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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浦杀人事件》
第一章 太阳的季节
“老师,算了吧。都老大不小了,会给人笑话的。”
“哈、哈……没关系,也可以让人一饱眼福嘛。”
“老师呀,求求您快别这样了,要是给学生们看见了多不好呀!”
“没关系啦。与其站在讲台上说些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东西,还不如在这儿感受一下学生们讴歌青春的热情,倒更有助于我的专业呢。”
“真搞不懂您!”
“哈、哈,看不出加藤同学还挺会装模作样的呢。啊,抱在一块了,看,那条船上!”
“求求您了,哎,真是没办法!”
金田一耕助刚才一直在微笑着倾听邻桌传来的争吵声——声音之大仿佛吵架的不只是一男一女似的,一面用吸管吸着橘子汁。
这里是战后迅速发展起来的东京近郊的一座海滨浴唱—镜浦海滩。金田一耕助现在就在这个海滩上的“望海楼”旅馆的屋顶天台上。
时间已快到下午五点。
夏日似火的骄阳已开始西沉,耸立在镜浦背后的鹫巢岭的影子渐渐拉长,慢慢地压将过来。望海楼的屋顶天台已经被这阴影所笼罩。
望海楼的屋顶天台上一共摆了二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用太阳伞遮蔽起来。因此,即使是隔壁桌子也看不见说话者的样子。
但是金田一耕助却知道隔壁是一男一女两人,因为他刚才从那张桌子旁边经过时瞟了一眼。
男的是一位六十上下的上等绅士。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仍然笔挺地穿着一套白色麻质西服,脖间打着冷色的蝴蝶领结。白色遮阳帽脱在桌上,露出一头纯白似雪的银发。头发密密齐齐地梳在脑后,令人印象深刻。
女的三十岁左右,略带褐色的头发草草地梳在脑后,夸张地露出宽宽的前额。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副大大的方框眼镜和突出的下颌。作为一名女性,她的肩膀显得过宽,线条也太粗犷,而包裹在这身体之外的却是一条小得有些可笑的连衣裙。
从刚才隔着太阳伞听到的谈话内容来看,男的似乎是一位大学教师;女的则是他的学生。
不管金田一耕助刚才是否一直在听这对师生的谈话,反正听起来,那位大学教师(后来证实他的确是某大学的教授)正专心致志地玩着“伊贺越道中双六”的游戏。所谓游戏,也就是从望海楼的屋顶天台上用望远镜偷窥着镜浦海面上随处可见的青年男女的“太阳族”行为。
“哎呀,真没劲,怎么就分开了,才亲了嘴而已。”
听到阳伞下老教授沮丧的抱怨声,金田一耕助终于忍不住偷笑起来。
真令人悲伤不已啊!
“老师啊,您这种人还真是少见。您究竟希望看到什么呢?”
“这还不明白吗?加藤,当然是用我锐利的目光去发现何处正进行着‘太阳的季节’的行为啦!”
“算了吧老师,会影响您的声誉的。”
“有什么影响的?我可是被专程从东京请来担任‘镜浦小姐大赛’评委的现代名人哟,对太阳族的太阳行为产生兴趣也很正常嘛!”
“真拿您没办法,天知道儿童心理学和‘镜浦小姐大赛’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别犯傻了,这里头关系可大了。说起现代的年轻人,其实跟小孩也没什么两样,所以我江川教授才会……”啊,原来是他,在阳伞这边偷听的金田一耕助不禁点点头。
明天,也就是星期天,这个海滨浴场将举行一年一度的精彩节目——“尼普顿节”。“尼普顿”当然就是希腊神话中海神的名字。每年为海神在水陆两边同时举行盛大节目,这已成了海滨浴场的惯例。而这“海神节”中最大的一项活动,就是“镜浦小姐大赛”.99lib.。
金田一耕助昨天已经得知,有一位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家——江川市郎教授也将出任此次大赛的评委。
其实起初“望海楼”旅馆的老板娘也曾盛情邀请金田一耕助担任评委,但是不懂情趣的金田一耕助实在不擅长此道,最后好不容易辞却了老板娘的邀请。
啊,这么说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川教授了。
金田一耕助不禁在心底微笑起来。
“可是,把您特地从东京请来当什么选美大赛的评委,这人也太异想天开了。”
“哎呀,别傻了。不就是因为这样您才能享受到此间的无穷乐趣吗?”
“噢,那可真得谢谢您了,嗬嗬,不过说真的,求求老师您快别再看那望远镜了……”
“哎呀,没关系的、没关系!”
从上述谈话看来,江川教授还在忘情地用望远镜眺望着海面。
此时,虽然望海楼附近已笼罩在山阴之中,但海上仍是夏日炎炎。海面船帆点点,有红的、黄的、白的……由于各自都反射出强烈的日光,稍看一会儿就觉得眼疼。
此时正是秋天即将来临,夏天快要过去的时节。人们大概是想抓紧时间享受这所剩无多的太阳的季节吧,今天是周末,游客纷纷从东京涌来,从沙滩到岸边,一片人山人海。
金田一耕助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这些周末游客中的一位。
“啊呀我说老师,您还没看够吗?”
稍做停顿之后,谈话再次从邻座的太阳伞下响起。
“真的求您停下吧。人家都说‘理智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已是‘开放时代’了,老师您就是再迷恋也不至于那样关注这些太阳季节的景象吧。”
“啊哈哈,真是太令人伤感了。不过加藤君,其实我用望远镜寻找的,倒不仅仅是年轻人在这太阳季节中的放荡行为,而是想偷偷观察一下加纳这个小子到底是怎样装模作样,表现他的骑士风度。”
“加纳先生,不就是推荐您当明天选美大赛评委的那个人吗?”
“没错,就是他。”
“听刚才的侍应生说,他好像和这儿的老板娘一道乘机帆船出海去了呀!”
“就是说嘛。这边把人请了来,那边自己却和美丽的老板娘乘船出游,简直是不像话……当然,我可不是吃什么醋哦!其实,加纳是个一见女的就脸红的人,所以我才想看看他和美女同船时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不过,听说加纳先生可是在国外待过很长时间的呀。”
“是埃”
“那怎么还会怕见女孩子呢?”
“哈、哈……看起来在国外生活和害羞的性格完全是两码事埃虽说年纪不小了,可一旦爱上某个女人,就会在她面前变得不知所措了。那样子真是惹人疼爱,所以今天才能顺利地约老板娘出去呀。嘿嘿,说不定是老板娘主动约他的呢。”
“嗬嗬……这么说来老板娘还是单身一人喽?”
毕竟牵涉到别人的私事,女学生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但江川教授却仍然无所顾忌。
“啊,她是寡妇。听说是子爵……什么一柳子爵的遗孀。标准的‘夕阳族’。战后她从先夫那得到的遗产就只有这幢别墅了。听说这儿原先是一柳子爵家的别墅,后来才改造成J·脓馆。刚开业不久,这个镜浦就被大肆宣传为一流的避暑疗养胜地,最终吸引了大批游客趋之若鹜地从东京赶来。这—切听说都是这位老板娘的杰作。真是个厉害角色啊!”
“她长得漂亮吗?”
“那当然,所以原本只是偶尔来逛逛的加纳才会彻底扎根在此了呀!”
“那位老板娘多大年纪了?”
“大概四十上下吧。女人的年龄可不大好猜,不过总超不过四十二三吧,没准还不到四十呢。”
“她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今年大概二十四五岁吧。”
“哎哟,要照您说的老板娘‘还不到四十’的话,那岂不是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了?”
“哪里,那是继女。老板娘是一柳子爵的后妻,前妻生了个女孩。”
“听说加纳先生在国外一直是单身,那他们打算结婚吗?”
“哎,其实加纳从学校毕业时曾在内地结过一次婚。不幸的是,那次婚姻很失败。他妻子很让人讨厌,哎,世上竟有那样的老婆。要说都是那女人不好,可加纳却一直背着恶名。最后实在走投无路了,加纳才从日本逃到了美国。到前年才回来,一晃已经三十几年过去了!”
“他是干什么的,听说是教师您上高一时的同学?”
“是个工程师,搞电气的。您别说,他还真是个天才!得了多项专利,钱也赚了不少。只可惜,自从第一次婚姻失败以后,他就成了个吉普赛人,总是漂泊不定。真希望他能藏书网在这娶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好好安定下来!”
江川老教授的语气中充满了深切的友情,使得在一旁99lib?偷听的金田一耕助心中也生出了些许暖意。
金田一耕助从八月份起就一直住在这望海楼旅馆,所以也知道刚才谈话中的这位加纳辰哉先生。两人曾在餐厅、大堂等处交谈过几句。虽说他有点缩头缩脑,但总的来说还是个比较镇静、稳重的绅土。金田一耕助早就知道他在国外生活厂很久,也看出来他对这儿的老板娘一柳悦.99lib.子有意思。
不过,像刚才这样听人如此详细地讲述他的来历还是头·次。以前金田一耕助总是纳闷他为什么老是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现在这个谜终于被江川教授的一席话解开了——看来是因为婚姻不幸的阴影至今仍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吧。
“那么那位先生,加纳先生的家人呢?”
大阳伞那边又传来了加藤女士的声音。
“有一个外甥,是他妹妹留下的孤儿。回国后立即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十分疼爱……咦?”江川教授的话音突然停住了。
“怎么啦,老师?是不是看见加纳先生的船了?”
“不是、不是,别急,您先别说话。”
一阵“哗啦啦”好像快速翻纸的声音过后,是一股令人压抑的沉默。
突然,加藤高声尖叫起来,声音中带着强烈的责备,“天哪老师,您不能这样!不能!怎么可以随便偷听别人说话呢。”
第二章 黄色机帆船
偷听别人说话?
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形,金田一耕助着实吓了一跳。不过似乎加藤指的是江川教授而不是自己。
那么,到底江川教授在偷听谁说话呢?
金田一耕助迅速环顾四周。此刻在天台上的客人只有江川教授两人、金田一耕助、还有远处的一对外国夫妇。因为,懂情趣的游客这会儿都去进行晚餐前的沐浴了。
但奇怪的是,阳伞那边还是不断传来这样的声音:“老师、老师,快停下,这是不道德的。偷听别人说话多不好啊!”
金田一耕助仿佛被人刺到了痛处一般,脸稍稍红了一下。
不过,良心的谴责最终还是为好奇心所战胜。他从怀里掏99lib?出一块手绢,然后故意让它掉在一个十分恰当的位置。随即,金田一耕助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人注意,然后趁俯身去拾手绢的当口迅速瞟了一眼邻座的阳伞里面。
谁知这一看却使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然就这么弯着腰,愣愣地盯着阳伞里面。
只见江川教授左手拿着望远镜,仍在眺望海面;右手却拿了一枝铅笔,在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从老教授脸上僵硬的表情来看,他见到的情景一定非同小可。
刚才还在竭力劝阻老教授的加藤女士,这时也被教授的神情吓坏了,战战兢兢地将目光投向海上。
“老师,”加藤的声音略带嘶哑,“是哪艘船啊?”
“就是对面那艘黄色船帆的机帆船?。不过,您不会明白的。混蛋,以为没人听见就可以大放厥词了……”江川教授恶狠狠地说。
这时金田一耕助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但心仍跳得厉害,全身冒着黏糊糊的冷汗。
从刚才教授说话的态度和内容中,金田一耕助发现了一些极不寻常的地方。
难道江川教授会读唇术?否则怎么能通过望远镜里偶然看到的人的唇部动作,就知道了他(她)在说些什么?
所谓读唇术,就是通过观察说话者嘴唇的开启和舌头的动作,来判断对方说话的内容。一些孩子天生、或会说话之前就丧失了听觉,其发声器官虽然健全却不会说话,因而就像哑巴一样地长大。但是学习了读唇术之后,不仅能够听懂对方说的话,还能渐渐通过模仿唇部动作,自己开口说话。
“就是对面那艘……大放厥词……”
从教授这句话来看,他像是看见了海上一艘机帆船、黄色的机帆船上有人在说着什么坏话,并将之一一读了出来。江川教授这样的人物如此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一件事物,那问题一定很严重。
金田一耕助也将目光投向海面。水上至少有几十艘帆船,其中黄色船帆的也不在少数。因此,很难确定教授望远镜对准的是哪一艘。
“老师。”片刻之后,阳伞那边又传来了加藤有意压低的声音。
“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帆船转向了,不过,谈话好像也结束了。”
“是什么人啊?”
“一男一女。”
“年轻人?”
“不,还不太清楚。两人都戴着大大的潜水眼镜,身上还裹着披风。”
连江川教授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低沉。
“嗯,看来帆船打算返回岸边了。走,咱们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人。”
“老师……”
“您怕了?”
江川教授反问道。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连在隔壁偷听的金田一耕助也不禁感到背上凉飕飕地。
正当教授两人准备起身时,迎面突然走来一个五十上下、光彩照人的身穿和服的妇女,手里端着一个银盘,盘中并排摆着两只看来很清爽的杯子。
“啊呀bbr>99lib?,教授,”女人嗲声嗲气地说,“您这是要上哪去呀?人家特地给您端来了冷饮呢……”
这个女人金田一耕助也认识。
她是望海楼旅馆的老板娘一柳悦子的小姑子,也就是一柳悦子的亡夫一柳子爵的妹妹——一柳民子。曾嫁过一次人,后来不知是被人赶了出来还是自己要回来,反正就一直寄宿在哥哥家中。直到二战结束,家族没落,现在又由能干的嫂子一柳悦子照顾。
前面已经说过,一柳民子大约五十上下,却是个身材苗条、狐媚娇艳的女人。从一柳民子的年龄来看,她哥哥一柳子爵一定比妻子悦子大了许多。
江川教授显得有些迷惑不解,“啊,夫人是您……哦,对了,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助手加藤达子。加藤,这位是我刚才提到的一柳子爵的妹妹——一柳民子女士,也就是这家旅馆老板娘的小姑。”
于是两位女士互相以女性特有的方式打了个招呼。
“教授,这可是我特地给您端来的,好歹赏脸喝几口吧……”
“哎呀,真是不巧得很,”江川教授皱起眉头咂着嘴,显得很是焦急,“我突然想起有急事要办,所以……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有急事?”
