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笑个极简主义》 第十一章小鹿纯子 龙剑的班上就有一位女神般的存在,一个叫唐帆的女孩子,无限神似某个红极一时的日剧女明星,小模样相当卡哇伊,扎着活泼的“马尾辫”,睫毛长长、媚眼弯弯、额头圆圆、下巴尖尖,语调里总带着几分欲语还羞的温柔婉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清纯娇怯。令人情不自禁想起徐志摩那首著名的诗《沙扬娜拉》:“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无限的温柔,沙扬娜拉。” 学校里不知多少哥们被这一低头的温柔电得神魂颠倒,辗转反侧,有福至心灵者地给自己的偶像起了个热播日剧女主的名字---“纯子”,“纯子”这个芳名实在太形象、太贴切,于是不迳而走,风靡一时,以致她的本名反而被人忽视。 所幸当时的日剧都是些正能量的片子,比如纯子担纲的这个剧就非常励志,正儿八经在中央一套播出,“纯子”这个词才有机会把她纯情的本意名副其实地保留至今天。在这个网络发达,硬盘超容的年代,一说日剧,大伙儿脑中立马海量输出无限制级别、不打马赛克的AV,眼前尽是武藤兰、苍井空、小泽玛利亚火辣辣的影子,耳中充斥着“雅蠛蝶”,“Come-on-Baby”的各种非汉语拼音,对龙某人心中纯洁的偶像可是大大不妙。 “纯子”书香门第,父亲是画院的,母亲是医院的,所以既遗传了父系骨子里的艺术细胞和审美情趣,也继承了母系思维上的理智审慎和严谨自律。学校的美术老师估计和她家有点渊源,所以有什么写写画画的事总是让她代言。龙剑祖传三代是贫农,典型的下里巴人一枚,本来和阳春白雪的纯子八辈子挨不上边,却因为DNA变异,从小就爱信笔涂鸦,随意挥染,长成个举止乖张的文艺青年,基于美术方面的狂热,对水莲花一样的纯子有一种没由来的亲切。 龙剑天生艺术狂,小时候的书本,笔记,作业本通通画满了插图和花边,连衣服、桌椅、甚至手脚脸面都未能幸免。平生第一次在幼儿园执笔画红旗,除了老师硬性规定画的一个红色的长方形和一条直线,小龙富有创意地加了个四脚爬爬的乌龟,乖乖趴在红旗下面,龟背上工工整整地双勾了大妈老师的芳名,谁叫她老人家对小龙总象唐僧对孙悟空,紧箍咒念个孜孜不倦,小龙一定要让胜利的红旗征服可恶的法西斯。如此混合着强烈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手法的杰作如果出自西牛贺州,小龙一定被吹嘘成卡通天才,波普大师,当不了乔布斯、起码可以上上福布斯。可惜投错了胎,降生在祖国山河一片红的东胜神洲,任由其自生自灭,极有可能成了帝、修、反的狗腿子。 幸亏知子莫若母,龙妈有先见之明,防微杜渐,小小年纪就赋予小龙一应家国重任,诸如烧火做饭、洗碗拖地、砍柴挑水之类,完全抄袭五祖修炼六祖的手段,苦其筋骨,劳其心志,务必令小龙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将小龙打造成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封、资、修低级趣味的人。 呜呼!一代梵高就此湮灭,但总改不了对美术的执念,做只对纯子流口水的癞蛤蟆不可避免,谁叫小姑娘天生一派白天鹅的范儿呢! 第十二章别有用心 孔夫子说: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同声相吸,同气相求,龙剑第一眼看见“纯子”,就有一种“这个妹妹哪里见过”的似曾相识之念,忍不住脉膊奔流、怦然心动,有一种面红耳热的化学反应,自觉不自觉地盼望每天亲近多一些。不过小龙的偶像太抢手,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海了去了,要排队得绕着英华的操场排九个圈,还不知有多少不要脸的在前面打尖。 龙剑自问没有“心狠、手毒、面皮厚”的厚黑必杀技,胜在有广阔的胸襟和强劲的品味,嘿嘿,还好,是品味不是体味。他对艺术有近乎本能的直觉,对抽象和超现实的美有超乎常人的理解,对形象有敏锐的观察,对技巧有独到的分析。无论范曾还是吴冠中,梵高抑或毕加索,杜尚或者康定斯基,一入法眼,就能形成一种全方位的立体识别,构图、笔法、亮度、调子,诸多莫可名状,玄之又玄的美术元素在他脑中自动集成为高解像度的全息画面,通过他魔幻般的双手输出,效果非一般惊艳。 这就叫天赋,就是爱恩斯坦所强调的那个百分之一,这百分之一让龙剑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芸芸众生之中鹤立鸡群、卓尔不凡,自然而然地,对同样有着百分之一属性的纯子会产生一种天然的亲近,类似于静电感应,为之神驰,为之目眩,为之晕浪,为之过电。当然他更希望产生的是热核聚变,是光辐射、是冲击波,是天雷地火,是死了都要爱的轰轰烈烈。 无情未必真豪杰,为了纯子,粗枝大叶的龙大才子也学人玩起了小心思,毛遂自荐当了班上“板报”的版主,不是龙哥官瘾大,想龙哥马马虎虎也是带过三道杠,当过学生会主席的大神,小小年纪就把一个学生可以当的官全当过了,当个芝麻绿豆的斑竹还真不好意思摆上枱面,关键是这个板报就像戛纳的红地毯,是追星的梦工场,龙大才子决意建立自己的主场,利用主场优势追追夜空中最明亮的星,那颗银河边上闪闪发光的织女星! “板报”从各位同学的习作或投稿中选一些政治正确的,比较有建设性的,又或者想法新颖、技巧别致的,用阿拉的话来说,就是有腔调的,抄录在黑板上,套上版头、花边,配上几句名人名言或者名家诗句,美轮美奂地作为范文,以小小地刺激一下同学们的虚荣心,培养大家的文学兴趣和提高大家的写作水平。小白龙这个青木堂堂主登高一呼,立马围来三山五岳的好汉,扯起一个文艺青年的圈子。 作为斑竹,小白龙责无旁贷地负责编辑和板书,板书可是苦力活,写字写到手抽筋不说,还经常弄个灰头土脸,小学生十大酷刑之首就是罚抄书。幸好小白龙自小苦练欧体九成宫,一直仿效少林寺觉远禅师,练就一手硬功夫,比起张五侠在黄盘山大出风头的铁画银钩自是大大不如,但写几下板书还是绰绰有余的。纯子作为文艺青年的人气偶像,进入圈子可谓奉天承运、众望所归,这是小白龙预先设计好的套路,他的良苦用心终于踏踏实实地实现了一个小目标!龙哥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当然舍不得编排偶像去搬砖,当花瓶供着又太着痕迹,就勾勾花边画画插图好了,如此安排天衣无缝。嘻嘻!一个写,一个画,配合默契,好一个《天仙配》的节奏:你耕田、我织布,你挑水、我浇园,这个梗听着是不是很有卖点? 第十三章诗以言志 唉!事实证明龙童鞋就是个中二,不说他小二算是客气的,脑袋就是一根筋!以为配合默契,和风细雨,润物无声,日子有功,水到渠成,最后自然大功告成。其实默契是什么?默契就是少说话,多办事,结果自然是早早收工,没有故事!和女神香泽微闻的机会如此难得,拼着老命也应该多制造些意外啊、冲突啊、麻烦啊之类的情节,搞完二万五千里长征再搞八年抗战,如有必要不妨搞出个第三次世界大战,反正不搞到革命胜利誓不罢休!像这样相对无言,唯有字几行的剧情肯定会在豆瓣上惹来差评一片,能不能得两分都是个问题! 龙剑这小子平时看上去挺醒目的,但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追女仔追着追着竟会脱离目标,什么人啊这是!费那么老大劲做局不过是为了创造一亲芳泽的机会,机会来了却不知道好好珍惜,活该被雷劈!本来讲多错多,见了美眉低调少少也是正道,免得人家说你浮夸,可全程进入静音模式是怎么回事?心有灵犀一点通固然美妙,但点背的时候要变通是不是? 《天仙配》的开头唱成个《无言的结局》,这叫行头执输,衰过败家,彻头彻尾的笨蛋朱古力! 龙剑自己也弄不明白,象他这样性格冲动,口水花喷喷,出了名不怕丑、不忌口的人,怎么一见纯子就排排坐、吃果果、心肝卜卜跳,要多呆萌就多呆萌,要多纯洁有多纯洁,非礼莫言,非礼莫视,简直禽兽不如。上帝啊!难道沉默的羔羊是您老人家给龙某人私人订制的故事,小白龙如何蹦跶都翻不了篇? 还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憨又二的龙童鞋机会还是比广大纯粉们多那么一点点,起码他可以耍几招滥用职权,以权谋私,间歇性的注意力不集中以及偶发性的思觉失调并不妨碍小白龙天才的创造力和果断的执行力,想别人所不能想,做别人所不能做是小白龙的座右铭,他一直就如何弯道超车,一击制胜进行着广泛而深入的钻研。他今天去图书馆其实是想去查一首诗,把诗抄到这期的板报里。诗他以前看过,意思能记住,觉得还挺应景,可惜没留意作者和诗集的名字,印象中好像是个俄罗斯诗人的手笔。有这个就好办,俄罗斯诗人虽多,但能为国人所知的也就那么三两个,除了大名鼎鼎的普希金,就是屠格涅夫、莱蒙托夫......欧耶!应该是莱蒙托夫吧,龙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他煞费苦心地弄来几本莱蒙托夫的诗集,然后在图书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打算逐本逐本去找一找他印象中的诗,谁知翻开第一本的目录,跳进眼里的就是一个醒目的标题 《帆》 蔚蓝的海面雾霭茫茫 孤独的帆儿闪着白光!…… 它到遥远的异地找什么? 它把什么抛在了故乡?…… 呼啸的海风翻卷着波浪, 桅樯弓着腰在嘎吱作响……… 唉!它不是在寻找幸福, 也不是逃离幸福的乐疆。 下面涌着清澈的碧流, 上头洒着金色的阳光…… 不安分的帆儿却祈求风暴, 仿佛风暴里才有宁静之邦。 好诗!找的就是它,得来全不费功夫,其它的不用看了。为什么龙哥选这个,画公仔都画出肠啦,因为“帆”啊!所谓诗以言志,诗人想说什么不重要,关键抄诗的人要表达什么,天知地知,纯子会不知吗? 第十四章人算天算 龙剑拿起诗选,推开椅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借书处,办好手续,匆匆忙忙回到班里,打算将泡妞大计付诸实施。谁知前脚刚进门,班主任钟老头就到,老头敲敲讲坛,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宣告了一条教育部的新规定:“从高二起,文理分科,班上打算报读英语和普通文科的,转去一班,其余要读理科的继续留在本班。大家考虑清楚,下星期散学礼前交志愿。” 所以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满打满算给纯子放个大招,可招还没使,眼看着有可能孔雀东南飞了! 数、理、化还是ABC?简单的二选一,本来算不上麻烦。龙剑天纵英才,全面发展,各科成绩都位于班级前列,360度无死角。无论选哪一科,结果应该差不多,考个本科乃至重点都是应有之义,完全不用伤脑筋想太多。作为典型的学霸,读书是他的专业特长加业余爱好,一书在手天下我有,什么文科、理科,在龙哥眼里统统都是小儿科。 龙剑不是功利主义的人,对什么职业规划从来不以为意,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等大学毕业,地球都不知转了几多转,计划跟不上变化快,现在吃香的日后天知会不会吃瘪,以现时的价值观念衡量未来的世界发展无异于刻舟求剑!小时候老师就一直问大家理想是什么,小伙伴们的回答总是照本宣科,什么实现四个现代化啦,什么为中华民族的崛起而读书啦,千遍一律毫无新意。最具创意奖当属龙童鞋小学的同桌小芸芸,她的理想虽然也是现代化,却比较实在,只要一个现代化就够了,那就是买猪肉现代化,如此一来,她这小吃货就不必天天花两个钟排队买猪肉,猪肉叮的一下自动送到面前,多么可爱的小目标啊!只是跟龙哥比起来,小芸芸的小目标还是太过高调,龙哥认真研究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知道现代化离我们比较遥远,与其饿着肚子喊口号,不如吃饱肚子实事求是,所以弱弱地对老师说:“我的理想很简单,天天搞个自助餐,大伙儿放开肚皮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老师明显嫌小龙思想觉悟太低,纯粹一个饭桶,一直不批他的入团申请!三岁定八十,这小子自小就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坏典型。 听到要分科,龙剑第一时间关心的是纯子的决定。别看他平时胆大包天,没大没小,叫板叫板高老头,调戏调戏周胖子,那都不是事。可一涉及追女仔,他就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白板仔,既缺乏单刀直入的勇气,找上门去问纯子:“喂,你选哪一科?我跟你。” 又不会人情练达地套瓷,屁颠屁颠给高老头点根烟:“Excuseme,Sir,我可不可以申请个人情,把我直接分到唐帆的那个班。” 以上种种开门见山的做法,听起来好像有点无赖、有点反智,有死缠烂打、简单粗暴之嫌,于谦谦君子的形象有所贬损,不过直指人心可能是最有效的表达方式,是禅宗成为天下第一的不二法门! 《易经》坤卦有云:“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说白了,就是有碗说碗,有碟说碟,用不着花言巧语,反而无往而不利。可惜龙剑开窍太迟,蓦然回首,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算了,周星星的陈词滥调,早被人唱烂大街了,拾人牙慧的事龙大才子一向不屑。 为今之计,只好使个拖字决,一动不如一静,龙剑江心待所有人都报了名再作定夺。 第十五章好自为之 龙剑主意打定,也不等散学礼,一拿到成绩表,借口南都家中老人有事,给钟老头留个请假条一溜烟跑南都去了,钟老头叫都没叫住。 龙剑自小在古城跟着外婆长大,但家却在南都,通常放假都会回去陪老爷子呆些日子。爷儿两抓个螃蟹钓条小鱼,摸摸泥鳅熏熏田鼠,一瓶啤酒一碟田螺,滚滚白粥炒炒牛河,算是难得的天伦之乐,说是难得,是因为年纪渐长,压力渐大,两父子摸着酒杯底闲话家常的日子买少见少。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了新学期注册的日子,龙剑一浮头即被钟老头叫入办公室。办公室是个老房子,光线比较暗,老头手上夹着烟,烟头在幽暗中一闪一闪,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得出他语气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明天你打算到哪个班上课,现在全校就只你一个未交申请表,很光荣是不是?你到底玩哪一科?” 龙剑早知老头有此一问,故意整色整水地低下头,一副很虚心受教的样子。“我不就是没什么主意才拖到今天吗!老爸说学好数理化,天下都不怕;老妈说精通文史英,胜过‘白骨精’(白领、精英、骨干)。老师您说说,我应该搞边科?我们班上其他的人都报了哪一科?” 龙剑心中是迫不及待地想弄清纯子报了那一科,碍于心理素质没那么强大,所只好顺着老头的口风套套料。钟老头想不到一向扎手的刺头忽然卖起乖来,倒是窒了一窒,手上的烟灰抖落了几寸,不过毕竟人老成精,回过神来之后眯着小眼睛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 “呵呵,你小子倒把波射给我了,学乖了啊!是不是我要你读那科你就读那科啊?我说呢,数理化也好,文史英也罢,你现在立马给我把表填了,再敢推三推四,我不介意加加班、留留堂,不妨跟你说清楚点,你今天要是不把这表交了就休想走出这办公室的门。“ 说到这里,老头掐灭了烟头,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用杯盖拨了一下浮沫,轻轻咪了口茶,也不看小龙,仿佛对着空气说:”其实读哪科都差不多,文科难度低,容易出彩,但全国好的综合性大学也就那几个;理科更讲天分,高手众多,不过理工类大学和学院的选择面也比较多,所以关键还是自己的兴趣和特长,别人读哪科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是正经。” 说完,老头放低杯子,不紧不慢地点起另一根烟,老神在在地等着龙剑,再也不发一言,貌似是孙悟空和羊角大仙玩打坐,比比谁更熬得住。龙剑虽然没查过刑法,也知道老师留学生堂基本不属于非法拘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要指望有人打救了,还是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赶紧自救正经! 望着烟雾缭绕中老头那张便秘一样干巴巴的脸,小龙脑袋里开了个现场拉阔音乐会,急管繁弦乱作一团。“老而不这招如封似闭玩得绝,从他嘴里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失算啊!一个暑假时间多的是,早两天回来收收风,大把机会随机应变,何苦搞到如此这般山穷水绝!一门心思想着等到水落石出那一天,想都没想未到低潮,自己这个前浪早早被拍死在沙滩上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可好,九十分钟打完,来个突然死亡,杯具了吧。” 要创造人类的历史,全靠我们自己了,龙剑脑筋急转弯:“上帝一向比较公平,美貌和智慧通常是二选一,数理化那么精密、教条、机械,喜欢理科的女生一定是傲娇、高冷的心机婊,生长精华都奔脑门去了,小样儿只怕有点对不起观众;文史地虽然无聊、弱智、低B,但无脑意味着身体某个地方得到的补偿会多一点点呢,喜欢文科的女生显然比较随性、纯情、浪漫,有点野蛮女友的小性子,但感性的女生自然也“性感”点点吧!” 从各项指标趋向的离散系数来看,纯子落在文科的区间比落在理科的区间概率高。 “好,赌一铺大小,拼了。”小龙拿起笔,龙飞凤舞填好了表。 “钟老……”那个“头”字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说出口。 “我报文科,就这样决定了!” “也好。”老头弹了弹手中的烟,烟雾缭绕中看龙剑的目光颇有深意。 “我想文科那几门课对你来讲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文科的好大学十只手指数得来,僧多粥少,虽然不是独木桥,竞争一向比理科激烈,水涨船高之下,进名校的几率反而低一点。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小子好自为之吧!” 第十六章万劫不复 走出办公室,龙剑擦擦手心的冷汗,抬头作四十五度状,却见乌云四合,天色晦暗,进门的时候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顷刻之间晴转多云,隐隐然有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意思!看来老天爷对龙剑的决定用脚投票,完全不给他留点灿烂的想念,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走廊冷冷清清的,课室内外鬼影不见,窗户都打开了,虽则天时还热,凉飕飕的穿堂风还是让人感觉秋节将至,龙剑向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脚步声回荡在空空的廊间,大有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惨烈。 人算不如天算,龙剑拖到最后一个才交志愿表,可惜最终还是无法取得纯子选科的有效资料,只好自作聪明地认定,来自艺术之家的纯子,有她老爷子血脉相承的遗传,必定会感性地站在文科的行列,而文科也符合这小子自由散漫的天性,循规蹈矩,按章操作从来不在他的字典,所以内因和外因相结合,龙剑最终把宝押到文科一边。却忽略了纯子有个医科出身的老妈子,她对纯子的影响或许才是最具决定性的X因子,虽说眼下手术刀比不过杀猪刀,但明显比裁纸刀强上N个百分点是不是!开讲有话:娶妻看岳母,老妈的家教和价值取向基本上就是女儿的标尺。龙剑关注的一直是老爷子,自以为智珠在握,其实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应了《红楼梦》里的一句名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宿命无情地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无疑很多女生选了文科,但令他欲哭无泪的,是他的女神,在他眼中一身文艺范的“纯子”,选的偏偏是毫无浪漫色彩可言的理科!龙剑这局梭哈彻底清袋,输到底裤都不剩,就算天生脸皮厚,还是有点受不了啊! 别人就是地狱,将心比心会万劫不复。以为女人不讲理,谁知龙剑自己倒成了个跟着感觉走的脑残货!看来不是女人不讲理,是上帝没天理!他老人家创造出如此尤物,应该叫她靠脸吃饭的,他偏偏撺掇她靠脑吃饭,完全不给龙剑这种头大脖子粗的家伙留条活路。呜哹!说什么都已经多余,一番神操作,结果只有一个,龙剑的课堂上再也看不见令他心摇神旌的马尾辫了。 龙剑就这样捉虫入屁屁,堕落成一个弱智的文科男,每天对着弱水三千,却都不是他要取的那一瓢。罢了,文科不读也读了,没赌来纯子已经亏大发,如果书也没读好,到时候名落孙山,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都说生活就象强干,如果无法抗拒,不如学着享受。龙剑只好收拾心情学他的ABC去吧,或许天见可怜,鬼话连篇的感动了苏菲马素和波姬小丝呢,哈哈,莱温斯基就算了! 第十七章命中注定 龙剑心里有点怅然。以前看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总忘不了开篇那一段:在一座尖顶钟楼的阴暗的角落里发现墙上有几个大写的手写的希腊字母——“‘AN’ARKH”,因受雨水的侵蚀,字已经黑黝黝的,完全陷入石头里。这几个字母形状奇特,呈现哥特字体的特征,仿佛是为了体现这些字出自中世纪某个人的手迹,这些难以名状的符号,尤其是这几个希腊字母所组成的词蕴藏的宿命、悲惨的寓意深深地震撼了作者的心灵。 同样的,《巴黎圣母院》这奇特、玄幻的开篇,幽远、隐晦的含义也深深地震撼了龙剑。从此,“宿命”就扎根在他的思维里,如影随形地伴着他走过生命中的每一段。就像此刻,看着校道向远方延展,龙剑会无厘头地想:“前边等着我的,不知是怎么样的宿命!” 龙剑施施然地到文科班,漫不经心地隔着玻璃窗往里瞄一瞄,哗!满园春色,险些看花了眼,一屋子似曾相识,又不很熟悉的美眉。他的目光定格在一条刷子辫上,正好刷子辫的主人回过头来,圆圆的脸带点儿婴儿肥,翘翘的鼻尖有够嚣,弯弯的嘴角似笑非笑,眉飞入鬓,眼角带电。龙泉目光一接之下,心脏很不规则地好一阵乱跳。 “怪哉,这位美眉哪里见过,这个刷子辫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龙剑下意识地摸摸鼻子。“以本公子的眼力和记忆,居然也有短路的时候,其可怪也欤!刷子辫、刷子辫,一翘、一翘,莫非是……”他的思维闪回阳光灿烂的夏天,鲜花盛开的老树,耶!他兴冲冲地到隔壁班找上小C,将他拉到窗前。 “你看是不是……”龙剑忍住笑往里一指。 小C一看之下,用力拍了一下剑,“Tremble”。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小C更是笑得打跌,当事人狐疑地抬起头,一脸无辜地地看着这两个疯子。 果然是“tremble”,不是冤家不聚头。高老头点名的时候龙剑知道了“tremble”的大名——文心。“哦!文心雕龙。这个名字和我刚好是一对儿。傲岸泉石,咀嚼文字,文心果腹,余心有寄。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龙剑摸着鼻子,心中歪歪了N遍。 这一届的文科班,极端地阴盛阳衰,全班五十三人,四十个女生,却只有区区十三个男生,号称“十三棍僧”,只不知是神棍还是淫棍。和理科班狼多肉少的悲惨遭遇恰好相反,1:3的男女比例令这帮满怀羊车情结的牲口充满优越感。传说晋武帝司马炎一统三国,将吴宫美女,蜀地娥眉一并收编,好个姹紫嫣红,莺歌燕语,老马忙乎不过来,干脆信马游缰,坐着羊车,羊儿停那就在那歇菜。宫人们为了争宠奇招迭出,有的在门前种上绿油油的青草,有的在路上洒满咸巴巴的盐粒,无非是想让好色而重口味的羊儿停下来。唉,什么时候能弄个羊车坐坐就太拉风了!要知道,在重男轻女的社会风气下,能念上高中的女生本就不多,能念上省重点高中的女生更是凤毛麟角。打个比喻吧,英华中学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而一班则是伊犁绿洲。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小龙童鞋的决定未必没有合理性哦…… 无论如何,令龙剑心中存之,何日忘之的纯子,却没有象他设定的那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的,走到一个革命大家庭里。害得我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龙大情种经常郁闷地摸着鼻子。大情种一直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感,一定是审美观和价值观共鸣的结果,排除极端的个案,在一个合理的期限和区间内,一个人很难对一个毫无反应的特定对象持久地产生喜欢和爱慕的感情。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一个人爱一个MM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爱一个MM。世界上根本没有单相思,既然是单向的,还说什么相思?发明这个词的人脑袋一定给门夹了,而且夹得不轻! 第十八章自知之明 “没天理啊没天理!想我龙公子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情深一往,怎么感动天,感动地,就是感动不了纯子妹妹呢!”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其实,龙大侠剑眉星目,头角峥嵘,虽然和“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相去甚远,却和时下流行的肥皂剧里那些“师奶杀手”颇有几分相似。就算不是“国民老公”的料,骑马过海,PK一下江南STYLE的胖墩鸟叔应该还是有几分胜算。别看龙哥表面上木头木脑,一团和气,骨子里却逼格十足,自负才高八斗,目无余子,绝非见了美女就迈不动腿的小菜鸟,寻常的花花草草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也只有纯子小清纯是龙哥的死穴。如此个性,放到浪漫主义的年代,没准还真能占个花魁,可惜在这个现实主义风行的时代,漂亮的MM们喜欢的是“财主”而非“才子”,唯有长叹一声:笔底明珠无人赏,闲抛闲掷野藤中。 龙剑对纯子的喜欢,只是纯粹的喜欢而已,从未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不会有任何亵渎之念。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小清纯没有成见,但一个为了省几角买书钱居然可以在书店站一天的穷小子和来自书香世家的大小姐显然不处于同一条生物链,所以他不会给纯子写字条,唯恐被女神反手丢街边,也极少主动搭讪,免得被女神啪啪啪打脸。他只想坐在教室的后排,安安静静地看着纯子轻颦浅笑,甚至看不到她的脸,只看见前排她摇曳生姿的马尾辫,心里也满满的有如春江潮水连海平了。偶尔纯子秋波流转和他眼光对接,他马上会象中了六合彩一样抽风半天,恨不得站上天安门城楼向全世界人民晒一晒满心的喜悦。 不要说小龙低B,比他低B的大有人在。口贱的有对面铺上的高调哥,一天到晚把纯子挂在嘴边,言必称我家纯子,每天晚上熄灯之后来一段纯子新闻联播,比央视一套还要准时准点,俨然以纯子的官方发言人自居,谁插播两句就跟谁急,似乎不扯到高丽参吃多了的调子不足以彰显他的话语权。可真的对上纯子,高调哥就一小瘪三,夹起尾巴灰溜溜,屁也不敢放一个,哪里有半分高调的影子,低调得不能再低调。闷骚的有隔壁班的小胖,这貌似忠良的家伙从不对有关纯子的话题风言风语,却时刻竖起耳朵收集纯子的话题,好几次还潜伏在纯子上课必经之路的楼梯转角,一蹲就蹲半天,等的就是纯子晚自习上楼时猛地冲出打个照脸,好欣赏一下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吓死宝宝了”的一脸惊异。哦,按小胖的原话说,那惊鸿一瞥不要太惊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于挂了几层蛛网,喂了几只蚊子,吃了几口灰尘,对小胖而言,那都不是事,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唯有牺牲多壮志! 此类脑残的事龙哥是不会做的,也不屑于做。别人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龙哥会专门去观摩纯子老爸的画展,收集他老人家的画册,拜读他老人家的论著,乃至依样画葫芦,如此这般临摹一番,揣摩揣摩画中真意。有道是苦心人天不负,日子有功,他的肚里多了几滴油彩,笔底多了几分诗意,和偶像多了不少共同语言。他要做的是让纯子在她所熟悉的环境和语境里,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亲切感和认同感,让两人关系的发展顺理成章,自然而然。怎么样?比起那两二货的简单粗暴,龙哥有才吧,够高章吧? 第十九章百里挑一 龙哥是个多才多艺的身,不但只画得一笔好画,吹、拉、弹、唱还样样沾点边,是英华乐队的一员,司职长号手,另外还有一个显赫的身份,是乐队的掌门至尊。哈哈,爱说笑,所谓至尊者,不过是住在学校的“音乐室”里,负责看门,登记,保管乐器的仓管,因为有且只有一个,所以就唯我独尊了。别小看区区一个仓管,那可是一方的城隍土地,住着八百多平的大房子,带着前后院,还有一大片林子以及各种各样的宠物,已经不是别墅的概念,完全是个温莎城堡或者拉菲庄园,音乐那是通宵地放,一屋子灯明晃晃地亮到天光,色士风、电吉他、架子鼓、三角琴,爱吹什么吹什么,爱敲那个就敲那个,妥妥的陆地神仙。看看网上的兵王流小说,男主退役后,无文凭、无人事,无工作经历,作为一名光荣的三无人员,通常的结局就是混个保安,天天把着大门,抽着劣烟,拿着低薪,打望着美女,羡煞吃瓜群众无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一比龙哥和兵王哥的工作待遇,兵王哥是不是要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也难怪兵王哥气短,他给老板看门,那是私仆,说穿了是奴隶;龙哥给学校看门,那是公仆,没看见现在的公仆多牛逼吗?主人的房子是他家,主人的银子是他花,主人的马子归他跨,怪不得公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当了公仆主人一边凉快去。听说《人民的名义》很是火了一把,那只是官场的冰山一角,算是微观政治经济学,如果拍一出《公仆的名义》讲讲宏观政治经济学,那绝对火上浇油,火得不要不要的,只是小心火过了头,不要搞到惹火烧身,火烧眉毛就好。 公仆如此牛逼,不过混上这公仆的地位真心不易,称得上过五关斩六将。首先得考入乐队,入门测试很简单,十选一,音乐老师打三组不同节奏不同风格的拍子,全部跟对者入选,略有偏差者复试,牛头不对马嘴者不好意思。龙哥凭借良好的乐感和天生的节奏感一次Pass,毫无疑义地成为幸运的十分一。其次要镇得住场子,乐队四十多号人掌门人只要一个,四十选一,看场子必须够杀气,弄个卡哇伊的小萝莉或者粉嘟嘟的小白脸,那无异于开门揖盗,只怕连人带屋都益了千里独行的徒子徒孙,龙哥长了个尉池恭款的黑口黑脸,一睇就知是门神的不二人选,更何况龙哥行得正,走得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别的小伙伴们惊不惊就不好说了! 第二十章世外桃源 “音乐室”是一幢青砖绿瓦的大房子,掩映在西区一片竹林里面,相邻的是钟楼,可惜没有神秘的驼背敲钟人,因为从来没有听见过钟声。门前是一片草地,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毫无疑问有N多爬行类和两栖类的小精灵神出鬼没。后边是与学校相邻的地区医院,中间有个小门,平时锁住,那边隐隐约约是个生人勿近的所在,夜深人静之际依稀飘来幽幽咽咽的哭声,是什么东东就自己想象吧.当然对熟读聊斋三百遍的狂生龙剑来说,不过是带点刺激的床头音乐罢了,我们勇敢的小白龙绝对不会介意演绎一下婴宁,连城,小倩之类的故事。 乐团的成员早上要到门前的草地分散晨练,龙剑练的是长号,老师看中他手长,手指也长,而且因为长期游泳的缘故,肺活量巨大,中气十足。别人每天早上吹八个八拍,他信口开河就来十个,大喇叭一响,中喇叭,小喇叭此起彼伏.起来、起来、起来,一呼百应的感觉极爽!更爽的是可以正儿八经地打望美眉。乐团群芳荟翠,倩影翩翩,说得上是美眉集中营.龙大官人是近水楼台,无奈这厮有色心,没色胆,只会做做癞蛤蟆,躲在一边望着天鹅肉流口水,比他的前辈西门大官人差老鼻子远了,不过也跟没遇着潘金莲一样的小娘子有关。人家美人儿正眼也没瞧过这个惫懒家伙,完全没把门官当干部,他倒也不以为耻,何必自讨没趣,非要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呢! 白天不懂晚的黑,大官人多的是乐子,大可以在夜深人静之际自制浪漫,一边静悄悄抚摸美人儿(那是不可能的)------用过的提琴,感受感受动人的气息、体味体味优美的曲线;一边心思思地随手来一段电子合成的“致爱丽丝”,扮演扮演深情的倾诉,制造制造催泪的场景......思想有多远,YY就有多远。其实用钢琴效果更好,好几首钢琴名曲本身就叫浪漫曲,可是学钢琴太伤神,不是偏执狂很难有成就,想想李云迪抽风一样的九阴白骨爪和朗朗棒槌一样的大慈大悲千叶手,龙剑就第一时间放弃了钢琴伴奏的想头。龙剑天生是个浪子,向往的是无拘无束.钢琴这么粗重的活,还是留给儿子干吧!如果儿子不干,就再留给孙子干,咱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反正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估计这时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的龙的传人知道老龙头有此百年大计,绝对瀑布汗! “自由了,多好啊!这里有自由的鲜花,也有自由的空气。”看着一屋明晃晃的灯光,龙剑不由得对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刨金庸的牛王和小C寄予深切同情 。想想宿舍里人民群众水深火热的生活,对比眼下一个人一座大别墅的土豪待遇龙剑感觉自己就是菲茨杰拉德笔下的大人物盖茨比。 第二十一章聊斋志异 话说也只有龙剑这样的狂生才配在这孤伶伶的音乐室里“聊斋志异”,换了别人,只怕无福消受这风花雪月。不说别的,单说大白天盘在竹笋上乘凉的小青蛇,雨夜里草地上爬满的癞蛤蟆,就够你尿一裤.想象一下一脚踩在一团团软塌塌、粘乎乎的东西上那个恐怖样子,绝对步步惊心,肝胆欲裂。更不用说午夜梦回,月光下的床头萦绕着蝙蝠梦魅般的幽影和不远处医院太平间方向传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叫…… 龙剑性格一向极端,所谓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有这么一个离群索居的地方,大是得意。邻居是个神人,就是英语老师区罗周,肥佬周膘肥体壮,十足的鬼佬款,最喜欢穿个圆领文化衫晒日光浴,嗓门一亮,葵扇一摇,更是指点江山,百无禁忌.不过有一点,说的是英语,不知门那边的倩女幽魂听不听得懂.狂生和癫师倒也投缘,一水的陆军头,文化衫,天热的时候甚至会一起到竹林外的水龙头边狂淋冷水.鬼佬从没把自己当外人,龙剑晾在门外的文化衫好几次让他拿去穿了.还好师母不会认错。 再有就是值得钦敬的音乐老师,作为乐队的大波士,他每天都会到他的领地巡视。和那个时代衣冠简朴,满面粉笔灰的土著老师不同,这只喝饱咸水的海龟永远西装骨骨,头发铮亮,凭着他独特的沾花擒拿手,顺手牵羊,反手牵猪,不着痕迹地将婚礼进行曲彩排了几遍,演着演着居然就假戏真做把乐队的一个小女生演成了自己的老婆,把舞台变成了自己的婚礼现场,这招无相神功使得大道无形,老海龟堪称泡妞的一代宗师,也是英华唯一令龙哥牙痒痒的老家伙!可怜龙哥头头尾尾跟了这海老公公三年,硬是没机会学到这等本事,显然老海龟藏了私,教的少林大擒拿手形似而神不似,到了真刀真枪的紧要关头,龙哥发现老海龟教的功夫完全使不上劲,结果自然是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 除了两位大神,聊斋一带基本上是闲人止步,龙剑以前住白鸽笼,寸土尺金,八大金刚挤一块,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可叹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终于有个大大的聊斋可以练练画、写写字,体验一下古人的闲情逸致,诚如《陋室铭》所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龙就有了,可惜没什么山精树妖、孤仙小倩,向龙大才子枕席自荐,灵气的气场不足。否则,以龙剑的如椽巨笔,怎么样也会搞个青春版《聊斋志异》。 歌儿是这样唱的:“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在没有狐狸精,花仙子的聊斋里,龙剑想的当然是纯子了,想归想,其实这厮对“纯子”的心思了解不多,对她的情况也不清楚,只知她老爸是画家,她老妈是医生,其它的,没有人告诉他,他也没费心思打听过。龙剑一向认为了解得多,负担也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萨特老头如是说:“别人,就是地狱。”人之相识,贵在相知,多点理解,少点了解,大家的空间宽敞点,理解万岁!喜欢纯子纯粹是跟着感觉走, 第二十二章悲天悯人 龙剑是个厚道人,一直对集体宿舍里八个人挤一间房的老牛和其他一众沙煲兄弟深表同情,想起和他们一起混过的日子,实在是不堪回首,苦不堪言。一早就被催命鬼似的起床钟从热被窝中吵醒,做那不知所谓的广播体操;中午上个图书馆还要从宿舍二楼的后窗往下玩笨猪跳,情节类似越狱或者密室逃脱;晚上刨个金庸只好大被蒙头,猫在被窝里打手电,眼镜圈一天深过一天。每天的节奏从一脸懵逼被赶下床开始,到不情不愿被赶上床结束,天天身不由己。 宿佬(管理宿务的生活老师的尊称)那张阴到滴得出水的脸象极了司礼监掌笔太监,明明白白告诉任何一个精力过剩的热血青年,你们从踏入宿舍的那一刻起就欠了他老人家八辈子钱。愣头愣脑的牛王幸甚至哉成了宿佬的靶子,谁叫这哥们五大三粗地柱在那实在有碍观瞻!可怜牛王身在福中不知福,全然不知自己成了宿佬的头号种子,有一回大冷天中午跑去洗冷水浴,估计是贪正午的太阳比较和暖,洗就洗吧,还洗得鬼哭狼嚎叫爽连天,真真是不作死不会死,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宿佬的注意,在冲凉房把光着膀子的老牛堵个正着,还阴阳怪气地和老牛练英语九百句:“你好吗?今天天气怎么样?现在是几点?”才三句下来,可怜的老牛已经冻得上牙咯下牙,眼看着成了大班冰皮月饼拼北海道霜降和牛寿司。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龙哥不用挤猪窝,却还是要做早课,乐队天天早上训练一小时,夏天还好说,冬天就不那么好玩了,真的是霜风凄紧,关河冷落,小伙伴们早餐没吃,先吃一肚子西北风。各人迷迷糊糊地抄家伙一字排开,大喇叭一响,中喇叭,小喇叭此起彼伏,随着“起来、起来、起来”那种雄起的声声呼唤,各式各样的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支支吾吾地低低回应,永远是含羞答答的,也算是未成曲调先有情。 管乐队是清一色的男生,弦乐队是清一色的女生,龙哥扛着长号在管乐队里滥竽充数,主要是老海龟独具慧眼,看中小白龙天生异禀,手长,手指也长,虽不比刘皇叔两耳及肩,垂手过膝,却恰恰好将一把长管拉得风生水起,伸缩自如。龙哥还有一杀手锏,天然巨肺,肺活量十足,一口气可以潜过五十米的标准泳池。一般人吹个八拍往往憋得脸红脖子粗,他一撇嘴就吹十个,一撇嘴又来十个,完全不带休止符。 所以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不是龙哥如此佻脱,又焉能受得起这偌大的福缘!可笑牛王每每对龙剑的土豪待遇充满羡慕嫉妒恨,扬言老天不公,抱怨怀才不遇。龙哥自然不会和这粗人一般见识,这头蛮牛也不想想,就算把他身上所有的牛筋挑了,也挑不出一根适合做琴弦,乐队会收一只五音不全的神牛吗?让小伙伴们天天对牛弹琴,那是养日本和牛的节奏,将风雅的聊斋变成臭烘烘的牛棚,真真是焚琴煮鹤,清泉濯足! 告别七十二家房客似的集体宿舍时,龙大侠满面的悲天悯人。 “Adieu,我的蟋蟀们。Adieu,我的覆盆子和木莲们。” 然后一把拉过小C指着牛王说:“等这家伙说梦话的时候,别忘了帮我给他嘴里放盐。我打赌他一定会说‘很甜,很甜’。” 说完长笑一声,飘然而去。 第二十三章一笑姻缘 未分班的时候,龙剑喜欢远距离静静地观察纯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水莲花一样的精灵,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数摄入心底。而当纯子偶尔醒觉,回头寻找第六感里目光灼灼的登徒子时,他就闭上双眼作昏昏欲睡状,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回味那一低头的温柔,那会说话的眼睛。那温柔、那眼神,仿佛凡高画中那一抹亮黄,烈烈地烧灼着这个懵懂少年敏感而炽热的春心。 想多了,梦多了,难免手痒,手痒什么?太容易产生歧义了吧!应该说技痒,才子就是才子,心有所思,自然形诸笔墨,就好似倾城倾国的小阿九,惦记着憨憨厚厚的黑炭头,躲在深宫情深款款地画她的意中人。哇靠!这个比喻比反了,将黑咕隆咚的龙爷形容成小阿九,还倾城倾国,我呕!不过呢意思还真是那个意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龙大才子信手一画,竟是神来之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伊人妙韵,跃然纸上。那种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韵味,绝对是苏东坡点赞文同画竹所说的胸有成竹的境界。 如今分班了,纯子再也看不见,可龙剑还是改不了喜欢打望美女的本性,肆无忌惮地吃他的眼睛冰激凌。有时看得出神,流口水,翻白眼,喷鼻血,什么状况都有,一副猪哥相,招来前后左右女生们的极大鄙视。反应最大的,居然是古灵精怪的刷子辫。 龙剑其实很郁闷,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大小姐,有事没事总爱跟他抬杠。唐伯虎点秋香点出个三笑姻缘,难不成当初见面那一笑就弄出个一笑姻缘?每次龙童鞋“精神焕发”的时候,总会听到几声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哂笑,然后看到一对冷若冰霜,毫不留情的眸子,搞到他毛骨悚然,脑门上一直冒寒气,貌似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亏心事。结果是只要小白龙色心一起,脑电波就会下意识地启动GPS,扫描“刷子”的反应,唯恐被她捉个现行。龙剑就是不明白,都说心广体胖,小肥羊明明面团团一幅少奶奶相,按理说不应该是鸡肠鼠肚的主,他爱赏花干卿底事,这个肥妹有什么气不顺的。 不过,龙大才子虽然自我感觉良好,却还不至于认为肥妹对自己有意思。一则除了初次见面惊艳一笑,两人还没什么太多交集,二则龙剑口花花,人前人后肥妹肥妹的叫,犯了大小姐的大忌,想来没有哪个女孩子对如此昵称不咬牙切齿。凭良心说,将阿心叫作肥妹确实有点不厚道,还是我们的花花公子小C同学的评价比较到位。 那是一次晨运,小C和龙剑百无聊赖地坐在计时台上,眼巴巴地打望球场上那些打扮清凉的女孩子时,小C忽然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感叹道:“阿龙,你看那边,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前面的阿香平日里看着小眉小眼,一副拿腔作调的小模样,谁知一穿短打,这真身居然是‘磐石方且厚,方向无转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妥妥的水桶一只;后面的阿心呢,乍眼一看肥嘟嘟什么看头也没有,原来还是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竟然有条葫芦腰。” 小C连说带比划,双手在空中虚拟着葫芦和长方,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家伙简直太有才了,“方且厚”,“葫芦腰”,这么精准的形容词也只有这么刁钻的脑瓜子才能想得出,龙剑连连拱手,“高见,高见。” 第二十三章拉牛上树 如果说,阿心的身材令龙剑有点意外的话,阿心的身手更是令龙剑眼镜碎了一地。龙剑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虽然他自诩多才多艺,但这狗屁倒灶的体育委员他绝对没有兴趣,事关龙剑最烦跑步,尤其是长跑,每次跑千五米总是落到全班最后面,跑完是脸青口唇白,一条命只剩下半条,可恨还有些心地善良的女生过来关心一下“阿龙,没事吧?”令我们龙大才子颜面无存。所以,有关长跑的项目,例如足球,龙剑绝对是抗腐蚀,永不沾。如果是十一人场的足球赛,哪怕班上其他十一棍僧打断了腿,没有替补上场,也不关他事!就这水平却被选做体育委员,龙剑怀疑不是同学们有心整蛊,就是高老头有眼无珠。 体育委员就体育委员吧,反正从小到大,龙剑把一个学生可以当的官全部当过了,小至科代表,大到学生会主席,再多个衔头也不算什么事,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其实,龙剑生性好动,体育方面也不至于一无是处,起码水上运动倒还可以。本来嘛,海是龙世界,龙剑五岁学水,七岁弄潮,名副其实的小白龙一枚。最喜欢月圆之夜,趁着月色赶大潮,对着满满一江春水嗨翻了,估计是天文大潮引起的生理大潮。还好,不是对着夜月嗷嗷叫,否则没准被视为午夜人狼。在涨停的状态下混水摸鱼实在太爽了,有一回摸得性起,左摸右摸竟摸到鱼排下面.一口气换不过来,一条小命差点就坏在这十八摸上面,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嘴巴进水,脑子没进水.一点清明,让龙剑在呛了几口水之后,用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原路退回,逃出生天。死里逃生的经历没留下什么阴影,倒长了这厮的胆气.在珠江上游个十公里八公里也脸不红,心不跳。不好意思,说过头了,以珠江现时的污染程度,大概游个十米八米就当了比目鱼——两眼朝天。拿个水缸作胆,小白龙也不敢做这出水芙蓉,所以只有芙蓉姐姐没有芙蓉哥哥。还是广州的领导彪悍,仗着几吨漂白水就敢跳到珠江河里秀自己出污泥而不染,好象不明白什么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不知他们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可惜啊可惜,这帮子芙蓉大叔招数比芙蓉姐姐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就是博宣传,好像人气还差那么一点,估计领导们虽然很多是裸官,却不懂得摆几个S型甫士,还是吸引不了眼球。 每年一届的校运会,对龙剑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可惜校运会不设游泳比赛,否则小白龙这个体育委员也不至于当得那么瘀。男子项目方面,本来班里面人丁稀小,要报齐项目颇不容易,只好一个人兼几项。龙剑自己就报了铅球、标枪、跨栏、三级跳;女子项目方面,原本以为选择多点,谁知MM们娇生惯养,都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主,叫她们逛五条街容易,跑五个圈嘛?好------难啊!龙剑求爷爷,告奶奶,说得嘴唇起泡,喉咙冒烟,总算人品爆发,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各位大大,小小,连一向不好对付的阿心都被感动了,勉强凑齐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其他班看见文科班的这帮兄弟七长八短、三山五岳,估计心里面都忍不住偷笑。话又说回来,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龙剑看那理科班的女队,也就那么疏疏几根,清汤挂面,怎及这边厢姹紫嫣红,争妍斗艳。阴盛阳衰,很好啊!中国体育一向如此,拦不住我金牌照样拿第一,就是要你羡慕嫉妒恨。 第二十四章前世冤家 不是冤家不聚头,肥妹报的项目居然也有跨栏,很难想象小肥羊化身藏羚羊的模样,会不会象猪八戒跑了个猪癫风。一起训练,龙剑终于有机会印证一下小C点赞的评语。还别说,C君眼光挺毒的,透过现象抓住本质,胜过专业水平的X光设备!肥妹何止有前有后,手形和腿形还超级惊艳,尤其是一双素手,龙剑一看之下忍不住吐糟:“靠,《蒙娜丽莎》不外如此!” 提到《蒙娜丽莎》,全世界人民脑海中第一时间会浮现《蒙娜丽莎》的微笑,身不由己地迷失于那若有若无、娇柔恬淡的笑意,以至展览《蒙娜丽莎》的巴黎卢浮宫作了一个十分没有人性的规定,每人在罩了玻璃框的 《蒙娜丽莎》画像前,逗留不得超过二十秒。绝世红颜,隔着玻璃套子,让你亲近二十秒,你爽吗?你爽不爽不知道,反正法国人民爽了,所以法国的国标是二十秒,唯恐芸芸众生被《蒙娜丽莎》的微笑勾魂夺魄,爽到生活不能自理。但龙大才子坚定认为《蒙娜丽莎》的微笑美则美矣,可她最极致的美却在于那双丰若有余,柔若无骨的妙手,甚至觉得这双手所带的表情,比起微笑更有一种夺目移情的玄妙。 受到这个强烈的心理暗示,龙剑看美女往往由双手看起,汉成帝醉心于昭仪的三寸金莲,楚灵王偏爱宫人的黄蜂细腰,从龙剑的审美情趣看,相当具备昏君的潜质。咳咳,这个扯远了,还是素描一下小肥羊的手部细节吧,纤秾得度,十指春葱,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当得起极品这两个字。 小肥羊还有一双大长腿,出奇地修长笔直、严丝合缝。如此一双美腿,长在看起来有点婴儿肥的阿心身上,视觉冲击感不要太强烈! “怪不得老子这跨栏练来练去没什么长进,要是老子有这么一双长腿,理科班那几只菜鸟还敢装什么牛逼,只有学飞人退赛吧!” 龙剑一边心不在焉地压着他的O形腿,一边狂热地浮想连翩:“要是老子可以摸摸那双……,韦小宝不知会不会羡慕得流口水!” 肥妹倒没发现有只口水流了一地的大灰狼虎视眈眈,只是专心致志地做她的仰卧起坐,跨栏有些迅猛的腿部和腰部提拉动作,热身是必不可少的。小肥羊小脸红扑扑,小嘴还嘀嘀咕咕,一头大汗地自己数着,一、二、三、四…… “多么纯情的小丫头啊,绝对是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 龙剑心里偷笑,却听肥妹不经不觉数到六十三了。 “我的天,这肥妹的腰功也太猛了吧!” “腰好,男人跑不了!”龙剑回头一看,却见小C笑嘻嘻地向草地上的小肥羊瞟了瞟, 诚哉斯言!大概小C读过《金瓶梅》那首著名的艳诗:“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悬剑斩丈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可能小C太过臭名昭著,小肥羊一见之下整个弹起,朝跑道飞奔而去。 望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龙剑忍不住打了小C一拳:“老**,坏了老子的好事。” 小C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独食难肥啊!有好事也不对兄弟关照关照!” “关照你家的母系氏族”,龙剑没好气,“你小子怎么摸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你也报了跨栏?” “英雄所见略同!”小C眯着眼看着在跑道上练过栏的肥妹说,“不过,这么高难度的技术项目,就你这身材,一边凉快去。”说完还嚣张地扬了扬手。 第二十五章妙不可言 小C倒不是吹牛,做花花公子总要有点本钱,有点本事。小C一双飞扬佻脱的眉毛,夸张的程度直追陆小凤;水汪汪的桃花眼,估计碧咸要甘拜下风;雪白的一张小脸,绝对令人望文生义;细细一条蜂腰,羞倒女生一片。能言善辩,嘴甜舌滑,老母猪都能哄上树,身手不凡,风流倜傥,野百合也想有春天。这厮担纲学校足球队的正印右边锋,喜的是插花脚,踩单车,推左过右,沉底传中,间中来下倒钩腿、青蛙跳,简直是C罗二世、碧咸再现。十亿人民都搞不定的中国足球,在他脚下不费吹灰之力,可惜这家伙有一个致命弱点,身材太单薄了,在天大地大的球场上没有什么存在感,貌似一阵大风就会将他刮跑了。英华的校队曾经和省女足的青年队搞过一次友谊赛,结果被C君调戏到无地自容的省队后卫恼羞成怒之下贴地一个燕尾剪,活生生把作恶多端的小C从球场铲飞出去,思想有多远,滚地滚多远。 小C的弱点几乎是南派球员的通病,技术一流,身体素质弱鸡,碰上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辽队、大连队之流,一力降十会,让球不让人,招数直接往身体上招呼,任你马拉多纳,贝肯鲍尔,多扭几下随时有生命危险,前面是黑腿,后面是黑哨,问你怕不怕!虽然深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明白华夏足球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但是大哥,踢个足球只是想愉快地玩耍一下而已,用不着拼命吧!于是这帮子玩技术的南方球员就成了天上的星星,一个劲地闪、闪、闪,而华夏的足球队就成了田径二队,光忙着搞体能测试,停个球都停出三五米,别说过人了。闭门造车自我感觉当然良好,可到了国际赛场一看就瞎眼了,人家吃牛肉的胳膊都比你吃面条的大腿粗,国内的优势成了国际的劣势,唯一一次在世界杯露脸,净负三场,净吞八蛋,一球未进,一分未得,荣膺最没进取心的球队!如果华夏的足球队多几个小C,把他们象北京填鸭一样填肥,控得住球,过得了人,扛得住身体对抗,巴西队赢不了,赢个把哥斯达尼加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把玉树临风的小C填成脚步蹒跚的肥鸭子,龙剑禁不住瞟了一眼那飞扬跋扈的家伙,微微一笑,也不言语,转头把眼神定格在跑道上的小肥羊身上。严格地说,这一刻的小肥羊已化身猎豹追逐下的小瞪羚,身手敏捷,反应灵敏。只见她急速助跑,伸脚、摆腿、压腰,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栏间跑节奏稳定,步频舒展,一双美腿在高栏间上下起伏,跨出流畅的弧线,极具韵律。 “正啊!”龙剑和小C同时大叫。 “正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新发现?”小C推了推身边的龙剑。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龙剑摇了摇头,也不还手,脑子里闪动着那双轻盈而富有弹性的玉腿,一本正经地双手合十:“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第二十六章走回起点 校运会比赛先比女子项目,怜香惜玉的领导们大概怕晒坏了如花似玉的小花骨,将女子比赛安排在风和日丽的上午。小肥羊得意洋洋,率先夺得了女子六十米栏第一名,还合作拿下了女子4x100米接力的冠军。小肥羊发了羊角风,居然跑得比马快,令各位同学重新温习了一遍重力加速度定律。龙剑身为体委领导,少不了亲临现场,为娘子军加加油,顺便假公济私,套磁一下美女。于是赛场变了跑男直播现场,某知名跑男展开神行百变狂奔一路,跑掉一地脚毛,也没追着小肥羊的脚影。看来龙跑跑追女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上头有想法,下头没办法。 文科班女子成绩遥遥领先,这就是集中优势资源的优点,文科班的美眉多于各个理科班的总和,当然龙大官人作为主管领导也功不可没,他喊破了嗓子,跑断了腿,就差没换条裙子直接下场PK了。按理说,人心肉做,龙剑这么卖力给女孩子撑场,总该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几个小花朵投桃报李,给大官人笑一个吧。就在龙剑幻想着清一色小吊带、齐屁屁的迷你裙,火辣辣的啦啦队走向起点时,他看到的是静悄悄的发令台,冷清清的起跑线,别说没有超短裙和啦啦队,连女鬼都没看见一只,太阳倒是火辣辣的,晒死人不偿命。 “热闹是她们的,我什么也没有。”龙剑想起朱自清《荷塘月色》,这样倒好,不至于丢人现眼,他的男子一百一十米栏跑了个第四,第四本来不丢人,郁闷的是这个项目只有四个人。如果在美眉们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取得如此佳绩,龙某人还是拿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想想飞人同志认真有才,居然可以在全中国人民的殷切目光下,狂秀一通“爱与痛的边缘”,呲牙咧嘴地即兴表演,其水平之高,演技之精,大可以赢一座世界电影家协会的“金球奖”。之所以不是“奥斯卡”,是因为“奥斯卡”太业余了,飞人同志的表演更富有专业水平,无愧戏精的光荣称号!尼玛的这可是奥运会的赛场,这种背向跑道走回起点的非典型奥运选手,没的侮辱了奥林匹克这个神圣的名字。 什么是奥运精神?1968年墨西哥奥运会上坦桑尼亚选手艾哈瓦里已经做出了经典阐释。他在参加马拉松比赛中受伤,永不言弃的他缠着绷带、拖着流血的伤腿,在落后了不知N个圈之后一瘸一拐地最后一个人独自跨过终点,全场数万观众起立,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艾哈瓦里说:“我的祖国从两万多公里外送我来这里,不是派我来听发令枪声的,他们是要我来冲过终点的。”还是让飞人同志回去逐格回放看看人家跨越终点的经典场面吧! 是的,奥运强调更高更快更强,但现代奥运之父顾拜旦早有名言:“奥林匹克最重要的不是胜利,而是战斗。”比更高更快更强更本质的奥运精神是参与,不以金牌论英雄。或者奥运精神太崇高,凡夫俗子够不到,OK!就算没有奥运精神,人总要点精神吧!走回起点,也只有底线无下限的家伙才干得出如此鲜廉寡耻的荒诞事。更为荒诞的是这么个信仰缺失、急功近利的人版,事后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堂而皇之地在各类媒体中频频刷脸,这传递出什么样的价值观呢!看来看奥运比看A片后果更严重,需要家长指引,否则很容易教坏小孩,各位为人父母者,小心奥运!换个阴谋论的角度,飞人同志的所作所为和肥罗在世界杯决赛的梦游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奥运会田径赛有外围买的话,不知飞人同志的盘口是多少。 第二十七章塞翁失马 接下来龙剑还有两个项目:铁饼和铅球。铁饼比赛开始前,龙剑打量着身边一溜子膀阔腰圆的壮士,口中念念有词:“他强任他强,清风过山岗,她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念的当然是《九阳真经》,不是《葵花宝典》,有没有作用不知,起码气势上不能露怯。 第一个出场的是五班的傻海,这家伙长了个铁塔一样的身子,巨灵神一样的脑袋,力气是不用怀疑的,就是动作不怎么协调,头三掷,铁饼没有一次是平飞出去的,全都是在空中摇摇晃晃然后一头倒栽在草皮上,距离自然是有限公司。第二个出场的是六班的阿国,标准的魔鬼筋肉人,妥妥的八块腹肌,哥们架势十足的挥几下手,摆一个掷铁饼者的甫士,然后猛烈旋转,不知是转速过快还是倾角太大,转着转着把自己转晕了,铁饼全部扔出界,居然没有一次有效成绩,典型的中看不中吃!第三个轮到龙剑,他食指勾着铁饼的边缘向空中轻轻抛起,想像着九阳真气随着铁饼的动向运转N个周天,再用一个卸字诀巧巧接着,顺势将铁饼掂了掂,猛然爆喝一声,心随意转,身形如大鹏展翅,极速转过两圈,螺旋劲汹涌而出,铁饼破碎虚空,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契合着他心中的轨迹,远远的落在扇形区域的远端。龙剑双脚不丁不八站着,手上还保留着铁饼出手刹那所形成的姿势,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回味着天人合一的感觉。颇有庄子《庖丁解牛》所谓:“提刀而立,為之而四顧,為之躊躇滿志”的气势。这写的不是武侠小说,而是比赛的现场直播,有能量,无限量,龙剑这一掷力度、速度、角度配合得几乎完美,其成绩远远超出所有后来者之上,他一鸣惊人地夺得这个项目的冠军。 最后一个项目是铅球,和铁饼一样也是投掷类,但对技巧的要求低多了,换句话说,力大为王。龙剑的爆发力和协调性不错,绝对力量就不占优了,三次试掷都落在傻海的成绩标记后面,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就是超不过去,让这人猿泰山抖了一回,看着那傻大个龇牙咧嘴的嘚瑟劲,小白龙郁闷得要死。场边不知谁脚多多把一个足球踢了进来,龙剑想都没想飞起一脚迎球踢去,好死不死裁判刚好把比赛用过的铅球滚回来,悄无声息地滚到了龙英雄的脚边,英雄这一脚出去可悲催了,足球没踢着,正正踢在铅球上面,哇靠,踢个铁板是倒霉透顶的话,踢到铅球可真是霉出天际。龙大侠成了龙大脚,他的脚踝立马肿起一寸,疼得他抱着脚连续做了几个三周跳,最后一屁股摔在草皮上。 所以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龙剑一生都极富戏剧性,刚刚还在谷底,转眼就上了峰巅,风景还没看清,啪啪打回原形。好吧,结果并不重要,精彩都在过程! 第二十八章又见飞刀 校运会比赛的结果,文科班由于黑马频出,爆冷不断,居然得了团体第一,龙剑同学当然自恋地认为是自己领导有方,能把一个定位二流的团队带到最高的领奖台,当个中超总经理应该绰绰有余,至于足协主席,不考虑上级主管部门的意见,好象也还可以,总不至于自己定位二流,最后混到连三流都不如。不过有方也好,无能也罢,热闹很快过去,足协主席不当也罢,那个黑涩会的头儿肥是够肥的,但肥了未免容易被人宰掉,肥缺还是留着给别人吧,龙剑童鞋一大好青年,还不想过那千夫所指的日子。 天天训练,风吹日晒的结果,是龙剑终于在肥妹面前混了个眼熟,起码现在小肥羊看见龙剑,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但放几下飞刀还是免不了。所以龙剑同学一直在肥妹面前保持低调,刻意离她远点,以免招惹肥妹注意,一不小心就中招。想归想,但往往事与愿违,根本控制不住。 早前由于备战校运会,各班级的参赛人员都要早练,而早上的时间又特别紧,要将一只只懒猪从温柔的被窝中铲起已大是不易,如果再费一番功夫等懒猪们各自梳妆打扮,米西米西,那还练什么练,上课都来不及。出于提高效率考虑,阿心提议成立人民公社,将参赛的同学组织起来,一起到饭堂吃大锅饭。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新创意,因为当时的午餐就是以班级为单位的大锅饭,早餐、晚餐则因为少了走读生参与而没有实施,如果有人愿意牵头组织,负责统计订餐收款之类的事宜,那的确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阿心的提案得到班会一致同意,顺理成章地,阿心这个发起人自然被推举为公社书记,专责粮款一事,谁知这新官上任的书记一听收钱即时变了副苦瓜干脸。 “有没有搞错,我平生最怕数钱,这钱脏不拉几的,脏了本姑娘的手。”说完嘴角一撇,一脸鄙夷状。 “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有钱给你数,你就乐着吧,还嫌弃!我想数都没机会。”龙剑赶紧落井下石。 “既然如此,本书记助人为乐,就让你好好乐一乐,何况校运会本来就是你这体育委员的事,你办事,我放心。” 众人一齐望向龙剑,“就这么定了。” 龙剑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怪自己的乌鸦嘴多事。阿心还当着大家都面一脸诚恳地对他说:“我知你数口好、心水清,一定搞掂。”大家刚转过脸,她就雄赳赳,气昂昂,鼻子翘上天,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啊! 多年以后,龙剑的朋友们发觉龙泉数钱的手势特别专业,就好像巴依老爷数金子的样子,大家都纳闷这不太像小白龙的风格啊!你们哪里晓得,龙剑是被那妖精害的! 第二十九章江湖恩怨 文科班阴盛阳衰,有四十多个女孩子,只有十三个男生。开讲有话:“没有女人,冷冷清清,女人多了,鸡犬不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班上的女生勾心斗角,党同伐异,最有影响力的是两个大姐大,苏眉和尚云。 苏眉的姊妹燕子,文静,敏敏都是些多才多艺的美女,美人如花,自然是峨嵋派。 苏眉细眉细眼,嘴唇薄薄,不高不矮,不肥不瘦,不显山,不露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个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狠角。貌似峨嵋派的灭绝师太,心细手辣,能言善辩,倚天一出,谁与争锋,放眼校内,能在苏眉姐手下走几回合的对手没有几个。就是太过多情敏感,“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空有灭绝师太的霹雳手段,却没灭绝师太的心如古井。多情自古空余恨,自然情关难过在,这点上倒更接近深受情花荼毒的李莫愁。也难怪,时下伪娘风行,宅男遍地,到处都是喜欢炒个小菜吃吃的小男人,眉姐心高气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口味劲重,口感超辣,早已吓窒一众青头仔。这种鸿门宴,只怕不是刘邦这样善于扮猪吃老虎的高人是不敢奢望分一杯羹的。 燕子凤眼桃腮,恬淡娴雅,文采斐然,肌肤胜雪,古典得来又几有现代味,浪漫之中透着点书卷气。看着是个薛宝钗,出尘脱俗之处分明是林黛玉。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女孩子才情出众,眼角太高,未必是件好事。滚滚红尘,又有几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多情的太花心,有才的太冷血,不是枉自嗟呀,就是空劳牵挂,只怕有“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之叹! 文静柳眉杏眼,削肩蜂腰,亭亭玉立,清秀苗条,家教正统,性行淑均,品格端方,天生的美人胚,典型的好孩子。这是个周子若,太过懂事也太多心事,一天到晚操心的事也不知有多少件,件件都弄得紧紧张张,未免活得太累太倦,好端端一个小美人,总是一副苦大仇深、忍辱负重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有着与年龄极之不符的忧思。老师的话是要听的,父母的意是要顺的,弟弟妹妹是要照顾的,就不知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敏敏娇小玲珑,头发有点天然卷,看她光洁的额头就知她心底无私,思想纯洁。在班上当文艺委员,唱唱歌,拉拉琴,无忧无虑,十足文艺青年,全不知世情凉薄,江湖凶险。小女子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难得保留着一颗童心,明摆着是食肉兽的最佳猎物,豺狼嘴里的如花羔羊。不过天意无常,世事难料,纯如赤子,往往自天佑之,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就像小仪琳,虽说手无搏鸡之力,兼且不通世事,却偏有贵人扶持,任你田伯光,左冷禅,再厉害的对头也奈何不了。 尚云及其死党辣椒、虎妞却是一个比一个男仔头,个个都是难惹的主,这个是恒山派,三位掌门师太性如烈火,爱憎分明,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端的是生人勿近,非诚勿扰。尚云短发齐耳,浓眉大眼,颇有“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的女侠风范,喜的是拍着膊头称兄道弟,烦的是鸡肠鼠肚的伪娘腔,獐头鼠目的猥琐家伙见一个、打一个。