵，因此倒还是能够接受，
陈默看了看，想要制作这五行符箓需要凑齐黄符纸，朱砂，砚台，狼毫毛笔，香炉以及点灵水。
前几样东西倒是好找，大多数丧葬用品铺里都有卖的。
但这点灵水却需要晨间露水，收集起来颇为不易，想来得费上一番功夫。
在准备齐材料之后，
才是制符过程中的重头戏:画符。
在道家符箓里，有“先天符“和“后天符“之分，“先天符“运力一笔而成，即所谓的“一点灵光即是符“，而后天符，仪式规矩却颇为繁杂。
画符时，首先需要进行“三净”，即净身，净口，静心。
“三净”过后，便需默诵敕水咒语:
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云雨须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粉碎，急急如律令
敕纸咒语:
北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敢有不服者，押赴都城急急如律令。
以及最为重要的敕笔咒语:
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然**笔在手，做好画符准备，催动密咒：
“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接着叩齿三通，合点灵水水一口，向东喷之，聚精凝神，一边画符，一边念咒:
“赫郝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这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病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
待到符成笔停，便须念诵请神咒请神离开，方可大功告成。
“嗬，没想到只是画几张最简单的黄符就这么复杂，看来那老头给我的这份差事还是份苦差。唉，不过为了能够活下去，也只能勉强试试了，等明天天一亮就去买些材料回来练手吧。”
说罢，陈默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一连看了这么久的书，消耗了他太多脑力，此时困意袭来，于是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四章:梦

入梦，陈默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有的只是一种今人心悸的死寂。
寂静和黑暗就像一只缓缓攥紧的手掌，一点点地压缩着他身体里的氧气，让他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心中更是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窒闷感。
陈默像条搁浅的鱼儿一样徒劳地挣扎着身体，呼吸变得愈来愈短促，脑袋也愈发昏沉起来。
就在他即将因为窒息而休克的时候，一束刺目的亮光忽然划破黑暗，投洒了进来。
他那原本因为缺氧而泛凉的身体逐渐变得温暖起来，迫人的窒息感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着。
光亮陡然绽放，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竟是出现了一间办公室中。
“张俪同学，这次你违反校纪校规我可以暂不上报，不过嘛…”
一个听起来略显沙哑的中年男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的便是一阵猥琐的笑声。
“葛主任，我…好吧，我知道了。”
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但很快就低了下去，陈默甚至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悲戚与无奈。
陈默揉了揉眼睛，等双目逐渐适应光亮的强度之后，这才看清方才对话的乃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看上去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和一个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
想来这一男一女应该就是那“葛主任”和张俪了。
听见张俪的话，葛主任的脸上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
“今晚九点到老地方等我，要是到时候我发现你没在那儿的话，有什么后果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闻言，张俪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低垂的眼角透露出一丝狞色。
只见她背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握紧成拳，掌心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她又将手松了开来，眼中的狞色被绝望所吞噬。
张俪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旋即便僵硬地转过身子，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伴随着“啪嗒”一声关门声响，四周的一切突然如同玻璃一般片片碎裂开来，紧接着，陈默只感觉身体一轻，梦境就此为止。
“唔…”
陈默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半晌，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道，“怎么做了个这么奇怪的梦，张俪和葛主任又是谁？”
不管他再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在他的社交圈子中有张俪以及那个猥琐的葛主任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
“算了，就算再奇怪也只是个梦而已。先不想这些了，还是考虑一下制符的事情吧。”
制符…
唉！想起来就头疼！
一阵唉声叹气过后，陈默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而后便穿好衣服，跳下床去，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陈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想要看看本市的新闻频道有没有播报昨天那起车祸。
出乎意料的是，电视台里并没有任何关于昨天那起车祸的报道，仿佛它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奇怪…难道我昨天看到的其实都是幻觉？可是当时发生的一切也不像是假的啊。”
陈默有些困惑地摸了摸鼻子，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已经快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臆想的差别了。
“唉，算了，待会儿去车祸现场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说罢，他端起手中的咖啡，刚刚小啜上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肚子，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咳咳…谁啊？”
陈默放下咖啡杯，走到防盗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去，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顿时映入眼帘。
“您好，我们是茗府区公安局的办案民警，现在有一起交通肇事案需要您协助调查一下，请您配合。”
为首的一个警察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并对着猫眼晃了晃。
“交通肇事？说的该不会就是昨天那起车祸吧？”
陈默心头一跳，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门，将两名警察迎了进来。
“警察同志，会不会搞错了？我连个车轱辘都没有，怎么会和交通肇事扯上关系呢？”
陈默将两杯热气腾腾的开水放在警察面前，然后就地坐在沙发一角，说道。
“哦，您别误会，我们这次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昨天下午17时48分，您是否途经过西郊的红枫路段？”
一名警察笑了笑，看着陈默说道。
下午17时48分…
不正是自己从医院回家的途中吗？
看来的确是昨天那起车祸没错了。
不过这些警察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呢？那女孩又不是自己撞的。
“没错，当时我的确路过了那里。”
陈默考虑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如实承认，免得弄巧成拙，给自己徒添不必要的麻烦。
“那您知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车祸？”
警察接着问道。
“……，”陈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知道，不过警察同志，这起车祸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碰巧路过罢了。”
“不用紧张，我们并不是怀疑你。肇事司机在案发后已经主动投案，我们这次来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下案发当时现场的具体情况，然后简单地做个笔录就可以了。”
另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察出言安抚道。
“这样啊…行，你们问吧。”
陈默沉吟道。
“好，麻烦你了。”
年长警察点了点头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等到陈默将自己当时经历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之后，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四个小时。
不得不说，这些警察的办案态度十分严谨，恨不得从陈默口中还原出这场车祸的整个经过。
奈何这起意外涉及到了怪力乱神之事，陈默自然不会在两个信奉科学的人民公仆面前自找不痛快，于是只好将其中的诸多细节或是隐瞒或是篡改，这才蒙混过关。
“感谢您的配合，耽搁了您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年轻点的警察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冲着陈默客气地笑道。
“没事，警民一家亲嘛。对了，警察同志，能不能向你打听件事？”
陈默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一动，问道。
“嗯？您说罢。”
“就是我想问一下，为什么电视上没有任何有关这起车祸的报道呢？该不会是被封锁了消息了吧？”
“啊！这个…”
年轻警察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同伴抢先道:
“没什么，只是这起车祸的现场实在太过惨烈，我们担心公之于众会对民众的心理造成影响，所以才没有允许媒体对其进行播报。”
说罢，他还朝年轻警察使了使眼色，仿佛担心对方不小心透露什么秘密一样。
“这样啊…”
陈默表面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想来这些警察应该察觉到了这起案件的非比寻常之处，所以才会选择低调处理，以免引起恐慌。
不过既然这起案子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干系，他也懒得去管，于是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客气地将两名警察送出了自己家门。
送走警察后，陈默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
他稍事收拾了一下，然后便背上背包，出了门去，打算先去找家丧葬用品铺将画符所需的材料备齐，再说后事。