“哪里,是想去海边找一艘黄色帆的机帆船。”
“哦,黄色机帆船,加纳先生和悦子乘的倒是机帆船,不过帆是红色的。”
“阿是吗,加藤,我们走。”
“啊呀!教授,那我特地端来的饮料……”民子正打算紧跟江川教授而去,却被金田一耕助从旁叫住:“夫人,那杯饮料干脆给我好了。正好我等的客人从对面过来了。”
听到金田一耕助的声音,江川教授和加藤女士都惊讶地收住了脚步。两人好像都没想到隔壁还有人。
江川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田一耕助的一头乱发看了一会儿,就催着加藤急急忙忙地从天台下去了。
他们刚下去,一个人就微笑着朝金田一耕助走来。他就是警视厅的等等力警部。
第三章 早晨的餐厅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最适合过“海神节”。
昨晚与等等力警部谈到深夜的金田一耕助直到九点才和这位警部先生一道出现在餐厅。碰巧一群人正围着老板娘一柳悦子,热热闹闹地吃着早餐。加纳辰哉、江川教授和加藤女土亦在其中。
金田一耕助一眼扫去,刚发现一张空桌子,就听见悦子喊道:“金田一先生,请来这边坐吧。那位客人也一块儿过来怎样?”
金田一耕助迟疑片刻,但还是叫上等等力警部一起向悦子的桌子走去。
“金田一先生,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儿童心理学家江川教授,这位是教授的助手加藤达子女士。江川教授,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私家侦探——金田一耕助先生。”
听到金田一耕助的名字,江川教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加藤女士也惊讶地从眼镜后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头发蓬乱、身着白底蓝花布衣和夏季短裙的身材矮孝一副穷酸相的侦探先生。
金田一耕助腼腆地微笑着,“那么让我也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这位是警视厅调查一科的等等力警部,是来这度周末的。”
听到“警部”二字,大家眼中不禁流露出戒备之色。金田一耕助不管这些,继续说道:“警部先生,这位就是这家‘望海楼’旅馆的老板娘——一柳悦子女士,旁边是她的女儿芙纱子小姐。”
得知坐在悦子旁边的女孩竟是她女儿,等等力警部不由得稍稍皱了皱眉。
和像夏日阳光般灿烂美丽的悦子相比,她女儿芙纱子显得弱不禁风但又过分老成,给人以狐狸般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反而像悦子的妹妹。
“接下来,坐在芙纱子旁边的是已故一柳子爵的妹妹,也就是老板娘的小姑一柳民子。啊,对了,民子女士昨天傍晚已经在屋顶天台上见过了。”金田一耕助继续介绍道。警部先生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并将一柳民子与邻座的芙纱子作了一个比较。瘦削、老成、狐狸般的感觉,两人果然很相像,明显是姑母和侄女的关系。
“再下来,坐在老板娘左边的,是和我一样在这旅馆中小住的加纳辰哉先生。”
加纳辰哉虽说是江川教授的高一同学,但却是个红光满面略显微胖的男子。虽然有点秃顶,头发却很黑,红红的脸颊也像孩子一样光润,有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称的旺盛精力。
经金田一耕助介绍后,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毕竟曾长期旅居国外,在他大方的举止中透出一种历练。而且,他今早不;知为何特别高兴,笑容满面。
此外,还有一位金田一耕助没有介绍,就是坐在芙纱子前面的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金田一耕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哦,对了,金田一先生还不认识丰彦先生吧。这位就是冈田丰彦先生,是先夫的一位远亲、芙纱子的朋友。”
冈田丰彦皮肤白皙、身材瘦削,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说话的语调也像女子一 6837." >样甘甜柔美。虽说倒是个美男子,却让人觉得像只小猫咪一样。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终于在桌前坐了下来。他们刚向侍应生点完菜,坐在金田一耕助前面的江川教授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金田一先生,我们昨天傍晚在天台上见过了吧。”江川教授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是啊,真是失礼了,因为不大认得江川教授……”“哪里,哪里。呃,先生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呢?”
“噢,算起来也快有二十天了,我是这个月初来的。”
“可是,以前我来这儿的时候从未见过您呀?”
“啊,是这样的,江川教授,”悦子赶忙从旁补充道,“教授来这儿的时候,金田一先生刚好回东京去了。”
“哦,难怪……不过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金田一先生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呀。加纳,您认识金田一先生吗?”
“啊啊,那当然,”加纳辰哉显得有些惊惶失措,“说过几句话,不过没想到是这么有名的人物呀……真是失礼了。”
加纳一边说着一边竟很快行了个礼,再次表现出孩子般的天真烂漫,与平时那个垂头丧气的他简直判若两人。金田一耕助不禁在心底微微一笑:这多半是得益于昨天的帆船之行吧。
“可是,金田一先生——”江川教授再次投来试探的目光,“先生为何到此呢?只是为了静养吗?还是有什么案子呢?”江川这句话是对等等力警部说的。
“喂喂,行了行了,您也太失礼了,再有名的侦探也要偶尔休息一下嘛。人家不是说过了吗,金田一先生从月初起就一直在这儿闲逛……哦,对不起!”加纳辰哉很快缩了一下他那又粗又短的脖子。
“可是,金田一先生好像不怎么下海玩呀?”
>“噢,我是个旱鸭子。”
金田一耕助若无其事地答道。他话音刚落,一旁正用汤匙舀着半熟鸡蛋吃的等等力警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这在现在可是很少见哪。”加纳辰哉也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那神态逗得老板娘悦子和加藤女士都忍不住低下头偷笑,江川教授也不由得嘲讽地笑了起来。
正在掰着面包的冈田丰彦原本也笑了出来,可一看对面芙纱子的脸色,立刻把笑咽了回去,同时低下了头。
轻松的微笑很快传遍了整个餐桌,只有芙纱子没笑。那一本正经的神情仿佛在说,有什么好笑的。芙纱子只是用手指神经质般地不停撕扯着面包。
老板娘悦子也注意到了这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她唇间吐出。
“对了,金田一先生, 6c5f." >江川教授似乎全然不知,先生也会参加今天的‘镜浦小姐大赛’吧?”
“噢,不,不,这个我可……”
“江川教授,”悦子又恢复了天生的灿烂笑容,“金田一先生可胆小呢,怎么求他都不肯听,说什么自己不是那块料……。”
“不就是个镜浦小姐……啊,这么说老板娘恐怕要生气了,不过当个选美大赛的评委有什么擅长不擅长的,连我这样的老骨头不都可以吗?怎么样等等力警部,跟您商量一下,和金田一先生一块参加如何?”
“不行不行,要我们来评的话,只怕会选出个‘头大身子短的美女’呢,啊哈哈……”
“哎,不开玩笑,跟您说真的。金田一先生,不会那么害羞吧?连咱们这位加纳都参加了呢……”
“喂喂,江川,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连咱们这位加纳都参加了’?您不知道么,在鉴赏美女方面我可不比谁差哟。哈哈……”加纳辰哉有点责怪地说道。
“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江川教授好像不打算理会这个过度兴奋的老朋友,只是热切地看着金田一耕助,“金田一先生,说真的到底怎么样,加入到我们中间来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发生呢……”“说不定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儿。”金田一耕助发觉这话里似乎还有话,不由得开始重新打量扛川教授。
江川只是面色温和地微笑着,倒是在他旁边的加藤女士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金田一耕助还注意到,江川说这话时加藤那方框眼镜后面的目光突然闪了一下,这使金田一耕助内心为之一震。
江川教授如此固执地邀请自己,是否与昨天的“唇读事件”有关呢?“明白了。那么,警部先生,干脆咱们也参加好了。”金田一耕助说完下意识地快速点了点头。
第四章 选美大赛
“海神节”举办得非常成功。
天气晴朗,人潮汹涌,这是今年夏季的最后一场热闹了。
海上岸上都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中午过后,“镜浦小姐大赛”正式开始。
在岸上支起的大帐篷中,评委席排成一个弧形。而在正中总评委席上就座的,正是江川教授。虽说是首次担任选美大赛评委,但由于惯常给学生考试的缘故,坐在总评委席上的江川还真像那么回事。
其余十位评委分列总评委席的左右。其中有望海楼旅馆的老板娘一柳悦子,在她旁边的是加纳辰哉,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滑稽。
金田一耕助还是很腼腆地和等等力警部并排坐着,面色紧张。其余几位评委中,有的是本地名流,有的是碰巧在此地逗留的女性作家、诗人什么的,因为和本故事无甚关系,也就不一一介绍了。
至于本次选美大赛,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胸前标着号码的泳装美女、丑女轮流上场,个个矫揉趴作。由于近来十分流行“时装秀”,因此“镜浦小姐”的参赛者们都显得驾轻就熟。
江川教授不时提出一些诙谐戏谑的问题,引起阵阵哄堂人笑。金田一耕助倒是十分认真负责,在用铅笔打着分。他不开:口还好,由于一开口说的全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因此经常惹得满场的人哄堂大笑。
不过,更让金田一耕助难以忍受的,还是这闷热的暑气。
这也难怪,滚烫的沙地上升起阵阵热气,帐篷内外挤满了人群并不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简直让人头晕目眩。此外,没有出现一位能让人赏心悦目的美女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金田一,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来静养度周末的。这哪叫‘静养’呀……”坐在金田一耕助身旁的等等力警部一面尽义务似地划着铅笔,一面愤愤不平地发着牢骚。
“行了,行了,警部大人,别再说了。这也是一种交际嘛。”金田一耕助不住安慰着警部先生,偶尔向江川总评委那边望上一眼。
江川教授虽然表面上装作很悠闲自得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十分紧张——这仅从他频频扫过场内的锐利目光就能看出。
江川身后站着加藤达子,那方框眼镜后面的炯炯..目光汁人感到她正在坚定地守护着江川教授,就好像周围有什么看不见的敌人一般。
江川教授和加藤达子二人汗如雨下。当然,人家都是如此。但是,他俩到底在等待着什么藏书网呢?他们认为在这选美大赛上会发生什么事呢?还有,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把自己拉下来还搞得等等力警部怨声载道呢?
想到这些,金田一耕助紧张得从里到外都是大汗淋漓。然而意外的是,最终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一个小时的预赛结束之后,又从通过预赛的五位美女中再选出一位“镜浦小姐”和两名“镜浦亚姐”。
等到江川教授亲手把桂冠和奖状发给她们时,已是下午两点钟。此时的江川教授也显得疲惫不堪了。
“江川教授,”想到今年这项大型活动总算圆满结束,一柳悦子笑容满面,“下面还有冠军和亚军的街头游行,教授您也一块参加如何?”
“啊呀,老板娘,这个就免了罢,拜托您了。我都快被这热气烤熟了。”
“哟,江川,这次您可没出息了呀。”
“噢,加纳,看来您打算参加游行?”
“没错,老板娘盛情邀请嘛!”
“随您的便。”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您呢,金田一先生?”
“不、不、不,我也不打算参加了。”
“怎么搞的,大家都这么没劲!那好吧,咱们回头见!”
望着加纳辰哉和一柳悦子兴致勃勃随游行车队远去的背影,江川教授抹了一把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瞧瞧,欢蹦乱跳地像个小孩子。金田一先生,您辛苦了,还有等等力警部先生……哎,没想到选美大赛的评委也是个累人的苦差事呀!”
“教授,请来这边坐坐,喝杯冷饮怎么样?”不知何时,悦子的小姑一柳民子已站在身边。
帐篷里面除评委席外,还为旁听的本镇知名人物准备了许多躺椅和木椅之类的,充斥着会场的各个角落。原本坐在那些椅子上的人们现在基本都散了,去参加冠、亚军小姐的街头游行。不过篷内还是很嘈杂。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坐在那些空椅上,不停地擦着淌下的汗水。
“啊,干脆我也坐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啊,请坐、请坐。”
江川一屁股坐在一柳民子指的那张躺椅上。可才坐下,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尖叫着跳了起来,“啊呀呀……”“啊呀教授,您怎么了?”
“这是什么呀?”
江川教授从躺椅上拾起一个小皮球,好奇地打量着。
“哎呀,真是对不起,教授。这是小孩落在这儿的。”
漏了气的皮球有点瘪,摸上去软软的。民子从江川教授手中接过皮球,随手扔在了沙地上。
江川教授小心翼翼地再次坐下。
“教授,我给您端点冷饮来吧。”民子试探地说。
“.噢不,夫人,您别招呼我了。饮料我自己带着呢……加藤,把那个拿出来,给金田一先生和等等力警部也倒一杯。”
“好的。”加藤随即取出一个大热水瓶,又掏出纸杯,给江川教授、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每人发了一个。
“哎哟,原来江川先生还自备饮料的呀!”
“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这种地方的饮料多半不大卫生,所以自己带了凉红茶来。”
“哎哟,教授可真是讲究哪。”
其实感到意外的不只是民子一个,金田一耕助看着自己的杯子倒满红茶时,也不由得与等等力警部互望了一眼。
“哎,到我这把年纪,也不得不注意这些水土问题了。”江川教授一边把嘴巴凑向纸杯,一边不时看看屁股底下。
“怎么了,教授?”金田一耕助问道。
“啊,突然间有点不舒服。天一热心脏也觉得闷得慌……”“天哪教授,看您这汗出的,”民子急忙从袖中掏出手绢,“来,用这个擦擦。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嗯,我、我觉得很难受……”“教授,喝点红茶吧。”旁边的加藤女土也甚为关切。
“哦不……谢谢……”事后想来,这竟是江川教授口中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老教授正打算用颤抖的手把纸杯递到嘴边,突然,杯子从他手中滑了下来!
“啊,教授!”
随着加藤的一声惨叫,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在这时,教授身体突然向前扑倒,脸埋进了沙土之中。
“啊,教授,教授您怎么了?”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一左一右把教授抱起。只见他满是沙粒的脸部已变得僵直,仿佛木雕一般;突然睁大的瞳孔已渐渐失去了生气。
“加藤女士,快叫医生,快!”