辣椒目光如剑,红唇烈焰,一开口就似机关枪,打你个体无完肤,生活不能自理,百分百的女金刚、一丈青,牛鬼蛇神有杀错、没放过。虎妞五短身材,虎头虎脑,声如洪钟,练有狮子吼神功,笑声极具杀伤力,拍得住磨盘山上的金毛狮王,登高一呼,各路神仙望风披靡。 当然,也有些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像刁蛮的阿心,娇滴滴的小白,乔模乔样的阿香,风情万种的迎迎,大多数时候她们全凭个人喜好办事,不排除某些场合某些时段和某些人走得近一点,纯属兴之所至。很难将她们归到哪一边。 娥眉派风雅傲娇,恒山派够人气、够高调,这两大门派之间不会势成水火,但其中江湖恩怨绝不会少,只是谁也想不到最劲爆的八卦,来自平时不声不响的小白,而八卦的男主,是大名鼎鼎的老妖。 第三十章五虎前传 老妖是“五虎将”的老大,老二荞头,老三黄蜂,老四鹩哥,老五就是龙爷——龙剑了。龙爷每每自叹晦气,什么位置不好排,偏偏是王老五,这是没办法的事!据说龙剑入小学时不到六岁,负责招生的老师路过他家门口,这小不点堂堂正正地在大街口作天体浴.不知是哪个部分吸引了伯乐的目光,于是让这光屁股小龙蛋写几个字看看.没想到小龙居然福至心灵,用水在青石板上工工整整地写了“毛主席万岁”五个大字,老师一看,这几个字铁画银钩,颜筋柳骨,千里马啊!于是拍板将他招了。所以从小学到高中,班上总是他最小! 老妖是老大,自然有些老大的架子。他是世家公子,银两充裕,喜的是仗义疏才,千金换笑。小白是小家碧玉,许多男生的梦中阿娇。横街窄巷飞出的金凤凰,对在宝马里哭还是单车后架上笑有着比同龄人成熟得多的直观判断。两人一擦即着,你情我愿。早恋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在校风正统的英华中学,却招致不少风言风语,老妖倒沉得住气,对这段花边不说一字。小弟们醒目的,自不会再对小白有所觊觎。也有不识相的,整天把小白挂在嘴边,自然做了人民公敌,受到严厉打击。 老妖做这老大看着风光,其实大不容易,每个礼拜兄弟们饮茶聚会,例牌是老大埋单。要喂饱这几只老虎,着实要花不少心思,否则任你孟尝再世,最后也只好长做洪老帮主(丐帮帮主)。所以每次一坐定,老妖必定先叫每人一笼糯米鸡。如果有裹蒸粽或者裹蒸粽皇,那次序肯定更优先。然后是每人一个大包,管它什么菜肉包、叉烧包、奶皇包,关键只有一个字——“大”。哪款最大上哪款。再来一碗红豆沙或绿豆沙,劲甜。如此一搞,几个狼崽子的胃口七颠八倒,战斗力亦是再而衰、三而竭。终于没有精神再看什么大点、小点。鹩哥斯文,胃口相对较小,每次饮完茶都会发下狠话:“有朝一日老子做东,第一道一定上十斤清蒸肥猪肉,全是肥膘,不下任何佐料!”兄弟之中胃口最好的是龙剑。别看他年纪最小,等闲的也可以吃它五、六海碗粉、面。平时到饭堂打饭,人家也不知他拿的是饭盆还是洗脸盆,所以这三盅两盏,在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但对老大的高招,却实在佩服得有如滔滔江水。 荞头是老二,这家伙是个蔫头,要他说话得用铁笔去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真是一停三年,不飞不叫,人人不知,是什么鸟。不过老实人干绝活,这家伙不知使了什么魔法,竟钓了条大鱼。荞头钓上手的是任迎。迎迎是魔教公主,粉面含春,桃腮带俏,最勾魂的是一对剪水秋瞳,眼波流转,不知令多少男生梦中大做法事。荞头居然在国庆节的时候和她去了桂林快乐逍遥,用兄弟们的话来说就是度蜜月。这还了得,国庆过完,哥儿几个就在金都酒店摆下“鸿门宴”会审老二。谁知无论是大棒,还是胡萝卜,这老“荞头”硬是油盐不进,不着一字,坚强得像个革命烈士。龙剑直觉判断是老二捉到鹿不会脱角,做了一回禽兽不如的事。老妖是过来人,不经意地说:“兄弟,你不会是未到辕门先纳了款吧!”大家笑绝。但无论如何,“荞头”和“郡主”的关系就成了悬案。大家看他们的时候,眼里就有那么点微妙。 第三十一章五虎后传 黄蜂是个好战分子,超级自恋,偏又喜欢掉两句诗词,见到美眉少不得胡言乱语。他坐在阿眉后面,上课时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黄蜂在台下鸡啄不断,惹火了旁边的小阿香——那个横看无岭侧无峰的“方且厚”。对着黄蜂白眼不知翻了多少遍。下课时终于按捺不住,塞给他一张纸条,然后拂袖而去。偏生黄蜂这纯情小处男少不更事,接过纸条一看,心肝卜卜跳。上面写着:晚自修后到教学楼后的空地等我。黄蜂心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和阿May废了许多口水不来电,谁知令阿香起了意,只是这个阿香,这个阿香……。” 别说黄蜂心中惴惴,众家兄弟也一时摸不着边。“方且厚”不是省油的灯,一向不苟言笑,典型的“克格勃”这次不会转了性吧!龙剑打趣说:“看来我们三少眼光独到,这个三少奶绝对旺夫益子。”当场引来哄堂大笑。不过好笑的还在后面,晚自修后大家回到宿舍,看见黄蜂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兄弟们纳闷得很,纷纷问黄蜂怎么了?黄蜂长叹一声:“我本来以为有什么好事,谁知这白痴劈头就骂我口花花,干扰她上课,还说把我课堂上说的话做了笔记,给了钟老头。”老妖过来拍拍黄蜂膊头:“遇人不淑,兄弟,节哀顺变!” 第二天的班主任课,钟老头专门用了一整节课论证了《中学生不应该谈恋爱》,论点鲜明,论据确凿,论证翔实,逻辑严密。黄蜂惊讶地发现,钟老头文采是如此的好,然后郁闷地想:“为什么钟老头教的不是语文而是数学呢!”几个沙煲兄弟盯着黄蜂一脸阴笑,弄得三少像练了乾坤大挪移,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瞬间不知变了几多变! 虽然钟老头鼓起了如簧之舌,班上的同学大都莫名其妙,不知所指。“方且厚”小姐正襟危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自可,最毒妇人心。”黄蜂在咬牙切齿背诗词。大概气晕了头,骂了自己兀自不知。 说真的,黄蜂虽然冲动自恋,但为人耿直,极重江湖道义,从未见他出尔反尔,端的是一条汉子。大好青年就这样给小阿香废了武功,灰头土脸不说,还憋出个急性肺炎,直接进了地区医院,真的是气炸肺了。 本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倒在美人裙下,给美人做了花肥,倒也物有所值。问题是“方且厚”虽然叫阿香,但顶多是“夜来香”,一世英名丧在夜香里,难怪黄蜂气短。 鹩哥长得白白净净,说话慢声细气,平时总是笑眯眯。人长得高大就是占便宜,总有些飞来蜢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却总没见他对哪个妹妹上过心,留过意。于是风传老四家有一青梅竹马的表妹,小两口子是如胶似漆,其他妹妹就下次请早了。老四的固定节目是放学收信,收到信后再找个背人的地方瞄一瞄,然后又是一面招牌式的傻笑。样子十足《追捕》里的横路近二。 鹩哥的脚板特别大,罚定位球的时候,别人的正脚背抽射,“荞头”总能轻而易举地接住,但鹩哥的大脚丫一亮,“荞头”立马就往旁边闪。龙剑总拿他的大脚丫取笑,叫他大脚马娘娘。据权威人士考证,朱元璋的发妻马氏天生一对大脚丫,有不知死活的异见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和皇后娘娘开玩笑。在元宵节的花灯上出了个灯谜,画的是一个妇人怀抱西瓜,骑在一匹劣马上,还翘着一双大脚丫,暗讽淮西的马氏好大的脚。恰被微服出游的朱皇帝撞破,立时招致灭门之祸。龙剑这小子的花花肠子特别多,这么经典的外号也只有他能想得出。 第一章苹果花开 传说三只苹果决定了人类的命运:第一只夏娃偷吃了,跟亚当那么一勾兑,有了人类的子子孙孙;第二只砸醒了牛顿,人类摆脱了蒙昧,开启了心智,就像罗丹地狱之门的那个思想者,苦苦思考自然的规律;第三只乔布斯啃了,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口,竟然脑洞大开,搞出个市值最大的上市公司,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类的互动,深刻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苹果很重要,玄幻一点说:看着那么近,却是那么远,看着那么远,却又那么近!你妈是你妈,你懂吗?你不懂不要紧,反正龙剑懂的,所以一下笔就拿苹果说事。 “还记得吗?在那苹果开花的地方。” 这是郭沫若译《迷娘曲》卷首第一句诗,是否有歌德原著的神韵,见仁见智。他老先生一贯是个大嘴巴,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说谁就是谁,溜须拍马的大作不知写了多少,只有关于苹果的这么一句,淡语有味,浅语有致,将苹果的外延内涵发挥的淋漓尽致,正好拿来做故事的引子,一部后现代主义的宏大叙事从苹果开花开始。 这什么脑回路,从苹果说到苹果开花,云里雾里的,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开完花下面要结果吗?是不是那个没完没了的车轱辘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正在讲故事,他讲什么呢?从前有座山……” 淡定!华夏文学博大精深,讲究个比兴,《诗经》的开卷不是这样写的吗:“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写的是雉鸠,说的是淑女,这个叫比兴,文化人都爱这调调,换个日耳曼式的写法:找女人吗?带上你的鞭子!绝逼的简单粗暴,小心肝是不是有点受不了!龙大才子作为一个非典型的华夏文人,对于发扬华夏文学的优良传统肯定是不遗余力的,所以他的故事来一段比兴是应有之义。 请注意,故事现在已经开始,自然会发展下去,有曲折,有变化,有冲突,还有……。 靠!还有个鬼啊,直接给太监了,老是苹果开花,铁树都开花了好吗!难道真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怎么平时才思敏捷、文不加点的龙大才子一动笔杆就便秘,说好的笔落惊风雨,书成泣鬼神呢!真服了那些个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的大神,人家随随便便每天三更,洋洋洒洒码它一百几十万字,楞是不会引起脊椎退行性病变,实现从人到猿的退化! 以龙大才子的聪明才智,自然明白天下文章一大抄,套个时下流行的定式,搞个穿越、玄幻的题材,左剪一段,右抄一帖,立时晋身大神,粉丝万千。无奈他是个最最认死理的,认定文为心思、言为心声,超级抗拒那种灌水灌出来的脑残文字。原创太难、灌水太贱,只好双手合十,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的一声变出个小苹果,花也开了,果也结了,大功告成。哦!不好意思,大头菜没有吃够,没有苹果,继续开花。 第二章痴人说梦 其实龙剑是个实在人,虽然看过很多网络大神的穿越小说,其中不乏脑洞大开,幻想凭着手中如椽巨笔,山寨一把罗琳夫人,爬格子爬成天下第一富婆之类的神作,但他深知魔幻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距离,就像福利彩票和福利大奖一样遥远。 好吧,做人要厚道,不能对网络大神的精神境界挑三挑四,还是实际点,研究一下大神们的物质文明吧,其实连度娘都不用问,大神们在现实生活中基本上就是个苦逼,码字码到肩周炎都不会和福布斯有缘。但凡脑袋没进水的,面对铺天盖地的翻版和奄奄一息的书店,立马就会条件反射地对爬格子一类的发财大计产生严重怀疑,需要多么大条的神经才可以无视山寨的威力,相信写书是个可以发达的玩意儿。龙某人的脑洞既不是虫洞又不是黑洞,岂会弱智到吸收此类乱七八糟的垃圾!他小心翼翼地歪歪个小苹果,并没有改变人类命运或者自己命运的雄心壮志,也没有狂想个诺贝尔或者福布斯,只想简单地把一个人的故事尽量说得有趣一点,说完就算,总不能花开花谢开个没完。 老实说,爬格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可谁叫龙某人少有大志,立誓要写一本书,盖一幢楼,养一个儿子呢!他无非是希望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好在这蔚蓝色的星球留下他的传说,否则一声唔该搞个阿尔茨海默症,不该记的老记着,该记的全忘了,太对不起这一生跌宕起伏的传奇。谁叫他老人家没调理出个曾子,孟子,把他的言论编辑成《龙语》,又没点化出什么马祖、行思,将他的心血整理成《剑经》,只好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趁着记忆力指数勉强高于上证指数的机会,硬着头皮,打肿了脸,爬雪山,过草地,进行这个艰苦卓绝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不要紧,他是下定决心生命不息,老作不止的。反正啊,贝索斯、乔布斯不足以令他流口水,老金毛、小金毛也没让他觉得有多大劲,权啊钱啊神马都是浮云。别光盯着头面的光鲜和亮丽,好好闻闻背后的汗水与血腥,成功路上,非死即伤,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所以啊,该吃吃,该睡睡,平平安安做人,快快乐乐做事,这才是存在的意义。一生汲汲功名,开创大秦一统天下的李斯在生命的尽头是这样对他儿子说的:“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呵呵,毕生所愿就是和孩儿们遛个弯而已! 龙同学就是个斯文人,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意会,不免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恨不能代入书中,化为笔下之人,更恨近世网文,大多荒诞不经,无益于时,偶有佳作,亦总是虎头蛇尾,三宝斯巴达克斯个也么哥!久而久之,忽发奇想,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让滚滚红尘堕我书中,借此嘈嘈切切,抒发抒发年少轻狂时的书生意气,吐糟吐糟生命中无法放下的缱绻深情。诚知生也有涯悔也无尽,但愿有生之年勉强了却这桩心事!写到哪里算哪里,写到谁就是谁吧,情节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列位看官千万不可介意,全当龙某人痴人说梦,笑他个极简主义。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概叹:“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千古同悲,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龙大才子亦临风浩叹,叹到窗外的树叶生活都不能自理! 第三章午夜凶铃 佛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候,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龙剑从睡梦中惊醒,看了看闪烁不停的手机,半夜三点,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心里抱怨:“哪个催命的,还要不要人活了?下次睡觉之前一定先把手机咔嚓掉。”习惯了国内昼夜颠倒,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日子,龙剑到了国外休假都没有把手机关机。 “喂!阿龙吗?我是阿心,你现在在哪?”电话里是一把亲切而略带蛊惑的声音。 “阿心,文心。”龙剑一下子坐起,睡意少了一半。“阿心,有什么事吗?我在云城。” “哦!那就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句算了就把我打发掉,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大小姐,你学过地理的好不好,我记得你的地理不是体育老师教的。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和你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换句话说,你的电话是午夜凶铃,会要人命的,你的明白?我刚到步,床都没睡热,怎么着也要过两个星期。” “唔好意思,那回来再联系吧。Bye!” 没等龙剑回应,电话“嘟”的一声就挂了。 这个阿心,总是这样没心没肺,这次又不知搞什么飞机!失惊无神打个电话来,不知所谓就断了线。 龙剑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遇人不淑啊!时差还没倒过,好不容易睡着了,让这午夜凶铃一搅,今晚注定是个长夜难明赤县天。 龙剑干脆下床,泡了杯龙井,龙井是今年刚买的明前茶,龙大官人为了这个特意跑了一趟杭州,现在炒茶的都不靠谱,遍地开花的西湖龙井店十有八九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哪怕是去狮峰的龙井村,你从茶农手上买的基本也是西贝货,不信你跟着茶农,让他们从茶园里采下茶芽直接杀青卖给你,估计你再加价十倍茶农都不乐意!龙剑是去延安路上的杭州茶厂门市部买的,茶厂是国营的,多少沾个国字,犯不着为点蝇头小利卖坏了招牌。他买茶就按奥运会的评分标准,这也是他为人处世的信条,去掉最高分,也去掉最低分,什么御前十八品就不想了,什么杭州龙井也不在考虑之列,要的就是平均值。杭州茶厂的主产地是梅家坞,山清水秀环境一流,虽不及狮峰龙井著名,但同样是龙井茶最主要的原产地,茶叶是实实在在的好,闻着有豆香,喝着有回甘,看着碧绿碧绿的。作为一个资深茶客和唯美主义者,他对外在形态也是很讲究的,粗枝大叶很难入他法眼,一枪一旗、挺秀尖削或者要求太高,一枪两旗,光滑扁平可以接受,当然,说的是茶叶,不是女朋友。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室内袅袅娜娜地弥散着水汽,吸一丝若有若无、沁人心脾的茶香,看玻璃杯中的茶叶载浮载沉,缓缓地舒展着娇嫩的叶芽,那个常在心间、挥之不去的画面,那些和阿心相关的,天真无牙,跳线搞笑的回忆,仿佛暗夜的精灵,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第四章阳光灿烂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夏天,空气中的一切都散发着炽热的气息,教学楼前的腊肠花开得相当招摇,淡黄色的花朵缀满了老树,将树叶的绿意完全遮住,看不见一丝颜色。虽然没有风,却时不时有飘落的花瓣,轻舞飞扬,在空中洒出一片亮闪闪的娇黄,仿佛一场灿烂眩目的花瓣雨,渲泄着生命的疯狂。光、影、色交织在一起,令人情不自禁,心醉神迷…… 想起来了吧,某部进口大片: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沉醉在香气袭人的玫瑰花海里,猩红猩红的玫瑰花瓣掩映着雪白雪白的少女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随着镜头渐渐拉近,少女的烈焰红唇夺目耀眼,活色生香,哇卡卡拉伊! 打住,这个想象太过不可言喻,龙童鞋可是个三好学生,纯洁少年,无论玫瑰红还是柠檬黄,纯粹视觉印象而已,至于有木有其它印象?嘻嘻,莫须有,莫须有!他漫不经心地从教学楼走出来,背着手,眯着眼,追逐着花影树荫中斑斑驳驳的眩光,脑海里不停变幻着各种各样的黄:阳光里纯黄的向日葵,月夜下亮黄的咖啡馆,丰收中金黄的小麦田……心里蠢蠢欲动、激情磅礴、一个声音高叫着:“冲出来吧,给你自由”。 “这一阵大概凡高的画看多了,否则这世界怎会那么黄!弗洛伊德老头说这个颜色象征里比多,里比多一多就会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的惩罚不要不要的!不好,莫非我的眼神很冲动,那几个小女生怎么一见我就闪、闪、闪?” 龙剑尴尬地摇了摇头,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还真的是,原先嬉闹的一群羊咩咩都躲到粗大的腊肠树后面,只有一只小肥羊,直接当大尾巴狼透明,优哉游哉地在双杠上秀她的杠上飞行,红艳艳的苹果脸,亮晶晶的黑眼睛,直溜溜的大长腿,细细条的小柳腰!嘿嘿,还真是鲜美多汁,皮薄馅靓,一咬一个嘎嘣脆。小肥羊显然有心卖弄,脚丫子越摆越高,刷子辫冲天而起,大有巴黎铁塔反转再反转的风姿。 龙剑拍拍心口:“看来想多了,小肥羊的表现充分证明,哥的形象还是一如既往的伟光正!” “不是吧!真那么样衰?” 却见那玩得好好的小肥羊和龙剑打个照面后,莫名其妙地手一松、身一软,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逐格逐格,却无可挽回地飞了出去。以小肥羊的重量加速度,自然摔了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平沙落雁,四脚朝天。更有戏剧效果的是,她就这么摔在铺满鲜花的地上,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四肢酥软……这什么镜头,这明明是《神雕侠侣》里小龙女失了守宫砂的高清版啊!太需要家长指引了,儿童不宜!噢,家长不在现场,老师指引行不行? “卖糕的.肥妹仔实在太有才了。” 第五章这是洋话 女生在尖叫,男生在狂笑。混乱中,龙剑光顾着当幸灾乐祸的吃瓜群众,浑然忘了英雄救美乃是身为大侠最拉风也是最经典的亮相场面,话说大侠这神经不怎么靠谱啊!还好现场还有神志清醒的,拉的拉,扶的扶,背起肥妹,一窝蜂跑医务室去了。 望着刷子辫下那肥嘟嘟的背影和紧绷绷的丰圆,龙剑遗憾地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大好机会,居然白白浪费了。刚才背她那个男的就发达啰,弹性系数大大的。” 这个龙剑什么眼神,唐朝穿越过来的吧?小肥羊这款,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十足周舫的《簪花仕女图》,再不成就是张萱的《捣练图》,美人吗?放到唐代差不多,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杨贵妃就是个肥肥;放到现代嘛,超标超出一大截,时下流行的可是锥子脸,省布料,4A腰!就是说脸要象锥子,下巴尖尖;胸要象飞机场,平坦坦的不会浪费布料;腰要象4A纸,窄到反手可以摸肚脐。所以这小肥羊呢,美人有点勉强,美味还差不多! 淡定谈定,审美从来就是一个主观问题,“楚腰纤细掌中轻”是美人,“温泉水滑洗凝脂”就不是美人了吗?所谓各花入各眼,君不见查尔斯王子,视金发碧眼的戴安娜如无物,单恋她鹤发鸡皮的卡米拉!肥妹仔红扑扑的双颊,圆卜卜的额头,粉嘟嘟的翘鼻子,怎么看怎么象个红富士;还有还有,小酒窝长睫毛,是她最美的记号,娇憨得来充满烟火气,惹人怜爱却也撩人性起,所以嘛,小肥羊是个看着让你牙痒痒,想着让你心思思的存在,够了,够了,再说口水都流出来了! 正想得出神,龙剑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膊头,回头一看,是小C,刚才的狂笑就有他一份。这家伙水蛇腰、桃花眼,天生的花花公子,在关于美女的若干理论研究方面有着独到的真知灼见,当然不只停留于理论层面,其实战经验更是龙剑这等青头仔望尘莫及的。 “怎么?看傻了吧?好个襁褓,笑死我了。”小C还没喘过气,一个劲叉腰肌 “什么襁褓?”龙剑一脸黑线 “这是洋话,你不懂,襁褓就是Tremble。”小C嚣张地摆摆食指,学着阿Q的语气,“赵司晨的妹子真丑,邹七嫂的女儿过几年再说,假洋鬼子的老婆会跟没辫子的男子睡觉,吓,不是好东西。”接着语音一转,“襁褓刚刚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可惜咪咪不够大。” “去死吧你,原来你笑肥妹肥腾腾,就你不说人话!”龙剑笑着给了小C一记如来神掌。 “你好嘢!钦敬、钦敬!”小C连连拱手,刻意字正腔圆,眼里满是戏谑的意味,不等龙剑回过神来,早已怪笑闪人。 “钦敬,这厮果然是个骚包!”龙剑哑然失笑,对着小C背影消失的方向飞起一脚,然后转过身,背起手,踏着一地落花,慢吞吞向图书馆走去,边走边摇头。 第六章犀牛效应 龙剑在读是英华中学,这是一所省重点中学,不但名字霸气,实力也是杠杠的,高考上线率超过90%,在整个地区排名第一,在岭南排前五位。 英华的校园临江而建,比邻大名鼎鼎的海天味业,海天酱油是天然生晒的,发酵的黄豆散发出浓郁的酱香,英华的空气中飘荡着古城人熟悉的味道,别小看这生抽王子,任何事情做到极致就等同神迹,这打酱油的在不久的将来居然打出一片岭南新天地,跃升最热门上市公司,将近六千亿的市值,超过古城一半的GDP,市盈率直逼一百倍,连茅台酒都成了它的小弟弟!古城的父老还是太敦厚,一门心思把子弟送到英华学而优则仕,早知打酱油那么有出息,还读什么鬼书,不如让孩儿们侧侧肩走过对门去,一不小心直接上了福布斯! 要市值还是要素质,这由得父老们日后纠结,这个世界没有早知,也没有先知,现在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英华当然要比海天牛逼。每一个英华走出来的都是雄赳赳、气昂昂,一派天下英雄谁敌手的傲娇,反观每一个海天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头耷耷,眼湿湿,一副如今识尽愁滋味的寒酸。 据考证,英华以前是教会学校,以校风良好著称,教会学校选址一般远离都市,以便屏蔽五光十色的红尘纷扰,置身于这样一种与世隔绝的大环境中,每个人自然而然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悬梁刺股,划粥断齑,身不由己地陷入身份狂热,惟恐一不留神就给别人爬了头,当了龟兔赛跑里的兔崽子。 说是良性互动也好,恶性竞争也罢,明明觉得“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一类一天到晚如临大敌的行为很傻很弱智,应该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才是读书人应有的范儿。但身边每个人都在呕心沥血,念念有词,谁又敢风流快活,自鸣得意!典型的卡夫卡的犀牛效应,在一个牛人的世界,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牛,谁斗胆坚持做那孤孤单单的异类,众人皆牛我不牛,想想都难受。 如果在英华的校园内踩死了一条虫子,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是条书虫,是吃着书页,喝着墨水,闻着书香长大的。龙剑就是其中一条标准的书虫,错了,是条基因突变的书虫,就是普通书虫的基因里多了条恐龙的染色体。因为学习太生猛,看书太变态,绝对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恐怖的不单是他读书的能力还有他读书的努力,别人一看见书就愁眉苦脸,他一看见书就打了鸡血,像现在别人都在午休,他却觉得午休完全是浪费生命,有那个时间不如在图书馆多看几本书! 对他的恐怖,他的发小牛王就深有体会。这小子自诩是喝啤酒、听音乐、有品位的神牛,深深不忿他家老爷子对小白龙的推崇备至。有一天晚自习完后,蓄谋已久的他给龙剑搞了个突然袭击,扔下一套四本线装版的《红楼梦》,隔天一早把书收了,让小白龙把荣、宁两府的大太太、二奶奶、七姑姐、八姨婆种种关系好好排列排列,满心指望给小白龙来个下马威。牛魔王发明的这种《红楼梦》雅思不可谓不刁钻,估计让曹雪芹自己来考勉强可过及格线,狗尾续貂的高鄂就基本没戏,至于刘老师一类戏说红楼的大嘴巴肥佬在所难免,其结果必然是刘姥姥成了贾老太爷的阿二,秦可卿就是贾小公子的小三,这类叫兽也只有这样叽叽歪歪才可忽悠一众不知深浅的无知妇孺。然而令老牛始料不及的是,龙剑对里面的弯弯绕绕了如指掌,说得头头是道,道道是头,刘姥姥和巧姐儿怎么算的辈分,多姑娘儿和晴雯是什么转折亲,时不时还捎带句葬花词、柳絮词、女儿愁、女儿乐之类的,让牛王一双牛眼珠子瞪得滚圆,下巴几乎掉地上,立马在心口写个服字。 第七章名师高徒 英华是古城地区唯一的省重点中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重点学校的学生是按中考成绩择优录取的,作为全市唯一一家有选秀权的学校,英华通过中考毫无悬念地将本地区中的学生尖子一网打尽,有了这个贵族身份,和同区的普通高中在起跑线上已经明显拉开了距离,再经过若干年地狱式强化训练,冲线的时候普高绝对只有吃尘的份。 龙剑从记事的年龄开始就一直是学霸,是所有同校小盆友的噩梦,所有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尽管他进入英华的过程一波三折,但在英华依然是个很拉风的角色,保持着对学渣一贯性的碾压和鄙视。可以毫不脸红地说,就算少考一科,普通学校的第一名也得垫个板凳才够得着他的下巴尖! 你还别不相信,后来高考,他们班上一个脑子进水的水货插班生灰头土脸地恭陪末席,也是唯一没有考上大学的渣渣,谁知这位名落孙山的阿水哥在水兵对水手的水货对对碰中,竟还翻出了朵小水花,高出普高的第一名三十多分,高考差三十分是个什么概念?你懂的!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轻轻地告诉你,阿水哥和龙某人差了整整一百三十分,加上刚才那零头,也就是说,才子哥比同区其它普高的第一名要多一百六十多分,嘿嘿!多孚哉,不多也。高考主科一科一百二十分,副科一百分,说少考一科那是才子哥谦虚了,这差距简直是蚊腿对牛腿,蚕式对飞毛腿,阿水哥后来读上了古城的财务专科学校,普高的第一名有什么学校能读可想而知,一句话,读不上英华的普高童鞋们节哀顺变,赶快去南翔学搬砖! 但窝里横是摆不上桌面的,英华执古城的牛耳不假,可其它地区的重点学校也无一例外地包揽了本区的学生尖子,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是骡子是马必须拉出来瞧瞧,在高考上见个真章。如果说英华的学生是百里挑一的千里马,那么英华的老师就是点石成金的伯乐。虽知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当千里马遇上伯乐,自然一骑绝尘,胜却人间无数!所以说大学是教授的大学,名校是名师的学校。 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地球人都知道这道理。为什么这几年大学生越来越多,学位越来越高,而大师和名师却越来越少呢?啊哈,跑江湖卖假药,装神弄鬼的不算!首先因为整体教育投入不足,教育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不足4%,世界平均水平为5.5%,发达国家在6%以上。美国更是高达7.7%,低投入巴望高产出,那是赌徒式的遐想,去买六合彩吧。其次教师社会地位不高,师范的门槛很低,基本上是收生标准最差的,和农、林、牧、渔一类,等而下之就只有读蓝翔了,用下水料做满汉全宴,那是《山海经》神话,四九城里的御厨们都没戏!所以优等生都上名校当公务员,中等生都下海做生意,只有战五渣拿补贴当老师。这就很好解释我们看到的是重本的常委会班子,一本的福布斯,三本的教师,指望战五渣化身斗战胜佛,点化出一批又一批的圣战士,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大的蛤蟆满街跳! 第八章史上最强 英华这一拨的老师是从全市教育系统的精英,清一色名校科班出身,称得上史上最强,可说是太平洋第七舰队的超级混编,航空母舰、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核潜艇应有尽有,轰炸机、歼击机、强击机、反潜机一应俱全,分分钟可以拉出去打中途岛海战。各科的任课老师很多是各自科室的科组长,不但专业知识过硬,授课经验更是老到,水平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牛,非得再加一个字,就是---超牛!注意发音,看清嘴型,是超牛而不是吹牛!!! 教英语的区罗周膀阔腰圆,本身就是个鬼佬款,英文绝对比中文溜,家里看的统统是英文的书刊杂志,也不知师母如何可以和他鬼话连篇!问题是他说英文字正腔圆,说中文却是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带着强烈方言特色的普通话雷到个个弟子里焦外嫩,小伙伴们见了老师说鬼话也是被逼的,跟鬼佬说人话太费劲。 说历史的魔鬼余西装骨骨,风度翩翩,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不翻书本,不带讲稿,倒背如流,挥洒如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到动情处,绝对是顽石点头、天花乱坠。学生每每听得神魂颠倒,不知暮之将至。单田芳、张悦楷此辈讲故大师在他面前估计统统要下岗待业,当年明月,唐家三少,三戒大师之流的网络大神只配给他挽鞋,还不敢有丝毫异议。 讲地理的车大炮头角峥嵘,剑眉倒竖,脑袋简直就是个地球仪,放到今天就是全球定位系统GPS,错了,那是霉国的系统,要支持国货,应该是北斗导航仪。看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五洲四海形胜在握,天下风云心中了了,百分百胜任国家地理杂志的主编或者探索.发现频道的主持,哦,不好意思,大材小用了,凭车大炮的三寸不烂之舌,搞网络经济直播带货一定赚翻了天。 至于语文课的胡大仙就更不用说,笔挺的腰杆配着一头雪白的银发,端端正正往讲台一站,大家自然明白什么叫谦谦君子,什么叫师道尊严。胡大仙有一个特点,极少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参考书,极少做什么云山雾海的练习册。强调正版,尊重权威,阐发正理,洞悉大义,大有曾国藩半本《论语》走天下的风骨。口头禅是:“旁门左道侥幸得了一次,侥幸不了第二次。” 基本功扎实了,自然会触类旁通,左右逢源。受胡大仙点化,龙剑这一生基本只买商务印书馆的书,其余的,就只看看而已。 只有数学课的钟老头是个异端,这只笑眯眯的老狐狸一向低调,话里头的意思不易看穿,你问他问题吧,他通常不会直接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慢悠悠点根烟,直到一闪一闪的烟头烧完你的耐性,然后一招云手,七绕八绕把问题绕还给你,让你如梦初醒地发觉自己问的问题很傻很弱智,然后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这太极玄功玩得滴水不漏挥洒如意,起码是个破天之境的实力吧。 先生们不单教学水平超牛,为人处世亦堪称师表。胡大仙的正直、魔鬼鱼的儒雅、车大炮的神通、区罗周的狷介、钟老头的城府都称得上是一时之选。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老师教给学生的,不单是书本上的知识,也不仅是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更重要的是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所谓道者乃是做人的基本道理。英华独领风骚一百年,正是因为代代有胡大仙这样以传道为己任的老师。 第九章唯才是举 从老师的配置,就可知学校和社会对高考的重视,这时的高考是通往天国的阶梯,过了就取得国家干部的资格,拿到主流社会的入门劵。高考就是个山寨版的科举制,学而优则仕,把平民队伍中的精英通过一个公开的选拔制度以统一的标准吸收到统治阶层。的确,高考是华山一条路,唯一一条能够通过个人的奋斗来改变出身和财富不平等,爬上金字塔尖的通道,尽管这是条崎岖不平,危乎高哉的绝道,但有路可行总比无路可通强得太多。 天地交而上下通,谓之泰,国泰民安的泰,所以别小看高考这山寨科举,它促成了社会底层和高层之间的交流,给统治阶层补充新血,整个社会带来希望!别忘了,希望是潘多拉盒子留个人类唯一的好东西,人总是要死的,活着往往是因为希望! 现时的高考为适应社会的变化做了许多尝试,可惜大都舍本逐末,着眼于开科取士的标准,忽略了开科取士的原意,所以流于形式。有关方面一直纠结于将主科增加若干分将副科压缩成X之类的破事,七拼八凑说要更好地反映学生的综合实力,其实综合实力是什么大家心照,关几个学科的排列组合什么鸟事!无非是我爸是谁谁,或者我爸认识谁谁谁,拼爹而已!开科取士本来是要改变利益分配的格局,一旦利益固化了,利益分配的格局也就固化了,没有量变更加没有质变,蛋糕就这么大,想分一杯羹,先问问山大王吃饭的家伙同意不同意! 呜呼,套用马克龙同志的表达方式,高考早就脑死亡了,考与不考其实一回事,读了大学并不意味着改变了命运提升了际遇,反而有可能浪费了青春倒贴了金钱!十年寒窗杀进堂堂第一学府北大的高考状元,出来不过是混个卖肉的而已,卖肉算好的,好歹是个专业人士,拉上个壹号土猪,还可以捣鼓成个我爱卖肉我自豪的励志故事!如果一不小心混成个卖笑的,在神马人间天上招摇,是不是更没脾气? 老子有印把子,还考神马鸟试,读神马鸟书,叫大秘二秘给大学打个电话,直接在毕业文凭上盖个印,光明正大地晋身为人民服务的行列;很遗憾没上升到这个层次,只是家里有点小钱,初步完成了首富口中的小目标,那就砸它一千几百万,镀只24氪金的海龟亮瞎全世界,再烧点赞助费,混个网红脸,吹嘘成国民老公或者国民女婿,手里弄着几个三板、创板的上市公司,圈回一票杀猪钱,俨然社会成功人士;至于草根、菜根、刘老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其实先生大人们有空应该多翻翻历史,如果《三国志》和《资治通鉴》年代太久远,行文太晦涩,超了教学大纲的话,那通俗的《三国演义》也行,虽然作为话本小说而非正史,它的字里行间充斥着不少偏见和传说,但就是这样,作为反派的大花脸,唯才是举的倡导者曹操同志还是在被矮化和黑化的字里行间展现了一个杰出的领袖人物所具有的不同凡响的创造性思维和前瞻性目光。看看人家是怎么宽容骂他是酒囊饭袋的祢衡的,又是怎么推崇一介布衣的弓马手关羽的,就不难明白是什么造就了曹魏的一统霸业!想想远在一千八百年前,一代枭雄是如何认识人才的意义!如何发现人才、使用人才、爱惜人才的!如何通过吸纳人才,打破利益集团的分割和对立,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的! 以史为鉴,可证得失,中华文明历五千年而不隳,没有象其它文明一样成为博物馆里的过去式,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文明的机制能吐故纳新,不断自我做血,永远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研究清楚唯才是举的出处,理解了这一制度创设的原意,提高了人才的待遇和社会对人才的重视,高考自然会回归其本意。 第十章命运之匙 这不见得是一个最好的年代,但肯定是个不坏的年代,旧的枷锁已经打破,新的秩序正在产生,计划经济正在向市场经济转变,与之相应的,是计划经济的体制和既得利益集团的控制日渐式微,而市场经济的制度设计和利益格局亟待完善,在废墟和蓝图之间,有无限的规划空间和超高的容积率,一切都是新的!在这样不平凡的大时代里,知识改变命运并不是书本上一句抽象的大话,而是摆在每一个学子面前实实在在的机缘。因为生存空间和生存法则的改变,顶层的空间打开,任何年轻人都有了上位的机遇,而此时此刻,知识无疑是先行一步的助推器,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命运之匙。 英华的学生读书很自觉,无须老师谆谆善诱,无须长辈苦口婆心,大家都认识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充分性和必要性,在理想主义的副热带高气压带笼罩下,不要说周末周日,就是寒暑两假,国庆春节,很多同学都自动自觉地留校自学,甚至连大年初一也不放过。从没听过哪个学生抱怨作业紧,功课多,也没听过哪个家长投诉学校管理军事化,校规法西斯,更遑论质疑老师的教学水平和教育方式。能进入英华这样的学校一定是家山有福,祖坟冒烟,如果孩子在学校捱了克,错的是这熊孩子无疑,社会各界都支持有罪推定说,回家等着熊孩子的例牌是罪加一等,面壁思过那是轻的,藤条焖猪肉那是标配,红色娘子军(吊起来打)也屡见不鲜,绝对无人叫板学校的权威,很难想象挑衅老师的尊严。 学业为重,成绩至上,人人开足马力,个个志存高远。胜利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没有富二代的炫富成性,也不存在太子爷的威风八面,更不可能有欺男霸女的学渣天团,网络上校园小说的种种风光在英华的校园里基本上是零体验。也难怪,此类校园小说的始作俑者大都是些指望天上掉馅饼的二货,唯其如此才会有学渣重生几十年前化身学霸的神逻辑,或者学渣虎躯一震引无数校花尽折腰的脑回路,学渣之所以是学渣那是因为脑残,脑残的家伙无论过去、现在、未来都不可能进入学霸的地平线,所以学霸的境界二货们只好求助脑白金进行脑补,其结果可想而知,没有最二,只有更二!二货们的脑回路决定他们的智商只能停留在幼稚园阶段,凭他们的脑子,能讲个丑小鸭之类的童话实属不易,要他们从生物学或者遗传学的角度论证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根本不是只鸭子,那实在太强人所难了,还讲不讲人道主义! 在英华正能量满满的校园里,唯有校花的传说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主旋律不搭调,一向被各路英雄视为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但《诗经》的开篇:“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唱就唱了几千年,如今唱着照样新鲜,连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 可见无论世事无常,沧桑巨变,吃饭和泡妞是人性的基本需要。就算学习多么紧张,功课多么繁忙,校方多么反对,主流多么鄙视,也不妨碍若干漂亮美眉成为男生寝室的梦中女神,访谈焦点,。 第三十二章芙蓉姐姐 风头火势,龙剑却一反常态地高调起来。有事没事总喜欢跑到峨嵋派的地头,和灭绝师太她们混在一起,上课交头接耳,自修眉来眼去,做操打打闹闹,下课高谈阔论。周末放学,往往相约串门,契阔谈宴,鼓瑟吹笙,舞文弄墨,风花雪月。燕子家离学校近,她老爸斯文淡定,老妈热情好客,都没什么长辈的架子,时不时还和后生们参合几句,所以她家成了这帮文艺青年的沙龙。虽然钟老头的训示明摆着语气不善,但龙剑心底无私天地宽,依然故我,不知收敛。话说龙大侠和峨嵋派各位美女亲近亲近,更多的是一种天性上的共鸣,不见得就有什么卿卿我我的私心杂念。奇怪的是龙剑的高调没有惹来钟老头的晦气,反而招至肥妹大放厥词。 时维十月,序属深秋,晚造成熟的季节,田野金灿灿的,正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晚自修的时候总有许许多多的飞蛾绕着荧光灯打转转,这是三化螟虫的成虫,以一种神风突击队般的悲壮,进行它们生命本能的繁衍。龙剑心血来潮,和阿媚、燕子几个把课室的灯关了,盛了好几盆清水,水中倒扣上一只碗,碗底点上一根蜡烛,烛影摇曳中,欣赏着飞蛾赴汤蹈火的壮烈,几位美眉泪眼朦胧,于我心有戚戚焉。龙剑本指望趁机执手相看,演绎一幕感人肺腑的浪漫故事。谁知忽然灯光大炽,美眉们如梦初醒,弹开老远。 肥妹手按开关,鼻子一翘,然后是一声冷笑。“好情调!对不起,本人要复习,坏了某人的好事。想不到某人居然是个多情种子,倒有几分宝二爷的本事!” 龙剑听她语气中暗讽自己是贾宝玉,心里其实有点沾沾自喜。这贾宝玉口碑虽不咋地,但要当贾宝玉还真是要有点本钱的,既是***又是富二代,比狂呼“我爸是李刚”又或者“我爸是李双江”的坑爹家伙牛多了!京城四少见了他也只有点头哈腰的分吧!肥妹的话虽然明显贬义,但当个倚红偎翠,泡妞把妹的二世祖好象也还可以!小伙伴们介不介意不知道,反正龙剑是不介意的。话虽如此,这口彩不能输,免得肥妹把鼻子翘上天。 龙剑打个响指:“吃不到葡萄的人通常会说葡萄酸,宝二爷的本事,是使在芙蓉妹妹身上的,至于芙蓉姐姐,扭断了肥腰都不会有人多一点点关心。” 这句话够损,直接将小肥羊和芙蓉姐姐挂上了,肥妹脸上登时掠过乌云一片,柳眉倒竖:“就识得和女孩子斗嘴,好意思!” 龙剑照旧一副笑嘻嘻的惫懒样子。 “哦!一说芙蓉姐姐某人就火大,其实呢,火大也好,有助脂肪燃烧,加速代谢,就怕该代谢的地方不代谢,不该代谢的地方代谢掉了。” 龙剑说完,眼珠子还一个劲地往肥妹身上肉多的地方瞟。 肥妹咬了咬嘴唇,禁不住龙剑神目如电,被盯得心惊肉跳,终于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小妹妹走好,老朽不送了。”龙剑撇撇嘴:“和我斗,你还嫩。” 不过,经这么一闹,课室里的浪漫气氛荡然无存,龙剑只好收拾心情准备做他的作业。谁知一转眼发觉肥妹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弹珠。 “看来这小女子今晚死心不息,成心给老子捣乱。” 龙剑一边好笑,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阿眉闲聊。却见阿心拉了虎妞她们几个在老师的讲坛上弹弹珠,玩着玩着,有意无意之间,阿心手中的弹珠流星般掠过课室,不偏不倚打在龙剑高高的额头上,弹出老远。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没有伤着前辈吧!” 阿心一叠声地道歉,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眼里却分明透露着得意。 尽管心里恨不得把这死女子按在地上圈圈叉叉了,龙剑却只是以手加额,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好说,好说,小妹妹玩比武招亲,虽然比非诚勿扰有创意,但这绣球抛的时候千万当心,掷着老朽,所幸还是光棍一条,最多委屈点和妹妹成其好事。要掷着个有妇之夫,小妹妹只好混个小三、阿二,大大不妙,大大不妙!” 班上哄堂大笑,肥妹脸上嫣红一片,弹珠也顾不得拾了,飞也似的逃出课室,比她得第一的速度快多了。 “有意思啊有意思!”龙剑不觉莞尔。 正是不打不相识,自此以后,阿心见了龙剑,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意,活脱脱一个小女子。 第三十三章蓬荜生辉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多雨。老天爷一天到晚阴沉着脸,校道两边的落羽杉,早给雨水洗去最后一片羽叶,剩了一排光棍,在凄风冷雨中孤伶伶站着,湿漉漉的,正一落汤鸡,真是我见犹怜。更可怜的是池子里的荷花,之前还是明媚动人,亭亭玉立,转眼变了一池枯枝败叶,夜接帘外雨,点滴到天明。只有落了一地的紫荆花,给这个烟雨凄迷的世界抹上几笔鲜艳。 这天考完期末试,老师布置过寒假作业,大伙儿纷纷作鸟兽散,剩了龙剑一个人,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时间灵感纷至,于是运笔如风,泼墨如雨,为本年度最后一期《风华正茂》搞搞新意思。画到酣处,感觉窗外有个淡黄的倩影闪了闪,龙剑眼角跳了跳,不过画得兴起,也没怎么留意,继续搞他的大作。 “大才子好兴致啊!画什么画得那么入迷?”风雨如晦中亮起一抹鲜艳,沉沉暮霭中跳荡着一把轻盈的马尾辫。 “该死!什么眼神啊!”怪不得那一抹淡黄看着那么令人动心,原来是梦中人纯子MM来了! 龙剑此刻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圆圆的,只有手中的画笔不由自主地轻颤,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擦擦嘴巴,唯恐口水流了一地,再狠狠敲下脑门,痛!确定不是做梦,真的是纯子来了。纯子扎着标志性的马尾辫,(估计那个年代每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一把梦寐以求的马尾辫),穿着亮黄的风衣,在灰蒙蒙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夺目,秋水盈盈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羞意,言笑晏晏、清丽难言。光听声音,龙剑已然完全陷落,面对伊人,可怜的家伙更是万劫不复了。 “我死了,爽死了,死定了,纯子对着我笑,笑得有点意思,笑得很有意思。课室里确定没有其他人,纯子真是对我笑,只是对我笑。”虽然生性疏狂,心中狂野,如痴如狂,当着偶像MM,龙剑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告诉自己不可造次,不要太过猪哥,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 “淡定,淡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龙剑狂吞几下口水,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狂呼的冲动,尽量让血压不要爆表,以一种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 “大才子不敢当,你来得正好,给我指点指点。” “指点指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我见你一个人画,过来帮帮手,画得不好你可不许笑。” “岂敢,岂敢!你看你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一天都光了。” 龙剑说着,用笔往窗外夸张地指了一指。说也奇怪,老天爷难得配合,刚才还烟雨凄迷的校园,现在却是客舍青青柳色新的样子。 “就会油嘴滑舌。”纯子黛眉一轩,杏眼微旸,眼波似嗔似笑。 要命!要命!龙剑脸上发烧,心头狂跳,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淡笑自若早跑到爪哇国去了,一时间竟张口结舌,整个人石化了。传说中的美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倾国倾城,不外如此吧! 第三十四章晴天霹雳 “你……,你……”龙剑很想给自己狠狠干上一拳,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居然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刚从南都回来,路上塞车,来不及听老师布置假期作业。我爸爸调省城工作,去了岭南画院,下学期我可能跟着过那边读书,想想这作业也不知做还不做。”纯子的话音透着迟疑。 龙剑的耳边响了霹雳,“什么?你不在英华读了么?你舍得这么多的同学朋友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舍得我吗?”只是怕唐突佳人,话到嘴边生生吞掉。 “舍得又怎样?不舍得又怎样?”纯子黛眉一轩,星光一样的眼眸直射进龙剑的心里。 龙剑垂下头来,木木地重复着纯子的话。是啊!就算纯子是童话里的天使,她吃的也是人间的烟火。舍得又怎样?不舍得又怎样?反正结局无可改变! 泰极否来,乐极生悲,刚刚还在发高烧,转眼就冷到打摆子,四周的空气瞬间冻结,玻璃心蒸了个桑拿,吱溜一下落入冰池,碎碎的烂了一池玻璃渣子。龙剑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纯子要走了,象那个太空总署的旅行者1号,飞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那一天。人海茫茫,很可能过了这一刻,出了这道门,纯子以及有关纯子的一切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没有了纯子,龙剑的校园生活失去了支点,一切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还以为天见可怜,七仙女下凡唱天仙配,谁知天意弄人,却是唱孔雀东南飞来了。” 龙剑感觉自己的眼中也泛起了水雾,拼命忍住一口老血,下意识将画笔蘸满颜料,机械地在版面上画圈圈,一圈、两圈、三圈,大圈套小圈,一派康定斯基玄之又玄的抽象调调,色彩淋漓,满目斑斓,不知何起,不知何灭,笔下密密圈,心中千千结。 一把空洞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虚空响起:“也许还是走的好,毕竟省城名校多,考上好大学的几率也高,人往高处走嘛,英华在古城是老大,到了省里也就中不溜,如果能上执信,华附,考间好大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何况留在英华就得两头转,路上花的时间也不短,要是出点状况,象今天这样塞塞车,那就麻烦大了!” 一番话说得中规中矩,合情合理,但一点都不走心,明显是言不由衷啊! “也许吧!谁知道呢?大家好未必真的好,对自己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纯子侧着脸,轻轻将额上的刘海吹到一边,一个人才是她自己幸福最好的判断者,这话说得异常理智,龙剑完全听不出她语气里的色调。却见她拿着画笔的手在刊头上虚虚地点了几点,接着轻灵地勾了几下,点画之间,一个采野花的小姑娘活灵活现,只是怎么看也觉得小姑娘纯净的眸子里有一点点茫然。 第三十五章伊人渺渺 一向自视甚高的龙大才子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到什么都不是。心爱的女孩就在眼前,告诉你她要走了,而你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句不舍得的话也不能说。只能定定地睁大双眼,让她尽可能长时间地停留在你视野的焦点。焦点的背后,他隐隐看到了巴黎圣母院基石镌刻的那两个神秘的拉丁字---宿命。这个满腔热血的少年第一次看到命运的启示,迷失在阴晴不定的凄迷雨天,忘情于这若即若离的如花笑靥。 龙剑忽然非常羡慕小胖那样制造邂逅的傻缺,人家就是有勇气去表达自己的心愿,我算什么?有行动的是禽兽,没行动的禽兽不如。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龙剑眼中意乱情迷的灼热,纯子的头偏了偏,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旋即低下满月般光洁的额头,避免和他的目光对接,长长的睫毛带着轻轻的震颤,明媚的脸上交叠着光与暗的影子,此情此景,象极了达利的杰作《圣安东尼的诱惑》。达利是达达主义的一代宗师,《圣安东尼的诱惑》堪称后现代《蒙娜丽莎的微笑》,神秘、迷离、圣洁、惊艳,神一样的不可方物,谜一样的不可感知。圣安东尼的诱惑凡人抗拒不了,纯子的诱惑龙剑这个俗子更加抵挡不住,望向她的目光不断升温,带着一种不可压抑的狂热。 “有你这么看人的吗?”纯子轻轻地说了一句, 耳根泛起一片嫣红,随手在画面上抹了几笔。 如果是今天,皮厚的龙大官人自然会回一句:“我这样看人,证明某人好看啊。” 可惜当时他只是个皮薄馅靓的小白菜饺子,对上女神本来就有点心虚,一下子被踢爆,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只好讪讪地转过头去看着纯子画的画。 采野花的小姑娘在纯子的妙手渲染下渐渐浮现出浓淡得宜的层次,一派工笔重彩的画意。“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望而知是家学渊源。” 龙剑由衷地点个赞,纯子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面对纯子,龙剑往往左支右绌患得患失,显得不知所谓一无是处;而面对纯子一笔一画所经营的世界,他神智清明,眼光独到,有的放矢,恢复了英明神武的一面。典型的只会做事,不会做人,情商实在有点可怜!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龙剑还没有反应过来,纯子画笔一扔,慌不择路地跑了。 心意未竟,伊人已远,龙剑呆呆地看着那副没完成的美女画,一脑子都是那娇俏的影子,跳荡的马尾,淡黄的风衣。 第三十五章青梅竹马, 正在神思恍惚,却听得一声轻笑。 “怪不得刚才那只小鸟飞得慌失失的,原来这里有只座山雕。” 来的是文静,修长的柳叶眉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龙剑,忽闪忽闪。 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几个死党闺蜜,她们打晚饭路过,看见教室有灯光,领导职责所在,更兼好奇心起,思疑有哪个人民公敌非得在实施全面停火协议期间逆历史潮流而动,大肆扩军备战,于是拉了小伙伴们过来侦查敌情。还好还好,不是想象中的星球大战,只是某个星际钝胎呆头呆脑地对着满壁密圈参禅,像是星际迷航更多一点。 一群女先知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可叹种种点评虽然匠心独运,一针见血,却无一不是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她们明知龙哥是厚道人,不会和她们这班小女子一般见识,所以完全将龙哥当空气,冷冷清清的课室里一时间充满了吱吱喳喳的莺声燕语。 文静眼尖,不看龙剑笔下的圈圈,却顺着他的眼神看到那幅尚未勾边的美女图,悄悄拉了拉他细细声说:“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哦!美人儿还差小小火候,大结局看不见了。” “什么大结局?关你什么事?” 对着似笑非笑的大眼睛,龙剑一轮嘴一通十万个为什么,恶声恶气喷她一脸。 “凶什么凶,我就知道有的人心生得特别偏,见了我这老实的,就瞪眉凸眼扮座山雕,见了什么糖啊蜜的,就不知变成什么小小小小鸟。” 大眼睛就是实诚,藏不住什么心事,一听他的恶言恶语,马上水烟袅袅。 “什么小鸟大鸟的,不会说就不要乱说,见了你就变大鸟,你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 龙剑反呛一句,无视大眼睛的满眼幽怨,心里邪恶的念头闪了一闪,不过也就一闪,龙哥本质上还是个纯洁的人,不纯洁的想法也就那么一点点,话一出口就后悔,冲人家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耍牛虻,太禽兽了!同时他也有点纳闷,这个平时斯文得体的文静,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说话夹枪带刺的,不由得伸手就去摸她的脑袋:“口气挺冲,发达啦还是发烧啦?” 文静是个好孩子。从小学一年级起就是龙剑的班长,这同学一做就做了八年,和他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每一年,文静这个小班长都会在龙剑的学生手册上用她一丝不苟的仿宋体公公整整地抄上老师评语。以至龙剑有个错觉,这八年来,一直是文静充当他的老师。说起来,小文文是个大美人,眉目如画,斯斯文文,像一块纯净的天然水晶。奇怪的是一向自诩怜香惜玉的龙剑从来不看她的脸色,在文静面前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肆无忌惮,不知收敛,十足一个恶少。可能生性飞扬佻脱的龙剑受不了文静小家长似的多多规矩,看不惯她正儿八经的为人处事。八年抗战,龙剑从一个小鼻涕虫长成一条汉子,老对一个女孩子恶形恶相实在不好意思,何况是个美女,实在顶她不顺只好拿她的小弟出气,揪着小弟让他喊“叔叔好”。 好嘛,你是领导地位高,龙哥当个长辈身份高,这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文静头一偏,避开他的魔爪。“你才发烧,也不去照照镜子。” 龙剑不照镜也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满脸红筋,一副血压二百五的衰样。被文静当众打脸,他不是第一次,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连孔夫子都感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他只好摇摇头,不再理会文静的唇枪舌剑,心不在焉地继续画我的圆圈圈,风格越来越包豪斯,淋漓的颜料滴到满纸都是,抽象得连抽象派的鼻祖都自叹不如! “就这水平,我很怀疑这次的校庆画展你怎么得的第一,不知是我眼睛不好使,还是某些人的心长得和你一样偏!”见龙剑不作回应,文静的小嘴扁了扁,一脸揶揄。 第三十六章花好月圆 英华是传统名校,人才辈出,名闻遐迩。在古城,但凡是个摆得上桌面,见得了光的人物,大体出自英华。正值学校八十大寿,校方当然隆而重之,举办了系列校庆活动,其中就有美术展览和征文比赛,龙大才子分别有作品入选。 美展入选的是一幅花鸟,画的是一对双宿双栖的小鸟,神气活灵活现,设色富有层次,翎毛颇有质感。小鸟栖息在美丽的花枝上,背景是团团圆一轮明月,寓意当然是花好月圆。 龙大才子醉心工笔花鸟,曾经拿了黄筌的《写生珍禽图》埋头埋脑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每每惊叹其勾画精妙、设色艳丽、层次鲜明及晕染丰润,苦于没有高手教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是连花鸟泰斗于非闇老先生对着原作都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技,又岂是小龙同学拿着个山寨版可以顿悟得来的。还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偷,小龙同学的一番苦功也没有白费,他的小鸟意态逼真,唯妙唯俏,迷死人不偿命。这幅画的画面作了些特技处理,圆月是将碗面扣在画纸上,再用喷枪的烟火熏出四周的月晕,看起来有一种云遮雾掩的灵动效果。画是不是最出色这见仁见智,审美观本身就是个人品味问题。但最出位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一炮而红,与众不同,得了个全场总冠军,被摆在校道中间最醒目的位置。 鉴于美展的评委是纯子以及和她关系密切的美术老师,有没有裁判的同情分或者印象分还真的很难说,龙剑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倒不是他没出息,龙大才子什么人?得第一如吃生菜的人,画技小意思,重要是人品,裁判给龙剑印象分,证明裁判跟龙剑感情深,这个结论看上去很美,想起来也很美,而且越想越美。 征文得奖的题目是《我爱英华》,摆明是个春天的故事,歌功颂德一类,深得主流之意,弄个第一名也是应有之义,何况龙剑本身深爱英华,更爱英华园里大大小小的美女,其实龙剑很想写《我爱纯子》的,那肯定写得更加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无奈此类题目需要家长指引,儿童不宜。 校庆那天是学校开放日,家长们自然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校园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龙剑和老爷子一出现,就被美术老师带到那幅《花好月圆》之前,当着一众围观的师生,猛赞小家伙有创意,别开生面,技法高超。大家听老师这么一点评,对这鸟儿自是称赞有加。老爷子大字不识几个,画就别提了,心想这么有文化有气质的先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的小子鸟儿画得好,那就一定错不了。于是老爷子很为自家儿子的小鸟牛了一把,逢人就说自己儿子的小鸟儿如何如何神妙。 不过,画上的花好月圆并不代表现实的花好月圆,龙剑从小到大都只喜欢看些弱智的肥皂剧,无厘头的港产片,看的时候不知所云,看完以后不知所谓。你可以说他很低B,反正他觉得现实太过沉重,人生太过诡异,笑一笑,十年笑,与其故作艰深地郁郁寡欢,不如没心没肺地哈哈一笑。如果可以选择,龙剑不愿做鲁迅笔下真的猛士,干嘛非得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呢?难得糊涂!郑板桥的妙语深得其心,时不时逍遥物外,短路白痴,不失为赏心乐事。太认真、太执着,不免着了皮相,很难超脱苦海。无奈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越怕鬼偏偏越撞鬼,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发生了,不以龙剑的意志为转移,纯子MM要走最终还是要走。 第三十七章千夫所指 校庆一过就放寒假,放假前一天,突如其来一场暴雨,校道上洒落残红一片,昏暗的天光,凋零的花瓣,风雨如晦的画面,标准的伤别离格调。凝在柳叶尖上的雨珠,晶莹剔透的,一滴一滴,正是伤心人的泪珠。 龙剑和阿眉几个从课室出来,走在校道上,商量着要不要到燕子家里聚聚。经过女生宿舍小红楼时,仿佛感应到什么信息,龙剑下意识地停了下来,脚尖无聊地踢着地上的落叶,看着寒风中萧瑟的柳树若有所思,心中反反复复回荡着《采薇》那段著名的古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思!”正把自己催眠至似梦迷离之际,眼前飘过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画面:娇俏的身影,跳荡的马尾,淡黄的风衣。 这不是梦,纯子真真切切地站在龙剑眼前,马尾还是一样的马尾,风衣还是一样的风衣。龙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尽管胸中壁积了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纯子见他失魂落魄、张口结舌的样子和阿媚几个“我们没看见”的窃笑,面上飞过一片嫣红,好不容易掩饰住羞意,低着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要走了,可惜画未画完,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一起画了!” 等了半天,不见龙剑有什么反应,眼尾轻飏,偷偷扫扫,发觉这家伙还是一副木头木脑的样子,气得轻轻用脚尖踢着地下的树枝,心里已经碎碎念:“踢你个一辘木,说话啊!脑袋进水了是不是?” 眼见某人的短路状态丝毫没有改变,不得已叮了一句:“我的转学手续刚刚办好,以后就在省城读书了,记得有空到省城探我,再见。” 说完这话,纯子耳根都红了,不再抬头再看龙剑的表情,急急转身跑开,象猎豹追逐着的小鹿,跑到校门口略为犹豫地停了一停,飞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不过也极有可能是某人的主观意愿造成的视觉暂留而已。下一刹那,马尾辫飘然远逝,消失在沉沉暮霭中。 “不要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龙剑心中狂叫,可就象是给梦魇魇住了,有心无力,哑口无言,眼定定地看着纯子消失在校道的尽头。 “给我电话,起码给我联系地址啊!”龙剑的心在滴血,恨不得把去广州的路全断了,把去广州的车全烧了,就想学宝哥哥,为了不让林妹妹回苏州,赖在那撒泼打滚。 可是纯子还是走了,无可挽回地走了,带走了一个青葱少年一腔热血。你笑一笑,我挥一挥手,一条寂寞的路就伸向两头…… 这一情景如此清晰,一下子就定格了,以至多年以后,龙剑一直没有走出这个结界,不知千年之前,号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王维,是否也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写下他的千古绝唱阳关三叠? “还看什么,早走远了。”文静瓮声瓮气地说。 “不好意思,见笑,见笑。”龙剑回过神来,向阿眉她们摆摆手,“你们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说完也不看人家有什么反应,自顾自走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不知谁在后面嘀咕了一句。 龙剑感到背脊凉飕飕的,一下子成千夫所指了。 