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镜中人之不死国》 初相见 (一) 九月,正是北方的初秋时节,金风送爽,天高云淡,这座边塞小城道路两旁栽种的都是笔直的白杨树,此时叶子已经开始渐次变黄,但是离飘落还有一些时日。小摊小贩们在路边兜售新鲜上市的各类瓜果,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味道。趁天气干爽,家家户户都在晾晒干豆角、干辣椒、干蘑菇及各种山货,这种五颜六色、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任谁也生不出半点伤春悲秋的气氛来。这时从马路尽头走过来一个步履匆匆的青年,他身材修长匀称,五官清秀俊雅,一双弯弯的桃花眼和自然上翘的嘴唇看上去总是带着笑意,时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当然,如果说“如沐秋风”也是可以的,毕竟此刻人们沐浴在秋风中更觉得心旷神怡。 “小白警官,这么着急是去哪啊?”小城不大,路边的小贩们熟捻的地和青年打着招呼。 他笑着点点头作为回应,并没有答话,任谁都看得出来小白警官今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快步走进单位的办公楼,直奔五楼的局长办公室,敲门走进后却看见局长老宋正和两个人谈笑的眉飞色舞。小白心脏稍微落了点地,看起来让他十万火急的结束休假赶回来不是因为出了大案。 宋局长笑呵呵的站起来,对那两个人说:“这位就是我们分局刑侦支队的白也,三年前才考进来的,别看年纪轻,业务和身体素质却是数一数二的,刚才按你们的要求推荐了好几位优秀的同志都不满意,小白可是我这能拿得出手又符合条件的最后一个了,再不行,你们就去青山区老黄那里选吧!” 宋局长转过身,拍了拍白也的肩膀:“小白啊,这位是市局侦察六处的李维德处长,你应该听过吧?” 白也心下一惊,转过头望着那位李处长,只见他中等身材,有些发福,容貌实在和英俊搭不上边,肉乎乎的饼脸再配上一双三角眼,怎么看都有些獐头鼠目的感觉。小白实在无法把这个长得有点猥琐的中年大叔和传说中神乎其神的侦察六处联系起来。三年前他警校毕业,刚考进公安系统没几天,市里就出现了一宗大案,接连几个三岁左右儿童被害,都是被剖膛开肚取走了心脏,一时间舆论纷纷,人心惶惶,鬼神和邪教之说风起,排查了几天毫无头绪,后来侦察六处接手,没想到不到三天破案了,但是结案细节却并没有对外公布,当时就听同事说过,这侦察六处的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挂在市局,其实是一个独立的系统,由上面垂直管辖的。 小白这么想着,赶紧恭敬的和李处长打了招呼。 “你姓白,那你老家是哪里,祖上都姓白吗?”李处长站起来和小白边握手边问道。 “我老家就在本地,黑水乡黑水村人。父母现在还在村里务农。我祖上一直都姓白,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姓白。” “黑水村,都姓白……“李处长的鼠目里精光一闪,继续发问:“看你身份证号是一九八七年九月出生,阳历还是阴历?” “阴历。”小白如实答道。 “结婚了没有?” “还没,光棍一个。”白也一脸黑线,不明白这李处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是他了!”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男子盯着白也,甩下这么一句话后站起身走出门去。 白也茫然转过身,却只看到了男子挺拔阳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李处长嘿嘿一笑,对宋局长说道“他说小白可以,那就这么定了,交接工作和办手续的事情要快,这次顺利挖走你的人,得感谢你的配合啊!下次我肯定有机会还你人情的!” 老宋苦笑着点头。 李维德处长再一次和白也握手 :“小白,你什么都不用问,以后会明白的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三天以后早上六点,我们在你单位门口接你,简单带点必备品就行。记住,你从今天起就是六处的人了!” 直到老宋将李处长送出门外又回来,白也还是云里雾里没想明白。 宋局长给白也倒了杯茶,叹了口气说:“今早接到市局领导电话,让务必百分百配合六处,即使他们要的是我,也必须乖乖跟着走!” “宋局,你说他们来选人是有条件的,什么条件?” “是啊,他们说选的人要么是阴历九月出生,要么姓氏必须是谭、白、樊、史、柳这几个,别的都不考虑。诺,你看,这有单子…” 白也看着单子,感觉头更大了…… “可是宋局,你也知道我,刚毕业没几年,哪像你说的身体素质和业务都过硬,我就和我的名字一样,还是个小白啊!” “呵呵,你担心什么,去六处好好磨练一段时间也是好事。况且这次,你恐怕无法拒绝,服从组织安排吧!” 小白无言,手上的茶杯气雾弥漫,朦朦胧胧的,像极了那不可预知的未来。 分局院外,一坐到车里,李维德就问道“老任啊,你不是草率吧,这里没有合适的人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分局看看,实在不行还能去外地选,那小子我看还太嫩,你看那身体也单薄,咱们这次的任务可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我心中有数!”硬邦邦抛下一句话,一幅拒人千里的样子,男子自顾自开车,再不准备接话茬了。 李维德只能小声嘀咕一句,靠在椅背上打盹去了。 启程 第二章启程 三天后,清晨五点的闹钟骤然响起,白也走过去按掉,他早起来了,已经收拾停当。是的,昨晚他又没睡好,依然是那个困扰多年的梦魇。梦境中是一片黑色的迷雾,什么都看不清,他被铁链锁住架在高空中,下面是无数双影影绰绰沾满鲜血的手够向他,越来越近,他急切的想挣扎却丝毫无法动弹,以往总是这个时候就能醒来了,今天突然有些不同,他听见有一个声音对自己大喊“快走”!模模糊糊中看到一个人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接着就醒来了,满身大汗,睡意全无。 他不愿意去多想,这个梦魇自他记事开始便伴随着他,现在虽然习惯了,但是梦境中的焦灼、痛苦、恐惧却与日俱增。 白也拎起背包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带点什么,工作三年并没有什么积蓄,所以也没有贵重物品,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塞了两本还没看完的书。 外面天色已经渐亮,东方的晨曦中隐约透出一层微红,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喷薄而出的朝阳。空气有些清冷,路边随处可见的格桑花和百日菊带着晶莹的露珠,大街上清洁工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提着扫帚发出“沙沙”的扫地声。白也闻着清新的草木味道,不由得深呼吸了两下,晶亮的眼睛也变得更加富有神采了。 快到单位门口,他本以为会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谁知远远就看见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车门敞开,几个人在路边或站或坐地吃着东西。