 第五章:画符初体验

由于国家禁止在市区焚烧纸钱以及举行祭拜活动，再加上火葬的推行，使得丧葬一条龙行业遭到了不小的冲击，其规模相较于以前也大大缩水了不少。
陈默足足在偌大的城区里晃荡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在高德导航的帮助下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名为“香火纸烛**店”的丧葬用品铺。
店面占地不大，大约只有一般店铺的三分之二左右，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丧葬用品，诸如花圈纸人，香蜡纸钱之类的物品应有尽有，陈默甚至还看见了不少纸质的现代化电器，想来下面的生活也紧跟着时代潮流。
在店铺的最里面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木书桌，其上雕龙画栋，雕满了繁复精美的纹路，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样子，也不知这么一个小小的丧葬用品店是怎么盘下如此名贵的家什的。
店主此刻就坐在檀木桌后面的一把太师椅上，只见他两手捧着一本封面印着一个身材惹火的性感女郎的色情刊物，正看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手中的刊物遮挡了视线，还是看得太过入神，这丧葬用品铺的店主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客人上门，仍在津津有味地阅览着手中的色情刊物，不时传出一阵意犹未尽的砸吧嘴的声音以及猥琐的淫笑声。
“咳咳…”
虽说陈默并不想扰了这色胚的雅兴，但无奈他还急着购齐材料回家画符练手，因此只能假意咳嗽了两声提醒对方。
“要买东西请自便，收款码和价目表都在墙上，支持现金微信支付宝。”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从刊物后面传了过来。
草，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说“顾客就是上帝”吗？
这tm是上帝应该有的待遇？
要不是这附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丧葬用品铺，陈默估计会直接扭头就走，哪儿会受这窝囊气。
因此，他虽然憋了一肚子火，却也只得将心中的不悦强行按捺下去，耐着性子挑选起了自己需要的物什。
好在这店主的态度虽然让人不爽，但店里的东西倒是准备得挺齐全的。
不一会儿，陈默就凑齐了除了点灵水之外的其他画符所需的材料。
陈默从角落里找来一个塑料袋，自顾自地将所有物品装进袋子里，然后拿出手机正准备扫码付款，
却听见耳旁突然传来一声轻咦。
他扭头看去，只见店主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色情刊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草，这色胚不会还是个老玻璃吧？
陈默被店主盯得颇不自在，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然后满脸警惕地看向对方。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下，使得四周的空气一时间开始变得有些焦灼起来。
好在店主似乎并非如同陈默想象中那样，是个有着龙阳之好的老变态，只见其盯着陈默看了半晌，然后便收回了目光，右手轻抚着他那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的胡渣，仿佛陷入了沉思。
陈默见状，长舒了一口气，正想着赶紧付款走人，却听见店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个哑谜不成？
陈默一时间难以领会对方的意思，于是只好一言不发地向对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店主见状，顿时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罢了，相见即是有缘，这玩意儿应该对你有用，就当是赠品吧。”
说罢，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朝着陈默抛了过来，然后便拿起手中的色情刊物，再度沉浸在了其中。
陈默手忙脚乱地接住瓶子，只见瓶子里盛有不少澄净透明的液体，看上去似乎是收集来的露水。
“这是点灵水？”
陈默神色古怪地看了店主一眼，没想到眼前这个好色的中年男人竟然也懂得制符之道。
不听店主似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悠闲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见状，陈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店主拱了拱手表示谢意，然后便用手机结清了账款，拿着东西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中，陈默将买来的材料逐一取出，放在桌子上，然后便换上拖鞋，径直走进了浴室。
虽说起符之事讲究的是一个心诚则灵，并不是一定要焚香沐浴，正冠更衣，但这毕竟是陈默第一次画符，所以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简单地冲了个澡，陈默便正式开始了自己的画符初体验。
他首先尝试的乃是对应着五行之中的火属性的破煞符。
只见其先是按照《三清鉴玄录》所讲，用打火机点燃了三炷香，并将其插入香炉之中。
然后便双目微阖，在心中默念敕水咒、敕纸咒以及敕笔咒。
三敕过后，便需静心凝神，仔细感应天地间流动的气，以自身气息为引，将其招致手中的狼毫毛笔上。
随后右手持笔，左手结出子午八卦连环诀的手印，即将左手食指向内卷曲，指端置于大拇指靠近虎口侧的根部，拇指掐在无名指根处，其余三指自然伸直，轻轻按在符纸上，右手执笔，精、气、神完全投注于笔峰与纸之间。
由于画符过程需一气呵成，不可有所间断错乱，因而陈默虽是照着书中的模板依葫芦画瓢，整个过程仍然显得极为艰难。
待得最后一笔落下，他的额头上已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握笔的右手更是颤抖不已，一副用力过度的样子。
将符纹一笔不漏地涂写在符纸上后，陈默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平摊在桌面上，然后从茶几下的隔板上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瓶子，正是他从那个好色店主那儿得来的点灵水。
陈默打开瓶盖，含了一口点灵水在嘴里，然后右手结出剑指夹住符纸，将其横于香炉之上，再将口中的点灵水猛地喷到符纸之上。
只听得“噗嗤”一声，漫天水雾仿佛有灵性一般缓缓笼罩住了陈默手中的符纸，紧接着，他发现原本弥漫在符纸周围的气突然颤动了一下，然后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化作一个漩涡不断涌入到符纸中。
“成了？”
陈默眼前一亮，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喜色。
可以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符纸上的气旋便陡然一凝，然后散作了虚无。
“怎…怎么回事？”
陈默惊疑不定地看向手中的符纸，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
按照书中记载，之所以会出现先前那种状况，是因为点灵水的数量不够，导致聚灵失败，从而使符箓无法产生出灵性。
“可是书里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只需要一口点灵水就足矣。诶，不对，一口？是了，我的嘴和别人的嘴又不一样，他的一口未必就刚好等于我的一口啊。”
想到这儿，陈默一拍脑门，很快便将失败所带来的沮丧抛诸脑后，然后开始了第二次画符…