第三十八章我的太阳 这一年的寒假,龙剑觉得特别无聊,和弟兄们喝茶,下棋的兴致都没有了,也懒得去找娥眉派的各位女侠吹水,是啊,美女再多又怎么样,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白想坏了脑子!才子受刺激了,颇有点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味道,干脆留在学校,悬梁刺股,发奋读书。你看看,才子之所以成为才子,就是善于把负面的刺激转化为成正面的动力,问题是这个转化过程产生了强烈的化学作用,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影响了社会和谐。 你想想吧,排名第一的王重阳苦练九阴真经,那些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敢闲着吗?更别说什么全真七子,江南七怪了!这可苦了那帮想呆家里过个肥年的牲口,于是龙同学瞬间黑化,成了小伙伴们眼中的神台猫屎。 第一个发难的是小C,他家住学校隔壁,有事无事就回学校转转,这天下午,他约了老妖他们开波,发觉龙剑还在课室里刨书,就一把将书抢过去,扔得老远,振振有词地说:“我说兄弟,你都考第一了,还刨什么书,我们压力很大的,你这样搞法,还要不要人活了。何况你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长期幽闭很伤身体的,走吧走吧,到外边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老妖他们便众口一词,说龙剑的所作所为是对他们这些祖国花朵幼小心灵的极度摧残。 “好你条毛毛虫,老子好好学习到你口中反成变态了。”龙剑苦笑。 “踢波这么刺激的事你也觉得没意思,难道打波才有意思?你不是变态是什么?不过不爱踢波不要紧,美女总爱看了吧!四点快到,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别说我没告诉你哦!”小C说完一脸奸笑。 别怀疑你的听力,你没听错,史湘云说这鸭头不是丫头,头上没有桂花油,那小C口中的太阳是个美女,水晶晶、透心凉的小美女,不是把你搞得焦头烂额,汗流浃背的银河系的某一颗恒星。 故事缘于过年前某个凄风苦雨的傍晚,一群日日诵经,天天修行,时时持戒,分分钟自省的苦行僧,做着那些枯燥乏味,千载不变的功课,做到昏昏欲睡,奄奄一息。看来要达到神秀首座所说:“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的境界,还真是件大不易事,怪不得五祖弘忍最后把木棉袈裟传给了六祖慧能。六祖的法门多简单啊:“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感情啥都不用干,干了也白搭,洗洗睡就行,一点都不折腾,多痛快、多简单!六祖大师在一千四百年以前的唐朝就提出把佛教思想的普遍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伟大观点,并亲行履践,贯彻实施,走出了一条中西合璧,洋为中用的康庄大道。明显地大家都成了六祖的粉丝,皈依六祖的顿悟法门去了。遗憾的是六祖同志一心弘扬佛教的伟大精神,忘了注册知识产权,弄出无数盗版,鱼目混珠,造成天下大乱。后辈福缘浅薄,无从窥见先贤的法门玄妙,只好推倒重来,又去做那日复一日的无用功课,正是苦海茫茫,不知如何是岸! 忽觉眼前一亮,窗外娉娉婷婷走过一美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容色如朝阳晓露,身姿似出水芙蓉,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一班光棍早看得头晕目眩,口水长流。还是小C反应快,怪叫一声:“我的太阳啊!”接着化身帕瓦罗蒂,用响遏行云的花腔男高音吟唱起那首著名的意大利咏叹调: “还有一个太阳,更加明亮,那就是你啊!我的姑娘……” 第三十九章人民公敌 龙同学才子之名果然不是白叫的,这家伙绝对有先见之明。不过大概连他本人也没想到,几十年后,某地方**未经他老人家许可,将他老人家的理论活学活用,发扬光大,把美女打造成“城市名片”,说是可以提高城市美誉度,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其实放眼全球,从东莞到重庆,从汉堡到斯德哥尔摩,哪个地方不是美女众多就人气爆灯,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呢?繁荣昌盛的花都理论简直放之四海而皆准,可以上升到一个宏观层面,比大部分流行的经济理论更有指导意义和更具操作性。统计局应该把美女创造的GDP纳入统计口径,让全世界人民对美女的创造力和龙剑同学先知先觉的能力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龙剑听小C说起“太阳”,不觉莞尔,心知众怒难犯,也乐得顺水推舟,于是众人一窝蜂离开课室,走到校道边的计时台等着“太阳”出现。 据路边社报道,太阳在读幼师,是很有气质的美术老师的乖女,每天上、下课准时在校道出现,就像日出日落,可说是校园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当然,有时会直接到美术室,找她亲爱的老妈聊聊天,近水楼台先得月,龙剑晒太阳的机会多的是,只是不想在兄弟们面前拆穿。 小伙伴们巴望着太阳照常升起,可不幸发现今天太阳旁边多了个不明飞行物,尽管这东西土头土脑,土里土气,比土星还土,却严重干扰了太阳的运行轨迹,说白了,就是干扰了哥们欣赏太阳的美丽。两人在图书馆前的池塘边谈谈笑笑,一聊就是个把小时,小C看得是五筒嘴脸,七窍生烟,再也按捺不住。可巧几个民工从校道经过,看见“太阳”他们两个,有意无意狂吹一阵口哨,还唱了两句:“学生哥,好温功课,咪日日挂住拍拖。”龙剑忍不住笑骂:“看来太阳真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还以为只有某花美男会给晒得大晕其浪,想不到这些闲花野草也沾沾光。” 小C愤愤道:“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不去照照镜子,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太阳”倒是被那帮民工吓了一跳,骑上车匆匆走了。留下那个土星在那里依依不舍。小C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拍拍那“土星”的头:“小子,看什么呢?你妈没告诉你看了不该看到东西,很容易长眼刺么?” “土星”愕然,看见几条大汉虎视眈眈的样子,吓得头也不回就开溜。 小C大叫:“小弟弟,不要怕,我是正骨医生,帮你松松筋骨而已,下手很有分寸的,一般会选上五寸,下五寸。” “土星”早已化为流星,速度消失在地平线,小C还阴阴嘴地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那个贱样踌躇满志,超级狗屁。 难以想象的是,每天看“日出”从此竟成了小C的保留节目,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居然成了系内行星,乖乖围绕太阳公转,最后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第四十章总角之交 这一年的春节,依然是个梅雨天,无孔不入的雨丝考验着每一个出行人的意志,岭南的湿冷是个人都受不了,满天满地湿漉漉,水滴滴,寒意和湿气就是充斥着眼前这个世界的暗物质。晾衣服就是个笑话,也不知吸收的水分和蒸发的水分之间是不是亦有一个能量守衡定律,衣服晾了俩礼拜,居然还是湿的地方多,干的地方少。 天气预报总说空气湿度是98%,说得可真客气,龙剑很怀疑哪里可以找到那2%理论上存在的,没有充盈水分子的空间。阴湿的感觉穿透了所有的细胞壁,渗入到每一个细胞核里,室内室外都不带一丝温暖的气息,连被窝都阴森森地冒着寒气,习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北方人肯定喊救命,就算本地人也觉得很难顶。只有各种各样的细菌、真菌、霉菌欣欣向荣,在所有空间拼命地展示它们旺盛的生命力。这日子,宅在家里变绿毛龟,泡在外头成哈士奇。 龙剑原本约好了牛王一起去给老师拜年,蛮牛是他的发小,小学的时候两人的家就打对门,后来他家搬了,但也没多远,也就是拉泡尿的距离。两家的老人是街坊,两家的父母是同学,两人从小玩到大,也从小闹到大,酒喝了不知多少,架打了不知多少,妞也不知泡了多少,正牌的人生三大铁!不过呢,好的时候自然糖黏豆,坏的时候也会水混油。 牛王顾名思义,神高神大,十足牛魔王一枚,蛮力不是一般的恐怖。龙哥虽然力气不弱,得过投掷项目的全校冠军,但自忖单打独斗,还是没有什么胜算,这好比孙猴子对上牛魔王,谁要搞定谁都不是件容易事!好在龙的脑子一向比牛的好用,完全可以斗智不斗力,来个康熙打鳌拜,招呼一众小兄弟,一拥而上实行群殴,所谓单拳难敌四手,管他什么第一勇士,照样扁他扁到连他妈都不认识。这就是龙哥智商高,情商也高,只要拿着不费吹灰之力做好的作业登高一呼,立马就拉拢一大帮心忧挂科的脑残粉丝,想扁那个就是那个,想扁谁就是谁,一切唯龙哥马首是瞻。 最经典的一次,龙剑做早操时不知怎么踩了蛮牛一脚,蛮牛狂性大发,一窜三丈,撞了小龙一个大跟头,虽然他自己也撞闪了老牛腰。龙剑没有当场发作,在校园里公开斗殴,有损好孩子的光辉形象,他转头纠合了班上最难缠的几个整蛊专家,潜伏在蛮牛回家的路上,来一出桃谷六仙大战牛魔王。等目标人物一出现,奇袭突施,胶袋蒙头,绳索绊脚,捉手的捉手,捉脚的捉脚,牛魔王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活生生扔进垃圾车里,差点变了肥田料,还是龙大侠有好生之德,没有选择把他撂在公厕,让这家伙遗臭万年。 第四十一章三角关系 不过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架打多了,交情也就深了,成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沙煲兄弟。加上文静,三人的同学一直做了八年,奇怪的是文静从来不会针对头上长角的牛王,通常连理都懒得理,全当他透明;而蛮不讲理的蛮牛一见到领导,就像牛魔王遇上铁扇公主,一副低眉顺眼的衰样,哪里还有半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牛逼。 几何学告诉我们,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他们这八年同学做下来倒也相安无事,不过这两男一女的三角关系通常比较苦逼,还好这两位男主一个少根筋,一个不走心,所以没发展成琼瑶阿姨的言情剧。 平日这个牛王还是挺哥们的,今天不知抽了哪条筋,一见龙剑进门就挤眉弄眼一副便秘的样子,不斟茶递水也就算了,还摆出一款五筒一样的嘴脸。在龙大侠的炯炯目光注视下,这哥们脸皮撑不住,又说不出今天天气哈哈哈一类的无耻谰言,少不得把头伸出窗外,装模作样要看看天气,自然给纷纷扬扬的雨粉吹了一头。这蛮牛更不乐意了,原本皱着的眉头更是竖起个川字,感觉全世界都欠了他二百五似的。切!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呗,偏偏这笨牛还死要脸,叽叽歪歪编一大段说词:“我思想斗争了一晚,老爸老妈养大我不容易,大年节把他们撇了,说不过去是不是?想想还是在家守岁,做做孝子贤孙,兄弟你不如就加双筷子,留家里一起打边炉,咱哥俩喝两杯亲近亲近,要拜年也不急这一天。” 龙剑平生最鄙视这种装大尾巴狼的孙子,大丈夫牙齿当金使,说好的事岂能话变就变!一双筷子、两句门面话就可以打发掉,龙哥是这么随便的人吗?如果这家伙醒目点,拿出点诚意,老老实实认个错,再大大方方地表示表示,请龙哥去应记吃个云吞面,或者上三品楼喝个早茶什么的,大家顺驴下坡,也就算了。龙哥是个实在人,没想这家伙没皮没脸,居然好意思在鲁班面前弄大斧,看来不给他上点眼药,他永远看不清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啊! 蛮牛的脑袋是一根筋,跟这小子点评点评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实在太费劲,龙哥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这小子不是扯着他家老爷子做大旗吗,龙哥就直接找他家老爷子,让老爷子评评理。老爷子少不得给这小子人一番训词:“人无信而不立,对外人都要言而有信,对朋友更应该一是一,二是二。” 训得蛮牛灰头土脸,哑口无言。这蛮牛野蛮是一定的,不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对老爸从没说过半个不字,眼见老爸表了态,只好乖乖拿了伞跟着我出门。关门时趁老爷子看不见,恶狠狠对龙剑竖了一下中指,小样,龙哥全当没看见。 第四十二章梨涡浅笑 牛王跟小肥羊是邻居,就住他们楼对面。龙剑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想着能多拉一个下水就多点高兴,独乐乐,不如与众乐乐,于是也不管下雨不下雨,直接跑过对面用力捶门。牛王磨磨蹭蹭,满心不情愿地跟在后面,应门出来的是阿心她妈,富态十足,眉啊眼啊都被挤得没了影,严重怀疑她的乖女会按这个模式发展!可能听见有人把门敲得震天价响,肥妈心中受了刺激,一脸不高兴,开门见是个混小子,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裤,一头乱发,满身泥水。大概以为是哪儿冒出的犀利哥,跑上门讨新年利是的,于是一声断喝: “你谁啊?” 龙剑一向和肥妹开玩笑惯了,百无禁忌,兴冲冲的擂门,从没考虑她家里人有什么反应,还想着没人出来再加一脚,冷不防霹雳一声,感觉撞上了长坂坡桥头的猛张飞,登时吓得跳了一跳。心里已转过了跑路的念头,回头却见牛王施施然地走上,甩了甩破伞上的水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阻着地球转,然后笑嘻嘻的对肥妈恭喜道: “阿姨新年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咦,这牛王刚才还拜神不见了鸡似的唉声叹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嘴甜舌滑,彬彬有礼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再看肥妈眼睛都笑成了心型,敢情是外母看女婿,口水流一地。 “小牛啊,是来找阿心的么?她在房里呢,阿心,小牛来看你了。” 肥妈一边向里边叫了一声,一边客气地让牛王进屋,只是很不放心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跟在后面的龙剑。 人比人,气死人,这老牛五大三粗一副蛮牛相,除了论斤卖的时候占点便宜,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好料!可人家肥妈的态度明摆着,龙哥招谁惹谁了,干嘛这么不待见?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小白龙在人家一亩三分地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从小说到大的几句陈词滥调也烂在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晦气,除了抑郁就是憋屈,再闷下去就要爆出大规模杀伤性化学武器了。还好阿心及时出现,一眼看见牛王后面手足无措的惫懶小子,以及旁边一脸警惕的老妈子,装得一本正经的面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稀客!前辈光临,小女子蓬荜生辉!” 熟悉不过的玩笑腔调,一如既往的调侃语气,驱散了罩定龙剑全身那种寒冰玄气。也奇怪,半个月不见,小肥羊出落成大姑娘了。脸上消去了婴儿肥,梨涡浅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秋波潋滟,硬刺刺的刷子辫散开了,剪成一个赫本头,清爽得来带着几分妩媚,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丽。龙剑小小地晕了一下浪,当然还是分得出东南西北的,起码能清楚地意识到肥妈就在旁边,所以也不敢胡言乱语。趁着肥妈去倒茶,低声向阿心说明来意,邀她一起串联。阿心倒是一脸跃跃欲试,只是看向肥妈的眼神有些犹犹豫豫。龙剑轻轻踢了牛王一脚,这小子即时醒水,一本正经地对肥妈说: “阿姨,今天我们班约好给老师拜年,时间紧,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管肥妈乐意不乐意,就和龙剑一左一右把阿心绑架出来。 第四十二章光猪壮士 原来阿心家教极严,老妈是机关幼儿园院长,专治各种不服,别看大小姐腹黑傲娇,在肥妈那里就是毛毛虫一条,一路上阿心一直担心:“我妈很紧张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蛛丝马迹的,数落起来就没完没了,其实我真是觉得自己行错踏错了,也会很不好意思。但给老妈在饭桌上公开示众,面子特别受不了,你们没听过她的紧箍咒,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冲回房间,锁起门来做鸵鸟。” 牛王听了阿心的话,一脸狐疑:“不会吧!我觉得你妈妈挺好说话的。” 龙剑想起肥妈对着牛王那莲子蓉一般的口脸,不觉微微一笑,接上牛王的话:“那是,那是。我觉得阿心你妈妈对牛大公子是挺好说话的。” 阿心的脸成了红富士,似嗔似怨地盯了龙剑一眼:“你少说两句不行吗?你不说话又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收到封口令龙剑故意憋着不说话,三个人在学校门口碰到尚云和辣椒、虎妞她们一伙,于是一起进学校老师拜年,然后到阿云家中聚齐。尚云家够大,客厅差不多有五十平,够十几二十人开派对,估计不是个***就是个富二代,她的号召力也蛮大,一打招呼,半个班的人闻风而至,这下热闹了,打麻将的,玩扑克的,跳舞的,下棋的,搞成个欢乐嘉年华。 阿心和牛王的人缘不怎么样,拖拉机一类的集体游戏没他们戏,只好在一边下象棋,想不到蛮牛还有两下子,阿心眼看着不行了,但傲娇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认输,于是耍起了长将作和的无赖手段,惹得牛王性起,梗着牛脖子在那里呱呱叫。阿心顶他不顺,借头借路将龙剑从牌堆里拉出,让他评评理,说说棋规是不是长将不变作和。 龙剑故意逗逗这大小姐:“刚才谁让我少说两句的?怎么现在又叫我说啦!叫我说就说,叫我不说就不说,我不是很没面子?” 阿心嘟起小嘴:“小气鬼,爱说不说。” 牛王竟然充起牛B:“阿龙,就算你当她军师,不耍赖也死定定。”龙剑敲了一下牛王的脑袋:“就凭你这脑瓜子?”转过身对阿心笑咪咪:“阿心,你也不用跟他讲棋规,这么深奥的东西,谅这蛮牛也听不明,你只要......”鄙视了牛王一眼,作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小肥羊乖乖地把耳朵送到大灰狼嘴边。龙剑如此这般地指导一番,说完还故意在阿心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小肥羊的脸一下子从耳根红到了腮边:“坏人,就会欺负我,偏不听你的。”嘴里是这么说,手中的棋子却依足龙剑的锦囊妙计,脑袋一根筋的牛王又怎敌满肚子坏水的龙师爷,三下五落二被剥了个光猪。 牛王泪奔了,赢了棋的阿心倒对着棋盘若有所思。龙剑也不知她想什么心事,笑着对她说:“小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做人要厚道,所谓见好就收,没必要赶尽杀绝。” 牛王苦笑说:“好你个老龙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搞到老子裸奔了才说不要赶尽杀绝!” 阿心听了不觉失笑,笑完又叹气说:“现在玩得高兴,回到家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龙剑拍了拍牛王:“有牛哥哥在此!搞掂你老妈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阿心深深地看了龙剑一眼,却不言语,看得龙剑莫名其妙。 第四十三章厨王争霸 初七这天是“人日”,人人生日,普天同庆。敏敏家里人回乡下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作个东道,邀了阿眉、文静、燕子、龙剑、牛王等人到家中聚餐,既是“人日”,人人有份,那就必须人人参与,每人亲手做一道菜,看谁更能挑逗--(错了,是挑动)大家的食欲。一时间人人摩拳擦掌,磨刀霍霍,一出超级厨王争霸战闪亮登场。 龙剑是家里的长子,六岁就要做饭,小时候可没有电饭锅,烧的是柴火。小家伙长得还没炉灶高,得拉个小板凳往灶里添柴火。可他总是神游天外,思入风云,两眼不看炉中火,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往往把饭做出三夹底:上生、下焦、中间烂。如此高技术肯定得到了高回报,餐餐藤条夹板子,顿顿豆角焖猪肉,几年杀威棒吃下来,卒之令这小子痛定思痛,发奋入厨,凭着天生的好色成性、好吃成痴,终于练成一手过硬功夫。到了高中,已可大包大揽寿筵婚宴,隐隐然突破大厨级别,进入厨神境界。鸡鸭鹅鱼,牛羊狗猪,无不手到擒来,生杀活剥,斩件起片,搓圆按扁,飞水网油,清蒸红烧,乖乖变成一道道佳肴美馔,令人食指大动,大快朵颐。这种挑战对他而言只自然是小菜一碟。 他将晒干的鱿鱼用水泡软,剔筋切碎,搅入马蹄花肉,剁至细绵,调味妥当,酿在花菇里面,隔水一蒸,风味超然。鱿鱼的韧和马蹄的爽搭配得丝丝入扣,花菇是山珍,鱿鱼是海味,花肉三分肥,七分瘦。刀工细绵给力,火候恰到好处。这道菜暗合了广府厨艺的精要,色、香、味、形全有了,让女孩子们刮目相看,赞口不绝。看来就算厨王当不了,当个家庭主夫还是很有潜力的,各位美女,要不要考虑考虑? 现场高手不甘落后,纷纷亮出自己的独门绝招。 文静做的是“蒜子煀鲤鱼”,为了保持新鲜,鱼是现杀的,看不出斯斯文文的领导居然会动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毫不手软.果然是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最新版红粉佳人。只是她手上玩得纯熟的刀子难免令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本能》里莎朗.史东寒光闪闪的冰凿,小生怕怕,很容易变太监的,离她远点。鲤鱼肉粗,盛名如舫饍的红烧黄河大鲤鱼,也不过是将鱼头裹起,鱼身用猛油炸,吃的是鱼儿上碟了,嘴巴还在嗡张的生猛劲,至于鱼肉本身的味道,也就平平而已。顶级的鲤鱼应该是肇庆的文庆鲤,以当地的特产菬实为食,肉质鲜嫩,鳞、腮皆可入膳,清爽而没有泥腥味,是鲤鱼中的极品,估计黄河大鲤鱼得跳过龙门才有希望达到这个档次,想来皇帝老儿知道人家忽悠他的是这种货色,立马气得也跳龙门去!文静做的鲤鱼当然不是文庆鲤,难得她认真花了心思,用姜葱等作料起锅爆香,辟去鱼腥的同时给菜色添上一抹青葱淡黄的亮丽,绵绵的肉蒜吸足了鱼汁,口感比鱼本身更有吸引力。就不知尝过文文的手艺后,会不会好大口气! 第四十四章广府风味 敏敏做的是“云耳蒸鸡”,平平淡淡,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做起来也不费什么事,但鸡是清远走地鸡,嘴黄,脚黄,毛黄,地道的三黄鸡,味道纯出天然,绝对令人吃过返寻味。所谓物似主人形,平平淡淡最能体现主人的心思。其实粤菜之所以风靡南北,主要是岭南物产丰盛,材料新鲜。粤菜用材不拘一格,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反正四条腿背梁朝天的,一律可以入宴。加之这里地处沿海,历来是中外交流的窗口,民风开放,各种各样的餐饮都能在这里立住脚跟,找到市场。海纳百川,岭南人把各个流派的烹饪方式研究透了,拿来提高本地的烹饪水平,这才成就了粤菜的一代英名。然而世风日下,现代人急功近利,什么产品都讲究大规模,大密度养殖,还弄点转基因,添加剂,结果鸭不是鸭,鸡不像鸡。材之不存,味将焉附!重口味的川菜、湘菜、东北菜大行其道,管它什么材料,大油一焖,辣椒一撒,酸汤一泡,一定让你稀里哗啦,连舌头一起吞下,满街都是“同湘会”、“川国演义”、“东北人家”,粤菜的式微是迟早的事。最可悲的是几波流行病下来,病理学上找不到科学解释的病毒源头都以一种莫可名状的方式指向岭南人吃了几千年的天然食材上,鼠辈和狐狸精无疑是背锅侠的不二之选,反正人人得而诛之!难道那些转基因,添加剂是人类的健康之友,三十八天鸡和氢化油反而是上上大吉了?明白人怎么看不明白背后的利益链! 燕子是大家眼里唯一的“北方人”,按岭南人的观点,出了南岭就是北方,完全不是以地理意义上的秦岭-淮河为界。北方人绝活自然是包饺子,开粉、和面、擀皮,剁馅,燕子手法纯熟,干净利落,一反平时温柔典雅的范儿,颇有翻云覆雨的手段。心灵手巧的燕子把饺子捏得小元宝一样精致,放汤锅里煮沸,再注入冷水,三起三落,煮出的饺子晶莹剔透,简直让人不忍下筷。龙剑可是吃过西安的饺子宴,七十二种花式,大的、小的、圆的、方的,仿佛齐天大圣,极尽变化之能事,遗憾的是吃来吃去,除了猪肉味就剩面粉味。但愿燕子做的是中看又中吃,否则,还不如当供品摆在那,让大家有点想象的余地。 一向做事咄咄逼人的灭绝师太反而慢条斯理地煲起海藻龙骨汤,摆足贤妻良母的架子,这实在是个非典型,难以想象风风火火的灭绝师太菩萨低眉,素手调羹的样子。老火靓汤讲究慢工出细活,没有足够的耐心和分寸很难成事,光洗干净海藻就弄了个把小时,再用文火熬上两、三个小时,武火收尾猛滚二十分钟。先不说火候的掌握和搭配的心思,只算算时间那也得等到花儿也谢了。现代医学把老火汤说得一无是处,营养成分全破坏啦,嘌呤高啦,亚硝酸盐浓啦,听上去象孔雀胆,鹤顶红,一喝下去肠穿肚烂的那一种,喝到这锅汤的人想必有点中了十香软筋散的感觉。也不想想南方属火,水土性热,从人到天,都是一个需要补水的系统工程。人人知道台风会带来局部严重损失,却不知道没有台风带来严重得多的整体生态灾难。个个强调老火汤引起这样那样问题,偏偏忽略不喝老火汤导致的全身生理平衡问题。一个客观事实是---南都人的平均寿命在全国大城市里遥遥领先,起码说明以老火汤、清蒸鱼、白灼时蔬为基调的广府饮食习惯有相对科学的优点。 牛高马大的牛王弄了个柔情似水的冰花炖双雪,岭南春夏湿热,秋冬干燥,糖水铺遍地都是。冬天饭后喝盅糖水润一润是应有之义。不过,糖水这个词听上去虽然有很亲切的平民性,其实是分阶级的,贵族糖水小老百姓吃了难免吐血,正如吃法国大餐酒钱往往贵过饭钱,吃粤菜糖水分分钟贵过主菜。不相信?鹅肝是超贵,龙虾也不便宜,可是一瓶八二年的拉菲是什么概念?一碗插得住勺子的官燕又是什么价钱?反正林妹妹是吃不起的,只有赠赠做皇商的薛姐姐的光。牛王不是皇商,当了底裤也没做贵族糖水的本钱,他做的这个倒是省心,把白木耳发透洗净,加上冰糖和雪梨,隔水炖上两小时,关键是用纱纸将炖盅封住,出来的就是冰清玉洁的冰花炖双雪。人人忙活老半天,牛王三几下搞掂。估得到牛王出茅招,估不到牛王为图省事不惜做个变态小甜甜! 第四十五章直挂云帆 开饭前照例要致祝酒辞,文文作为领导,本来是开幕式致辞的不二之选,无奈领导大人说话办事都讲究个政治意义,此等吃吃喝喝的不入流之事肯定不屑为之,就勒令龙剑这个酒囊饭袋代理一二。都说屁股指挥脑袋,有位置的人总能吃定有脑袋的人,龙大才子为了大快朵颐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人是答应了,可肚子不答应,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咕噜咕噜闹革命闹个不可开交。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七步成诗,就算照本宣科也是难于上青天,勉强拼凑了几句“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之类毫无营养的陈词滥调,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劲往肚子里咽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此时此刻,小伙伴们早已喉咙伸出了手,可谓言者无心,听者无意,女孩子碍于形象还坐定定装装门面,牛王老哥跟你客气就奇了,哪里按捺得住,手中的筷子跃跃欲试。龙剑见势不妙,再说两句恐怕蛮牛把满桌子都吃干舔净了,赶紧举起酒杯赞了句:“干杯,祝大家青春无悔。” 小伙伴们齐齐举杯,牛王无奈收回伸到一半的筷子,拿起酒杯,杀气腾腾冲他做了个爆破音的嘴型,无非问候某人N遍。 “嘿,民以食为天,我是吃货我怕谁!”某人自然选择无视。 觥筹交错,酒酣耳热,燕子提议:“大家有缘相聚,如果只是一场热闹,过了也就散了。《红楼梦》有菊花社,海棠社,不如我们也结一社。”阿眉附议:“刚才提到青春无悔,我想大家志趣相投,结个社团,定期活动,彼此学习,交流经验,互相帮助,增进友谊,一起迎接高考冲线,将来也是一段无怨无悔的珍贵回忆。”文静点了点头,眼尾扫了一眼狂吞口水的某人,以她一贯的官腔补充到:“当然,也希望大家的交流仅限于友谊。” 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文静或许觉得她和龙剑之间会有故事,自欺欺人地先用“友谊”两字把这个故事纳入一个政治正确的模板,但少男少女之间关系的微妙,又岂是简单的友谊所能概括得了!大时代下,人的价值观念与行为模式发生了深刻的裂变,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很难单纯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情也好,谊也罢,谁也画不出一条三八线,都变得有点微妙,有点暧昧,难以定义。这文文就是个“过于执”,拉个朋友圈就拉呗,好端端的非得来那么一下狗尾续貂,还让不让人愉快地玩耍啦! 也许以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环境和际遇,地位和身份有鸿泥之别,但此时此刻,人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一腔热血,惺惺相惜。龙剑暂时倒没有和座上诸君发展什么超友谊的打算,要超友谊的可人儿远在天边。想到纯子,他灵机一动,提议社名“扬帆”,取直挂云帆济沧海之意。嘿嘿,这是摆在面上的,他心中其实有个小九九,全冲着那个“帆”字,为了心心念念的超友谊,那跳荡的马尾,淡黄的风衣…… 第四十六章人面桃花 虽然说寒假有二十多天,但作为省重点中学的毕业班学生,龙剑和他的小伙伴们真正离开校园也就是过年那两、三天,他们明显得了强迫症,象《摩登时代》里的卓别林,在高强度、快节奏的流水线上呆久了,脑袋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条件反射,上班的时候扭螺丝,下了班一双手还在下意识地左扭右扭扭个不停。龙童鞋明明想着去迎春花市瞎逛逛,逛着逛着一不留神居然逛回了紫荆盛开的校园,回过神来一看,嘿,小伙伴们都在呢!很好,大哥别笑二哥,都是这强迫症弄的,不丢人! 校园还是那个校园,紫荆还是一样灿烂的欢笑,只是龙剑心中藏之,何日忘之的人面桃花早已不知何处,甚至连她的几个闺蜜也不甚了了,只有《风华正茂》那幅尚未完成的插图,那个眼大大,嘴细细,样子很卡哇伊的花仙子,静静地呆在她原来的位置,诉说着那个情深深,雨朦朦的故事。龙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把这帧美人照私有化了,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伊人素手绘就,留给这段无处安放的感情的唯一存想,错过了简直天诛地灭!好歹是个斑竹嘛,他小小地利用了一下职务之便,化身怪蜀黍,顺手牵羊,反手牵猪,带花仙子去看金鱼了。 从此花仙子就一直藏身于一只精致的、据说是龙家十代单传的黑色樟木栊中,和他读书以来所得的各种奖章、奖品、奖状一起,成了他视如拱璧的永久珍藏,类似杜十娘的百宝箱,只要龙大才子没有遇人不淑,这只百宝箱就用不着走下神坛,学它的前辈那样举身赴清池。花仙子的宅居生活一过就是三十多年,也不知有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幸亏是仙子,可以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的天真、美丽和纯洁,至于仙子代表的美人,希望不会变成鹤发鸡皮的黄脸婆吧!唉,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难说! 龙剑一直有一个葛朗台式的心愿,搞一个超级无敌大宝库,闲来无事,唱一句“芝麻开门”,背着手,踱着步,心满意足地巡视一下他光怪陆离的收藏品。当然,葛朗台不过是个守财奴,喜欢的只是金子、银子,一门心思做他的土鳖。作为一个有理想、有品味的新青年,龙大才子不会那么肤浅,他的臧品里多的是书纸、画纸、状纸,独独没有银纸,所谓禄蠹,才子啊不屑为之!他还把自己当秦始皇了,梦想着给他的大宝号取个响当当的名号,比如叫一剑阁,然后二剑、三剑、一代一代传下去,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不知龙子龙孙望着一大堆发黄的废纸,会不会明白老龙头的苦心孤诣! 都说相由心生,从此以后,龙剑在公众场合出现,每每喜欢背着手,踱着步,东张西望,一副时刻准备着天上掉馅饼的地主老财相,因此被冠以一个葛朗台式的尊称---老地主. 第四十七章花花肠子 开学后班上的气氛有了不少改变,冲刺在即,如箭在弦,以前一直觉得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要各奔东西。现在的形势就是个黄盘山大会,目标很明确,抢夺屠龙刀,各大门派暂时放弃了门户之见,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你可以看见灭绝师太和牛魔王切磋武功,也可以看见定慧老尼和小白龙勾肩搭背,就算田伯光和小仪琳称兄道弟都不算什么新鲜事。 英华中学一直实行人民公社式的大锅饭制度,以小组为单位,一组一桌,一大盘菜,一大桶饭。自然是菜无好菜,饭无好饭,肉呢倒是好肉,油亮亮、肥嘟嘟的,极大地冲击着女同学们的视觉神经。文科班女生多,本来就是些要靓不要命,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饭菜再好也吊不起她们小鸟一样的胃口,对着一大堆油头粉脸的肥肉和一大锅五十年不变的包心菜更是兴趣缺缺,只便宜了龙剑这种超级大饭桶。文静、敏敏、阿心和龙剑编在一组,她们的盘中餐往往成了他的口中肉。龙剑巴不得同组的女生都是阿心一样的小肥羊,小肥羊多好啊!对人无所求,给人的却是极好的东西,龙剑做梦都盼着一桌小肥羊围着自己坐,那就发达了! 不知是不是吃人的口软,龙剑虽然一直下意识地抵制着大小姐的腹黑傲娇,却又犯贱地对大小姐心生亲近,颇符合脑残韩剧里面那些相爱相杀的桥段!两人一会儿火花四溅,一会儿有讲有笑,前一刻还在横眉冷对,下一刻已经互动不断。最常见的节目是课间一起打打乒乓球,有人说看一个人的牌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其实看球品也差不多。阿心开球的时候总是咬牙切齿,扣球的时候亦简单粗暴,龙剑球打得不算好,但应付这个没心没肺的阿心却还绰绰有余。见她怒冲冲就知道她放长,见她笑眯眯就知道她改短,见她眼珠转就知道她变线。不管别人对阿心的评价如何,阿心在龙剑眼中只有两个字——直接。表达目的的方式直接,实现目的的手段直接,直接就是不含蓄、不容忍、不给面子、不照顾人家感受,如此直接通常令人受不了。每每看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不择手段,非赢不可的样子,龙剑就摇头苦笑:“这个一丈青,不知那个有福的王矮虎消受得了。” 不过,直接并不是简单的同义词,直接的阿心也有许多花花肠子,她见龙剑和文文她们几个的关系骤然亲密起来,也绕了好多个弯向龙剑打听:灭绝师太的倚天剑有什么秘密?周芷若的九阴真经是不是天下一绝?小燕子做了格格会不会白鸽眼?问来问去,无非想问龙剑对哪个女孩子有意思。 第四十八章焦点访谈 龙剑自然明白阿心话里有话,忍不住就调笑:“好啦、好啦!你不说我也知你什么意思,你都叫我贾宝玉了,那自然是对每个美女都有意思,可惜你又野蛮又刁钻,如果你再傻少少,那你也跑不掉”。说得小肥羊脸红红,韦小宝说的--脸红红,想老公,莫不是小肥羊思春了? 奇怪的是阿眉也问了龙剑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一个月黑风高的周日夜晚,龙剑约好阿眉一起骑车回学校,他们都是寄宿生,又正好顺路,龙剑乐得做个护花使者。阿眉本来就话不多,自顾自低着头默默骑行,龙剑悠哉游哉跟在后面,两人拉开了好几丈距离,全程基本没有交流,绝不会有任何犯罪嫌疑。 临近学校是个屠宰场,待宰的水牛被圈禁在场子里,无可挽回地走向宿命的终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限难逃的悲怆。白天经过,可以清楚地看见老牛感怀身世的泪眼,少不了一番天若有情天亦伤的感叹;晚上影影绰绰的,偶尔传来一两声低低的呜咽,仿佛来自地狱的哀鸣,令人毛管倒竖,不寒而栗。 灭绝师太仗了倚天剑,等闲妖魔鬼怪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个地方气氛妖异,鬼影幢幢,师太胆气虽壮,终归一介女流,下意识放慢速度,等着龙剑靠近。当两人走到一拍的时候,却听她无头无脑冷不丁问了一句:“阿龙,看你最近和阿心走得很近,是不是瞄上她了?我想不会是我一个人的感觉,阿心好象真的对你有点意思,你打的什么主意?不会玩真的吧?” 龙剑乍听之下,不免愕然:“咦,什么时候自己成焦点人物了,接二连三上了别人的焦点访谈,看来这段时间太张扬了,做人还是要低调。” 不过,到目前为止,龙剑倒真的还没想过和阿心有什么前途可以发展,一则他本能直觉跟阿心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卫希礼和郝思嘉,一个理想主义,一个现实主义,过程可能有些火花,结果还不是不了了之。二则肥妈的态度让他心有戚戚然,总觉得牛王和阿心有路,是不是一路不好说,但这个近水楼台嘛,牛王显然是坐定定的! 因为问话的是灭绝师太,龙剑倒没也不好调笑,不过也没有回应,他做人有一个原则:说的一定是真话,但不一定把真话全说完。他漫不经心地回了阿眉一句:“我并不觉得我和阿心有什么特别,怎么理解是别人的事” 他把两个女生的问题归入八卦一类,女人天生爱八卦,八卦起来没完没了,你越跟她认真她越跟你胡搞蛮缠。阿眉的问题直指阿心,而阿心的问题虽然泛泛,显然也有所指,种种迹象表明,燕子是阿心访谈的焦点。 第四十八章侠义心肠 燕子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儿,一付眼镜强调了她的书卷气,如果不戴眼镜,活脱是唐代敦煌壁画里的菩萨飞天。 龙剑全家是肥人一族,他本人是家族中最苗条的,不过再苗条也要穿加加大的码数,至于肥的,基本上是无差别级以上的实力。根据“肥人喜欢肥飞天,瘦人喜欢瘦飞天”的公理,汉魏六朝清劲潇洒的仙风道骨不在其痴迷之列,宋元两代婀娜婉约的秀骨清相太过小家子气。明清以降织金斗彩的繁文缛饰更不合眼缘,只有盛唐的“空”前伟大,丰容盛鬋,大气简约才是无上神品,不二之选。《易经》坤卦云:“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说白了就是这个意思:大而简单很不错,大而简单不需要其它效果,大而不简单肯定是鬼斧神工的杰作。 燕子大有唐风,神韵和龙门石窟的大佛酷肖,丰神如玉,脸如满月,天生一种超凡脱俗的大气,应该得自乃父遗传。其父是一位总工程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每爱折节下交,丝毫不摆长辈架子,令人望之而生亲近之意,所以燕子家里成了一班文艺青年的落脚点。这本是一个安乐平和,令人艳羡的小康之家,可惜天妒英才,不幸早逝,家里一下子塌了天,留下孤儿寡母,凄凄惨惨戚戚,终日不见笑脸。 龙剑这小子色归色,坏归坏,却是个有担当的男儿,之前和燕子爸爸有过接触,深敬其人品风度,印象最深的是学期初家长会上他略显憔悴的面容和忧心忡忡的目光。当时以为他担心燕子的成绩,心想:“燕子的成绩在女生中已经数一数二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看来知识分子的爸爸虽然好说话,但对女儿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还是自己老爸好,没文化也就没要求!”想不到家长会一别竟成永决,这一段日子眼见得燕子秀眉深锁,愁思百结,自是触动了侠义心肠,男儿热血。与其坐而待命,孰若起而拯之,想做就去做,于是义不容辞地把燕子家里那些劈柴买米扛气罐的革命重担全包了,直接将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一分子。他偶然也会留在燕子家里吃饭,对着三个小女子,大名鼎鼎的“大胃王”居然口下留情,没把人家一家子的饭菜统统消灭掉。要知道类似恶行,这坏家伙干过不少。小姨对他最关照,常拉他到家里吃饭,他竟把小姨一家大小的锅钵瓢盘吃了个底朝天,弄得人家没一口好吃,在菲菲家没历史重演可说是天良发现。 也许害怕睹物思人,也许希望时来运转,燕子妈决定搬家。一收到风,各位人民公社的社员对待同志自然会象春天般温暖,大家齐齐助一臂之力。要搬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就隔了条马路。阿眉的小弟踩来三轮,男生负责搬运,女生专职打点。燕子的小妹跟着三轮车的尾巴转,推这个哥哥一把,拉那个姐姐一下,一路吱吱喳喳叫,小不点估计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大致搬妥,天已黑齐,燕子妈张罗着包顿饺子,乔迁之喜,好歹贺一贺。大家一起搭把手,燕子妈擀面,燕子和馅,阿眉、文静、敏敏组成包装流水线,虽然没有燕子独家代理的出品精致,胜在人多好办事,三下五落二,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上了桌面,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龙剑喉咙伸出两只手,完全是牛嚼牡丹,管它什么味,更不管它什么样子了,大家都饿很了,争先恐后把出炉的饺子一扫而光,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驱散了笼罩在燕子一家头上的愁云惨雾。怪不得老辈人有冲喜一说,看来真是大有妙处。 不幸来得很突然,每个人都控制不了;幸福也来得很自然,朋友们伸出一双手,搭出的就是一片天。这给了龙剑一个启示:有朋友的地方,就有家的温暖。 第四十九章情为何物 古城就那么一丁点地方,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来二去,龙大侠的行迹落入有心人眼里,少不了风言风语,也不知怎么着这风吹到了阿心耳里,是故阿心当了一回问题少女,龙剑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这小子一向疏狂惯了,对别人说三道四才懒得在意,对阿心的旁敲侧击简单粗暴怼回去。 “爱谁谁去,老子做雷锋怎么了!不只做雷锋,还要做雷人,大吹大擂,吹啊!”龙剑心里有一种冲动,学一学行者武松,在黑板上大大板书:“助人者小白龙是也。” 想不到的是连龙老妈亦收到料,拐弯抹角问儿子是不是跟谁谁谁走得很密,有没有拍拖了。龙剑故意逗逗老妈:“老妈,你看你响当当一个香艳名旦,风靡万千粉丝,还有大把风光等着,怎么年纪轻轻就想收山饮媳妇茶了?”龙妈叹口气:“有媳妇茶饮就好咯,可千万不要把宝贝儿子倒贴了!” 哗!看来老妈知道得还不少,怕自己儿子倒插门。龙剑赶紧打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您儿子控制不了,不过儿子向您保证,您老人家的儿媳妇,恐怕还在您亲家奶奶的肚子里。”龙妈忍不住笑骂:“没正经的东西,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人醒定点。”也难怪龙妈担心,小白龙自小就很有女人缘,幼儿园古板的阿姨,邻居二婶刁蛮的小女儿,街市气势汹汹的鱼婆子,龙剑总有办法搞掂。遗憾的是,这些人虽是女性,但不是太老就是太小,龙大侠也是纳闷,怎么从小到大总没有一次艳遇?美女的眼神也太差了吧,绝世好男人啊,怎么就视而不见了呢! 真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燕子的情况刚有了好转,阿眉却出事了。这个班里的大姐大,有想头,也有手段,骨子里透着霸气,连老师也让她三分,号称“灭绝师太”,平时总是冷冷的,一般人难得亲近。谁想“灭绝师太”的一腔柔情,却系在理科班一个叫“钩子”的蔫小子身上。 “钩子”家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钩子”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坚韧、沉狠和专注。“别人一能之,己十之;别人十能之,己百之;别人百能之,己千之。”本着这种精神,“钩子”虽然不是天资出众,成绩却能在高手如林的英华中学长期处于前列。单是成绩好,或许并不足以得到“灭绝师太”的青睐,但这种奋发向上,自我砥砺,一往无前的意志,却是“灭绝师太”的至爱。 不过凡事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自我意识强的人,一般只会对自己的目标高度专注,不会对别人的感受太在意,所以尽管两人过从甚密,相谈甚欢,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钩子对阿眉的青眼视若无睹,有兴致的时候应酬你两句,没兴致的时候当你透明。“灭绝师太”本是心高气傲之人,目无余子,何曾受过如此冷遇,心里郁闷,气得吐血,是真的吐血,并非形容词,吐着吐着进了医院,一住就住了半年,好好一个穆桂英,差点变成林黛玉。 幸亏吉人自有天相,“灭绝师太”武功盖世,洪福齐天,总算大步跨过,不过也是黄鳝上沙滩,不死脱身潺,够她受的了。感情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往往当局者如痴如狂,局外人越帮越忙,确是令人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了! 第五十章差别待遇 龙剑一向不鸟别人的情事,信奉“知道的越少,责任就越少”,这世界本来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人家吃得咸鱼抵得渴,第三者莫名其妙插一腿,识做的不过是个电灯泡,稍有不慎就成了照镜子的猪八戒,两头不是人。所以除了偶尔探探灭绝师太以示江湖义气,对江湖传言却不愿多言,对她的感情更没兴趣深究。感情的创伤和其他创伤没什么两样,处理起来,原则只有一条,先冷后热。将炽热的感情冰敷一下,待温度退尽,伤口收敛,再用另一段激情燃烧,逼出积瘀。龙剑深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灭绝师太的人才手段,不愁找不着更好的主。有这样一段人生经历,于处处争强好胜的大姐头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明白针无两头利,人非高大全。况且灭绝师太本身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主,按她自己的说法:“很奇怪,那些不愉快的东西,我从来记不住,感谢主,我只记住了令我高兴的人和事!”看吧,别以为灭绝师太象林妹妹一样吐两口血就是林妹妹了,灭绝就是灭绝,天蚕蜕变之后有的是境界更高的雷霆作风和霹雳手段。 清明节,燕子一家去扫墓,看见她们杂七杂八要带的东西很多,孤儿寡母凄凄惶惶,出于对燕子爸爸这类知识分子天然的好感和尊重,以及对燕子这个女孩子天性的亲近和同情,龙剑自告奋勇去帮帮忙。这小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天生有点怪脾气,对医院、墓地、垃圾场十分忌讳,平时见了会绕路走,迫不得已也是滚水烫脚不愿多留,除了给他自家老祖宗扫墓,主动陪人去那是破天荒第一次。 在明清话本小说里,清明踏青貌似是件相当浪漫的事,“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一直是这类小说的主题。三言两拍里更不乏其例,龙剑看小说的时候免不了悠然神往,幻想遇上个白素贞、杜丽娘。忽然间,梦想照进现实,沿路“沾衣欲湿桃花雨,扑面不寒杨柳风”,身边人“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上香,奠酒,烧金银衣纸,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一切都做得自自然然,感觉像穿越回了话本小说描写的年代,一介寒生和落难女主搭上了命运的红丝线,相依为命,患难相持。龙大才子大概代入了角色,做得情真意切,浑然把自己当作燕子家的一分子。燕子妈自是大为感动,回家的路上悄悄问龙剑:“阿龙,觉得我家菲儿怎么样?” 龙剑乍听之下,心头热血狂涌,差点泪奔了,实在太感激燕子妈的青眼有加!这个VIP待遇和过年时在小肥羊家里的歧视性待遇形成了强烈反差,他本来就是一个冲动的人,深受武侠小说的荼毒,信奉“士为知己者死。”如果这句话换成是燕子问:“阿龙,觉得我怎么样?”相信龙剑立马晕菜,不管前面是**阵还是万丈深渊,也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可惜问的是燕子妈,龙剑脑袋里还有一丝清明。 “阿姨,燕子很好,我很欣赏的,我们也比较谈得来,不过,燕子一向很有原则,我想她会有自己想法的。” 燕子妈叹了口气,语调里有点落寞:“燕子是很有自己想法,不过她想什么也不会跟我这妈妈说的,你是男孩子,应该主动点。” 第五十一章天若有情 不知为什么,尽管龙剑一直觉得和燕子是一家人,也很喜欢燕子,两个人志趣相投,禀赋相似,喜欢艺术,崇尚自由,注重品行,鄙视功利,讲究灵感,充满创意......。细细数来,或许还有更多相同或相近之处,最重要最重要的,他们都是品味超卓,独立特行的文艺青年,是这滚滚红尘中的独行侠,骨子里有着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孤独感。两个孤独的灵魂,对彼此有致命的吸引力,但这种吸引,纯粹出于精神层面。面对燕子,龙剑从来没有产生任何绮念,自然而然地心生亲近,就是本能地想分享和分担生命中一切酸甜苦辣,不会患得患失,更不会脸红心跳,想入非非。 网上盛传的笑话:男生女生睡一床上,女生在中间设三八线,警告男生睡过了就是禽兽,一夕相安无事,三八线上无战事,醒来女生大怒,斥男生禽兽不如。如果将龙剑和燕子设定到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封闭环境,基本上可以判定龙剑的表现是禽兽不如。燕子好像是一个女版的龙剑,喜欢燕子,感觉上更像自恋,典型的纳西索斯情结。一向优雅的燕子听到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如此没品的比喻,不知会不会倒抽一口冷气,寒毛倒竖,连打N个喷嚏。 如果龙剑是天狼星,燕子就是天狼星伴星,两者质量大体相当,相互吸引却又互相排斥,引动对位的磁场,爆发强劲的脉冲,在天文爱好者的眼中,这是亮度为负一等的恒星,整个星空最为亮丽的组合。实际上他们永远没有结合在一起,沿着一条大体相同却绝不重叠的轨迹运行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里。龙大才子一向自诩上通天文,下达地理,笃信缘分天定,水到渠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若有情,十世的世仇可以凑合到今生的床头,天若无意,一生的情人可能变成一世的对手。 燕子妈妈原本希望龙剑作出些积极的反应,待看见龙剑心不在焉的样子,实在不明白这个大得有点过分的脑袋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真个是恨铁不成钢,不知怎么点醒这个木头木脑的浑小子。她自己的女儿虽然不是皇帝女,但出色和优秀是毫无疑问的,说得太直接、太着紧倒像嫁不出去的了。自家女儿的个性自己最心知肚明,说急了谁也搁不下这个脸,认真说来,现在还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已经进入高考倒计时了,如果不是家里出了大变故,燕子妈妈也不至于这样病急乱投医,想想儿女自有儿女福,顺其自然吧。 第五十二章忙里偷闲 高三最后这两个月,大家都穷于应付各种各样的模拟考试,一模、二模、三模下来,已经有不少人被“摸”麻木了,貌似吃了中枢神经阻断药的横路近二。你以为完了吧,没完!接着还要模拟下去,弄出个十八模来,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得了小儿麻痹。几千年前的曹刿先生早有名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论多么兴奋刺激的事,搞得太多了,也就没了意思,比如高考、比如恋爱、比如......。 龙剑是个变态家伙,考试当吃生菜,别人愈紧张,他就愈兴奋,别人越麻痹,他就越臭屁。看见一班同学竖起床板,通宵达旦,昏昏欲睡,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感觉象阿Q赶集碰上了革命党,一群平时牛逼哄哄的鸟男女在革命的口号下惊慌失措,如丧孝妣,小Q置身事外,怡然自得,捂着嘴没事偷着乐,乐疯了随口唱上两句:“悔不该,酒醉错斩了郑贤弟”。龙剑唱不来阿Q的《斩黄袍》,顶多唱上几句韦小宝的《十八摸》:一摸摸到……二摸摸到……三摸摸到……。难得考试时他满脑子跑马狂歪歪,手中的笔依然保留着自由落体的惯性,以气死人的物理加速度狂草不停,回回模拟考,他都提前老早交卷,最谦虚一次也早上个把小时。你说你水平高,狂草一通,草完滚蛋就是,偏偏这个坏人交了卷又安安静静地回到座位睡觉,睡到一佛出世,两佛升天。最可恨的是睡得太香,嘴角亮晶晶,居然流口水,不知是梦到了洞房花烛夜,还是金榜题名时,实在太刺激了。其实龙剑可以低调一点,可惜在他的词典里,永远没有低调两字。这种众人皆醒我独睡的行径显然犯了众憎,尤其兄弟们成绩平平,更是苦大仇深,黄蜂发出强烈警告,如果不思悔改,就将这个反革命分子的椅子涂满502(一种强力胶水),让他不脱光就不要指望看到考场外的阳光。钟老头作为监考老师见怪不怪,对龙剑令人发指的出位举动视而不见,照旧有滋有味地抽他的大头钉(土炮香烟),摆明了要毒害祖国的花朵,刺激大家钝化的神经,你有你发牢骚,休想找他出出气,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百分百有包庇纵容的嫌疑。 十八摸摸完,高考转眼即至。牛王觉得上吊也该歇歇气,提议大家放松一天,回归自然,调整调整心态,以最佳状态冲线。嘿,人不可貌相,牛王同学五大三粗,从来一根筋,忽然顿悟,居然懂得王者之道,有张有弛。一个平生不修善果,专好杀人放火的鲁智深,不知怎么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对有慧根的同志,龙剑一向十分钦敬,因为他虽然聪明伶俐,却怎么也看不透一个疑似星际钝胎的家伙翻云覆雨之间可以大彻大悟。既然看不透,就只有钦敬了。人家五祖弘忍生就天眼通,一眼看出大字不识几个的南蛮慧能与众不同,点拨一下就成了自己的革命接班人六祖。可惜禅宗的法门是:“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其中玄妙是龙剑一类的门外汉无从窥见的了。鲁智深同学的登高一呼得到“扬帆社”五位同学的轰然响应,大伙儿憋坏了,一致决定忙里偷闲,到“太阳岛”郊游。 第五十三章英雄救美 “太阳岛”在东平河上,茂林修竹,水清沙浅,附近也没什么污染,还真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龙剑是典型的南方人,喜欢水,喜欢下雨,四,五岁就光着屁股下河,最牛B的本事就是躺在水上看书,羡慕死那些旱鸭子。需要声明一下,水的比重没有超过1:1,不是死海那种浓度超高,几乎可以视为固体的咸水。龙剑看着倾盘大雨中溢满的池塘会没由来的感到兴奋,看到初一,十五的天文大潮更是爽歪歪,感觉每一个毛孔都亢奋地张开,呼吸着水气中弥漫的愉悦因子。或许地理的大潮会引起生理的大潮,你还别不相信,据路透社报道,很多女生在月圆之夜都有这种体验。 到步的时候正好涨大潮,行乐及时,龙剑更不多言,三两下剥光衫裤剥光鞋,当然还保留了“底线”,并非剥光猪。随便活动几下手脚,蹦跳蹦跳,顺势一筋斗翻到水里爽去了。几个女孩子忙着铺开野餐的摊子,牛王好整以暇地在竹子上刻字,人家李贺是斫取青光写楚辞,这家伙肚里的墨水由有限公司提供,楚辞是写不出来的,刻得东歪西倒的只怕都是些“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陈辞滥调,纯属摧残祖国的幼苗。 龙剑仰首白云,游心太玄,放松头脑,舒展四肢,云当被,水为床,静聆万壑竹风,漫听涛声入耳,一时间只觉天地悠然,万象为宾,说不出的称心写意。正在心旷神怡,却听水面有人说:“不会吧,大清早,大吉利是。”接着是阿弥陀佛的喃喃念经,还有“呸呸呸”吐唾沫的声音,口水几乎吐到龙某人脸上。却是几个艇家,摇着小船到城里卖香蕉,见水面上有人一动不动的,怀疑是条咸鱼,担心不吉利,影响了生意。 焚琴煮鹤,莫过于此。龙大才子有心卖弄,谁知竟被人视作咸鱼一条,晦气,晦气!纵有什么好兴致都跑爪哇国去了,赶紧借水遁,一翻身沉入水底,游回岸边。远远听到一声惊叫,依稀是文文的声调,听着很紧张,龙剑寻声过去,问她怎么回事,文文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我在这里洗水果,不想过来几个大浪,裙子弄湿了,鞋也丢了。”原来是洗水果,不是洗白白,没有发生龙泉想象中的,疑似陈家洛偷窥香香公主出浴一类的狗血事件。龙剑少不得安慰文文:“小意思,你的鞋包在我身上。”说完潜入水中,略一搜索,便摸着了那鞋子,提起来看时,却是只高跟鞋。穿高跟鞋走沙滩,不丢才是怪事。龙剑直起腰举着鞋调侃文文道: “我说文文,你穿个水晶鞋跑这里是准备找个沙滩王子吗?” 文文接过鞋去,脸红过耳,却见白光一闪,原来是牛王在一边偷拍了这个历史性画面,拍完还怪叫:“文文,老龙给你挽鞋,你要不要?” 文文羞不可言,大眼睛要滴出水来了。龙剑亦呆了一呆,好在脸皮晒得黑不溜秋,倒也看不出如何色变。 正尴尬间,忽闻前边有女声尖叫,却是在准备野餐的苏眉和敏敏受了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骚扰,一路狂奔而来,牛王和龙剑二话不说,各抡起一杆竹棒劈头盖脑直接开扁,两个小流流捱了两下,眼见得来者不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夹起尾巴赶紧开溜。 “喂喂喂!做戏做全套,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龙剑腹诽 这小子做白日梦老梦见英雄救美的好事,不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拉风,就是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壮烈。好不容易碰上了,却刚开头就结了尾,没有一点想象中的情节,美人没被吓够,自然不会象树熊一样挂在暴龙身上,**没出现,龙剑心里除了遗憾还是遗憾。 “你麻痹的,好事让我遇上了,结果不过如此而已,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五十四章明年今日 虽然龙剑想得很美,但故事的发展不以龙泉的意志为转移。仔细分析一下:大考前山雨欲来风满楼,人人精神脆弱,神经错乱,急于互相寻找慰藉,一触即发的时机;在水一方,远离滚滚红尘,隔绝俗世烦嚣,风景如诗如画,易于产生美好感情的世外桃源;情愫暗生,几分期许,几分纠结,剪不断理还乱的纯情男女;加上几个打酱油的小流流插科打诨,上演一段英雄救美的煽情插曲。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甚至连东风都有了。理论上,该发生的应该可以发生了吧,可铁一样的事实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大家的关系还是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更不用说什么以身相许了。怪只怪某人当初一语成谶:“仅限于朋友关系。” 回家的路上,大家各怀心事,文静更是落后大家三两步,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按说吓到的不是她,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才是,难道牛王的玩笑令这乖乖女受不了?路过一间冰室,一行人都觉渴了,正好消消暑。大家坐定,叫了冷饮,却听阿眉感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过几天就高考,考完大家各奔前程,下次坐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日子了。”敏敏接口:“不如我们约定,不管考到东南西北,明年这个日子,我们到这里明日话今天。”牛王乐得慷慨:“明年今日我做东,听者有份。”众人齐声叫好,只有文文呆呆不语。 龙剑本来要抢这个风头的,但这家伙肚里比较多弯弯绕,忽然想到饮冰室主人是梁启超的大号,梁先生学富五车,水平没得说。问题是最后肾亏了,男人肾亏可不怎么妙,广告上不是说:“女人肾好,男人别想跑。”那倒过来,男人肾不好,女人会怎么样呢?这个主人还是不要当了。牛王同学肝火很旺,肾水也应该很足,他爱牛让他牛去!龙剑仿佛已经看见牛王头上绿油油一片,差点把喝下的红豆冰都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留意到文文没情没绪的,就偷偷挪过去想逗逗她。阿眉自己的事一锅粥,人家的事倒心水清,不知怎么就察觉了龙剑的动作,悄悄拉住他:“喂,情圣,燕子合心还是文文合意,莫非想统一收编!”龙剑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即时打住:“大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小生胆子很小,很容易吓死的,你爱编拿别人编,拜托别给小弟扣这么一大顶高帽。” 第五十五章梦笔生花 高考前一天封场,学校回不了,这时看书除了装装门面,也没多少实际意义。几个沙煲兄弟一合议,不如逛逛孔庙,拜一拜孔老二,明知孔老二是个泥菩萨,不过拜得神多自有神保佑,至少心里安稳点,万一一个不小心,至圣先师灵灵性性,前来参拜的徒子徒孙个个梦笔生花,金榜题名,岂不是留下佳话一段! 古城的孔庙规模不大,还是刚刚修复的,虽处闹市中心,然而庙内松柏森森,人迹罕至,很难想象积极入世的孔子也有和消极遁世的陶渊明一样感叹“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一天。孔庙旁边就是天下闻名的玄武神庙,始建于元代,享名超过千年,堪称古城各庙之尊,故称祖庙。至于缘何地处南疆的古城供的是北方的道神天尊,这一节倒是难以知晓。反正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这里总是香火鼎盛,人流如注。大年初一的头柱香更是人山人海,倾城毕至,风吹不进,水泄不通。庙中央的万福台例牌唱一出六国大封相,生旦净末,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图个热热闹闹,吉祥如意,风靡海内外的粤剧发迹于此。这种社戏习俗,别说五十年不变,就算五百年也不会变,如果你有疑问,请看看庙里数以百万计的粉丝。灵应祠中龟蛇相交的玄武像是祈福的焦点,漫天的银角子带着千奇百怪美好的祝愿暴风骤雨般洒向玄武老兄的两个光头,中了小头应小愿,中了大头应大愿。看这一池子银光闪闪,可以想象千磨万击的光头是多么坚挺、刚劲,果然是神品,不同凡响。如果你的银角子三过光头而不中,那对不起,你就今年多珍重了。 一道一儒,一闹一静,一大一小,令人深思。自洋务运动始,废科举,兴西学,到五四打倒孔家店,废古文,兴白话,提倡科学与民主,后来批林批孔,横扫一切封资修,最后改革开放,走有特色的社会主义。以孔子为代表,二千年来占据华夏精神和文化制高点的儒家文化,从价值观念到伦理体系被弄了个体无完肤。洋为中用,中西合璧,全盘西化,什么样的怪招都使上了,各种各样的思想、路线、方针、政策、上层建筑、意识形态闹了个不亦乐乎。结果是旧的价值观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新的价值观莫衷一是。破坏是简单的,尼碌烧罗马,秦始皇焚书坑儒,***拆阿米扬大佛都不过是一拍脑袋的事。建设是艰难的,埃及人修金字塔,中国人筑万里长城,巴比伦人盖空中花园都搞不清是几代人的事。经济基础如此,上层建筑亦是,破除一种价值观,大首领大手一挥,几千年文化灰飞烟灭,建立一种价值观,不知要多少回利益团体的纵横捭阖的拉锯博弈和多少代政治核心的坚持不懈的努力。 第五十六章以史为鉴 难怪号称有求必应、活灵活现的灵应祠客似云来,盆满钵满,据不完全统计,这小小一池春水一天可捞起4吨镍币,之所以强调镍币,是因为镍超轻,换了钢镚,收个十吨八吨,那是分分钟的事。 孔夫子讲究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开口就以十年为单位,想见成效真是眼眉毛长过边。孔庙的门庭冷落鞍马稀是意料中事!能劫后余生,打开门晒晒太阳,孔老二应该感谢党,感谢国家,感谢遇上了个好时代。 不要怪当地的民风厚此薄彼,不要笑岭南人是洗脚上田的泥腿子,如果让父老乡亲知道以后每年有几百万大学生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估计他们都会庆幸自己读得书少,否则,十年窗下苦,一朝揸茶壶,饱读诗书,养活自己都成问题,那读个破书有什么意义?孔老夫子还是一边凉快去吧! 老百姓急功近利无可厚非,因为民生本是柴米油盐,开门七件事,少一个镚都玩不转。关键是谋事的肉食者,是负责顶层设计的人上之人要有高瞻远瞩的宏大目标。 日本是一个值得深思的例子,日本人受够了西方船坚炮利,耻于被动挨打,丧权辱国,举国上下痛定思痛,自上而下展开明治维新,由于整个国家达成了共识,改革进行得彻底,避免了流血的革命,成就了后世的崛起。可以看见日本人在东方民俗的保留方面认真得近乎顽固,佛教、柔道、相扑、浮世绘、歌舞伎,然而在政治制度和价值观念上,他们彻头彻尾地崇尚西方观念:议会、君主立宪、财团、自由主义。他们的**不停地更迭,他们的首相接二连三地出事,可他们的制度自明治维新起就一直保持着相对的稳定,他们保留着东方的形态,却学到了西方的精髓。 国人一直看不惯日本人,因为这个岛国民族的狭隘的劣根性和扩张的侵略性。话又说回来,正是这样一个邻居和对手,他们的发展更值得国人参考。鸦片战争打开了国门,八旗子弟在洋枪洋炮面前不堪一击,割地赔款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只承认技术层面的差距,所有改良都是小修小补治标不治本,于是内忧外患下爆发了一系列的革命,国人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才有了共和国的今天。 以史为鉴,可正得失,处在东西方碰撞的国际最前线,坚定自己的信念,虚心学习别人的长处,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坐井观天,才是一个民族伟大复兴的应有之义! 第五十七章游刃有余 龙剑不是先知,其他兄弟也不是,形势的发展并非此时此刻的他们所能预见。现在他们的燃眉之急是高考,所以在临急抱佛脚的心理作用下,老妖带着众家兄弟给孔夫子磕了头,望他保佑五兄弟来个“五子登科”。果真如此,也算是在这文风枵薄之地为他老人家放个大卫星,以后孔庙一定门庭若市,和隔壁的祖庙有得一拼。拜完孔夫子,出了殿门,却是一处台阶,地上刻了条鲤鱼,龙剑福至心灵,招呼各位兄弟按顺序排在鲤鱼上面,大叫一声:“跳啊!”大伙儿便跳过龙门去。他日能否身价百倍,就看孔夫子的神通和各自造化了 高考的考场设在英华,龙剑拥有主场之便,早早入场,坐他前面的是任迎,打个招呼坐下,迎迎回眸一笑,递给他一张纸条。