他心知应该是六处的人,于是紧跑几步上得前去。 “呦呵,小白,没想到你这么守时,早到了半个小时呢!”李维德胖脸几乎都埋在了煎饼里。 “早啊,李处长!” “嗐,以后咱们是同事了,你就别叫我李处长了,其实我就是个副的,叫我老李就行!” “你好啊,小白!我是沈飞!”旁边走过来一个看起来比白也稍长一点的青年,他穿着军绿色短袖,身材魁梧,剑眉朗目,一看就是练家子,像是在军队待过,浑身上下散发着刚毅果敢的气息。 白也打过招呼,最后眼光落在了路边坐着的那个男人身上。他正慢悠悠的喝着豆浆。察觉到白也在看他,抬起了头,一双冰冷澄澈的眼睛似乎凝聚着万年不化的冰霜,深邃的看不到底。白也一哆嗦,赶紧收回了目光。这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身材修长消瘦,脸庞棱角分明,从相貌上看可能和白也差不多大,二十七八岁,但是任谁都不敢觉得他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沉稳、沧桑、冷漠,彷佛历尽万水千山,看遍人间生死荣辱,眼中心里都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了。 李维德推了推白也:“那位是任昔年,你不用打招呼,他不理人的。” 几个人匆匆把早饭吃完,上了车,沈飞当司机,李维德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白也只好战战兢兢不情不愿的和那位冰块脸坐在后座。 任昔年一言不发闭目养神。白也忍不住悄悄看了看他。如果不是那双寒气逼人的眼睛,任昔年长相十分英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使得他的眉眼间甚至带了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无辜。 前面的李维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老李,你又想起什么笑话了,如果是带颜色的就憋回去吧,人家小白还是未婚青年呢!”沈飞调侃道。 “沈飞啊,亏你还是王牌部队待过的人,这改造力度不够啊,思想怎么那么不健康,嘴也这么损呢?我是看小白如坐针毡的样子真好笑,要不你给他把空调热风打开,我怕他坐老任身边冻的慌!” 沈飞从反光镜看了一眼,果然见白也裹紧着外套紧紧靠在窗户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小白你放松点,咱们六处最可怕的不是老任,他就是不爱和人交流而已,其实事少很好相处的!你是还没见过咱们雷处长呢,我来六处已经七年了,每次见他还是大气不敢出呢!”沈飞道。 “唉,咱们六处有老雷和老任这两块冰,还有个阴阳怪气的大郎,妖里妖气作精一样的花姐,谁能在里面待得住啊?好在咱们任务多能跑出来,如果让我像翠翠和智利他们似的搞内勤,肯定非得抑郁了不可!” “咳咳!”沈飞笑道:“你注意啊,别当着新人的面说处里人的坏话,小心把小白吓跑了!” “哈哈哈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白也听了心下愈加没底,本来无缘无故被六处选中都不知是福是祸,听这二人的说法,六处里的人似乎没有个省油的灯啊。 他不禁问道:“李处长,沈哥,我能不能问问咱们这次准备是去哪啊?还有为啥选的人是我?” 沈飞看了看李维德:“告诉他也可以吧?” 李维德点点头:“小白,我们这次要去一个叫凤凰岭的地方取个东西,至于为什么选了你,那是雷处长的意思,按照他给的条件,老任亲自选的人,恰好你都符合!别的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你还好奇,就等回了处里自己去问老雷吧!” 车子出了市区拐上国道,路上有很多拉煤和运输农产品的大车,沈飞不说话专心开起了车。途中只有李维德偶尔调侃几句。白也闲的无聊,拿出了装在书包里的书看了起来。 一晃到了中午,沈飞把车开进了路边的一个县城。 “老任,我们在这里随便吃点。”李伟德回头说道。 任昔年也睁开了眼睛,一语不发的看着窗外。 几个人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点了饺子和凉菜,李维德经不住服务员的强烈推荐又点了排骨焖鱼干和驴肉冬瓜汤。 “老李,瞧瞧你那猥琐油腻的样子,看见漂亮的服务员,眼神里都长出了咸猪手!”沈飞气愤的说。 “哎,你真的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不像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现在看见蚊子都是双眼皮的!” 几个人笑了起来。小白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旁边桌坐着的几个男人正在喝着啤酒,说话声音很大。 “我刚从吉安图那边送货回来,那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小个子男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几个人一听怪事,都好奇的竖起耳朵来听! “那里一个叫凤凰屯的村子,一夜之间死了四个人,都是在家里睡着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起来,就发现人已经死了,奇怪的是家里人愣是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其中还有一个和他媳妇是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早上醒来那女人直接吓得疯了!” “怕是被下了迷烟了,估计是村子里进了劫财的贼,这几家肯定是村子里富裕的人家。”一个男人推测道。 “并不是这样的,”小个子男人压低声音道:“我还听说,死的这几个人,他们的脸皮都被揭去了,村里的人都说,是被鬼害的!” 小白听他说的如此离谱,身为警察的正义感驱使,正要站起身去制止这伙人以谣传谣,坐在他身边的任昔年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了下头。 此时饭菜上齐,最爱插科打诨的李维德丝毫没受影响,一点都没放弃调戏女服务员的机会。小白却是无心吃喝,只是密切关注着隔壁几个男人的动静。那小个子男人继续诓的眉飞色舞,同桌几个人被吓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午饭后继续赶路,下午是任昔年开车,小白又被赶到了副驾驶上。 天将黑时,几个人终于按照导航提示把车开进了一个叫吉安图的小镇。 吉安图小镇 第三章吉安图小镇 从国道下来,路两边都是低矮的民房,大部分没有灯光,应该是被空置很久了。再往前开,就可以看到居民楼了,但是路上空空荡荡,很少能看见几个人影。吉安图说是个小镇,其实只有一条比较繁华些的商业街,旅店、饭馆、超市、市场都集中于此。几个人转了一圈,挑选了一家看起来最好的宾馆停下了车。 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装修的比较新,外面霓虹灯的大牌子写着“栖凤酒店”。走进去一看,一楼大厅是饭店,二楼住宿。此时店内没有人,前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低头玩着手机。 