 第六章:命案再起（上）

虽然不知道给符箓起灵究竟需要多少分量的点灵水，但是俗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他妈，在凭空多出了十多个“妈”之后，陈默终于成功画好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张符。
只见他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淡黄色的符箓，上面散发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荧光，看上去很是神异。
当然，只有陈默一人能够看见符箓上面的荧光，而在其他人眼中，这张符箓只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黄纸而已。
有了成功的经验，陈默接下来的画符之路自然顺畅了许多。
仅仅一下午的时间，他便足足画出了八张黄色符箓。
其中包括三张破煞符，两张辟邪符以及天目符、灵焰符、净心符各一张。
陈默看着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茶几上的符箓，心头一时间升起一股自豪感。
虽然这些符箓只是最简单的基础符箓，但却意味着他正式步入了道法一门，拥有了和鬼怪对抗的本钱，也拥有了为自己延续寿命的一丝可能。
活下去…
一想到这儿，陈默原本因为专注于画符而有些昏沉的身体顿时振奋了不少，脑袋里的倦意也一扫而空。
郑重其事地将符箓收好，陈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算出门吃一顿好的，算是对自己的犒劳。
就在他即将迈出家门的刹那，他的心里忽地一跳，然后竟鬼使神差地回到屋里，从床头柜中取出一张辟邪符，将其揣进裤兜里，这才出了门去。
陈默轻车熟路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本市有名的一条美食街。
这里既然能被称作美食街，卖的东西自然是出了名的好吃，当然也是出了名的贵。
若是换作平常，陈默肯定舍不得破费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来用餐，但是今天耗费了如此之多的脑力，要是不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就算胃勉强能答应，大脑都不答应。
而且自己第一次画符就画成了那么多符箓，虽然过程十分曲折，但也算得上是颇为傲人的成绩了，因此今天这顿饭其实也算得上是一顿庆功宴。
一个人的庆功宴…
唉，仔细想想，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已经快三年时间了，结果不但事业没有如同想象中那般风生水起，桃花运同样也有些不顺。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亲友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只有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心里有些郁闷的陈默朝着路边的一块碎石猛踢了一脚，想要藉此来发泄一下心中的不爽。
哪曾想，他这随脚一踢，却不小心闯了祸。
只见那颗被陈默当作出气筒的小石子儿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径直朝着停在路旁的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飞去，随后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显然小石子儿“正中靶心”。
“卧槽，不会这么背吧…”
一想到自己也许即将面临一笔不菲的赔偿，陈默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也不敢去看结果如何，仓惶逃离了这里。
一口气跑出数百米的距离后，陈默见似乎并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停下了脚步，半蹲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那本就所剩无几的体能顿时消耗一空，肚子里更是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唤。
陈默苦笑着揉了揉脸庞，扭头看向四周，想要就近找家店铺好解决温饱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一家名为“好运来火锅”的火锅店那里，只见这家火锅店的外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看上去生意异常火爆的样子。
“咦，这家火锅店今天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客人？不应该啊，以前都没多少人来吃的。”
陈默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然后快步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来到人群外围，陈默才发现原来这些挤成一团的人群并非食客，而是好事的围观群众。
至于他们在围观什么，陈默便无从知晓了。
不过在这嘈杂的喧哗声中，他隐约听见了“女生”“死人”“闹鬼”等词汇，想来这火锅店里必然发生了某些不寻常的事情。
都说好奇是人类的天性，陈默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他在研习了《三清鉴玄录》之后，对于鬼神之事自然更加的敏感，因此更不想错过眼前这起潜在的灵异事件。
陈默想要进到火锅店里了解一下事情的具体情况，奈何围观的群众实在太多，想要凭借蛮力硬挤进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只见陈默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先用双手将头发刨得像鸡窝似的，然后又使劲揉了揉眼睛，使得眼眶变得通红，还不忘抹了点口水在眼角，一副刚刚大哭过一场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悲戚的哭腔喊道: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里面死的是我妹妹，麻烦大家让我进去看她最后一眼。”
果然，听见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这些围观群众虽然面露狐疑之色，但还是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催促着让陈默赶紧进去。
“谢谢…谢谢大家！”
陈默装模作样地对着众人鞠了躬，然后便埋着脑袋一溜小跑钻进了火锅店里。
此时的火锅店内共有八个人，准确地说，是七个人和一具尸体，一具死状极其诡异的尸体。
看见陈默突然闯了进来，在场的七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有的眼神慌乱，有的迷惑，也有的只剩下了恐惧。
陈默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地哭喊:
“她来了…她来了！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你已经杀了欢欢和薇儿，难道还不够吗？我不想死，呜呜呜…”
陈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与尸体有着数桌之隔的位置，坐着两个看上去年龄相仿的女生。
刚才那声喊叫正是由其中一个女生发出的。
此时这名女生看上去精神十分恍惚，只见她两眼无神地盯着空处，嘴里一直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而她身旁的女生虽然脸色苍白，但却一直在轻抚安慰着自己的同伴，显然要镇定许多。
见状，陈默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先打算问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于是便朝着看起来精神状况还比较正常的那名女孩走了过去…