果然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龙剑小小地晕了一下浪,想不到高中生涯结束这一天竟会有美女给他传纸条。如果不是监考老师已经站在台上,龙剑很想跑出考室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不过有黄蜂前车之鉴,小龙的定力好了不少。不慌不忙展开一看,纸上只有八个字:“沉着镇定,游刃有余”。原来戏是有戏,不过是励志片,不是言情片。龙剑拱拱手以示心照。将纸条收进裤袋。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知易行难,要做到沉着镇定还真不容易,饶是龙剑身经百战,这试卷一发下来,还是喉干舌结,尿频气短,大感吃不消。他平时常开玩笑说自己这一代人不容易,历史的传承,国家的振兴,家族的重托,父母的希望,所有的所有,全凭自己双手打拼实现。其实聪明如龙剑,当时也没有意识到,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是多么难能可贵,一闪即逝的机遇!在共和国的历史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以前讲的是成分,以后拼的是爹,凭双手改变命运,有且只有发生在这样的历史转折点。 这是一场豪赌,赌场就是考场,考生都是赌徒,围着一张赌台玩“梭哈”,五轮牌跟下来,筹码全部押进,亮底牌的时候到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骝骝。 龙剑紧张地答着试卷,那些平时熟悉的拼音,此时却越看越不顺眼了。左看不象,右看不是,写了又擦,擦了又写,几乎把试卷擦穿。“我的神,千万不要当机啊!”龙剑一头黑线,一额冷汗,伸手到裤袋掏纸巾,不觉摸着迎迎写的纸条,想起上面写的话:“沉着镇定,游刃有余”。对啊,不就是几行拼音吗?搞定它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都是些例牌菜,有什么好心虚!龙剑猛然间神志清明,回复正常心跳。 “宿命”在这里给龙剑一个神秘的启示。日后他回想起来也不禁觉得玄之又玄。说起来龙剑一向高调,极端鄙视“朋友妻、最好吃”的禽兽,迎迎是老二荞头的那盘菜,一众兄弟均已心照,故此和这个魔女平日素无交集。魔女对猪鼻子插根葱的龙剑也不感冒,这日竟无端端给考试如吃生菜的龙剑递一张“沉着镇定,游刃有余”的纸条。如果事情倒过来,那倒正常少少。而恰好是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将小白龙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虽然语文因此耽搁了一点时间,感觉不是太好,但此后各科,龙剑是文不加点,一气考完,那个才高八斗的龙大才子又回来了。 第五十八章不可自拔 忽略语文开考时的过激反应,龙剑以为自己的考场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当然,再强也比不上第二天考数学时第一个交卷的仁兄,话说当时龙剑刚做完第一大道选择题,窗外就走过一高一矮两哥们,“什么状况?”龙剑疑惑地看了下表,离开考刚过去31分钟,高考规定考试开始30分钟以后才可以交卷,这两哥们显然是第一时间交卷,这让一向以提早交卷为专利的龙剑情何以堪。“神人啦,高考都能这么拽!”龙剑感慨一声,更拽的还在后头,却听高个子拍拍矮个子的肩膀乐呵道:“我以为高考有多难,谁知道有两题我居然会做!”矮个子愁眉苦脸地摇摇头:“我没你有把握,我就是把选择题的答案A、B、C、D全部填了B,应该也会对两题吧” 监考老师嘴里能塞进个鸵鸟蛋,赶紧冲出去把这两败类赶去历史的垃圾堆。 考试的完场钟响过,考生争先恐后冲出考场,解放了,十年铁窗生涯结束了,一唱雄鸡天下白,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走廊上,楼梯上满满都是人头,哭的、笑的、叫的、喊的,各种喧哗混成一片,笔记本、草稿纸、参考书、笔盒、粉刷、所有能抓到手的统统扔上了天。望着一涌而出的翻身学奴,听着喷薄而出的山呼海啸,一向提前交卷的龙剑同学反而在座位上出了神,有如老僧入定,不言不语。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慢慢浮现,就象一个人在水里泡了太久,习惯了高强度的水压,猛然间上岸,在常态的气压下反而适应不了,脚步浮浮,神经反射迟延,举手投足卯足了劲,一脚落地震到脑子嗡嗡叫,麻痹太久了! 传说非洲某族人以颈长为美,所以拼命在脖子上套圈圈,努力向长颈鹿看齐,一旦褪下圈圈,柔弱的脖子支撑不了沉重的脑袋,歪瓜裂枣、半死不活的,无可奈何只好让圈圈一辈子套住,当个套中人,越套越深。 应试教育就是如此摧残人性,人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龙剑同学一向以读书为游戏,视考试如无物,这样一个好好学习的书呆子尚且被这种教育方式压抑得难以呼吸,广大被压迫的学奴的悲惨遭遇可想而知。当年武则天陛下为昭示其在历史上的独一无二给自己生造了一个日月悬空的名字,龙剑也小小附庸一下风雅,替那些泡在茫茫苦海里,受到前所未有非人遭遇的学兄、学弟、学姐、学妹杜撰了学奴这一专有名词。主要是具有这一表征的人群基本上被剥夺了学习的权利:质疑、理解、知情、争辩;丧失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本性:自由,快乐,思想和兴趣。他们只能是工具:父母望子成龙的工具,老师扬名立万的工具,学校金榜题名的工具,政治维系正统的工具,弄好了是洗具,弄不好是杯具。 按罗马人的说法,奴隶本来就是工具---会说话的工具。学奴们从开始学习的那天起,就走上了一条哈耶克所说的通往奴役之路,书读得越多,越失去思维和想象的空间,奴性思维越来越重,考一百分的用处在于养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奴才。 第五十九章不拘一格 易经蒙卦云:发蒙,利用刑人,用脱桎梏。中国的先贤在五千年前就告诫:教育应严以立威,宽以启迪,要打破枷锁,解放思想。读书是为了摆脱蒙昧,启发智慧。造工之匠易得,造意之师难求,联想再好卖,处理器是英特尔的,百度再好用,架构是抄谷歌的,永远按照别人游戏规则玩,其结果只有永远跟着别人屁股转,永远从属落后,被动捱打。 当年的愤青龚自珍面对晚清万马齐黯,任人鱼肉的局面仰天长啸:“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然而人才是有个性的,是有棱有角的,在这种应试教育框架下衍生出来的官僚机构和行政机制不要谈什么人才,人才只是一个传说。天公除非学会定点空投,否则降得到框子里的肯定是奴才而不是人才。 比较一下东、西方的教育,会发现很多有趣的现象:西方的大学,相对容易考上,可相当难毕业,用功不够,水平不到,别指望修够学分拿到学位。国内的大学,很难考上,一旦上了,只要老实上课,专业混个六十分,那就万岁万岁万万岁,拿到本本基本上不是问题。简单说:西方的大学宽准入、严产出;国内的大学严准入、宽产出。哦,不对,现在是宽准入、宽产出。读书要花钱,读完书赚不到钱,怪不得大学生越来越不值钱。西方的课堂,老师有一句、没一句,学生你一句、我一句。听不听话不要紧,弄明白道理就行。国内的课堂是彻头彻尾地一言堂,老师说、学生记,明不明白不要紧,记住就行,有什么不同想法搁一边去。简言之:西方的老师要你明白,国内的老师要你听话。 为什么这样?因为西方设计教育的观念是让大家明白,国内设计教育的目的在于让大家听话。学生越来越削尖脑袋,挖空心思,崇尚识时务者为俊杰,做牛做马不要紧,关键大家一起做,如果做得出色,没准还能多占点便宜,多收它三,五斗。要是一个不小心,长出个犀角做了犀牛,珍稀是珍稀,奇异归奇异,可立马被人猎杀,濒临灭绝,就不怎么好玩了。 想想钱学森老人世纪之叹里欲言又止的忧伤:“国内还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有独创的东西,缺乏创新精神。”这句看似只谈大学的话,点中了半个多世纪来国内教育的死穴,刺中了整个国家最敏感的神经。话说得委婉,讲的很本分,这位被誉为两弹一星之父的睿智老人只把话题圈定在大学这个层面,但话里面的话,你懂的!!! 第六十章校花排行 龙大才子过剩的才情无法宣泄,天马行空地从水压联想到犀牛,从龚自珍联想到钱学森,不知日之将暮,猛然发觉偌大一个考场只剩了自己形影相吊,一点灵光就像窗外一抹斜阳,眼看着就要泯灭了。尘归尘,土归土,各人头上有定数,不如归去吧! 晚上的集体宿舍热闹非凡,一屋子鸟人个个非常激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睡觉是不可能的了。人生得意且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拉来一箱啤酒,点上一屋蜡烛,拆开几包花生,摆上数个西瓜,决意“煮酒论英雌”,给高三的女生来个“美女排行榜”。各花入各眼,争争吵吵在所难免,还好小C这花花公子自封评委会主席,排行榜经过一番扰攘和数论唇枪舌剑,终于在这个砖家叫兽的主持下揭晓。 冠军是三班的柳萍。此女蛾眉凤目,蜂肩柳腰,丰额修颐,纤秾得度,心灵手巧,弓(提琴)马(体操)娴熟,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只是名声在外,眼高于顶,蜂狂蝶浪,艳帜高张,寻常人瞧着,有点吊精白额的味道。龙泉在乐队对着她几年,开始弹的曲子是空灵的致爱丽丝,慢慢变调为花巧的蝴蝶夫人,最后直接是轻佻的风流寡妇了。评委评语:“轻云蔽月,流风迴雪。” 亚军是五班的胡梅。此姝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眼如秋水,肤光胜雪,笔挺秀气的鼻子透出一点高傲,薄薄抿紧的嘴唇含着淡淡的孤清,面部轮廓清丽难言,又自然而然地带点书卷气,成绩更是女生中的顶儿尖儿。可惜是个冰美人,对谁都冷冰冰,未免得罪人多,称呼人少。以专家的观点看,做平面模特超上镜,但言谈举止、未免不解风情,缺了点女人味。只是冰美人也有瘀事,据路边社报道,在学校大搞五讲四美三热爱期间,冰美人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居然在响应大自然的号召时神魂颠倒地忘了冲水,被心怀叵测的对头逮了个现行。把香喷喷的冰美人弄得味道有点怪怪的。评委评语:“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季军是一班的张琳。这个妹妹面如鹅蛋,鼻似琼瑶,一双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对似喜非喜含情目,绝版的古典美人,更难得的是身手不凡,刚健婀娜,英姿飒爽,自言理想是当一名女兵,几乎逃学去参军了,完全是个穆桂英,只是给人的心理反差未免太大了一点。不幸穆桂英早早就给杨宗保下了套,一众色狼回过神来悔之晚矣,穆桂英已是名花有主。评委评语:“不爱红妆爱武装。” 第六十一章一代先河 整一个晚上,小C叫得最起劲,他本身声音就尖,大家都叫他C小调,现在这个C小调扯高了八度,成了帕瓦罗蒂,高音C之王,强劲的穿透力,响彻整个男生宿舍,大有一唱雄鸡天下白的意思。龙剑自命情圣,心中只有纯子,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本就对这个“校花排行榜”不以为然,抱着非暴力,不合作的宗旨,一个晚上都不发一言,眼看着小C还聒噪不已,忍不住怼他一句:“这什么狗屁排行榜,冠亚季军居然是花柳、梅毒、淋病,美死你们吧,依我看,冠军应该是小C他妈。” 包括小C在内,一众狼人满脸狐疑,不明觉厉:“此话怎解?” 龙剑答曰:“小C嘛就是C小调,至于C小调的妈妈就是——丢(调)那妈。”(粤语方言,草泥马之意) 众人狂笑。小C抄起西瓜皮就往龙剑砸,龙剑有那么笨企定定吗?早就溜之大吉了。小C追着龙剑出了宿舍,一班人打打闹闹,有的裹起毡子,有的顶着瓜皮,有的汗衫蒙面,这支求爱敢死队在星光灿烂下穿过大球场,浩浩荡荡杀奔小红楼下,杨柳塘边,对着女生宿舍鬼叫。 有唱《柳堡的故事》: “九九那个艳阳天啦……十八岁的哥哥等在你窗前……” 有唱《红梅赞》: “红梅开……红梅开……,千里冰封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 有念《雨霖铃》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息相吹也,空气里充满着雄性狂野的气息,柳塘边散发着荷尔蒙强烈的味道。怪不得弗洛伊德说世界的动力源自里比多,这群狼白天在考场经历一场生死大战,本已精疲力尽,奄奄一息,精神错乱,严重失血,晚上在这个狗屁校花排行榜的刺激下口吐芬芳,神气活现,生机勃勃,满身鸡血。 龙剑感叹:“读了十二年的书,方才明白什么叫女貌狼才!各位大郎呱呱叫,扎扎跳,实在太有才了!以今晚的状态,清华、北大不是什么难事,牛津、剑桥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惜啊可惜.....”这家伙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不咸不淡地唱了一句:“最可怕是,爱得太迟!” 龙剑的调侃招来一顿西瓜皮,大狼们嚎得更起劲了。没想到,他们这一闹,却开一代潮流先河,今时今日毕业的校园到处流行的“喊楼”之风,溯本推源,正是发轫于此吧! 第六十二章阴影重重 高考的结果毫无悬念,英华中学遥遥领先,文科更夸张,得益于其它大部分省重点高中转制,这一届英华高考创造了该校历史上的最好的名次,全省排名第三,超过了传统名校省实、广雅,风头直追执信、华附。文科班85%考上本科,15%考上大专,升学率100%,唯一的一个水货插班生,不过在班里瞎混了几个月,怎么看也象脑子进了水的,就这样水兵对水手,也要比市里其他学校的第一名高出二十多分。那差距,绝对是蚊腿对牛腿,火腿对飞毛腿。 其实,创造这史无前例的记录,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不用说,部份竞争对手转制,高中学制由两年改为三年,应届没有毕业生。英华属于先行一步的,龙剑他们是高三考生,和他们打擂的,却很多是高二考生,这种超重量级对中量级的比赛,根本没得打;地利也简单,考场设在学校本部,环境再亲切不过,自家什么地方丢了根脚毛都清清楚楚,人家厕所在哪还得打听打听才可以轻松轻松;人和却很值得分析: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高考成绩是学校教育水平的综合反映,成绩好就意味着老师水平高,学生质素好。 从此以后“我孩子读英华”就成了古城衡量人物的一个标杆,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走在古城的大街上立时会产生一种近似阿拉斯加皇帝蟹那样的气场,其王八之气直逼若干年后某青皮小子叫嚣的:“我爸是李刚”。至于考上大学,那更是一登龙门,身价百倍了,要知道高考的上线率只有区区十五分之一,读上大学就是范进中举,文曲星下凡,做方面大耳的老爷是指日可待了。龙老妈现在的感觉简直是麻雀变凤凰,儿子成了她那个工厂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职工子弟,这可让一辈子争强好胜却忍气吞声的老妈脸上大大有光,从厂长手里接过只有象征意义的奖学金,老妈的表情象中了六合彩的头奖,而且是独赢。 龙大才子的心情却远没有那么爽,虽然拿了四个单科第一,但语文数学差强人意,阿眉出人意外成了数学状元,更郁闷的是语文第一的得主是小肥羊阿心,这样颠覆的结果让龙大才子相当无语,虽然这肥妹造成的地震效果也不是一次半次,上次龙剑的小鸟得奖时,阿心也凭着一句“又是一年紫荆笑,更喜万里燕子逢”赢得过校庆征联的冠军。不过这次造成的冲击比较有毁灭性,老祖宗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么有才的女子那肯定是……..。从此龙大才子看阿心的时候都是戴着墨镜去看的——有阴影啊! 第六十三章别无选择 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龙剑自己觉得成绩不尽人意,但事实上这成绩还可以。这不,教导主任车大炮在向各校负责招生的老师推荐时,也为龙剑鼓起如簧之舌,都说只有生坏命,没有改错名,车大炮的大名还真不是盖的,龙剑这辈子再没见过这么会吹水的老师,这小子八字不错,在最需要被吹的时候遇上了最会吹的人,武大的招生办主任在这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下当即拍板.龙剑这学生我们要了,就报新闻系吧,填志愿的时候,别的学校就不要填了,免得节外生枝。 和龙剑一起被特招的,还有燕子,燕子考前家里遭逢剧变,状态起伏不定,让大家捏了一把汗,还好她挺过来了,为自己,也为他爸爸争了口气。龙剑心想,能和燕子一起,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好像挺有吸引力,于是在填志愿的时候,就毫不犹疑地按既定方针在第一志愿填了:武汉大学新闻系,其它全部空白。上次文理分科时他是最后一个交志愿,这次高考报志愿却是第一个,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龙剑生性如此。 交表的时候,钟老头抽着大头钉,望也不望那张表,只是盯着龙剑心平气和地问一句:“想清楚了?”龙剑顺着杆子往上爬:“老师还有什么好建议?”老头斜他一眼,依然是那个话“以你的成绩,读什么学校都不是问题,意见我就没有了,关键是你自己的兴趣.”老头就是有才,话说得滴水不漏,看来不但可以教数学,教语文,还可以教政治,当个教导主任绰绰有余,偏偏就是校长没发现. 看别人报志愿忙得热火朝天,龙剑实在无聊。其实填志愿表真是一件技术含量相当高的事:考得不好那是丑女无敌,我是恐龙我怕谁!我逮着谁就是谁,红布头一盖送入洞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倒省了不少脑细胞。考上了却没达到重点线,属于白领丽人一类,高不成低不就的,明明自己条件不错,可自己看上的吧,争的人一大堆,没人争的吧,自己又看不上,横挑鼻子竖挑眼,眼看着要成剩女,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终身大事啊!只好开动民间智库,把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都用上,甚至用大智慧软件把目标对象的统计数据,诸如CPI,PPI,GDP之类的,统统加以精确分析,看看是潜力股还是垃圾股,可惜无论摸底调查还是数据分析,都给不了自己一个十拿九稳的信息,最后登记的时候总免不了心情忐忑。尖子生是天之娇女,嫁是不忧嫁的,可也有难处,追求者太多,每个好象都不错,每个都争着给你唱《我要轻轻地告诉你》,想想世界杯上南非祖鲁族的vuvuzela,感觉是全世界的蚊子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的飞到一起来了。薛大呆子得意洋洋唱一个蚊子嗡嗡嗡那是没见过大场面,面对成千上万的vuvuzela发出的铺天盖地的超低频噪音,除了晕菜,你别无选择。皇帝女嫁得好不好,也是看命的。 第六十四章仿如隔世 龙剑反正跳河一闭眼,表交上去就等录取通知书了,包办婚姻还是不错的嘛,什么事都有专家打点,大体还讲究个门当户对,注重的是结果,虽然功利性太强,本质是理智的。自由恋爱就那么好吗?当事人往往头脑发热,意气用事,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等到高烧过后,激情褪尽,就天天为柴米油盐啰啰嗦嗦,床头打架床尾也不和,只强调过程,往往不顾后果,本质是不理智的。 龙剑现在乐得被包,伤脑筋的事肉食者谋之,对他而言,一直有一件比报志愿、上大学更重要的事,不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高考未完,说什么情情爱爱的实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他面皮够厚也拉不下那个面。现在靴子落地,应该可以该干嘛干嘛了吧。一念及此,龙剑的心思就像野草蔓延,挡也挡不住,第一时间想着找纯子,七拐八拐绕了好多重关系,跟纯子的近身侍卫套上了瓷,好不容易套出了纯子家的地址。老天保佑,这地方不难找,对龙剑来说,甚至相当熟悉,他一天也不愿耽搁,立马飞奔省城,是不是盖世英雄,有没有七彩祥云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纯子面前刷刷他的存在感。 纯子家住文华路,这是一条颇有文化味的大街,类似北京的琉璃厂,古色古香的街道两边店铺林立,五花八门的画廊,古董店都冠上酸得掉牙的雅号.不是什么轩就是什么斋.正午的阳光,穿透小叶榕浓密的树荫,映在形形**的金漆招牌上,如梦亦如幻的,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在龙剑心目中,纯子就该住在这种弥漫着书香气息的地方,没有人比这个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美眉更适合这种地方了。龙剑从小就超爱逛这条文化街,买画册、挑毛笔、选颜料,古董真迹是买不起的,看看总可以吧,看多了自然会有眼光。说出来大家不相信,他七岁在集雅轩看上了吴冠中的画集,一咬牙砸了猪仔钱罐掏出压岁钱,花光全副身家买了一本,从此成了枕中秘,宝贝得跟唐太宗迷《兰庭集序》差不多。吴大师笔下的江南水乡,黑的瓦,白的墙,处处透着书香,疏密有致的点线,简约纯粹的色块,营造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你很难想象一个浑沌未开的小顽童对一个学贯中西的大宗师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结。那时候他老人家还在牛棚接受改造,几乎是穷途末路。估计老人家知道有这样一个超级小粉丝也会动容吧!你不得不佩服小白龙的艺术天分和独到眼光,倘若他买的不是吴大师的画书而是他的手迹,那就发达了,而且是大发特发,发得五颜六色了。要知道老人家的《长江万里图》最近可是拍出了1.3个亿,可惜龙剑的八字不够正,眼光是有的,发达是没份的,所谓穷风流、饿快活,说的就是这个坏家伙。 第六十五章近乡情怯 龙剑在文华路文联大院外的人行道上胡思乱想了老半天,来来回回不知踱了多少遍,就是鼓不起勇气迈步走进院子里面。他一向心雄气壮,胆大包天,在悬崖边玩金鸡独立,对着太平间大被而眠都不过是小菜一碟,为何此刻小小院子反而大费踌躇,感觉就像小妖遇上了齐天大圣的金刚圈呢?可能真是近乡情越怯,越接近目的地,越有患得患失的心思,一面狂热地幻想着马上见到纯子,另一面又怕见到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笑脸! 幸好沿街的店铺做的是斯文人生意,来来往往悉听尊便,不会有人刻意招呼你,更不会拉拉扯扯没完没了,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态度无疑大大缓解了龙剑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心尖,否则上来几个售货员大妈问长问短,问他居心何在,所为何来,他实在无地自容,不好意思当这个移动电线杆柱子。 当年他曾经头脑发热跑到越秀山的游泳池,排队排了大半天巴望着站上十米高台跳一跳,上台一看才知惊险,打退堂鼓是来不及了,后面的人都在阴阴嘴笑,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只好闭上眼睛,捏着鼻子,玩了一回笨猪跳,下水的时候还带了点花式,向外翻腾一周半,空中转体九十度,摔了个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八月十五都差点摔开两边,虽然没有英勇就义,但摔个七荤八素在所难免。 “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 龙剑盯着文联的大门念念有词,就望菩萨大发慈悲,从里面变出个跳荡的马尾,淡黄的风衣。天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么不容易,伸颈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有任何理由临阵脱逃。想当年脑笋都没长齐就敢硬着头皮玩笨猪跳,笨是笨了点,结果也比较惨情,但好歹算是潇洒走一回,现在堂堂一条汉子,怎么可能越活越回去了呢! 第六十六章小红帽儿 果然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观音菩萨在龙剑快绝望的时候搭救了这个临急抱佛脚的傻小子。却见门岗后转出个戴着小红帽的小萝莉,当然不是纯子,却和纯子有七分相似,正是纯子的小妹子。就像大灰狼发现了小红帽,龙剑双眼放光,赶紧扑上去将小萝莉一把拉住. “小妹妹,我是你姐姐的同学,她在家吗?” “姐姐的同学?”小红帽侧着头笑嘻嘻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都很熟的,你怎么没见过,不会是白撞的吧.” “汗”龙剑被小红帽将了一军,只好清清嗓子,正正衣领,摆出个自以为很标准的正经样子。 “小妹妹,你看哥哥象那么无聊的人吗?” 小红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象是无聊的,象是有鬼的.” 龙剑几乎一交跌在行人道上,还好小红帽是个好孩子,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看你一头大汗,红光满面,应该站在这里晒很久了吧?算你有诚意,本小姐本来还有事的,先带你去见姐姐好了” 小红帽把龙剑领到客厅坐下,绕着他转了几个圈,却又不动了,老神在在地打量着他的面。龙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又整了整衣领。 小红帽的头一点一点:“你是不是对我姐姐有意思,又有点不好意思,唔,不用摇头,也不用点头,反正你的表示不会作为呈堂证供。老实跟你说,你呀,木头木脑,木口木脸的,估计没什么戏,我姐很抢手的,你顶多排第九吧。” 小萝莉机关枪似的一轮嘴说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闪闪到客厅外面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龙剑一个人,静到听得见墙上挂钟的走秒和他的小心肝卜卜跳,这倒给他一个缓冲的空间,一额汗的他终于放松下来,总算有心情打量了一下环境。第一印象是很朴素,实木做的茶几和沙发,已经有些日子,但十分干净,基本没什么装饰和摆设,与楼下的喧哗浮华仿佛是两个世界。四周白璧无瑕,居然没有一幅字画,和印象中那些大画家的家居有点反差。大道无形,大音稀声,难道名声大了都是这种调调!也许正是这种朴素和简单的环境造就了纯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风韵。有才华而不傲娇,有风情而不妖娆,有人气而不高调,这是在龙剑心目中的纯子,也是眼高于顶的他所喜欢的女孩子的标准版。 第六十七章欲断难断 龙剑一边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一边随手翻着一本文学杂志,不过是水过鸭背,不知看过了些什么,奇怪的是就这样心不在焉地一页一页翻着,龙剑心中一腔冲动的热血就一点一点地冷却下来。终于,纯子和她的小妹一起出现了. 纯子剪了短发,清清爽爽,原先的马尾不见了,龙剑定定地看着她,看不出久别重逢的欣喜若狂。眼前的纯子貌似成熟了许多,显得干练而利索,脸上的柔和和眼里的娇羞淡化了,清晰的轮廓透着坚毅,不着痕迹地印证了心路的风波。“剪尽三千烦恼丝!”眼光毒辣,观人于微的龙剑心中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不是吧,有没有搞错,就算不狠狠拥抱一下,至少也该拉拉手吧!” 小红帽冲着龙剑挤眉弄眼,纯子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 “对了,小妹,你不是想读文科吗?这个哥哥可是文科班的大才子,考试很厉害的,次次考第一哦,让他过你两招.” 小红帽乖乖地坐到龙剑身边,某人听了偶像如此称赞,虚荣心立马膨胀到极点,于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起来.说也奇怪,小红帽刚才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现在却是要多懂事就多懂事,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居然没被龙剑的口水淹倒,反而是很受教的样子,人才呀人才! 在龙剑口水花喷喷的时候,纯子很少插话,偶尔附和几句,也是点到即止。没问龙剑高考的事,也没说自己这段子的经历,更不提大家一起走过的日子。偶有涉及,往往是轻轻带过,不愿纠缠。龙剑是个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人,别人一闪念,他已围着这个念头绕了三个圈子。从纯子的片言只语中,龙剑隐隐地感受到她的无奈、微妙、不容易,亦直观地察觉到她发愤图强的坚忍心志。 “谢谢你给小妹讲了那么多,你可是第一个来这里作客的老同学,可能地方不好找吧。这宿舍是暂借的,迟点还要搬.”看看日色将暮,纯子客气地说,眼神清澈,语调平和,听不出什么感**彩。纯子及其产生的气场清晰地向龙剑传达了一个信息:莫谈情事。 “难找到的是你家的地址,不是你家!”龙剑真想告诉纯子他费了多大的劲才弄到这个地址。转念一想,也不知纯子是不是故意不告诉他的,今天的造访会不会太冒昧了,越想越觉得今天自作多情。 人总是要长大,总是要适应环境的!眼前的纯子,显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个,是环境使然或是天性使然,龙剑不得而知。“或者这才是真正的纯子吧!”他似乎已经耗尽了激情,在麻木的状态下告别了纯子,既没有多问她的过去,也不清楚她的现状,更未了解她的将来,甚至没有留下她的联络方式,就不知所谓地走了。 “是你的虽失去他日总会有,想要留也难留.....”街上不知哪个角落,淡淡地传来《随想曲》略带忧郁的旋律,浅浅地透着沧桑,夕阳将龙剑离去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第六十八章祸不单行 龙剑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一切都没了着落,未见面的时候总盼着见面,一见面才发觉彼此之间似乎有着一个心结,想说的说话,一直徘徊在嘴边,不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言,该说的说不出一个字,不该说的废话连篇,心里总存着一丝侥幸,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就是不愿意把话说死,有意无意之间给各自留点空间和距离。而距离一旦形成,跨越就需要额外的动能和勇气,就像红灯前停下的汽车,重新起步,就算猛轰一脚油,也极难达到原先的转速,追上拉下的距离。 印度的大诗人泰戈尔写过一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龙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掘了这样一条沟渠,也不知道这条鸿沟是否可以跨越。不过事实是,只差一点点,他和纯子就永远不能相见了!从此龙剑得出一个教训:爱一个人,不需要想入非非,挖空心思,只需要死心塌地,简单直接。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在真爱面前,一切技巧都是老油条,与其无穷无尽地玩虚的,不如直接老老实实地表白——我爱你。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先人们生安白做出一个囍字,用意无非是喜上加喜,然而生活中哪里去找这么多喜事!坏事倒是往往一件接一件,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龙剑一脸落寞地回到家中,憋了一肚子闷气,前脚刚踏进家门,钟老头后脚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迫不及待将龙剑一把拉住,气急败坏地叫:“快回学校,出大事了。” 龙剑心里打鼓,认识钟老头那么多年,老头子一直都是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姿悠淡定,波澜不惊的,从未见过他脸青口唇白的样子,看他呼哧呼哧地喘不过气,不会象那个跑马拉松的雅典战士,大叫一声:”欢呼吧,雅典人,我们胜利了!”跟着就玩完吧。不过人家雅典人就算挂掉,带来的也是胜利的喜讯,看钟老头此刻的面色,不开口都知道凶多吉少。 第六十九章翻云覆雨 一起被叫回学校的还有燕子,果然是好的不灵丑的灵,龙剑本能的直觉是对的,两个人的录取问题卡壳了。原来当年国家教委一班脑子进水的家伙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大笔一挥将文科高考分为普通文科类和外语类,笔试的考题是一样的,外语类加考口语。按原先的说法,报考外语类的考上可以兼报普通文科的大学,而报普通文科的不能读外语院校,也就是说,报外语的多了个选择。既然如此,大家都一窝蜂地报了外语,龙剑和燕子也不例外。但高考之后口风却变了,说是报外语的只能读外语,不能兼报普通文科,有录取意向的武大新闻系显然不属于外语类,不能接收他们两个的档案,这他妈都什么事!偏偏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它有理。 两个乖宝宝被打了预防针,摆定一副非武大莫属的态势,其他的志愿一概不填,其他高校也收不到他们的档案。如此一来,两个尖子学生有可能出现”考得好,没书读”的尴尬局面,这对英华中学可算是十分具有爆炸性的负面新闻,校方自然相当重视,生怕卖坏招牌,责成教导主任车大炮来协调这件事。太君有命,怪不得钟老头这个二鬼子心急上火。 龙剑心知重点大学都死要面子,一般都不会接受第二志愿的考生,如果第一志愿是合法婚姻的话,第二志愿基本属于非法同居,何况自己根本没填第二志愿,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自费读个野鸡大学,毕业以后自寻出路。或者咬咬牙,复读一年,明年卷土重来。估计学校看在两小比窦娥还冤的份上,会减免一点学费之类的。以龙剑的家庭条件,自费和复读都免了,还是直接上街卖茶叶蛋比较靠谱一点. 要说呢,情况也不至于那么极端,龙剑倒是小看了英华中学的底蕴,一家垂名百年而不倒的名校好歹还是有个把猛人的,教导主任车大炮就是其中之一。此公平时训话双眉倒竖,杀气腾腾,大有朱总气概,关键时候正好派他去冲**阵和万丈深渊。此公还真能翻云覆雨,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居然把龙剑和燕子大摇大摆地带进了招生办的阅卷现场,一间位于广州火车站附近的大酒店,好象里面的监管也不是太严,龙剑、燕子坐在一边也没人留意,两个小朋友商量好了,为了避免生存竞争,不再投报同样的院校。有没有看过《动物世界》,杜鹃一窝生两个蛋,孵出两个小鸟只挑一个养,大而壮的就把小而弱的一脚踹窝边去,由得它自生自灭。龙剑和燕子脑袋又没有进水,当然不愿意做那只小小小小鸟啦!车大炮上窜下跳,忙东忙西,调出两人的档案资料,补填了第二志愿,出于稳妥地目的,龙剑填的是岭大法语,菲菲填的是上外法语,小语种,冷门,没人关注,竞争少,保险。 第七十章浑水摸鱼 本来龙剑是最烦外语的,虽然闲来也爱翻翻外国文学名著,刨着刨着也会入了迷,甚至写得一笔漂亮的意大利斜体,但鹦鹉学舌的把戏有违他崇尚自由的本性,况且龙老妈一直唠叨龙剑舌根太短,后悔出生时没把他舌根剪一剪,可见龙剑天生笨嘴笨舌,靠张嘴吃饭没什么戏。不过生存是人的第一原则,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不适应就得被淘汰,残酷的事实压在他面前,使他艰于呼吸视听,哪轮得到他发什么音。这时候在龙剑心中,岭大好比天大,管它法文、英文还是西班牙文,就算是天文,也先混上再说,文不对题也好、文过饰非也好,那也是以后的事。连法国的太阳王路易十四都说了:“在我以后,哪怕洪水滔天。”很好,很强大,很牛X的醒世恒言,龙剑正好学学这句话法语怎么说,都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用最优美的语言说最牛X的格言,大家的钦敬一定有如洪水一样滔滔不绝。 洪水暂时没有,不过高考这趟水肯定是很深的,假如龙剑不是考的第三,假如车大炮不是手眼通天,假如英华没有超强的人脉资源,别说改填志愿,招生办的后门在哪你根本摸不到边!如果找不到后门,大家按章办事,谁说华夏的法律法规不完善,明明白白的一条一条,都记住的话,你的水平可以当博士,不对,是博士生导师!可是博士归博士,你永远成不了事。如果找对了后门,条文只是装饰,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人人习惯于因人成事,人脉通了,没有办不成的事。华夏自秦朝开始成为大一统的国家,各种律令不计其数,秦朝就以严刑酷法出名,最坏还是弄了个盗贼多如牛毛。刘邦入咸阳灭秦,汉朝继立,法律只有一句:“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抵罪。”及后就开创了文景之治。可见法律并非越多越好,而是要培养大家的守法意识。华夏缺的不是法,华夏缺的是法的精神! 车大炮主任还要赶场当他的救火队长,龙剑和众人一番浑水摸鱼,得其所哉后,就混出招考场去了。重见天日的一刹那,他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天很蓝、风很暖、阳光很灿烂,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龙剑同学还年轻,不知道命运是一个连环劫,这一边解开了,另一边就开始套上,哪有个完呢 第七十一章还看今朝 龙剑放下心头大石,心情大好,回头望了燕子一眼,似乎心有灵犀,燕子也正好向龙泉望来,两人目光相遇,没有天雷勾地火那种噼里啪啦的火花,却如静电感应般轻易读出了对方的心思:是啊,时间还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没有道理那么早回去。 龙剑兴冲冲地说:“事情暂告一段落,干脆就到岭大转转,看看那个等着龙某人的是个什么柳暗花明的好地方。”燕子莞尔一笑:“我可是路盲,你带路吧。”龙剑回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燕子抱紧双肩作惊恐状:“我好怕啊!”随即一扳俏脸:“不过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龙剑嘴里说:“别的本事没有,拐卖美女最在行。”心里却想:“卖你我可不舍得,买你还差不多!”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龙剑是没胆子说出来的,只好烂在肚子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走,边走边说,有说不完的话题。 《易经》有言,同人大壮,既然有志同道合的性情中人,自然心头火热,豪气冲天。先予声明,同志是同志,不过是有共同兴趣的,不是有共同性趣的,我晕。没听过吗?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没有桂花油。传说中梁山伯与祝英台毕业的时候来来回回送了十八转,就嫌路太短,祝英台那丫头挖空心思,用尽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明示暗示,明喻暗喻,什么鸳鸯戏水,宝鸭穿莲,硬是点不醒木头木脑的梁山伯同学,最后只好变成两只蝴蝶,留下著名的十八相送悲摧千古。龙剑同学时时刻刻提高警惕,注意小燕子有没有这样那样的隐喻比兴,不知值得难过还是值得庆幸,美女提到了福州路的书店,淮海路的的法国梧桐树,甚至王致和的大闸蟹,话虽然很多,然而都是对上海生活的美好回忆和热切向往,很遗憾,没有一丁半点有关爱情。这路上的大喇叭放的什么鬼音乐,怎么都是慷慨激昂的《希望的田野上》?显然不合时宜,来段《梁祝》提个醒嘛,真是! 招生办出来就是火车站,在广州城的最北面,而岭大在城的最南面,过了珠江河。从火车站走到中大,大大话话几十公里,要演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距离绰绰有余。难道龙剑和燕子的故事比传说来得更复杂一点,所以情长路更长吗? 王昌龄诗云:“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自白云山、越秀山经解放路往南,正是南都的发源地,老城区。说不尽秦城汉宫,万里征人的故事。秦将任嚣率军据山筑城,当年的秦军恐怕就是在这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吧;南越王赵陀倚山建宫,汉高祖的使者陆贾估计也是从这里叩关而进,说服赵佗城头变幻汉王旗的;帅哥叶元帅在南都起义中背山而战,浴血三天,失利败走,历经二十年南征北战,最后杀了个回马枪,雄赳赳、气昂昂率解放军在这条路上凯旋,路也因此而命名为解放路。帅哥风头之劲,直压带着蛤蟆镜在菲律宾海滩叫嚣:“I-will-be-back!”的麦克.阿瑟。龙剑大摇大摆一路走来,仿佛穿越了广州城两千两百年的历史,心里感觉特牛B,更何况有个美女在身边,忍不住闷骚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第七十二章天各一方 龙剑和燕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繁华闹市,憧憬着大学四年的多彩多姿,一口气走到珠江边,毫无倦意。江上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一洗红尘的燥热烦嚣,龙剑深深吸了几口气,陶醉于那种与生俱来对水的亲切,恨不得举身赴清池,马上跳进珠江河里。跳河未免太夸张,坐船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龙剑跟燕子一说,燕子也正有此意,两人在天字码头坐上开往岭大的渡轮,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看着翻滚的浪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仿佛是命定的启示,告诉这两个青葱少年,古城的生活犹如远去的浪花,渐渐成为历史,生命在看不见的彼岸,徐徐打开全新的一页。 龙剑望着燕子在江风中摇曳的孖辫,心中感叹:“天意从来高难问,原以为会和燕子一起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就算不玩出双入对,比翼双飞,起码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不枉了良辰美景,似水流年。谁知最后还是天各一方,参商难见。”燕子心情倒是不错,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时不时理一理被江风吹乱的刘海,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她的笑面了。这个总想把最美好一面展示给大家,把所有悲伤留在自己心底的女孩子,骄傲地以柔弱的双肩独自对抗着命运的挑战,承载了太多的压力和心事,脸上还要保持着波澜不惊,宝相**,有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真不容易! “这是踏破铁笼飞彩凤的笑,可惜这笑是笑给自己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人其实就是个矛盾统一体,龙大才子平生都是笑骂由人,我行我素的性格,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装逼,遇上一个切一个,一巴掌打到一边去,思想有多远就给他滚多远。可燕子在他心目中却是另一种情形,她这种外刚内柔的强颜在他看来格外可亲可敬,当然,如果燕子的表现不是那么强势,弱弱地变回一个小女子,那龙大才子可能就觉得可亲可爱了。虽知自己不是佳人心中那杯茶,龙大才子也不生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全世界女生都喜欢的那个哥哥,却是个不爱女生的同志,所以啊,一切都是命。任它弱水三千,龙大才子只取一瓢饮而已。年纪轻轻有这个境界,不容易呀不容易,是不是该志愿的时候应该填金陵佛学院? 康乐园绿化太好,树木聚生,百草丰茂,虽是炎炎夏日,感觉哇凉哇凉的,龙剑来到这里一直若有所思,一反刚才的兴高采烈,搞不清楚是苦大仇深还是爱在深秋!他不言不语地看着燕子,心中尽是《史记.殷本纪》里成汤的祝词:“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不愧是大圣大贤的乌生鱼汤啊!说得多透彻:喜欢向左飞的,就向左飞;喜欢向右飞的,就向右飞;实在不想活了,就到我的网里来吧。 第七十三章等待戈多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阿眉直取东北,燕子转战华东,文静挺进中原,正好是四野,三野,二野,留下龙剑孤魂野鬼一只,什么野也不是,勉强算是东江游击队吧!小伙伴们鸟兽散,恰似飞鸟各投林,落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干净有许多种含义,看怎么理解了。往好里说就是距离产生美感,这一分开,各人的感觉保留在原点,不为世俗所污染,永远展示出最纯洁美好的一面。往丑里说就是大家珍惜生命,远离龙剑,让他孤家寡人一边凉快去。只有敏敏捱义气,留在岭南打游击,只是再怎么看,她和龙剑之间,最不像有故事的,呵呵,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接下来的日子龙剑什么也不敢安排,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虽然偷鸡摸狗补填了第二志愿,而且郑重声明服从分配,但二奶的地位想想都令人忐忑。等待是痛苦和漫长的,尤其是结果未明的等待,龙剑当真度日如年,就算等待戈多,也不见得如此倍受熬煎,十足一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人最怕面对的就是消极的不确定性,如果死定了,自然就铁了心,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但看来凶夺吉少,却又生机未绝,疑似得了爱滋,做了一千零一项化验,结果待定。靠!这种滋味,绝非一般人禁受得起,小白龙活生生给弄得奄奄一息,眼看着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第一批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全部派发完毕,没有龙泉的份,难道岭大真的这么小家子气,不是第一志愿的考生统统不要?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事到临头龙剑依然有点受不了,血压虽然还未爆标,但看他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任谁也可以预见那是早晚的事!第二批普通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也陆续发下来了,属于龙剑的那份照样黄鹤杳杳。额的天,就算要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智,也没必要玩得这么绝吧! “命苦不能怨**,得就得,唔得就返顺德”龙大才子读着《五柳先生传》,思量着陶大才子的生平逸事,已打算有样学样,学学人家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 其实,龙剑家里人对他考大学这件事本来就存在严重分歧,老祖宗觉得读大学费时失事,到外地读书花钱不说,一不小心分配留在外地,再想运动回来就是件**烦事,最糟糕的还是给外地妹子缠上了,外面有没有白骨精不敢说,蜘蛛精遍地都是,岂不是赔了银子又折孙!既然书读不成,干脆进厂顶老爷子的工算了,好歹留在身边。老爷子也怕儿子书读得太多读坏了脑子,一辈子不是书就是输,还不如学自己的样进厂混个八级钳工,赚的工资不比自己少就行,那就是家山有福了。难得一向精明透顶,每笔帐都算死草的龙老妈这回意气用事,老妈是大学的铁杆粉丝,儿子考不上,不争气,那无话可说,考到这地步,卫星都放出去了,绝对不能让红旗落地。龙妈妈当初家贫,小学二年级就退学,她的班主任对这个小人精疼爱得不得了,甚至愿意为她支付全部学费,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好几张嘴嗷嗷待哺,怎一个学费了得!为了家庭,天赋过人的龙妈妈不得不舍弃了自己的学业。“如果有文化,老妈何至于混成今天这个样子!”儿子是龙妈妈的希望,是龙妈妈未竟的大业,有切肤之痛的龙妈妈绝对不愿意儿子重蹈自己的复辙。 更何况龙老妈本来就是个极好强的,怎么着也得在老祖宗面前争口气,她摸着龙剑的脑瓜说:“哼,我的儿子难道就这点出息,当什么工人,我九岁就开始当了,我的工龄在厂里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这辈子还没当够啊!就算砸锅卖铁,老妈也撑你读完大学。” 第七十四章破碎虚空 龙妈敢跟老祖宗叫板,也是拜邓老爷子所赐,改革开放令民营经济重新起步,龙妈厂子接了几笔美国的出口订单,效益不错,收入水涨船高,已超过了国营大厂的龙老爸,正是这样,让龙老妈本能地坚信一点:呆在国营大厂里面是没有前途的,想发达就要另谋出路。在有左倾盲动主义倾向的龙老妈看来,读大学显然是一条比较好的路,做白领绝对要比做蓝领好,吃皇粮一定比吃口粮强。不过如果让龙老妈看见现在每年有四百万大学生由毕业直接进入失业的话,不知她会不会作同样的选择! 还好,在国家包分配的年代,读大学虽然道路曲折,但是前途光明。龙妈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说话还是有几分底气,所以才放出了砸锅卖铁的狠话。知道法国为什么发生大革命吗?因为开了三级会议。知道为什么要开三级会议吗?因为有了第三等级。知道为什么产生第三等级吗?因为经济繁荣,生意好做,一天天富裕起来的平民阶层财大气粗,要一步步争取政治话语权。龙妈现在就是第三等级,经济地位急剧提升,正思量着推动家里的民主革命,谋求政治地位的改变。 龙妈妈虽然是胆搏胆,但这一回的确押对了宝,龙剑这一代正好赶上了知识改变命运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机遇。自清末兴西学,废科举,知识分子就丧失了晋身的阶梯,无论是北洋军阀,民国时期,还是初级阶段,赛先生和德先生喊了一百多年,知识一直只是统治阶级的装修材料,基础和结构基本上就没知识什么事,知识分子不是花瓶就是摆设,一不小心还成了下九流的第九等,号称臭老九,归到牛鬼蛇神里面。 在这个社会转型的大时代里,利益分配的格局和原则出现了质变。经济的飞速发展使利益极度膨胀,旧的食利阶层退去,新的利益阶层尚未成形;在新的利益平衡达成之前,每个人面对的都是上位的大好机遇,太爷鸡、傻子瓜子、陈景润、华西村,士、农、工、商顺势崛起,捡破烂捡出个中国首富,做木匠做出个政协主席,而专业、年轻、有文化的新一代知识分子被推到了大潮的最前面,所谓时势造英雄,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好比一块新鲜出炉的蛋糕,每个看见它的人都可以去分一杯羹,你可以、我可以、他可以、大家都可以。首先这是增量,其次分蛋糕没有规则,更没有潜规则,手快就行;如果蛋糕已装在别人的盘子里,要吃就只能去抢了,你抢的是人家占住的东西,一个人的得益意味着另一个人的损失,因为这是存量,而且游戏规则早已订好,铁板一块,要打破就只有暴力了。 英特尔的创始人格罗夫说:“只有偏执狂才能够成功。”人云亦云的老好人只适合混日子,其实是牺牲品;大家都懂的道理叫常识,完全算不上见识;个个都可以做的生意赚的不过是社会平均利润,那是辛苦钱,与其叫利润,不如叫人工。你要出位,你必须与众不同!龙妈不过是个草根,不可能研究过格罗夫的偏执狂理论,但她却从自己的不成功经历里反省到成功的道理,力排众议挺住了。 世界上许多事情其实是只争一口气,一口气憋住,挺过来了,又是一片灿烂的新天地,可惜大多数时候,人们憋不住,一口气下去,再也回不过来,就这样被征服了,而且永远翻不了身。龙妈的底气长了龙剑的志气,翻过了人生的一道坎。他的命运自此脱离了《百年孤独》所描述的轮回轨迹,以第一宇宙速度甩开家族的引力,破碎虚空,义无反顾地冲向浩浩茫茫的太空中他命定的星宿。 第七十五章尘埃落定 英特耐雄纳尔一定会实现,姗姗来迟的挂号信要龙剑去教育局领录取通知书,原来负责收发他录取通知书的教育局职员休了病假,一休就是一星期,通知书锁在他的抽屉里昏睡百年,直到上班才补发了事。他倒是没病没痛了,却害得龙大才子差点吓出了心脏病。 拿到通知书的龙剑狂奔三千米,甩下一起领通知的燕子,典型的见利忘义,小燕子一脸愕然,“什么情况?这家伙不是一跑就喘的吗?什么时候成神行太保了?” 龙剑第一时间跑到小姨家,因为小姨姊妹情深,坚决撑大姐龙妈,立场坚定地表示一起为小龙读大学砸锅卖铁,小白龙自然铭感于心,恨不得即时和小姨这个人生最大的赞助商同步分享自己胜利的喜悦。也许是压抑得太久,龙剑忍不住狂挥录取通知书大喊大叫:“考上啦!考上啦!”看他一路跑个猪颠风,很是担心他一不小心摔出个失心疯又或者摔成个生活不能自理。这情形未免让人想起《儒林外史》的范进中举,可惜少了个胡屠户一样有喜感的家伙做托,催化不出太强烈的喜剧效果,但没效果不要紧,重要的是有结果。 一路上的街坊都面带羡慕笑眯眯地看着有点失态的龙童鞋,这个宝贝智多星自小就是方圆七十二家房客里的风头趸,这次一飞冲天更令小白龙的威名如雷贯耳。左邻右里都过来恭贺恭贺,沾沾喜气。一向疼他的小姨欣喜若狂,少不得多谢各位高邻,然后整治几个小菜,好好犒劳一下将来的大老爷。小白龙本来就是个出名的吃货,这次心情大爽之下更是豪迈奔放,一不小心把小姨给一家的准备的饭菜全吃光,连饭锅都舔了个底朝天。虽然小姨自己饿着肚子,想来还是会以手加额谢天谢地。哦!不对,是先谢党,再谢祖国,然后谢天谢地,要不是拿到了公立大学的通知书,真的要读那些交赞助的大学,养活龙大饭桶真心不容易!!! 人生如戏,好事多磨,龙泉的一生感悟大抵如此,没有文理分科时的彷徨,就没有文理分科后的风光,没有报考志愿时的煎熬,就没有大学录取后的自豪。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果你的神经不够大条,就不要去试“笨猪跳”。所有的满足和愉悦,都必须经历深不见底的失落和穿越四面楚歌的绝望。 尘埃落定,龙剑考进了岭南大学外语系法国文学专业。 第七十六章世外桃源 “岭大,我来了,所有的美眉都来吧,让我歪歪你们!”龙剑踌躇满志地走在紫荆盛开的校道上。 要说这岭大,龙剑还真有缘分,当他是个小屁孩时,经常会跟着老爷子在珠江里浑水摸鱼,以他的大条神经,摸出点状况是意料中事,摸到船缆挂了采,摸到暗桩撞了头,诸如此类的破事在所难免。有一回,爷儿俩游兴大发,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也不知游了多久多远,龙剑一个不小心,在岭大码头附近的淤泥里割了脚,血流得厉害,原本还想逞强往岸上游,谁知一紧张动作就变了形,挣扎了几下小腿肚有点抽筋,只好放松全身,浮在水面上挺尸。龙老爷子赶紧招呼艇家过来,好在这一带的水上人家都是老实人,二话不说就把小龙拉上船,分文不收送岸上去,老爷子自然是千多得万多谢。真要收钱的话,爷俩只穿个牛头裤,估计要把底裤当了光屁股回家! 不知是水压和气压反差太大,还是失血过多,小龙脚步浮浮,深一脚、浅一脚从侧门混进岭大,沿路颓墙败瓦,枯树黄沙,心里还挺纳闷。“这岭大名声在外,看来也不怎么样,门口差不多是兰若寺,晚上没有燕赤霞一类的大侠傍着,也不知有没有人敢过?如果碰上个把小倩,那还将就,万一都是姥姥,岂非连渣都不剩?”然而走上破破烂烂的石级,拐进小门,又是另一番风光,一溜子粮油店、百货店、理发店、菜市场,叫卖的、摆摊的、磨刀剪的、换粮票的,唯独就没有长得象读书人的。咦!不是搞昏了头,跑到联星乡的农贸集市去了吧?曲曲折折地转了几个弯,再绕过一扇破铁门,榕荫尽头,景观豁然开朗,半亩方塘,云影天光,两行棕榈,器宇轩昂。杨柳在水边招摇,木棉在屋后绽放,地势由北而南渐升,中央高地是一块大草坪,草色空朦,绿光氤氲,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两边浓荫闭日,古松参天,绿瓦红墙,洋楼曲径,鸟啭幽处,蝉鸣高枝,俨然清爽空灵的世外桃源。看一眼,瞳仁像被清泉洗过那样的舒服,吸口气,肺腑充盈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新。 小龙懒洋洋躺在草坪上,随手扯下一朵蒲公英,轻吹一口,无数绒花过无影,细碎的绒毛似乎不受地心吸引力的影响,轻飘飘地随风远飏,无牵无挂,无根无蒂,自由自在,超级写意。小龙可不管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反正采了也白采,不采白不采,采来玩玩又怎么啦。在小龙心中,这草坪好大好大,简直就是个大草原了,虽然风吹草低现不出牛羊,不过不要紧,蜻蜓、蚱蜢大大的有,还有蚂蚁,小龙兴致勃勃地追踪一支浩浩荡荡的蚂蚁军团到了它们灌木丛中的巢穴,打算唱一出关云长水淹七军。正要扯裤子撒欢,忽然想起老人家说过,最好不要在荒山野岭唱歌,万不得已的话,也得念动真言:“借光,借光,有怪莫怪,小朋友唔识世界。”这个中岭大人影没几个,算不算荒山野岭,小龙不确定,保险起见,还是找个阳光灿烂的地方唱吧,反正蚁巢多的是。小龙左瞄右瞄,最终相中了草坪中央那个神气十足的青铜像基座,趁着老爸不留神,一溜烟跑了过去,欢快地唱支山歌给党听。估计这山歌九成九给国民党听去了,石座上的那个大人物,尽管脸黑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但衣冠楚楚,官仔骨骨的,怎么看都不是五大三粗的工人阶级,也不是身水身汗的贫下中农,肯定不是劳动人民啦。 第七十七章人杰地灵 “这个貌似华侨老伯的大人物应该就是中山先生了,中山先生号称大炮,大炮很牛么?打得过我小白龙的水跑么?” 小龙正神气活现,冷不防给人一把揪住。“衰仔,少看一秒就翻了天,还不快走,小心给警察叔叔拉了。”龙老爸不由分说把小龙急急拖离犯罪现场。口中果然念念有词:“有怪莫怪,小朋友唔识世界。”显然龙老爸不是怕警察叔叔,而是怕得罪什么怪叔叔。 后来龙剑翻看校史,查知怪叔叔没有,却真有高贤埋骨于此,当然不是中山先生,他老人家相中了龙蟠虎踞的石头城,正在紫金山上做他的金陵春梦。念念不忘康乐园的是它的创始人钟荣光博士,钟博士是岭南大学的首任华人校长,磨破了嘴皮跑断了腿,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拉赞助,毕其一生精力终于建成了康乐园。 据考证,南朝宋元嘉十载(公元433年),文帝逐康乐公谢灵运于岭南,公晋室贵胄,大名士,创山水诗,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享誉于世。康乐公因晋亡入宋,而不合于皇族刘氏,最终飘零岭南,今天珠江南岸的康乐园,即康乐公之禁所。所谓山水自在,得士而名;草木自生,得士而荣。五十年代岭南大学入主康乐园,康乐园就成为岭南大学的代称。盖地之显晦,一如人事——但遇耳。夫遇者,天时地利人和,果圣贤之论也!千年园林遇百年学府,遂成绝代风流。岭大的康乐园和北大的未名湖,武大的珞珈山,并称中国大学自然景观之最美丽者。相伴钟老校长的,还有梁发,这个名字马马虎虎,一点都不拉风,不过不说你不知道,发哥可是个猛人,洪秀全的教父,拜上帝教老大的老大。真是失敬失敬,但愿两位前辈有怪莫怪。中国近代的大革命,一巴掌数得过来,其中两次和岭大直接相关:太平天国和辛亥革命。或许这就是王勃在《滕王阁序》里所称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吧! 大草坪东边是马岗顶,这是岭大的制高点,亦是整个珠江南岸的制高点,传说当年岭大的创立者就是站在马岗顶上,远眺云山历历,近览江水泱泱,感叹此处山高水长,南风浩荡,可谓形胜尽握,颇得南风之利,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建起了岭南大学,又选择这个制高点建起了大钟楼。高高矗立着大钟楼,是校长的办公大楼,悠扬的钟声是康乐园的标志,也是所有岭大学子的集体回忆。马岗顶下,分布着一系列各具特色的小洋楼,包括希伦高屋、高利士屋、伦敦会屋、韦耶孝实屋和三幢孖屋等,最著名的莫过于黑石屋,听着有点鬼气森森,看着有点神神秘秘,却是一代达人钟荣光校长当年的寓所,当年岭南军阀发动政变时,后来贵为**的宋女士曾在此避难。 第七十八章少有大志 大草坪南边矗立着小礼堂,小礼堂也叫怀士堂,是由美国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的华纳和史怀士公司的总裁安布雷·史怀士(机床和天文仪器生产商)出资为岭南学校修建的基督教青年会会堂,这是座很漂亮的美式砖楼,有地下室,明显是基督教教堂的格局,一直以来都是中大的标志,就像科隆的大教堂,巴黎的圣母院。堂上正书中山先生巡视岭大时的遗训:“学生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貌似这个大和那个大之间还是有点因果关系吧!广东人常说没有那么大的头戴不了那么大的帽,孙先生他老人家在广州发动护法战争时当的好象也是非常大总统,去掉那个大字,不知先生乐意不乐意!不过,小龙现在还小,这个大与那个大都跟他没有关系。 一路走过,这个岭大有邮局、银行、书店、医院、出版社、甚至自来水厂,加上门口那边的粮站、发廊、肉菜市场,还有什么荣光堂、怀士堂、青木堂、红旗堂、不好意思,说溜了嘴,都把岭大说成帮会的堂口了。靠!这岭大不该叫岭大,叫大大得了,真牛B啊!简直是个城中之城,国中之国!更牛的是大门口那些看门的,神气就跟佛庙前的四大金刚差不多,对着进进出出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幸亏小龙是从后门混进来的,大门这阵仗,怕早把小家伙吓成小蚯蚓,找个地洞钻走了,看来在中国,还是走后门靠谱。 “了不起么,哥不照样进来了,嘿嘿,神不知鬼不觉。长大了,老子一定要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进来,看你们这班孙子还嚣张什么!”小龙最痛恨那些狐假虎威,趋炎附势,欺善怕恶之徒,,四大金刚好了不起么,顶破天也不过是帮大神看门的而已,也就吓唬吓唬善男信女,遇上朱皇帝那样的狠人,叫他们此恨绵绵无绝期!传说当年朱元璋在庙里做头陀,扫地是天天的功课,这四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傻大个柱在山门,愣是不懂得自己执生,非得等朱皇帝开开龙口,让他们借光借光,哥四个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一条腿,连窝也懒得挪一挪,结果朱老大记性不好,扫完地拍拍屁股投红巾军去了,奉天承运大皇帝的金口不开,四位仁兄那里敢抗命收回那条腿,结果全成了半吊子,吊着一条腿站了六百年。 “总有一天老子也要做朱元璋,让你凶!”小龙立下了人生的第一个伟大而光荣的理想,也从此开始了他一生和岭大的不解之缘。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个水淹七军的小龙大概还理解不了“宿命”的深意,但“宿命”就是这样,在一个漫不经心的下午,随着那条贯穿中大的校道,漫不经意地在这个叫做龙剑的小子脚下展开。 第七十九章岂不快哉 此时此刻,当龙剑在这个赤日炎炎的中午,踏着似曾相识的紫荆大道,腆胸凸肚地走进岭大大门,鄙视一众牛逼哄哄的门卫时,仿佛是宿命的回归,心中只有一个字:“爽”,如果非要补充一个字的话,那就是“超爽”。不过“爽”归“爽”,已然学副五车的龙大才子对着岭大门楼上的这几个大字显然不那么感冒。 “不是吧,岭大水平怎样不好说,但中文系随手抓一个,写的字也不至于是这个水平吧!先不谈什么鲁迅、陈寅格、就是容庚、商承祚的大笔一挥,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这几只蚯蚓不象蚯蚓,蝌蚪不似蝌蚪的鬼字也好意思做中大的门匾!难道写的人有心学郑板桥,楷书去掉八分留两分,隶书去掉八分留两分,篆书去掉八分留两分,再加半分象形文字,搞出这个六分半书,活见鬼了!还不如让本公子即席挥毫,即使比不上启功,赵朴初,起码不至于这样丢人现眼。” 梦想和现实毕竟是有差距的,除了大门口这几只字看上去不怎么美之外,大门内的美眉貌似也不怎么样。龙剑把眼珠子瞪得牛一样大,脖子伸得鹤一样长,忙活了老半天,不要说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算是能让人发出感叹词的都没看见。幸好那些粗服布头,素面朝天的,倒也带着一种小清新,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名门学府赋予其学子一种气度,一种腔调,使行走在里面的美眉自带一种特别的精、气、神,精神层面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升华。 不要不服气,没看见现在名牌大学的门口都停一大溜名牌汽车吗,你不开B字头的都不好意思靠过去,如果你连B字头都不知所云,奉劝你还是赶紧开路吧,别丢人现眼!那些开着奔驰、宝马的款爷、纨绔追的什么啊?不就是那个调调吗!用一个网络的通俗说法就叫关键看气质,有气质的女生再差都差不到哪里去!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女生的生长精华元素都用到脑子去了,用到样子上的就多乎哉、不多也!气质、气质是什么?一看就让你皱眉头的女生你肯花心思去研究她的气质吗?不管你会不会,反正龙剑是不会的,他一直是个感性主义者,太需要理性的东西他觉得伤脑筋,他坚信美是蕴于内而形与外的,外在感受不到的美再美也美不到哪去。 这岭大女生的颜值就象体操比赛的评分,没有最高分,也没有最低分,基本上是个平均分。 宗教说:上帝是公平的。科学说:能量是守恒的。美貌和智慧集于一体的美眉,就只好去柏拉图的乌托邦找了。不行不行,岭大还是改名大大好了!喂、喂,各位岭大铁杆先别忙拍砖,大大哪里都大,哪方面都大,气死什么北大、南大,岂不快哉,嘿嘿!大家赶快灌水狂顶。你看动作慢了吧,不听小龙言,吃亏好多年!好多年以后,堂堂部级的岭大被塞到市一级的南都大学城里,岭大还要寄人篱下,是不是亏大啦!幸亏龙大才子是一颗色心、两种准备,要不然康乐园变失乐园,大官人找谁哭去! 第八十章何方神圣 “佢要动人貌美肌肤似霜,爱重情浓义更长,对我顺从象只小羔羊,有好好文学修养……”。校门外不知是那家大排档还是“士多”飘出许冠杰亦庄亦谐的沙哑歌声,这一代粤语流行曲鼻祖的豆沙喉有着奇异的亲和力,将围墙外贩夫走卒的世俗气息,和围墙内莘莘学子的清高格调糅合在一起,原本泾渭分明的清流和俗流在他亲切的歌声里汇成风靡一时的潮流。《红楼梦》的曹雪芹自称将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写就惊才绝艳的一代经典,这许冠杰放弃音乐人奉为圭皋的阳春白雪,该用下里巴人的俚语掀起唱作一代风潮。象这歌词,通俗易懂,纯用口语,极能体现粤语文化的特点。只是歌里的女生:动人貌美,有风度;爱重情浓,有深度;温顺如羊,有温度;文采飞扬,有气度。哇,度度都有,面面俱全,要求未免高了点。得,上天找王母娘娘算了! “哪有十全十美的姑娘?只好留待歌唱。”龙泉还在唏嘘感慨,早给人一把拉住,“没搞错吧,老子正儿八经地拿着入学通知书进来,这狗眼看人低的保安还那么拽!”龙剑暴起就想反手来招猴子偷桃,手刚伸出却给人刁住,忍不住大叫一声:“靠!”这一招龙剑练了十年,绝对比小白龙的“翻身上马,狄青降龙”纯熟得多,居然给人识破。绝招失灵,绝对是意外,更意外的是刁住他手的竟是大哥“老妖”。哇塞!“老妖”就是“老妖”,果然名不虚传,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动用了何方神圣,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岭大,和龙剑读的还是同一个系,而且还分在同一个宿舍。