沈飞走过去敲了敲柜台,小伙子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们:“几位是外地来的?要住宿吗?” “是的,先给我们办理住宿,再给做点吃的。” “开两个标间吗?”小伙子问道。 “不,开四个标间!” 拿着房卡走到楼上,二楼也是空空如也,除了他们一个客人都没有。白也和任昔年住了隔壁,李维德和沈飞住在对面。 几个人洗过澡又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房间有点阴冷。白也打开了空调,顺便走过去准备拉上窗帘。他住的是不临街的阴面,站在窗边,能看见楼下是一片民房。 在黑漆漆的雨夜,一个陌生的地方,白也望着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遥远的山村,日益年迈的父母和爷爷,他已经有两年没回家了。都说自古忠孝两难全,谋生也好,逐梦也罢,一经背井离乡,便再也不能守在父母身边,所谓的孝心也不过是将每个月工资的大半寄回去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忽然,楼下一棵大树后一个红点一闪而过,白也心下一惊,当即收回了绵绵思乡情绪。凭着当警察的直觉,他知道那是一个烟头被扔到了地上。可是天太黑了,连人影都看不到。 有人在雨夜躲到大树后抽烟?对于这样一个人口稀少又冷冷清清的小镇,他不会觉得那是一个富有闲情雅致的诗人在赏秋雨吹秋风!会不会是冲着他们来的? 白也穿上外套,从背包里取出手电,快步下楼,穿过宾馆的后门来到院外。他径直走向那棵大树,却见一个人影轻巧的奔向树后的一个民房,纵身一跃翻墙而入。白也追了上去,一个起跳扒住墙头,翻身落入院内。 这是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面杂草丛生,没人膝盖。白也的裤腿很快被打湿了。他打着手电来到宅院门口,两扇破败的大门挂着大锁,有一扇窗户洞开,里面漆黑一片。 静!一丝虫鸣也无,沙沙的雨声让夜更显幽静,这破败的院落彷佛是另一个世界,充满未知的危险,让人心生恐惧。白也没有过多踌躇,他顺着窗户翻了进去。 这间屋里应该是卧室,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和一个衣柜。光板床一眼看去就什么都没有,木桌同样藏不了人,那么,那人如果躲在屋里,一定是在衣柜里。 白也摸了下腰间,手枪和匕首都没有,他苦笑,只有赤手空拳斗白刃了。 他熄灭手电,悄悄绕到衣柜侧面,猛地拉开了衣柜门,做好攻击准备。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正待转到正面看个究竟,突然感觉脖子一紧,接着便是窒息的感觉。 不好,被人暗算了!白也挣扎着,手电掉到了地上,他摸到了脖子上缠着的绳子,使劲撕扯中抓住了背后一双冰凉而粗糙的手,那人力大无穷,白也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钳制。情急之下,白也猛地抬脚踩向身后之人的脚趾,那人没有防备,手上力量一松,白也趁机扭头同时腰部用力,双手猛抱住那人的后脑勺,迅速蹲下将他向前摔出!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白也虽然用尽了全身力气,但是自问也没到能把人摔死的地步!可那人被扔到地上后没有丝毫动静,一动不动,连声**都没有。 白也从地上摸索着捡起手电,往那人身上一照,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哪里有什么人?地上只有一身黑灰色的衣裳。旁边还有一个软塌塌的东西。 白也捡了起来,用手电一照,当即吓得扔了出去!那是一张人皮面具! 刚才勒住自己脖子的,难道是这身衣服和这个面具?可是他明明摸到那双手了啊!对了,那双手凉的像冰,那…根本就不像是活人应该有的温度! 白也当了三年警察,也接触了很多离奇古怪的案子,可是他并不太相信怪力乱神之说,有些悬案只是当凶手太狡猾而已。 然而今天,他的三观有些被颠覆了!屋里只有他和那个神秘人,现在,那个神秘人去哪了? 正思忖着,面前的衣服动了! 就像有人钻了进去,慢慢撑开,展平,站了起来!一个人影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那张人皮面具也戴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四方脸庞,青灰色的面皮,好像几夜没睡过安稳觉,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 白也大惊:“你是什么人!” 中年人呲牙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嘶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听起来非常刺耳:“嘿嘿,我是什么人?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你不要故弄玄虚!我是警察!” “哈哈,我猜你就不知道,你的好兄弟怎么可能告诉你,我猜用不了一会他就要来了,所以我要速战速决。” 中年人眼中红光一闪,伸手向着白也的心窝伸来。 白也一个闪身躲开,顺势扣住中年人的手腕,正欲发力,却只扯下一截衣袖来。还没待反应过来,胸口一阵巨痛,中年人的手如铁爪一般从后背插到了他的肉里,鲜血瞬时流了下来,白也痛的一声大叫脱口而出。 此时,破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道蓝光闪进,白也被刺的睁不开眼,而身后的中年人则怪叫一声,深入后背的手瞬间缩出。 “你胆敢!” 白也睁不开眼,但是听声音竟好似任昔年! “北冥大人,难道他真的是?我只是想试探他一下,并没想真的要他性命,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去你该去的地方待着!” 说完,蓝光愈发强烈,中年人一声惨叫,而后再无声息了。 片刻后蓝光消失,白也睁开眼睛。却依然是失明状态,什么都看不到。 那人在他后背撒了药粉,清清凉凉,瞬间痛感好了很多。 “多谢!你是…年哥吗?”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不该知道的问也没有用,管好自己的嘴。”身后之人扔下冷冷一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白也好一会才从失明状态解脱出来,他趔趔趄趄地回到酒店。 路过任昔年的房间,抬手想敲门,想起方才他的话,摇摇头还是作罢了! 他现在心里很乱,还是先自己理一理,再找机会问他吧! 任昔年的秘密 (四)任昔年的秘密 小镇的雨夜很黑,任昔年枯坐在桌前,没有开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平静和平淡,彷佛再大的风浪都不会让他的面容有一丝波澜起伏,但是内心的激烈潮涌又有谁能知道呢?就如同方才,魔域的爪牙已经差点要了白也的命,看着他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一瞬间心血激荡,乱了分寸,用通灵玄镜将那魔修打进了北冥炼狱,估计用不了多久,北冥玄火就会将他的三魂六魄焚烧的干干净净。 他本可以不下这样的死手,只需将他赶回魔域威慑一下,让魔域投鼠忌器便可,但是,一想到白也这一世的命又差点早早丢掉,便不可自抑这滔天怒火。 