加藤达子这时却呆立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她直愣愣地盯着还在微微抽搐的江川教授,看起来仿佛早巳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直到听到金田一耕助的喊声,她这才“嘶——”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破笛般的声音。手中的热水瓶不知不觉摔到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里面流出的红茶随即消失在干燥的沙土中。
此时此刻,一柳民子倒比加藤反应更快一些。
听到金田一耕助的喊声,她立即冲出了帐篷,“谁是医生?哪儿有医生?这儿有紧急病人,谁是医生请过来一下。”听到民子的呼喊声,很快就有五六个好事者围了过来。之后大约过了五分钟之久,身着泳装的医生终于赶到。可江川教授此时已是生命垂危,无法挽救了。
医生向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询问了江川教授临死前的情形。
“大概是心绞痛吧。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患有这种病,再加上天气炎热……”金田一耕助也是这么认为,正当他俯看着教授横躺在沙地上的尸体时,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如裂帛般的声音:“不,不是这样的!”
转身一看,加藤女士不知为何身体瑟瑟发抖,两眼死死地盯住大家的脸。
随后,她用充满愤怒、却又不失镇定的语气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地道出了下面这段可怕的话语:“不,教授、江川教授的心脏非常健康,教授一直引以为自豪。所以,这不是普通的病死。教授是被人害死的,被别人用巧妙的手法毒死的。”
第五章 守灵
“海神节”的活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岸边照例是灯火通明,人们跳着民间舞蹈,每个人都感到夏日即将过去,这是今夏的最后一次疯狂了,不由得胸中充满惆怅。而年轻人更是通宵达旦地在岸边高歌狂舞。
沙滩上的喧嚣如涛声般从远处传来,而望海楼里的一个房间却为肃穆的守灵气氛所笼罩。
这个不是旅馆的客房,而是悦子出于一片好心特地提供了一间正楼的和式房间。在这个十铺席大小的房间内,头朝北停放着江川教授冷硬的遗体。
为他守灵的有老朋友加纳辰哉、助手加藤达子、一柳民子、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
“海神节”的主持者一柳悦子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会尽量过来看一看。
加纳辰哉哭得像个泪人,让谁看了都觉得可怜。白天的劲头一下子全不见了,只是没精打采地垂着头。看得出他与死者的友情之深,更勾起旁观者的悲伤。
不过,只要一柳悦子一来,他多少还会打起点精神;悦子一走,他又变得更加沮丧。
八点左右的时候,又有一男一女加入了守灵的行列。
有人向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介绍,他们是都筑正雄和久米恭子。
昨天金田一耕助在屋顶天台上听江川教授讲,加纳辰哉抚养了一个妹妹的孩子,并且十分疼爱。那个孩子就是都筑正雄。
听说都筑还在K大学上学,平时经常打打橄榄球,因此体格健壮,充满朝气和活力。晒得微黑的脸膛显得十分健康,而且仪表堂堂。
久米恭子今年二十来岁,也是K大学的学生。稳重大方的脸上带着几许天真,却又不失气度,一看便知是有身份人家的小姐。而且也十分懂得时尚女孩们所应具备的礼仪。
“恭子小姐,”寒宣过后,加纳辰哉带着鼻音说,“您难得和正雄一块来玩一趟,谁知就碰上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叔叔。倒是叔叔您一定很伤心吧,江川教授是您那么好的朋友。”恭子用手绢擦着眼睛,低声啜泣起来。
从这段对话看来,作为伯父的加纳辰哉也认可了正雄和恭子的关系。并且,恭子本身也好像认识江川教授。
“啊,谢谢您,恭子。不过,哎,不瞒您说,”加纳辰哉的鼻子仍然堵着,“我和江川教授的关系可不是一般好友那么简单,我俩是共同患过难的,只有对方才能抚慰彼此的不幸啊!只是因为江川一直住在日本,我才有了其他的一些知交。而他又偏偏性格倔强,从不肯抱怨一句。三十年过去了,再次回到日本,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哪!江川是我惟一可以依靠的朋友,却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加纳辰哉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不觉又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刚出去不久的一柳悦子进来了,身后跟着继女芙纱子和冈田丰彦。两人像是被硬拖过来的,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瞧您,怎么又哭成这样了……”一柳悦子在加纳辰哉身边坐下,像哄小孩似的柔声劝着,“人家说,哭得太伤心会触怒佛祖的。好了好了,别哭了。”
“老板娘您当然会这么说啦。可我一想起日本没有了江川,就觉得孤孤单单、好不寂寞啊!”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您这么一哭倒像是在怪我似的,让我心里好难受埃”
“怪您?”加纳像孩子似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
“喏,是我把教授请来当今天‘镜浦小姐大赛’评委的,所以教授的心脏才犯病的不是吗?”
“江川教授犯的是心脏病吗?”坐在末席的都筑正雄问道。
“嗯,当时会诊的两位医生都这么说。”
“‘都这么说’?”都筑正雄怀疑地追问道。
“噢不,这个嘛……”悦子仿佛想起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轻轻笑了起来,“这儿还有一位与?99lib.
大家意见不同呢。”
“‘意见不同’?”
“这位认为江川教授不是突发心脏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死、被毒死的。”
“天哪!”久米恭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向周围人望去。
“到底是谁、谁这么说的?”正雄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颤抖起来。
“就是这位加藤达子女士……正雄先生您认识她吗?听说她给江川教授当了很长时间的助手。”
“但是,为什么加藤女士会认为……”
大家的目光同时投向加藤达子。..
加藤达子依旧带着那副深不可测的表情守在恩师灵前。自从江川教授倒下的那刻起,这种表情就一直未曾变过。令人不解的是,她那方框眼镜背后的目光中竟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冷静的愤怒。
在大家的注视下,加藤到底有些心虚了。“不,我只是这么觉得。教授生前经常做健康检查,因为孙儿还小,所以一直十分注意自己的身体。而每次体检下来,别的部分暂且不说,心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教授还一直引以为荣呢。”
“但是,俗话不是说‘黄泉路上无老少’么?”悦子一心想证明江川教授是自然死亡当然有她的道理。更何况医生也说,是死于心脏麻痹……所以很自然地,大家对加藤说的话也就多少带有些讽刺的意味了。
“最主要的是,江川教授是怎么被人毒死的呢?难道是食物里面有问题?”正雄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不过,江川教授当时什么也没吃呀……”坐在下首的等等力警部开了口,“要说吃了什么,那只有加藤带来的热水瓶里的红茶了……”“不对,教授发作是在喝红茶之前,所以红茶才洒了一地。”金田一耕助从旁加以纠正。
“难道加藤君还认为教授是被毒死的吗?”等等力警部的语气中已有些责问的味道了。
“这个……这些问题等明天古垣教授来了自有定论。”
“古垣教授?”
“T大学的古垣重人教授,被人称为法医界的最高权威。”
“古垣教授也会到这儿来么?”金田一耕助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古垣教授曾多次帮助过金田一耕助,是他最为尊敬的学者之一。等等力警部当然也认识。
“教授为什么会来这儿呢?”
“哦,是我刚才给江川老师家拍电报时顺便请来的。”
顿时,大家都像被电击了一般,震惊无比。
究竟加藤葫芦里bbr>..卖的是什么药啊?
第六章 读唇术
江川教授的家属和古垣教授赶到时,已是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的上午十一点了。
东京到镜浦要坐五个多小时的火车。因此即使赶最早一班车从东京出发,也要到这个时候才能到达镜浦。
所谓江川教授的家属,其实也只有两个人。昨晚守灵时加纳辰哉所说的“共患难”指的就是这个人。
江川教授和他妻子生有二男一女。老大是女儿,老二、老三都是儿子。但是,两个儿子都在战争中死去了。并且,两人都还没结婚,也就没留下孙子。
长女晶子倒是结了婚还生了个女儿。可晶子的丈夫也在战争即将结束时应征人伍,最后死在广岛。更悲惨的是,教授的糟糠之妻也是在战争中死去的。因此战后,晶子便带着女儿叫到了教授身边。
于是,教授的家属也就只有不幸的长女晶子和外孙女琉璃子了。琉璃子今年十三岁,仿佛要给这不幸的家庭更添一层不幸似的,这个教授惟一的孙女生下来就又聋又哑。后来证明,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件事与此次事件有着很大的关系。
至于两位家属见到教授遗体时的悲痛场面,就不在此详细叙述了。总之就连金田一耕助都眼圈通红,不忍看下去了。
在检查遗体之前,bbr>藏书网古垣教授先向两位医生询问了诊断结果。一位是本镇的开业医生,另一位是利用周末来此地旅游的医生。尽管两人都差不多认定是死于心脏麻痹,但都被这位著名法医权威的到来而有点不知所措。虽然还不至于推翻自己最初的论断,但却预先找好托词说,说要等详细的解剖结果出来再作判断。
正如印在大学眼药水商标上的肖像一样,古垣教授那宽阔不凡的额头里,蕴藏着无数有关犯罪的知识和阅历。“那么……”这位著名的法医学者正用一种舒缓的语调询问着加藤女士,“加藤君,请您先告诉我,您为什么认为教授是被人毒死的呢?毕竟已有两位专家诊.99lib?断是死于心脏病的呀。”
这里是望海楼旅馆中一个密闭的房间。应达子的要求,室内只有古垣教授、加藤达子、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四个人。
“好的。不过在解释这点之前,我希望各位了解一下老师……先师的一项特殊才能、或者说技能。”加藤达子在做出这项重大发言时,神情变得郑重而紧张。
“金田一先生和等等力警部先生刚才也看到了,老师的孙女琉璃子小姐是天生的聋哑人。为了让琉璃子接受教育,老师可谓费尽心思。首先必须教会她掌握语言。为此,老师自己先学习了所谓的‘读唇术’。”
金田一耕助由于亲眼见识了,所以还不怎么惊讶。等等力警部可就不同了,甚至连与江川教授交情颇深的古垣教授也似乎有些意外。
“古垣先生是知道的,已故江川老师一旦开始做某件事情,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无论什么事,都非要彻底弄个明白不可。更何况,读唇术关系到自己孙女一生的命运,当然更会加倍努力了。终于,江川教授成了任何一家聋哑学校的老师都望尘莫及的读唇术大师。而且,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也就是琉璃子小姐、她母亲晶子夫人和我而已。”
说到这,加藤吸了一口气。
“现在,大家都已了解了上述情况,也就是江川老师会读唇术这项特殊技能的事情。接下来说说前天,也就是星期六黄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我们是四点左右到达镜浦的,刚好加纳先生不在,说是和这儿的老板娘一块乘帆船出海了,于是我们就在屋顶天台上等加纳先生回来。期间老师一直在用望远镜搜寻海面的帆船。就在这时,老师意外地用读唇术听到了一段十分.99lib.可怕的对话。”
加藤女士打开手提包,掏出笔记本,又从笔记本里取出几张折好的纸。打开一看,原来是印有这家旅馆名字的信纸,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横线,看起来像速记符号。
“金田一先生当时就坐在隔壁,也许知>道这件事。是这样的,老师忽然想起有些事需要给东京写封信,于是就从旅馆拿来了信纸,而后来那段可怕的对话也就记录在这些信纸上。”
古垣教授拿起信纸看了看,“这好像是速记符号,江川君还会速记埃”“是的。”
“那么,这些怎么读呢?”
“后面有我加注的翻译。”
古垣教授从底下抽出几张写有翻译内容的纸,“原来加藤君也会速记啊?”
“是的,是江川老师教我的。”直到这时,加藤的声音里才透出几许悲伤。
古垣教授扫了一眼翻译的文字,就把眉梢一挑,“金田一先生,看来这事得归您管了。”说完把信纸递给了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凑在一块儿看了一眼,也不由得扬了扬眉。
纸张上记述着以下对话片断:
……放心,这毒绝对没人查得出来。
……什么呀,这儿的医生我还不知道吗,最后肯定是诊断为心脏病突发了事。
……想不到您这么胆校如今这世道,要是您以为那样就能抓住幸运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看看拿破仑,杀了几万人却越是被人当做英雄来崇拜。
金田一耕助当时觉得这段台词很耳熟,后来才想起是 href='2095/im'>《罪与罚》中的句子。
……就在明天选美大赛时动手。到处都是人,根本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再加上“天气炎热和疲劳过度”,简直天衣无缝。来这海滨浴场的人们不都或多或少有些“疲劳过度”吗?
以上就是江川教授用望远镜观望而偶然得知、又被加藤女士翻译出来的可怕的对话片断。
第七章 可怕的皮球
风扇呼呼转着,吹着室内的空气。习习凉风不断从一扇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尽管如此,金田一耕助还是感到皮肤黏黏地微微冒汗。
等等力警部撇着嘴,含糊不清地嘟哝着,“看起来,这段话只是一个人说的。这当然是因为另外那个人的嘴唇看不见的缘故喽。”等等力警部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半信半疑。
“啊,由于两个人是面对面说话的,所以看得见一方自然也就看不见另一方了……而且,当记到这儿的时候,江川老帅说帆船突然转向,于是两个人的嘴唇都看不见了。”
“哦,您的意思是说话者当时是在帆船上?”古垣教授也吃了一惊。
“是的,教授,老师说是一艘黄色船帆的机帆船。后来帆船似乎要返航了,于是老师和我两个人就打算前去看个究竟,可那艘帆船……”“找到了?那艘帆船?”金田一耕助向前挪了挪身子。
“没有。我们正要离开屋顶天台时,给民子夫人叫住了。就在这磨蹭的当口,失去了那艘帆船的目标……而且,我们刚到岸边就遇到了加纳先生和这儿的老板娘,于是就这么回到了旅馆。”
“那么,在帆船上说话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两个人呢?”