 第七章:火锅店命案（下）

“你好，我是负责侦查这起案件的警察，你们可以告诉我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吗？”
陈默走至距离女孩不足一米的距离，开口道。
女孩没有回答陈默的问题，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一旁的空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
陈默见状，下意识地提高了几分音量，这才唤回了对方的注意。
“你…是警察？”
女孩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眼，迟疑道。
“啊，这个，其实我是便衣，所以没穿制服。我是在附近执行任务的时候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于是赶过来了。”
陈默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休闲装束，神色一滞，然后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样吗…”
女孩低声自语了一句，倒也没有在陈默的身份上过多纠结，毕竟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闲得跑到一起命案现场冒充警察吧。
“嗯，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
通过女孩的叙述，陈默这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眼前这两个女生分别叫做林晗和柳潇，和那个意外身死的女生于采薇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室友的关系。
由于前些天她们的另一名室友不幸出了车祸，导致整个寝室一直都是阴云笼罩，三人想要出来放松一下心情，于是便一同来到这家火锅店，想要喝喝酒聊聊天。
怎料，饭刚吃到一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之前还和她们有说有笑的于采薇忽然像是失了神似的，两眼直直地望着身旁的空气，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只有她才能看得见的东西。
同桌的林晗察觉到她的异样，刚想问问她怎么了，便听见她突然发出一声异常尖锐的叫声，紧接着，她竟用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两眼往上翻白，嘴角更是莫名扬起一抹渗人的笑意，看上去就好像鬼上身一样。
林晗和柳潇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她俩也不知道于采薇为什么好端端地忽然发起了疯来。
不过她们知道的是，如果再不阻止于采薇的诡异举动，说不定她真的会把自己活活掐死。
于是两人走到于采薇身边，试图合力将她的手掰开，怎料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后者此时力气居然大得出奇，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撼动其丝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脸色由红润转为布满死气的青白。
情急之下，林晗只好跑去向火锅店里的工作人员求救，不过还没等到她带着工作人员返回原地，便远远听见守在于采薇身旁的柳潇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采薇，不要！”
林晗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看见于采薇竟然将自己的脑袋浸入了沸腾的火锅汤底之中。
见此情形，林晗和两名工作人员赶忙跑向于采薇，将她的脑袋从火锅中拽了出来。
然而此时的后者已然气绝，一张被烫得血肉模糊的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微笑，布满血丝的眼珠却是充满了恐惧的情绪，似乎在她临死之前看见了某种极其可怖的东西。
周围的食客眼见出了人命，顿时尖叫着化作鸟兽散，只留下林晗二人和店里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股诡异的氛围逐渐在这偌大的火锅店里蔓延开来…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店里的工作人员在发现采薇出事之后，立马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安排了几个人留守在店内陪我俩一起等待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而柳潇因为目睹了采薇自杀的过程，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晗说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惨白的俏脸上写满了悲戚和惋惜，显然好友的突然逝世对她的打击也颇为沉重。
“节哀顺变。”
陈默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于是只好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然后便陷入了沉思。
按照林晗所说，这起命案显然不只是简单的自杀那么简单。
毕竟这世上死法千千万万，这个名叫于采薇的女孩没理由选择最痛苦而且最不保险的一种。
并且如果事情真如林晗描述的那样，也许这件事情和他之前遭遇的那场车祸一样，也有鬼怪在背后作祟。
唔，不对！车祸？
陈默忽然回想起林晗似乎有提起她们的另一名室友似乎也是遭遇车祸才横死的，而且恰好也是这几天才发生的事。
难道自己之前遇见的那名被女鬼害死的女孩就是林晗几人的室友，也就是柳潇口中的那个丽丽？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件事情也许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毕竟到现在为止已经出了两条人命，保不准那个女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林晗和柳潇的其中一个。
虽然和眼前这两个女孩素不相识，她们的死活和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大关系。
不过在修习了《三清鉴玄录》之后，陈默似乎无意间激发了潜藏在心底的中二情结。
他觉得自己既然身为《三清鉴玄录》的传人，自然有义务除魔卫道，捍卫一方和平。
而且据那神秘老头所说，用“百鬼簿”收服这些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就能为自己延长寿命。
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不做岂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儿，陈默正准备继续打听一下相关的事宜，好给接下来如何应对那女鬼作出打算，却听见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警铃声。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密集短促的脚步声，十多个身着警服的警察忽然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草，这些警察怎么来的这么快？”
陈默心里暗道一声不妙，心里不禁盘算起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掩饰自己的身份，毕竟冒充警察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就在他心念急转的时候，却看见有两名店员似乎正在和警察交流着什么，其中一名店员说着说着还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
陈默虽然听不清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也能猜得到对方大概是在将自己自称是警察的事情告诉这些警察，脸上顿时一垮，心想自己今天应该是要栽在这里了。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两名警察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第八章:祸不单行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见状，陈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蚱，额头上不住地往外冒汗。
一旁的林晗见他这副模样，疑惑道:
“咦，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不要紧吧？”
“啊？！”陈默缓过神来，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林晗，咬了咬牙，说道，“那什么，其实我不是什么便衣警察，我就是个普通人…”
“什么？你居然骗我！这种事情也是能开玩笑的吗？”
林晗脸色一沉，杏目圆瞪地说道。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只有我才能帮到你和你室友，不然那下一个死在那女鬼手上的估计就是你俩其中的一个！”
陈默解释道。
“你…你怎么知道？”
林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默道。
“天机不可泄露。”陈默故作高深地说道，不过当他看见两个警察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脸上的深沉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急迫，“妹子，不，姐姐，帮我一次，待会儿那些警察要是问起我的身份，你就说我是你们的朋友，求求你了。不然要是我被逮进去了可就真的没人能帮你们了。”
“可是…”
林晗面露难色。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你都知道你这两个室友并不是自杀那么简单，难道你还指望这些警察能帮上忙不成！？”
陈默急道。
“好吧。”
闻言，林晗这才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那两名警察已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陈默身旁，只见其中一名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道:
“哥们，听说你也是警察？还是便衣？就是不知道你是哪个小组的同志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啊这，您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警察，我们只是来这儿吃饭的，对吧，林晗？”
说罢，陈默偷偷朝林晗挤了挤眼睛，示意她配合一下自己。
“…对，没错，他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什么警察。”
林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急忙说道。
“这样吗？”
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陈默一遍，摆了摆手道:
“算了，你是什么人不要紧，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也不要紧。听店里的伙计说，你们是死者的朋友？”
“没错，采薇和我还有柳潇是室友的关系。”
林晗点了点头道。
“事发当时你们在现场吧？”
“没错。”
“死者在自杀之前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没有。”
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就是例行公事的一问一答，陈默在一旁听得无聊，便偷摸溜去看于采薇的尸体去了。
由于先前匆匆一瞥，看得并不仔细的缘故，他这次去看，才发现于采薇的尸体上的阴气似乎比起那名被车撞死的女孩要浓郁了一些，想来应该是那女鬼在害死了一条人命之后戾气变得更重了一些，所以留在尸体身上的阴气也随之增强了不少。
如此看来，如果自己不趁早阻止它的话，等到它成功对这两名女孩痛下杀手之后，凭借自己这半吊子的水平，恐怕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打虎要趁早！”
陈默暗下决心，一定要赶快除去这个祸害，把它收进“百鬼簿”里。
就在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对付女鬼的时候，麻烦却找上了门来。
“喂，小子。”
一只手突然拍在了陈默的肩膀上，正在想入非非的他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反手就是一拳捣了过去。
“哎呦，居然敢袭警！”
一个惊讶的声音传入陈默的耳中，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给扣住了，一时间竟是进退不得。
他有些吃痛地扭过头，便看见一个长着一张五官如同刀削般的立体脸庞，寸头断眉，看上去流里流气，像地痞多过像警察的警服青年，正满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原来是警察同志啊，不好意思，我刚才这一下纯属本能反应。”
陈默强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楚，挤出一个笑容道。
“小子，算你倒霉，本来还只是想让你报销一下给车补漆的钱的。现在嘛，嘿嘿，袭警可不是什么小事啊，这要是不让你进去蹲上两天，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痞相青年不怀好意地笑道。
“啊？！那辆玛莎拉蒂是你的？”
陈默苦着脸道，心想还真tm的是祸不单行啊！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不成？行了，既然被我逮着了，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我那车补漆一共花了一万七，看你这穷酸样估计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本少就发发善心，给你把零头划了，你给我一万就行了。至于袭警这事儿嘛，按理来说得拘留你个十天八天的，不过念在你是初犯，而且还未遂，就和我们一起回局子里蹲个两天，就当是长长记性吧。”
青年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道。
“兄弟，不，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案子没我你们是办不下来的，它已经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了，而是…”
“而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我…这…唉！总而言之，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的话，类似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的。”
说罢，陈默看了眼林晗，似乎是想让她替自己说上两句。
“警察同志，我室友的死的确很蹊跷，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有他才能帮到我们。”
林晗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
“这位小妹妹，我看你是被吓傻了吧？如果这案子连我们警察都解决不了，就凭这小子也配？”
青年满脸不屑地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没把林晗的话当回事。
“可是…”
林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青年不耐烦地打断道: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小子，你是自己乖乖跟着我们走还是？”
“好吧，我跟你们走。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给我朋友再交代一些事情。”
“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还婆婆妈妈的？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要说什么赶紧了。”
青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然后便自觉地背过了身去。
“林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招惹上这女鬼的，但是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它想要的是你们四个人的命，而不是你们其中的一两个，所以它的下个目标应该就是你或者柳潇。我这里有张辟邪符，能够对这些鬼魅邪祟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你把它贴身放好。要是那女鬼忍不住现身了，你就在心头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急如律令，敕！’，就可以发动符箓，保你一时无恙。但是这张符箓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你只能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使用，一定要记住！”
说罢，陈默将一张淡黄色的符箓递给了林晗。
“只有一张吗？”
林晗接过符箓，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仍然神志不清的柳潇，说道。
“嗯，暂时只有一张，不过只要你俩不轻易分开，应该不会给那女鬼可乘之机的。”
“这…好吧，谢谢你！”
“没事，就先这样吧。对了，你把我电话留着，假如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就电话联系我，这样我就算不能亲自赶到现场，但至少也能给你们支支招。”
“好！”
两人的对话到这儿便结束了，警队在勘察完现场并且对林晗简单地做了个询问笔录之后，便带着陈默离开了这里。