任昔年不禁悲伤的想起,三百年前,自己发誓要守护他每一生每一世,然而转眼九世已过,白也要么穷困潦倒要么鳏寡孤独,一点人间富贵都没有享受到,人间疾苦尝了个遍,而且毫无例外都没有活过三十岁。 这一世,他改变了主意,把他带在身边,总能保他无虞吧!然而这才第一天,便连累他被魔域所伤,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天意难违? 即使装作不认识他,用冷漠和无情去伪装自己,还是不能避免让白也成为魔域中人觊觎的肥肉,当初为了救他而放进他身体里的冰火心,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好在他得到了重要线索,上古神物化魂灯现世。这件宝物据传可以洗涤世间一切未尽之罪孽,如果能找到它,也许能消除通灵玄镜上对白也的诅咒。 什么是命运?任昔年苦笑。命运就是纵然你有千万条道路去选择,有千万种理由去后悔,如果让你重来,却还是会奋不顾身做出与之前相同的选择。 第二日一早,风雨过后天气格外晴朗,但是秋风中却带上了丝丝凉意。 白也一夜趴在床上不敢翻身,睡得并不好,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那个奇怪的人,任昔年身上的蓝光、还有那一声“北冥大人”…可能因为半梦半醒,那个梦魇这次并没有来。 他走到卫生间一照镜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昨日明明伤口很深,几可见骨,但是今天却几乎结痂了,动了动也并没有什么太大不适,不做剧烈运动的话应该几天就可以痊愈。 任昔年给的什么灵药? 磨磨蹭蹭的下楼,却见六处那几位已经坐在餐桌边开始吃着包子,喝着小米粥。 李维德看到白也,眼睛瞪得溜圆“啧啧,看看小白这黑眼圈,年纪轻轻的,小心樯橹灰飞烟灭啊!” 沈飞在一边嗤嗤的笑了起来。 白也尬笑了两下,偷偷瞄了瞄任昔年。他抬起冷眸,朝白也后背看了一眼。 白也受宠若惊,连忙道:“我没事…没事” 沈飞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放下碗,道:“凤凰岭距离镇上一百五十公里,有一段山路难行,我去加油顺便买点补给。” 任昔年点头。 几个人收拾完毕出发。开出了小镇就上了一条乡间公路。一路上景色是极美的,但是白也无暇欣赏,他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了,坐在身边的任昔年推醒了白也。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看见前面李维德和沈飞都不在车上,任昔年打开车门,一股冷风让他瞬间清醒了。 白也赶紧跟着跳下车。 这是一条窄窄的山间公路,坑坑洼洼年久失修,两面山上都是一望无边的密林。前方不远处几块巨石躺在路中间,应该是昨夜大雨导致山体塌方滑落下来的。 李维德急得团团转“这倒霉催的,马上就到了闹出这么个幺蛾子。这石头咱们几个肯定是搬不动了,现在是回镇上找人还是步行过去?” 沈飞沉吟道:“山路难行,我们刚才开过来用了两个半小时,如果开回去找到人再开过来,至少要五六个小时。我看了下地图,这里距离凤凰岭下的凤凰屯还有二十多公里,但是如果我们从这座山上翻过去,能最起码节省一半时间,有两个小时就能到凤凰屯了。到时候可以找村民过来搬开石头,再把车开进去。” 大家一商议,觉得这个办法好的多,李维德揉了揉肥屁股,确实也不想再把这条颠得肠子搅在一起的烂路再走两遍。 沈飞将必要的装备拿出一些,分到几个人的背包里。 白也刚要背起包,却被任昔年一把抢下。径自打开,将里面的书、充电宝、运动鞋等一并取出扔在车上,又将绳索、军工铲、头灯、防风手电等重物统统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只留下了点药品、饼干、水,拉严拉链扔到白也手中,随后抓起自己的包大步向前走去。 这一些列操作不但把白也弄得目瞪口呆,也把李维德和沈飞雷的外焦里嫩。 白也背起轻飘飘的包,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他知道任昔年顾虑他背上有伤,如此看来他并不像外表看来那般不近人情。 李维德碰了碰沈飞的胳膊:“看到了没?咱们老任对漂亮姑娘都从没有这么上心过。”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管别人的事。” “赶紧走吧,你看那俩人快没影了…” 即使没有负重,白也还是觉得力气渐渐不够了。 这山间密林遮天蔽日,潮湿又阴冷,地上的落叶一层又一层,人行走其中深一脚浅一脚,比起走平路不知要难上多少倍! 身后李维德大口喘着粗气,嘟囔道:“今天早上吃了四个包子,现在全部消化完了,再这么走下去,就得消耗我存之不易的一身脂肪了!” 白也盯着前面任昔年依然挺拔的背影和纹丝不乱的步伐,不禁暗自赞叹。 忽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空地,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前。 几个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这看起来是一座荒废的守林人休息的房子,全木搭建,尖顶上盖着防雨布,已经破烂不堪了。诡异的是,木屋的门窗上都贴着黄纸朱砂符咒。 “这屋里死过人。”李维德凑近看了看。“这是镇魂符。” “这不是封建迷信吗!”白也听了上前就去扯。“人死如灯灭,镇什么魂!” “哎,别啊”李维德赶紧出生阻拦。 “小白啊,你平时没接触过不懂,这镇魂符可不能随意揭下来啊,会反噬的!” “什么意思?”白也不解 “镇魂符意为镇压已死但是未尽轮回之魂魄,大部分是横死之人,你拿下符咒那一刻,死者怨气就会附于你的身上,轻则被冲撞,降了自己的运势,重则大病一场,甚至小命不保啊!” 白也满脑门黑线,感觉自己三观又一次遭到重创。 正在此时,站立一旁的任昔年却伸出手来,一把将镇魂符扯了下来…… 林间小屋 (五)林间小屋 任昔年一把扯下了镇魂符,李维德上前阻止都来不及。白也也惊呆了,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本来以为会鬼哭狼嚎冲出一个僵尸什么的。 “老任,你是不是草率了?我们继续赶路就好,可是扯了这镇魂符,我们就必须搅进这趟浑水了。”李维德神色并不太好。 “我进去看看,你们三个在外面等我。”任昔年淡淡地说完,推开了木屋的门。 “吱扭…”随着年久失修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声响,白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门里流淌出来。 “此地阴气好重!”沈飞低声说道。 “现在是正午时分,按理说天地正阳,可是这片林子遮天蔽日,总也见不得阳光,从风水来看,是块养阴地。”李维德道。 几个人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任昔年出来,白也有点着急,冲里面大喊了一声“年哥…年哥!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 李维德和沈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了身。 “小白,我俩进去看一眼,你留在外面接应,如果十分钟后我们没有出来,你就不要贸然进去,返回镇里等着就好。”