都说人生乐事最大莫过于“平民做皇帝,他乡遇故知。”霎时冒出个老妖,乐坏了小龙,既然住同一个宿舍,连搬行李的气力都省了,老妖是有车送来的,龙剑把床铺被席全往老妖的车上一扔,叫司机送宿舍去,顺手从老妖的行李中捞出一个足球来,顛了几下,哥俩优哉悠哉叹世界去了。 “老大真是妖法无边,摇身一变,居然混进小弟的革命队伍中来了。赶快坦白交代,怎么弄的。” “讲起来平凡做就麻烦,你咪话好闲其实都几困难。”老妖好整以暇地来了段西皮流水。“山人自无妙计,不过老爸有,说穿了就是让老爸的单位出点钱培训未来的员工而已。” 第八十一章审时度势 原来改革和开放促进了经济的急剧增长和对人才的疯狂需求,于是在经济改革先行一步的广东,为适应经济发展的要求,就有了急需用人的单位出钱委托大学代为培训人才这种路子。这是一种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是对高考这个铁门槛的一种突破。事急马行田,这就是广东人的特性,先走了再说,走不走得通,下回分解。 当然,代培只限于国有的企事业单位,目的是为了国家建设嘛!私营单位免问,哪怕是李超人一类的顶级福布斯,直接砸钱买学位也是不可能的事。超人哥倒是有志气,作了一个更为激进、更为超前的尝试,大手笔砸下二十个亿,直接在老家弄出个大学,以为他的地盘他做主,买学位不可以,买大学总行了吧。问题是公办和私营的大学在诸多机制上并没有对接,钱花得再多,还是不能形成教育资源的热岛效应,超人大学终究培养不出什么小超人,结果显然不尽人意。看来超人高来高往惯了,忘了一个很普通的常识,他老家那一亩三分地其实并不是他的,他不是地主,根本作不了主,也不知这笔学费是不是让他学乖的原因! “原来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鲁迅先生如是说,路是人走出来的,这显然没有错。问题是这路的走向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领路人必须有高瞻远瞩的大智慧以及审时度势的大神通。记得武侯祠那副著名的对联否?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大能如诸葛孔明,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心心念念恢复汉家基业,尚且六出祁山无寸土,引来后人有关治理的深思。改革开放是中国几千年未有的大事业,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需要开路者的战略统筹和全局观念。 正值改革伊始,旧的价值观念日渐打破,新的价值观念远未形成,大伙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你争你的名,他夺他的利。计划不再是人民生活中的强制性规范,而市场又未在主流机制中全面激活,转型期的陷阱陷进去可能就是无底的深渊!摸着石头过河是老爷子定下的调子,河是一定要过的,至于怎么摸过河,大家就各显神通呗! 老妖他爸为政多年,估计是个十八摸的高手,明显摸到了路子,摸得爽歪歪的。所以啊,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老妖有了个好老爸,也没把上大学太当回事,按他的话说,到哪不是混。听说外语系比较热门,美眉也比较洋气,那就是外语系了。哈哈,想不到美眉还没遇上,就先遇上个兄弟了,缘分啊。 第八十二章遗世独立 老妖和龙剑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高视阔步,时不时还在校道上朝擦肩而过的美眉吹吹口哨,视过往的车辆行人如无物,大有我的地盘我做主的主人翁风范。 “岭大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到底还是我们的”龙剑很臭屁地山寨了一番伟大领袖的谆谆教导。 兴冲冲地到外语系的教学楼注了册,哥俩就往学生宿舍一路奔来,免却拖行李之苦,老妖兴致勃勃地拿起个足球秀脚法,小龙对这玩意本来兴趣缺缺,难得今天心情好,居然主动请缨和老妖倒起脚来,哥俩你一脚、我一脚,边传边走,时不时很来几下插花脚,柳叶斩,花样百出,惹来一路侧目,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隐隐然有不辞长作岭南人的架势。 从外语系出来不远就是小礼堂,那座风格别致的美式红砖楼正正矗立在校道中央,而苏式的大礼堂却掩映在一侧的树林里。岭大创立之初,国际局势风云变幻,东西方思潮激烈碰撞,岭大的始创者胸怀天下,放眼四海,鼓励兼容并蓄,博学慎思,致力于培养学贯中西,以天下为己任的济世之才。一直以来,小礼堂都是岭大的图腾和标志,占据着岭大的核心位置,大礼堂反而委委屈屈地一边凉快去。怪哉!大礼堂名气不大,小礼堂来头不小,这个状况有点颠三倒四,却深合玄机,老美横行霸道,老苏尾大不掉!哇靠,岭大这个风水局,竟然将百年盛衰早早定调。 沿着校道一路走过,满眼都是浓浓的树荫和参天的古木,郑板桥诗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翰墨流芳的康乐园怎少得了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当然还有成行成列的紫荆和白千层,最瞩目的是卓尔不群的马尾松,雄健矫夭,彷如朝天一鞭,自有一种不羁气度。岭大绿化之好,媲美享誉中国的华南植物园。龙剑化身木系的精灵,盯着那些古树名木的牌子这边瞧瞧,那边转转,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早把足球扔爪哇国去了。 老妖实在看不下去:“我说兄弟,那是木头,不是丫头,有那么好看吗?”说着一个大脚把球往树上踢去,震落一地树叶。龙剑回过神,捡起球来拍了拍,四周打望打望,很无辜地说:“老大,我也想看丫头来着,可你有没有发觉这附近基本没什么雌性动物,只有蚊子是母的,咬人特别狠,你看这一不留神就给我腿上给咬出一大串疱。”老妖好整以暇地说:“你和林妹妹多亲近亲近啊!只咬个猪脚小意思,不咬个猪头算你好运。” 小礼堂左拐穿过一片林子就是外语系的男生宿舍,附近真的就没看见什么女生出没的影踪,更别提美女了,貌似是个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啊!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其它学生宿舍全集中在东区,只有外语系的男生宿舍独处中区,编号中三,哥俩就这样成了中三青年,还好还好,不是中二! 读过陶渊明的《饮酒》诗吧:“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说的就是这个境况。套用南都地产界的术语,同学们都住在老城区的越秀、东山,只有外语系的兄弟住在天河的珠江新城,说是CBD中央商务区,放眼望去尽是些宏伟壮观的建筑,高尚就够高尚了,**配套也一应俱全,可惜没什么人气!外语男大隐隐于市,花姑娘没有没有的干活。 第八十三章神雕侠侣 外语系男生宿舍独特的地理位置注定它是个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所以中三男唯有日复一日地“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了。不过世事无绝对,与中三男比邻而居的赫然是单身女教师,东区的女研究生宿舍雅号广寒宫,那中区的女教师宿舍该叫什么呢?神仙姐姐的无量山琅嬛福地?巫山神女的莫愁堂小姑居处? 时下的网络小说时髦来那么一两段师生恋,年轻美貌的女老师总会被神马男主角收编,成为东、南、西、北若干宫中的一宫,似乎不媾女老师不足以彰显男主角的玉树临风,幸福(此处借用标准普通话音标)无边。想来是金大侠恋师情结的滥觞。金大侠在《神雕侠侣》中塑造了倜傥不群的杨过,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子不是将自己的师傅小龙女给把了么!情窦初开的乖张少年拿美丽温柔的女老师作性幻想对象,大致也符合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结。弗老头认为:孩子在潜意识里总是渴望母爱,不愿离开母亲,害怕不被母亲接纳,对母亲的话过度认同。也有孩子用控制母亲的方式来表达对母亲的依恋。为了让母亲变成自己需要的样子,用各种办法纠缠母亲,不惜做一些非理性的行为。网络小说只不过将恋母情结进化为恋师情结而已,师者父母心,恋母和恋师,那也是差不多的。 都知道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不知校领导脑袋哪根交感神经搭错线,居然将全盘西化的中三男安排在她们身边,难道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要调剂一下年轻女教师单调乏味的生活,抑或出于功利主义的考虑,要稳定一下流动性极大的年轻女教师队伍!这个拉郎配做得绝,明摆着要毒害龙剑这样的纯洁少年。还好,尽管用心良苦的领导们导演大戏极其狗血,我们龙剑同学木头木脑,毫无体验,看上去一派“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手风范,说穿了不过是七窍通了六窍,其实一窍不通。至于那些来自北方的狼,大老远就闻到血腥的味道,肉到了嘴边,还不张牙舞爪,大快朵颐吗! 对中三男来说,什么天地君亲师,什么非礼莫言,非礼莫视,那是中文系的或者历史系的课题,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人类学系考古专业的,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有心情研究这等老古董。中三男的口号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以前都说洋鬼子观念特别开放,什么狂欢派对、天体主义、换对俱乐部,唯恐天下不乱,号称假洋鬼子的中三男如果不弄出一两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岂不是枉负了一世英名?这些山寨版的洋鬼子都是些虫虫特工队,一经挞着,激情直追长征5号火箭,那叫万般皆下品,唯有泡妞高。 只是恋师容易,被师恋可就是件高难度的事了。啊,不对,这个定义下得不精确。女学生被男老师恋上那还是一件高概率的事,龙剑所读的英华中学就发生过类似的风流韵事,四十好几的男老师狂追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女生,后来还把天窗拉上,可惜终究还是把镜子打破了,一时传为笑谈。真正难度高的是男学生被女老师恋上,这好像挑战了中国人的思维极限,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螃蟹总是有人敢吃的,头啖汤总是有人要喝的,就看谁是岭大最可爱的人了!能让七仙女动凡心的,估计长得象牛郎。强调一下,此处牛郎是个普通名词,没有特殊含义!就算有,也是指勤奋肯干、善于耕田种地的意思。糟糕!越描越黑,全当胡话。反正天仙配虽然稀罕,但牛哥哥绝对不仅是一个传说。 第八十四章王母娘娘 有见及此,开学典礼上,担当着王母娘娘角色的外语系辅导员大妈就苦口婆心地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用她金石为开的声音淳淳教导龙剑这一众热血青年。雷人大妈长着一张四平八稳的脸,头发简单梳一个髻,五十年不变的灰色中山装,词锋咄咄,目光炯炯,一看就是个马列主义老太太,搞笑的是这位马列大妈的大名和岭南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黄师傅无限神似。黄师傅以佛山无影脚纵横四海,享誉武林,看来黄大妈的铁布衫也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打遍岭大无对手。 “岭南大学是一所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学校,是你们勤学苦练,立志成才的康乐园,不是你们谈情说爱,卿卿我我的后花园。” 拜托!龙剑们已经老大不小,现在卿卿我我可谓迟来的春天,不过分吧!况且卿卿我我貌似不会挡着立志成才什么事!中国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立志成才算是修身,卿卿我我方可齐家,前两样做好了,大本营牢固了,才有希望放开手脚,大展宏图,安邦定国,大治天下。老祖宗一直强调成家立业,成家明明摆在立业之前,一个人连家庭的责任都还未担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怎么要求他担负国家的重任,怎么可以想象他能以天下为己任,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呢。难道人人都得大言炎炎地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貌似说这句话的霍去病同志真的是个好同志,同性恋的那种,成家什么的自然多余! 黄师傅的说教又老土又过时,一般情况下肯定会被潮男潮女们嗤之以鼻,奇怪的是偌大一个会场居然没有 听见一声不满的鼻音,大家都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地甘之如饴,看来外语系的水很深,同学们的无相神功都练得极佳,拿黄师傅的说教当在KTV唱歌,任她呕哑嘲哳也好,间关莺语也罢,她唱她的,咱干咱的,她在台上做麦霸,小伙伴们在台下打酱油,该干嘛干嘛去! 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在中国的市场号召力是难以想象的。想想如果在株罗纪公园,谁有兴趣忙着生命危险跟暴龙们打情骂俏;可如果到了广寒宫,对着水晶晶的嫦娥仙子,哪怕触犯天条,学二师兄一样被打入轮回,大伙儿还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虽九死而不悔的。 第八十五章高级叫兽 跟着黄师傅出场的是系主任,此老大号吴滨洲,这个大名用普遍话读,再用粤语翻译,那就是个公公,要多搞笑有多搞笑,要多雷人有多雷人。吴公公估计和吴孟达有那么点亲戚关系,从周星驰那里传染了若干无厘头病毒,大宝号一出,满座皆被雷倒,偏生此公刚好游美归来,茅塞顿开,豪情万丈,一篇老残游记洋洋洒洒说了个把小时,说到口水花喷喷,仿如黄河之水天上来,说得兴起,还尖着嗓子反串了一把苏芮,唱了几句风行一时的“酒干倘卖无”,虽在盛夏,室温高达三十八度,龙剑还是有四周冷气强烈开放,甚至六月飞霜的感觉,太强大了! 公公强调说,这是周游美国回来的最真切感受,凡有自来水处皆唱此曲,中国的影响力跨洋过海,与日俱增,今天我们学好外语,为的就是明天让老外们好好学汉语。主任就是主任,大国崛起这么深刻和后现代的主题就这样轻轻地一语道破,果然是小中见大,高屋建瓴,举重若轻。不过道理是这样说,歌可不是这样唱的,深情缱绻的歌给此老的鸭公嗓一吊,完全是摆地摊,卖破烂的味了!还别说,在原生态的角度上,主任大人这调调才叫原汁原味!那沿街收瓶子的老爹不见得比主任大人叫得煽情,苏芮就更不用说啦,人家吴公公可是高级叫兽,学舌权威。错啦,没文化,应该尊称公公一声学术权威。没错,吴公公的学术就是学舌,学外语无非是人说一句,你学一句,难道不是吗? 吴公公三句不离本行,以电源插头为例说了一通国际化的问题,从中国的三角扁插、到**的两脚圆插、再到美国的两脚扁插,最后得意地摇了摇他手里的旅行万能插,演绎出英语就是万能插,插到那里那里亮这样一个结论,说得倒是深入浅出,丝丝入扣。只是大家已经被这雷老虎雷得里嫩外焦,昏昏欲睡了。龙剑对这一个插头引发的长篇大论照例是左耳入右耳出,可是进来出去,兜兜转转的就只有三个字:小插头。圈圈你个插插,插得那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余音袅袅,绕梁三日,绝对比大话西游里唐僧啰哩啰嗦的念白难顶。遭此一顿**,大伙儿全得了臆症,一看见主任大人,就条件反射地念动三字经:“小插头”。 备受摧残之后,大伙儿都蔫了,龙剑心里不断祈祷:“主啊,放我一条生路吧,怎么这个外语系的领导不是公公就是太太,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漫漫四年啊,哥们都要在这些老而不手下讨生活。呜呼!我桃花盛开的青春之歌,我红袖添香的小资情调,我满庭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的伟大理想,人生有几个四年呢!” 第八十六章动物农庄 吴公公的世纪大洪水终于退潮,下来就以班为单位开班会,同学们互相亲近亲近。龙剑所在的法语班七男八女,来自****,没有一个南都本地人,长得那叫七长八短,三山五岳。最高的北京人严夏,一米八五的个子,头发卷曲、胡子拉渣。不枉“北京人”一世英名。依龙剑看,还该往上靠靠,叫山顶洞人得了。最矮的“珠珠”一米五不到的样子,小鼻子小眼,倒也珠圆玉润,一头彻头彻尾的巴马香猪,好袖珍啊!那只这只宝贝小猪唛一开口就将龙剑狠狠雷了一下, “我说龙剑,听说你家在岭南,那你见过电饭锅吧?” 龙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猪猪自然扮猪吃老虎了。“什么电饭锅?我家做饭烧柴禾。” 珠珠一脸遗憾“哦!还以为岭南多发达,原来电饭锅你也没见过!那大象你见过吧?” 龙剑的思维出现间歇性短路,完全跟不上这宝贝小猪唛的节奏,这什么跟什么嘛,一口老血憋在胸中,即时翻了白眼,“主啊!您饶恕我吧,我这法语班的不会都是ET吧!”后来看迪斯尼拍的动物农庄,说是一只小猪突发奇想去牧羊,参加了牧羊犬比赛,一改猛犬的恶形恶相,大展其温柔敦厚的善良本色,以德服羊,结果装逼成功,凯旋而归。才明白自己少见多怪,小猪猪发起猪癫风实在难在令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同的普遍现象。 班会的氛围比系里的大会好多了,更好的是主持班会的是个美女,眼睛大大,皮肤雪白,身材高挑,声音清脆,御姐控的至爱。“哇,难道全能的主听到我虔诚的祷告,派下个美女姐姐做我们的班主任,主啊,我太崇拜你了!”龙剑正满眼亮星星,美女姐姐开腔了:“大家好,我姓许,是你们班的带班主任,我也是岭大法语专业毕业的,是你们的师姐,大家可以叫我小许老师。”哦,美得冒泡的美女姐姐是带班主任,即是助教,班主任没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嘿嘿,是个美猴王,貌似特别好说话,一群小猴上房揭瓦闹开了。 都说英雄莫问出处,别看法语班鬼五马六,却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其实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学生中的精英,而能进入重点大学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至于进了重点大学热门院系的,那不是人精就是妖精,不是吃过夜粥就是练过散手,个个身怀绝技,人人满腹经纶,还不知臧着掖着什么仙剑、葫芦、飞刀以及诸如此类的惊天法宝,反正都是在姜太公封神榜上找得到名号的存在。岭大是设在南都的重点大学,奇怪的是法语班没有南都本地人,同学中还是以来自两广的居多,那口音真的是不三不四,五花八门,听他们的方言还真的象听歌,连猜带蒙的还是有点忐忑,还不如直接说法语容易揣度,所以大家也不说粤语,统一说国语。然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小老广之间还是会亲近点,龙剑和同是来自广东的赵平,肖雄,易游几个很快混熟。赵平外号老西,是宿舍的老大;易游名字叫得不好,明显就是打了二两酱油的意思,还是叫一休好啦,大大声一叫,朗朗上口。只有肖雄的诨名比较特别,叫做巴比松,超浪漫超有诗意。 第八十七章羊城八怪 一个宿舍八个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八个人七个是法语班的,唯一一个阶级异己分子就是老妖。话说按中国人的江湖规矩,既然来了梁山泊的聚义厅,就该先来个一百零八好汉排座次,什么山东呼保义、河北玉麒麟的,再不济也编个阿大、阿二、阿三嘛,好歹有个名分,免得名不正,言不顺。偏生这帮牲口是法国别动队,典型的无**主义,无组织、无纪律,做事颠三倒四,做人也没大没小,真正“羊城八怪”。 不说“老妖”,他潜伏在法语班宿舍,其实是个打酱油的,他的故事自然有周星星一类的高手放在《大话西游》里编,编成牛魔王娶了铁扇公主还是编成孙猴王泡了紫霞仙子,这里按下不表。先从山顶洞人说起吧,他是史前人类,历史最悠久嘛。从他的外延内涵来看,他本来没有那么高的辈分,只是由于形象高古,气息原始,所以龙剑有意抬举抬举他,实际上,根据动物分类学,他大体可以归类为“北京人”,有大量考古学家的研究成果和考古现场的出土文物可供参考。 “北京人”是京油子,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不时还掉几句酸文,唐诗宋词,北岛舒婷什么的,绝对是花痴偶像,恐龙杀手,怎么说身为灵长类的北京人肯定比作为爬行类的恐龙优越得多。每天的夜生活,就数他最丰富,时不时还有些霸王龙杀上门来,不过这家伙大概过惯了穴居生活,反正只需要早上起来梳理梳理毛发,人摸人样走出去就拉倒,其它衣服鞋袜,残羹剩菜一概不理,弄得整个宿舍都充斥着这牲口的野兽气息,或者这更能激发恐龙们的雌性荷尔蒙。北京人据说是回回,但啤酒是照喝的,猪肉是照涮的,还特别喜欢大肉,亦即红烧肉,大不了吃完漱漱口,深得“酒肉穿肠过,阿拉心中留”之妙谛,应该是进化到了相当程度,接近智人的水平了。这个智人和智者也就一字之差,果然智慧如海,充分认识到“人是社会的动物”,人生的成功在于人脉的成功,所以交游甚广,什么热闹都少不了他,加上他本来就出类拔萃的身高,大可以说是法语班的标杆性人物。一提法语班,岭大人心目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头发卷曲,胡子拉渣,一脸萧索,满目疮痍的高大身影,瑟缩中略带点苍凉,跟那个什么“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屈子行吟图差不多。 再说老巴——巴比松,在法文里就是蝴蝶飞飞的意思,此君枉担了这么个风姿卓约的虚名,全没弄出些怜香惜玉的手段。尽管开口、闭口黑格尔,有事没事《大逻辑》,但其语言和行动之间怎么也看不到一丝因果和逻辑。你问他任何问题,他的答案绝对都在你想象之外,不信你问问他吃饭了没有,他会说吃饭或者不吃饭这不是一个问题。大家都不知道他脑袋里想着什么东东。不过,巴比松怪胎就够怪胎,却是独行侠,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属于无公害蔬菜,不扎人、不惹事。平时他说的那些哈姆雷特式充满哲理的车轱辘话,只有外教听得懂,可能外教的莎士比亚读得多。一上外教的课,他总是特别有状态,打了鸡血似的,那是相当的生猛。换了别的老师,他就不知是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了。这假洋鬼子和山顶洞猿人认真臭味相投,不用冲凉,不用洗衫,自然就不洗臭袜子了。法语班宿舍弥漫着盖伦盖蒂大草原的原生态气息,借用一句当时相当流行的雀巢咖啡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第八十八章八怪后传 也有浪子自翊的,小李广弹得一手好吉它,屁股扭得像朵花,眼神眯眯的也不知是一往情深还是没有聚焦,装逼的时候声线自然是降B调,貌似麦当娜的前夫,那个叫西恩·潘什么的。引用他本人的话:“本少爷如果长高三十公分,那一定是人民公敌”。不过少了这三十公分,并不妨碍他继续做他的情人公敌,这小子整一花花公子的格,说话总是拿腔作调不着边际,说十句话估计十句都不是真话,你只要信他一句都会给他套着拐去卖了还要帮他数钱,也不知祸害了多少无知无知少女!古龙大侠笔下的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小李广的神箭,更是老少通杀,上至七十岁的老水母,下至三岁的鼻涕虫。 要说老实人,一休哥就是个少言寡语的典型。这小子身手灵活,篮球、排球、足球、什么鬼都玩得转,偏生就是舌头不怎么灵光,加上带点岭南人顽固的乡音,就更绕了。也不知吃错什么药挑了外语这个专业,而且还是把舌头绕到喉咙里去的法语。用最爱跟学生讲笑话的外语系副主任老高的话来说:“真是前世唔修!”高老头每次见到一休,总爱捏一捏他的肩膀,然后学着一休老家的方言摇头叹道:“唔三唔四!”领导就是领导,还是外语系的领导,语言水平那叫一绝,方言说得那个字正腔圆,口感纯正,当堂令人雷倒。只是老实人往往干绝活,一休哥是个狂热影迷,只要大礼堂有电影放,一休哥绝对有杀错,没放过。每星期两晚,每晚两场,一休哥场场直落。如此高消费,就算是富二代的老妖也顶不顺,一休哥家里岂非很有米?非也,非也。所以说法语班人才济济,高手如林,一休哥正是个造假高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电影票(可能是在大礼堂的垃圾箱搞来的),什么种类都有,只要选中颜色,把票背的日期稍改一改,谅那些剪票的也不会拿放大镜对日期吧,一休哥这一绝招一用四年,从未失手,至于混进礼堂后这家伙是缩在走道边练缩骨神功,还是躲在厕所里闭关自守,还真是没有人考究过,也没听他透露过。反正这办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宿舍里其他人却没有谁学得来,真要拿张假票大摇大摆混进场,再提心吊胆地在场里躲猫猫,没有过人的勇气也得有过人的面皮,一休哥可谓深藏不露啊!如果他冷不防的给你弄那么一下,绝对是小布什吃曲奇——噎得够呛。这也是个得罪人多,称呼人少的主。 只有老西是个好人缘的,看上去才不出众,貌不惊人,绝非那种两耳及肩,垂手过膝的天生异相,就这一幅人畜无害,团团圆富家翁的样子居然给阅人无数的胖头陀挑中了去当班长,这令我们龙大才子有点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倒不是嫉妒,老西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同声同气的,更显亲厚,而且龙剑自小到大,所有学生能当的官都当过了,不至于为一个小小的班长郁闷。龙剑只是诧异胖头陀眼光的老辣,那叫“钦敬”。老西为人不露锋芒,不说什么过头的话,感觉挺靠谱的,待人接物不拘泥,不小心眼,一句话——神州行、我说行。老师同学有事都喜欢找他帮忙,没办法,人品好嘛!不过好品归好品,老西也有发飙的时候,这家伙睡觉要求多多,别误会,不是要求三陪,而是见不得光,听不得声,那些早出晚归的花间派总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但学校本来就有作息制度,大饼占着理,牲口们倒也不好说什么。还好,在这个问题上,颠三倒四的龙剑和循规蹈举的老西罕有地没发生过冲突。当然,投诉是免不了的,每次听见老西哀叹误交损友,龙剑总是心平气和地说:“西哥,细嚼慢咽,定时作息,自然睡醒,那叫慢生活,那是你这种方面大耳的老爷享受的,小弟这种八字生得不正的人只好狼吞虎咽,捱更抵夜,三步拼作两步去过我的劳碌命,我也想慢慢来,持久点的,不是没本钱吗!哪能学大哥你啊!”老西笑骂:“就知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八十九章菩提祖师 你还别说,臭猪头就会碰着个萌菩萨,这个玩具反斗城一样的法语班正好有一个怪物史瑞克一般的班主任,此老满脸横肉、膀阔腰圆、头大如斗、腰大十围。上课的时候喜欢把他大大的猪腩肉往讲坛上一搁,上身前倾,屁股站在凳子上,别笑,这是胖头陀的原话,摆开了四平大马,瓮声瓮气发他的蛤蟆功。设若胖头陀那个大大的龙趸坐实了,龙剑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凳子可以顶得住这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胖头陀怎么看怎么不象知识分子,无论待人接物抑或言谈举止,若非腿脚有些不灵便,倒象极《大闹天宫》里面举着个瓜锤不可一世的巨灵神,又或者马王堆帛画那个骑鳌托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黄巾力士。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你说巨灵也好,力士也罢,那也是门缝里瞧人,把胖头陀看扁咯。要知道,岭大法语专业的老师有一半是他的弟子或再传弟子,包括辅导员大妈在内,胖头陀称得上是法语专业的菩提祖师。不过,辅导员大妈显然是个不肖弟子,放着好好的法国空想社会主义不学,居然反出师门学什么德国的马克思主义。莫非大妈当年是个梅超风,跟什么陈玄风私奔了,跑去练那个九阴白骨爪,练成今天这幅铁尸一样的尊容么?怪不得祖师爷看她不顺眼! 至于专业课的韩老师,那是法语专业的主任,竟然也是菩提祖师的嫡传弟子。不过菩提祖师是胖头陀,主任却是瘦尊者,面容清癯,目光炯炯,两人一胖一瘦、一个黑脸、一个白脸,黑白无常倒是相得益彰。一反其师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韩老师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中国式标准知识分子,一生兢兢业业,走步路也是匆匆忙忙,口头禅是:“时间不够啊,时间不够啊”!真是革命的老黄牛,难怪能后来居上,当了法语专业的主任。韩老师这一辈人,是知识分子的中坚,带着深刻的理想主义烙印,要求不高,奉献很大,正是托起现代化的精英和脊梁,可他们被摆到了神台上面,却享受不到人间的烟火。活要干先,苦要捱先,讲好处就靠一边。国情就是这样的,无论官场还是职场,领导说你行你就行,领导说你不行那你再行也是不行。韩老师这种老牛,专业水平再高也就只能当个学术带头人,可要再上一层楼,就轮不到这些光练不说的业务骨干了。 领导喜欢的是那些溜须拍马,懂得看眉头眼额,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擦鞋仔,但擦鞋仔纵有千般好,却不大会干实事,总要几个能干的中层上上业绩,充充门面。所以呢,凭实力吃饭,不是不可以,但只能图个温饱,外语系的头,不会是木讷老实的韩主任,而只会是口水花喷喷的小插头。 第九十章疯狂法语 看见韩老师的样子,龙剑总算明白夫子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智,饿其体肤。”韩老师要教化这班化骨龙,难度可想而知,承担了如此大任,还要搞自己的科研,想不瘦也很难。奇怪的是胖头陀这几十年是怎样混过来的,难道吞了豹胎易筋丸?两大弟子都爬头当了领导,他自己功名居然没有寸进,虽则韩愈《师说》有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学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不过道理人人懂,做起来不容易,让小字辈骑在头上,也不见得脸上有光,除非祖师爷大道无形,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早已大彻大悟,神马都是浮云。不过看他一天到晚黑着脸,与辅导员大妈大唱反调,应该是于我心有戚戚然,什么时候豹胎易筋丸的药性发作,肯定会拉几个门下弟子垫背!看来辅导员大妈反出师门、另立山头、成了宝芝林的黄师傅也是给逼的。 胖头陀第一节课就为老不尊,A、B、C、D绝口不提,先讲讲他老人家独步天下的法语入门,《辟邪剑法》卷首云:欲练奇功,引刀自宫。胖头陀的邪僻语法起式是:欲学法语,红男绿女。主张同学们赶快谈恋爱,谈不成恋爱乱爱也行,当然只能光说不练,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推倒是野蛮人的行径!鼓吹:“法语首先是语言,语言是要靠一张嘴去说的。凡是有助于调动学习语言的积极性的事,我都支持,最能调动积极性的莫过于谈恋爱,别担心谈得成谈不成,不谈怎么知道呢!千万不要爱你在心口难开,前提是开口的时候必须说法语,用法语谈恋爱有N个好处,最好的好处就是局外人听不懂,局内人说什么都可以”。 哇,这菩提祖师还真是开一代风气之先,调调和邓大人那个“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的著名论断无限神似,想想邓大人早年也曾留学法国,相信在花了大半个月工资看法甲的日子里,这位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中国未来的掌舵人痛切认识到圣西门、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是换不来面包的。面包会有的,不过不是馅饼,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邓大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伟大的现实主义者,言过其实的空想社会主义正好成为他的反面教材。至于菩提祖师嘛,应该是在学期间光顾着练蛤蟆功,吃了哑巴亏,没有争取到一个表白的机会,受了比较大的刺激,痛定思痛才发明了这个疯狂法语,不管三七二十一,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照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惜弟子不肖,不理解师尊的一片苦心,不能把师门绝艺发扬光大,反而被不知哪个旮沓里冒出来的小瘪三山寨了一个疯狂英语,然后铺天盖地来了一通疯狂广告,据说还疯狂地赚了个盆满钵满。 遗憾两位老前辈没有机会互相印证武功,否则胖头陀活学活用邓大人的秘笈,则易筋洗髓成了共和国一代国师,那法语岂不是成了中国的第二语言!以上情节全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虽然菩提祖师没有丘处机和八思巴的际遇,当不成国师,不过却有足够的本钱在中大扬名立万,开宗立派。有这么强悍的一个怪物祖师坐阵,法语班这班宝贝学生不变成羊城八怪倒是奇了! 第九十一章似梦迷离 可能教育部是根据纬度的高低安排开学时间,纬度越高,开学越迟。岭大地处最南端,龙剑他们开学得最早,送战友,踏征程的重任就落在他的肩上,这几天他一直忙于送人,先走的是文静,然后是燕子,然后是牛王,最后走的是苏眉。其他人怎么送走的,龙剑记不得了,只记得燕子走的那天晚上,天下着毛毛雨,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种湿漉漉的氛围中,巨大的霓虹广告在秋风秋雨中幽幽地幻化着闪烁不定的灯光,汽笛是离别的笙歌,离愁渗透到每一个人的动作,慢慢的、缓缓的,透着一点一点的依依不舍,每个送行人的脸上都辉映着霓虹灯那种如雾亦如电,如梦幻泡影一般的幽光。 站台上放着谭泳麟的《朋友》: 遥遥晚空,点点星光,息息相关,你我那怕荆棘铺满路,替我解开心中的忧伤,是谁明白我…… 你为了我,我为了你,共赴患难绝望里,紧握你手,朋友…… 歌声相当煽情,只是龙剑心里却没有那种慷慨激昂的感觉,有一种百转千回的不舍,另外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列车雪白的灯光,在雨雾里衬出虚无缥缈的叠影,一切仿佛都不是那么真实,连雨点洒在身上、面上也令人难以察觉。龙剑花过很大的功夫研究透纳的画,透纳不喜欢描绘静态物体,他喜欢用前人未曾用过的笔触来表现运动、紧张和沉重的画面气氛。这个史上最伟大的水彩画家笔下充满着变化无方、激情四射的水汽,透纳画了许多雨、蒸汽、机车、站台主题的杰作,画面所描绘的只是一种雨水、蒸汽和速度交混的感觉,画中一切景色虚虚实实、虚实相生,都在似有似无之中,疑幻疑真之间。此时此刻,歌声、雨声、汽笛声,蒸汽、雨雾、离人泪,还有各种各样透纳风景中最美妙的元素,交融、混合、剪接出一幅经典的透纳式画面。可惜画面越美,看在龙泉眼里就越是有点凄凉的境况。 “尘归尘、土归土,燕子自小就在魔都长大,对魔都那么有亲切感,回去读书大概是她最好的归宿吧!”可能是受了燕子妈的暗示,龙剑不经意也会想想和燕子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虽然理智告诉他燕子不是他作为爱人或者情侣的选择,他自己也挺留神,非礼莫言,非礼莫视,从不越雷池半步,不想搞出个冲动的惩罚。然而前此一刻,命运曾将他们拉得那么近,似乎今天送人的不是他,他应该一起被人送,去那个“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的西洲,去那个高山流水会知音的琴台,然后一起起床,一起上课,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反正大把机会在一起,最后不知不觉、习以为常,没准就真的在一起了。不过诸如此类的想象就如眼前暗夜五光十色的水雾,下一刻将会随着列车的呼啸而去烟消云散。 第九十二章天意难问 天意难问,人情易老,面对着向远方幽暗无尽延伸的冰冷铁路,龙剑强烈地感受到“宿命”的深不可测以及不可抗拒。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都说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可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今天,谁又真正把握了自己的命运,是只识弯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还是不问苍生问鬼神的秦皇汉武?是争取德意志民族生存空间的小胡子,还是让美国再次强大的大统领?俱往矣!任你权倾一代,威震四方,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应了妙玉最最欣赏的那一句:“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在这个深情的夜晚,“宿命”给了龙剑一个无情的启示。没有握手,没有拥抱,更没有吻别,只有默默的凝望,深深的祝福和一丝莫名其妙的惆怅。 秋风中目送你离去, 茫茫无绪, 往事仿如东逝水, 无复追, 唯愿永远记得你, 心意长随, 今朝分手他朝聚, 为何泪?! 龙剑一直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虽然孤芳自赏,实际上不过草根一条,喜欢的是大班朋友,大声讲话,大碗饮酒,大块吃肉,最好可以蹲在凳子上或者翘起二郎腿使劲晃两晃,吃到兴起还可以抄起桌布擦一把肥腻的油嘴巴。就这么个大老粗,写出如此感性小资的几句打油诗,也算是情之所至,金石为开了。大概和《红楼梦》里的薛蟠薛大虫唱:“洞房春睡朝慵起”有得一比,忍不住自恋地狂赞一句“何其风雅也尔!” 燕子一走,其他人也陆续开路,文静去了武汉,牛王去了天津,阿眉去了长春,要走的都走了,就好似飞鸟各投林,如果不是敏敏也留在南都,可怜的龙大才子一不小心落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只能一人向隅,独自饮泣了。 真正要哭的是辣椒和阿心,辣椒这个一丈青一向武艺高强,端的是女中豪杰,不知怎么马失前蹄,几乎名落孙山,虽然有各位大头领一力保荐,最后也只好勉强从了矮脚虎,去了刚刚成立的深大。至于小阿心,考是考了个语文状元,可其他科都三不沾,满打满算也上不了重点线,好比做桌满汉全宴,头盘是个天九翅,色、香、味俱全,其余七荤八素,不是糊了便是焦了,硬是摆不上台面。重点大学没什么戏,虎落平阳,委委屈屈地去了华师。华师在石牌岗顶,所谓石牌,就是以前岭大的牌坊,和如今的岭大分居南北,中间隔了条珠江,虽然不是天堑,心理距离还是蛮远的,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隐隐然就有点牛郎织女的味道。 第九十三章不乐无语 南都的几所高校有着几个相当别致的花名:岭大人称“伪君子”,无非说这帮虚儿八脑、人模人样的坏蛋最会装逼,天生的岳不群;华工则是二流子,显然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顽主,由于男女比例失调,雄性激素亢进,什么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事总少不了他们一份;华农都是些洗脚上田的角色,首陀罗以下的种姓,遭尽白眼,受尽歧视,大号土包子,直接归入刘姥姥或者刘老根一类,骂了隔壁的尽是土鳖,走到街上都不好意思把校徽亮出来的那种;南外是假洋鬼子,顾名思义,崇洋媚外,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外国的屁屁比中国的白,开口闭口总有几个英文单词漏出口,有理无理太阳从西边出来才是正理,绝对是千夫所指,万众侧目;华师评价最高却不怎么是味道——“好孩子”,明着说你是老实听话,担屎不偷食的本分孩子,其实不过就象叶二娘叫那些被她虐杀的无辜小儿。 上面提到的个性化签名比较抽象,理解起来有点伤脑筋,换一个直观一点的:岭大和华工的足球队在高校比赛中碰头,华工的膘肥体壮,气势汹汹,逢人就铲,见佛就杀,什么跆拳道、空手道都用上了,冷不防还来下偷桃手、撩阴腿,貌似世界杯上的棒子;岭大的气定神闲,左穿右插,一碰就倒,一撞就飞,竖的是一阳指,下的是无影脚,还故意表演一下踩单车和插花腿,装的就是葡萄牙,张牙舞爪惹你生气,看看棒子憋得住憋不住。结果是华工踢倒岭大一个,自己被罚下一个,听着好像有买有卖,谁也没吃亏,问题是岭大被踢倒的爬起来若无其事继续走秀,华工被罚下的再也回不到场上。明白了吧,这是一个流氓遇上奸臣的故事。再来一段摩登女郎和柴禾妞的故事:南都火车站附近是全国的皮具集散地,充斥着各种各样的A、B、C货,南外的摩登女和华师的乖乖女趁着新年去血拼,乖乖女发现了新大陆:“哗!这个鳄鱼包包才二百五十块耶!”南外的摩登女正眼也没瞧一下;“切!你才真是个二百五,This-is-new-year,you-don‘t-learn?”各位观众、各位听众、海外侨胞、港澳同胞、外国朋友们,听明白摩登女的英文了吗?英文很简单,只是听着有点斯芬克斯,因为这是个拼装句,如假包换的狮身人面,句首This-is、you自然是英文,句尾new-year,don‘t-learn须用粤语发音,谜底赫然是:“这是流嘢,你懂个鸟啊!” 以上的故事有意跳过土包子,都说了人家不好意思露脸,就不要难为老实人了,做人要厚道。大革命时代有一出颇为出位的电影,说的是一所新型的劳动大学,入学的资格是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想来华农应该绕开高考,采用这个入学条件,倒是比较实际。至于还没提到的故事,大家不妨充分发挥一下想象力,比如当“伪君子”碰上“好孩子”,宿命安排给龙剑和文心的,正是这样一个让人无语的情节! 第九十四章为天下先 过了忙忙乱乱的迎新期,康乐园恢复了一向的淡定与平静,和外围世界的喧哗与骚动不同,这里树比外面大,草比外面绿,空气比外面清新,房子比外面有型,一切都渗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大气。 岭南外向型的自然和经济条件决定了它最先接受外来文化的洗礼,也最能领会现代文明的先进,它总是处于思想的潮头和革命的浪尖,引发一场场东西方文明对撞和接轨的核试验。岭南大学正是适应大革命需要而创立的一文一武两所学校之一。习武的是黄埔军校,培养出国共两党无数叱咤风云的悍将,它对中国革命的影响人所共识。习文的岭南大学声名远没那么显赫,可能正是这样的韬光养晦让它避过了灭顶之灾而硕果仅存。 或者在中国大学排名榜上岭大的名次不见得太好,然而作为大时代的产物,历史形成的高度和文化沉积的厚度,令岭大人有一种敢为天下先,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胸怀和气魄。更何况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下,作为中国经济的第一大省,岭南对上层建筑及社会意识形态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可以想象,作为岭南乃至华南头牌的岭大,其社会影响绝对超出单纯的大学排名。好几任岭南省长都出自岭大呢,所以啊,南都市修建的滨江路要经过岭大这一段,只能选择挖条隧道不声不响地从岭大胯下穿过去,完全是韩信2.0版,多么务实和低调,哪里敢鼓吹什么保护性拆除,岭大的牛逼地位可见一斑! 话又说回来,其实在学界,大家看重的不见得就是学校出了多少多少富豪,若干若干高官,岭大的创始人有言在先:“学生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 不过,他老人家是有名的大炮,说的话总是令龙剑这等小辈相当怀疑,在华夏貌似不做大官是很难做大事嘀!不敢说他忽悠晚辈,但想来他应该不是太了解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国情,否则今天的中国就不是共产主义而是三民主义了。学界更推重学术水平,大学是大师的大学,能和邹鲁、陈序经、鲁迅、陈寅恪、商衍鎏、容庚等响当当一流大师的名字连在一起,岭大总不至于混成二流子吧! 走在岭大的校道上,每每能遇见白发银须,仙风道骨的儒雅长者,一望而使人有高山仰止之心。漫步浓郁蔽日的通幽曲径,不经意会发现若干红墙绿瓦,飞檐斗壁,细细观之,却是古色古香的名人故迹,令人顿兴生不逢时之怅。不过更能令龙剑动心的,当然是那些含苞欲放的祖国花朵。早有权威人士断言:岭南无美女。虽然龙剑一直腹诽专家不过是搬砖的家伙,但岭大就一株罗纪公园却是个不争事实,尽管株罗纪也有美颊龙这样的另类。说起来外语系已经是岭大的美眉集中营,用一个时下流行的说法,外语系是校园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但为什么自认审美眼光一流的龙剑童鞋觉得风景不是那么醉人反倒有些吓人呢! 第九十五章一代天骄 远的不说,法语班里就有几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极品,令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三不怕老虎咬大脾的龙同学眼镜碎了一地!大才子是个厚道人,伤人的话就不多说了,但事实就是事实,说与不说,它都在那里。自诩万花丛中过的老妖幸灾乐祸地笑龙剑:“兄弟,我看你那边的状况比较惨烈,老哥深表同情,趁着没人,我先为你默哀三分钟。” 龙剑撇撇嘴:“老大,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没品!明知兄弟水深火热,不伸手也就罢了,居然落井下石,还能愉快地玩耍吗?”老妖一脸不以为然:“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说你是轻的!天地良心,老哥真心盼望你赶上和超过世界先进水平,为表诚意,你把你的各项技术参数提出来,我帮你物色物色引进几个”。龙剑翻翻白眼:“引进个鬼,还几个,你以为人人象你一样大把钱烧,外面红旗飘飘,家里金屋贮娇!现在的妹妹贼精贼精的,少点饵料都不上钩。” 其实 ,龙同学的话有点过了,法语班的美眉说不上倾国倾城,但矮仔里面挑高佬,有几个在外语系里面还是比较吸睛的,毕玲就是其中一个另类,小女子一双笼烟眉,两只含情目,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对林妹妹的形容放在毕妹妹身上好像也不过分,这个翻版林妹妹弱态生娇的小模样很会令某些雄性动物的肾上腺水平直线飚升。就连名字也有点祸国殃民的意味。毕玲,毕玲——不得安宁,有点意思,很有意思。不过这个美眉比较小资,有点拿腔作调,前一点很对龙剑路子,后一点很倒龙剑胃口。所谓胀死眼睛饿死球,说的正是这种妖精。还有一个是魏东,很大路的一个名字,天上掉下个板砖,满街砸着七,八个的那种。这个妹子神清气朗,英资飒爽,眉如弯月,目若朗星。一看就是“平生肝胆,因人常热”的性情中人,清澈的目光不带一丝市侩和杂质,举手投足之间总有点大大咧咧、虎头虎脑的浩然正气,赤子之心,尽形于色。在一班装腔作势,眼高于顶的女生里实在是个异数.龙剑暗叹:“原以为入得到大学的这些天之骄女都是一肚花花肠子,想不到居然有这种没心没肺,直肠直肚的妹子!”魏东身上有种直指人心,无往而不利的力量,越欣赏,越值得欣赏。 尽管用法语谈恋爱是绝世高招,有N多好处,而且有意学习者可以得到祖师爷的悉心栽培和一力鼓励,令人遗憾的是,岭大法语专业创办至今,竟然没有培养出一对同声同气的同命鸳鸯!不知是法语专业的人脑袋有问题还是法语专业的办公室风水有问题,估计都有问题。这种传说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在南都最浪漫的康乐园里遗憾地没有制造出任何浪漫的故事。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看来前辈们混得不怎么样!难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龙剑纵目四顾,实在有点汗颜,完全看不出谁是岭大开风气之先的一代天骄。 第九十六章因祸得福 新生入学例牌要被切,有个专门术语叫新来新猪肉,林冲、武松这等英雄好汉入了牢城营也得挨一百杀威棒,会做人的这杀威棒就下得有分寸,不会做人的就不用给面子,下很手往死里打。牛逼烘烘的天之骄子傲气正盛,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脾气,不打煞打煞怎么领略专政的铁腕无情和深刻含义。所以啊进了大学的门,第一件事就是受洗,还好啦不是受死,接受革命的再教育。既然大学生是被天将降大任的人,根据国人优良的道德教育传统,就得苦其筋骨、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洗其大脑。任你是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愣头青,也要打熬成面面俱到、滑不溜手、又红又专的老油条。 龙剑等一干新生很快就被送到军营接受军训,军营也不远,坐上军车,颠上个把小时,拐上七、八十个弯,到一个荒郊野渡的所在,换上登陆艇,晕晕乎乎隔水闷炖了半个钟,成了一块块面无人色的安格斯牛扒,大概在七成熟与八成熟之间,最后上演一幕不知是敦刻尔克大撤退还是诺曼底登陆,反正被教官们往水里一赶,哗啦哗啦抢滩成功。这是珠江口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任何人被丢在这里,恐怕只能象文天祥一样“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伶仃”。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众活蹦乱跳的新猪到此,早已奄奄一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只有老老实实、任人宰割的份了。 龙剑路上就已经念了无数遍“南无救苦救难南海观世音菩萨,南无救苦救难南海观世音菩萨,”远在普陀山的观音菩萨不知会不会听到耳朵起茧。无它,这儿虽然搞不清是内伶仃洋还是外伶仃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属于南中国海,观音娘娘的地头,龙泉唯有指望她大发慈悲打救打救了。 上岛第一项是站军姿,头顶烈日,脚踏黄沙。双脚并拢,双眼平视,感觉象在海边打了几十根石桩,如果驴友路过,一定会惊异什么时候珠江口冒出了个中国复活节岛,岛上的石雕比那边那些搞怪的巨型石像精致多了,就是尺寸迷你一点,缺了一点王八之气。三伏天的岭南,太阳超级毒,沙滩晒到反光,寻常人等烤三、五分钟就脱层皮,加上水面气蒸波撼,这种纯天然露天桑拿估计没几个人享受得了。龙剑五大三粗,黑不溜秋,怎么看都能捱过冰火二重天的,不想军姿没站两下就委顿在地,两眼发直,面青口唇白,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着不好了。教官一看也着了忙,赶紧将人弄到树荫下,又是陷人中,又是搽药油,搞了个手忙脚乱。还别说,那个时候大学生挺宝贝的,可不像今天,天上掉板砖,满街砸倒的十有八个是大学生。却说龙剑这呆子好歹醒过来,看见教官一头大汗的着紧样子,不由心中一动,有意装死,两眼耷拉,嘴角歪斜,就差没口吐白沫了。看见没出人命,教官的心头大石是放下了。不过,从表面证据看,这是个银洋蜡枪头,显然是外强中干的,再晒一把,可能就真的晒化了。教官可不想弄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把自己搭进去了,这身军装还有大把大好前程。要说这教官还真是个人才,转眼之间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反正当天下午龙剑就接到通知,不用参加队列操训练了,直接去营部负责出军训报导。 龙剑心里爽翻了天,“观音菩萨真是救苦救难,有求必应啊!这一下子晕菜,居然因祸得福,当上了小白脸文艺兵。”同时,他心中也挺郁闷的,“自己虎背熊腰,平时牛都打得死三条,自小穿州过府,日晒雨淋,堪称江湖一担皮。别说三蒸三晒,就算跟马骝精一样掉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也应该威过威士忌才对!怎么忽然间就成林妹妹弱不禁风了,自己从来不搞五姑娘,难道忍功厉害反而弄出个忍者肾亏?看那帮在烈日下烤得象北京鸭的猥琐家伙心里一定在狂诅咒吧!诅咒又怎么了,羡慕死你。”龙剑一手拿着粉笔,一手拿着尺子,写一个字,翘起兰花指,向操场那边晃一晃,颇有梅兰芳《贵妃醉酒》里的身段,摆足一副“毁人不倦”的张狂样子。那班本该被雷得里嫩外焦的家伙早被晒得红皮赤壮、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脸上不是汗珠滴滴就是油光闪闪,一只只明炉烤乳猪,什么表情都看不见,龙剑同学的戏剧化表演算是白忙活了。 第九十七章幸甚至哉 不知是不是巧合,龙剑以邂逅文心晕倒开始其中学生涯,却以自己晕倒掀开其大学生活的第一页,命运总喜欢和人开些不大不小、可大可小的玩笑,看来上天早写好了这两个活宝的故事,这两个身在局中的活宝不知会演绎一出悲惨世界呢还是一出人间喜剧。 正如当初文心晕菜的时候得了个“tremble”的雅号,龙剑这一晕倒也让他在新生中拥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大号“蕃薯”:蕃者,外国也,薯者,中暑之人也,蕃薯者,外语系中暑的家伙是也。似乎校刊上还出了几篇关于“蕃薯”带病坚持军训的英勇事迹报道。想不到龙大才子一不小心就当了名人,在校园达人榜上占据首位,换了今天,一定会在手机**或者推特面谱上疯传。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自此以后中大每年的新生军训,总会出现若干名“中暑男”,按太史公的编年史,就有“二暑、三暑、四暑……”,一众“暑辈”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龙剑每念及此,不觉幸甚至哉! 军姿是不用站了,队列操也不用练,龙剑同学保家卫国,维护世界和平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并没有降低自己的革命要求。练射击的时候就特认真、特玩命,可惜那时军队的装备实在差,手枪只有五四式,长枪最好也就半自动。什么AK47,什么M6,影都没有,更别提M82A1诸如此类的狙击步枪了,运兵过来的登陆舰说是轮渡还靠谱点,炮塔都没有一个,什么**、**发射架统统透明,看来人民军队真是一直发扬小米加步枪的光荣传统。幸亏此前打越南的时候,越共这个不肖徒弟也只是山寨了毛主席的军事理论,搞个番薯加步枪,否则对上战斧式开路,爱国者护身的鬼佬,就不知拿什么拯救你,我最可爱的人!难道再学义和团,念动真言,心口写个勇字,扮刀枪不入? 装枪拆枪这种手板眼工夫对龙剑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这家伙自小就是破坏之王,装装拆拆开正他老本行,龙老妈的华南缝纫机,龙老爸的依波路表、邻居二叔的永久自行车,都曾被他大卸八块然后瞬间复原,复原的效果就没必要深究了吧!值得大书特书的是实弹射击,龙大侠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说什么呢,这是射击,不是射箭,咳,反正就那么回事,一扣扳机一气呵成打出***,打得痛快,等得郁闷,左等右等等了半天都没报出环数来。咦,该不是枪神再现,百步穿杨,五发子弹全中靶心,还从同一个弹孔穿过去了吧?不对啊,那也应该报个十环,起码有一个弹孔嘛。经再三核实,反复研究,证据确凿,铁案如山,龙大侠所射五发子弹居然全部脱靶,不对,准确说,是全部打到别人的靶上了,自个靶上一片空白,怪不得人家报不出环数。大侠还以为只有自己这样的无厘头才会干出如此天才的事,想不到若干年后的雅典奥运会,美国的奥运冠军埃文斯居然在领先三环到最后一枪时,将龙某人的奇迹山寨了一把,让中国队的贾胖子活活捡了个便宜冠军,这是后话。 第九十八章达人一派 军训下来,龙剑已成了康乐园中的达人一派,不过令他声名显赫的,不是“暑辈”始祖的尊号,却是他的两大法宝:一是四四方方的陶瓷枕头,二是踢踢蹋蹋的塑胶拖鞋。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自命天之骄子,很是爱惜羽毛,即便是穷乡僻壤冒出来的巴比松,经常在宿舍爱搞三天不冲凉,两周不洗衫的行为艺术,但每天上课时,也总是白恤衫、蓝西裤,油头粉脸,非常狗血的样子。小李广,北京人这类终日狩猎的食肉动物更是时时执到正,分分钟照爆镜。只有龙大才子每天穿对烂拖鞋,每晚睡一硬枕头,偶然还会摇一把破葵扇,自我感觉良好地出没于公众场所,活脱一现代版济公。 北京人曾稀罕地拿他的陶枕研究半天,官、哥、汝、定、钧哪个窑口始终没弄明白,仰韶、半坡、河姆渡、马厂、马家窑哪个文化也说不清楚,最后只好感叹他那个时代的专利产品怎么穿越到当代来了。龙剑故弄玄虚说他自小就练铁头功,这是他练功的法物,就相当于小龙女的寒玉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令一众豺狼作恍然状,从此树立了“佛山赞”先生的威名,想想比缸瓦还硬的铁头,撞你身上是什么感觉。 至于一双拖鞋,无论寒来暑往,总是不离不弃,发挥一下纯属多余的想象力:哥们上身穿件军大衣,脚下套对烂拖鞋,什么形象?答案马上就有——犀利哥!可惜犀利哥那时毛还没长齐。倒是新一届的外语系系花慕容MM玉口亲封:“大傻!”为什么不在后面例牌加一句:“傻得可爱”?系花妹妹真是的,这不摆明了是人身攻击吗?其实大傻这个评价虽然不含褒义,但总比没有意义好,系花妹妹玉口一封,龙大才子立时升格成龙大傻子,名闻遐迩。不知哪本泡妞宝鉴教导来着:想要美女垂青,要么得到她的芳心,要么令她恶心。走自己的路,让美女去说吧!龙剑攸然自得地穿着拖鞋踱他的八字步,背上满满都是人神共愤,可以杀死他N+1次的目光。 慕容MM眼大大、嘴细细、鼻高高、脸尖尖,不单相貌甜美,更难得秀外慧中,看着是个芭比娃娃,打打交道会发觉,就算大名鼎鼎内置多核中央处理器的烂苹果,也比不过这个数据库包罗万有的小脑袋瓜。“大傻”这一雅号就极有出处。广东某著名乡土作家在他的某本大作中给他的某个负面人物取了个浑名“大傻”。无它,因其傻不拉叽,喜欢穿着拖鞋替人挽鞋也。这么个雷人,用来形容龙大才子,未免不太厚道了吧! 难得龙大才子大人有大量,发表了一篇自云我不生气的宣言,为搏美女一笑,居然一傻到底,傻足四年。直至毕业,才在外语系的联欢晚会上,踏着“蝴蝶泉边”的优美旋律,唱着“丢块石头试水深”的搞笑歌词,把那对风糜一代,红极一时的破鞋,从舞台上往无数粉丝群中一扔了事,至于这破鞋给谁捡了便宜去,这“大傻”的盛名给谁传承了去,那就不是龙某人关心的了。 第九十九章金发女郎 龙大才子言行出位,大半出自老妈遗传,是命中注定的事,阴差阳错的又学了法语,法国人天性中的那种自由散漫和持才傲物对极了龙某人的胃口,这四年大学读下来,龙剑直接成了一法国别动队,不怕丑,不忌口,彻头彻尾的无组织、无纪律。本来这类颠覆当代大学生光辉形象的学院达人肯定是小插头、黄师傅等老古董深恶痛绝的,要是他们堂而皇之地出手扣扣帽子,打打棍子,那是比较符合逻辑的事,龙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奇怪的是跳出来口诛笔伐的,居然是金发碧眼,作风前卫,如假包换的法国女郎白朗宁。 白朗宁是法语外教,教的当然是口语,俗话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咱先不看形象,光听听那一口又软又糯,磁场十足的巴黎音,就足以令一众青头仔筋骨酥软,云里雾里。再看看这洋娃娃,娇柔中露着性感,野蛮中透着妩媚;肤光胜雪,前突后翘;有她那么青靓,没她那么白净,有她那么白净,没她那么标青,简直是迷死人不偿命,妥妥祸水级的存在。喂、喂、喂,这听着不像说外教,倒象是说金陵十三钗又或者是秦淮十艳!非也,非也,白朗宁美眉可是个摩登的法国女郎,那些前朝的古董怎好相比,要比也要比比茶花女或者碧姬.芭铎这种波斯猫,当然,还带少少神经质那种。 偏偏是这神经俏娇娃看龙剑不顺眼,确切说是沉迷于对龙剑横挑鼻子竖挑眼:上课时来点小提问,作业上加个小差评,测验时上点小难度,反正小鞋一大篓。你个龙头猪鼻的家伙不是爱光脚吗,姑奶奶非得给你穿上鞋,而且还是原装正版的小鞋,各种尺码完备,规格齐全,还有系列产品,一穿一大串,看你还拽不拽!龙剑这就不明白了,自己一向尊老爱幼,人品爆表,怎么就招了惹了这个白虎星! 白朗宁上课别树一帜,很有自己的风格,喜欢走下讲坛,坐在第一排书桌上,以示亲民,身上强烈的自然主义色彩和浓烈的古典主义体香,绝对是中人欲醉,所向披靡。加上短裙深沟,可可地赢尽眼球,引爆心火。记得一代女神莎朗史东那个绝代经典的镜头吗?,穿着迷你短裙,面对狂吞口水的审查人员,有意无意将左腿翘上右腿,然后反过来,漫不经心地将右腿翘上左腿。用一种不可言状的姿态挑动着他们的神经末梢!亲爱的白朗宁小姐比沙朗.史东不遑多让,不过姑奶奶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学生点灯,一旦发现某人山寨她的自然主义风格,吊儿郎当穿个拖鞋上课,还把臭脚丫翘起来,立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叱一声:“路易,把你的臭脚丫放下!” 第一百章为老不尊 顺带补充一句,龙剑的法文名叫路易,按英文的发音该叫路易士,但学过法文的人都知道,法语是不发尾音的,所以大名鼎鼎的太阳王叫路易十四,而不叫路易士十四。龙剑大名路易,也就是路易一世,哇,如果要到路易十四才能发达,岂非要等十四世!更何况太阳王路易十四虽然在欧洲如雷贯耳,令到法语取代拉丁语成了欧洲的时髦用语,令到波旁王朝几乎一统欧洲成了最赫赫有名的王朝。可是在中国他远不如他老子出名,与他老子同名同姓的干邑白兰地声名显赫,说起路易,百分之九十九的国人会联想起一个晶莹璀璨、巧夺天工、淡淡地泛着琥珀**人光泽的水晶瓶子。做不成路易十四,喝瓶路易十三也不错嘛!可惜无论等路易十三也好,路易十四也罢,好像离龙剑都远着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龙剑同学唯有拿屈原的《离骚》自勉。 闲话休提,女王有命,换个孬种的,要么乐颠颠地溜须拍马,要么灰溜溜地夹起尾巴。偏生龙剑天生是我行我素的反权威主义者,不但没有选择服从,反而高调反击:“亲爱的白小姐,我脚丫很臭,难道你屁屁很香,为什么你不把它放回该放的地方?”心里腹诽一句“为老不尊,教坏子孙。”旋即意识到语误,马上更正:“呸,老子龙子龙孙,跟你这西洋菜八辈子拉不上关系。” 龙剑同学掷地有声的话在班上激起强烈的震撼,猛人啊!敢和女王陛下单挑,男生的嘴巴塞得下鸡蛋,女生的眼睛冒着星星。怪就怪在女王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笑眯眯地说:“好啊!我坐回去,你也把脚放下。”说完施施然走回讲坛,把她足以勾起罗丹、达利、马蒂斯、毕加索创作欲的丰腴放回她该放的地方,魔鬼身材给高高的讲坛遮住了,不能见一丝颜色,而眼神却更见风致了。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哗啦啦碎了一地眼镜,老西让龙剑扯扯他耳朵,“我没出现幻听吧!没出现幻觉吧!你小子牛,I服了You。”龙剑顺手给他一爆栗,“醒醒吧,小样!也不看看哥是谁。”坐在前排的小李广回头朝龙剑倒竖了一下拇指:“顶你个肺,把本公子上口语课的唯一乐趣都给剥夺了,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第一百零一章平凡世界 有如此极品的老师,教着如此极品的学生,学着一个如此极品的专业,法语班想不出位都很难!羊城八怪在外语系是怪名昭著的,北京猿人、现代济公、山寨黑格尔,翻版西恩潘,难得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变本加厉,我行我素。 两千年的封建主义教育,摧残了公民意识,造就了无数奴颜婢膝的顺民和溜须拍马的禄蠹。自大秦一统,始皇焚书坑儒,以铁腕剪灭诸子百家,只留了些医卜星相,耕田种地的末学,春秋战国时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清新空气顷刻化作沉沉暮霭,满天灰霾。比及汉武帝吃错药,听了董仲舒的忽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儒家学说奉为唯一正统。鼓吹“存天理、灭人欲”,强调共性,扼杀个性,拔高理性、阉割激情,培养出来净是些人云亦云的传声筒,哪边风大往哪边倒的墙头草。当中庸之道成了社会的基本价值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成了共识,你好、我好、大家好成了生活的常态。 没有春风,吹不皱一池春水,水很平静很清澈,可惜水至清则无鱼,说的是庄子感叹子非鱼的那种自由自在的小鱼,不是供人观赏的金鱼。副热带高气压之下,谁都没有勇气出头当只愤怒的小鸟,谁也不愿意成为那棵独秀于林的孤木,出头鸟是靶子,高标见嫉人所共知。传统如此恐怖,习惯如此强大,铁桶一块的王土,哪容得下种种异端!眼看着人家文艺复兴、工业革命、热月政变、明治维新,我们却秦代到清代,一代接一代,怡然自得地满足于换汤不换药的改朝换代,从来没兴趣搞搞新意思。 近代西风东渐,风云色变,昔日的天朝大国在人家的坚船利炮下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到了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的边缘。应运而生的一代新青年,踏着天雷地火,冒着枪林弹雨,带着“与其坐而待毙,孰若起而拯之”的信念,长存“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壮烈,挽狂澜于既倒,于是有了戊戌变法、有了洋务运动,有了打倒孔家店,有了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有了改革开放的今天。 其实所谓开放,首先是思想的解放,不破不立,大破大立,认真想一想,为什么近代史上那些伟大发明没有一个汉语名字,因为小伙伴们都是好孩子,从不会异想天开的。千万不要忘记:思想是人区别于一般动物最本质的地方,思想有多远,人才能走多远。凡人都在规行矩步,但总得有人离经叛道,世界本自不平凡,少的只是敢吃螃蟹的人,管它是阿拉斯加皇帝蟹还是阳澄湖大闸蟹,管它吃了会拉肚子还是会做神仙。大时代造就了一批羊城八怪一样自命不凡的热血青年,你可以笑他们井底之蛙,可以说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然而伪艺术也是艺术,假先锋还是先锋,如果永远没有人踏出第一步,如何能有第二、第三、第四步,如何杀出一条真正通向不平凡世界的血路! 第一百零二章王八之气 精英制下的大学生毕业分配早就由国家统一安排好了,俗称包分配,学生不用伤脑筋,也轮不到学生伤脑筋,典型的盲婚哑嫁,婆家是娃娃亲,也许听说过,也许听都没听过,反正肯定没见过。嫁得出是一定的,完全不用担心当“剩女”,嫁得好不好,就看小女子的造化了。如果八字生得正,嫁个肠肥脑满的大老爷,大鱼大肉够你吃一辈子;八字差点,嫁个两袖清风的小职员,混口饭吃也没问题;八字实在太背,嫁个望天打卦的庄稼汉,不好意思,吃完这顿赶紧想想下顿,还要无语问苍天:“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话又说回来,大老爷脾气坏,难伺候得很,天天大红灯笼高高挂;小职员规矩多,鸭梨也挺大,每回吃了肾宝还是想往门外跑;庄稼汉倒是没那么多想头,吃饱了洗洗睡,有力气加班加点多干三五回,多收三五斗,也不见得就很吃亏。想通了,干脆听天由命,喊句响彻云霄的口号: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明摆着法语一学,就算当不了法老,也不用担心混发廊吧! 