 第九章:人生第一次蹲号子

这是陈默第一次坐警车。
自小就遵规守纪的他，几乎很少和警察这个职业打交道，更别说是乘坐警车这玩意儿了。
他能感觉到，似乎在遭遇了那个神秘老头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虽然不知道这种改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结果，但至少，他能继续活下去，这，已经足够了。
思绪恍惚中，陈默已经跟随着一众警察来到了警局里，准确地说，是警局内部那冰冷的铁笼里。
“小子，好好待在里面反省反省吧。”
说罢，陈默便被痞相青年毫不客气地一把推了进去。
随着一阵钥匙拧动的声响，铁门被人从外面锁上，宣告着陈默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都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度过。
“唉，希望林晗她们能够坚持到我出去吧。”
陈默忍不住叹了口气。
“兄弟，第一次进来吧？咋还唉声叹气的呢？放心，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去的。”
一个听起来稍显猥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陈默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看上去贼眉鼠目的中年男子正蹲在角落里，其头上的毛发稀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残存着最后一撮倔强地紧贴在头皮上。
“嗯。”
陈默淡淡了应了一声，便没再理会对方，显然谈话的兴致并不太高。
猥琐男子见状，却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然后便两眼望天，悠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
陈默旋即也垂下脑袋，两眼定定地望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默与那猥琐男子一直缄口无言，直到一声响亮的“咕噜”声响突然响起，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呃…”
陈默神色略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这时才想起自己从中午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先前肚子里发出的那声怪响仿佛唤醒了他的饿意，此时他只觉得空空如也的胃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进食欲望。
“肚子饿了？”
猥琐男子察觉到陈默的异样，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神色，只见他踱步走到陈默身边，从包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巧克力块，将其递给了陈默，说道，“喏，这是我中午剩下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它吃了垫垫肚子吧。”
陈默看向男子手里的巧克力，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但出于对陌生人的戒备，他并没有立马接过巧克力，只是迟疑地看了眼对方，脸上写满了踌躇。
“怎么？还怕我给你下毒不成？这儿可是警察局！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里杀人啊。”
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陈默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若是换作平常，他自然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放松警惕，但是今非昔比，他那饥肠辘辘的肚子已经不容许他再存有这么多的顾虑，于是他在犹豫了一下后，便从男子手中接过巧克力，撕开上面的包装，然后囫囵一口塞进了嘴里。
一阵咀嚼过后，巧克力块化作一股甜中带苦的暖流缓缓淌进了陈默的胃里，使得其肚子里的空虚感减轻了不少，原本因为饥饿而有些疲乏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了些许活力。
“谢了。”
陈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说道。
“没事，反正我也不爱吃这玩意儿，太腻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犯了什么事被逮进来的？”
男子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我叫陈默，是因为袭警才被抓进来的。”
陈默苦笑道。
“袭警？！哥们儿，真人不露相啊！没看出来你这么牛！”
男子连连冲陈默竖了好几个大拇指，脸上写满了惊叹。
“牛个屁啊！一想起这事儿我就来气。”陈默摇了摇头，恨不得立马把那个公报私仇的臭小子给揪出来揍一顿，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能还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舒二，您叫我鼠二就成。”
自称鼠二的男子听说陈默是因为袭警才被弄进这里，其态度立马变得恭谨了不少。
原因很简单，因为陈默敢袭警！
袭警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仗着自己家里有身份背景，所以才敢肆意妄为；而另一种就纯粹是不怕死的滚刀肉。
不管眼前这个青年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招惹的对象，所以他自然得表现的弱势一点，免得不小心招惹到对方。
“你叫鼠二？熊二和你是什么关系？哈哈哈…”
陈默听见对方这稍显滑稽的名字，忍不住调侃道。
“啊？”鼠二明显愣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干笑道，“您可真幽默。”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动静小一点，别吵着我了。”
陈默虽然十分好奇对方为什么一副很怕得罪自己的样子，不过也懒得多想，毕竟此刻的他仍在为林晗等人的事情头疼着。
“好嘞，您休息吧。”
鼠二听见陈默要休息，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强行找话题。
陈默点了点头，而后便靠着墙壁，微阖双目，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
空荡荡的寝室里，一个女孩静静一人坐在床沿，眼神空洞，神色木讷，像极了一个失去生机的木偶。
这个女孩赫然便是之前出现在陈默梦境中的张俪。
在张俪的膝盖上，放着一个木质相框，透明的玻璃下是一张四人合照，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妇，一个满脸稚嫩的男孩，以及穿着朴素，但却笑靥如花的张俪。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是个胆小鬼，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张俪一边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像，一边哽咽着低声呢喃道，“还有小涵，姐姐可能等不到你长成大男孩了，也看不到你找个比我还漂亮的女朋友了。姐姐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照顾他们。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陪着你们的…”
话音落下，只见张俪从身旁拿起一把刀刃雪亮的小刀，然后对准自己的颈部毫不迟疑地狠狠划过。
血光乍现！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脖子上的伤口汩汩流出，很快便将她身上的白色衬衫染成一片血红，生机飞快地从这具年轻的的躯体里流逝。
在瞳孔彻底涣散之前，张俪仿佛看见自己的家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们正朝着她伸出手并且发出一声声亲昵的呼唤，而她也缓缓抬起了手，但还没来得及伸出，便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第十章:陆明远