沈飞对白也说道。 白也一口便拒绝了,“我不在外面,咱们一起进,好歹我也是堂堂人民警察!” “可你是六处的新人,这其中的门道你都不懂,老任进去这半天都没有动静,恐怕里面另有玄机。” 白也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和你们一起进!” 见白也如此坚持,李维德只好摇摇头,“那一会你走中间,进去后不要乱看、乱说。” 几人商议完毕,便一起来到木屋门口,李维德轻轻推开了门。 说实在的,白也心里有点忐忑,他以前也参与了不少比较古怪的案子,有的确实匪夷所思,但最后结案报告无一例外都是“走近科学”的结果,所以他从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就当这回也是一次‘走近科学’的探险吧!”白也心想。 屋内很黑,虽然是白天,但光线不足,木屋内又满是灰尘,堪堪能看到眼前,但是看不清屋内全貌。 这间木屋共分里外两间,一进门的是外间,门口只有一个土灶和一口水缸,再往里看好像是堆得乱七八糟的杂物。 并没有任昔年的身影,那么。他应该是在里间。 白也正欲往前走,突然发现眼前李维德不见了,他一慌,赶紧回头去喊沈飞,却惊诧的发现,沈飞也并不在他的身后! 明明几秒钟前,他还能看见李维德走在他前面左右看着,为什么一转眼就能凭空消失? 白也定了定神,心里立刻打好主意,这屋里太古怪了,还是先出去再做打算吧。 他转身想往门口走,却立刻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身后的门,也不见了! 变成了一堵墙。 白也怕自己花了眼,走过去伸手挨着摸了个遍,哪里还有门的半个影子?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身前身后两个大活人不见了,他还能安慰自己屋内黑,他俩说不定走去了别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有腿有脚毕竟还有一线可能,但是门不见了,这就有点超现实了吧! 他明明记得自己进了门只往前迈了三五步! 这一切的发生太突然了,饶是白也当了三年警察,已经算是有些定力,现在不禁也有些慌了。 “年哥,李哥,沈哥,你们在不在?”他的嗓音因为惊惧有些干涩,听着都放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了。 “咕嘟~咕嘟”?土灶旁的水缸里发出一连串类似鱼吐泡泡的动静,在光纤昏暗的诡异小木屋里,这声音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白也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真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但是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李维德或沈飞谁不小心栽到了水缸里? 他一步一挪冲水缸走去。 忍住恐惧探头一看,里面有小半缸水,水里有什么看不清,但是从容积来看应该是放不下一个大活人! 他松了口气,刚转身要走,突然,水缸里又传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白也心里直发毛,如果现在有门肯定要夺门而出了。 “怕个锤子!”白也一咬牙,无论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大不了拼个一死罢了!再说,想跑,根本连门都没有! 他决绝的转身,睁大眼睛朝水缸看去。 那小半缸水突然变得很清,就像,一面镜子!即使光线不足,白也也能看见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映在水中。 突然,水面发出了一阵淡淡的红光,直射到白也眼睛里,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头朝下向水里拉去。 一挨到冰冷的水面,白也就变得意识不清起来。 并不是窒息的感觉,好像是漂浮在另一个空间。 红!只感觉天地之间一片炫目的红! 白也睁开眼睛,原来自己身处一片叫不上名字的火红的花海中,那种花非常奇特,碗大的层层叠叠的花朵,连蕊都是浅红的,通身上下,愣是一丝绿叶都没有,所以四下环顾,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像火焰一般的红! 身后是一条宽阔的红色的河流,将这片花海割裂了开来,河水血红,上面飘着一层红雾,来去一眼望不到边际。白也走过去,掬起一捧水,却是清的。他心道,应该是河里有红色的矿石吧,没什么稀奇的。 这时,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炽焰君,您真的考虑好了吗?殊不知这一次,是要与整个不死国为敌!” 白也倏然回头。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袍的少年,他看样貌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英气勃发又带着一丝青涩,浑身上下散发着冰雪般的凛冽。 “我这一去,就是与整个不死国为敌?包括你吗?”白也发出了低沉而又伤感的声音,他讶异,这绝不是自己的声音! 少年低着头,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人间那么好吗?人间有什么?能让你毅然舍去全部修为和不死之身,沦入生生世世轮回循环的痛苦?” 白也笑了:“红尘三尺,凡人命如蝼蚁,低如草芥,殊不知因为短暂才有意义,因为知道会失去才懂珍惜!我守护这片炽焰神域已有上千年,昨天、今天和明天都是一样的重复,我虽然有着不死之身,却不如凡人痛痛快快的生老病死几十年来的痛快!” 白也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少年下意识的躲开,涨红了脸:“那您不怕通灵玄镜的诅咒吗?” 白也满不在乎的仰起头:“你父亲,北冥神君已经和我说过了,无非就是到了人间,生生世世不得善终的话。可是一旦转世,喝忘川水过奈何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你,小东西,我也一样会忘记!” “我不会与你为敌,也不会忘记你,我会去人间找你!” 少年眼神坚定,直直地看着他。 纵然如今这具躯体并不是白也的,他依然能感觉到内心有一丝波动。在这个如天地鸿蒙的地方,总算还有一丝丝牵挂。 他正欲张嘴说什么,突然看见前方的少年身上散发出耀眼的蓝光,转眼将他包裹进去。那片炫目的红不断旋转,飘散,最终变成一片漆黑。 他的意识恢复,感觉被人倒提着拎出水缸。新鲜空气流入肺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大一会缓过神来,睁开眼便看见自己坐在水缸边,浑身往下滴着水,任昔年坐在他旁边,手里摆弄着一块镜子。而沈飞和李维德躺在前面不远处。 “年哥,你刚才去了哪?” “中计了。”任昔年淡淡的说。“这里被人布置了阵法,我转了一圈,阵眼就是这个水缸。破阵之时,顺手救了你!” 白也挣扎的站起身,来到李维德和沈飞旁边。只见李维德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口水都流了下来。