“老师说是一藏书网男一女,但是都戴着大大的潜水镜,身上又裹着披风,所以连是老是少都不知道。不过——”加藤突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说下去了,“虽然在这件事上不能乱凭想像,但我想老师很可能认识那个说这段可怕的话的人。”
“您、您的意思是……”
“呃,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连嘴唇的动作都能看清,那么老师一定已将这名男子的长相看得十分清楚。而且,虽说老师会读唇术,但也绝不会随便偷听别人讲话,在那种情况下当然知道应该把脸转开。所以,老师当时一定是对那人的模样十分熟悉,才会对他说话的内容感兴趣,并运用读唇术记下了这段可怕的对话……”“熟悉的模样,那会是谁呢?”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不过我想,老师一定对这段对话十分重视,所以才会硬将金田一先生和等等力警部请到那个选美大赛上去的。”
这点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也表示赞同。江川教授昨天早晨的盛情邀请确实好像别有用意。
“可是,加藤女土,无论罪犯是一开始就盯上江川教授,还是原本另有目标却临时改变计划向江川教授下手的,他究竟确实什么也没吃呀?”等等力警部感觉有些纳闷地问道。
“古垣先生。”
加藤悲怆地叫了一声,泪水顿时也好像滂沱大雨一样纷纷下落。
“这就是我后悔的原因了。因为听到了‘毒’这个词,所以老师和我都只顾注意人口的东西。我对老师说,周围那么混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连累上,所以绝对不要碰任何人给的东西……因此,我才向旅馆借了热水瓶,凉好了红茶带去。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
“罪犯用的毒不是从口人的。古垣教授,有没有什么毒是可以通过皮肤致人于死地的?”
“力0藤君!”古垣教授的语调也严肃起来,“难道您发现了这类迹象?”
“是的。”加藤达子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就从提包中取出了一个防水的手提袋。然后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夹蛋糕用的金属钳。
“这是我刚从餐厅借来的。”加藤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提袋的封口,然后用蛋糕钳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夹出的——不正是那个有点脏的橡皮球吗?
“啊,是这个皮球……”等等力警部打算伸手去拿那个被扔在桌上的皮球。
“别、警部,别碰它!”加藤用金属钳重重地敲了一下警郎的手,“对不起,警部先生,但是千万不能随便碰这个皮球,,您看,像这样……”加藤用蛋糕钳的一端捅了捅,皮球就在桌上咕噜噜地滚1·起来,半天才停下。可是无论怎么捅,皮球总是以同一个角度停下。
“瞧,和不倒翁的原理一样,这个皮球有一块重一些。而且如果从上往下摁的话……”加藤女士用钳子从皮球上面使劲往下一按,里面慢慢露出一根锋利的针尖。
金田一耕助自不必说,古垣博土和等等力警部也手心冒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必金田一先生和等等力警部都还记得吧,江川老师曾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坐在了这个皮球上。”
说完这些,加藤就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似的,把蛋糕钳一扔,用手绢捂住眼睛啜泣起来,哭得失魂落魄。
古垣教授又用钳子按了按皮球,然后将放大镜对准露出来的针尖仔细观察,脸上明显现出惊讶的神色。
那个皮球中似乎盛满了黑色焦油之类的东西,因为针每次冒出来时都全身乌黑。
“加藤女士,您是从哪把这个皮球找来的?”金田一耕助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古垣教授的脸色,一边问道。
“从那个帐篷里面……如果没有江川老师使用读唇术这回事,我大概也会误以为是心脏麻痹。但是,既然之前已有了这件事..,就总觉得教授不是自然死亡。于是,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老师的身上时,为了保险起见我就把这个皮球拾起来收好了。”
在这位机智的女性面前,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不禁大为惭愧。就算不知道有读唇术这回事,也应该有所察觉的……“可是加藤女士,罪犯为什么会找上江川教授呢?”
“这是因为——”刚说了开头,加藤就闭口不言了。金田一耕助见状忙好言相劝:“加藤女士,如果您发现了什么请尽管直说。至于是刈灶错,警部先生自会调查清楚。”
“好吧。”加藤停了停,又接着说道:
“说出来只怕会伤害到某人,我想罪犯、不、罪犯们一定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计划已为老师所知,所以抢先下了手……”“原来如此。可是罪犯们是怎么觉察到这点的呢?”
“这个嘛……”加藤又支支吾吾起来。
“我想是罪犯的同伙看见了老师用望远镜观察罪犯的帆船,并且发现老师一边用望远镜观望着,一边还记着什么,所以……”加藤所指的,很明显就是一柳民子了。而且,劝江川教授坐到那张放有皮球的躺椅上的,也是民子。
“但是,江川教授的这项特殊技能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呀……”“是的,我相信是这样的。不过,也许老师曾向加纳先生说起过这件事,再从加纳先生口中传到老板娘的耳朵里……”然后,再从老板娘的口中传到一柳民子的耳朵里?这么说来,江川教授从望远镜中看到的一男一女就是与民子十分亲近的人了。、此刻,金田一耕助眼前隐约浮现出那个瘦削、老成、像狐狸一样的——悦子的继女芙纱子。另一个就是那个猫一样的冈田丰彦。原来是这样,这两人的确有可能与民子串通一气,而且两人昨天都去了那个帐篷。
金田一耕助再次拿起加藤翻译的那几张纸。
很明显,这是一个男的在挑唆女的杀人。而且在说这些话时,尚未把江川教授定为牺牲的目标。
那么,罪犯最初打算加害的又会是谁呢?这个曾被穷凶极恶的罪犯盯上的、不也许现在仍被盯着的牺牲品到底是谁呢?
金田一耕助此时脑海中清楚地浮现中那位美丽灿烂的老板娘——一柳悦子。
如果一柳悦子死了,她的财产将由继女芙纱子继承。这么一来,作为芙纱子亲人的婶婶一柳民子说不定也将摆脱现在这种近似于女佣头头的屈辱身份。
听说民子从前也有过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但是,由于缺乏悦子那样的机智和才干,终于被战后剧烈的通货膨胀一点点耗去,现在反落得要年龄比自己小的嫂子照顾,自然时常感到不满。这一点金田一耕助在过去二十几天中早就看出来了。
然而,金田一耕助狠狠地左右摇晃着脑袋,要把这种胡思乱想抛开。
一柳民子是否知道江川教授会读唇术还是个问题;即使知道,认为她已经明白教授用这种技能读懂 4e86." >了罪犯们的计划也还为时尚早。而且,假定她也是共犯之一,那她为什么没把皮球这么重要的证据销毁呢?藏书网
“无论怎样……”好半天金田一耕助才小声地提出,“读唇术这件事暂时不要公开,无论罪犯是否已经发现了这点……”
第八章 惨案
经过古垣博士对尸体的详细检查,江川教授被人毒死的可能性更大了。因而决定,将江川的遗体运往镜浦医院解剖,并由古垣博士主刀。消息传出,别说望海楼旅馆,整个镜浦都为之震动。尤其是,虽然没有透露毒药的名称,但却用了“特殊方法”一词,更引起全国各大报纸的关注。更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如果不是有些细心的观察者在场的话,那江川教授的死就将作为单纯的心脏麻痹而草草了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金田一先生,究竟是谁杀害厂江川这样善良的人呢?”加纳辰哉再次哭了起来。
“金田一先生,是不是有哪儿搞错了?或者,就算江川教授确实是被人毒死的,那也一定是被错当成别人给杀死的吧,;”就连女强人一柳悦子也因为神经过敏而两眼放光。
“老板娘,您对于这个罪大恶极的凶手是否心中有些数呢?”金田一耕助问道。
“怎么可能!”悦子虽然矢口否认,但不知为什么嘴唇却突然变得灰白。
至于一柳民子,·当被问起请江川教授坐上那张躺椅的事情时,自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根本没留意椅子上有一个那么古怪的皮球。
“最起码,如果我是罪犯的话,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证据留在那儿呢?”民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再说我为什么订终身了。
然而,不久前又发生了凶杀案。并且,罪犯们的最终目的看来并非江川教授。有人正在计划谋杀另一个人,估计也打算通过伪装成自然死亡……想到这儿,金田一耕助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慨。
而这时,正在专心致志望着海面的琉璃子突然用她那聋哑人特有的奇异嗓音发出一声尖叫,双眼仍然盯着望远镜,“啊,帆船要翻了,帆船要翻了!”
如前所述,学过读唇术的聋哑人大多具备一些不太健全的语言发音能力。但毕竟不是耳朵听而是通过唇读学到的语言,发音上与普通人稍有不同——但琉璃子在祖父的苦心教导下,说话已与常人基本无异。
只听见琉璃子突然大声狂喊,“啊,帆船要翻了、帆船要翻了!”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将目光投向海面。只见一艘机帆船倾斜得十分厉害,船上的人正高举双手呼救。而且,好像还是个女人。
偏偏那艘船冲在最前面,周围一艘船都看不见。那个女的好像疯了一样挥舞着双手,不停地叫喊着什么。大概因为风正巧是从陆地往海上吹的缘故,所以连海上的人都听不见女人的而且,船身还在剧烈摇晃着,眼看着女人就要被甩人沟小了。为了不被甩出去,她死死地抱住船的桅杆。
“天哪,那个女人在叫喊!”紧紧握住望远镜的琉璃子突然又发出了她那奇特的尖叫声。
“琉璃子、琉璃子!”金田一耕助拍了拍琉璃子的肩膀。琉璃子从望远镜边离开,转回头盯着金田一耕助的嘴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弄懂他在说什么。
“那个女人,她在喊些什么?琉璃子,您用读唇术试试看好吗?”
“好的。”琉璃子乖巧地点点头,再次望向海面,并把望远镜对准了那艘机帆船。一秒、二秒……琉璃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望远镜,突然她喊道:“天哪!那人在喊,‘杀、人、啦……’”
“什么?”金田一耕助、久米恭子和加藤达子早巳奔到屋顶天台的墙边,望着眼前那艘摇摇欲翻的帆船。听到琉璃子的话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她还在喊、还在喊,‘杀、人、啦……救、命、咧……杀、人、啦……救、命、碍…”’琉璃子还在疯狂地转述着船上女人的话。
这时,那艘机帆船终于翻了,女人就像被人拽着一样,消失在了大海之中。
第九章 金田一耕助的提议
经过一番大规模搜索,终于在第二天找到了一柳悦子的继女芙纱子的尸体。当时芙纱子早已淹死,情状惨不忍睹。
其实,早在发现尸体前就有人怀疑芙纱子出事了。人们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出了旅馆,并有人看见她曾四处租借机帆船,然后就出海去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然而,这仅仅是海上遇难那么简单吗?
就在此时,正好>.江川教授的死因也调查清楚了。古垣博士宣布,江川是被一种从皮肤渗入血管的可怕毒药毒死的。
无论从哪方面看,芙纱子的死都不像是遇难事件那么简单。何况还有琉璃子提供的情况。
虽然由于风向的缘故,没人听见芙纱子的叫声,但琉璃子却借助读唇术这项特异功能读懂了她最后的喊声。
杀、人、啦……救、命、碍…
看起来,当时一定有人潜在海中弄翻了帆船,又把她拽人水中。
芙纱子水性一向很好,即使船翻了也不会轻易被淹死。血且,如果看出船发生了事故有危险,她一定会自己主动跳人海中。然而事实是,她一直死死抱住桅杆。这显然是因为认出来水中有人想害她性命——以上是熟悉芙纱子的人得出的一致结论。
可是,若说是凶杀案,那罪犯也太大胆妄为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杀人!
一连串的怪异事件使来镜浦避暑的游客们惊恐到了极点。
各种毫无根据、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到处都闹哄叭地像炸开了锅一样。而被这喧闹搞得焦头烂额的正是等等力警部。
“金田一先生。”将海里打捞上来的芙纱子的尸体送往镜浦医院解剖之后,等等力警部满脸困惑地来到旅馆的屋顶天台上,与金田一耕助相对而坐。
许多游客都因一连串的怪异事件而逃走了,现在坐在这屋顶天台上的,就只有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两个人。
“这次恐怕还是与江川教授的案子有关呀!”
“看来是这样。虽说这个避暑胜地到处都是来历不明的游客,可是能如此巧妙杀人的罪犯想来不会太多。”
“这么看来,杀江川教授的罪犯也就是杀芙纱子的那个人喽。”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会儿才说,“嗯,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吧。”
“这么看来……”警部更加困惑了,“星期六傍晚罪犯在帆船上商量杀害的那个人,也就是他们谋划已久准备杀死的那个人就是芙纱子喽。”
金田一耕助没有立即回答,等等力警部试探地注视着他.99lib?的侧脸,“可是由于江川教授的案子失败了——因为现在已不能再伪装成自然死亡,所以罪犯这次换了种手段,企图通过假装淹死来达到目的对吗?”
“但是您想,警部先生,”金田一耕助目光黯然地望着寂静的海面,“罪犯、哦……不,罪犯们为什么要对付芙纱子这样一个姑娘呢?芙纱子长得并不漂亮,而且听说她身无分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似乎 90fd." >都够不上被谋杀的条件呀。”
“是啊,我也想到了这点,可怎么也弄不明白……”“警部先生……”“嗯?”警部应了一声,谁知金田一耕助却没接着说下去。
等等力警部奇怪地随金田一耕助的目光望去,只见在距离天台约一百米远的沙滩上,加纳辰哉的外甥都筑正雄和他的女朋友久米恭子并排走着。两个人肩并肩地边走边聊着什么,但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看见金田一耕助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两个人的身影,等等力警部有点纳闷,“金田一先生,那两个人是订了婚的吧?”
“碍…有没有订婚我不知道,不过听说加纳先生是这么希望的。啊呀……”“怎么了?”
等等力警部再次循着金田一耕助的目光向沙滩上望去,刚才和都筑正雄肩并肩走着的久米恭子突然一个人逃也似地朝这边飞奔过来。她的脸上蒙着手绢,大概是在哭吧。
99lib.正雄高喊着追了二三米,也许是看出恭子没有回头的意思,最终放弃了,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目送恭子的背影远去。
“哈哈,看来两个年轻人闹别扭了。”
等等力警部轻松地大笑起来。金田一耕助却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不安地环顾着四周。随即他看见邻桌上放着一个望远镜,于是赶忙走过去拿起来,奔到天台墙边迫不及待地开始调焦。
“金田一先生,怎、怎么了?难道海上又……”但警部立刻发现,金田一耕助用..望远镜对准的不是海面,而是沙滩。警部不由得奇怪地皱起眉来。
都筑正雄还站在沙滩上,看着恭子的背影。突然,他好像发现了天台上的金田一耕助,于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这边。
金田一耕助也感觉到了这点,于是一边对着望远镜,一边举起右手挥舞着。正雄也挥手致意,等等力警部清楚地看到正雄那被太阳晒黑的脸上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正雄朝屋顶的金田一耕助挥了两三次右手之后,就一个转身,大踏步向远方走去了。到底是橄榄球手,从背后看来,那夏威夷衬衫下的肩膀显得特别宽阔。
金田一耕助目送都筑正雄远去后,把望远镜放回邻桌,坐回等等力警部身边。
“警部先生,”金田一耕助仍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海面,“真冷清呀!”