陈梦境随着张俪的死去戛然而止，陈默刚一睁开眼，一张略显猥琐的笑脸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草！”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一个不慎便从躺椅上重重地摔落了下去。
“妈的，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陈默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边没好气地骂道。
“我这不是看见您刚才身上一直在往外冒着白烟嘛？我怕您出什么事，所以才…”
舒二委屈道。
我的身上在冒烟？
难道和刚才那个梦境有关？
陈默心底暗自思忖了一会儿，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地说道:
“我tm又不是烟囱，怎么可能往外冒烟？一定是你看错了吧？”
“是吗？”舒二挠了挠头，又仔细地上下扫量了陈默一眼，发现的确没有任何异常，不由狐疑道，“难道我真的看错了？”
“不然呢？”陈默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对了，现在是几点钟？”
“上午11点。”
“11点？！我睡了这么久？”
“我骗您干嘛？喏，你看，十一点，真真的！”
舒二说罢，还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在陈默的面前晃了晃，的确是十一点不假。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吗？”
陈默揉了揉额头，脑海里仍然回想这刚才经历的梦境。
那个叫张俪的女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难道说，她和那个索命的女鬼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
就在陈默苦苦思索着这其中的缘由的时候，便听见舒二突然说道:
“对了！瞧我这记性，怎么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什么事儿？”
陈默疑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先前您还在休息的时候，有个警察来找过您，看起来好像是个当官的。他说有事要找您，我正想叫醒您，谁知道那人看见您睡得正香，就让我不要打扰您，叫我等您醒了之后转告一下您，说有重要的事要找您帮忙。”
“重要的事？这人没给你讲明是什么事吗？”
“这倒没有。不过他说他已经和门口的警卫打过招呼，让我告诉您，您要是醒了就直接叫警卫过来，警卫自然知道带您去见他。”
说罢，舒二脸上满是艳羡，能被一个当官的这么郑重其事地对待，是他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这样吗？”陈默露出一副思索的神色，半晌，他那紧皱的眉头才蹴然舒展开来，“我知道了，多谢。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要是以后你遇上了什么奇怪的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奇怪的事？”
舒二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没来得及仔细揣摩陈默话里的意思，一抬头，便看见对方已经叫来警卫打开了门，然后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默哥，您还没告诉我该去哪儿找您呢？！”
舒二急忙喊道。
“我就住在轩河路的皇冠小区，3栋6楼2号，记住了…”
陈默的声音从牢房外传来，然后很快便随着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消失不见。
在警卫的带领下，陈默一路七拐八绕地穿过一片偌大的办公区域，最终在渐隐的嘈杂声中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办公室门前。
“到了，陆局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带路的警卫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陆局？难道找我的人是局长不成？”
带着满腹的疑惑，陈默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便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局长的回应。
没过多久，他便听见办公室内传出一个中正浑厚的男声:
“是不是陈默小哥到了？快请他进来。”
闻言，陈默也不再客气，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的装潢极其简单，除去一张铁质的办公桌外，就只剩下一台饮水机和几株孤零零地立在花盆里的观赏植株以及一个两米多高的档案柜，使得这片本就算不上大的空间看起来更为简洁。
坐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个体型健硕的中年男人，他那稍显沧桑的脸颊上残留着一圈未剃净的青色胡茬，使其刚毅的脸庞更添出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看见陈默走进办公室，男人将目光从手中的一卷档案上抬起，看向陈默，说道:
“你就是陈默大…小哥吧？”
“嗯，您就是陆局？”
陈默迟疑道。
“不用那么拘束，鄙人陆明远，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陆叔就行。先别站着，咱们坐下慢慢聊。”
“这…好。”
陈默虽然有些不太适应陆明远这莫名的热情，但还是乖乖按着对方所说，拉过一张凳子面对着他坐了下来。
看见陈默落座，陆明远清了清嗓子，冲着桌面上一个对讲机样式的通讯工具说道:
“小何，给陈默小哥泡杯茶进来，就泡我平常最喜欢喝的碧螺春。”
说罢，他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陈默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后者率先开口说些什么。
见状，陈默不由试探着问道:
“我听舒二说，您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没错，我这次找你来的确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陆明远点了点头道。
“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情？要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的话，我可能就爱莫能助了。”
陈默苦笑道。
“放心，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棘手，但对你而言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
陆明远啜了口茶杯的热茶，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闻言，陈默一愣，心想对方找自己来该不会是为了最近接连发生的几起案子吧？
还没等他开口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便听见陆明远徐徐开口道:
“说起来，这件事情和你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不小的关系。”说到这儿，陆明远见陈默似乎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于是便按了按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接着说道，“当然，我并不是说你和这几起案子有什么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只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每次发生命案时你都刚好在现场？如果只有一次，或许可以称之为巧合，但接连两次命案你都在案发现场出现过，我想这应该就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吧？而且我听小驰说，你曾自称这起案子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破的了，看来你对这两起疑案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果然是为了这两起命案。
陈默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这陆明远是因为别的事情才找上自己，那他说不定还真的搞不定。
想到这儿，他顺着对方的话茬，说道:
“没错，这些案子的确只有我才有办法。而且，您之所以找上我，想来应该也发现了这两件案子并不只是普通的命案那么简单吧？”
“没错，两起案件我们都调用了案发所在地的监控录像，发现两名死者在死亡前都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比如第一个死者在撞上汽车之前，身体有一个明显的前倾的动作，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一样；而第二个死者在出事前的行径则更加奇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诡异。我们从火锅店的监控录像里看到，死者在出事之前曾经朝着摄像头所在的方向看过一眼，并且在她看向摄像头的瞬间，录像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奇怪的杂音。我们用专业的设备将这段杂音分离了出来，并且仔细听了好几遍，才发现这段杂音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她所说的只有四个字…”
全都得死！
说罢，陆明远看向陈默，似乎是想听听后者对这件事持有怎样的看法。
怎料，陈默并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见解，而是突然问了一句:
“陆局长，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陆明远听见陈默的问题，明显愣了一愣，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才深吸一口气道:
“我信。”
“那我们可以继续聊下去了。”
陈默忽然一笑。