而沈飞则紧锁剑眉,彷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俩这是怎么回事?” “是幻术。”任昔年道。“无妨,我已经破了阵眼,他俩一会便会醒来。” 白也四下扫了一圈,发现那门又好端端的出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迷毂木 第六章迷毂木 白也看见木屋大门重新出现,不禁松了口气。又想起刚才幻境中的情景,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年哥,你听过不死国吗?” 任昔年肩头一震。 “我刚才在幻境中看见了到处是红色,还看见一个少年,对我说不死国,炽焰神域之类的。” 任昔年只感觉浑身血液被冻住了,似乎失去知觉般麻木。他万万没想到这幻境如此厉害,能让白也想起转世人间前的记忆。 “没听说过,这幻境都是人的心魔所化,也是人的弱点,切记不可对外人再说起!”任昔年紧紧盯着白也说道。 片刻,李维德和沈飞挣扎着起身。 “今天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没想到这阵法竟然是久已失传的幻境之阵。”李维德一屁股坐在白也身边。 “此阵很难破解,除非有人能不被蛊惑毁掉阵眼,但是能不被蛊惑的,要么是有绝世法宝傍身,要么是无欲无求的圣人。”李维德看着任昔年:“老任,阵眼是什么?” 任昔年伸手一指,“我从水缸里拿出了这个。” 几个人顺手指方向去看,水缸边放着一个通体漆黑的罐子,只有婴儿的脑袋大小,罐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李维德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仔细研究了半天,不禁惊道: “这罐子,竟然是迷毂木!” 任昔年的神色也露出了少有的震惊之色。 见白也不解,李维德解释道:“这迷毂木极其难得,传说生长于极干旱之地,通体漆黑,有蛇状纹理,一般人无法靠近,因为只要靠近它便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幻觉,能控制人的心魔,让其自戕或是互相残杀,也算是这种珍稀植物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所以从古至今,能流传下来的迷毂木,少之又少。” “李哥,那为什么它刚才在缸里我们都被迷惑,现在拿出来反而没事了呢?”白也问道。 李维德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任昔年:“那你该问我们老任,咱们几个只有他没被迷惑,你说他是无欲无求的圣人还是有绝世法宝?” 白也心下有点明白李维德的意思,如果说任昔年是圣人,他是死也不会信的,那就只能是后者,他有法宝! 法宝?等等,白也突然想起他刚醒来时,隐约间看见任昔年手里拿着一个样式非常古朴的镜子,可惜当时并没有看的清晰。 他下意识向任昔年看去,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了。 任昔年走过去拎起了罐子,一把塞到白也手里:“拿好!他现在不仅不会迷惑人,还能辟邪!” 白也捧着罐子,局促不安的像是捧着个定时**! “啧啧啧,老任,你真是偏心,这么好的宝贝,就给了小白了。”李维德艳羡的眼神,让白也还真以为自己捧得是一坛子金条呢! “喂,沈飞这有点不对劲啊!”李维德喊道。 白也也突然反应过来,沈飞自从醒后也没说一句话,此刻这三人都围在水缸边看罐子,只有沈飞呆呆坐在一边,一动也不动。 只见他面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双眉拧成个疙瘩,眼睛里了无生气。 白也走过去,正欲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突然听见任昔年大喝了一声“别碰他!” 白也倏地一下缩回手。 却见沈飞突然睁开双目,眼睛通红似要滴血。他伸手直探向白也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任昔年如闪电一般飞扑过来,飞起一脚直中沈飞胸膛。 沈飞被一脚踢出几米远。 “哎,老任,你下手太狠点了,小心伤到沈飞!”李维德急得大喊! 沈飞彷佛不知道疼,挣扎了几下又站了起来,继续向白也扑了过来。 任昔年手中多出一条红线,弹了一个飞指便缠到了沈飞身上,他脚下踩着奇怪的步伐来到沈飞近前,几下便用红绳将沈飞捆了个结实。 沈飞目瞠目欲裂,额头上青筋崩出,但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细细的红绳的束缚。 “用迷毂木盛水缸里的水淋到他头上!”李维德冲白也喊道。 白也已经看傻了,但是听见李维德的喊声还是快速反应过来,他飞奔向水缸用满身是眼的罐子舀了一下水,像提着个喷壶一样跑到沈飞身边当头淋下! “啊!”沈飞发出一声声惨叫,接着便不再挣扎瘫软了下去,而从他的头顶,飘出一个黑色的影子。 任昔年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肚大窄口瓶子,那黑影径直被吸了进去。任昔年从容的盖上塞子。 白也半累半是惊吓,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沈飞也悠然转醒。“我靠,谁把乾坤锁给我用上了?”他咳嗽了几声,忙把身上的红绳扯下。 白也奇怪了,为何刚刚怎么也挣不脱,现在解开就轻松的像解普通的绳子? 李维德惊魂未定,问道:“老任?刚才被不净瓶收了的魂魄,可就是死在这木屋中的那个人?” 任昔年点头。 “我知道了,这个人死后魂魄被人用迷毂木镇在水缸里,是为了壮大阵眼的作用,方才你破了阵眼,这个人的魂魄趁机逃了出来,附在昏迷的沈飞身上!” 沈飞气的满脸通红:“丢人啊!六处的人被鬼魂附身,说出去真得成了他们几年的笑柄!” 李维德贱贱笑道:“老沈,你先别嫌丢人,来,没事走两步!” 沈飞不解,挣扎着站起身,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呦,我肋骨似乎断了!” 任昔年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方才见白也有危险,救人心切,下手实在有些重了! 几个人把沈飞扶到门外,又重新进去仔细搜索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沈飞受伤,计划不得不有一些变动,最后商定由李维德护送沈飞回镇里医院治疗,顺便找人修路,待路修通后来凤凰屯与任昔年和白也汇合。 白也和任昔年继续从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两个人似乎都成了闷葫芦,各怀心事。任昔年脑海中想的是白也身份再难藏住,只怕危险会一次又一次找上门来,自己不知这一世能不能尽快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护他一世安稳。白也心中是各种谜团交叠在一起,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心中憋闷的快炸了,却不敢问任昔年什么,反正问了也是白问,那位惜字如金,说的多了好像得付超流量费用似的,瞧瞧今天多说了两句,这会子整个就是关机状态。 渐渐的,行进状态由爬坡变成了下山,树木也变得没有那么稠密,林中开始有了人的痕迹,也有了“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那般的路。 