“还不是今天的事儿弄得。昨天这会儿还是船帆点点……”今天海上一艘帆船的影子都没有。
“警部,刚才——”金田一耕助的眼睛仍未离开海面,“这样吧,总之一切都听我安排。今藏书网晚我想把所有有关人员都召集起来,就算碰碰运气吧,打铁要趁热嘛!”
“这个嘛,听您的当然没问题,只是这‘碰碰运气’址引么意思?”
“呃,总之一切包在我身上就是了。如有半点错误,责任由我承担……”等等力警部默默地注视了金田一耕助一会儿,然后轻叹了一声同意了,“明白了,那就一切拜托了。”
等等力警部比谁都了解金田一耕助的性子:在这种时候,哪怕您责备也好哀求也好,不到适当的时机他是绝不会把心中的想法公之于众的。
第十章 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于是当晚,应金田一耕助之邀,几位相关人员一齐来到了望海楼旅馆正楼一间和式房间。
首先,是与死者关系密切的加藤达子女士、加纳辰哉和他的外甥都筑正雄,正雄的女朋友久米恭子;旅馆方面除老板娘一柳悦子之外还有她的小姑民子、已故芙纱子的男朋友冈田丰彦,总共七人。
此外,还有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当地的便衣警察此刻正悄悄地埋伏在和式房间的四周和院子里。不过这个安排只有警方人员才知道。
金田一耕助特地选在这间和式房间是因为,江川教授和父纱子的尸体就并排躺在隔壁房间里,中间只隔着一扇凉凉的竹席拉门。
芙纱子的尸体刚刚做完了解剖运回来,死因当然是溺水身亡。
江川教授的枕边坐着女儿晶子和外孙女琉璃子,还有老友古垣博士以及从东大赶来的江川教授的学生,这四五个人全都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金田一耕助也有些故弄玄虚,似乎想制造一些戏剧效果。
很显然,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七名男女相互交换着询问的眼色,却只有变得更加沉默。大家都在等待着金田一耕助邀请的本地调查主任的到来。
加纳辰哉神情沮丧,已经完全没有了两天前的精神。他不停地擤着鼻涕,偶尔站起身来到隔壁房间上柱香。每到这时,一柳悦子也会一块儿起身去给芙纱子的枕边上一炷香。
加藤女士忽闪着藏在深度眼镜背后的一双眼睛,不时窥探着在座各位的脸色。看起来她最为关心的是民子和冈田丰彦。
民子大概意识到了这点,每每都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反击回去。
冈田丰彦好像有些呼吸不畅,不时地清清喉咙。
在场最悠然自得的要属都筑正雄了,一会儿饶有兴味地环视一下周围人的脸,一会儿站到伯父身边,和颜悦色地好言相慰,回来时又开玩笑地捅捅恭子的肩膀。恭子却一直没精打采地低着头,耳垂上的汗毛在灯光照射下奕奕闪光。
数分钟压抑的沉默过后。
“啊呀呀,真是对不起,我迟到了……”本地调查主任终于出现了,室内引起一阵喧哗,但随即又为一种新的紧张气氛所笼罩。
接下来,金田一耕助就在这套舞台布景下,与穷凶极恶的罪犯展开了一场决战。然而,由于金田一耕助精心准备的圈套已牢牢套住了罪犯,这场战斗很快便以金田一耕助的胜利而告终。
“金田一先生,那么请您开始吧。”等等力警部有些等不及了。
“好的,我明白。”金田一耕助缓缓地环顾了在座几眼,然后清咳一声,从容不迫地说道:“恭请各位到此是因为——我已经查明了案情的真相,弄清了犯人的真实身份,接下来就将告之各位。”
金田一耕助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使得大家都开始重新审量他。
“金田一先生,这是真的吗?”调查主任显得半信半疑。
“啊,主任,其实我并不打算夸耀自己的推理能力,我八是发现了一些大家所忽略的东西,仅此而已。”
说着,金田一耕助从怀中掏出一个女性常用的粉红色信封。虽然口是封着的,但从信封鼓鼓囊囊的样子来看,里面的书信内容一定不少。
“金田一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啊?”像狐狸一样的一柳民子向前靠了靠,脸上的怀疑丝毫不亚于调查主任,那质问的语气中隐约透出轻蔑的味道。
“说起来很是抱歉,因为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未经大家允许就擅自进入了芙纱子小姐的房间,结果却意外地找到了这份手记。看起来,这好像是芙纱子小姐的遗书。”
听到“遗书”二字,大家同时吃了一惊,只有民子很不服气地问道:“天哪,遗书?那您的意思是说,芙纱子是自杀的喽?”
“不,芙纱子明显死于他杀。”
“嗬嗬,金田一先生,您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被别人杀害的人怎么会预先写好遗书呢?”
“所以,我才没说这‘就是’遗书,而是说‘像是’遗书其实严格说来这份东西并不能称做遗书。因此,芙纱子小姐没在信封表面写上‘遗书’二字,而是写着‘留给将来的备忘录’。”说完,金田一耕助像魔术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份由秀丽的女性字体写成的东西。
“金田一先生,能否给我看看?”一柳悦子请求道。
“噢不、不行,夫人,这是很重要的物证,所以目前还不能立即给您。等日后再让这位调查主任先生交给您吧。”
“啊,那实在是对不起了。”悦子顺从地收回了自己的请求,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人一眼。
调查主任虽然仍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大概等等力警部曾在事先叮嘱过什么,也就忍着没说话。
一柳民子一言不发,一副时刻准备伺机而动的架势。
“呃,至于芙纱子小姐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东西,原因之一我想是不堪忍受良心的谴责。”
“您说芙纱子受不 4e86." >了良心的谴责是什么意思?”民子立即插了进来。
“啊,这个嘛,我待会儿自然会说,”金田一耕助轻松地避开了民子的责问,“另外,芙纱子写下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或说预感到自己会被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所杀。”
“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指的是——”提问的是一柳悦子,她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镇静、最保持理性的一位。
“嗯,首 5148." >先我想提醒大家注意一点,那就是在江川教授一案中,幕后策划者与实际执行者并非同一个人。换言之,制造那个杀人皮球的和实际下手、也就是把球放在那张躺椅上的,其实是两个人。因此本案的策划者、也就是真正的罪犯其实并不需要在案发的星期天下午亲自待在镜浦。而根据这个罪犯的指示将球放在躺椅上的,正是芙纱子小姐!”..
在座的人仿佛又一次遭到电击一般,气氛顿时骚动起来。
“胡说!简直胡说八道……”民子突然间勃然大怒,,她那竖起的眉毛和尖尖的嘴巴简直和狐狸一模一样。
“芙纱.99lib.子为什么要杀江川教授呢?她有什么理由、出于什么动机去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呢?”民子这头母狐狸简直势不可挡了。
“呃、这个嘛……”就连大名鼎鼎的金田一耕助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好这时,加纳辰哉突然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么金田一先生,到底是谁想要谋害江川教授呢?”
“关于这点嘛,加纳先生,”金田一耕助故意不朝民子那边看,“这位策划者的姓名也在这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呢——他自诩为‘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就是 href='2095/im'>《罪与罚》的主人公。那个人怂恿芙纱子说:‘拿破伦虽然屠杀了几万人却被人当作英雄来崇拜,当今这世道,要是连杀一两个人都不敢就梦想交上好运,那可是大错特错!’哎……”一只烟灰缸从金田一耕助头晌飞过,幸好早有预料,迅速把头一低才没有被砸中。
室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正雄,你干什么!?”
“金田一先生,难道就是他?”
“没错,就是他!”
正雄迅速冲到院子了,但是早已埋伏在那里的警察很快就将他制伏了。被制伏的正雄突然像软了的皮球一样瘫了下去,原来他左手正紧紧的抓着那个可怕的皮球——这就是现代拉斯科尔尼科夫的下场。(此处有缺页)
第十一章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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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耕助接着说道:“其实回过头来想想,选中江川教授、或说让江川抽中了这支魔鬼之签,对于罪犯来说是个致命的错误。让我们再回到星期六的傍晚。当时江川教授正在这屋顶天台上过‘伊贺越助平’的瘾,全神贯注地看着望远镜。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正雄闯进了他的镜头。由于出现了本不该在那儿出现的人,使得江川教授大为奇怪,于是就发挥自己特有的读唇术才能,读出了正雄的话语。然而不幸的是,教授读到的只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对话,因而没能意识到他们是在讨论试验杀人。既然是确定目标的杀人,那么教授自然首先就想到了加纳先生您了。”
加纳辰哉仿佛这时才知道似的,眼泪再次涌出。
“下面让我们设想一下,假如芙纱子在比赛现场设下的圈套中的不是江川教授,事情又会怎样呢?如果非但不是江川教授,而是与加纳先生、正雄都无关的某位避暑游客,那么估计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试验杀人、试验品之类的事情上去。并且,一旦医生将这位不幸的牺牲者误诊为心脏麻痹的话,江川教授难道还会坚持将古垣教授大老远地请来,展开严密调查吗,江川教授是个大忙人。因此只怕在这种情形下,教授即使冉心存怀疑,最后也会不了了之。然后,再过几天,等到这位老板娘也与那位不幸的游客症状相同地暴死之后,江川教授才会开始注意到正雄的这个阴险至极的计划吧。”
听到这儿,悦子仿佛才知道一般,身子蜷缩着再次痛哭起来。她的痛哭不无道理。因为照金田一耕助的理论推下去,不就等于说江川教授当了她的替死鬼么?
这次轮到加纳辰哉轻抚悦子的背脊了。
“接下来——”等悦子的痛哭稍稍止住了之后,金田一耕助继续说道:“江川教授的第二个不幸,是未能看清在帆船上与正雄谈话的那个人。如果他知道那是芙纱子,那么在选美大赛上就会注意芙纱子的一举一动。可惜教授并不知道。而且另一方面,教授一直深信他们要对付的是加纳先生您。因此现在想来,当时在比赛现场,江川教授一定将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保护加纳先生免遭不测上了。”
这一点估计加纳辰哉和一柳悦子以前都没想到,因此二人都深深地低下了头。等等力警部仿佛也想到了什么,静静地点着头。
“然而,加纳先生什么事也没有,直到比赛结束,您就自告奋勇地和老板娘一块参加街头游行去了。当时江川教授一定在心中默念:好、好,平安无事就好。现在有老板娘陪着加纳这小子该没事了吧……然而,就在他刚松一口气之时,却落人了魔鬼设下的圈套。”
金田一耕助的话音一落,全场陷入了静静的沉默。
台风似乎仍在继续北上,波涛声越来越大,吹过房间的海风也在一点点增强。其中隐约夹杂着女性的欷唏声——不仅悦子在哭,加藤达子和久米恭子也都用手绢捂住了眼睛。
“总之,正如我刚才所说,选中江川教授、或说让这位加藤女士最最敬爱的江川教授抽中这支魔鬼之签,实在是罪犯们的一个致命的失误。正因为江川教授的遇害,才令加藤女士奋起反抗。就在两位医生和愚蠢的我们一致得出‘心脏病发’的草率结论时,加藤女士却在第一时间取得了作为证据的那个皮球。不仅如此,她还拍电报将古垣教授请了来。如果不是这样,江川教授的不 5e78." >幸身亡就会被简单地看做是心脏麻痹致死,继而发生第二、第三宗命案。如此看来,破获本案的首功非加藤女士莫属。”
“金田一先生,”调查主任睁大了眼睛问道,“第二、第三宗命案指的是老板娘和芙纱子吗?”
“哦,不、不,我想芙纱子并不在正雄的计划之中。由于没想到倒霉的会是江川教授,心脏麻痹的把戏也玩不下去了,而且江川教授对芙纱子来说也是十分亲近之人——这一点使芙纱子产生了动摇,以至引起了正雄的不安。于是,正雄就用老办法秘密约芙纱子见面——也就是芙纱子一个人驾驶帆船出海,然后在那儿与擅长游泳的正雄会合,接着正雄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把她杀害了。因此,对于正雄来说,芙纱子只是一次‘额外杀人’。”
“这么说来?
,第二个指的是老板娘,那第三个又是谁呢?”
“就是这位恭子小姐。”
啊,大家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恭子身上。恭子吓得嘴唇灰白,像只小鸟似地颤抖着双肩。
“恭子小姐……”
“嗯?”
“自从令堂不幸出车祸去世以来,您不是一直都在怀疑足正雄的责任吗?”
“是的。”
“精明的正雄当然不会觉察不到这点。星期二傍晚,您和正雄在沙滩上散步时中途突然弃他而去,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嗯,当时……”恭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满脸惊恐之色,嘴唇瑟瑟发抖?,“正雄想带我去那个人迹罕至的鹫巢峰,我突然觉得害怕就逃回来了。”
“啊,是这样,幸好您没去。当时我碰巧在屋顶天台上,而且手边刚好有一架望远镜,因此清楚地见到了您离去之后正雄脸上的表情——那是一副世界上最凶恶的嘴脸,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杀气。”
“正雄这个混蛋……正雄这个混蛋……”加纳羞愧地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
“另外,主任先生。”
“啊?”
“我曾经以为,既然他的试验杀人已经失败,而芙纱子又死了,那老板娘暂时应该安全了。可是从望远镜里看到正雄的表情之后,我想恭子恐怕比老板娘更处于危险之中。情况已是万分紧急,必须尽快采取措施。所以嘛,就不得已耍了点小花招……”“小花招?”