 第十一章:赌约

“难道这两起案子和鬼神之事有关？”
陆明远见陈默一副神叨叨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没错，林晗的两名室友并非是自杀，而是被一个女鬼所害。”
陈默正色道。
“女鬼？可是如果是鬼怪害人的话，为什么它偏偏找上了于采薇几人？”
陆明远不解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鬼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林晗和柳潇的其中一个，如果不及时采取行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这个女鬼还会继续杀人？”
“没错，虽然不知道她们几个是怎么招惹上这个女鬼的，但照目前来看，这个女鬼的目标绝对不是她们其中的一两个人那么简单，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它下次动手之前阻止它。”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很简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需要您安排足够多的警力保护林晗她们，好给我争取时间让我做足准备对付这女鬼。因为这女鬼每杀掉一个人，身上的戾气就会加重一分，要是再让它得手一次，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就对付不了它了。”
陈默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如果换做平常，让我们警察保护两个女孩子自然不成问题，可是你也知道，这次的‘凶手’非比寻常，单凭我们警方恐怕没办法护她们周全。”
陆明远皱着眉道。
“其实这女鬼倒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厉害，由于它身上的阴气还不足以让它直接动手杀人，所以它只能通过令人产生幻觉或者借助外界的助力来害人性命。因此，我需要您专人24小时看好林晗她们，一旦她们出现任何异常的举动，就立马将其控制住，想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行，就按你说的办！”
陆明远点了点头道。
这时，陈默忽然回想起那个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张俪，兴许可以借助陆明远的职权来帮助自己查明对方的身份。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说道:
“对了，陆局，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您帮一下忙。”
“哦？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了。”
“就是…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查一下本市有没有一个叫做张俪的女孩子？”
“张俪？好普通的名字，估计有不少重名的。这样吧，待会儿我叫信息科的小赵替你查一下，你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行，麻烦陆局了。”
“小事儿。”
陆明远摆了摆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与此同时，一名警员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赫然正是陈默之前在餐馆里见到的那个满脸痞相的青年。
“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小驰，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陈默小哥，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我是你爸，但在局子里我就是你的上司，进我办公室之前一定要敲门，记住了吗？”说到这儿，陆明远又扭头看向陈默，歉然道，“陈默小哥，这就是犬子，陆驰，鄙人教子无方，让你见笑了。”
“您的意思是，他是您的儿子？”
陈默愕然道。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陈默讪讪地笑了笑，心里不禁一阵腹诽。
难怪这小子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还能当上警察，敢情是个***啊！
“爸，不，局长，我不是跟您说过这小子就是个骗子吗？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陆驰指着陈默道。
“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而且你都不了解别人，怎么就知道别人是骗子？”
陆明远叹了口气，神色无奈地说道。
“这…我…好吧，就算他不是骗子，但他刮花了我的车，这总该是事实了吧？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陆驰看着陈默，咬牙切齿地说道。
“够了！成天就惦记着你那辆破车，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哪里有人民警察的样子？”
“可是…”
陆驰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却被陆明远粗暴地打断道:
“没什么可是的！从今天起，你就跟在陈默小哥的身边，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听到了没？”
“老爸…”
“嗯！？”
“局…局长，你让我给这个骗子当跟班，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不行，我绝不答应！”
“不答应是吗？很好，看来我有必要收回你的车钥匙，顺便暂时冻结一下你的信用卡了。”
陆明远轻轻吹了吹从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而陆驰在听见陆明远要冻结他的信用卡之后，整个人立马焉了下来，只见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求饶道:
“千万别，我错了！我答应您还不行吗？”
“这才像话嘛。行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要是闲着没事的话就带着陈默小哥到处逛逛。哦对了，陈默小哥，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告诉小驰就行了，我会让他尽量协助你的。”
“好，那就多谢陆局，还有这位小驰弟弟了。”
陈默点了点头，又瞥了瞥身旁的陆驰，见到后者被气得脸色青白交替，不由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陆驰见陈默离开，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但迫于自己老爸那不经意间投来的威胁意味十足的目光，只好一咬牙跟了出去。
为了信用卡，拼了！
陆驰紧紧跟在陈默的身后，看着后者一路东瞅瞅西晃晃，一副没见过警察办公的乡巴佬模样，不由神色轻蔑地摇了摇头，同时心想自己那一向精明的老爸怎么会听信这种人的话。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警察局，陆驰本打算跟着陈默，看看后者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却看见陈默突然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对方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畔响起:
“其实你觉得我是江湖骗子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在经历这些事以前，也跟你一样，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就你？无神论者？别逗我笑了，好吗？虽然我不知道你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少在我面前玩把戏，我是不会相信你任何一句鬼话的。”
陆驰嗤之以鼻道。
“你现在不信，不代表你以后不会信。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两个女孩的死真的那么简单吧？”
“就算她们的死因确实存在蹊跷，也和鬼神之事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这世界上要是真的有鬼的话，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听见陆驰的话，陈默突然面露古怪之色地说道:
“你想见鬼？”
“对啊，你要是能让我真真实实地见着一次鬼的话，别说是给你当跟班了，叫我认你当大哥都行！”
“既然如此，今晚十二点你到城南的陵园等我，我就让你开一次眼界。”
“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两个人还煞有其事地击了一下掌，然后便分道扬镳，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第十二章:老妪

晚上十二点，陈默准时来到了位于城南的陵园。
还没等他走近，便远远地望见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放在陵园门口，而一身便装的陆驰正倚靠在车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哟，还挺准时的。”
陆驰率先开口道。
“彼此彼此。行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陈默抬头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眼手表，说道。
“走着。”
说罢，陆驰便一马当先地朝着陵园的大门走了过去，而陈默则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步入了陵园之中。
此时的陵园已然空无一人，只有冰冷坚硬的坟茔排列整齐地分布在陵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散发出一片毫无生气的死寂。
陆驰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
除了偶尔在夜色中展翅掠过的夜枭以及在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昆虫之外，再无其他活物，至于陈默口中的鬼，更是丝毫不见踪影。
“嘿，你不是说要让我见鬼吗？鬼呢？”
陆驰讥笑道，脸上写满了挪揄。
“别急，还没到点呢，再等等。”
陈默并没有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只是神色淡然地来回扫视着周边的坟墓。
在他的视野中，一团团颜色深浅不一得阴气盘踞在坟茔之上，隐约幻化成不同形状的人脸。
这些人脸的五官虽然没有明显的界限，看上去皆是雾蒙蒙的一团，但陈默却能从它们身上清楚地感受到其散发出来的情绪，喜和悲，怒与哀，仿佛它们并不是虚无缥缈的鬼魂，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就在陈默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之中时，陆驰那不耐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他的身旁响起，将他拉回了现实中。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呢？还是说你小子故意把我给骗到这荒郊野外，想要伺机报复我？”
“啧啧，你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你可是警察啊，大哥，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袭警啊，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陈默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也是，不过万一你找了帮手来对付我呢？”
说罢，陆驰还神经兮兮地扫量了一下四周，仿佛真的在担心有人埋伏在暗处准备对他出手。
见其这副模样，陈默不由一阵好笑，正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了下来，只是心有所感似的望向一座坟茔，然后轻轻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副玩味的神色。
“来了…”
陈默轻声自语道。
“谁来了？果然有帮手吗？好小子！没想到你表面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结果却这么狡猾！行了，赶紧把人叫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对付的了我？”
陆驰下意识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同时满脸警惕地看向陈默，仿佛生怕其突然动手一般。
“我说，你也不看看咱俩现在待的是什么地方？这深更半夜的，难道还有谁活腻歪了跑到这种地方来找一个警察的麻烦？”
“那你刚才说‘来了’是什么意思？”
陆驰迟疑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咱俩来这儿的目的？”
“听你这意思，莫非是有鬼现身了？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着？”
“鬼要是这么容易被看见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见鬼咯？喏，这儿有一张天目符，可以暂时屏蔽掉你身上的阳气，帮助你开启冥途，这样你就能见着鬼了。”
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符箓拿出来递给了陆驰。
“这玩意儿就是僵尸电影里那些道士用的黄符吧？我还是头一回看见真的呢。”
“没错，你只需将这张符箓贴在眉心，然后在心底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急急如律令，敕’，就可以看见鬼了。”
“这么简单？行，那我试试。”
说罢，只见陆驰按照陈默所说，将天目符贴在额间，随即嘴唇一阵翕动，显然正在低声念诵咒语。
没过一会儿，陈默便看见陆驰额头上的符箓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罡气猛的从里面窜出，化作无数根细丝，分别涌向了后者的双肩以及头顶，即俗称的“三把火”，也就是常人身上阳气最重的三处地方。
只见陆驰身上原本旺盛如火的阳气在接触到细丝的刹那，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瞬间变得微弱了下来。
而陆驰则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身体忽然打了个冷战，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感觉好冷？”
陆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疑惑道。
“这里阴气这么重，你身上的阳气又被符箓给屏蔽了，你要是不觉得冷才奇怪了。”
陈默没好气地说道。
“这样嘛…对了，鬼呢？鬼在哪里！？”
“喏，那不就是吗？”
陈默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陆驰顺着陈默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陵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老妪此时正背对着两人，所以无法看清其面容，只能瞧见她身上穿着一件样式古怪的衣服。
陆驰只觉得这衣服看起来十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你说的鬼？你这个骗子！鬼难道不都是青面獠牙，脚不沾地的吗？”
“我看你是被那些电影给洗脑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是人是鬼，你自己走近点看看不就成了？”
“好像也是。”
陆驰摸了摸下巴，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大步朝着老妪走了过去。
“老婆婆？”陆驰在距离老妪只有几米远的距离停了下脚步，并且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到对方毫无反应，于是他又靠近了些许，再度轻声唤道，“老婆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妪仍旧没有应答。
见此情形，本就是急性子的陆驰顿时觉得有些不耐，要不是看对方是个弱不禁风的老人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耐着性子再次招呼了对方一声，同时伸出右手想要轻轻拍一下老妪的肩膀，毕竟现在大多数老年人听力都不太好，因此他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提醒对方。
怎料，当他的手落在老妪的肩膀上时，却出人意料地径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道虚幻的影像。
“怎么可能？！”
陆驰被吓得不轻，大惊失色之下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老妪。
而老妪此时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陆驰的存在，只见她僵硬而迟缓地转过身体，将一张没有五官的存在，只是布满了蒙蒙白雾的脸庞暴露在后者眼前，用一种苍老且嘶哑的语调发声道:
“年轻人，你能看见我？”
陆驰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只有嘴里的两排牙齿因为颤抖的身体而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叩叩”声响。
半晌，他才缓过神来，重重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如同老妪一般僵硬而迟缓地转过身去，顿了几秒，旋即身体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忽地蹿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陈默的视线中，只留下他那因为过度惊恐而变得有些尖锐的嗓音在风中久久不散:
“妈呀！真的有鬼～ei～”