峰回路转,两人看见,一个规模不大的村子出现在了视野中。 那,应该就是凤凰屯了! 神秘凤凰屯 第七章神秘凤凰屯 任昔年和白也两人站在半山腰上,能够清晰看见凤凰屯全貌。 村子不大,看起来只有几十户人家,是日天光明媚,能够清楚的看到一排排红色瓦房的屋顶掩映在浅金色的树木中,格外赏心悦目。 白也摸了摸饿的咕咕直叫的肚子,从木屋出来他只吃了几块压缩饼干,此刻如果能有一碗热汤面多好啊。 “年哥,不知村子里有没有招待所?” 任昔年看了他一眼:“早有安排。” 白也放心了,两人不消片刻已下山,穿过一条环佩叮淙的小溪,就到达了村口。只见一块高大仿古的建筑上书“凤凰村”三个大字,下面是蓝色的交通指示牌“凤凰山风景区向前30KM”。 待进到村里,才发现这是一个不算太富裕的村子,毕竟位置闭塞,凤凰山风景区又远离城市游客寥寥,村民大部分还是靠种地、养羊为生。家家户户的房子看起来都有些破败,但是院子里都种着蔬菜和果树,此时红彤彤的小果子密密麻麻挂满枝头,也不见有人采摘。此时已是午后,村子里却并无人影。 两个人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了一座两层楼的半新建筑,周围围着铁栅栏,在一片平房中显得鹤立鸡群,原来是凤凰屯村委会。 大门未关,两人径直穿过院子来到门前,敲了敲门,好大一会,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弱青年才走出来把门打开。看着门外两个不速之客,眼镜青年的眼中满是戒备:“请问你们找谁?” 任昔年从背包里掏出一张介绍信递给了他。 青年扶正眼镜看了看,立马毕恭毕敬还给了任昔年,把两人迎进了屋内。 “原来是市公安局的领导,来我们这还是为了那个案子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博,是镇上派来驻村的干部。二位领导叫我小梁就好。” 白也和这个青年寒暄一下,任昔年却是一言未发,四下打量起来。 这村委会一楼进门便是办公室兼会客室,后面用屏风隔开是厨房、餐厅和库房。有个楼梯直通二楼,据小梁说是宿舍和会议室。 小梁给村长打了个电话。等待的间隙,白也好奇地问了问关于那桩传的神乎其神的案子的情况。 小梁神色有点紧张,他压低了声音道:“害怕,真是太害怕了,和我一起驻村的本来还有一个女孩叫王艳,这几天也已经吓得不敢在这住了,跑回镇里了,村子里能投奔亲友的几乎全搬出去了,只剩几户不愿意离开和实在没处可去的人家。” 白也这才明白了为啥村子里大白天连一个人都没看到。 “案发当天你在村里吗?是否目睹了案发现场?”白也问道。 小梁点点头。“我在,那天凌晨,我先是在睡梦中模模糊糊听到了‘咚…咚…咚’的声响,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敲击木板的声音,还以为谁家在做木工活,也没太在意。哪知天快亮时,听见玉华嫂子撕心裂肺喊着救命的声音,一下子惊醒,紧接着,村子里哭喊声一片,待出门碰见村长,才知道村子里一夜之间被杀害了四个人。”小梁心有余悸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具体说一下案发现场的情景。四个受害者你都过去看了吗?”白也继续问道。 小梁面色苍白:“我和村长先去的玉华嫂子家,她家离村委会最近。她男人,也就是柱子哥,仰面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被子,如果不看脑袋,就和睡着了一样,可是,我进去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脑袋…” 小梁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村长都吐了,真的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柱子哥,额,那已经看不出是柱子哥了,脑袋一片血糊,就像一个血葫芦。后来警察来了才听说时脸皮都没有了。” 白也听了也有点心悸,这犯罪分子真的太残忍了! “那其余三个死者呢?” “都一样,死状差不多,我和村长硬着头皮去的,也没敢仔细看,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 “四名死者都是男性吗?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或者联系?” 小梁点点头。“都是男性,有两个三十多岁,两个四十多岁,住的也并不近,不知道有什么联系。” 白也看了看任昔年:“年哥,这个案子如果我没猜错,已经移交六处了吧?” 任昔年点头,道:“来这里确实直接原因就是这个案子,也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正说着,村长推门进来了,这是个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的六十多岁老头,一番寒暄过后,村长热情邀请两人去自己家吃饭。 “唉,这两天,做饭的李姐也投奔亲戚去了,村委会开不了火了。” 出了村委会往东几百米,几个人一起跟随村长来到他家。和村子里的房子差不多,只不过能看出最近翻修过。 村长下厨忙活了半天,摆上了一桌农家饭菜。笨鸡炖蘑菇,炒鸡蛋,醋溜土豆丝,野生木耳炒山芹菜,又烫了一壶自家酿的高粱酒。白也早饿的不行了,食指大动,没有客气便大吃了起来。他瞄了瞄任昔年,发现他吃的不多,反而好像很爱喝那个白酒。 两人吃过饭便到了村委会二楼的客房休息。白也今天走的路多,早已乏累不堪,洗过澡便一头栽倒床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但实在醒不过来便没理会,兀自蒙头大睡去了。 待再睁开眼,房间漆黑一片,看看手机已经快八点了,乡村天黑的本就早,又没有路灯,此刻安静的令人心悸。白也爬起来,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门,他来到任昔年的房间敲了敲门,却没有任何回应,人不在?那会去哪里呢? 下到一楼空无一人,小梁也不在。仿佛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白也突然有点心慌,他转身上楼,从背包里取出手电,这才走出村委会的院子,准备去找一下任昔年。 说不出的黑,今天也不知是阴历多少,天上连月亮都没有,手电筒的照射距离也没有多远,白也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转眼走到了村东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白也感觉整个村子像是一个坟墓。突然,手电筒晃过前方,有个人影一闪躲到了草垛后。 “是谁?”白也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有个人从草垛后窜了出来,正要逃走,被白也一个擒拿利落的将双手反剪至身后。 那人一声惨叫,用几乎不成人声的颤抖嗓音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要喊了,我是警察,快说你看到什么?是谁要杀你!” 白也用手电扫了一下,发现这人三十多岁,头发又长又乱,面色苍白,衣服破烂不堪。白也出生的村里也有这样的人,要么是好吃懒惰做的二流子,要么是心智不健全的大龄光棍。 “我不敢,不敢说,会被他们杀掉的!” “你不说,我就认定你是那些人的同伙,把你铐起来,让你尝尝牢饭的滋味!”