“哈、哈,这个嘛……”金田一耕助掏出那晚像变魔术似地拿给大家看的所谓芙纱子“遗书”的那个粉红色信封。
“这就是您说的‘小花招’?”
“请您检查一下。”
调查主任疑惑地抽出信封里的东西,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氨”地发出一声惊呼——主任打开的那几张信纸竟然全是白纸!
“金、金田一先生,那所谓的‘芙纱子的手记’呢?”
“主任先生,如果真有那东西我当然会立刻给您啦。喂喂,警99lib?部先生,你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吧。”事实上此刻,等等力警部正在为不满金田一耕助的做法而气得鼻子哼哼作响呢。
“不过老板娘,您当时一定已经看出那份所谓的芙纱子的信件是伪造的了吧。说真的,您向我要那信的时候,我可吓出了一身冷汗哪!”
“实在是对不起。我虽然不知道信封上的字是谁写的?,但芙纱子绝对写不出那么好的字。”
“啊哈哈,您这么说加藤女士可要不好意思了,就是她帮我一块耍这个小花招的,不过加藤女士——”“嗯?”
“您当时也在场,想必也知道吧,真正给正雄致命一击的,其实是那段拉斯科尔尼科夫的台词呀!”
“啊——”
“说起来,那段台词还是江川教授运用读唇术给读出来的呢。所以您不妨认为,说到底还是江川教授自己为自己抱仇雪恨了。”
“是啊,先生,太感谢您了。”加藤说着行了个礼,声音有些哽咽。
接下来是一段久久地沉默。大家一面倾听着波涛声,一面各自陷入沉思。突然——“金田一先生!”加纳辰哉呻吟似地喊了一声。
“嗯?”
“我……我加纳辰哉到底该怎么办呢?有一个正雄这么坏的外甥,又失去了江川这位惟一可以推心置腹的挚友,我这个浦岛太郎今后可怎么在日本生活下去呢?”
“加纳先生,您问得正好,”金田一耕助欣然说道,“请允许我代江川教授向您提一个建议:您就尽快和老板娘结婚吧。老板娘您说呢?”
“谢谢您,先生。如果加纳先生不嫌弃的话……”悦子回答得很委婉,耳根却羞得通红。不过在金田一耕助看来,这红色真是美丽无比。
“那我就要拜托老板娘一件事了。”
“啊,是什么事?”
“说起来有些多事了,而且对您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是多此一举。不过,请允许我代江川教授提出这个建议。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正雄的话,这位恭子小姐早巳成了加纳先生的养女了。虽说恭子小姐自己有财产不需要依靠谁,但此次事件使她既失去了亲生母亲,又失去了母亲的好友江川教授,一下子变得举目无亲。而且,恭子小姐与芙纱子小姐不同,她一定会成为您的乖女儿的。以上如能蒙您放在心上,在下将荣幸之至。”
“谢谢您,先生。”加纳辰哉和一柳悦子竟不约而同地道了声谢。
恭子虽然一言不发地流着眼泪,但那泪水当然不会是因反对金田一耕助的提议而流的。
台风快来了,一阵凉风从望海楼的这个和式房间一掠而过。
后记
本书是将短篇扩为长篇之后,与(手持中国折扇的女人)一起,于一九六一年一月出版的。
一九五五年前后,金田一耕助正住在绿丘町的绿丘庄。本书描述了他的部分生活片断,以满足这位潇洒侦探的追求者们的愿望。
其中有一个,是在东京一案中与金田一耕助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的等等力警部被刑警提问的场景。这位先生提出了一个大家早有疑问的问题,“他(金田一耕助)做这些多少也会有点收入的吧?”
“收入是一方面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呀。”既然是与金田一最亲近的警部说的话,想必还是值得相信的。
金田一经常落得身五分文,或向警部讨支烟抽,或向管理公寓的老太太借上三千块钱什么的。不过反过来,一旦他手头有了一大笔钱,就会去吃遍美味佳肴,四处旅行,或送给管理员夫妇昂贵的礼物。
本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在一九五五年即将结束的十二月二十二日的夜晚。独身一人的金田一耕助是无所谓年头年尾的。这时来了一个女人,是曾经受过金田一耕助帮助的女招待介绍来的同事。这个女人自称在西银座的一个僻静角落撞上了一起凶杀案,还被凶手看见了,所以十分害怕。并且,因为死者是自己的情敌,所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免遭到怀疑。
那个女人还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例如她带来了可能是凶器的帽针和一张奇怪的信纸碎片,并称报纸披露的发现尸体的地点其实并非凶案现场,等等。
金田一耕助隐瞒了这位当事人的姓名,把自己熟悉的等等力警部等人带到了凶杀案现常有人以鸡血作为借口而将现场破坏得几乎没留下丝毫凶杀证据,几乎没人会想到那儿竟发生了凶杀案。那是一家饭店的后门门口,某财界巨子是这家饭店老板娘的后台老板。
另一方面,当事人与她声称是情敌的死者争夺的是一位职业拳击手。而这个拳击手当时正在与某女土驾车兜风,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但他坚决不肯透露这位女士的姓名。此外,死者也有一位号称“战后派怪物”的实业家作后台。大人物陆续登场,让人难以想像此案还会牵涉多广。
金田一耕助决意坚守当事人的秘密,并将他们从困境中拯救出来。然而,他既无调查权,又无所属单位,仅凭自己的一点同情心是无法与当局相抗衡的。因此正如等等力警部所说,金田一这次没有选择单干,最终还是与警方合作了。但是,他却丝毫不向对方透露自己的行动计划。也就是说,双方处在一种“利用与反利用”的关系之中。
那位女当事人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对自己不利的部分她一概不说,只是一再要求金田一耕助妥善处理,以免泄露了她的名字,如意算盘打得倒挺精。
此外,死者的后台老板,那个“战后派怪物”灼灼的目光也未令金田一耕助退缩。金田一耕助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您现在已是进退两难,所以非向我金田一耕助求助不可。惟有这样,我才会斗志昂扬地地去与您身处的陷阱、命运的陷阱相抗争呀!
对方这个怪人最终被迫认输了。
“对不起,金田一先生,您真是一位勇敢的战士。”
“您还想说,‘表面上看不出来呀’,是吧?”金田一耕助反唇相讥。
“不过,金田一先生,您能否为我保守秘密呢?”
“我对别人的丑闻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当然,与事件直接有关的除外;而且,也没有挟此秘密敲诈勒索的野心。”
“我懂了。噢,对了,听说您总是囊空如洗是么?”
这下金田一耕助可输了一个回合。事实上他早已身无分文,甚至还借着管理员太太的三千块钱。“是啊,刚好这时您来了电话。当时我就想,这下可好了,真是天降横财呀!”这种坦诚的态度正是金田一耕助的魅力所在,也更增添了人们对他的信赖感。
金田一还奉劝对方,如果真想严守秘密的话就干脆伪造一个不在场的证明蒙混过关。要是害怕被警方知道,那只要在事情败露之前把案子破了,抓住了真凶,到时候那点小小的伪证也成不了什么大问题。大人物听后大吃一惊,讥讽地说,“您倒是很自信埃”“我可是靠这个吃饭哪。”金田一耕助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可恶,但紧接着他就开始与对方商讨自己应得的酬金问题。因此关心他收入的读者们现在大可放心了。
本案获得突破性进展,是从金田一耕助关注一起时间、地点都与本案相接近的汽车肇事逃逸事件开始的。他委托多门修进行这方面的调查。
关于多门修这个人物,笔者曾在<手持中国折扇的女人)中简单介绍了一下。实际上那个案子发生的时间是一九五七年八月二十日,而本案(门后的女人)则发生在一九五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出场顺序颠倒了。这是由于人物产生在将短篇扩为长篇的过程之中的缘故。在此特向各位有疑问的读者作一说明。
这位冒险家对金田一耕助崇拜之至,并以他的左膀右臂自居,是一位极其能干的私人助手。对于与警方若即若离、又必须自己独立展开调查的金田一耕助来说,他的确是一位非常理想的助手。正如当初由利先生和新闻记者三津木俊助组成搭档一样,多门经常帮助势单力孤的金田一耕助打探一些警方得不到的消息。
等等力警部得知金田一耕助经济紧张后,就让妻子借钱给他,这样的关心令金田一耕助备受感动。但同时他们又是竞争对手,对于金田一和多门的行动,等等力是决不会放过的。
在西银座遇害的女子的尸体突然神秘消失,这背后交织着许多现代社会的复杂阴暗面。要想解开谜底,仅凭警方的正面进攻是无法让知情者开口的。只有像金田一耕助这样既对个人隐私毫不过问,又具备很强的推理能力的人,才能解开私人的秘密。他正是充分利用了别人对他的这种信任,才终于在一个下雪的平安夜为整个案件划上了一个>藏书网圆满的句号。
href='6744/im'>《镜浦杀人事件》发生时,金田一耕助正在东京近郊的海滨浴场镜浦的一家旅馆小住,并邀请了等等力警部前来。这个故事发表在一九五七年八月的<全读物)上。
当地举行的“海神节”中有一项最重要的活动——选美大赛,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最终被迫担任了大赛的评委。然而,当评审结束,总评委江川教授坐下休息时,却被一个盛有毒药的皮球杀死了。
在这前一天,江川教授用读唇术读出了在海上的帆船中进行的一段关于谋杀的对话。当时,教授尚未被罪犯选作牺牲品,因此罪犯们想要对付的一定另有其人。
接着又发生了下面这件事。教授的聋哑外孙女因为怀念祖父也向海上眺望,却意外地发现一艘快要沉没的帆船。又是凭借读唇术,女孩读出船上的人正在喊:“杀人啦……”为了碰碰运气,金田一耕助提议召集所有涉案人员谈谈。
他还故意将停放二人尸体的房间安排在隔壁,以制造一种舞台效果。他从一开始就声称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罪犯的身份。并且,由于料到可能会发生命案,因而事先做好了准备。
警方是不会允许这么做的,但他表示一切由自己负责,并耍了一点小花招,终于成功地逼出了罪犯。而事后,他又用他那深厚的热情表达了对当事人的关心,使这一惨剧的悲痛色彩稍稍得以缓减。
作者
第一章
那时山路开着车子在第二京滨国道朝着横滨飞驰着,车子是刚刚才购买的跑车。
如果要求快速,舒适和拉风,就要购买跑车,山路这么想。虽然他已经三十五岁,可是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年轻五,六岁。
山路一面开着车子,一面按下收音机开关,以前他只看电视节目,自从购买车子后,便经常收听广播节目。
一按下开关,正好是三点的报时时间,西斜的太阳从侧面照射过来,风暖暖的,已经是夏天了。
“这是由XX肥皂公司所提供的‘听众时间’节目”收音机这么播报着。
山路一面握着方向盘,一面侧耳倾听着。
“听众时间”山路收听过两,三次,是以谁点播给谁的方式播放音乐的节目,例如:“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以此音乐送给前几天在山形结婚的佐佐木一郎先生”播间员这么说罢,播放出“晚安,宝贝”的 97f3." >音乐也有以“旅行为主的主题音乐”播放喜欢旅行的朋友,被点名播送的女性几乎都是三十几岁的小姐。
最初的两,三首歌山路连曲名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是最近流行的歌曲。
山路想转换节目而伸出手,因为他想听适合跑车的轻快的侵越,可是他的手却在中途停下来。
因为他听到播间员这么说道:“以此曲送给住在横滨路的山路真一先生。”
(会是我吗?)
山路等播音员再说下去。山路真一这个名字并不特别,在横滨这种大都会,同名同姓的恐怕有好几个,就算是别人也很有趣。山路这么一想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点播的人是山里熟识的朋友S,点播的曲子是‘夜之爱’。”
(S?)