在大学里学的是兴趣、靠的是自觉。门门考第一、科科得一百好像是登陆火星一类的事,太遥不可及。就算真的是No1,意义不见得就很大,专业成绩优秀充其量证明有成为优秀专业人士的潜质,很了不起吗?伟大领袖说过:“党指挥枪。”孔夫子说过:“劳力者治于人。”可见在中国,无论何时何地,要想出人头地,不是靠吃专业饭的!至于奖学金也没多少,还不如去领贫困补助,只要及格不挂科就OK,谁也不会找你麻烦,真正60分万岁。刚进校门,还有力争上游的惯性,日子一长,一丈青也就磨成三寸钉,差不多都是胡胡混混打发日子。不过,围城里的搞不清外面的状况,围城外的看不透里面的玄虚。其实,羊城八怪都不是混日子的料,混也是一种生活,让你混你还不一定能混得过去,能混的通常是在泥潭里摸爬打滚了很久的人,很野草、很蚯蚓、很壁虎的那一种。而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进入重点学府的人,随便往哪一站都有点王八之气,烂船死剩有三根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咽不下嗟来之食,受不了胯下之辱,很难混的。 第一百零三章鸷鸟不群 龙剑本是个异类,每每拿屈原的《离骚》自勉:“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按他这老古董的性子,扮扮吴学究,搞搞甲骨文也挺合适,可惜法语这个专业说起来标榜的是最前卫,学起来偏偏特多臭规矩,大违他的本性,亦非他的所长,实在很难令龙大才子心生好感。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龙剑天生自由散漫,最烦那些鹦鹉学舌的事,偏偏老天就让他干这种没点建设性的勾当。没奈何,行是入错了,能怎么样?将就呗!问题是将就得了一时,将就不了一世,要象一休那样一星期将就四场电影,或者象北京人那样一个月将就四个傻妞,那也太高难度了。 看看周围的人:心高气傲的,就琢磨着出国;讲求实际的,就捣鼓着考研;不务正业的,就研究拍拖媾女。凡此种种,似乎都不是龙大才子的选项。还好,大学不是世外桃源,不是乌托邦,却有一个特别适合做白日梦的好地方——图书馆,岭大的图书馆是当时南中国最大的图书馆,各个系还都有分馆,藏书浩如烟海,不知几十万册。对龙剑而言,那是黄金大大的,美女多多的,龙剑是典型的五柳先生,好读书,不求甚解。这边瞧瞧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那边翻翻狄德罗的《百科全书》,白天看看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晚上刨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象干燥的海绵,浸淫在知识的海洋里迅速膨胀。靠,注意这个比喻的精准用词,是海绵不是海绵体,不要愈想愈鶻突。 应该说,图书馆是整个岭大的制高点,是龙大才子的精神家园,说是太虚幻境也可以,龙剑坐在里面,精神就有一种富足,境界就有一种升华。看着门外水红灿烂的牡鹃,听着窗外雨打滴滴的芭蕉,不期然就会想:“有朝一日,本大官人也弄个这样的图书馆,不以盈利为目的,只凭兴趣来读书,进门供一尊断臂的维纳斯,正面挂一幅《修拉斯的水妖》,东边摆几本线装原版的《控鹤轩》,西边放几册不打格子的饭爱爱,活色生香,风月无边,那是多么的爽啊!” 龙剑在图书馆YY产生两个直接后果:第一是龙泉和所有的绯闻八卦绝缘,不单是本人绝缘,别人的也绝缘,心中有足以乐者,他什么都听不见;第二是除了专业课,龙泉其他所有科目在班里都考第一,什么中国文学、世界哲学、比较法学、科技发展史、甚至古文字研究。但无论哪一个,显然都不是一个今晚打老虎的法国别动队逻辑上应该达到的结果。什么?今晚打老虎啥玩意?不好意思,吹水吹溜了嘴,竟然吹起法语来了,这么说吧,今晚打老虎就是“嗨”,很简单吧。龙剑这小子就是不务正业,该说法语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又乱说。 命运女神在某个无法确定的时刻,用她无处不在的大神通把小白龙领到康乐园,充满魔法的手指一点:“看吧,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地方”;然后一切如流星般消失在虚无缥缈的太空,经过若干的轮回,又沿着既定的轨道,把长大的龙剑领回康乐园,不可抗拒地的权杖一顿:“去吧,这地方就是你的宿命”。 第一百零四章不务正业 说龙剑不务正业,这家伙还真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他不惜爬山涉水,屁颠屁颠到北京路的三多轩淘一扎水印木刻的荣莹斋信封和信笺,也乐意昏天黑地,不舍昼夜地呆在图书馆翻一本中华书局版的《历代名画记》,更不介意熬上十天八天的水磨功夫在精致的信封上描一幅马远的《踏歌图》,还是意犹未尽的话,咬咬牙在淡雅的信笺上一丝不苟地临一截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也只能是一截了,算是剩山图吧,整幅临完,不知搞到猴年马月。如此大作,先不说内容,光外观设计就值得申请若干专利。然后写上几段不咸不淡,含沙射影,惹人联想又不至于令人误会的话。这几段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二、三十页纸,刚好把信封塞满。大功告成之日,郑而重之地寄给燕子、阿心、或者阿眉。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才子要给美术杂志发什么宏篇巨制,谁晓得这人纯粹是里比多过剩,找地方发泄。 人家收到这些大作心中如何设想剑不知道,不过他那二、三十页纸换回来的通常是两、三页纸,以龙大才子的智商,做这种亏本生意居然会乐此不疲!不懂了吧,听过管鲍之交没有,这两位仁兄是历史上最著名的铁哥们,哥俩一起做生意,管仲老占鲍叔牙便宜,老鲍却从不计较,无他,老鲍把老管定位为经天纬地的雄才,行大事不必拘小节,老鲍在大的地方帮不上忙,正好可以在细节上尽尽人事。老鲍是君子,真心实意把老管视为朋友———同声相和、同气相求、志同道合的朋友。朋友相交,贵在相知,理解是朋友的最高境界。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朋友是会有缺点的,朋友也会占便宜的,朋友是什么人就把他当什么人看待,这就是龙剑的朋友观。这小子交游广阔,口才便给,三两句话就能和人扯上关系,五花八门的人识得不少,但在他的字典里,朋友是一个相当矜贵的词,能用这个词称呼的人实在有限,酒肉的不算,讲金的不算,跟他讲心的,会多吗?配得上分享他心思的,那就更是有限公司了! 第一百零五章目无余子 龙剑是这么一个人,看着很平和,很好说话,打上两拳不痛不痒,皮粗肉厚全无反应,损上两句不嗔不怒,心不在焉懒得理你,实际牛到骨子里面去,寻常人等还真没放眼里。正是因为没当回事,懒得计较,所以让人家觉得好说话,别以为好说话就代表他是老好人,其实心里拽着呢!他的口头禅是:“骂你是看得起你,要鄙视你,直接把你当透明。”见过瑞士人没有?你路过他家门口,甭管认识不认识,人家会笑眯眯给你打招呼;你要过马路,不管红灯绿灯,人家大老远把车停定让你大摇大摆地过;万一你迷路了,人家乐意赔上汽油费,七拐八拐一直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瑞士人比雷锋还雷锋吧?如果凭这些你以为瑞士人好态度,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人家当你是客人,客气而已,压根没把你当自己人,你要想入瑞士国籍,分享一下这得天独厚的环境,门都没有!卖身给瑞士人,跟个瑞士人结婚总行了吧,那可是人道喔,西方世界不是最讲人道主义的吗?嘿!照样瞎掰,利益面前人与人从不平等,没什么人道不人道的,要不叫什么资本主义!除非你给瑞士拿个奥运冠军,或者为瑞士作出什么不可磨灭的贡献。 听懂了吧,要成为自己人,关键要有人家认同的价值,要得到龙剑的认同,还真需要几路板斧,让他觉得你是插猪鼻子的那根葱。或许你数口比他精,但你笔杆子可能比他弱;或许你文采比他好,可你算路不一定有他深;就算你文科理科都比他强,难道你花花肠子比他还多,琴棋书画样样拍得住他!所谓大才子,那可不是吹的,在他感兴趣的各个领域,他都玩得转,只要他参加的比赛,他都拿过奖。数理生化、文史地英、唱歌跳舞、游泳田径,但凡一个学生可以想象的项目,他全部都曾榜上有名。反正他总能学孙膑,来场田忌赛马,回回都是上马对下马,找个地方,弄个道理鄙视你。 龙剑每每听着《蓝色狂想曲》大发狂想:“为什么教育局不学学**,人家让大才子黄霑组织学生弄了个什么《江山如此多分》的十项全能才艺比赛,如果这边也弄一个,冠军一定逃不出我老人家的手掌心。”读过伟大领袖的《沁园春*雪》么:“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说的差不多就是龙大才子的心境。如此牛人,就算不至目空一切,起码都会目无余子,跟你急,那是心里把你当回事,不是翻江倒海的料,一边凉快去!能让这浑小子心服口服,折节相交的人,没点过人之处,岂非咄咄怪事! 第一百零六章护花使者 阿眉是个造局高手,到哪里都人气爆灯,绯闻不断,关键是她能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中整合出有利自己的资源,不愧一方霸主,年纪轻轻就显示出当领导的潜质。这边和勾子那些年的旧歌还没歇菜,那边的《北国之春》已经唱得高亢入云。而且这光景似乎是将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东北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加入若干赵本山大爷的东北二人转元素,唱得红红火火不亦乐乎。龙剑不是个好事的,本着知道愈少负担愈少的原则。阿眉给他讲的二人转故事统统左耳入右耳出,水过鸭背,从不留心。不过大意还是听得懂的:阿眉是那冰天雪地里的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一帮胡子的心窝,胡子要抢压寨夫人,有什么实际不得而知,至少声势挺吓人的,自然是腥风血雨,飞沙走石。所以彪悍如阿眉也只好飞鸽传书,弱弱地向龙大侠求助,恳请大侠看在武林一脉,充充护花使者。“奴家已是名花有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阿眉拿着飞鸿当令箭,好镇退各路英雄好汉。龙剑一向义气,想也没想就拍了心口,心想:“天南地北的,胡子再猛,能奈何我千里传功的佛山无影脚吗!除非他们会苗疆的心蛊,能飞象过河,追踪到我佛山人的地头。哼,心蛊是美眉的专利,据说要跟美眉那个以后才能施用,胡子们有美眉,早就自己圈圈叉叉了,谁会巴巴地跑来孝敬本大侠。”你看你看,这龙大侠虽然智商高绝,可考虑事情只想到可行性,没研判一下必要性,更没深究什么利害关系,给阿眉三言两语就当了枪使,明显情商有问题,果然是个张无忌,真的不是当武林盟主的料。还好,灭绝师太只是拿他当挡箭牌,胡子们头脑发热之下放了几下空枪,也没什么准星,加上射程遥远,杀伤力完全可以无视,龙大侠没伤着一根汗毛。等到真命天子出现,一众在比武招亲擂台中落败的胡子反而对他同病相怜,看来世事无绝对,只有真情趣。 燕子淡雅娴静,本来就很少新闻,她出生在上海,回上海读书就是回家而已,平常不过,没什么特别,也没什么好激动的。写来的信也是淡淡的,通常和龙剑交流一下读书的心得,还有每天身边发生的琐事。这一回说她如何练练书法、学学国画,如何铺开宣纸,醮上浓墨,如何画了一株兰花,妖妖娆娆,最后自我评价:“C’est--joli”(真美)!偏生旁边一焚琴煮鹤的家伙伸伸鼻子,嘟嘟囔囔一句:“墨汁真臭”,呜呼!诗请画意尽化乌有,如果你在,你会是是什么表情!下一回说她小姨家里申请解困房,正好捉住她做枪手,谁叫她是大学生,这求人的事还真是她的弱项,勉为其难吧!想当初你也给你小姨写过住房申请,还念出来给大家听,还把她给悲催得。这回正好偷师,反正天下文章一大抄!抄完她自己又先被感动了,觉得很有《陈情表》的味道,就不知感动天,感动地,感不感动得了领导大人的心!燕子的话,淡语有味,浅语有致,总会漫不经心地拨动龙剑心中的某根弦,仿佛他对某句话期待了很久,又或者某句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在她不经意中娓娓道出,说的正是龙剑同学的小心思。 第一百零七章谁与销忧 阿心是个极有心气的好事分子,这回虎落平阳,母老虎急于挽回面子,风风火火地搞了许多新意思,字里行间都透着亢进与狂热。得了什么奖学金啦,搞了什么社会实践啦,加入了什么社团啦.....哦,好像是文学社,咦,不会是要搞武昌起义吧!(讲笑)机关枪、连珠炮一轮狂扫,龙剑讲一句,她讲十句,每每想起她那个一丈青的款龙剑就想笑。好歹贸易伙伴中有个性情中人,要不老出口,不进口,顺差未免太大了点,贸易极端不平衡,不是长久生意。说起来一物降一物,龙剑这个内心狂野的家伙对上阿心这个狂热分子却突然变得冷静而富有理智,非但没有双双烧个同归于尽,反而永远保持着七分理智,三分清醒,划出一段安全地带,不越半分雷池。 龙剑跟她们的往来之作虽然是信马由缰,文不加点,但往往直抒胸臆,火花迸现,内中不乏真知灼见,配上精美插图,堪称珠联璧合、图文并茂,编成一集简直可以出书。可惜底稿都送了出去,版权不知归谁所有了 龙大才子自负高手,一向珍惜羽毛,等闲不愿出手,得他出手的一定是朋友,只是朋友也会有朋友,朋友的朋友是不是朋友就很难说了!何况朋友的男朋友,天敌的成分比较大,朋友的含量比较少吧!听听老狼《同桌的你》:“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丢了还是客气的,万一拿去擦屁股,落个遗臭万年,让我们的大才子情何以堪!“笔底明珠无人识,闲抛闲掷青藤中,”每念徐青藤题墨葡萄的诗,龙剑不禁废然长叹!“弦歌荡思,谁与销忧。临川慕思,何为泛舟。岂无和乐,游非我邻。谁忘泛舟,愧无榜人。” 大才子的里比多是白喷的居多了,想象力丰富点的,不妨幻想幻想巴黎水的广告:一双白皙丰媚、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巴黎水的棒棒瓶,随着节奏渐渐加速,律动渐渐加快,“噗”的一下,巴黎水喷薄而出。太......浪费了!浪费了才华是小事,龙大才子太有才了,完全是自来水,龙头一开就滔滔不绝。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喷了也就喷了,废了也就废了,陆续有来就行。喂喂,闸住、闸住,想象力不要太丰富,说正经的呢!不过是喜欢弄笔,讨厌打字而已。你说他落伍吧他还嘴硬:“不弄B,那是爷们吗?”到了e时代,这毛病越发严重,无论手机电脑,只挑带把的,严重歧视不带把的,ipad、iphone,通通不用,管他乔布斯风头有多劲,管它烂苹果市值有多高,龙剑的态度依然不变——装B!难为他怎么想起在网上发这本叫做《笑个极简主义》的小说,几十万字唉,编辑是不是酌情给他奖励一个打字秘书,哦,对了,劳动法实施以后秘书人工太贵,还要考虑生育、哺乳、医疗福利什么的,消费不起,那奖励一个打字软件总可以吧,盗版的也行。 第一百零八章念念不忘 龙大才子念念不忘版权,其实是精神上的,君子求名,小人逐利,至于有没有版权费,这家伙倒没放在心上。当然,如果大姐眉,小燕子奖励点激的,来个大功告成,龙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种好事,龙大才子就算做梦也没梦见过。龙某人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深受《查拉图是特拉如是说》毒害,自诩太阳,乐善好施,照到那里那里亮,有轻微自虐倾向和重度革命英雄主义狂想。 谁叫这小子自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准确地说是特优生。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小兄弟,前呼后拥,相当拉风,无他,人品实在太好了!这个盗版笔记,那个抄袭作业,更有甚者,考试直接拷贝他的试卷,这种助人为乐的事,对龙剑而言,实在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他大方得很,从不拒绝。奇怪的是无论别人怎么抄他的卷,他照样比人高出十分八分,抄的人气得呕心沥血,却不得不服服帖帖,简直要封他做比尔盖茨,视窗被满世界狂抄,人家照样高高兴兴地当他的世界首富。 龙剑不才,荷包第一是当不了,考试第一争取争取好像还可以,可惜考试第一只是充充场面,永远比不上荷包第一实惠,你数数有几个高考状元或者奥数冠军活得滋滋润润的。话又说回来,在华夏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荷包第一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君不见,历届福布斯上的大哥大往往转眼间就身陷囹圄,什么牟其中、周正毅、黄光裕,传说为了避免在这个杀猪榜上浮头,富豪们还得大把大把使黑钱!免得惹上一身腥,招来各个权力部门的纠缠,这些部门哪一个是吃素的?灰鲨、蓝鲨、牛鲨、虎鲨,大白鲨,一个比一个嗜血,无时无刻不在四处出击,连皮带骨把猎物囫囵吞掉。 在转型期的社会,财富不是金色的,好像有点灰,大家看不见就罢了,认真一看或多或少都有犯罪嫌疑。国人不患穷,但患不均,你富得流油,正好让大家斗地主!打土豪、分田地、等贵贱、均贫富,这是吃瓜群众最热衷的事,谁告诉你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了?你脑子进水了吗?老祖宗的祖训:财不可外露!忠鞠各位网民:炫富危害健康! 第一百零九章如雷贯耳 好啦好啦!说来说去一句话,龙剑有的不过是无贝之才,无形资产而已,偶尔也会带来些附加值,比如奖学金。龙剑在初等教育阶段基本就没交过什么学费,大学这类高等教育又是免学费的,所以没花一分钱学费就把书念完了,很为此自豪。何止学费,很多时候连书杂费也是免的,甚至还拿了学校不少奖金和补贴。至于有形资产,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没进过银行一次,袋子里有几个子儿可想而知! 龙妈妈最喜欢开家长会,无它,众人都擦足了面懵膏唯独她满面红光,什么意思?很简单啊,几乎所有家长看见孩子的成绩单都无地自容,只有她其喜洋洋者矣!这也促使她死撑儿子上大学。本来以龙家的经济条件,就算不用交学费,供一个大学生也无异于天方夜谭,否则也不用家境稍好的小姨表态砸锅卖铁。还好托邓老爷子的福,沾了对外开放的光,龙妈的工艺厂接了几张美国订单,一下子火了,收入也水涨船高。不单如此,作为这个小厂唯一一名考上大学而且是重点大学的职工子弟,龙妈还得到了厂里首次颁发的奖学金。一辈子明珠暗投、作鹌鹑状的龙妈,终于伸直脖子作了一回骄傲的孔雀。 那些围着龙妈的三姑六婆都羡慕地说:“从小就觉得你家那大头仔聪明,在孩子堆里总是呼风唤雨,一看就知道有出色,我家的小朋友有一半醒目就好了,你看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龙妈脸上笑嘻嘻,心里却也雪亮雪亮的,偷偷对儿子说:“乖仔,别看她们今天说得好听,当初可是巴不得你赶快在幼儿园人间蒸发,这个说你教坏小朋友,老哄她女儿研究生理结构;那个投诉你拿他儿子当枪使,上厕所拉着做跟班,逛街拉着收保护费。要不是你大姨妈的大姨妈当院长,十条小龙都给开了。”龙剑唯有苦笑:“原来天才不是吹的,小小年纪又做金鱼佬又收陀地,噢卖糕的,本少爷那么有才吗?” 其实自小到大,龙剑在老妈厂子里都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先是被设计室里几个喝过墨水的设计师戏称为张飞,因为长得豹头环眼,燕额虎须。胡说胡说!小屁孩哪来胡须?应该是豹头环眼,燕额鹰眉,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接着在子弟幼儿园表现出位,拉山头,抢地盘,一呼百应,令所有孩子唯马首是瞻;最后到了学校更是成绩优异,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个重点大学生,跳过龙门的那条鲤鱼。不过,最令龙妈超爽的是和这宝贝儿子在一起总会过来若干花痴:“阿龙,你姐姐哪个班的?”每当此时,龙妈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老妈的拉风样,龙剑十分无语,只好学那喀索斯,跑到池塘边一番狂照,“靠,老子长得有那么老吗?这班白痴什么眼神啊!” 第一百一十章福兮祸兮 龙妈没大没小,为老不尊,龙剑更是自由自在,无法无天。奇怪的是这小子虽则天性猖狂,对老师却相对温良恭让。虽然免不了将钟老师叫成钟老头,胡老师叫成狐大仙,但功课日日交足,提问个个答足,班务样样做足,鞋油天天落足,可以算是好学生吧?所以,龙剑在学校里一向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一方面可以自由自在地挥洒天性,另一方面又无穷无尽地享受知识大餐,正是得其所哉,得其所哉!小时候每一个教过龙剑的老师,都记得这个成绩优异,头角峥嵘,言行出位,却又尊师重道的学生。 还真别说,逢年过节,这个大头虾总记得到老师家中拜年,虽然穷得叮当响的他通常只带两梭蕉(两手空空之谓也),一不留神还把老师家里的年货扫个一干二净,饭菜吃个碗底朝天。不过中国人讲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龙剑是很乐意在老师家里做做家务,改改作业,带带小孩,尽尽弟子之道的。都说师者父母心,父母爱有出色的孩子,老师何尝不爱有出色的学生,象龙剑这样很有才,又很会做的学生自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龙剑也打心眼里把老师当父母看,不怕羞,不忌口,跑到老师家里往往反客为主,斟茶递水,上蹿下跳,比老师自家的孩子更自然,不由你不写个服字!这个现象在初中尤其明显,龙剑的同学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老师的心肝生得那么偏?自己迟到要罚留堂,龙剑迟到不用说对不起,老师甚至等他来了才打开书;自己不交作业要罚抄书,龙剑有没有交作业老师从来不关心,老师甚至把大家的作业都交他改了;自己考试不好要见家长,连累老爸老妈一起受批评,龙剑考试不好?开玩笑,那是不可能的,最糟那次第二名离他还有六十多分呢,他少考一科老师都不认为其他同学有机会,老师对这个有才的小子能用的最重口气就是:“小龙啊!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易经云:“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龙剑幸福的初中生活,全拜中考马失前蹄所致。本来这个校长特招的小白龙是升中考的头号种子,考试前的一系列比赛,他都在市里拿到很好的名次,当每个老师、每个同学都认为龙剑上重点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时,命运却和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一向视考试如无物的他只考了全校十四,别说三甲不入,十三太保都当不了,前十三个都去当了基督的门徒,上了原本是教会学校的重点中学华英,天啊!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你没办法不认为是天意。第十四么,对不起,就地正法,哦,没那么严重,就近入学而已,去的是街尾的十二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或跃在渊 当你以为罗马就在大路那端的时候,等待你的极可能是危崖或者断桥;当你觉得前路茫茫,漆黑一片的时候,跟从你心中的感觉走吧,其实上帝就在你的身边。 默默无闻,破破落落的十二中,说是学校,还不如说是农科所来得贴切。沿着墙根是一溜子蓖麻树,挨着教学楼是一片大棚子,后院更夸张,直接是养猪场,就是这穷山恶水却成了龙剑生命中的伊甸园。这里他亲手种下的树苗,令他多年以后兴起桓温那种“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概叹;这里他亲手养的小猪,转眼之间成就了他庆功宴上“土豆烧熟了,再加猪肉”的香喷喷的的戏言。 在这里,一个头发长长,眼睛细细、小荷乍露尖尖角的女孩子,在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傍晚,以一种发自内心而无可抗拒的真挚眼神,一种远远超出其实际年龄的淡定口吻对他说:“阿龙,我看好你,我觉得你是困在浅水里的龙,一定有呼风唤雨的一天,华英对你而言不过是早晚的事。”她说完这话就出国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龙剑的地平线。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她说的话是龙剑这辈子听过的最铭心刻骨的天籁之音,此后绵绵岁月,每当他心生厌倦,想到放弃,想到解脱,总会想到女孩子平静而直指人心的眼神,从容却充满期许的语气,总会想到如果不混出个人样,怎对得起这个流星般划过他生命轨迹里的天使! 在这里,那个慈眉善目,菩萨心肠,在他看来比他老妈还亲的语文老师,每次在他考了第一,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时候,苦口婆心对他说:“小龙,我扣了你的作文一分,所以你的语文只有九十九,就是希望你不要把尾巴翘得太高,想想古城有几多间学校,中国有几多个古城?男子汉,应该象牛顿那样,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把目光放长远点!” 龙剑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老师话里的苦心和勉励。每一个孩子,都在同伴的认同和长辈的肯定中定位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坐标。龙剑是个幸运的粗胚,在经历了中考的重创,摔成一堆烂泥后,有了飞天美女风神入骨的勾画,有了菩萨老师醍醐灌顶的点染,在十二中这个伐筋洗髓的龙窑里,小白龙终于脱胎换骨,浴火重生,成为名闻遐迩的龙大才子。 伊甸园的生活是幸福的,龙剑上课前念五分钟清心普善咒,对付堂测绰绰有余;下课后念十分钟急急如律令,打发功课不费吹灰之力;心情好就溜到猪窝调戏调戏老母猪,心情不好就到球场狂奔四百米发泄发泄,玩得灰头土脸就赖在语文老师家里混饭吃,吃饱喝足就和老师家的小萝莉吹牛,飞天遁地不着边际,小萝莉圆头蛋脑,眼仔碌碌,和龙剑透着三分神似,总喜欢跟着龙泉转,问题没完没了。一向持才傲物、目无余子、被同桌忿言同学三年说话不超过三句的小白龙,似乎和小萝莉特别有缘,一大一小居然还有许多共同关切的话题,甚至学校清场了还隔着大铁门坦率地交换意见,应该还达成了不少共识。可惜幸福的时光是短暂的,龙剑离开了记忆中的伊甸园,倒不是因为偷吃禁果,虽然他巴不得有机会犯这种罪过。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华英,又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入岭大,从伊甸园到康乐园,龙剑日复一日混吃混睡,由着心中所想,听着心意所引,一步步兑现着美女的预言。好像一个求道的行脚僧,“吃饭的时候吃饭,睡觉的时候睡觉”,简简单单做着该做的功课,并不刻意追求什么,蓦然回首,才知见性成佛,禅心了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男人老狗 龙剑的生活像个老道,早上起来散散步,老人家,跑就免了。行到无人处,坐看炊烟生,放松身心耍两度太极。龙大侠学的是吴式太极,盘架子一百零八式,讲究的是小巧连绵,有别于陈式的沉雄刚猛和杨式的大方舒展。龙剑六岁开始从推手练起,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含胸拔背,沉肩坠肘,不丢不顶,不粘不断,弄上银须,换上道服,俨然一派高手风范,大可以猪鼻子插根葱--装象,和校道上溜达的那些仙风道骨的大师们比一比肩。一休哥看着眼热,跟着闻鸡起舞了好一段日子,学得那个一丝不挂,说笑,又不是《肉男心经》,不用脱衣服,应该是一丝不苟、兢兢业业,比上专业课认真多了。无奈邯郸学步,东施效颦,全没那种手挥五弦,游心太玄的神韵,怎么看怎么象偷鸡摸狗,浑水摸鱼的样子,招来宿舍里一众老怪的一轮狂踩。只得慨叹:“意态由来学不成,当年枉杀毛延寿。”就此作罢,太极成了无极,无限期搁置了。 晨运过后胡乱塞些早点,反正也没什么好选择,三扒两拨填了肚子赶紧上课去。上午专业课,下午公共课,无论上什么课,以龙剑的脚力,从宿舍到课室也就五分钟,他一般选择最后一刻出现,大人物总是压轴出场的嘛。话又说回来,龙同学从不迟到,逃课就更不用说了,除非有什么很特别的原因。 法语是小语种,每两年才招一届学生,每届就这么十来个人。班上七男八女,男生住的中区是教学区,上课占了地利,各种公共设施一应俱全。女生住的东区是宿舍区,女生上课远,闲闲地半小时,要看个电影,取个汇款什么的,也得过中区这边。由于两地分居,所以法语班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菩提祖师千算万算,没算到王母娘娘银簪一拨,弄个牛郎织女两地分居,把他的独门秘笈废掉一大半。其他人不知怎么样,反正龙剑就没上过几回女生宿舍。仅有的几回,也是由于要搞什么集体活动,大队人马无须通传,大摇大摆地当着看门大妈的面走进去的,总也没有机会做些鸡鸣狗盗的营生,四年大学对女大学生宿舍只停留在印象主义阶段,相对那些野兽派、立体派、未来主义者而言,简直是白读了,惭愧啊惭愧!以至龙剑这个呆子一直以为女生宿舍是可以直出直进的,后来撞板了才知道那是法租界,就差没举个“男人与狗不得内进”的牌子。男生宿舍倒是放閘的鸡笼,进出自由,分明是性别歧视。 第一百一十三章同道中人 上课的时候老师照本宣科满堂灌,基本没什么消停,难得和女孩子有套瓷的机会,下课就散水,孔雀东南飞了。只有晚自修的时候,有可能和女生勾兑勾兑,虽然每个班都有固定教室,但图书馆的阅览室和公共课的大教室都是开放的,所以女同学也没必要非回自己班上不可,况且宿舍离班上又实在太远,想让女同学红袖添香夜读书不太现实,一枝红杏出墙来不可避免,泡女同学的机会买少见少,多乎哉,不多也。还有几列单独的大课室是开通宵的,专门准备给那些悬梁刺股的考研牲口用。一般教室在十点关灯,学校没什么夜生活,发补助的日子可以跑到大门外的明记大排档叫上一碟牛河、一碟炒螺、两瓶啤酒进进补,别笑,对那个时候的大学生而言,这绝对是小康生活。据不完全统计,百分之九十岭大男生接吻的基本功是吮田螺吮出来的。平时呢,一群饿狼只好用电热杯泡个速食面暖暖胃,然后钻在被窝里吹水,幻想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吹海了、想多了、梦里不免做些五个打一个的勾当。 某天晚上,月黑风高,龙剑吹嘘说自己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然后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说今晚子夜,乃是天文大潮,如果到岭大码头卧看一江春水向东流,感觉一定爽死。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夜深人静之际,龙剑朦胧听到些床头有些异响,有黑影压低声音说:“阿龙,够钟啦,咱们去码头爽吧!”“爽你个大头鬼”,龙剑无端被人搞醒,见是老巴,一肚子晦气。“你不去就算,我去了。”说完人影一闪而没。龙剑给这鬼一闹,睡意去了大半,细想老巴神神道道,很不靠谱,也不知会不会水,万一因自己这番话去给修拉斯的水妖勾了魂,“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自己倒是难辞其咎。没奈何爬起床,套上拖鞋,追去码头看看,一路乌灯黑火,两三个星天外,七八点雨面前,听取蛙声一片,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走到北门,没想到门是锁着的,正琢磨是否打道回府,却见黑暗中有烟火一闪一闪,走出两哥们,一个光着膀子,一个穿着大花裤衩,都戴着大黑框眼镜,一看这雷人造型,自然是同道中人了。果不其然,操闽南腔花裤衩边爬门边说:“哇该你讲,十二点**,乐无信无相干,地球**唔是乐**,硬把老子拉来,乐无知老子学地理卡?还敢和老子赌,乐死定了。” 想不到曹操亦有知心汉,老巴这种星际怪胎居然亦有同道中人,龙剑有样学样跟他们爬过铁门,到了码头一看,好家伙,附近水域还真有好几只浮游生物,黑魆魆的,也不知是老巴还是王八。果然是天文大潮,江面几乎和堤岸持平,通常大角度倾斜的栈桥拉成一条直线,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清新气息。一场来到,不爽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也不管只是穿着个大裤衩,龙泉一筋斗翻到水里,扒着逆流而上的机船,冲浪冲饱了,到了海印桥才松开手,顺流而下漂回中大码头。“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感觉不是一般的爽。想当年小白龙和老爸也是这么顺流而下,游到岭大码头,混水摸鱼进了岭大,因此立下了考上岭大,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雄心壮志。谁料若干年后,龙剑果然是鲤鱼跳龙门,一波三折,有惊无险地上溯到他命定的方位。历史正如这身下的大潮,悄无声息却无可抗拒地将人推向宿命的终点。 龙剑上了岸,一个人坐在码头上,双脚无意识地踢跶着江水,双眼无目的地遥望着江面的渔火,感受着江风浩荡,江水泱泱,心中转过无数全息的影像。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那块淤泥中的玻璃,那只摆渡的小船,那座熏黑的中山像,那片腥红的勒杜鹃。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江水、这码头、这校园都和自已息息相关,血脉相连,前世、今世、来世,循环往复,不离原点,百年孤独,孤独百年。 第一百一十四章红豆相思 有百年孤独的落魄客,自然就有春风得意的幸运儿。从中三的外语男宿舍到中四的单身女教师宿舍,其间一百二十米,间种着十二棵相思树,不知是物华天宝还是人杰地灵,这十二棵相思树结的相思子特别多,挂在枝头,洒在地上,红艳艳的一片,给树下的这条小径平添了一段浪漫气息,引发了许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隐隐然有了爱之径的味道。看来负责中大规划的前辈相当有才,是个文青,读过王维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王维是文人画的大宗师,提倡:“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古色古香的红砖楼,鲜艳欲滴的相思子,鸟鸣蝉噪的小树林,疏条交映的小石径,已经构成一幅引人遐思的画面,单等狂放风骚的外语男,白茅纯束的轻熟女,演绎一回淑女怀春,吉士诱之的《风》、《雅》、《颂》诗篇了。 军训结束后,有人注意到小姑居处的相思树下,经常徘徊着一个板寸头、牛眼珠,广额方颐的须根男,不时举头望明月,低头想心事,颇有点求之不得,思之寤服的味道。此君乃是外语系四大猛男之一的宇文公子,另三位是:欧阳疯子、皇甫凯子、还有大家熟悉的龙大才子。所谓人不可貌相,宇文公子外表粗豪,体格威猛,打个照面,十足鲁达一个,很难想像此子腹有诗书,胸怀锦秀,诗词歌赋,吹拉弹唱都有一手,尤其是丹青描画,写照传神,堪称全系最牛。宇文公子此番造作,难道是触景生情,想着身体力行,印证王维诗中三味?看他口中念念有词,莫非又练成什么魔法咒语,正在召唤某路神仙?果然是四大猛男中人,法力无边,在他的感召下,那小姑居处的瑶台之上翩然飞下个七仙女,七仙女叫阿香,很普通的女孩名字,只是这个名字普通的女孩子居然很出位地考取了联合国同步翻译员的资格,以时薪计据说那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职业。所以说,阿香美眉是个香饽饽、香香公主,前途和钱途同样无限的香香公主。 香香公主现时的身份是英语专业的口语老师,说是老师,其实年龄也比作为学生的宇文公子大不了多少,香香公主看中宇文公子身上哪一点,也许只有当事人心中了了,外人无从知晓。不过,一对金童玉女的身影时不时出没在康乐园的相思树下,自然就成了外语系至激至爆的八卦。师生恋一向是个禁忌的游戏,古今中外亦然,小龙女喜欢过儿,一贯离经叛道的东邪之女黄蓉同志也会一本正经地以卫道士的口吻发表诸多意见,所以啊,尽管外语系号称思想开放,作风前卫,一触这条高压线,大部分人的小心肝还是承受不了。何况外语系执法长老黄师傅有言在先--康乐园不是大家谈情说爱的后花园,这对小儿女还搞什么师生恋,肯定是大刑侍候,军法从事。舆论一边倒断定这是天仙配,最后免不了被王母娘娘拆开在银河两边,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第一百一十五章得其所哉 当然,也有心地善良的老同志为他们开脱:口才了得的香香公主在给生性木纳的宇文公子训练口语,开开小灶,很正常嘛。本来,黄师傅的师傅--也就是胖头陀,就一直在公开场合发表支持拍拖的开放言论,鼓励以拍代练,他的口语速成独门秘笈就是:“谈谈情、说说爱,请不要使用普通话。”学什么鸟语就说什么鸟语,当然不能仅限于--Oh-yeah-yeah-oh这样的单音节,或者come-on-baby这样没头没脑,没有上下文的简单句子!那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家伙的游戏,没半点专业素养和文化水平。胖头陀对拍拖有颗大心脏,只不知师生恋这种题材老人家一颗肥胖的心可否承受得了!反正胖头陀的嫡系法兰西派净是些有色心,没色胆的匪类,耍耍花枪、放放卫星可以,练这《葵花宝典》,没那个家伙愿意,走火入魔的几率太高了,挥刀自宫又没有那个勇气。倒是英吉利派的小儿女不知死活,为求一时痛快不惜触犯天条,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女拉下马。眼见得墙里开花墙外香,平生绝学了个去,胖头陀跌脚感叹之余,一如既往地和他的不肖弟子唱反调。 宇文公子估计是古墓传人,行事不拘一格,不高调招摇,不低调掩饰,不炫耀攀高枝,搞地下情也不刻意。大家明明看见在水中央,有丽影一双,却很难坐实他们如何如何了。表面的证据是,他们一直停留在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的阶段,当事人可以大大声说:“没看过《神雕侠侣》吗?我和老师练双剑合璧而已,很纯很天真的,不要老想着儿童不宜。”别人欲盖弥彰,他们反其道而行之,独辟蹊径,我行我素,言语之间却把握得极有分寸,不温不火,从没给人留下口实。令黄师傅老鼠拉龟,不知如何下口,总不好意思象鲁迅在《而已集.小杂感》所形容的那样:“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果体,立刻想到升值器,立刻想到姓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真的爆了大镬,执法长老的日子也不见得很好过。 他们堂而皇之地谈情说爱,各位英语专业人士都没听出什么不妥,看来英语水平是有了长足的进步,水平显然不是一般的高,正好印证了老祖秘诀的天下独步。姜还是老的辣,老祖不愧一代宗师。不过宇文公子虽猛,得到菩提老祖真传的却另有其人。此子姓潘名安,靠,敢起这样一个名字的人,如果不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干脆就拿根绳子自挂东南枝算了。潘相公面如白玉,唇若涂朱,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卓尔不群,风流倜傥,一看就是武侠小说的男主角,《萍踪侠影》的张丹枫,《三侠五义》的白玉堂。难得是貌高才更高,说是天才一点不为过。宇文公子泡了口语老师已经是相当惊世骇俗,潘小官人出手更是石破天惊,他不单泡老师,而且泡的是洋老师;不是一般的洋妞老师,而是比他大了一轮的洋婆子老师。洋老师对潘小官人不是一般的好,耳提面命,口心相传不说,还以身相许,双宿双栖,最终寻找他乡的故事去了。 《神雕侠侣》你看过了,哪《西游记》看过没有?《十日谈》呢?什么?没怎么研究?怪不得专业水平不咋地!看人家潘小官人,本本通读,融会贯通,还在菩提老祖绝学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发扬光大,练成威震中外的绝世神功,这四级、六级还算什么问题?托福、雅思还考个屁!乾坤大挪移该在九层以上了吧。 看来菩提老祖的功夫是禅宗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天天耳提面授,做足功课也不见得心中了了,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反而落了下乘。倒是那平生不修善果,专好杀人放火的,却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胖头陀看见这两对璧人,会有什么感想,应该会摇着他的大脑袋一赞三叹“得其所哉,得其所哉”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风云人物 也不要以为老祖的嫡系不争气,才进康乐园不久,龙剑就知道他们上一届法语班的师兄师姐是外语系的风云人物。 师兄出名是因为出了个高级翻译,从专业水平来看,这算是九段,相当于围棋的李世石、古力,桌球的奥苏利文、希金斯,高尔夫的金熊、老虎,属于至高无上的神级。从外语系历史来看,在校学生考取高级翻译,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大神一样的存在。 有别于网络小说里拉风的男主角,那种傻逼坐在茅厕憋一憋气,满嘴喷粪的同时就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地吐出几句巴黎音;或者躺在床上挨一板砖,脑袋进了依云水,就直挺挺穿越成法国大鼻子情圣,每个女人见了都发花痴。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此君在这门据称是世界上最优美,实际是世界上最臭美的语言上下了一番死功夫,嘴唇起泡、喉咙冒烟、声带充血、舌头打结,统统小菜一碟。经过几年地狱式的苦练,毫不夸张地能把一本拉罗丝大词典倒背如流,连身为语言学博士,象修道院嬷嬷一样挑剔到你晕的外教老姑婆都挑不出他的口音有什么瑕疵。至于一个动词有多少种变位,一个名词有多少种歧义,一个句子有多少种时态和语态,高翻同志完全可以逐一话你知。传说他曾夸下海口,随你说出一个单词,然后他告诉你这个词在词典的第几行第几页,误差率小之又小。高翻同志的记忆力是否如此变态,龙剑同学深表怀疑,文无第一,对自己记忆力信心爆棚的小白龙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外语系第一高手单挑单挑,反正他看高翻同志的样子也不觉有什么出奇,无非鼻子就是鼻子,眼睛就是眼睛,好象没有三头六臂,顶多就是大宝搽得比较多---白白净净。但传说归传说,高翻的证书明摆在档案里,整个外语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至于师姐们出名,那自然是因为靓爆镜了,外语系的系花甚至整个中大的校花全都在这个班上,岭大啦啦队的队长古璇,文学社的社长荀卿,学生会的文艺委员杜静,外语学会的理事陈芳芳。四大名花争妍斗艳,姹紫嫣红,引来一地蛤蟆,满园青蛙,口水都淹过中大码头了,幸亏外语系建在山顶上。 奇怪的是外语系历来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师兄们大都有先天的花粉过敏,不是让花儿刺得鼻青脸肿,就是让花儿激得痛哭流涕,见了花骨朵儿避之惟恐不及,而师姐们更加花枝招展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不知便宜了哪个系的臭小子。龙剑就一直很火大,人比人气死人,两届女生都是黄师傅收回来的及门弟子,反差却实在太大了!真的是山鸡对凤凰,丑小鸭对白天鹅。难道黄师傅称霸武林的绝技佛山无影脚是神经刀,和段誉的六脉神剑差不多,时灵时不灵,一点不靠谱的吗?抑或黄师傅功夫练得深了,得了谢烟客一样的强迫症,师兄们不爱红妆爱武装,偏让他们住大花园,再送他们个大花篮,美死他们!师弟们不爱武装爱红妆,就赶他们去动物园,硬塞堆鸡翅膀,让他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好啦,鸡翅膀已经是肯德基一流的国际水平,很上档次的啦,再啰嗦,惹毛了黄师傅,给塞个鸡屁股,看大伙儿怎么死! 第一百一十七章相形见绌 由于上一届的法语班大名鼎鼎,珠玉在前,这一届法语班未免相形见绌,一无是处,吸引不了公众的眼球。龙剑反而觉得知名度低是好事,希望不高,失望不大,他们不会引起黄师傅过度关注,不会被组织学习一场恋爱引发的血案,大出血是怎样造成的,血色浪漫......龙剑们乐得自由自在,快活逍遥。真要研究起来,大出血也得讲实力,讲条件的,不是谁都有本事大出血的!不管白猫黑猫,那是搞经济,要泡妞,总不会不管白妞黑妞吧!以黄师傅的眼光,这一届是骡子是马,早已心中了了。黄师傅虽然是不折不扣的老古董,但行桥多过弟子们行路,吃盐多过弟子们吃米,眼光的老辣是毋庸置疑的!小白龙是于我心有戚戚然,眼见得这边没有什么空间发展,又不打算抱金砖,干脆去一趟五山高校区,建立农村根据地,活学活用毛主席思想,农村包围城市。 华师是传说中的好孩子,汉语委实是一种极端神奇的语言,在未读外语之前,龙剑倒也没有什么深刻体会,现在A、B、C读多了,蓦然回首,惊觉这种具有五千年文明底蕴的语言认真博大精深,千锤百炼。先不说平仄去入四声八调,那会让老外把舌头弄得象手擀面一样打上无数个结,单说这个多字一义和一字多义,就不是非专业人士所能尽言,比如这个好孩子,正面解来,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师大是老师的摇篮,人类的希望工程从这里开始,所以绝对是无菌培养,无性繁殖,无公害环境,纯结得一塌糊涂,孩儿们乖乖的好。反过来解,当今社会千奇百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夸你是好孩子,那是笑话你是个上面没有想法,下面没有办法,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呆子。所以,顶着好孩子的令名,华师的同学们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好孩子是唐僧肉,满世界都是等着拿你当点心的千年老妖,地球很危险,没事不要四处招摇,还是宅在宿舍躲猫猫比较安全,躺在床上也中枪的几率相对低。 相对低不等于没有,世上总有些登徒子,也不管人家好孩子愿意不愿意,一门心思就要惹事生非,非得杀上门来充大爷装逼,还反客为主,强人欢笑,让好孩子陪尽小心。龙剑眼下就兴致勃勃地扮演这款恶少。他晕头晕脑忙过一阵之后,忽然发觉好像所有谈得来的女性朋友,都天涯若比邻去了,单留下个敏敏,呆在同一城市里面。不对啊,应该不只啊,那还有谁呢?一时没想清,想不起来拉倒,证明没什么重要性。说来从岭大到华师,那要纵贯整个南都市,距离不是一般的远,可总没有到京城、天津、哈尔滨远。鉴于是去看女孩子,龙少费老半天劲把自己打点打点,其实也不过是凉鞋换成球鞋,葵扇换成折扇,汗衫换成衬衣,好不容易收拾妥当,骑上那辆七拼八凑组装而来,除了铃儿不响全身都响的自行车,杀奔华师而去。没出门的时候,一门心思要和敏敏交流交流,才刚出门就想,如果回来的时候尾架上驮着个笑靥如花的纯情妹妹,好像也还可以。 第一百一十八章没大没小 十月的广州,天气发狂的热,没有云,没有雨,火辣辣的艳阳高照。出岭大南门,经鹭江、客村、一路都是城乡结合部的集市,卖菜的、卖肉的、卖布的、卖衣服的,噢,卖糕的,人头涌涌,摩肩接踵,举袂成幕,挥汗成雨。怪不得从魁北克来的外教老姑婆出门走不到七步,就说了超过七句“sorry”,头头撞着人,彬彬有礼的外教只能一个劲道歉。魁北克是什么地方,那是走七公里都看不到一只鬼影的地方,岭大南门是什么地方,那是中国最大最热闹的布匹和服饰配料市场,寸土尺金,一平方厘米都巴不得挤上七、八汉子,见识过什么叫人山人海吗?这里就是,可怜的外教老姑婆都不知该把头往哪里转,把脚往哪里伸。 龙剑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穿过广州大桥,早已弄得满脸尘灰烟火色,两鬓花花十指黑,出门之前落足心机收拾出来的光辉形象此刻已是荡然无存,横看竖看都象个洗脚上田的老地主。还好,见敏敏只是叙叙旧,并没有深层次的想法,否则这样自毁形象,真是相见不如不见。过桥之后一路都是林荫道。风流自翊的小白龙不至变成热狗一枚,热得把舌头都伸出来,好歹留住最后一丝面子,不过估计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雄性气息也会令敏敏这样的斯文淑女闻而生畏。 然而敏敏就是敏敏,脾气好,人品更好,看见龙剑身水身汗,不但没有立刻弹开,反而大为感动。 “阿龙,难得大热天你跑这么远的路来看我,也不事先给个通知。” 哦,小敏敏把杆子递过来,龙剑自然顺着上 “敏敏,我是想做就去做啊,一想到你,马上就来求包养,你看我诚心一片的份上,就从了我吧!” 敏敏笑骂:“从你个大头鬼,没大没小的。” 龙剑依然死皮懒脸。 “喂,大家姐,我可是跟你说真的,他们几个各自风流快活去了,就剩我们俩,一个河南,一个河北,一水隔天涯,牛郎织女,金风玉露,分居两地,干柴烈火……” 敏敏白了龙剑一眼:“打住,打住,越来不像话了,好久不见,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龙剑嘻嘻一笑:“哦,原来你不爱听这个,早说嘛,害我浪费那么多表情!好啦好啦,知你脸皮薄,不过说真的,我跑这么远来探你,现在肚子都饿扁了,你总该表示表示吧!” 敏敏脸上现出果然如此的轻笑:“就知你是饿鬼投胎,走吧,我们去饭堂,不要说我虐待你。” 龙剑夸张地拉下脸:“大家姐,不是吧,我山长水远跑来,你就请我吃饭堂啊!”。 敏敏很认真地说:“你以为师大的饭堂是你们岭大的饭堂啊!放心,师大饭堂有伙食补贴,比外边的大牌档好多了,你看看就知道。” 龙剑就喜欢看敏敏较真的样子,小眼小眉毛凝在一起,超纯情。 “看什么看,老太婆了,留着你那眼神感动小妹妹吧。”敏敏没好气地推了龙剑一下。“不要迷恋姐,姐会让你吐血!” 龙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作痛苦状:“我这是内出血,知道不?”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如鹿撞 两人笑闹着走出敏敏的宿舍,来到大门口,劈面竟碰上阿心,龙剑心如鹿撞,只觉得嗓子发紧,背脊发凉 “坏了,坏了,我就总觉得有什么不妥,怎的忘了这尊菩萨?” 阿心倒有点喜出望外的样子“咦,前辈大驾光临,怎么也不通知小女子,难不成……?”一双古兰丹姆一样的眼珠围着敏敏和龙剑打了个转。 龙剑弱弱地说:“帅哥不是这样看的,人家很害羞的。” 敏敏赶紧撇清:“这家伙凑热闹过来找我蹭饭,我手头正紧,这下好了,富婆来了!” 龙剑识趣地作倾慕状:“姑娘,我这一百七十斤,就全靠你了。” 阿心飞了龙剑一眼:“富婆不敢当,靠我?我还想傍大款呢!”说着忍不住失笑:“好了,好了,不就是请餐饭吗?那么多废话,来吧。”下巴一翘,当先走了出去。 龙剑慢吞吞地在后边跟着,偷偷抹了一额冷汗,高考后这几个月,上窜下跳的瞎忙,还真的没有联系过阿心,这次过来华师,事先居然没想起这姑奶奶就是这方土地,招呼都没打一声,认真失策!幸好这姑奶奶心情似乎还不错,也不知是不是正在走桃花运? 想到这里,龙剑的双眼开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前面毫无知觉的阿心,小肥妹越来越像大姑娘了,“该大的地方……勉强可以说伟大吧,该细的地方……好像不见得很纤细嘛!这个‘S’写得马马虎虎,如果让我来修改的话......” 龙剑正在狂YY,阿心可能感应到了龙泉火辣辣的眼光,冷不防回过头来,某人的一副猪哥相无所遁形。 “喂,眼睛往哪看呢?有点风度好不好?” “那是大小姐你魅力没法挡,小弟一时眼误,眼误。” 阿心一把将敏敏拉到身前挡着:“你看这个人,肉还未吃呢,就已经油嘴滑舌了。” 龙剑打蛇随棍上,故意舔了舔嘴巴:“就是就是,小僧吃斋吃太久了,看见好肉就不免肾上腺亢进,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阿心实在受不了这惫懒小子。 “你看你,平时装得人模人样的,看见我好欺负,就原形毕露了,不知见了别的姐姐妹妹是不是这样张牙舞爪”。 说着眼睛眯眯地斜着敏敏,敏敏摇手 “别看我,我可没什么看头,不像某人,波霸奶茶”。 龙剑配合地咂咂有声:“好正啊!” 别看阿心是个狠角,遇上龙剑这样的主,也就只有一个选择——落荒而逃,先跑去打饭了。 第一百二十章木秀于林 吃饭的时候,龙剑拿出在岭大风靡一时的小说《需要水,还有其它》,跟两位中文系的才女奇文共赏。小说的作者牡鹃是外语系大名鼎鼎的师姐,作风前卫,堪称比利时牡鹃。才女在岭大的文学杂志上大鸣大放,发表了这篇自传体加自恋狂的小说,一副爱情至上的派头,估摸着是个具有中国特色的西蒙娜·德·伏波娃。才女的爱义无反顾,轰轰烈烈,想都没想会不会做了阿二、小三或是老四,她是想爱就去爱,不管天下乱不乱。遗憾的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红颜薄命是注定的了。更不幸的是所爱非人,没遇上个萨特,却撞着个煞星,那家伙吃干抹净就不说了,一知道才女杜鹃珠胎暗结,立马做了范跑跑,害得才女大出血,被紧急送院,落了个劝退的处理。 此事在岭大极为轰动,搞到黄师傅颜面无存,每每提起这砸了宝芝林招牌的弟子,黄师傅总忍不住象祥林嫂那样唠叨个没完。 敏敏思想一向正统,对激进的自由主义思想并不怎么感冒,看了也就看了。阿心生性偏激,文中透露出的深度压抑的狂野气息,引起了她的强烈共鸣,掩卷长叹: “岭大毕竟是岭大,总有人敢开风气之先!” 龙剑是个异想天开,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巴巴地跑这么远水路到华师,原本就是想找个人勾兑勾兑,分享一下他满肚子异端邪说。敏敏无疑是个好听众,就算把她忽悠到三叠纪,她充其量也就一脸无辜地望着龙剑问:“真的是这样吗?”但指望她产生静电感应,那是不可能的,龙剑也没有这种奢望。这下可好,冷不防撞着个心有灵犀的,瞬间产生核聚变,引发强烈的光辐射和冲击波,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 人生乐事,无过于他乡遇故知,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真个是舌灿莲花,滔滔不绝,说到兴起,倒把敏敏晾到一边。亏得敏敏是个特别好脾气的,看着俩人唇枪舌剑,竟然也能坐得住,不声不响乐得边上看戏,而某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竟一点自觉也没有。说起来也奇怪,龙剑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以说是有点闷骚,但一碰到阿心,就口水多过茶,而且当别人透明,完全不顾第三者的感受。嘿嘿,把纯洁的敏敏同学说成第三者有点不太厚道,反正就是局外人不胜其烦,而局中人浑不自知。以前一起去拜年,类似的情景发生过N遍。冥冥中,两人心中似乎有个和弦,沉静的时候,摸不着,看不见,一旦拨动,那就是绕梁三日,余音袅袅。这个时候的龙剑,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妙语连珠,就算西赛罗再世,东方朔重生,也不外如此。看来,小阿心是龙大才子的催化剂,一经化合,立生窑变,就似钧窑,厚厚实实的胎釉幻变出鹦哥绿,茄皮紫,有一种易筋洗髓,脱胎换骨的效果。 和阿心云里雾里吹了一通水,留下那本岭大校刊,轻轻地挥了挥手,带走了阿心的一声叹息。龙剑接着杀到华师旁边的华工参加勾子他们的派对。 第一百二十一章苍鹰搏兔 龙剑接着杀到华师旁边的华工参加勾子他们的派对。如果说华师的中文系是无相庵,一色的女施主,那么华工的自控系就是名副其实的少林寺,一水的和尚头了。全系的晚会只看见三个雌性动物,好丑已不能再论,基因的存续是第一需要,但凡是个女的,就高视阔步,拽得象建宁公主,可怜一众男生都成了搔首弄姿的火烈鸟,那三个没有人味的雌性动物居然手拉手围了个小圈子跳水兵舞,她们做水兵不要紧,这帮荷尔蒙超级过剩的水手可怎么办啊,四十个大老爷们硬是奈何不了三个小妞,雄风日下,人心不古,拿什么拯救你——可怜的工大男!女孩子贵为孔雀公主,是工大一级保护动物,拽也就拽了,奇怪的是一大班纯爷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去拆开女生的轴心国同盟,天啊!四十好汉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龙剑实在看不过眼,拍了拍身边的勾子:“兄弟,赏个面,好歹都上去碰碰运气吧。” “要去你去,我实在丢不起这份人” “真是的狗咬吕洞宾,老子是看不上眼,才不出手而己,老子一出手哪有你们什么事!” 勾子撇撇嘴回敬一句:“是,是,你有种,你厉害,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龙少扬了扬大脑袋:“怎么,不服气?也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老人家的手段,省得你们胡须白了都还是未开窍的青头鬼,死不瞑目。”说完很装逼地摆了摆手,“学着点,别说我没教你”,大模大样地向那三只孔雀走去。 走到近前一看还真有点傻眼,一直以为工科学院的女生不是霸王龙就是恐瓜龙,或者是邓氏鱼、巨齿鲨、鹦鹉螺一类吡牙咧嘴的史前恐怖生物,眼见这三个还真的人模人样,小鼻子小眼睛,粉嫩粉嫩的小白菜。龙泉暗叹:“兵贵精而不贵多,怪不得这三个女生猪鼻子插根葱,宁愿在这里跳斋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但龙大才子何等样人,自小在衣香鬓影中打滚出来,什么莺莺燕燕没见过,最拿手就是对付脂粉班头,娥眉领袖。大草原中的猎食法则,永远是锁定最弱小的猎物,切断其同伴救援,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将其制服。猎豹逐鹿,苍鹰搏兔,狮子捕羚莫不如是,龙剑可是条猛龙,当然不会吃素,猎杀几只孔雀在龙的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只见龙剑看准了最娇小斯文的小女生,直插至其身前,将其他俩女的目光拦在身后。 “同学,我从岭大过来,第一次参加你们工大的联谊晚会,可能是我少见多怪,我觉得你们这个晚会相当搞怪,甚至有点不人道!” 女孩子穿着红色的风衣,黑暗中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大概从未遇到过这种鲁莽的家伙。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脸皮很薄的,不过我还是冒昧说句实话,知道人为什么痛苦吗?因为人有希望却永远实现不了,头向着天,脚却陷在泥里。你们站在这里就是天,就是那里那班人永远实现不了的希望。而那班哥们就直接是一堆烂泥。” 第一百二十二章扬长而去 龙剑说着朝勾子那班直男扫了一眼,悲天悯人地摇了摇头,心中闪过加谬的《西西弗神话》。 “罪人将巨石推上山坡,神却下黑脚让巨石滚回山底,如此周而复始,永劫循环。神让罪人一次次充满希望,却永远只能收获失望,那边站的大概深知西西弗的下场,与其做那苦命的罪人,经历希望到失望的轮回,从山底到山顶,山顶到山底的爬来滚去,还不如省点力气直接趴山底……” 龙剑的眼光罩定那双纯净的黑眼睛,鬼佬味十足地摊了摊手。 “噢,卖糕的,貌似主宰他们的女神没什么怜悯心啊!” 纯净的眼睛不受催眠,灵动中透出一丝笑意:“不过就是不想惹麻烦而己,倒招了你这么多废话。你一向就是这么搭讪女孩子的吗?” “听见你开口说话真高兴,更高兴这不是逐客令,我姓龙,中大外语系的。不知美女贵姓芳名?”龙大才子不失时机作了自我介绍,随便打探一下美女的个人信息。 红衣少女调皮地皱了皱鼻子:“我姓甚名谁不告诉你,你挺神的嘛,这么大本事自己去打听打听”。 龙剑很老实地说:“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你不告诉我,我就瞎蒙呗,你穿红衣服就叫你阿红好了。”然后喃喃自语:“阿红,红姑娘”。 “你才是红姑娘,难听死了!”红衣少女的眼睛里有了一点嗔怪的意味。 “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啊?”勾子这损友很不合时宜于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我说跟你们打赌,如果我能请这位美女跳只舞,你们愿意全体蹲在这个地方扮蛙跳。” 勾子一听即时弹开:“这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事,别拉我下水。” “无胆匪类,跳两蛙跳,博美人一笑,很吃亏吗?人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赔上江山都不介意!那好,我吃点亏,你能请美女跳舞,我扮青蛙王子好了。” 龙剑很嚣张地指指勾子,心中笃定这家伙有色心,没色胆,勾子果然讪讪地说:你们老夫老妻的,早串通好了,就等拿我们来开涮!” 红衣女子一听可就不乐意了:“说什么呢!谁跟她……,都不是好人。”说着狠狠瞪了龙剑一眼,气呼呼走了,还拉走两个同伴。 “不关我事”勾子一脸无辜地辩解 “不关你事,难道关我事”龙剑好事被拆,一脸晦气。“你看你,该出手时不出手,不该发音时乱发音,这下好啦,煮熟的鸭子飞了,哦,不对,鸭子该由你做,反正今晚没戏了,走吧,难道还留下来吃长斋?” “算了吧,老龙头,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过说实在的,你这家伙还真有两下了。” “何止两下了,我还有三下子、四下子。”龙剑左手一个勾拳,右手一个冲拳,接着一个转身高鞭腿。虽然是自吹自擂,心中却真有点小得意,看得出勾子对他的泡妞手段彻底写了个服字,踌躇志得之际,很狗屁地学着电影里蒋介石巡视长江江防的甫士,拍着勾子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被妞泡,我不如你,泡妞嘛,你不如我,将来有一天有傻妞倒追我的时候,还望不吝赐教”。狂笑三声,扬长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花开两朵 龙剑浪荡了一天,精疲力尽回到宿舍,屁股还没坐定,就给老西一把揪住,“老实交代,溜到哪里风流去了,害老子找了大半天,鬼影都不见。” 龙剑嘻嘻笑道:“羡慕了吧,实不相瞒,小生到华师、华工泡妞去了,领导大人,是不是心里很不平衡啊?” “切,华师的柴禾妞,华工的工厂妹,老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得着花那么大功夫吗?”老西鼻孔朝天,表达深切的鄙视。 龙剑顺着杆子往上爬:“是,是,华师是华禾妞,华工是工厂妹,你大哥没兴趣,那老大的西洋菜呢?可别藏着掖着,也让小弟开开洋荤嘛!” 老西得意地打个响指:“宾果!瞎猫抓着死老鼠,你想开洋荤对吧,刚才韩老师过来要我们和广外的法语系联系一下,搞个新生联欢。怎么样,广外的西洋菜虽然不是很正宗,好歹可以算出口转内销吧!” 原来岭大的外语系和广外渊源颇深,广外本来就是岭大的外语系分立出去的,发展为全国四大外语学院,广外老一辈老师自然也是从岭大过去的,后来岭大复办外语系,又从广外把若干著名的教授抽调回来,胖头陀、瘦尊者均在此例,好令岭大外语系薪火相传。 这情况有点象光孝寺的菩提树,当年六祖惠能得了五祖弘忍衣钵,一路潜行,在光孝寺隐修。忽一日主持印宗开讲,众弟子耽天望地,偶见堂外风吹幡动,印宗灵机一触,问弟子何物在动,有答风的,有答幡的,惠能廊外悠然道:“是诸位心动。”留下“风动、幡动、心动”的著名佛谒。印宗惊为天人,细问乃知是弘忍传人,于是替其落发,六祖在光孝菩提树下正式出家,北上驻锡南华寺,带去菩提一枝,开枝散叶,大开禅宗顿悟之门,衍化出禅宗的各个流派,谓之一花五叶。数百年后,光孝菩提祖树毁于雷火,方丈大师再从南华寺带回菩提插枝,今天的光孝菩提依旧枝繁叶叶茂,亭亭如盖,令人感概佛门灵根,千载不绝。 胖头陀和瘦尊者乃得道高僧,两所大学里他们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不可胜算,徒子徒孙们同气连枝,渴望连横合纵,对外可以壮大声威,光大门楣,内里也方便多加勾兑,产生点化学反应,大利宗派繁衍,开枝散叶。祖师们一直致力于促成这种校际交流,不过说到联欢,总会出点节目,真情互动,秀秀真我的风采,好比同门切磋武功,万万不可给对方压了一头,万一出乖露丑,胖头陀和瘦尊者脸上须不好看。 老西正是为此烦恼,急着拉壮丁,尽管法语班鬼才多多,出得了大场面的却也没几个,而且好像只适合扮大花脸唱反角。都说朋友是用来卖的,班长大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身边的老友龙大才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交友不慎 “说正经的,你无论如何要出个节目,就算看在党国份上,拉兄弟一把。” 老西的语气,像是孟良崮上垂死挣扎的国民党张军长。 “看吧,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人版,行就行前,死就死先,有着数就靠边。”龙大才子痛心疾首。 “喂,喂,看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要卖你下南洋当阿崎婆似的。兄弟这是关照你,到时候你玉树临风的往台上一站,下边肯定风靡一大片”。 “顶你个肺,乐于促成这种校际交流,拉壮丁就拉壮丁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疯你自己疯去,管你是玉树是肉柱。”龙某人岂是那么好忽悠的。 “好,好,你厉害,反正这是政治任务,你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三餐霄夜”龙剑在老西面前晃了晃三个手指头。这叫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叫你卖我,不让你放点血,太对不住良心了!” “你不如去抢,早餐吧” “算你狠,杀你”龙剑挥手虚劈一下。 “还不快走,再迟就关门啦。” “关门?什么意思?去哪里?”龙剑一时间莫名其妙 “到东区,女生宿舍,去排练”老西貌似憨厚的面上露出狐狸般狡猾的微笑 “靠,原来你小子早有预谋,该杀你一星期才是”,龙剑恨恨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要厚道嘛,走吧,走吧,班上其他人都在那边,我都等你一晚了”。 算起来,开学到现在,女生宿舍对龙剑来说还是个抽象名词,没有一点具体含义,走过去逛逛也可以,就当开开眼界,图个新鲜。 两人向东区走去,为了赶时间,尽量抄近路,经过图书馆,大钟楼,东湖,一路高高低低都是树木,夜色中影影绰绰的,森森然有点吓人,路灯也不够明亮。 “靠,这路怎么有点像去兰若寺的路,难道那些女生晚晚这么走?” “你傻了吧,兰若寺里的都是女鬼,有危险的是咱哥俩” “误交损友,这一百几十斤给你卖了,卖给小倩也就罢了,起码是牡丹花下死。一个不好采卖给了姥姥......”想想都禁不住起鸡皮。 “你就认命吧”老饼一边乐呵呵地笑。 说笑归说笑,女生宿舍到图书馆这段小路还真出过几次状况,有女生险些被人非礼,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里树高林密,出几只无法无天的始祖鸟可能性很高。 第一百二十五章色即是空 到女生宿舍门口,也没见老西和守门大妈有什么交涉,三言两语就开闸放人了,似乎阿西哥和这大妈挺熟的,看不出来嘛,难道他经常在这里出没? 女生宿舍就是个联合国,龙剑这个小初哥走进去还真有点晕菜,走廊上花枝招展的万国旗,还有那些传说中的小内内,极大地刺激着龙泉同学纯洁的感观,龙剑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即是空即是色。” 老西见这家伙一副苦大仇深的怪样,不觉诧异道:“有没有搞错,叫你去唱歌又不是叫你去哭丧,装什么装!” 龙剑反唇相讥:“大哥,你妈没教你,千万不要让女人骑在头上么,我就知你没什么好关照,老子堂堂七尺,给你弄到这联合国广场一走,不知受了多少胯下之辱,都可以做韩信祖宗了,晦气,晦气!” 