白也假装恶狠狠的说道。 那人果然被吓,抖得越来越厉害了。“就在那里,小溪边…”这人突然挣脱的更加厉害,白也一时钳制不住,他像疯了似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嚷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也不想去追他了,反正他也跑不到哪里去,不如明天白天再去审他,当务之急是去他说的小溪那里看看! 凭着白天的记忆,应该往前面走不远就是村口,小溪就在村口边。 白也定了定神,打着手电向小溪边走去。 第八章溪影惊魂 出了村口,就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小溪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白也打着手电,走在漆黑一片的土路上,彷佛天地间只剩这一点微光。他心里也很焦虑,这个刚发生过命案的村子里处处透着诡异,四人横死而凶手却不知所踪,任昔年此刻不知去了哪里,纵然知道他本事大的很,却也不由得有点担心。 突然,前方亮起了一个绿油油的光点,飘飘忽忽彷佛鬼火一般,甚至还能隐约听见有人低语的声音。白也赶紧快步向着绿光靠近过去。 感觉无非几百米的距离,白也跌跌撞撞走了好久却总也追不上,他快绿光就快,他慢绿光就慢,仿佛在戏弄他一样。 在沿着小溪朝上游走了半个多小时后,眼看着就到了山脚下。突然间,绿光钻进一片密林,消失不见了。 白也快步追赶过去,苍茫暗夜中,黑黝黝的密林彷佛一只不动声色的怪物,吞噬了不知多少人间秘密。 白也踟蹰不前,毕竟人生地不熟,自己孤军奋战,贸然进去的话,先不说危险,一旦迷路出不来,这北方的秋天的夜,也能要了人的半条命。思前想后,白也还是决定先回村里,也许任昔年这会已经回去了呢。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在密林中骤然响起。 本来已经转身准备往回走的白也一激灵。他顾不上多想,作为警察的本能驱使他义无反顾的冲进林中。 夜晚起风了,林中树木飒飒作响,倒是隐藏了白也踩在树叶上沙沙的脚步声。 前方出现了一片峡谷,白天的时候他们见过,这片峡谷大概绕山一圈,深有五六米,宽有十几米,就仿佛要拦腰把山截断一般。此刻,白也走到峡谷边沿,却看见峡谷底部有一片亮光,是一堆燃烧的篝火。 他熄灭手电,扶着峡谷边沿生长的树木一步一步往谷底挪。 火堆旁,任昔年英俊的脸上依旧是千年不化的冰霜,站的笔挺如一棵白杨。而他脚下,蜷缩着几个血淋淋的东西。好像是人,又全没有人形,软塌塌的四肢彷佛被抽掉了筋骨。 “不要打化魂灯的主意,现在滚回去,还来得及!”任昔年冰冷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北冥君未免过于狂妄了!” 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笑道。听声音年龄不大,却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轻浮与桀骜。 “化魂灯乃不吉之物,本就归我魔域所有,此次我奉魔君之命前来寻找,不知北冥君横加阻拦,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另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道。 “几千年前我师祖将化魂灯镇压,为的就是让你们魔域安分守己,近几年通冥玄镜结界减弱,你们频频祸乱人间,我几次出手警告你们竟还不知收敛!”任昔年的声音暗含着怒意。 “哈哈,北冥君,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您呐!若不是你留恋人间,通冥玄镜离开不死国太久,我们又怎么有机会闯出结界呢!”黑衣男子轻佻的笑了起来。 任昔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怒意。 “北冥君,我看打化魂灯主意的人是您才对吧!您父亲说的没错,为了那个人,不死国和不死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迟早断送在你手里!”白衣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任昔年额头青筋暴起,他一抬手,一面样式古朴,刻有九转回龙纹的巴掌大小的蓝色圆镜现在手里。 对面一黑一白两名男子脸色未变,嘴角带着淡定的笑容。 任昔年心道坏事。要知道,这通冥玄镜可是魔域之人最为忌惮的,只要用一分修为,便可分分钟粉碎魔修几百年的功力。而这二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明显是抓着自己的软肋。 “北冥君手下留情啊!”黑衣男子假装害怕的耸耸肩,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嘲笑。“您这通冥玄镜一发力,恐怕先死的是那个人啊!” “你敢动他!”任昔年的咆哮声音竟带着几分颤抖。 此时白也正趴在一棵树后,心惊肉跳的听着任昔年他们的对话。既觉得云里雾里,又觉得匪夷所思。突然,一只小虫子飞到了他的手上,白也不在意的甩了一下,却并没有甩脱。他把手伸出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这只虫子七星瓢虫大小,遍体通绿,身上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长着黑黑的触角,肉色的翅膀,诡异的是并排长着三只眼睛,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白也一阵恶寒,正要用另一只手把它拍下去,却见这只虫子挥动翅膀,一下子便从白也的耳朵里飞了进去。嗡的一声,白也失聪了,紧接着脑子里像被人塞了一把锥子,一下一下的挖着他的脑髓。他痛的大叫一声,栽倒在地,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任昔年见到白也此状,双目通红,飞奔过来将他扶起。白也一下一下狠锤着自己的脑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神志渐渐陷入昏迷。 任昔年对那二人怒道:“你们竟然对他下了三目毒蛊,如果他死了,我要整个魔域陪葬!” 白衣人微笑的说:“三目蛊虫极其难得,若非情非得已,我还真不舍得用呢。”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任昔年咬牙说道。 “北冥君,三目就先寄放在这位的身体里吧,只要我没有指令,它就是休眠状态,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至于我们想要的,当然就是请北冥君行个方便,不要干涉我们寻找化魂灯而已。” “好!”任昔年答应的斩钉截铁。 “但是这几个村民”,任昔年指着地上蜷缩的几个人,“都是无辜之人,你们把灵识还于他们。” “还都死不了,就是借他们点血用一用而已。一会就将他们送回去。”黑衣男子轻笑道。 任昔年不再说什么,将白也放在后背,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峡谷中。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