光是这种称呼就无法知道是谁。就在山路摇头时,播音员继续说道:“S来信说这是为了纪念三年前的今天,山路先生如果你在收听这个节目的话,希望你一边回忆三年前的往事,一边聆听这首曲子。”
山路忍不住轻轻的发出呻吟声,映在后面的照镜上的脸一片铁青,握住方向盘的手不停的颤抖,差点撞上驶在前头的卡车,虽然连忙把车子停下来,可是一时间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
“回忆三年前的今天。”
播音员这么说道,这正是山路努力想忘掉的记忆。
三年前的今天,山路杀害了妻子美代子。
除了杀掉她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可想,就是到了现在,山路还是这么认为。
因为他的妻子是个嫉妒心严重到近乎病态的女人,就连山路跟其他女人闲聊几句,美代子也会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而且还挥金如土,一提醒她,她就会叱责山路爱她不够深。
山路忍耐了六年,因为美代子一度是她深爱的女人,可是到了第七年,山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于是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美代子非但不答应离婚,而且还脸色苍白的大吼大叫道:“你要离婚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她是个固执的女人,说得到就做得到,她是真的会杀害山路。
事实上,曾发生过这种事情:在他提出离婚要求的两三天后,吃完晚饭,喝咖啡时,山路觉得咖啡有一股异常的苦味,连忙吐出来,美代子只是冷冷的说道:“大概坏掉了吧!”可是才买一个礼拜的咖啡怎么会坏掉呢?一定是她下了毒,山路这么想。
(这样下去。或许我会被杀害也说不定。)山路这么想。
夫妻间,如果妻子想毒杀丈夫,丈夫绝对逃不掉,因为一天三餐,以及饭后的点心和咖啡都是妻子准备的。
就算不被杀害,在持续的担心害怕下,迟早也会崩溃的。山路不想踏上这条路,因为他是新进的建筑家,刚在建筑界展露头角。
因此山路才杀害妻子。这是不得已的事情,山路这么想。这也是一种正当防卫,山路对自己这么说道。
这是三年前六月二十日的事情。
地点是在东北N地的山中温泉乡。
他利用妻子病态的嫉妒心在那个地方布下陷阱。
抵达旅馆的啊一天,山路开始一个人演戏。女中前来叫他们两去洗澡时,山路藉口有点感冒,叫妻子美代子一个人去洗,疑心病非常重的妻子会觉得山路的态度有点奇怪,山路就是利用这点拟订杀害计画。
美代子虽然拿着与浴巾和肥皂离开房间,可是山路很清楚美代子绝不会放心去洗澡。
在妻子离开房间五,六分钟后,山路拿起电话筒演戏。
“请接附近的T旅馆。”山路对着没有人接听的电话筒说道:“是T旅馆吗?贵馆应该有一个来自东京的A小姐,在吗?那么能否麻烦你叫她听电话?啊!你是A小姐吗?我是山路呀!我刚到这个温泉,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见面,可以吗?好,今晚8 点我会找机会溜出来,地点呢?后山上?啊!是有瀑布的地方呀,那个地方我知道,好,我一定会去。”
山路讲到这里把话筒放好,心想去洗澡的太太一定会在房外偷听,这是一种赌注,失败了也不会有所损失,成功了算是走运,虽然山路这么想,可是放下话筒时,还是紧张得流了一身的冷汗。
两,三分钟后,妻子回到了房间,他看到妻子苍白的脸色和还没有弄湿的浴巾,心里知道妻子已经中计了,她一定在屋外偷听他讲电话。
晚餐美代子几乎没有动筷子,由这点更让山路确信她在房外窃听他讲电话,那进行起来应该会很顺利才对,山路这么想。
到了七点半左右,山路藉口有事要离开房间,若是平时妻子一定会问去哪里,可是这次并没有问,此事也让山路横加确信妻子在屋外窃听他的电话。
山路一离开房间,就躲在走廊的阴暗处偷窥妻子的行动,如果妻子中计的话,一定会连忙赶往后山。果然如他所料,不到五分钟,换好外出服的美代子离开房间,朝着旅馆的玄关走去。
山路从内院绕到外面,偷偷摸摸的前往后山,因为他早已从观光地图上调查清楚后山的地形。虽然没有下雨的迹象,可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是个非常黑暗的夜晚。
山路抵达山顶时,看见草丛中蹲着一条人影,是妻子,她被山路所虚构的女人..吸引来的,可是这种躲藏法未免笨拙了点。
山路一声不响的绕到妻子的背后,就地拿起一块石头往妻子的后脑勺砸下去,妻子发出轻轻的呻吟后,当场倒下去。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只要把妻子的尸体从山顶推下山崖,然后若无其事的返回旅馆就行了。
山路在房间等到十点,然后向旅馆报案说妻子出去散步迟迟未回。
一接到报案,当地的员警立即赶过来,旅馆老板也把村中的年轻人聚集起来,借着火把和手电筒的灯光展开搜索后山的行动。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在泷壶附近发现妻子的尸体。
员警从他杀,自杀和意外事故三个方面展开调查,山路当然也被加以调查。
旅馆的人都说美代子单独一个人出去,这种证词到最后也发生作用。虽然也有一些刑警怀疑是山路干的,可是始终找不到可以证明是他杀的证据。
妻子的死最后以发生意外事故死亡结案。
三年前的记忆又在山路的脑海里复苏过来。
山路关掉收音机,把车子停在路边,为了让心情平静下来,点燃一枝烟。
山路知道自己的脸色非常难看。
(署名S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山路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果播音员说的山路真的是他的话那个署名S的家伙一定很关心三年前的那个事件。
山路希望那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别人,那首音乐是送给住在横滨的另一个山路真一,那个山路真一一定是在三年前的今天结婚,或者荣升,或是有可喜可贺的事情,那首音乐是祝贺那件事的礼物,山路希望如此。
山路丢掉香烟,再度开车,可是不安的心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急剧增加。
那个山路真一也许是自己也说不定,如果是的话,那个署名S的家伙或许拥有那个时间的秘密也说不定。
(那个家伙一定知道。)
山路这么想。这该怎么班才好呢?当他这么想后,想起那首音乐名叫“夜之爱”,好象是外国电影的主题曲,可是山路不知道那首歌曲的含义,因为他只听过轻音乐,没有听过歌词,首先要查清楚那首歌的含义是什么,如果是罗曼蒂克的电影主题曲,那他的不安是多余的,因为山路真一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山路真一回到横滨的设计事物所,向年轻的女事务员询问有关“夜之爱”这首歌的事情。
“那是电影的主题曲呀!”喜欢电影的女事务员说道:“社长,你也喜欢那首歌吗?”
“不,只是一点点而已。”山路以暧昧的口气说道:“是什么电影?”
“是同名的美国电影,我没有看过——”“是吗?同一名字……”山路不知道有那部电影,因为他为了出名,忙得连看电影的时间也没有。
山路真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报纸查看电影广告栏,首轮电影院没有放映这布片子,二轮电影院也没有,最后是在三轮电影院看到“夜之爱”。
是深川的电影院。山路放下报纸,离开事物所,开车前往深川。
那是郊区的小型电影院。山路在弥漫着花生和鱼干香的座位坐下来观看这部电影。
一打出片名,开始放映电影后,传来在车上听到的音乐,好像是这部电影没有错。
刚开始到结婚的镜头,山路有点放心,看来好象是爱情喜剧片。
妻子的我行我素饿爱慕虚荣,渐渐失去丈夫的欢心,在要求离婚不成下,丈夫杀害了妻子。
在即将结束,出现断崖的镜头时,山路顿时闭起眼睛,因为电影正放映丈夫把往下看的妻子推下断崖去这一幕。
电影是以丈夫被逮埔落幕,虽然丈夫认为没有目击者,其实在很远的地方有个少年以望远镜眺望断崖,看到这幕人间悲剧。
走出电影院时,山路的脸色一片铁青。
事态很明朗。收音机广播的山路真一毫无疑问的是指他,那个署名S的人一定认为山路在三年前杀害妻子,才写信给“听众时间”。
(问题是S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杀害妻子呢?)(还有,S为什么要写信给听众时间呢?)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杀害妻子的那晚,山路认为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也是因此他才能被无罪释放,那个时间也以意外死亡结案。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有目击者才对。那晚虽然没有月亮。可是并不是一片漆黑,就如电影“夜之爱”所说的偶然会有目击者,那晚也许有人看到他把妻子丢下断崖,那个目击者会是S吗?
(如果S是目击者,那晚为什么不向警方报案呢?为什么要在三年后的今天,写信给听众时间呢?)不管山路怎么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社呢们都不知道反而让山路感到不安。
山路很想知道S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人一定很了解山路。(会是死去的美代子良家人吗?)山路首先这么想,可是好象不对,因为妻子的父母早已死去,只有一个妹妹,而这个妹妹自从嫁给美国人后,一直住在纽约。
(会是同业吗?)
由于山路的声誉蒸蒸日上,在同业间,一定会有人嫉妒他,期望他遭遇挫折,可是他想不出会有谁会使出这样卑鄙的伎俩打击他。
结果还是不知道。
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山路强行克制自己的不安,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再也忍耐不下去,于是前去拜访“听众时间”的中央广播台,中央广播台位于赤阪。
他在会客室说想跟“听众时间”的主持人见面,会客室的职员立刻打电话进去,山路开始等待着。
大约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节目主持人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主持人现年三十二,三岁,名叫曾根崎,衬衫的袖子高高的卷起来。
“我是主持人曾根崎,你找我有什么事?”曾根崎大声说道。
山路首先很客气的说他是“听众时间”的忠实听众,然后说想知道投书者是谁。
“有个朋友送我一首曲子,但由于播出的是假名——”“哪个时候播出的?”
“三天前播出的”
“好,我起查查看。”
曾根崎一口答应后,再度进入里面,不久拿着一张明信片交给山路,上面以向右翘的字体写着三天前播音员所念的词句,的确只署名S,虽然山路对明信片上的笔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可以确定那是男人的笔迹。
是涩谷邮局的邮戳。
“从字体可以看出是谁写的吗?”曾根崎问道。
山路回答说看不出来。
“那就太遗憾了。”曾根崎轻轻耸着肩膀说道。
山路默然注视着空中,内心依然充满了不安。
第二章
过了一个礼拜。
关于S的事情依然什么也不知道,山路很留意每天收到的信件,并没有发现跟明信片同样的笔迹。
第八天的下午,正在设计事务所的山路接到男人打来的电话,一时间分辨不出是谁打来的。
“我是中央广播台的曾根崎。”
对芳这么一说,才让他想起那个身穿衬衫,个子高大的男子。
“今天又由到一张要送给你的明信片,对方依然只是署名S.”曾根崎说道:“我想起你,才打电话给你,如果你能来的话,我把那张明信片拿给你看。”
“……”
“你来不来?”
“好,我立刻赶过去。”山路说道。
他是在广播电台附近的咖啡店跟曾根崎见面。
明信片署名和指定的曲子“夜之爱”都跟上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为了纪念三年前的今天”这句话改成“为了纪念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
山路拿着明信片的手微微颤抖着,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对方是指那个事件。
“自从‘听众时间’开播半年来,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曾根崎说道:“我是指一个礼拜内连收到两张同样的明信片——”“也许你在三年前做了什么好事,所以那个署名S的人才会那么的怀念你。”
“……”
“你怎么啦?你的脸色怎那么难看呢?”
“不,我没事。”山路连忙说道。
山路把明信片还给曾根崎后,跌呛的走出咖啡馆。
到底署名S的那个人想干什么呢?确信山路杀害妻子,想伸张正义吗?或是另有企图呢?
山路收到第一封S寄来的信是在三天之后,信封正面写着“山路真一先生收”,背面并没有写寄信人的姓名,不过只要看字体就知道是谁寄来的,一定是那个“S”,依然是涩谷邮局的邮戳山路扳着脸打开信封,拿出来的不是信纸,而是两张名片大小的照片。
一张是N温泉的照片,也照出山路跟妻子一起投宿的那家旅馆,第二张是山路把妻子的尸体丢下去的那座断崖的照片,就在那一瞬间杀妻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把眼睛闭起来。
山路镇定下来后,再度检查信封,甚至把整个信封翻面,除了那两张照片外,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
山路把那两张照片摆在桌子上,凝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里面放的是恐吓信,反而比较好处理,可是只放照片,就让人不是滋味,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想告诉我他对那个事件知道的一清二楚吗?)(或者是先写信给“听众时间”
送我那首曲子,然后再送我犯罪现场的照片,想劝我向警方伏首认罪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在三年后的今天劝我向警方投案呢?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向警方报案呢?)山路左思右想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山路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不知道就难以很对方开战,不用说,山路也不想向警方伏首认罪。
虽然山路把那两张照片连同信封烧掉,可是N温泉的断崖,以及很有个性的字体却很鲜明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也挥不去。
早以被尘封起来的妻子之死突然复苏过来,很鲜明的浮现在眼前。
山路感到狼狈和不安,为了想知道S到底是谁,他前往涩谷邮局附近,可是光是这样是无法知道S是谁的。
山路的日常生活也在收听“听众时间”后乱了步伐,因为在工作和商谈时,突然浮现被他杀害的妻子的脸,因此他的设计错误百出,只好忍痛承认失败。
就如同滚雪球那样,不安越来越加深,疑惑也越来越扩大。
(如果不想办法解决的话,说不定光是不安就会让我崩溃。)就在山路这么想时,又收到了第二封信。
不要说是信封的样式和颜色相同,就两背后没有写寄信人的姓名也一样。山路以发抖的手打开信封。
最先拿出来的是一张纸,以向右翘的字体这么写着:我知道你在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在N温泉杀害妻子,把妻子的尸体丢下断崖,因为我亲眼看到这一幕。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警方,你一定会被关进监狱里。可是我对正义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正义换不到一毛钱,何况我也不喜欢让有所作为的人被关进监狱里。因此我想跟你来一次交易,我确信这种交易对你没有什么损失,因为你也不想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监狱里。
我已经计算过你的收入,你一个月约可收入五十万圆,扣除生活费用,大约有三十万圆的盈余,你只要从中拿出十万送给我,这是我的要求,每个月十万,如果你答应的话,就把钱存进我在三星银行涩谷分行所开立的户口。
“帐号一二七三五 须贝太郎”,这是我的户口,你每月只要把十万圆汇进这个户口里面,你不学要根据须贝太郎这个名字调查我,因为银行可以用假名开户口bbr>,所以调查也没有用,只是浪费精力而已。
为了让你更容易下定决心,我在信内附了一张N温泉的照片(因为上次寄给你的照片,你一定把它撕毁丢掉了),这张照片有事件的日期,但愿你是个聪明人。
S再度检查信封,果然信封内附有一张照片,是山路投宿的那家旅馆的照片,是从不同的角度拍的。
山路放下照片,再度看了遍信文,果然如他所料,对方的目的是有勒索金钱,虽然稍微放..心,可是山路的心情并没有舒畅下来。
“须贝太郎——”
山路看着这个名字,由对方在这封信的末尾署名S来看,这个名字多半也是假名。
(每月汇进十万?)
这个金额对山路来说,并不是十分的庞大,他原以为对方会勒索一,二百万圆,没想到>藏书网只勒索十万圆,让他感到意外,不过仔细一想的话,每月支付十万圆的勒索法更恶劣,因为一个月十万圆,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连续勒索十年,至少要付出一千万圆。
山路不想付这笔钱,因为屈服一次,就得永远屈服下去。拒绝对方的要求很容易,可是一旦拒绝对方的要求,会有什么结果呢?
(问题是对方真的握有确切的证据?真的看见他杀害妻子吗?)山路再度看着恐吓信。虽然有可能是对方在胡扯,可是对方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信。
山路看完信后,把视线移向挂在墙上的月历,今天是七月四日,离S指定的十日还有六日,无论如何,在这六天内要有所决定才行。
在这六天里,山路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有时想不付,不是认为支付是趋吉避凶的好办法,这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交错着,使他难以下决定,就在第六天,七月十日的早上,山路铁青着脸,拿起电话筒,打电话到他存款的那家银行。
“请从我的存款中……”山路好象很疲倦的说道:“提十万圆汇进三星银行涩谷分行的须贝太郎,帐号是一二七三五,谢谢。”
放下电话筒时,山路知道自己完全屈服在对方的勒索下了。
第三章
表面上,每天都平静的过去。
S没有再来信。多半对方确认十万圆已汇进贝须太郎的户口,感到很满意吧。山路也从勒索中解放出来,可是这种解放只是暂时的,因为下个月十号,他还要汇十万圆进入贝须太郎的户口,不只下个月,下下个月也是,永远没完没了。
钱,他当然很心痛,屈服感更让他受不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S手上,这种无力感也令他难以忍受。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有所行动才行。)在快接近八月十日时,山路这么想。他不想永远当被人的猎物。
第一次付出十万圆,对方会有所疏忽,山路这么想,至少在下一次付款前,会有所疏忽,他利用这一段时间调查对方。
目前有两件事非调查不可,一是S到底是谁?二是对方真的看见他杀人吗?真的拥有确凿的证据吗?