老西失笑:“玛勒格碧,人人到了女生宿舍都像打了鸡血,只有你一副大姨妈来了要出血的衰样。” 法语班的宿舍在四楼,龙剑感觉象穿越了四光年那么漫长,好不容易捱到门口,开门是朱朱,很开心的样子,眯着小眼睛说:“稀客哦!就差你们了。”原来北京人,巴比松他们一伙早到了,北京人正在吹水呢,也不知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一群小女子掩嘴做葫芦状,毕玲和方丹还顾着淑女仪态,汪蕾和魏东早已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只有朱朱一脸茫然,大概小嘴巴还没尝出京油子的油腔滑调。几个男生却未跟着起哄,一休哥向来有点拘谨,在这种地方更是木口木脸,小李广一贯高调,只在一边拨弄他的吉它,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巴比松照例含含混混地说着他不知是祖鲁族还是胡图族的车轱辘话,说话的对象有待明确,说话的内容值得商榷! 老西作为班长,自然首先由他作战前动员:“这个联欢会是我们和广外第一次正面交锋,大伙儿得拿点真本事,千万不要挫了锐气”。 北京人晃了晃他的满头卷发:“老迈的,咱就来段相声,这玉树临风的往那一站,真洋鬼子都马上晕菜,更何况假洋鬼子!”。 小李广撇撇嘴:“你就省省吧,要晕也是活活给你吓晕的。”信手弹了个琶音:“既然有高人压阵,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献丑了吧!”说完微微一笑,相当的高深莫测。 朱朱自告奋勇:“我来段诗朗诵,蝴蝶对玫瑰花的爱太轻浮,种子对大地的爱条件太多……”念着念着一脸陶醉状。 老西干咳一声打断了朱朱的柔情独白:“先别忙,得把节目先订好了,我看兵贵精而不贵多,我们班的节目就这样好了,男生两个,女生两个,男女生合作两个。” 龙剑无所谓:“屁股指挥脑袋,你是班长大人,你怎么说就怎么好吧!” 节目很快订了出来,北京人的单口相声,小李广的吉它,方丹的花腔女高音,毕玲的舞蹈,朱朱和巴比松合作的诗朗诵,最后是龙剑和魏东的二重唱。 第一百二十六章呕吐对象 龙剑和魏东都是岭南人,当年粤语流行曲风行一时,来个粤语合唱什么的,是自然而然的事。魏东的嗓音浑厚而略带点磁性,很有徐小凤的韵味。这位**草根歌后歌声爽朗大气,沉着痛快,很对两人的口味,所以想都没想就试唱她的歌对口型,可是从《风的季节》唱到《漫漫前路》,旋律是优美的,音调是合适的,调子是和谐的,但一合唱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总没有一种琴瑟和鸣,丝丝入扣的感觉。 男生和女生之间的感觉往往非常微妙,局外人看着非常相衬的两人,走在一起往往像贴错了门神,心里别扭得不行;局外人想象中认真不合适的一对,碰撞之下往往上绽放出激烈的火花,制造出轰动一时的佳话。 龙剑现在的感觉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不来电,这让他觉得挺纳闷的。魏东是那种女生,单纯、爽朗、没什么心计,和谁都挺合得来,一句话,挺招人喜欢的,龙剑也喜欢和她开开玩笑。 说起开玩笑,早两天上胖头陀的课,一向提早收工的老祖师心血来潮,说到法国美食就唾沫横飞,口若悬河,害得一众小徒弟肚子咕咕叫,却又不敢扫了老祖的兴。魏东同学倒是快人快语“李老,十二点半了,你再讲下去,饭堂就关门了。估计现在也就只有些剩饭剩茶了,你说得越美味,我肚子抗议得越厉害。”胖头陀不以为忤,笑着说:“饭堂的饭菜,来来去去就那几味,迟点去也一样,不急不急。”魏东倒真急了:“不是的,这一阵子出了卤水鸡翅,味道很好的,可惜就是越来越缩水,原本这么大的一只。”说着右手往左肩一比“现在变成这么大了。”边说边将右手往左肘虚砍,说得好像她的左手就是鸡翅膀,表情还特别认真,龙剑忍不住爆笑:“没有,没有,哪有这么大!”全班跟着轰堂大笑,胖头陀好不容易憋住了,但一张黑脸也憋成了紫色。“好了,好了,煮熟的鸡翅,难道还怕飞了去,下课吧。”大伙儿如闻大赦,呼拉一声散水了,只有我们的小魏东有点郁闷,走去饭堂的路上一直自言自语,“这鬼饭堂的鸡翅明明就是缩水了,我难道说错了?有什么好笑的?” 龙剑看着这个爽朗的女生,短头发,大眼睛,随意的说笑,忍不住又想起课堂上她“展翅高飞”的经典造型,嘴角不知不觉弯出了一个弧度,魏东明显感到他的笑意,推了他一把:“喂,想什么呢,美得你,要做梦还早呢。” “也没什么美梦,不过就是梦到猪八戒娶媳妇,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正背在背上高兴得流口水呢,给你这一搅和,小娘子没影了,你得赔一个。”龙泉说得有点厚颜无耻。 “原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啊你!”魏东笑嘻嘻地白了他一眼。 龙剑随手拿起一面镜子晃了晃,摇头叹道:“有这么帅的癞蛤蟆吗?怪不得王子要叫青蛙。” 魏东鼻子一皱,作呕吐状,“你真是我的偶像,呕吐对象。” 龙公子是什么人,一下就就抓住魏东的语病。“不敢当,不敢当,我都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对象,还搞得你呕吐了,几个月啦?放心,我很负责任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煞有介事 龙公子是什么人,一下就就抓住魏东的语病。“不敢当,不敢当,我都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对象,还搞得你呕吐了,几个月啦?放心,我很负责任的。” 别看魏东平时风风火火,毕竟是女孩子,给龙剑一通胡说八道闹了个大红脸。“不跟你说了,没想到你这么坏。”魏东赌气别过头去。 龙剑本来就是看见靓女口花花而已,唐突佳人,非所愿也,罪过大大的,看见魏东脸红脸绿的,心中更是忐忑,赶紧补镬:“得得,刚才的话是嘴巴长不出象牙的家伙说的,好了吧!” “那你还乱吠什么,唱你的歌吧”魏东神经本来就大条,不是个鸡肠鼠肚的,见龙剑认了低威,也就下气了。 “我还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开口咬着舌头,不知哪里又得罪了大小姐,得,还是你先来,我跟着,这总行了吧。” “算你识做!好吧,我总觉得徐小凤的歌听着舒服,唱起来挺难的,唱不出那个味道。” “这就叫不怕不识货,最怕货比货,越是平易的东西,越考真功夫,你知不知酒楼考大厨的项目,不是燕窝鱼翅,而是虾蛟烧卖,道理一样,如果你拿五轮真弓的原唱再比较一下,这种感觉更强烈。” “咦,看你不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魏东看去龙剑的眼光明显带点诧异。 “看不出的地方还多呢?”龙剑很狗屁地昂了昂大脑袋,“说起看不出,你倒让我想起个笑话。” “什么笑话,说来听听。”魏东不是个矫情的人,听见说笑话就来劲。 龙剑煞有介事地说; 某驻外大使,喜欢丢书包,偏偏其外语水平又不怎么地,某次携眷出席晚宴,主人出于礼貌,盛赞其妻漂亮。 --how--beautiful! 这么显浅的赞美之词大使大人当然听懂了,赶紧客气客气--哪里,哪里 翻译毫不迟疑地直译 --where--and--where。 主人一愣,少不得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大使夫人,正色说到 --everywhere 大使大人这次又听懂了,看来大使大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于是更加客气道 --不见得,不见得。 翻译兄照本宣科,忠于原著 --It--can--not--be--seen。 一室都是学外语的,听到最后一句自然哄堂大笑。 “你看这人,假正经事没点影儿,搞邪门歪道倒是满堂喝彩。”魏东摇头。 “我这么伟大,光明,正确的形象给你这么一说倒变了歪瓜裂枣,小心我告你诽谤,赔偿精神损失费。”龙剑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多么脆弱的小心灵啊!”魏东努努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抬杠了,赶紧搞掂你们的节目吧,再扯下去天都光了”。老西实在受够了这两个活宝的东拉西扯,赶紧发挥他的领导才能。“这样吧,既然是法语班的联欢,你们好歹弄首法文歌,秀秀咱们岭大的法文水平,给祖师爷长长面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三只老虎 “法文歌,貌似我们就会唱一首:打开蚊帐,打开蚊帐,有只蚊,有只蚊,快点拿把扇来,快点拿把扇来……”龙剑搞怪的学着胖头陀粗豪的嗓音,这首传唱度颇高的《三只老虎》是法文儿歌,被早期的革命党人改编为:“打倒土豪、打倒土豪,分田地、分田地”的农民运动歌曲,在红遍大江南北的电影《闪闪的红星》中出现,风靡一时,不过被龙剑这么搞怪地一篡改,就带上了市侩的口水歌味。 “打住,打住,再唱下去我今晚的晚饭就要贡献出来了。”老西举手作暂停状。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方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法语课本后面有一首法文歌,叫《小云雀》,旋律简单,也适合重唱,不如就唱那个吧?” 龙剑翻出书来哼了几句,感觉还可以,将书往桌上一拍,“就这首吧,正哥一起唱,副歌的部分正好二重唱,可惜简单了点,明显是儿歌的调子,搞不好人家以为咱们岭大的法语水平就是个幼稚园水平。” 魏东见龙剑这么说,又从书桌抽出一本歌集,揭到有书签的一页说:“前几天听过这首歌,觉得挺好的,就留了个心”边说边轻轻唱了起来:“深深的海洋,你为何不平静,不平静就像我爱人,那一颗动摇的心......” 歌声舒缓而深情,旋律流畅,由魏东极具质感的女中音唱出,自有一种令人心动的韵味,龙剑不觉听得出了神。 “啊,别了欢乐,啊,别了青春,不忠实的少年抛弃了我,令我多么伤心......” 如泣如诉的歌声似乎感染了在坐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停了下来,连自命不凡的小李广也不再玩弄他的吉他琶音,静静地感受着青春淡谈的哀愁。 还是老西的心智比较坚定,他回过神来拍拍手:“好极,好极,就这效果,还怕不通杀全场” 龙剑和唱了几句,效果也还可以,心想:“看不出魏东大大咧咧的,居然是个文艺青年,还挺小资情调,有点艺术气质嘛!”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想象中合作无间的粤语流行曲泡汤了,不过翻唱这首经典的情歌《深深的海洋》,似乎更能传达少男少女的青春情怀,引起大家的共鸣,曲终人散,深情而略带哀愁的歌声一直萦绕在龙剑的心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花差花差 接下来的星期六,是元旦,作为班里唯一熟悉南都的学生,龙剑被菩提祖师拉壮丁,到广外联系有关联欢事宜。依照祖师的一贯风格,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魏东也被安排和龙剑一起出差。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一向对老祖腹诽不已的龙同学这回真要赞美主,花差花差将军这么好的肥缺居然落到他头上,他和魏东约好了一起骑车去。看着老西他们一脸的羡慕嫉妒恨,龙同学心里偷着乐,表面还是装出一副可怜相:“兄弟,广外很远的好不好,要座一天车,车费又没得报销,你爱去你去啊!”老西摇头:“你好嘢!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路上风大闪了舌头。” 当日饭堂加菜,肥肉、腊肠、咸鸭蛋敞开了供应,肚子里一贯没什么油水的一众穷学生难得赶上一趟免费的午餐,自然放开肚皮,胡吃海喝。龙剑被北京人扯着灌了几杯,一时兴起,“老迈的,这回回肉照吃,酒照喝,妞照泡,当***当得比花和尚还自在,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要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安拉了。”正想着以牙还牙,却给人悄悄拉住,一挣挣不脱,手劲还挺大,回头一看,竟是魏东。 龙剑扯着脖子直嚷嚷:“拉我干嘛?看我不把他灌回原生态。” 魏东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别喝太多了,下午还要出街。” 龙剑摸摸鼻子:“对了,要到广外,看我这记性,还好你叫住我,要不喝大了还真误事,冲动是魔鬼啊。” “好啦,悠着点,下午二点。”魏东笑嘻嘻地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转身先走了。 一整个中午龙剑在床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稳,一闭上眼就想起魏东笑嘻嘻的样子,这对神经一向大条的龙剑来说倒真是稀罕事。“奇怪,难道菜吃得太多,吃撑了?好象也没吃多少,就一根腊肠,两个咸蛋,三个包子,四块大肉,五瓶啤酒,六两白饭......应该远远未到警戒线。”无可奈何,自诩智商高绝的龙剑也只好低逼一回,闭着眼镜数绵羊。 听着钟楼的大钟悠悠响了一下,龙剑一骨碌爬上来,匆匆穿上衣服,跑下楼梯,飞身上车。“慢着,约的好像是两点,一点钟跑过去女生宿舍门口,喝一个小时的西北风,真是吃饱了撑着。”龙剑躺回床上,又想起笑嘻嘻的魏东,果然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魏东算不上窈窕,明显也不太淑女,不过我们龙剑同学也不见得很君子嘛,半斤八两,好逑一下,还是可以理解的,理解万岁! 第一百三十章玉树临风 好不容易捱到两点,龙剑一本正经地来到女生宿舍,小初哥第一次独自作客这个男人禁地,害得小心肝卜卜跳,满脑子都是如何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玉树临风的光辉形象,什么万国旗、小内内统统视而不见。在宿舍门口抻抻衣角,扫扫裤腿,竖竖衣领,作了半天秀,好不容易才落定决心,伸手敲了三下门,敲过门后,赶紧退后半米,做了个稍息的动作,手插进裤兜,身体微微后倾,摆定一个自认帅呆的做型,忧郁的眼神聚焦在门即将打开的地方。这个做型是偷师的,搞不清是坎通纳还是罗伯特.巴乔的专利。 开门是的朱朱,上次也是她开的门,貌似这小不点最爱干这活。 “咦,怎么是你,你柱在那干什么?”朱朱瞪着小眼珠上上下下打量着龙剑。 欠经沙场的龙大才子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心虚,这精心打造的做型显然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吱吱吾吾正不知怎么答,里面已传出魏东的声音。 “哎,你先等会儿,马上就好”。 龙剑长长出了口气,即时回过神来,笑咪咪对朱朱说:“朱朱,门卫大妈都没你八卦,你赶紧去总务处申请,让她提提前退休,你顶岗算了,既可以发挥你的专长又可以领人工,多划算啊。” “朱朱别理他”魏东走出来把朱朱挡在身后,红色的滑雪衫,蓝色的运动裤,还戴着顶小绒帽,样子有点Q版。 “天气不好,似乎要起北风,带件风衣吧。” 龙剑拍拍心口:“这一百几十斤,起北风也刮不走吧。” “你爱逞英雄由得你,走吧,带路。” 龙剑心想:“早几日去华师走南门,要穿过市场,搞得身水身汗,粘粘乎乎跟美女走一路,我不介意美女也不乐意啊。这次学精点,走后门,坐轮渡,和美女一起在甲板上吹吹风,爽完又爽,感觉应该挺浪漫。” 骑车出了北门,就知道中招,门外都是烂泥路,坑坑洼洼的,除非是杂技演员,否则休想骑车过去。 “拜托,你带的什么鬼路,车根本骑不动,我的球鞋还是新的呢?” 魏东推着车,深一脚,浅一脚在泥巴中穿行。 “我说大小姐,你将就点吧,我也不知路烂成这鬼样,最多我吃亏点,你把车锁在校门口,我背你过去坐船吧!”龙剑倒是不在乎烂路,反正他永远都是对凉鞋,上船冲冲就是。 “美得你,剩想好事。”魏东好不容易走出烂泥路,还好,只是鞋帮沾了点泥巴,并没有破坏美女的形象。 两人上了船,这是那个年代很典型的渡轮,两层高,船头是密封的客舱,船尾是开放的甲板,方便骑自行车的人。两人把车放好,走到船尾的栏杆边站定。魏东扯下小绒帽,看着脚下浪花匹练翻起。清劲的江风,吹起她的发梢,轻舞飞扬,脸蛋吹得红扑扑的,貌似那种超级红富士苹果,诱惑着你产生狂咬一口的欲望。 第一百三十一章化骨绵掌 龙剑有点奇怪地问:“怎么把小红帽脱了,风不是挺大的吗?” “你看船上没有一个戴帽的,就我一个戴着,多傻啊!” “咦,你也知道自己傻啦?不过你帽子带都带出来了,就老老实实戴着呗,用手拿着多麻烦,又不是手套。” “你以为我是你啊,天天穿个烂拖鞋上课,搞那么出位,也不怕人家笑话。” “管那么多干嘛,走你的路,让别人去说吧!”龙剑很臭屁地翻翻白眼,“你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干脆把帽子扔江里去算了” “好啊,扔下水去你再把它捞上来。” “扔你下水,我再捞上来,那还差不多,帽子就算了”。 “笨,我下水还要你捞上来吗?我捞你还差不多,就你那水平!” 魏东摇了摇头,学着龙剑的样子翻翻白眼,明显说龙剑的水平对她而言不值一提。 龙剑这下受刺激了,你要是说他跑得慢,跳得矮,投不准什么的,估计这家伙也就认命了。从小到大,龙剑受过的鄙视不计其数,也不在乎美女给这条气胎加加压,不过还真没有人鄙视过小白龙的水性,小白龙顾名思义是水中的一条龙啊!不是混江龙,翻江龙,至少象韦小宝,算是条小白龙吧,哦,不好意思,长得太黑,叫小白龙有点勉强,那叫小黑龙总是可以的。和龙剑比水性,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是可忍孰不可忍,龙剑脑中翻过无数念头,要不是格守好男不和女斗的古训,估计他立马就理论联系实际,把魏东扔水里去。 魏东见龙剑脸红脖子粗的,象乾坤大挪移练到第七层,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轻飘飘加了句:“喏,刚才谁逞英雄来着,叫你多带件风衣的,这顿西北风喝够了吧,看你这小身板,不要吹出什么病来,我还指望你带路呢,可别烧糊涂了,把我带沟里去。这里风大,我们到前舱去吧。”说完轻轻拉了一下龙剑,意思叫他进舱里去。 龙剑正在憋大招呢,吃了一记化骨绵掌,一口老血咕嘟一下憋在胸口,一直到船靠上天字码头,都没有缓过劲来,目浮筋肿,脚高脚低。魏东才不管这神思恍惚的家伙脑子里转的什么小九九,船未停定就催着他上车赶路。 第一百三十二章满天神佛 一出天字码头就是北京路,相当于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要骑车穿越还真要点超人技术,龙剑本来车技平平,远未到游刃有如的地步,现时更是气血翻涌,内息混乱,只好弱弱地叫了句:“人太多,小心点”。 魏东头也不回:“放心,我的车技没问题,平时走南门,那么乱的市场我都不下车,对付这么几个人,小儿科啦!” 前面是红灯,魏东一个急刹,停下车来,单足支地,对赶过来的龙剑说:“咦,这北京路行人虽多,骑车的倒没几个。” 话音未落,路边一下窜出个两个红袖标的老太太,手脚比猴子还快,一把就将魏东的车揪住。“姑娘,这里骑车的人当然不多,难道你不知道北京路是步行街吗?” “靠!云南十大怪,老太太上树比猴子快什么时候改南都来了。这两老皮猴显然是打脚骨、收买路线的。”龙剑暗暗叫了声苦,望着一脸愕然的魏东,心中有了主意,面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两位阿姨(真卑鄙啊!),我们是岭大的学生,外地来的,真不知道这里是不许骑车的,我们也就是心急帮老师联系工作。” 一句阿姨令这两个老货眉花眼笑,再看见龙剑一脸诚惶诚恐,尊老爱幼,要多怂有多怂的土包子样,老太婆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凤爪一挥“后生仔,以后记得不要在步行街骑车啦!抓到要罚款的。” 龙剑点头哈腰“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心里暗赞“好无耻啊!人家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自己倒为了五元钱就拼了命折腰。” 抬眼看见魏东还傻呵呵柱在那,不知是不是脑子坏了,忙不迭拉了她一把,“万能的上帝,全知的安拉,救苦救难的菩萨,满天神佛,赶紧过来打救这迷途的肥羊吧!”也不知哪路神仙听了龙剑的祈祷,总算把魏东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叫醒过来,准确地说,是半梦半醒,本能地跟着龙剑的脚步走。走出一段路,转过两个街角,远远的甩开了老太婆,左右看看也没有红袖标,龙剑终于象华容道上的曹操,失声大笑起来。 “好险,好险,好在山人自有妙计,终于避过一劫。” “吓死我了,也亏你脸皮厚,还叫阿姨,不如直接叫姐姐好了。”皱了皱鼻子,魏东作了个要呕吐的样子 “我还想叫她们小姐呢!就怕她们受不了那么补!”想象着两个满脸荷包褶的小姐,两人不觉相顾莞尔。 第一百三十三章自取其辱 冷不防人流中闪出两双手,一边一双把魏东紧紧抱住。龙剑吓一大跳:“不是吧,今日这么黑!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定定神看清了,这回却真是两位穿运动装的小姐姐,花容失色的魏东回过神来,一人给她们一下,三个人又是打,又是笑,边笑边打,边打边笑,龙剑终于明白什么叫三个女人一个墟了。 笑够了,打够了,又在路当中眉飞色舞,指手划脚,旁若无人地叽矶喳喳,那两位还时不时向龙剑瞟一眼,神神秘秘的咬耳朵,龙剑只好一边凉快,扮演路人甲的角色。也亏得龙某人面皮厚,换了别人,给这三个小女子指点一番,品评一遍,大概只有借尿遁了。终于开完了公审大会,两位大笑姑婆将魏东一推推到龙剑面前。 “不好意思,打搅了两位的好事,不过我们很会做的哦!”话未说完已笑着跑远了。 龙剑给她们说得有点尴尬,魏东表情倒是很自然。 “这两个家伙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是邻居,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学,一起读书,一起进游泳队,又一起考到广州。” “一起进游泳队?”龙剑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额头冒出一条条黑线。 “对啊,她们进了广州部队队,如果不是想读岭大,我都进八一队了。”魏东不经意地说。噢卖糕的!国家级水平唉!龙剑听到自己坚强的心脏响起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古人诚不欺我,如果刚才一时冲动发了音,那真是自取其辱了。”龙剑重新打量了一下魏东的身板,偷偷抹了一额汉。 “不进专业队是正确的选择,进了国家队又怎么啦,你没看见那些个世界冠军,奥运冠军,个个虎背熊腰,不男不女,看见她们后面想象不出她们前面,你两个好朋友现在还笑得出,再迟点估计哭都来不及。”说到这里龙剑顿了一顿,脑中闪过达利恶搞的《蒙娜丽莎》,一个粘着小胡子的绝代佳人,不禁一身鸡皮。“你看你现在多好,要身材有身材,要学历有学历。”龙剑双手自上而下比了一个葫芦状。“好啦,给这么一闹,时间更赶了,广外可是在白云山,路远着呢,估计回来的时刻天都黑了,如果在山上迷了路,那就好玩了!” 魏东一脸无所谓:“嘿!你是岭大的,我是吓大的,反正你属马,老马识途,我跟定你就是。” 龙剑一脸坏笑:“这傻大姐就是口没遮拦,居然跟定我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后果严重 魏东发觉龙剑笑得很奸,也意识到自己的语病。“你这人就是鬼心眼多,不跟你说了。”赌气将车把一扭,怎知前轮一下刮着石阶,“砰”的一声,车就倒了,人也往地上摔去。在即将着地的刹那,长期锻炼出来的运动员本能发挥了作用,只见魏东顺势向前一滚,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裤子上的浮尘。 龙剑急忙停下来关切地问:“没摔着吧?” 魏东摇摇头:“没事,从小摔打惯,还不至于那么娇嫩。” 龙剑孤疑地打量着她:“真的没事?不行不要死顶,广外可以改天去的。”魏东见这家伙眼光乱转,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么,本来我车技还可以的,都是你不好,害得我不但摔了一大跤,还当街出丑。” 龙剑看这火快烧到自己头上,立刻打哈哈:“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看见你出丑了?我怎么觉得大家都赞你身手敏捷,反应灵敏。” 魏东失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龙剑摆手:“非也非也,狗嘴吐不出象牙,象嘴自然可以长出象牙的” 两人重新上路,魏东一反刚才的爽朗,一路皱着眉头,闷闷地不说话,龙剑逗她:“刚才被老太婆挡住,你倒是沉得住气,一句话也不说。” 魏东到底是直性子,藏不住心事,叹了口气:“唉!想不到一年最后一日还是出了状况,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当街捉住,丑都丑死了,还未惊完又摔了一大跤,好好的新裤子都破了一个洞,运气太坏了,真倒霉。”边说边郁闷地看着运动裤擦破的地方。 “是、是、是我样衰,连累了大小姐你。”龙剑心里也不是滋味,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第一次跟东东出街就闹这么一出东东,以后还能指望有什么戏! 两人一路无语,直到从广外出来,还是沉浸在一种闷闷不乐的气氛中,女人是一种非常惑性的生物,很难以常识或者推理预判其行为,所谓“女人心,海底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男人们用自以为慎密的逻辑去猜,结果往往猜不透。周幽王骊山顶上峰火戏诸侯,如此倾国倾城的壮举褒美人不过付诸一笑;杰克小子泰坦尼克前舷甲板迎风展翅,这样子虚乌有的自制浪漫却令露丝MM以身相许;慈禧太后前一刻还在煽动义和团和洋鬼子放对,下一刻又恬不知耻地说“量中华之物力结尔国之欢心”要抱洋鬼子大腿;最匪夷所思的是武则天,骆宾王《讨武氏檄》把她狂踩N遍,激出她一额汗,结论却是:“宰相安得失此人”---这样的人才失去了是宰相不对。可见,无论古今中外,女人们的行径都很跳线,变脸比翻书还快,很多时候,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仅仅是随着本能或者直觉行事。如果说一般男人做事都有明确的功利性和目的性,那么一般女人做事不过是看心情,所以不要和女人讲道理,道理留着和男人讲。上至七十岁的老蚊公,下至三岁的小鼻涕虫,都必须谨记:女人是要哄的,千万不要和女人斗气,免得影响心情,后果很严重,你的明白?你明不明白不要紧,反正龙剑同学明白得很。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烂之舌 “大小姐,笑笑啦,笑一笑十年笑,不要五筒一样的面口。你看你眼、耳、口、鼻都挤一块啦,这样子很容易长皱纹的,长了还得拉皮条,皮条拉得再好总没有原先好吧,何况还很疼的嘛。”龙剑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打算把忽悠进行到底。 “你就笑得出,没摔着你你当然嬉皮笑脸,摔你一下试试,我就是心情不好怎么啦!” 谢天谢地,大小姐总算开金口了,坏心情就怕憋在肚子里,发酵发酵成了剧毒。 “其实我们可以这样想的,刚才跌一跤那是运气见底了,不过呢,运气再坏也是去年的啦,现在否极泰来,运气开始触底反弹,明年就会芝麻开花节节高,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霉运就至此而止。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你总不希望今年黑到明年的,对不对?我知道流花公园有间甜品店,环境一流,好得没话说,我们就去叹一下,一则算是我赔礼道歉,二则预祝我们明年的运气有个甜蜜的开始,好不好?” 龙剑这番话连哄带骗,说得滴水不漏,一则满足了魏东的面子,二则在心理上消除了摔跤给魏东带来的负面影响,更高的是给魏东下了套,把自己和魏东扯在了一起,明明是想和魏东撑枱脚,还美其名曰:希望有个甜蜜的开始。 女生都喜欢甜言蜜语,小魏东也不例外,而且还真的有甜品吃耶,面容马上阴转晴,从五筒变成了四万,眉开眼笑的叫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请客,知道这样的好地方,还不赶快带路。” 哇,这女人的面,真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乌云满天,一下子就成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龙剑小计得售,自然乐得请客。 第一百三十六章流花湖畔 流花公园,有一个诗一般的名字,似乎还有一段诗一般的故事:据说南汉王刘龚筑宫于此,宫禁内万紫千红都开遍,有伤春的宫女感怀身世,花瓣题诗,一片相思滟滟随波流出宫外,恰有惜花之人收花入冢,赌物思人,引动求凰之念,曲曲折折、最终成就一段绝世烟缘。 漫步在花园中的曲径,远远地听着大门口小女孩跳橡皮筋传来的欢笑,龙剑约略地和魏东轻言细语流花湖的传奇故事,其实故事的内容他也不是记得十分真切,不过不要紧,这故事彻头彻尾渗透着一种浪漫情调,龙大才子需要的正是这调调。可惜小魏东的交感神经比较大条,一门心思急着找甜品店,直接无视龙同学制造的浪漫情调。 湖边掩映着一间园林式的小筑,正是两人找的甜品店,小店静悄悄,洁净雅致,竹帘轻卷,画檐高挑。龙剑在水榭上找了张桌子,拉开椅子,很有绅士风度地先请魏东坐下,然后把菜单拿到魏东面前,笑笑说:“按法国人的规矩,女士优先。你喜欢吃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你喜欢吃的我肯定喜欢,所以你点什么就叫双份吧。” 魏东叫了双皮奶、香蕉船、菠萝包、牛肉干......似乎有心要放龙剑的血。龙剑充了个大头鬼,作声不得,只好腹诽不已。“这么高能量,高卡路里,高糖高脂的东西,吃一点就肥一点,吃完了准变肥婆。”一向神经大条的魏东这次居然敏锐地察觉到某人的小心思,一边乐呵呵地吃,一边悠然自得地说:“放心吧,我每天都做大运动量训练,吃再多也不会胖,宿舍里的饼干罐都快顶到天花板了。”说着大眼睛还眨了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龙剑心中暗暗叫苦:“怪不得孔老二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着这么纯洁的一个小姑娘,慈眉善目的,吃起人来也不吐骨头。”偏是脸上还要装出平静一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肉会长在我身上,再说啦!我这身子多长十斤八斤,好像也不成问题。” 魏东姿姿悠悠地说:“那我多叫几包牛肉,看看人肉是怎么炼出来的。” 龙剑一口奶茶差点没喷出来,“姑奶奶,I服了You,你就饶了我吧,再吃下去,只怕要把我这一百几十斤典当在这里了。” 魏东莞尔:“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这次放你一马,主要是当了你也不值得几个钱,最后还得本小姐买单。” 龙剑无语,闷声吃雪糕,饮冰水,喝凉茶,没办法,急需降火。难得魏东识趣地递过一张纸:“看你这人,吃慢点嘛,真没见过,吃冷饮也吃出一头大汗。”龙剑接过纸巾擦擦额头,果然是一头冷汗。 第一百三十七章透视效果 水榭外的流花湖,湖面一抹翠绿,波光潋滟,可惜时值隆冬,看不见一片落花,未免有点名不副实,少了点情调。魏**然指着湖面,象发现新大陆似地问道:“龙剑你有没有发觉,湖边浪奔浪流,波涛汹涌,湖心却平静如镜,连一丝波纹也没有,好奇怪!” 龙剑煞有介事的摇摇头:“这有什么好奇怪,不过就是个透视效果。波纹在近处放大,远处缩小,趋向无限,也就压平了,加上反光,自然就跟镜子一样,所以啊,有些事情眼前看着很大,抽离一点,放到一个较长的历史阶段看,也就不是个事,所谓风物长宜放眼量,这么简单都不懂!还说什么波涛汹涌!真是波......”他本来想说波大无脑的,还好醒水得快,后面那三个字活活吞了回去,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魏东丰满的身上瞄了瞄。 魏东天真未凿,虽然见这家伙的眼光不怀好意,却也没有意识到他省略的意思,不过被这坏家伙说得好像很弱智,而且含沙射影地拿她之前的表现说事,马上虎着脸哼哼:“你很厉害么?识少少,扮代表。” 龙大才子一向嚣张惯了,窒人从来不用打草稿的,但天地良心,这次差点说溜了嘴,本来就没有得罪这明亮少女的意思,赶紧兜住:“你看我,开口咬着舌,我老妈一直说我舌根短,口齿不清,胡言乱语,要给我剪一刀,这个剪一刀的画面太恐怖了,我死活不愿意,结果从小到大一直妄语,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魏东见龙剑说得搞笑,也就不为已甚,笑着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见你态度好,这一次就算了。天色不早了,回学校吧。”两人经历了一天的风波,终于言归于好,有说有笑,骑着车离开了流花公园,绿道上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人依然有着某种情结,可叹物是人非,在某个熟悉的地方,甜品店变成了火锅店。昔日的甜蜜温馨,换成今日的热火朝天,这一代人大概都会说这样的故事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仰望星空 除夕夜,龙剑和勾子一起到英华中学给老师拜年,从老师家里出来,夜已深沉,龙剑习惯性仰望星空,只见星河灿烂,北斗斜飞,参宿高张,天狼闪烁,宇宙的深邃和命运的神秘在他心里一直有着超玄的体验,或许这就叫天人感应吧,就像这一刻,他这一抬头,一回首,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该发生点什么。可惜这个臭屁家伙既乏孔明踏罡披斗的忧患意识,也缺总理苦苦求索的炽热情怀,注定不是个天下为公,忧国忧民的料。 只见他对着北斗苦思冥想,酝酿良久,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情一样深啊梦一样美,如情似梦的白大腿。”敢将北斗喻为白大腿,勾子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望向龙大才子的眼神绝对是惊为天人,这神来一笔端的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国学大师王国维提倡境界,在《人间词话》里点评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赞小宋尚书著一闹字境界全出矣!不知龙大才子这招天外飞仙在大师眼里是什么境界! 远处的教学楼隐约传来阵阵音乐和欢声笑语,四楼的一个课室烛光摇曳,舞影翩翩,应该是有班级在搞新年晚会。两人心血来潮,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凑凑热闹。想做就去做,一对难兄难弟兴冲冲往灯影奔,到了楼梯转角,影影绰绰见有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说悄悄话。勾子一向脸皮厚,贸贸然上前搭讪:“靓女,你们哪个班的,开新年派对吗?”女孩子们大概觉得这家伙面生,半夜三更杀上门来不知什么的干活,本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原则,理也不理他,直接把他当了空气。勾子讨了老大一个没趣,讪讪地回头对龙剑说:“阿龙,这个你在行,你上。” 龙剑很拽地朝他向下比了比大拇指,再摆了摆食指,意思即是:“你的,大大的不行。”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一个戴着红白相间雪人帽的女孩子说:“这位同学,麻烦你叫你们班长出来一下。” 女孩子见龙剑问得正经,扑闪着黑晶晶的大眼睛瞄了龙泉一眼,可能刚才那下仰望星空让龙泉同学的人品和境界有了量变到质变的提升,整个人身上充满了一股王八之气,女孩子望向他的眼神和外面的夜空一样,满是星星。当然,也可能是龙同学做天文观察的时间太长了一点,有少少看花了眼,形成了视觉暂留。无论如何,大眼睛里的笑意是明显的。“好,你等等。”女孩子转身走进教室,龙泉看着她的背影象蝴蝶一样穿梭在晚会的人丛中,竟然没由来的有点熟悉,是了,这女孩的身材有点象阿心,那个当年面上带点婴儿肥,却很有腰型的小阿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蝴蝶飞近 很快班长出来,却是熟人,开玩笑,龙剑好歹也在英华混了几年学生会,算是高管了,哪个班长是不认识的。两人寒暄几句,班长客气地将龙泉和勾子让进教室,此刻已近零时,大家手拉手围在一起,高声倒数新年,随着五、四、三、二、一、的疯狂大叫,各人手里的香槟,啤酒,可乐,轰然打开,觥筹交错,尽情发泄,气氛狂热。 一口气灌下几瓶啤酒,龙剑面上发热,头脑晕晕,眼神飘飘,总觉得眼前有个影子,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好不容易对上了焦,哦,原来是头戴红白相间小绒帽的蝴蝶。人生就是这样,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咫尺不相逢,龙剑对这个蝴蝶一样女生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 蝴蝶也许感应到某种电磁效应,大眼睛回望龙剑,面上带着招牌式温柔的微笑。“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不下场跳跳。” 龙剑老脸一红,挠挠头:“跳舞吗?实在不是不想跳,只是水平太低,给人踩几脚,死顶就算了,踩人家几脚,未免这个、这个不好意思。” 蝴蝶的黑眼睛扑闪扑闪,瞟一眼舞池中左支右拙的勾子,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轻笑,梨涡浅现:“哦,原来某人脸皮那么薄,刚才不是很嚣张的,怎么现在未战先怯?” 话说到这个份上,龙剑要再不上,那直接当太监算了。跳河一闭眼,他站直身子,很绅士地微微躬身问到:“就不知美女肯不肯赏脸?” 蝴蝶双手轻轻拉着龙剑,眼波流动,吹气如兰,低低地说声:“跳吧,其实我也不会,现炒现卖的,踩到你可不许哭,更加不许笑,跟着音乐轻轻摇就是。” 蝴蝶的话貌似野蛮,却透着一种小女生无可抗拒的柔媚,龙泉只觉得雄心陡长,豪情万丈,左手握着蝴蝶凉凉的小手,右手抱着蝴蝶软软的***,迈开大步,义无反顾地踏入舞池。蝴蝶轻盈地引导着龙剑“左、右、左、右、放松点,我们是在跳舞好不好,不是在打功夫,对,就这样,转圈,转圈......”要说龙剑的领悟力还是蛮高的,协调性也不错,反正比那左手左脚的勾子好多了,几支舞曲下来,不管三步、四步,还是不三不四的舞步,龙剑居然可以和蝴蝶轻松自如地打转转了。转得兴起,龙剑低头看到蝴蝶黑幽幽的眸子里跳荡着兴奋的火焰,火焰的热烈灼烧着龙剑年轻的心,理想、前途、学业、爱情,所有心灵的负荷都在这无尽的旋转中清空,所有思想的枷锁都在这炽热的燃烧中焚化。 第一百四十章唐突佳人 我愿在这醉酒里永生、 我愿在这妙韵沉醉、 我不要这古井波的生活、 我宁愿在你的眼波里沉沦。 杰克、伦敦《海狼》引用的这几句诗,实在是龙剑脑子里的写照:抛开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生活,不顾一切沉沦在对面幽幽的眼波中。蝴蝶飞累了,慢慢带着龙剑退到舞池的外围,找个空位坐下,顺手拉过一张椅子,轻轻擦了擦,拍了拍,招呼他坐下。龙剑大模大样地坐在蝴蝶身边,也不理会黑暗中群狼绿幽幽的眼光,两人头挨着头,轻声细语地交谈着,蝴蝶问起龙剑大学的生活,高考的经历,填志愿的选择,复习的诀窍,凡此种种,十足一个问题少女!龙大才子总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于是不厌其烦地将自己的经历想法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蝴蝶。这一轮布道,龙神父洋洋洒洒,才思敏捷,口才便给,居然招来一大批女信众,女孩子们的狂热目光,令龙剑心中暗自得意,将来学外语混不下去,倒是可以考虑进神学院,再不成去混保险公司,起码是个超级神棍或者金牌经纪的料。 听完龙剑的介绍,蝴蝶轻叹一声:“你就好啦,考试总排前边,从来不知道个愁字,我就惨了,老是在后排找位置,每次考试都是心肝卜卜跳。”龙剑笑笑:“通常美女不是读书的料,读书是为了满足自己,这世界的诱惑太多,美女满足自己的选择也太多,所以如果你成绩不好,那么恭喜你,你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可人儿。”其实龙剑很想说:“读书是一种自我满足,美女嘛还是满足别人的好。”不过唐突佳人的话还是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蝴蝶眼波流转:“我都愁死了,你还拿我开玩笑。我妈老叫我请教学得好的人,你一定要告诉我有什么诀窍。” 龙剑倒是难得自谦,“学得好我不敢说,不过说到诀窍,那是没影的事,人家的东西再好,拿过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你在语文课也学过《晏子使楚》,里面有一句名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所以关键不是人家的诀窍,而是自己要开窍,自己多花点心思总结出来的东西才会对自己最有用,否则满大街都爱因斯坦了,还有我们什么事。就像你们女孩子穿衣服照镜子,眼见得这个款式,这个搭配穿起来好看,就在心里面记住,久而久之,穿戴起来就得心应手了。” 或许龙剑这个比喻不是太贴切,但要说的就是这意思,还好蝴蝶听懂了,娇慵地伸了个懒腰:“听你这么说,好像就是这么回事,我最烦听大道理。老师一开口,我就先晕了。” 龙剑感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到了大学,一切吃自己,老师才懒得理你,学不学是你自己的事,我在大学倒是特别怀念在华英闻鸡起舞的日子,高考就是希望,每天睁开眼睛都充满斗志,人其实是为希望活的,因为一出生就注定要死,没有希望,还活个什么劲。象现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 龙剑确实是有感而发,高考之后的日子真是过得浑浑沌沌,时光只解催人老,一年不知不觉就溜过去了,此时此刻自己依然是一事无成,无所事事。不提还好,一提立时觉得心情沉闷,忍不住立起身来,走出栏杆边仰天长叹,也不管身后美女作何感想。 勾子正好转到这边,大概也跳累了,放开舞伴,拍着龙剑的肩头大声问:“喂、糖黐豆似的,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 龙剑反讥:“好像某人把标准舞跳成贴面舞了,难道不是更嗨” 勾子点头,“是啊,是啊,见了美女不心动,那是功能不全!” 龙剑急忙把这口没遮拦的家伙拉过一边,唯恐他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爆出什么警世名言。回头望望蝴蝶,幸亏乖乖女没捱过通宵,眼神已有点朦朦胧胧,身子轻轻靠着墙边,显然已经支持不住。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五点,龙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忍叫醒梦中人,拉了勾子,和班长打个招呼,骑上车,摇摇晃晃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圣母大人 新年第一天,不期而遇的party,翩然而来的美女蝴蝶,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始,应该是值得期待的一年,或许会有几个有点意思的故事,上帝保佑! 回到学校,龙剑接到阿眉寄来的贺年卡:“龙大才子,祝你新年有所遇。”哇,这大姐眉什么时刻转行做神婆了,一猜一个准,真是善颂善祷啊! 收好巫婆的祝福,龙剑和一众老怪起程去广外联欢,鉴于上次骑车车程太远,骑到广外天都黑了,这次学乖点,改坐公车。不过坐车也有坐车的麻烦,从岭大到广外没有直达,只能倒车,倒的还是郊县车,也就是说,班次特别疏,间隔特别长,一、两个小时才一班的那种。 在广卫路白云山专线的总站,等车等得法国别动队一众怪物穷极无聊,冲着旁边几个小姑娘的背影吹口哨,刚好一个扎着孖辫的MM从远处走来,别说,还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那种,更是引得羊城八怪两岸猿声啼不住,可是一打照面,龙剑老脸讪讪的特别不好意思,无它,MM乃广外法语班的书记,法文名字玛利亚,噢,玛利亚,额的圣母,愿你怜悯这伙虫虫上脑的罪人吧。看到龙剑的尴尬样,第一百四十章 不由发笑:“哟!这么巧啊!我正忙着赶回学校,欢迎大驾光临呢!想不到你们却抢先一步,竟然在这里列队搞个夹道欢迎,不过你们这泡女孩子的桥段好像比较老土哦!” 饶是龙剑脸皮铁厚,给圣母大人这么一说,也完全挂不住,几乎变了关公,赶紧拉了老西做挡箭牌:“书记大人,这位是我们班长,你们两位领导多亲近亲近,如果我们工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班长一定会勇于承担领导责任的,你不用给我脸子,该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知道火箭为什么打不着天上的星星吗?因为星星会“闪”“闪”“闪”。龙剑哈哈大笑,闪过一边,由老西来收拾残局。 你还别说,阿西哥真是个搞公共关系的料,尤其是搞男女关系,喂、喂,不要意识不良,一说到男公关,男女关系就想象力爆棚,想到某类飞禽。人家在谈工作,这一路坐公交坐下来,阿西哥和圣母大人一直有说有笑。其他的狼崽子看得眼热,无奈身份低微,只有吞口水的本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古兰丹姆 广外座落在白云山麓,本身就是个旅游胜地,流水潺潺,花香鸟语,风景优雅,环境一流,颇得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个中三味。只是放着偌大一个森林公园,又住着这么多摩登开放的女学生,就算心远地自偏,也少不了篱笆、女人和狗的故事。如果你在这样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不幸没发生什么故事,那么敬请直奔仁爱医院找老军医咨询咨询。 和岭大不同,广外的法语专业每年都有招生,这一届法语班人数和中大差不多,男女比例也相当,至于大家最关心的美女,龙剑好像没感觉,不过各花入各眼,这一向是个见人见智的问题,反正北京人和小李广就和一个长的象古兰丹姆一样,有着一双大眼珠的美眉打得火热。小姐姐叫高姍,步步生莲,身材妖娆,难得她能歌善舞,一个人包办了好几个节目,是全场的风头趸,梅里美笔下的卡门,时刻刺激着北京人和小李广之流的肾上腺。两位领导也频频交流,貌似在开什么有关国计民生的发改委工作会议,而那边的班长,一个五大三粗的北方汉子,反而象保镖一样寸步不离跟在开会的领导身边。龙剑眼看没有可泡的对象,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个老乡聊起了天,相对于那些一半祖先一半人的同类,这两哥们倒是人模人样的,和龙剑也有共同语言。龙剑和魏东的合唱被安排到最后,作压轴表演。其实前面北京人的单口相声,高姗的舞蹈,圣母大人的花腔女高音都挺有水平,龙剑自己知自己事,从没想过在文艺表演上出什么风头,倒不是说他对自己形象没信心,而是他最讨厌做戏,但正是他和魏东没有矫饰,纯出天然的温和中音,娓娓唱出了《深深的海洋》深情而直白的青春忧伤,说出了大家最想说的爱的故事,最能打动少男少女们感情丰富的神经,引起爱的共鸣,所以歌声未完已是全场和唱,歌声一落,更是满堂喝彩。 龙剑倒没想到这歌唱出来效果会这么好,魏东已是兴奋地伸出掌来,用力和龙剑互拍一下:“你厉害!耶!”龙剑一如既往地臭屁:“那是,也不看本公子是什么人才!” 不过接下来的舞会是龙剑的弱项,如果不是新年倒数的时候和不知名的小蝴蝶彩排过,龙剑纯粹就是一只土鳖,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跟着大队人马蹦跶蹦跶几下,洗刷刷洗刷刷,就作壁上观了。小李广和北京人跳得最来劲,高姗更是个人来疯,满场飞奔,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男女通杀,那对古兰丹姆一样肥溜溜的大眼珠转遍了全场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卯上了小李广。这对冤家还真是半斤八两、郎才女貌,两人出尽八宝,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女孩子的心智显然老练过同龄的男孩子,饶是小李广久历花丛,见惯风月,对上妖娆的高姗小姐姐,小李广赖以成名的各种飞刀、神剑统统不上用场,少不得见招拆招,步步为营。看他眼神凝重,额角见汗,如临大敌的怂样,不难想象出这家伙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第一百四十三章独门绝技 只是越怕鬼就越撞鬼,一向自信满满,潇洒自如的小李广居然也会行差踏错,几下花步下来左支右绌,脚跟打结,没有拗柴实属幸事。不过还是在高姗姐姐明镜似的鞋面上留下了狗熊出现的痕迹,立马招来毫不留情的嘲笑:“小笨旦,就这点水平么?好像不怎么样噢!”好汉怕**,小李广这次臭大了,完全下不了台。 北京人幸灾乐祸:“靠,西门庆碰上潘金莲,没有印度神油是不行的了。”龙剑推他一把:“咦,你不是住周口店房山的吗?什么时候搬山西五台山了,我怎么觉得空气中飘满了陈醋的味。” 北京人拈了拈疏疏几根山羊胡:“安啦!有醋味也是你们喷出来的,哥们好的是京韵大鼓,有机会去大前门的老舍茶馆听听,就这凤阳花鼓,呕哑嘲哳,我还听不入耳。”高姐姐是凤阳人,历史上出狠角的地方。 龙泉笑笑:“得!这不是你那壶,你问问对面几个女生哪个属猴的,估计就是你北京人的原配了。” 北京人笑骂:“老迈的,敢拿你老祖开涮,古时候叫大不敬,要浸猪笼的,你死期不远了。” 龙剑作逃跑状:“我好怕啊!”平心而论,高姗也就中上之姿,广外这班假洋妞儿见面不如闻名,看上去不是那么美,显然不入龙大才子的法眼,所以也懒得花心思。 奇怪是岭大这边的小妞儿似乎和广外那边的也不来电,毕玲、方丹她们个个乔模乔样的,高傲的象个公主,绝对有等级观念,就连一向健谈的魏东也只是表演的时候过过场,唱完了就鸣金收兵,回归本方大营,搞得广外的汉子成了门外汉,完全被视作透明,好没意思。这个派对没有产生预期的化学反应,咱们菩提老袓的又白操了心,老家伙的独门绝技不是每个弟子都学得来的,恐怕迟早会失传。 第一百四十四章东西合璧 新的一年并没有新的希望,大学的生活依然还是平平淡淡,没有注入新的刺激元素,龙剑还是过着宿舍——教学楼——饭堂——图书馆这种标准的矩阵生活,和想象中那种把妞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大学生活有很大的落差。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岭大的图书馆很大,据说是华南藏书量最大的图书馆,比什么省图书馆、市图书馆都大。龙剑同学可以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书海里去,况且大学看书有一个好,基本上不受时间限制,你定力够的话可以把馆底坐穿,等图书馆关门,大概也该庄周梦蝶了。 不过一天到晚坐着看书,眼睛受得了屁股也受不了,总得找点乐子,本着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革命理想,拉了老妖去健身,也不奢望练成“生力啤”那样的健力士,但六块腹肌在泡妞的时候应该算是杀手锏吧。老妖的学业压力本来就不大,女朋友又不在身边,日子淡出个鸟来,难得兄弟自动自觉送上门,健什么身啊,先拉上球场再说,明知这兄弟高中年代是波皮都不沾的货,他也不嫌事多,天天晚饭前拉着龙剑颠几把球,搓几脚波。想不到这小子很有打波的天分,在一**作猛如虎后,居然球品爆发,成了法语班的处理普拉蒂尼,所谓处理者,就是正品次一级,出口转内销之类的意思。 法语班级人丁稀薄,不可能出什么超级明星,没有球星,没有老波骨,甚至连摸过波皮的都没有,龙剑俨然就是更衣室老大,因此很自豪了一把。不过,老大也有老大的难处,英专的人上门挑战,遍寻法语班,也凑不够十个八个人,十杆八杆枪,没奈何,只好拉上日语班,勉强凑合个日、法联军。这联军一出世就有点不伦不类,不三不四,从没见过东洋鬼子和西洋鬼子搞过什么东西合璧。唯一的例外就是凡高把日本的浮世绘嫁接了一把,搞出个后期印象主义,所以后世的小日本狂炒凡高,将凡高作品的价格炒成巴黎铁塔反转再反转,到今天已经是个天文数字。龙大才子是凡高的粉丝,也巴望着将日语班那帮狗日的DNA改造一番,弄出个名堂。遗憾的是童子功,铁蛋功,什么乱七八糟的功夫都使上了,强扭的瓜还是不甜,这个日、法联军牛头不对马嘴,注定在劫难逃,输少当赢而已。 第一百四十五章捏软柿子 比赛那天,英专那边的看台静悄悄没什么动静,稀稀落落的就只有几个当后备的糙哥,反观日、法联军这边,莺歌燕舞,花枝招展,热闹非凡,所有女生都到现场观战,输阵不输人,龙哥要的就是这效果。 开波前,魏东拍拍龙剑的肩头,飞了一眼对面的散兵游勇:“喂,哥们,我们可给足面子啦,说说看,到底有几成胜算?” “胜算?”龙剑象看白痴似地看了魏东一眼。“人家英专巴巴地找上门来,明摆着就是捏软柿子吃,真打得过,他们会自动自觉跑来找虐吗?你看那边场上的那几个主力,高考排名都在全省三十名以内,你不会觉得他们的智商那么令人担忧吧!” “哦!”魏东的大眼睛转了转,“那你们还打什么?赶紧散水吧!” 龙剑心想:“挂起免战牌,又怎请得动你们这班宝贝小妹子。”脸上却是一付莫测高深的样子:“球是圆的,山人自有妙计。” 魏东撇撇嘴:“圆你个头,莫非你买通了裁判,来个黑哨?” 龙剑掩面:“能不能说人话?难道你就看不出你面前站的这位是岭南齐达内吗?” 魏东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齐达内是个什么鬼?” 这话没法聊了,龙剑耸耸肩:“法国鬼!”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下场去。 只见两阵对圆,中圈站定两员大将,法专的龙剑和英专的老妖,两兄弟今天各为其主,有点象后来英超的加利.内维尔对菲利浦.内维尔,场下是兄弟,场上是对手。因为打的是七人制小场,双方摆的都是2-1-3,两个前锋,一个中腰,三个后卫。英专左、右锋是潘安和老妖,绰号蛮猪的孟朱古坐镇中场,左、右卫是葛丹、袁仁,拖后胡孙,守门员娄佑,端的是雄关万道真如铁;日、法联军的左右锋是乌云和龙剑,矮冬瓜冬子担腰,小李广和老西分镇两边,杨伟拖后,守门员乃是大名鼎鼎的一休哥,且看他如今迈步从头越。 龙剑看见对方的阵势心中暗喜,善哉、善哉!这英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千挑万挑挑了娄佑守门,娄佑的名字有得你叫,就是漏油嘛,意头大大的不好,看样子有机会把他的大小龙门一起射穿。至于袁仁和胡孙,这一猿一猴,尽管活蹦乱跳,嗷嗷直叫,可明显兴奋过头,疏于配合,正好在这一侧开一条贵宾专用通道。 哨声响起,英专先开球,老妖更不打话,回传一脚,闷头直插底线,显然是在饭堂排队打尖打多了,熟悉沉底传中的战术,蛮猪心领神会,接到球就大脚分边,老妖脚弓停球,连消带打强突小李广,小李广媾女媾得太多,是个花柳脚,被老妖一笑而过不说,还左脚拌右脚一交跌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冬瓜扑过来补位,老妖脚面一挑,球轻轻越过冬瓜头顶,潘安候个正着,凌空飞起一脚,球如出膛炮弹直接挂网,一休哥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就壮烈了,1:0,三分钟不到,英专领先。 龙剑呆在前场,球皮都没摸着就给人捅了一下后腰,老大没趣,叫过小李广交代:“老妖就是喜欢晃,他晃他的,你千万别出脚,贴住他一直贴到底线,他准没辙。”又吩咐冬瓜:“你站死中间,千万不要失位,不要管小李广那边发生什么事,我让乌云缩后一点盯着阿潘。”大声招呼乌云:“妈的,乌鸦你别老呆在前面等着做因扎吉,后面都给人家爆菊啦!” 第一百四十六章好厉害耶 轮到日、法联军开球,魏东在场边高唱:“OleOleOleOle”。日语班也有女生叫“哟西,哟西。”简直是鸡同鸭讲,什么跟什么嘛!龙剑明知潘安速度惊人,拼冲刺是拼不过的,唯有博定位球,估计英专的人也疏于配合,应该有漏子可捡,所以故意带着球游花园,急得乌云成了乌鸦,在场子的另一边直着脖子呱呱大叫,他气定神闲地走自己的路,让乌鸦去叫吧。蛮猪上来拦截,他还卖弄地做花式表演,踩单车,插花脚,青蛙跳,惹得二师兄性起,飞身一铲,龙剑等的就是他发飙,顺势插水,抱着双腿一脸痛苦状,估计C罗有机会看到这场比赛的直播,也要大叹自己在世界杯上阴小贝的表演上不了台面。 结果不用说,裁判哨响,日、法联军得到一个位置相当不错的定位球,龙剑摇摇晃晃站起来,呲牙咧嘴揉揉腿,示意自已亲自操刀。站在罚球点前,龙剑弯腰绑了绑鞋带,偷偷看了看漏油的位置,早已心中了了。裁判举手示意开球,龙剑直起腰,慢吞吞退后几步,松松垮垮地活动一下右脚,眼望球门的左下角,紧跑两步,拉弓做出射穿人墙的架势,娄佑果然没有辜负一世英名,眼见龙剑冲自已右边而来,立马向右一个侧扑,动作优美之至。龙剑在触球的一瞬间,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右脚背向右拉出一道轻巧的弧线,球轻轻掠过防守队员的头顶,轻飘飘地飞向大门右上角,在看去越过横梁的一瞬间曲坠而入,传说中的落叶斩,炫爆了。娄佑身手不可谓不敏捷,但球影也没有捉到,漏油漏到家了,闹了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像只斗败的公鸡。 裁判手往中圈一指,1:1,双方回到同一起跑线。 “耶!”魏东高声尖叫,引发一众女生的管弦乐和弦,小妞立马成为场上场下的焦点,貌似球是她打进的。 正嚣张地高举双手摆甫士的龙剑郁闷地摸了摸鼻子,没办法,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通常累死累活的是男人,出尽风头的却是女人,龙大才子自然不会那么小气,计较人家MM的抢眼球指数,心里还巴不得魏东学NBA啦啦队,穿大露背、超短裙,抛媚眼,扭屁屁,把英专那群狼嵬子的眼睛全挖了去,好让他混水摸鱼。 也不知是日、法联军的啦啦队姿色不够,还是英专的家伙得了白内障,仅仅一会工夫,那群野兽就回过神来,一个个变成加里森敢死队,照着日、法联军往死里打,累得一休哥纵高伏低,上窜下跳,鲤鱼打挺这个招牌动作重重复复NG了不知多少遍。蔚为奇观的是一休哥果然身手不凡,坚挺了N遍之后,一身天蓝色的运动衣裤居然出污泥而不染,哦,不对,严格意义上说,只有一个地方染了一点。只是这个凸点太显眼,场上的人太投入没留意,场下的早就窃窃私语,一休哥大概也注意到美眉们目光的聚焦,顿时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直想将凸点上的浮尘拍掉,那知却传来小童鞋朱朱不合时宜的欢叫:“一休哥,好厉害耶!”也不知是赞一休哥身手历害还是本钱历害,反正这声赞美估计十个人听了九个人会产生歧义。一休哥一双手就此僵在那里,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更可恶的是心神恍惚间让老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轻轻松松把球踢进去了,可怜的一休正好摆着个举手投降的甫士。 第一百四十七章红颜祸水 “唉,woman、woman,woo——of——man,红颜祸水!果不虚言。”龙剑无可奈何拍了拍一休的脑袋。“大哥,拜托,醒神点,让个小萝莉赞一下就晕菜,你晕不要紧,全部人都被你害死!” 一休挠了挠头:“我也不想的,好不好?” “好你个大头鬼,看紧你的门吧!”龙剑双眼有意无意地向一休哥出彩的凸点瞄了瞄,促狭地眨眨眼,左手猛伸两指向一休哥眼睛一晃,来个双龙夺珠,一休哥下意识用球挡住。龙剑这下其实是虚招,趁一休哥视线受限,右手无声无息地使出猴子偷桃,一休哥空门大露,劲风袭体方知不妙,百忙中缩身急退,一屁股坐地上,保持了大半场的清白之身终于堕落,又是尘,又是土。 龙剑很无辜地摊摊手:“哥们,别这么含情脉脉地看我,我这是为你好,现在你优点没那么突出就不会招人嫉妒,千万不要忘记护住空门,免得鸡飞蛋打哦。” 唉!所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龙大善人一辈子好的是修桥补路,扶老携幼,平生最喜欢扶老太太过马路,带小朋友看金鱼,就这么一不小心整蛊了一休哥一下,自已的报应马上就来了,做人真的要低调啊。 却说比赛时间所剩无多,日、法联军的左前锋乌鸦瞎飞了半天,撞上葛丹这条粉葛,撞也撞不开,甩也甩不掉,真是头头遇着黑,好容易逮到个机会,对他耍了把人球分过,还没得意完,气急败坏的老葛猛然转身,咆哮着隔着三米就飞铲过来,乌鸦见势色不对,急急起脚传中,然后一招梯云纵,险险避过老葛的辣招。龙剑在远点觑得真切,飞身压过蛮猪冲顶,旁边包夹的猿人见势不妙,晃着他杂草丛生的野人脑袋对势在必得的龙剑猛撞过来,这一下正正顶在龙剑的下巴上,看过拳击的人都知道,下巴是人体的软肋,一旦中招,很容易造成休克,玛勒格碧,猿人这家伙明显是对人不对球,居然使出这样的损招。龙剑脑袋嗡的一声,口喷鲜血,倒地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剑这才悠悠醒转,发觉已被抬到场边,应该是在树荫下,周围一大圈人,他心中记挂着球进了没有,张嘴要问,谁知一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好像还吐出了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卖糕的,不会把舌头咬断了吧?这小子脑中闪过若干地下党员咬舌自尽的壮烈片断,一时毛骨悚然,口齿不清,语焉不详说了一大通歇后语,意思要人家猜的那种,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才心中略定。围着他的一班女孩子早已是花容失色,见他嘴里汩汩冒血,身上血迹斑斑,还挣扎着没完没了,象要交待什么后事,胆小的早已哭出声来,胆大的如魏东也没看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一时免不了心中惴惴,反正各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一种由衷的担心和关切。 龙剑突然觉得,有这么多的美女关心,此时壮烈了,好像也是件人生乐事。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这里有没有牡丹不敢说,什么玫瑰、百合总是有的,勉强也可以接受了。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长年泡妞而悔恨,也不因无妞可泡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事业——为人类DNA的繁衍而斗争。” 第一百四十九章能量守恒 这明记做的就是学生哥的生意,地头倒是好得很,正对着岭大门口,旁边是25路公交总站,背后是布匹市场和农贸市场,占着这一地利,估摸着卖垃圾都会发达。别小看学生哥的生意,虽然通常是一碟牛河,一份炒螺,一支珠江啤酒的消费,不过小数怕长计,不知有多少人就靠着这不起眼的路边摊、烧腊铺、大排档,一脚踏进那帮先富起来的行列,看看今天风光无限、富丽堂皇的新派粤菜,炳胜、侨美、南岗、东江、顺风山庄,哪一个不是从街边杀出一条血路的?后来明记也升级换代,登堂入室,见证了这段传奇的历史,非复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在这股改革开放的洪流中,身份和世袭轰然打破,放歌纵酒的大学生是主流,他们意气昂昂地高谈阔论,全社会都在鼓吹:知识就是力量,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大时代点燃了他们的梦想,I-have-a-dream,知识改变命运似乎并非一个白日梦;而埋头苦干的个体户一直是被社会边缘化的非主流,他们默默无闻地捱更抵夜,抱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凭着草根的本能和狠劲,奋身跳进不知深浅,波云诡谲的商海,一分一分作原始积累,有钱就是硬道理,资本改变命运从来不是一句口号。本来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里就这样汇成奔腾万里的滚滚长河,掀开了波澜壮阔的历史性一幕。放眼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有多少系出名门的学界精英,环顾今天的商海风云里,有几多白手兴家的超级富豪。 围墙里的才子和围墙外的财主无疑都是乐观主义者,他们尽一切努力抢占先机,渴望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甚至创造命运。可是命运真的改变得了吗?以一个较短的时间坐标来观察,命运是个变量,反之,以一个较长的时间坐标来观察,命运是个常量。所以乐观主义者是热血青年,清净无为者大多垂垂老矣!命运说穿了,也就是一个能量守恒定律而已。改变则是一个加速度的概念,改变的快慢和难易取决于惯性的大小,质量是惯性的量度,所以改变和物体的质量正相关。用物理的概念说得比较抽象,用一句通俗的话就好理解得多:什么人做什么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看着改变了命运的人改变的是命运的轨迹而已,曲率波幅不变,早点迟点其实还是那个命!? 第一百五十章众怒难犯 龙剑坐在了马路边,支着下巴看着夕阳下的大排档浮想联翩,从个体户想到知识分子,从围城内想到围城外,怔怔地想出了神,“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生于他这个星座的人最爱天马行空地做这种关于生存和本质的思考。只是人类一思考,上帝便发笑,现在肚子里暗暗发笑的恐怕不是上帝,而是一干吃大户的坏人,坏人就是坏人,那讲什么江湖道义,趁那大胃王想入非非早已吆三喝四、推杯换盏干开了,不吃白不吃,而且要抓紧时间,让这食嘢太郎回过神来,他们只好舔盘子。 也怪龙剑这食嘢太郎凶名在外,主要是他平时打饭的那个和脸盆差不多的饭盆太吓人了!其实因为舌头疼得厉害,龙剑的功力只有平时一半不到,只能象征性地和大家碰碰杯,并不敢真喝下去,开玩笑,倒些酒精到你流血的伤口里,你以为你是关云长啊?吃也不可能狼吞虎咽,只好樱唇半张作淑女状,眼巴巴看着一群不要脸的家伙,以博尔顿百米冲刺的速度,把他面前的盘子一扫而光。最碍眼的是那个矮冬瓜,可恨这厮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一杯接一杯,越喝越起劲。老虎不发威你当是Hellokitty,龙剑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拖过饮得眼都有点直的冬瓜说:“亏你还有面在这里喝酒,赶紧拿块豆腐一头撞死是正经,老子挨生挨死,流血流汗,都给你这矮冬瓜一笔勾销,你还好意思混吃混喝?不成,矮冬瓜你自罚三瓶,否则老子跟你没完。”说完拎过三支珠啤往冬瓜面前重重一放,众人起哄:“该罚,该罚。”冬瓜眼见得众怒难犯,只好跳河一闭眼,三支啤酒吹喇叭一口灌下去,还未灌完,早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有日语班的MM看着不忍心,想过去拉他一把,不想这不长进的家伙张口就吐,险些吐到那好心的MM身上,还好他是先躺在地上挺尸,酒涌上来喷得不远,小MM赶紧缩手跳到一边,口中连呼好险。 龙剑气出得差不多了,加之伤口又痛,先和老妖打招呼告辞。然后回过头来对乌鸦说:“乌鸦,这球可是你们日语班放水放进的,或许我这样说你们心里不服气,这样,下星期我们法语班和你们日语班单挑,英专的兄弟都来观战,谁输了谁还这个东道,你们可有意见。”、 乌鸦犹豫了一下,心知想赢不易,但给龙泉先挤兑了,输不起这个面,终于应战:“下星期就下星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骝骝。”