 第十三章:鬼催婚

“这小子…胆子这么小，还嚷嚷着要见鬼。”
陈默看着陆驰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随后，他又神色歉然地看向被陆驰的举动弄得有些愣神的老妪鬼魂，说道:
“阿婆，真是抱歉，打扰了您静休，我这就离开这里。”
“小伙子，你也能看见我这鬼老婆子？”
老妪错愕道。
“阿婆，这…不瞒您说，其实我修习了一些皮毛的道法，自然能够看见您这样的存在。至于我那朋友，是因为我用符箓给他开了冥途，所以才能够看见您。”
陈默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老妪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陈默一遍，直到把后者看得颇有些不自在，才缓缓开口道，“小伙子，你有配偶了吗？”
“配偶？”陈默被问得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接着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老婆子我见你长得还算端正，本领似乎也不小的样子，而且人还蛮有礼貌的，倒是和我那孙女蛮般配的。”
“您孙女？不是，这算哪出啊？抱歉了，阿婆，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听见老妪的话，陈默顿感一阵头大。
敢情这老婆子放着好好的鬼不当，竟然和月老抢起了饭碗。
如果换做之前，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之后，他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怎么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哪来的心思谈情说爱，于是乎只好婉言谢绝了老妪。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孙女儿长相虽然不是貌若天仙，但也算是如花似玉，而且她身高和你差不多，性格也蛮好的…”
“阿婆，我短时间内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您老人家应该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讲究缘分的，要是我和您孙女真的有缘，早晚都会遇见的。”
陈默苦笑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行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要是哪天想明白了，就到这陵园来找我，我自晓得托梦给我那孙女，替你知会一声的。”
“好嘞，那阿婆我就先走一步了，您好生休…”，陈默“息”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便突然想起鬼魂的作息和活人是相反的，对于前者而言，黑夜即是白昼，于是他连忙改口道，“祝您玩得尽兴。”
说罢，他便转身匆匆地离开了这里，生怕老妪再乱点鸳鸯谱。
等到陈默逃也似的离开陵园，才发现原本停在门口的玛莎拉蒂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陆驰那小子在被吓破了胆之后独自一人驾车逃离了这里。
“草，这小子真没义气！看来只有自己打车回去咯。”
陈默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了哔哔出行的app。
定位…
输入地址…
点击呼叫快车…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不过想想也对，这深更半夜的，估计只有脑子抽了的人才会跑到陵园来接客。
就在陈默怀揣着对陆明远的歉意，在心底默默地问候了一句陆驰的双亲，正准备步行回家的时候，却听见手机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声:
有人接取了您的订单。
卧槽！
难道是三位老祖发现了我的尴尬境地，特意派人来打救我了？
呜呜呜…
感谢老祖，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修习道法，争取早日光耀三清术的门楣！
就在陈默感激涕零，就差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三个响头的时候，便看见一束明亮的车灯由远及近，将他四周的夜色通通驱散开来。
陈默眯缝着眼睛，努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强光，等他感觉眼部的刺痛稍有缓解，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便发现来车竟然是陆驰的那辆玛莎拉蒂。
“不会这么巧吧？”
陈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听见陆驰那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从车子里传出：
“赶紧上车，此地不宜久留。”
好小子，算是条好汉！看来我先前误会他了。
陈默默默地夸赞了陆驰一句，却没注意到接单车辆的车牌号和陆驰这辆玛莎拉蒂的车牌号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其实对方然后根本不是专程回来接他的。
当然，此刻的陈默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于是他熄掉手机屏幕，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没曾想，他才刚刚坐稳身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便听见身旁的陆驰突然发出一声声嘶力竭地尖叫:
“鬼啊！”
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陆驰便手忙脚乱地解起了安全带，一副作势欲逃的样子。
“鬼nm个头，看清楚了，我是陈默！活的！”
陈默一把拽住陆驰，骂道。
“我…我知道是你，陈默，不，默哥，我不是故意要抛下你的。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的是那个鬼老太婆，你去找她，不要来找我，大不了每年清明我多给你烧点纸钱，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陆驰被吓得不轻，紧闭着双眼，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说你一个当警察的，怎么胆子这么小？你把眼睛给我睁开，仔细看清楚，看看我是人是鬼？”
陈默不耐烦地说道。
“真…真的吗？你别骗我！”
“我tm…”陈默被对方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于是便假意威胁道，“你要是再不睁开眼睛，信不信我吃了你！”
果然，陆驰在听见他这句话后，身子猛地一颤，急忙带着哭腔大喊道:
“我睁！我睁还不行吗？求求你别吃我！我的肉是臭的。”
说罢，只见他哆哆嗦嗦地睁开了双眼，但只是草草地扫陈默一眼，就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睁开！”
陈默厉声道。
陆驰被吓得身体一颤，然后才慢慢地睁开双眼，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向陈默，发现后者脸上五官分明，与之前他见到的那个老妪截然不同，这才微微偏转过头，迟疑道:
“你…真的不是鬼？”
“你看我这样子像鬼吗？”
陈默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呼，吓死我了！默哥，咱能不能别吓人？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陆驰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道。
“我寻思我什么也没干啊，还不是你自己胆子小。行了，赶紧走吧，当然要是你想在这儿过夜，我也没啥意见。”
“别，咱们这就走！对了，默哥，还不知道你家住哪儿？”
“你就把我送到轩河路的皇冠小区就成了。”
“默哥，方便透露一下，你这道术是跟谁学的吗？我也想学。”
“无师自通，自学成才。而且这玩意儿不是想学就能学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警察吧。”
“好吧…”
“……”
黑色的汽车就这般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插科打诨中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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