、 龙剑更不多话,打道回府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吓死宝宝 一周无语,到了周末约定的日子,双方早早摆开阵势,这回是法语班对日语班,有道是水兵对水手,看谁更水皮。两边都人脚短缺,满打满算刚好打个七人场,连后备都没有,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管你歪瓜裂枣,一律照单全收。龙剑的伤远未好利索,标志性的圆头蛋脑变得长长方方,也是,让你喝一个星期稀饭白粥,你不变一只长脖子草泥马才怪!此番带伤上阵,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大有《甲午风云》大东沟海战中,北洋水师致远号管带邓世昌,面对凶残的鬼子,喊出那句气壮山河的:“开足马力,撞沉吉野”一样的壮烈。 小日本更是发了狠,人人赤膊上阵,还绑个白头带,染上苏丹红,山寨版的神风突击队,逢人就扫,见球就铲,至于揪衣服、扯裤子,踩脚跟、下黑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乌鸦化身东条英机,冬瓜俨然山本五十六,就差没有在心口上贴块大膏药了,哇靠,整一个坂垣师团!奶奶的,场边坐的不过是疏疏落落几个面有菜色的小百合而已,就算中森明菜、酒井法子,山口百惠一起来做啦啦队,也用不着如此爆血吧!当天对英专时又没见这帮小鬼子这等拼命。 这种大阵仗明显吓死宝宝了,起码大地方来的北京人就从来没见识过,别看这家伙长得象野人,实际却是斯文人,遇上这帮杀气腾腾的悍匪,没在场上溜两圈就给扫了七、八脚,腿肚子不受控制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一晃一晃的就他妈一只水鸡,能在场上坚持下来已是其志可嘉。巴比松更是苦逼,平时就是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动手都不行,动脚更没戏,对着杀红了眼的小日本可以说是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卡位给撞飞了,顶头球被顶着个肺,囫囵话都说不完一句,眼看着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了。小李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回倒没有自己给自己下绊子,但就那几下花架子,上场拦不住老妖,这场也拦不下乌鸡,给人家在他的地盘上捅了无数个窟窿,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麻痹的这厮在场上的唯一意义就是把活人气死。一向身手不错的一休哥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半死不活没有一点中气,翻版了世界杯决赛上的罗纳尔多,全场梦游,甚至大小龙门都被人通了,活活成了下蛋的卵生动物,小伙伴都对这一休哥是不是小日本的内奸表示严重怀疑。辛苦了老西,领导虽然能征善战,但架不住四处起火,前面做董存瑞炸碉堡,后面做黄继光堵抢眼,中场还要坚守上甘岭,战斗英雄拉风就是拉风了,可惜怜全身给打成了筛子,怎么死的都搞不清。 半场下来,这支戴高乐号航母混编队形散乱、各自为战,生生被打成北洋水师,人人气喘吁吁,个个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 第一百五十二章苍天有眼 中场休息,日语班领先1:0。老西哥气喘吁吁,隔夜炉子都能吹着:“想不到小日本这么难缠,照这架势,弄不好会阴沟翻船!”龙某人一脸淡定:“小日本受了刺激,吃了一星期过期激素,憋了一肚子邪火,以哀兵出战,自然人人拼命,奋勇争先。我们斯文人,跟野蛮人硬砍,开头总有不适应,不过,兴奋剂是有副作用的,迟早会肾亏,我们等着他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一定要有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八年抗战嘛,哪有那么容易完!下半场大伙儿千万不要粘球,有球就大脚往前传,往两边传,打他们身后,尽量把空间一拉开,小日本不是能跑吗,跑死这帮孙子。” 各人领计而出,下半场风云突变,法语班的人一得球,也不管有理无理,有人无人,大脚就往两边开,搞起长传冲吊,小日本近身肉博没了对象,果然上蹿下跳,乱作一团,龙剑觑得空子,边路将球停住,作势要往里面切,冬瓜飞身杀到,龙剑剪刀腿卡住球,凌空一跃,脚后跟一勾,学着马拉多纳的招牌动作,玩了个高难度的运转乾坤,球象长了眼睛似的越过冬瓜头顶,从身后轻轻巧巧地落回龙剑脚面,这招耍得帅呆了,想当年球王正是凭此一招在世青赛上一战成名。冬瓜收势不住,直接冲出跑道,露出老大一个空档,守门的王小二见势不妙,赶紧弃门出击,龙剑顺势把球一拨,轻轻松松趟过了小二哥,无人防守状态下,闲庭信步地将球带过球门线,很拽地来了招金鸡独立,单脚站在球上,双手朝观众席煽情狂挥,1:1。 小日本遭此一番戏弄,眼都红了,呼啦一下冲过来,象极了神风敢死队的零式战斗机,好害怕啊!可惜踢足球不是跑马拉松,跑得再多摸不到球也是无用功,龙剑发觉注意力全给吸引过来了,心中更是笃定,他如此高调就是给小鬼子下套,让他们体力透支,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这群秋后的蚱蜢看他们蹦跶得了几天!无视小鬼子狂轰滥炸,龙剑抽空就塞个直线,专捅矮冬瓜身后的漏出的真空,这种手术刀式的传球刀刀见肉,矮冬瓜来回折腾几下终于把血放干,一头栽下变了地瓜。踢过球的人都知道,折返跑最折磨人,要不中国足协也不会拿它作体能测试的标准。果然没几下乌鸦也飞不起来了,腿肚子抽筋趴地上,成了缩头缩脚的乌龟。 趁他病要他命,龙剑看得真切,又是一脚直线将球传给小李广,这回没了乌鸡的纠缠,花柳脚终于发了市,背对球门脚跟一蹭,一招黄狗射尿,小二黑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球就进了:“耶”小李广很风骚地拉着球网来了段肚皮舞,学米拉大叔扭他的屁股花。 90分钟苦战,比方最终定格为2:1,天还是有眼的!终场哨响,狂喜的龙剑抢过皮球就来了个大脚狂抽,谁想久战力乏,乐极生悲,这下居然一脚抽空,摔个四脚朝天不算,左脚踝关节还高高肿起。幸亏这次正名之战没有英专的同行观摩,只有黄花菜到场,否则还不坏了龙大才子的一世英名!? 第一百五十三章皮洛士式 易经云:否极泰来,泰极否来。看来做人还是应该低调、低调再低调。道理是这么说,只是再低调也是以后的事,君子报仇,只争朝夕,今个无论如何先把这口鸟气出出再说,在那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此时此刻还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的话最中听:“在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人争一口气,树争一张皮,龙剑一瘸一拐地走在紫荆盛开的校道上,高昂着他标志性的大脑袋,左右是垂头丧气的乌鸦和冬瓜,感觉像是平型关打败了小鬼子板垣师团的八路军,面子有了,恶气出了,皮肉之苦就不是个事,咸香鸭舌和温扎猪蹄的味道虽然够呛,不过皮洛士式胜利虽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始终还是胜利,尤其是精神上的胜利更是大大的,看看龙剑和冬瓜的姿态就很能说明问题。 根据事前的君子协定,大家照旧在明记喝酒,当然是日语班买单,法语班羊城八怪敞开肚皮一顿好喝,哪里会和小日本客气,这回是真家伙牛饮,灌了多少黄汤就天晓得了,反正半夜三更在校道上施肥浇花的 ,抱着垃圾桶当女朋友人工呼吸的,一定是这饮中八仙。别以为放了小日本的血就算完了,这八位仁兄回到宿舍还意犹未尽,酒壮英雄胆,不知谁带的头,齐齐脱光上衣,轮流跑到小日本的地头走光猪秀,腆胸凸肚,昂首阔步“show——quali”。不好意思,酒喝大了一不小心说了鬼话,其实就是臭显摆、秀肌肉的意思。面对法国别动队如此嚣张的气焰,如此红果果的挑衅,小日本唯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已知,谁叫自己不争气,拼死拼活还是给人压了一头呢!从此见了羊城八怪,感觉矮了半截,成了名副其实的小日本。 龙剑这匹拐子马,现在在外语系足球圈子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估计他自已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十三棍僧里连个替补也没混上的他,居然可以在外语系八四级队里打上主力,和老妖一起搭档前卫,果然是打死不离亲兄弟。不知这哼哈二将又有什么搞作,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四章极乐中人 几千年前就有人劝古代愤青曹刿大哥:“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意思是说:“打生打死的事,是那些吃香喝辣的先生大人们管的,你脑袋没进水瞎参合什么!”知道曹老大怎么回答的吗?“肉食者鄙”,真牛啊!的确,肠肥脑满的家伙不足与谋,问题是位置全给肠肥脑满的人占去了,你一肚子阴谋阳谋跟谁说去?想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得个想字罢了!历史唯物主义告诉我们历史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过历史唯物主义好像没告诉我们历史的发展以不以官的意志为转移?还有,这官算神马呢? 龙剑同学是个本分人,谨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古训。中学年代他没得脚气,不会脚痒痒,对大好青年为争一个破球搞到身水身汗、头破血流感到大惑不解,很想学山东军阀韩复渠训话:“十来个人穿著裤衩抢一个球,像什么样?多不雅观。明天到我公馆领笔钱,多买几个球,一人发一个,省得再你争我抢的。”基于先天体弱,对足球缺乏感情基础,后天在十三棍僧的球队里连替补都没捞着一个,更是对足球圈里那些破事无话可说。这样也好,珍惜生命,远离足球,没穿没烂,好人好者保住了一百几十斤。 上了大学的龙同学忽然与时俱进,脚气大作,老夫聊发少年狂,摇身一变成了系队里大名鼎鼎的铁拐哥,人怕出名猪怕壮,更何况是沾了足球的光,出点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没想是大出血!命苦能怨谁呢?龙剑同学受党的教育多年,“时刻准备着”的自觉性还是有的。也怪,真的是屁股指挥脑袋,自从进了系队,足球就成了龙剑眼里的香饽饽,与足球有关的东西有杀错、没放过:苏格拉底是个医生,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守门员是个厨子,马拉多纳有多少个私生子,贝格汉姆有多少条脚毛他都一清二楚,比央视的解说更详细精确。 重大赛事他基本只看视频,音频信号统统咔嚓掉,很烦主持人的啰哩八嗦,非专业的统计数据说个没完,把个现场直播愣是说成人口普查的风格。一般来说,欧洲杯到世界杯他场场不落,至于欧冠、世俱和四大联赛,他能跟就跟,不能跟就看录像重播。倒不是说他看比赛会理智选择,只是当时条件所限,并非每项重大赛事都有现场直播。铁杆到他这个份上,人生的最大乐趣,无过于三五兄弟、酒酣耳热、荧屏论球、大呼小叫,很难想像当初和足球根本不过电的龙剑今时今日会是这样一种状况。 铁拐哥的养成,不是因为身材出众,象加林查,一只脚短一只脚长,一瘸一拐,放在边路却是个天才,沉底传中直接出短脚去勾,完全不用转身或者侧身,动作隐蔽,欺骗性强,所有后卫无可奈何,不得不写个服字。也不是因为球技高超,象德尼尔森,左一个插花,右一个插花,七弯八拐,瞻前忽后,后卫连脚影都抓不到,脚毛都摸不着,最后连球门立柱都给晃倒在地上唱征服。纯粹因为华夏足球是件神器,高高摆在供桌上,说不得更玩不得,封印一开立马神迹大显。象龙剑同学这六脉尽废的小身板一经洗脑也成了面如灌肉、唇若肥猪、损手烂脚、头破血流的铁拐哥。搞深搞透肯定是易筋洗髓、体无完肤、破碎虚空、羽化登仙的极乐中人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顶你个肺 这一年系里面的联赛,自然成了铁拐哥的投名状。联赛由系里的四个年级打一循环,大四是老大哥,久经沙场,人强马壮,声威最响,只是临近毕业,心态上不会太搏,大三也有一、两个校队人马,正是当打之年,估计会对老大造成一定冲击,这两个是争冠组;大二、大一是难兄难弟,没什么人才不说,连身材都没有,实力上明显吃亏,这两个是保级组。世事说巧不巧,不是冤家不聚头,联赛第一轮,一对水货兄弟就碰上了,大家心里都明白,谁输谁垫底,这场垫背之战,势必真刀真枪,搏尽老命。 一年级本来是班乌合之众,没有一个校队的,系队级别的也没有几个,配合的时间短,别说默契,彼此连样子都没认清楚,不摆乌龙已经不错,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输了当交学费。二年级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彪悍家伙,尤其是一个叫金虎的,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棒棒,血液里秉承了欺软怕硬的劣根性,场上装逼装十足,张牙舞爪,横冲直撞,见到小身板的自然杀无赦。这小子估计练过几晚跆拳道,不是黑带就是白带,看他的样子白带的机会居多!白带老兄仗着身手硬朗,每每使用超技术动作,完全是世界杯韩国对阿根廷的现场直播,连身材像不倒翁的球王马拉多纳都给放倒,这帮大一的菜鸟按理招架不住! 偏生盯住金虎的是颗牛皮糖,葛丹诨号粉葛,是个钢条型的筋肉人,有那么点二愣子劲,技术马马虎虎,速度马马虎虎,体格马马虎虎,就是韧性十足,这个清道夫当得半点也不含糊。和金虎一照面,王八眼睛对绿豆,卯上了。金虎一得球他就粘,一带球他就铲,一趟过他就拉,管你白带赤带,就给你那么一贴狗皮膏药。拉拉扯扯之下,金虎的邪火呼啦一声就窜上来,也不打话,劈胸揪住粉葛的球衣就是一招举头望月,直接撞到粉葛挺直的鼻梁骨上,粉葛痛呼一声,眼见得鼻梁骨马上塌了下去,血流一地。 我靠,金虎还真是阴人,这种超级阴招一出,估计连齐达内都要甘拜下风,连称“钦敬”。没见世界杯上齐祖的女性家属被意大利的后卫马特拉齐问候了,急火攻心的齐祖使了招顶你个肺,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撞在马特拉齐的胸大肌上,齐祖脚法了得,头槌忒也差劲,没伤着马特拉齐一根汗毛,自己倒给红牌罚了下场,连累法国队也跟着挂了。看来齐祖要尊金虎一声祖师爷,好好向金虎讨教讨教,他头槌的功夫和金虎一比,无论力度、角度、凶狠程度,统统都显得太业余了。? 大一的兄弟见粉葛倒地,呼啦一下围了过去,猿人、蛮猪几个肌肉男平时好的就是打沙包,推杠铃,发泄过剩的精力,眼下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哪有不大显身手的道理。裁判拉也拉不住,红牌、黄牌都是浮云,再啰嗦就来个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颜料铺、酱料铺给你开一地。双方一场混战,金虎坏事做绝明显失道寡助,大二的哥们竞没有一个上前助拳,眼见得众怒难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挨了几下老拳后,这孙子落荒而逃,也亏他见机得快,身后落了一地的板砖,慢半拍绝对被拍成肉饼。 第一百五十六章三姓家奴 金虎这厮明显是只纸老虎,也就挑软柿子捏,碰上硬货就歇菜,骨子里面最怕比他狠的。要说这旮沓的人天生一副混混相,仗着吃多了人参汽锅鸡,四肢发达,能动手的绝不动口,打架比谁都很,可打仗比谁都怂,惯做些拉帮结派、欺软怕硬的勾当。玩虚的时候义薄云天,四海之内皆兄弟,一切都在酒杯里;玩命的时候打枪的不要,亡国奴的干活,一副汉奸嘴脸。真真个有钱就是爹,有奶便是娘。让人想起《三国演义》的吕布,看着不可谓不拉风,却浑不知气节为何物,永远只配当墙头草。张三爷的一句评点很到位:三姓家奴。 偏偏这旮沓的人死爱面子,觉得自个儿是大爷,老虎屁股摸不得,天经地义占便宜,吃惯了大锅饭,对市场经济特别抗拒,宁愿抱着一块死,也见不得别人家有出息,极尽吃、拿、卡、要之能事,这天底下混社会混得最凶的就是这旮沓的人,海南卖海鲜的,东莞卖皮肉的,图们江倒军火的,没办法,穷山恶水出刁民,以致全国人民形成共识:“投资不过山海关!” 不说那纸老虎,却说粉葛挨了这重重一槌,却也硬挺,不像上次老龙那样不经撞,尽管血流如柱,愣是站得直直的,就是鼻孔朝天,有点猪鼻子插根葱的感觉。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医院,医生匆匆忙忙止了血,用鼻夹把鼻梁固定,总算治得及时,没落下什么很大的后遗症,不过说话的时候难免有点瓮声瓮气,还有本来笔直的鹰钩鼻,伤好以后中间隆起一节,霸气外放,看着更加有型。这血染的风采迷倒了多少崇尚硬汉的妹子,鹰钩鼻上凝住了多少含情脉脉的目光不得而知,不过粉葛的桃花运从此一直比小伙伴们强却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要唱一首如果是这样的歌,哥们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闹出这么个幺蛾子,大二成了众矢之的,队员们不但心虚,脚也有点虚,气势完全给压了下去。一面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喝饮匈奴血;一面问君能有几多愁,流水落花春去也,这仗还怎么打?大二的哥们无心恋战,草草收兵,最终输了个2:0。夫战,勇气也!经此一役,大一威名大震,气势一时无两,连斩大三,大四,以黑马之姿出人意料地斩获联赛冠军。 黑马的征程还没有完,这一届的大一创造了岭大史上最强的神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亚历山大 联赛成了大一扬名立万的开山之作,等待他们的,还有更多令康乐园惊艳的传说。远的不说,就说龙剑他们法语专业,羊城八怪早已名声在外,但如果你以为他们只会装神弄鬼,吟风弄月,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下三滥,那就未免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尽管大三云集了高翻、校花、会长、理事,乍看上去满天星亮晶晶,一个比一个醒,但再亮丽也不过是自己跟自己比,这黄金一代一直寻找机会验证自己的成色,不过机会是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直到他们寿终正寝,也没等到这样一个展现真我风采的契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含恨而去,哀哀谢幕。这华山论剑,笑傲江湖的狗屎运,却无巧不巧落在羊城八怪这班谁也不敢看好的怪胎的头上,神马都是命啊! 原来就在八怪入学这一年,教育部的领导们忽然心血来潮,搞了一个全国高校外语水平统一测试,有心看看属下各大高校的外语专业水平。随机抽签的结果,代表岭大参加全国统考的幸运儿是法语专业的大一新生。这令到一直感叹世风日下,学生素质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菩提祖师一头黑线,因为这不单是外语系的面子,也是整个岭大的面子。如果搞出个冬瓜豆腐,祖师爷一张老脸怕是要画成曹操的大花脸!别笑祖师爷紧张,虽然考砸了老头的荷包也少不了几个钱,不过金钱诚可贵,面子价更高,一张老脸可是伤不起啊伤不起。 有没有见过那砸大奔的主,他买个奔驰却总是隔三差五出点小毛病,找厂家吧厂家牛逼哄哄的爱理不理,找经销商吧经销商一拖再拖明显是论持久战的姿势,那哥们也真是个很人,一咬牙把自己那一百几十万的奔驰砸成个生活不能自理,然后拍成录像放上视频。要说吧,他撒泼砸自家的车那是他自己的事,跟那挂着大方向盘的公司一毛钱关系也没有,难道可以告他诽谤啊?还是告他危害公共安全?可奔驰的生产商却真的心急上火了,又是上门道歉,又是原价回购,在中国混,讲究的就是个面子,要不人家干嘛非得买你一百几十万的大奔啊,买十辆本田轮流开,开坏一辆换一辆不行啊!人家阿牛哥就是看死奔驰丢不起这个面子,砸的不是车,是你奔驰的招牌。 不过说到紧张,辅导员大妈更是七情上面。如果统考对祖师爷来说是面子问题,那么对黄师傅来说就是前途问题,考好了,妹仔变成主人婆,团委书记变了党委书记,一不小心就是党和学校的领导人;考不好大妈变了童养媳,一辈子让人骑在头上唱征服,“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那是客气,哪天婆婆更年期综合症发作,分分钟孔雀东南飞。所以啊黄师傅的小心肝里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一天到晚到宿舍转来转去,咿咿哦哦、我知你唔知,你唔知我知地叫个不停,貌似一只孵蛋的老母鸡。“小插头”作为直接领导更是亚历山大,从他头顶地中海的亮度和宽度基本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他老人家也第一时间把他的饮歌从荡气回肠的《酒干倘卖无》改为碎碎念的神曲《忐忑》,神神道道也不知整天念叨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消化不良 在确知大一法语要参赛的那一天,系里召开了火线动员会,“小插头”老兄自然大驾光临,誓神赌愿说他老人家决定对全国统考的事一插到底,系里面亦将此事作为本年度工作的头等大事,调集一切优势资源,一路绿灯为法语班的同学们保驾护航。听他声嘶力竭地呱呱叫倒是挺煽情的,很符合他在开学典礼唱《酒干倘卖无》的一贯风格,可惜根据麦歌、千度、搜神等所有超级引擎人肉搜索的结果,岭大外语系在这次全国水平测试中所做的唯一有建设性的工作,就是在考试当天给每位进场的考生发了两个蛋,注意:是卤水蛋不是红鸡蛋。靠!这小插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发红鸡蛋起码图个喜庆,发两个卤水蛋什么意思?地球人都知道要配根香肠啊!一根棒棒两个蛋,合起来才是一百分,光他妈俩蛋,不是明着诅咒肩负着党国重任的羊城八怪兄弟们零蛋再零蛋吗?当然,在有选择题的情况下,考零蛋是不可能的,那比考一百分的几率还低,试想想,算上单选和复选,一般考试起码有20道选择题,而如果全部选错,那你需要多大的运气而老天需要多眷顾你!肯定的,零蛋不至于,可也够扯蛋的! 还好,羊城八怪都是科莫多巨蜥一类的老毒物,别人一沾就损手烂脚,头晕目眩,他们自家却有先天抗体,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天天地沟油洗肠,三聚氰胺洗肾都顶得住。话虽如此,蛋吃多了,难免有点消化不良,不由自主地多做了几次中央电视台的标准报时---“刚才裤裆一扬”对不起,语误、语误,应该是:“刚才最后一响。”根据监考老师现场监测的结果,这个时段的报时没有最后只有更后,此起彼伏,愈演愈烈,有演绎为交响乐曲的趋势。菩提祖师创造性地借用了一个法语专有词来形容这一空前盛况——放连珠屁。 当一氧化碳浓度即将到达临界点的那一刻,铃声大响,中门大开,监考老师满脸酡红,头一个冲出考场,拼命呼吸自由的空气,完全没有兴趣理会是否有人混水摸鱼。总算没有酿成大面积一氧化碳中毒事件,不然大伙儿齐齐上了法新社的头条,不过内容不是太光彩——在教育部举行的外语水平统考中,来自岭大的代表队因不明气体侵蚀,发生大面积一氧化碳中毒,未知是否做成伤亡,有关原因进一步调查中!实习记者木头木脑报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还看今朝 考试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不知是混蛋狂想曲振奋人心,还是一氧化碳含有兴奋剂的成分,事前一致不被看好,以哀兵姿态出战的大一法语班狂飙突进,力压一众外语专业院校,包括排行榜的龙头老大上外和北外,仅以微弱差距负于北大和南大而名列第三,广外更是被远远甩在后面,连脚影都看不见。别说祖师、大妈、小插头们事前不敢奢望,就算八怪他们自己做梦也没梦过这个堪与洞房花烛夜媲美的好事。岭大外语系历史上首次金榜题名,探花郎也是岭大外语系最牛的排名,印象中除了康乐园的美丽,岭大在中国各种各样的大学排行榜里总是三甲不进,不是人家有偏见,也不是自家不努力,招生的分数线明摆在那里,要出人头地真的需要魔法或者神迹,而这一届的法语班恰恰可以用一个词一言以蔽之——妖孽!嘿嘿,貌似这种存在从来都在挑战人类可怜的想象力。 这一战让“羊城八怪”名动江湖,在英专、日专、德专,大二、大三、大四的同门面前风骚地招摇过市,那些穿拖鞋、睡硬枕、躲猫猫、摇葵扇的行径统统贴上了行大事不拘小节的标签,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显示他们天才儿童的风姿。这种颓废中略带点沧桑的周星星风格风靡了整个康乐园,在其它各系的同学眼里,“羊城八怪”就是不折不扣的犀利哥,所有瞻仰了八怪尊容的人都深服孔夫子“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微言大义,想不到探花郎是这样一群妖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系里面的领导经常拿这一成绩说事,只要同学们相信自己,发奋努力,我们的目的就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一定可以达到! 哪个谁谁谁不相信是吧?哪个谁谁谁觉得不可思议是吧?请看看这活生生的励志神剧!连这群不知哪个旮沓冒出来的草泥马都能办到的事,各位高富帅、白富美的天之骄子有什么道理办不了。多少年了,岭大一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成绩,似乎一出岭南,岭大就不大了,这令岭大人极其尴尬。舆论说岭南是文化沙漠,作为岭南文化的带头大哥,岭大人自然极想给这种无耻谰言一个响彻去霄的耳光!大学是大师的学校,岭大历史上也出过商衍鎏、陈序经,陈寅格等一众大师,不过那都是咸丰年的事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尽管一个专业的水平测试说明不了一个学校的综合实力,但这个应运而生的成绩,无疑给随经济地位不断增强而急欲大展拳脚的岭大打了一针鸡血。 这一刻,康乐园里最幸福的不是缔造了奇迹的羊城八怪,而是以黄师傅、小插头为代表的大小领导,包括大钟楼里虎踞龙盘的那几位,估计他们统统嗨爆了肚,乐翻了天,菩提祖师的一张黑脸难得挤出一丝狰狞的笑意,看上去怪吓人的,不过,任谁也看得出他猪鼻子插根葱的牛逼。? 第一百六十章一拍即合 羊城八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仿佛庖丁解牛,肥牛轰然倒地,大爷们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自我感觉要多良好有多良好。在狂欢节的气氛中,如果这些探花郎去客串一下采花盗,想来领导们也不会太介意。至于开个小差,逃个大课什么的,更是湿湿碎小菜一碟,恐怕菩提祖师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两只眼睛都闭上吧。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无情的。这天刮台风,眼见外面乌天黑地,横风横雨,伸手不见五指,八怪想着祖师爷腿脚不便,如此恶劣的天气该呆家里享享清福了吧!就算祖师爷毁人不倦,班里那些温室里的小花朵也经不起这风吹雨打啊!万一小花朵忽然改了遗传密码,长成离离原上草,野风刮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我们康乐园里最有前途的八只小天鹅也不能在这风起云涌的险恶江湖上飘啊!淋出个禽流感怎么办?很容易被人道毁灭的,那太对不起祖国和人民的期望了!于是一众怪胎决定小小逃一次课,就在宿营舍里躲猫猫,光躲猫猫没什么劲,闲着也是闲着,皇历上写了:风雨如晦,宜春耕,大伙儿开档打拖拉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狂耕一把。 拖拉机是个以升级为目标的牌戏,讲究配合及算路,除了牌好,搭档的默契最重要。老西是个老地主,记牌一流,最厉害就是算这种阿婆数,从A到K五十二张牌,他老兄可以记住四十几张,整一把AK47,火力惊人,跟闷葫芦一休哥一拍即合。龙剑左顾右盼找不着对象,北京人的智力水平还停留于智人前阶段,巴比松是宇宙流,八辈子也甭想和他有什么现实主义的火花,和他搭档还不如和外星人搭档,终极的选择是小李广,这厮是典型的个人英雄主义,和龙剑都爱走极端,根本尿不到一壶,但形势比人强,凑合凑合总好过没得玩吧。 人家说性格决定命运,老西和一休哥闷骚闷骚的,超级臭味相投,牌面上眉来眼去,牌面下丝丝入扣,你抽主来我垫副,你甩牌来我跑分,你押分来我保底,那个天仙配唱的基情四射,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是菊花牌蚊香,弄得对面的龙剑和小李探花无限抓狂。无奈这一对牛叉同样的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你叫你的,我打我的,冷不丁还造一下对家的反,插拍档两肋几刀,弄个大眼瞪小眼,脸红脖子粗。一对闷声发大财,一对互相拆大台,这拖拉机打起来成了龟兔赛跑,呱呱叫的光把功夫花嗓子上了,静悄悄的于无声处已经拉开了好几个身位。自命不凡的龙公子和李才子感到后脑勺哇凉哇凉的,都说牌品就是人品,看着一休哥和老西挖空心思的鬼样,龙剑有种感觉,这两活宝就两土佐,无声无息地冷不丁就直接把你干掉。如果互相卯上了,你阴我一下黑拳,我放你一下飞刀,那场面一定超级无间道。想着想着,嘴角就阴阴的有了点笑意,小李飞刀眼见得自己一方给人家剥的差不多要裸奔了,对面的哥们居然还脸有得色,也不禁佩服龙爷神经大条。? 第一百六十一章鸡毛令箭 “喂,大哥,这里没有美女,不要露出这么花痴的笑,麻烦你认真点,老给人家剥光猪,我面皮很薄的。” 尼玛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盼着人家窝里斗,谁知自已狗咬狗。自家还两岸猿声啼不住呢,一眨眼功夫,人家轻舟已过万重山了。看老西现时的表情,颇有点遥想公瑾当年的臭屁样,也难怪,五啊十啊这些分数大关都让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突破,只剩老K这最后一级了,哥俩憋足了劲,要直捣黄龙,举杯痛饮一番。反观老阿龙他们一方,一直还在起点上面徘徊,估计也就阅文集团的编辑比较乐于看到这种状况,换谁谁都受不了! 龙剑正琢磨着怎样作垂死挣扎呢,外边大门“砰、砰、砰”响了起来,哥们第一反应是黄师傅查房,赶紧把牌一扔,想拿棉被盖住,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中门已经大开,因为本来就没关住,一红一绿两个雨衣超人冲了进来,头发滴着水,裤脚卷起老高,还好没有蒙面,却是方丹和莫妮。“南无阿尼陀佛,是哪个大慈大悲的菩萨派两位美女救苦救难来了?”见不是黄师傅,八怪总算松了口气,压力一去,龙剑又回复了口花花的本色,在他心里,甭管这俩是不是美女,救苦救难是真的,来迟一步,他和小李广就当了龟兔赛跑中流芳百世的兔子相公了。 原来菩提老祖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干起革命工作一向风雨无阻。谁想回到班上只看见清一色的女弟子,卢浮宫变了圣母院,老祖很为他三代单传的绝技担心,打发方丹和莫妮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莫妮这大嘴巴不知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平时不觉得她很难说话啊,这回赞她美女竟然不领情,没点好脸色。嘿!不领情拉倒,叫美女不稀罕是吧,下回叫嬷嬷,看你狠!龙剑心里打定了主意。 莫妮这妞本来就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回让她抓了现行,还不变本加厉!一进门就翘起她的兰花手指手画脚,声音都高了八度。“哇,你们好嗨皮啊!居然偷鸡打牌,让老师知道你们死定了。” 八怪见莫妮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小模样,你望我,我望你,最后一齐望着龙剑,龙剑叹一口气,情知躲不过,只好顶硬上:“大小姐,我们可是真心为你们好,最近学校蚊子多,据说流行登革热,你没见直升机一天到晚在头上晃悠吗,那是在洒农药。哥几个昨晚一不小心给几只花痴母蚊子恋上了,死皮懒脸狂亲热,搞得我们今天都有点头晕身热,脚步浮浮,为了避免疫情扩散,保护你们这些祖国的朵,我们只好牺牲宝贵的上课时间,忍痛割爱,作自我隔离,如此高尚的心灵,难道你们没有一丝丝感动吗?” 一直面如止水的方丹听了龙剑这番奇谈怪论也不觉失笑 “难为你想出这么好的道理,也罢,我们不踢爆你,反正话我们是传到了,跟不跟来是你们的事,莫妮,我们走吧!”话音未落,就拉着莫妮匆匆出门,不知是给门口北京人强烈的原始气息熏着了,还是真的担心给染上登革热。?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行我素 八怪面面相觑,拖拉机是开不下去的了,冒雨作案可以,顶风作案嘛,那是要被严打的,想想菩提祖师的黑口黑脸,妖怪们心里都没了底气,垂头丧气出了门,落汤鸡一样来到课室,在祖师爷面前少不得一顿臭骂,开玩笑,什么屁道理逃得过老祖的火眼金睛!不过因为水平测试给他老人家长了脸,祖师爷倒也不为己甚,把下课时间往后押了半小时,就将此事轻轻揭过,可怜八怪到了饭堂,就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台风过了,就是大晴天,统考过了,康乐园的日子又归于平静,龙剑本来就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主,一静下来就寻思着自已找点乐子。据星相学家的解释,这一星座的人天生有两大特征:其一是不甘平淡,追求刺激。有一种穷根究底的态度以及天马行空的性格,太过多奇思异想,不按常理出牌,别人的感受他也不关心,因为思想太过跳线,往往令人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其二是追求自由,放纵不羁,厌恶一切规矩和束缚,不论地位、名声、财富还是女朋友,只要是有可能成为枷锁的,一律敬而远之。 其实龙大才子受中国文化浸淫多年,也想凡事三思而后行,一日三省其身来着,但事到临头,往往是热血一冲就令狐冲了,所有的理智都被抛之脑后,率性而为,做了就做了,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应了路易十四的那句话:“在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所以龙剑同学虽然颇有才思,注定不是肚里能撑船的角色,就算IQ爆棚,EQ却比一般人好不了多少,甚至有点低B,厚黑学的成绩大约过不了及格线。和他走得密,臭味相投的,大抵都是些热血青年。 龙剑最烦的就是那些样样讲究规章制度,事事考虑前因后果的老冬烘。最见不得人情练达,追求经世致用,办起事来刀切豆腐两面光的薛宝钗。虽然宝姐姐看上去很美,牡丹花儿似的,还有一段莲藕一样白生生的手臂,要是龙剑碰上了少不得YY一下,但终究会学贾宝玉,抬脚就闪,让花骨朵一边凉快去。不知哪个先贤说过:“人无癖不可交,以其无深情也!”龙剑同学深以为然,推而论之:“无毛病之人不可与交,以其冷血;无缺陷之事不可做,以其反常。”关之琳一样的一百分美女不喜欢追,太完美了显得虚;传销一类的生意不打算做,收益太高完全让人想不起风控;免试的研究生不乐意读,太容易完全没有挑战性。 可惜啊!龙同学的理论是好的,实施起来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说小阿心,明摆着就是个薛宝钗,白生生、肉呼呼,一肚子飞黄腾达、经济文章,咦!怎么听着象只大闸蟹,不正是龙同学自己所说的看见后面就不想见前面的类型吗?可大话没说完,这小子又心思思要去做吃螃蟹的人了,可见色字头上一把刀,忍是心头一把刀,左一刀右一刀,好难顶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实行三包 上次去华师的时候,龙剑丢下本校刊给阿心,正好有个借口去逗逗可爱的小肥羊。借书还书这种桥段虽然有点旧,照抄的话不免令我们充满创意的龙大才子脸红一阵子,但至紧要有人受啊!更何况龙同学天然生晒的紫酱脸皮,再怎么红别人也看不出是精神焕发,开明车马又有何妨!Just--do--it!龙剑更不打话,单枪匹马直闯华师而去,这一次熟门熟路,路上倒没耽搁什么功夫,可由于事先没有打招呼,龙同学到了华师女生宿舍却不得其门而入,响午的太阳毒花花的,堂堂龙公子只好在大门外的小树下找块没那么热的地方守株待羊,看这情形恐怕等不到小肥羊他自己倒很有机会变只烤全羊。 “天灵灵,地灵灵,天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小肥羊,小肥羊,不大不小的肥羊速速现身。”龙剑心中念念有词,想到肥羊,肚子更是咕咕叫,唉,冲动是魔鬼,没由来跑到华师挨饥抵饿干什么?真是虫虫上脑了!正在自怨自艾,背后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 “阿龙,怎么是你,过来也不给我打个招呼。” 听到这天籁一般的声音,龙剑不用回头也知是敏敏来了。心中暗叫一声惭愧,饶是脸皮已是长城一样的厚,也不好意思说是来招惹阿心的,免得落个重色轻友的骂名,龙剑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已。 “我是刚考完全国统考,穷极无聊,想想暑假差不多到了,打算出去转一转,欣赏个八千里路云和月,将来人生也多几段美好回忆嘛。你看文静在武汉,三斤在北京,阿眉在长春,牛王在天津,燕子在上海。”龙剑说着,用手画了一个圈,好大一个忽悠,明明表情是个哄小女生看金鱼的怪叔叔,自我感觉却堪比那创造历史的睿智老人。“我们就这样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来一个大串联,你觉得好不好?”有时候龙剑也很佩服自已的急才,这么异想天开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立马就真有这么回事了。 敏敏显然被震撼了一下,一脸神往,满眼星星。 “就不知家里有没有意见。” 敏敏一向是个乖乖女,那些离经叛道的事对她更有杀伤力。所谓物极必反,所以看见小甜甜布兰妮宣称抵制婚前性行为,基本上就可以预判她是个东洋货,日后一定是未婚妈妈;看见靓佬汤和妮可高调秀恩爱,就可以推知他们的家庭生活一定步步荆棘,分手的日子就在前面。龙剑本来就是为了应付依依那么随口一说,待看见敏敏脸上神往而又无奈的表情,却一下激发了他心底的热血。 “我说大姐,关键是你自已怎么想,不要老是考虑别人怎么想,别人就是地狱。”龙剑不自觉搬了句萨特的名言。 “你个头是地狱”敏敏的正统观念显然根深蒂固,听见龙剑把她家和地狱这么一比对,立马产生条件反射。 “非也,非也,我的头不可能是地狱,顶多是猪头肉。”龙剑干笑一声,“不过,如果你立定决心的话,你家里的工作由我去做好了。”龙剑拍拍心口大包大揽。 “你去做我家里的工作?”敏敏的语气充满无限不确定性。 “怎么?我这个样子天庭饱满,地广方圆,一看就是好人啦!跟我这样忠厚老实的有志青年一起有什么不放心的。”龙剑很鬼佬地耸耸肩,“况且我的肩膀很厚很壮阔,你打瞌睡的时候很可以借来用用,免费的哦!而且质量保证,实行三包。”说着龙剑自已都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宏图大计 “我看你的面皮倒是很厚很壮阔,包饺子、包粽子、包云吞都可以。”敏敏笑着白了龙剑一眼,“好啦,说了这么久,我知你早就唱饿狼传说了,去饭堂吧!” 费了半天口水,午饭总算有着落了,龙剑乖乖跟在依依后面,这个女孩子温柔、纯净、没有机心、善解人意,有点文艺腔,有点小性子,很能刺激男孩子的肾上线,真真是只依人小鸟,龙剑口里面叫她大姐,心中实在将她当小妹妹一样的级别,总喜欢逗着她开玩笑。 华师的饭堂因为有国家的特别津贴,伙食标准自然比中大高不少,龙剑这个饭桶从来不会客气,反正客气这两个字他也不知怎么写。一口气叫了四、五个菜,有酿矮瓜、蒸鱼子,当然不会是俄罗斯的黑海鲟鱼子,不过是鲤鱼的鱼子而已,但能吃到这么刁钻的菜,龙剑同学已觉口福不浅,尽量学大肚弥勒佛,放开肚皮,秋风扫落叶地对面前的食物进行大清剿。敏敏很斯文地吃了一点点,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老饕狼吞虎咽,眼里居然有点溺爱的味道,她何尝不把龙剑当做小弟弟,这个小鬼做事从不按牌理出牌,总是异想天开,充满创意,说又说不过他,耍心眼就更不用说,让她这个大家姐相当头大。 “暑假离家出走去大串联,跟好还是不跟好呢?不过这个主意实在大给力了,要是跟了去,怎么跟爸爸妈妈说呢?” 敏敏显然把龙剑心血来潮的提议摆上了正式的议事日程,她家里的经济条件相对好,花点钱去玩倒不是问题,难在家里人意识都比较保守,要跟一个男孩子挽手他乡闯一闯,这实在很难令老人家接受,敏敏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龙剑的眼神也是直直的。 “咦,这个坏人面上长了花么?敏敏你看得这么入迷!让我看看有没有那么好看先。” 这个熟悉的声音好像老曹笔下的凤辣子,大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的味道,唔!又或者很不是味道的那种味道。闻弦歌而知雅意,敏敏给闹了个大红脸,连耳根都有点红了。 “作死啊,阿心,吓我一大跳!” 阿心笑嘻嘻的,斜了斜照旧埋头苦干的龙剑一眼。 “看来我这个人不怎么待见啊!摆到眼前人家都当透明,难不成怪我当电灯泡?” 敏敏本来有点不好意思,给这辣子一挤兑就更坐不住。 “真真你个小阿心,嘴巴就是不饶人,阿龙刚才说趁暑假上北方打个白鸽转,我正寻思怎么跟家里说呢,没想到你就来了,你来得正好,不如我就说是和你一起去的,这就简单多了。” “哦!只怕你乐意了有人不乐意,真当了电灯泡就太不好玩了。”阿心到龙剑身边坐下,眼睛转了转,显然心中打了鬼主意。“前辈有什么宏图大计,是否方便向小妹透露一、二。”? 第一百六十五章强扭的瓜 龙剑终于将饭菜扫完,也不抹嘴巴,油嘴滑舌地说:“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肚子里有没有万卷书的墨水我不敢夸口,姑且算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吧,这个万里路却是一里都还没走。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里更不用说啰,所以要从现在做起,趁着北方各大城市都有同学,抓紧机会出去见识见识,万一以后人家名花有主,心有所属,我们也不好意思去当你说的那个电灯泡吧!花开堪折直须折,大小姐意下如何?” “切!原来得个想字,听上去不怎么靠谱啊!起码住哪里,玩什么总该有个详尽规划吧,我们班上几个海南岛的同学一直向我吹风,只要本小姐点点头,包吃包住,什么都不用操心,看看人家多有诚意。包吃包住不稀罕,不过起码有个基本保障,本小姐对碧海蓝天可是向往得很啊。” 龙剑口里不说,心里嘀咕:“这只小肥羊平时看去倒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着着走暗棋,步步和我斗,这摆出来的架势明显就是和本公子南辕北撤。本公子火红火绿准备开锅涮羊肉,等着下锅的肥羊居然发起羊角风,要做海南的白切东山羊。哼!小肥羊给人家涮,东山羊给人家切,什么羊羔不是给人宰的!得,不是我的肉不入我的碗,别吃不到羊肉惹一身膻,既然不信任本公子,本公子难道就不会学那天上的星星——闪、闪、闪。” 很奇怪,年纪小的时候,对小肥羊没少干坑蒙拐骗的事,霸王硬上弓又怎么样?绑架都绑了好几遍,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人大了,心也多了,说话做事就多了许多顾忌,绕了许多弯子,绕着绕着有时把自已也绕了进去,本心都忘记了!做事的目的是什么似乎无关紧要,事情做得痛不痛快倒是最最上心,争的不过是一时意气。就像现在,去与不去本来只是个提议,就是因为敏敏反应热烈,他才真的上了心。及至听见阿心的表达有所保留,龙剑马上就摆出一副莫谈国事的姿势,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小阿心你不稀罕,难道本公子还哭着、跪着求你不成。三分颜色上大堂,搞得自己跟什么抢手货似的。这种小女子不能宠着,由着她颐指气使,还不顺杆子上房揭瓦!哼,小母牛傍上大笨象!(什么意思你懂的)” 想到这里龙剑拍拍手:“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去你的海阔天高,我走我的八千里路,这个怎么说来着,强扭的瓜不甜。” 说到这里龙剑蓦然打住,这句成语用得可能有点岐义。 果然阿心急了:“就你怪话多,人家不过随口问一声来着,你就乱七八糟上纲上线,什么瓜啊甜的,你就一笨瓜。”说着说着真有点急了,嘴巴、鼻子都翘了起来。 龙剑一看有山雨欲来的征兆,立马将话题叉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前世冤家 “暑假的事,暑假再算,我刚才不过是兴之所至,没准明天一觉睡醒就忘了这事,倒是这个礼拜有空,不如大家一起骑车回家如何?” 敏敏犹豫了一下:“大暑天时,太阳那么鬼毒,紫外线超标,我得好好保养皮肤,万一嗮黑了,严重影响本姑娘形象,骑车就算了,不要预我。” 小肥羊倒是兴致勃勃:“切,有什么好怕的,我正想……” 后面的话给她自己生生吞下去了,不过,就算不看她的嘴型,龙剑也知道这羊咩咩会发什么样的音,嘻嘻一笑。 “大小姐你身材超好嘛,哭着喊着减肥干什么,怕就怕想减的地方不减,不想减的地方减了,那可真是想哭都来不及喽。”说着两眼不怀好意地在她的身上转来转去,好像对哪个地方该减哪个地方不该减颇有研究的兴致。 小肥羊感受到这坏家伙的一双色眼在她身上凹凸有致的地方扫描,赤果果的骚扰啊!登时满脸飞红,气急败坏地说:“看什么看,本小姐没有减的本钱?” 龙公子就一斯文人,这个全身CT纯属医学研究,刚才就是研究太专注、太入迷了没管住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小肥羊忽然问了个如此彪悍的问题,立马一额黑线。 “咳、咳,事实胜于雄辩,谁说你大小姐没本钱我跟谁急”说着龙剑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阿心也给逗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实,不过见你那么有诚意,本小姐就既往不咎了,说好啦,周末见。” 话未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 龙剑撇撇嘴:“靠,走得那么快干嘛!又没叫你埋单,真是的!” 敏敏看这两个活宝斗牛,你一言、我一语,正撑得硬呢,忽然又多云转晴,言归于好了,忍不住叹道:“你两个是不是前世冤家,一碰着总是唇枪舌剑,旅游的事你怎么想的,真的是到时候再说,还是说过就算?” 龙剑听敏敏的话心中一跳,想起不知哪里读过月老庙的一个对子“是前世姻缘今生切莫放过。”心下沉呤:“前世冤家、前世冤家!听敏敏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莫非这是宿命借她的口给我的暗示。” 敏敏见龙剑在那里怔怔出神,忍不住拿勺子敲了他的饭盒一下 “喂,问你呢?” “什么到时候再说,怎么可能说过就算,小弟是那种口花花的人么?说干就干,想做就做,我最烦那些缩手缩脚,首鼠两端,条件多多的家伙。”龙剑望着阿心离去的方向摇摇头,以神学家的口吻对敏敏说:“大家姐,路是人走出来的,人家走不走是人家的事,你不去走,你前面根本就没有路。” 龙剑的表情有一种神父般的肃穆,敏敏显然受了这神棍布道的蛊惑,对那条遥不可见的漫漫长路无限神往。? 第一百六十七章倚天屠龙 面对一面向往的小童鞋,龙剑更觉得这件事非做不可,怎么可以伤害这么纯洁的小心灵呢!就算没伤到心,伤到这么纯情的小眉毛、小眼睛也不好呀!唉,龙公子就是这么个人,想事情很随意,做事情很冲动,所谓“拍脑袋”形容的就是这货,然而他拍脑袋拍的只是他自己的事,他对自己的承受能力充满信心,自信强大的脑颅骨和坚韧的神经顶得住任何板砖的考验。 这可不是吹的,龙妈应该最有发言权,她把这龙头拍了无数次,晾衣杆都敲断了好几条,但这厮就是个花岗岩脑袋,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打击完全无视,宣言法西斯并不可怕,小小年纪对拍脑袋就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霸气,长大了更是越拍越起劲。可事情一旦涉及到第三者,尤其是一个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的女孩子,他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有一句革命口号怎么来着:“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龙剑同学明显就是这样顶硬上,不惜使尽浑身解数,务求做到尽善尽美。 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怜香惜玉的龙大才子对美人更加吃不消,《倚天屠龙记》里甄素素遗言越是好看的女人越要小心,龙剑同学每读到此都不免掩卷长叹,于我心要戚戚然。一个很负责任的人,最怕就是要负责任的事,龙剑很羡慕那些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男人”,可羡慕归羡慕,事到临头往往反其道而行之,积极主动、从不拒绝、负责到底,完全没药治了。久而久之,吃亏吃怕了,只好把自己伪装起来,弄得像一条浑身长刺的石头鱼,算是给那些色彩斑澜的珊瑚鱼作个恐怖的警示,警告本刺头生人勿近,真要悍不畏死的送上门来,也不要怪龙某不客气。 敢于和龙泉走得近的女孩子,基本上是两个极端:一类纯如处子,基本处于原生态,对老毒物完全没什么概念,完全不通人情世故,抱定“积善之人,必有余庆,积不善之人,必有余殃”的信念,厚德载物,不疑所行,赤子无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另一类世事洞明,人已成精,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身怀金钟罩、铁布衫的绝世神功,东风吹、战鼓擂,今天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美女怕流氓,而是流氓怕美女。 龙剑现在很是头大,如果和阿心走上这一圈,可以想象是故事多多,不愁寂寞,不论是当了禽兽或者禽兽不如,反正小肥羊很有可能变成涮羊肉或者烤全羊,故事有向限制级别发展的趋势。要是和敏敏走一道的话,估计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就算有故事也是屈神氏蒸馏水的故事---清纯!清纯意味着无欲,无欲则刚,他可以死皮赖脸、坑蒙拐骗、不择手段去诱拐敏敏,至于诱拐的目的是什么,他倒一时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却绝不涉及推倒。只是把诱拐良家女子说得君子坦荡荡,也只有龙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问题是对象换了阿心,他就无论如何放不下身段耍不出花招,这个二货认死理,说到感情,就非得将心比心,你情我愿,容不得一丝瑕疵。所以面对阿心的异议,他只好端着个款,摆出一付悉听尊便的鬼样,表面上看他对敏敏比对阿心好,其实他也说不清,怪不得说情到多时情转薄,如今真个不多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断其一指 想想也不要笑我们龙大才子头大无脑,脑大生草,纯粹一个乌龙院主,毕竟他只是个小初哥,除了对纯子一段乌托邦式的单相思以外,这个自诩情圣的家伙其实情路一片空白,真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女孩子的心事,他根本不懂,也没打算花那个心思去弄懂。随便换了哪条狼,都会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把满地跑的小肥羊变成嘴里如花的羔羊,吃出什么后遗症下回分解。只是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恐怕就不叫龙大才子,直接叫龙二流子好啦! 眼下龙剑同学的小心思是先不管小阿心怎么想,正经把敏敏搞惦了再说。“这妖精算盘啪啦啪啦的,谁知她算的是什么投资回报率。嘿,激将法,想让本才子加大投资力度,可惜啊可惜,在下是才子又不是财主,那种包吃包住包起来的事斯文人是断断不干的,就让这小肥羊傍大款去,俺不但不增资,俺还要撤资,不和你玩啦!” 龙剑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个比喻虽然不怎么贴切,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在有N种可能性的时候,先把其中最容易的可行性化为现实性。龙剑同学坐言起行,盘算着周末就到敏敏家里去,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来个诸葛亮群英舌战群儒。敏敏一家子挺好说话,老爸宽厚,老妈善良,老哥仁爱,都是相当儒雅的斯文人,希望还是大大的。至于龙剑同学这种圆头圆脑的大阿福相,取得长者信任还是比较容易的,师奶杀手嘛!有没有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范儿,那无关紧要!敏敏又不是大乔小乔,龙剑也不是真要打敏敏的主意,不过是要给敏敏的家人一个靠谱的样子,好让北伐大计落到实处。 认真想想:敏敏、阿眉、燕子、牛王都是扬帆社的老友,一个圈子里的人,纷飞万里之后再兜这样一个圈,创造一个让大家怀缅过去,展望未来的机会,使大家的感情历久常新,与时俱进,还真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龙剑绝对有信心登高一呼,众山响应。阿心一直游离在这个圈子的外围,不即不离、不远不近,和龙剑、牛王颇有交情,和敏敏同在一个系,但和其他几位就没什么交集了,连相对温文务实的文静在这群人里尚且有点落落寡合,以阿心如此张扬功利的个性,能不能玩到一块还真不好说。估计这妖精嘴里不说,心里还是有所顾忌,少女心事,任谁也不易理解不易明知。龙剑一向不喜做心理游戏,合则来不合则去,从来不做无用功去猜人家的心事。你相信我我喜欢,你不相信我我理解! 主意打定,龙剑将面前的饭碗一推,和敏敏告别:“大家姐,别想太多,周末回去跟家里人打个招呼,你怕晒就坐你的车,就说暑假要去旅游,行程都是我安排的,有什么问题等我出现,一咕噜儿冲我来好啦。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强调要去,因为好不容易约好了,然后就关起门来垫高枕头睡你的大觉,剩下的包在我身上。我来个关云长单刀赴会,杨子荣打虎上山。”说完手一压,头一甩,华丽丽退场。? 第一百六十九章蠢蠢欲动 周末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吹着小北风,人觉得特别精神爽利,龙剑心中记着约了阿心,整晚上都有点兴奋莫名,赖在床上睡懒觉是不可能的了,早早就爬了起来。想出去打太极吧,又怕弄一身汗,散发出来的王八气息太强烈,吓得小肥羊退避三舍。开灯看书又未免弄出些动静,这个时候宿舍里还是静悄悄的,群狼好梦正酣,估计昨晚四出猎艳,通宵达旦,也不知是否有所斩获! 龙剑一向崖岸自高,心中有足以乐者,不屑于夜间狩猎活动。考虑到狼崽子们搵食艰难,体力透支,他也不好意思扰人清梦,毕竟是件很犯众憎的事,老西就第一个不会放过。干坐着也不是办法,靠!搞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龙剑不禁骂自己没出息:“什么美女没见过,不就是小肥羊吗?在眼前晃来晃去都晃三年了,一年香、二年凉,三年当她是大娘!至于那么紧张吗?”心里对自己腹诽不已,奈何兴奋情绪还是得不到缓解,只好拿了一本卢梭的《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想》,沿着宿舍前通往小姑居处的小径漫步,有一页,没一页地随便翻翻。 要说这小子也真是脑袋进水,约了女孩子什么事不好做,去大门外的市场买把红玫瑰、黄玫瑰什么的,多好多浪漫,这神经病居然看书,书者输也,输输声,多难听,分明打定了输数。还有,什么书不好拿,偏偏拿本该死的孤独散步者,明明是对自己的诅咒啊!简直比唐伯虎点秋香在虎丘道上倒拿本诗集装逼还要傻逼,除非小肥羊象电影里琍琍版的秋香姐一样白痴,否则龙同学想不做独夫民贼孤独终老都很难! 夏天毕竟是真的到了,散落地上的相思子红艳艳的,相当火热,撩动着过路人的情思,风凰花更是灿烂,火红火红的全力演绎生命的热烈,烧灼着所有人的视线。“怪不得心里面总有点蠢蠢欲动的冲动,原来是生物钟的作用!”龙剑全本书都翻完了,整条小径也来来回回走了N遍,总不见伊人芳踪,真的成了孤独散步者,边散步边遐想一番。 “小阿心不会耍我吧!”第一次约女孩子就给人放飞机,好瘀!想想还真是第一次,上次约魏东是为了公事,虽然存了私心,但显然不算数。 回想起来那天阿心真的好像是随口说说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很明确的约定,既没落实时间也没落实地点,极有可能只是当时情况下的一种敷衍。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也不知小阿心的脑袋瓜子里转的是什么花花心思,只怕要做那个常存抱柱念的尾生了。”? 第一百七十章老猫烧须 正遐想间,猛然碰见一众沙煲兄弟,龙剑打个哈哈:“大礼拜的,不睡晚一点?”“睡晚一点?知不知现在几点啦?”众人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老西伸开五指在他眼前虚晃一枪:“几根手指?”龙剑一招云手,化开他的魔爪,“你有本事当六指琴魔吗?”老西回头对老妖说:“咦,没喝大啊,怎么说起胡话?”原来时近中午,日头已高,他们都从图书馆转一圈回来了。老妖笑着回应:“有人似乎一整个上午都神不守舍,惶惶不可终日,肯定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亏心事”,后面的人跟着起哄:“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鬼知道你们是三K党还是黑手党,我看象萨达姆的社会复兴党,废话少说,我们还是先咪西咪西,然后开路开路。” 龙剑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口供哪有这么容易套,一行人嘻嘻哈哈到饭堂开饭去了,吃饭的时候他总挂着阿心要过来的事,又不好在老妖他们面前太着了痕迹,饭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吃着吃着鱼尾巴险些哽了刺,噎得脸红脖子粗。 老西啧啧称奇:“怪事,怪事,今天老猫烧须,一只嗜鱼如命的老猫居然会哽刺,亏心事肯定干大发了。” “拜托,想象力不要太丰富了好不好,小布什吃曲奇都差点嗝屁了,老子哽条鱼刺有什么好奇怪的。” 口里说没事,心里巴不得赶紧找个理由开溜,龙剑三扒两拨把饭食完,借口人有三急一溜烟跑回宿舍。宿舍门里门外空空荡荡的,连肥妹的影子都看不见,龙剑的耐心差不多到了极限,越等越心焦,思维开始发散。 “这小肥羊不会是只迷途羔羊,中途给拐子佬拐了吧!女生据说都是路盲,智商高不等于情商高,最近还有报道说女研究生给文盲程度的人贩子拐了,别看这小辣椒平时一副精明强干的样,毕竟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知江湖险恶,很可能给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况且这亲爱的小肥羊又白又嫩,绝对是金鱼佬的首选啊!” 怨就怨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没见过定个约会都不落实个时间、地点的,纯粹是跟着感觉走,可当时明明感觉是一切都说好了啊,怎么现在感觉完全反了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心中嘹亮 说到江湖险恶,龙剑是深有体会,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精,而且从小到大,龙老爷子只要有空,就喜欢领着他在火车站,大沙头,长堤一带转悠,就冲这些地方人多眼乱,品流复杂,江湖气息特别浓重。掉包的、倒汇的、练摊的、碰瓷的、抓黄脚鸡的,卖老虎鞭的,各种江湖鬼魅,坑人伎俩无招不奇,无奇不有。老爷子也算用心良苦,巴望龙剑就像恶人谷里长大的小鱼儿,自小受十大恶人千锤百炼,百邪莫近,百毒不侵。 饶是如此,上回莫妮领来个面有菜色的小妹子,挎着个一人多高的大吉他,说是来广州学琴,人生地不熟给骗了钱,希望帮帮忙。龙剑觉得怪可怜见的,想也没想就赞助了十块,还以为自己挺高尚。十块是个什么概念可能需要说明说明,因为现在十块不够买个麦当劳,可那时一个学徒工的工资是二十四块,每天八毛,号称八路军,一个学生一学期的学费是五块钱,十块够龙剑读一年书。女孩子千恩万谢,还留了联络方式和地址。可是一周以后,龙剑收到料,说是东区的中文系,中区的生物系,甚至暨大、华师的同学都有类似的遭遇。唉,才丁点大的小女孩就跟香江的烂片之王王晶麾下的晶女郎一样,七情上面,装神扮鬼,尽干些下三滥的勾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龙剑这样的老江湖都分分钟中招,何况涉世不深的小肥羊呢! 转念一想“也难说,小肥羊貌似粗放,心底算盘还是挺密的,平时做事好像也很小心谨慎,老子一脸忠良,天生一副好人相,想拐她北上,她还死活不肯上钩,问这问那的,要什么线路,行程,想来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估计是有事脱不开身,来不及通知我吧!” 以龙剑对阿心的了解,倒不认为小阿心会摆他一道,肥妹不是轻易开口的人,说出的话也不会轻易反悔,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是他自己没交代清楚,看看日色将暮,再不回家就来不及了,只好无可奈何孤身走我路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滴水不漏 按敏敏的性子,估计一回家就把北上的计划和家里人说了,好孩子心里藏不住事,一举一动都要征得家人同意,永远是步调一致,就不知敏敏的家人是个什么意见。龙剑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敏敏家里去收收风,打算因势利导,看看是什么环境再决定下一步的应招。一脸轻松地敲开敏敏的家门,开门的是敏敏妈妈,小鼻子小眼的,带一点点谦和的笑意,一看就知是贤妻良母的款,敏敏身上有七分她的影子。 “哦,是小龙,快进来,敏敏昨晚还说暑假要和你出去开开眼界呢!” 龙剑进屋的时候一直仔细观察着敏敏妈的脸色,还好,不是丈母娘见女婿那种流口水的红面,也不是检察院见被告那种咄咄逼人的黑面。天气预告,多云转睛,及至见到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敏敏爸爸,依旧一派事理通达心气平和的样子,龙剑心中大定,今天是个好日子,北上的事有戏。果然敏敏从房间出来,乐呵呵地说:“咦,你这么早就闻到味了,长的什么鼻子。” 龙剑摸摸鼻子:“哦,你知道,我一向鼻敏感,敏感得不得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是第一时间有反应。”说完笑咪咪对敏敏眨眨眼,两个小家伙眉来眼去,当然没逃过大人的法眼,敏敏爸开口了。 “其实我也想你们这些孩子出去长长见识,对社会有个亲身体验,世界终究是你们的。不过敏敏啊,事情都是说易行难,做起来恐怕就不是那容易了。” “嘿,领导就是领导,也不管是大领导还是小领导,说起话来都是高屋建瓴,滴水不漏,水平就是不一样的高。理论一套一套的,听起来象毛主席语录!”龙剑心里偷笑,差点就想回他一句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面上却是一片恭恭敬敬的样子。 “叔叔,我们不是说着玩的,我都和其他同学联系好了,先到北京,住外贸大学,是老班长三斤负责,再到吉林,住吉大,然后上哈尔滨,住哈工大,都由阿眉安排,回头南下天津,住南开,牛王当地主,最后到上海找燕子,让她在上外做东,再看一下附近的苏州或者杭州,这样一圈下来正好把我们的老友一网打尽。” 龙剑这厮胜在够胆粗,这个事也就两天前刚和敏敏提起,八字还没有一撇,心里有个念头而已,至今还没和当事人通过气,当地有没有人招呼都说不定,没有的话怎么办,是睡大街还是蹲茅厕?龙剑压根儿不考虑这种技术问题,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老马天生会识途,只要方向正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换了一般人,自我感觉再良好,也就敢在自己的地头糊弄一下晚辈或者下属,这厮倒好,在人家敏敏家里,当着人家家长的面,脸不红、心不跳,一张嘴就跑起了火车,难得这家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线路图都排好了,就差没把宿舍的房间号报出来,似乎心中了了,天下尽可去得一样。看他那老神在在、有恃无恐的得瑟样,专政机关都审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真是难为这小子!用个专业术语来形容,就是想象的竞合犯,可能还是惯犯,请为给予他无限信任的敏敏小童鞋祈祷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活学活用 “小鬼做起事来挺认真嘛,还真的安排好了。” 听得出领导的评价比较正面,龙剑打蛇随棍上,务求毕其功于一役,“其实这事想起来复杂,做起来简单,就看有没有决心而已。我们经过的地方都有同学,而且不是一般的同学,是一直以来的老友兼死党,不过就是让他们放假的时候回来迟一天半天,尽一下东道之谊招呼一下我们而已,顺水人情,想必大家都乐意做,不会有太大难度。床位是现成的,放了假人人归心似箭,宿舍十室九空,住宿的问题根本不用破费,我们住宿舍也安全,叔叔阿姨你们也放心。” 龙剑虽然生性狂放,却是个人精,明白天下父母都最怕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乖女儿不清不楚地给不三不四的人得了手,最后自己不明不白地当了便宜丈人和便宜丈母娘,多谢没有一句不说,一个不好采,还要倒贴奶粉钱和尿布。所以抢先交待住的是大学宿舍,不会出现孤单寡女共处一室,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的狗血剧情,第一时间封住了别人之口。 果然,敏敏妈妈的脸上有了一种心头大石才放下的表情,但她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住倒是没问题了,但那段时间车票挺紧张的,你们买得到吗?”龙剑同学是多么话头醒尾的一个人,一听这话就明白有戏,依敏敏这一关是有条件通过了,打铁需趁热,此时不去到尽,更待何时。 “沿路各地的同学本身也要订票回来,我已通知他们在各段用学生证帮我们多订两张车票,应该没问题。” 这家伙讲大话不用打草稿,说得跟真的似的,其实别说火车票,连站台票他都没把握弄到,不过,想当年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同志也是凭一句“面包会有的”闹出一场十月革命。龙剑同学活学活用列宁主义,来这么一句“车票会有的”也是为了消除不稳定因素,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将革命进行到底,可谓用心良苦。正好说明我们的政治课没有白上,起码龙剑同学的思想通过政治学习就上了一个台阶,上升到先领导之忧而忧的境界,若干年后还真有领导为了同样的革命目的对着黑压压的返乡民工喊出了同样感人肺腑的话,可见这小子还不是一般的神!?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