山路一下定决心,立刻去拜访位于四谷的私家侦探社。
他使用假名跟老练的调查员见面。
“花多少钱无所谓。”山路说到:“只要你能帮我调查清楚有关贝须太郎这个男子的事情。”
“知道年龄和地址吗?”中年调查员拿着铅笔问道。
“不知道。”
“上班的地点也不知道吧?”
“是的”
“这就有些困难了,因为一点线索也没有,想找到一个人,有如海底捞针一样呀!那个人是不是住在东京?有没有那个人的照片?”
“虽然没有照片,不过我想这个人一定住在涩谷。”
“哦?理由呢?”
“因为贝须太郎在三星银行涩谷分行开有户口。”
山?.路把一二七三五的帐号告诉调查员。
“关于这个男子只有这些资料而已,是什么长相,多大年纪我都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我想知道有关这个人的事情,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你能帮我调查吗?”
“虽然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试试看。”调查员说道:“我想这要花一点时间,因为目前并不知道贝须太郎是不是真名。”
“要多久?”
“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调查员一面屈指算着,一面说道。
山路一离开侦探社,再度回到事物所,可是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几经考虑的结果,决定再度去拜访N温泉。
虽然事情过了三年,刻丝再度去杀害妻子的现场,还是有点胆怯,不过他是非去调查不可。
S在恐吓信中说看见山路杀害妻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S也N温泉。
N温泉一共有三家旅馆,投宿其中的一家旅馆的某个男子偶然在六月二十日晚上登上后山,目击到山路的行动,那个男子就是S,如果贝须太郎这个名字是真名,恐吓信所说的也是真的,那在六月二十日的客人中,应该有贝须太郎的名字,此行 53bb." >去N温泉,就是要确认这件事情,何况S还送他照片,说是在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照的,是不是真的在三年前照的,只有到当地才知道。藏书网
山路一下定决心,立刻驱车前往羽田机场,因为火车太慢了,他打算乘飞机飞往仙台。
搭全日空班机,一个小时即可抵达仙台,飞抵仙台郊外的机场时,已将近下午四点。
从仙台前往N温泉,搭车的话,还要颠簸将近三个小时才能到达。
就如同三年前的那一天,N温泉很宁静,山路的内心感到一阵疼痛。
他不敢投宿三年前的那家旅馆,而在另一家旅馆卸下行李。
旅馆老板和女服务生好象已经忘记他,这倒让山路松下了一口气。
当女服务生把山路带到投宿的房间,送来晚饭时,天空突然昏暗下来,下起大雷雨,讨厌雷声的山路忍不住皱起眉头,在旁伺候的女服务生笑着说,下一场雨,天气会比较凉爽点。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雷雨停了,昏暗的天空也放晴,一打开窗子,看见后山高挂一轮明月。
山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三年前他在那座山上杀害妻子,如今又回到这里,宛如被妻子的灵魂牵引来似的,山路这么一想,不由得感到背脊一阵阴凉。
山路连忙把窗子关起来,把女服务生送来的酒往喉咙里灌。
第二天早上,山路从浅睡中一醒来,连忙把老板叫来,说他想看旅客登记簿。
“只要看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那天就可以。”山路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说他曾经来过这里,由于那个人素来以讨厌温泉闻名,所以我认为他在说谎,可是他坚称曾来过这里,所以我跟他打赌。”
“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吗?”老板这么反问道。
“是的。”山路点着头说道。
“不就是发生时事件的那一天吗?”
“什么事件?”山路假装不知道的反问道。
“恩,的确是发生那个事件的那一天,有一个投宿在这里的客人从悬崖掉下去摔死,那一天的确是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绝对错不了。”老板又这么说着。
“那么旅客登记簿——”
“好,我去查查看,你的那为朋友叫什么名字?”
“须贝太郎。”
山路把“须贝太郎”写在纸上拿给老板看,老板说:“请等一下。”然后离开房间,五,六分钟后,手上拿着一本帐簿走回来。
“很遗憾,那天没有须贝太郎这个旅客投宿本旅馆。”老板好象很遗憾的说道:“这里还有两家旅馆,须贝先生会不会投宿那两家旅馆呢?”
“也许吧,那个家伙没有说投宿哪家旅馆。”
“那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看好了。”老板这么说道。
对山路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在山路的拜托下,老板拿着帐簿返回帐房,山路留在房间里等,大约等了将近十分钟,旅馆老板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大声说道:“找到了。”
“找到了?”
“是的,听说J旅馆在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那天,有一个名叫须贝的旅客前来投宿。”
“是须贝太郎吗?”
“是的,听说名字一样,为了慎重起见。我也查问旅客登记簿上的地址。”
旅馆老板把bbr>.一张小小的纸片交给山路,上面以很笨拙的字体这么写着:(东京都涩谷区幡谷二一六三 须贝太郎)“是不是你的那位朋友须贝太郎先生?”
“好象是……”
“这一来,你不就输了吗?”
“哦?”
“你不是说跟你朋友打赌吗?”
“是的。”山路连忙点着头说道:“这一来,我输了。”
第四章
的确有贝须太郎这个人,这实在很出山路意料之外,因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恐吓者会使用真实姓名。
由旅客登记簿上的须贝太郎的地址是涩谷来看,多半更在三星银行涩故分行开户口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对方为什么不使用假名呢?难道他认为山路不会去N温泉调查,或是因为山路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他才会那么放心吗?
(如果让我查出来,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后悔莫及。)山路这么想,敌人一定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地址被查出来,直到目前,他是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次该是他展开反击的时候了。
(如果能让须贝太郎消失踪影,那就天下太平,万事OK了。)山路在N温泉得到这个结论。这次一定要做得干净俐落。为了不再出现第二个恐吓者,必须进行一次完美的犯罪计画。
此时有必要尽快赶回东京调查须贝太郎。山路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也就忘了有关N温泉照片的事情。山路没有调查S送给他的照片是哪时候拍的就赶回东京。
当他发现口袋中的照片还没有调查时,人已回到东京,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认为既然已查出须贝太郎在三年前的时间那天投宿N温泉,调查照片就显得毫无意义。
山路打开东京的地图,寻找“涩谷区幡谷二一六三”的位置,原来是在涩谷区北端,私铁“幡谷站”附近。
山路驱车前往幡谷,从新宿经由甲洲街,大约五,六分钟就到了。
山路把车子停下来,戴起墨镜后,开始找寻须贝太郎的家。此时才三点多,夏日阳光还很毒辣的照射着大地,山路一面走着,一面用手帕擦了好几次额头上的汗水。
由于山路不清楚日本的门牌号码四怎么编排的,所以连问了两,三次后,才好不容易找到须贝太郎的家。
须贝太郎的家位于大街里面约五百公尺的地方,是小型的劳工住宅,门口挂着一面:“须贝太郎”的名牌。
山路远远的眺望着劳工住宅,由屋瓦和墙壁剥落来看,是一户贫困之家,恐吓者住在这种地方,一点也不足为奇。
须贝家的玄关突然打开来,山路连忙躲到旁边的电线杆后面。从屋内出来的是背着小孩年约三十岁的女人,拎着一只小购物篮,可能是要去购买晚餐的食物。
(大概是须贝太郎的太太吧?)
山路从墨镜里凝视着那个女人,由于旅馆来班说旅客登记簿只登记须贝太郎一个人,所以他以为须贝太郎是个单身汉,看来是他想错了。
背着小孩的那个女人从山路身边走过去,虽然身体满健康的,可是穿着很寒酸,看来多半是过着贫穷的生活。
(由于生活贫困,才逼使须贝太郎挺而走险,干下恐吓的勾当吧?)虽然山路这么想,可是不能因此同情恐吓者,如果姑息恐吓者,只会毁灭自己,为了不让自己被毁灭掉,必须先打败对方。
山路从电线杆的后面走出来,接近须贝太郎的家,狭小的庭院有如万圆旗般挂满小孩的尿布。
山路向刚好路过的女人询问有关须贝太郎的事情。
“须贝先生好象在一家小印刷厂上班。”那个女人这么说道。
“你知道那家印刷厂叫什么名字吗?”
“是太阳印刷厂。”
“通常他几点回到家?我想跟他见面。”
“好象是六点。”
那个女人说罢,又附加这么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山路决定等须贝太郎回来,因为必须先知道对方是怎样的男子。
山路看了一下手表,离..六点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他再度开车回到新宿,很快的吃完晚饭后,再度前往幡谷。
时间是五点,山路把车子停在阴暗处,从车内监视须贝太郎家。
须贝太太已垢污回来,正在庭院收搭尿布。
将近六点的时候,虽然有两,三个像是上班族的人回到劳工住宅,可是须贝太郎并没有出现。
当山路的手表指着七点时,出现了一个身穿开襟衬衫,个子矮小,以疲惫的步伐走着的男子,那个男子一面走着,一面点燃香烟后,笔直的进入须贝太郎家。
(那个人是须贝太郎?)
山路觉得有点意外,因为那个男子不像是会干勒索这种勾当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很平凡的男子,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廉价劳工,不像是写恐吓信的狠角色,难道这种懦弱的外表是故意装出来的吗?
山路一下车,悄悄接近须贝家。太阳开始下山,山路的四周被黑暗笼罩祝屋内点亮灯火,可能闷热吧?门没有关,山路弯着腰偷看室内。
须贝夫妇在六坪大的房间内吃饭,小孩在房间的角落里睡觉。山路很清楚的看到须贝太郎的?脸,就如刚才所看到的,是个非常懦弱的男子。
(这种男子能干出恐吓的勾当吗?0 虽然这种疑问再度涌上心头,但他是须贝太郎是个不争的事实。
(由于这个男子是须贝太郎,所以非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可。)不要焦急,山路这么对自己说着。这次不许是被,一定要采取万全的办法让须贝太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二天,山路前去拜访四谷的侦探社,他染为既然已经查出须贝太郎是什么人,就没有必要在拜托侦探社调查。
调查员一看到山路,先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我们说好一个礼拜呀!”调查员说道:“还没有查出什么呀!”
“我不是来催你的,而是要你停止调查。”
“停止调查吗?”
“是的,费用我照付。”
“那样就没有关系,不过我已经查出一件事情,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情?”
“以须贝太郎的名义开户口的人,听说不是个男人,而是女人,听说那个女人二十来岁,长的非常美丽。”
“年轻貌美的女人?”
山路皱起眉头,心想大概是须贝太太吧?可是那个背着小孩年过三十的女人,称不上“年轻貌美”呀!
“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你能否说的更详细一点?”山路问道。
调查员摇着头说道:“姓名和地址不知道,在开户口时只看过她的脸而已,根据视窗小姐说看起来像交际花,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而已。”
调查员的报告到此终结。山路可以从交际女郎了解须贝太郎何以要勒索他的原因。
须贝太郎在酒巴或夜总会认识那个女人,深深被那个女人吸引住,为了金屋藏娇,才决定勒索金钱,三年前的那个事件正好成为他勒索的把柄吧?
山路向调查员道谢后,离开侦探社,以后非 5f97." >得自己动手不可,不能再交调查员调查,免得调查员成为新的勒索者。
山路找藉口推掉几个委托设计的案子,全力进行杀害须贝太郎的计画。
须贝太郎上班的印刷厂是位于新宿的“太阳印刷厂”,只有五个员工,是一家小印刷厂。须贝是其中一个员工。
山路开始跟踪须贝太郎,外行人干跟踪,可是一件苦差事,可是山路非全力以赴不可。
山路一连跟踪萨那天,山路原以为须贝会去跟情妇幽会,可是结果很出他意料之外,须贝不但每天在幡谷家和印刷厂间往返,而且一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廉价劳工的表情,从未摆出勒索者的姿态。
(好小心啊!)
山路这么想,不能被他的表情所骗,非得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可。
到了第五天,终于让他逮住机会,因为那天须贝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多钟。
从私铁的幡谷站到须贝家,是一条黑暗的道路,山路把车子停在黑暗处。等须贝下班回来。
事情比他所想的来得简单。他冷不防的用螺丝起子猛敲须贝的后脑勺,须贝应声倒下去,山路把须贝放进车子的行李箱内,此时没有看到任何人。
山路开着车子在夜晚的甲洲街行驶着,他打算在奥多摩的山中解决掉须贝,因为用螺丝起子殴打不肯呢感打死他,何况在杀死他之前,还有一些事要问他。
抵达奥多摩时,已经十二点多,月亮高挂天空,四周一片死寂。
山路打开行李箱盖,把须贝拖出来,他已经苏醒过来,发出微微的呻吟声。
“你想干什么?”须贝以两手抱着被殴打的后脑勺说道,一脸恐怖的表情。
山路拿着螺丝起子说道:“你给我闭嘴。告诉我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女人?”
“你少装蒜,是你叫她在银行开户口的那个女人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存款,我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哪有闲钱存在银行里面。对啦,你是什么人?”
“你少在我面前装蒜!”
“我真的饿不知道呀,是真的呀!”
须贝以哀求的眼神仰望着山路,在青白的月光照射下,更加显得可怜。
“难道你忘了你曾向我勒索?”
“勒索?没有这回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这是真的,请放我回家,拜托,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须贝以呜咽的声音说罢,冷不防爬着逃走,山路在反射作用下,拿起螺丝起子朝须贝的头狠狠的敲下去,“啪”的一声,鲜血喷出来,这次须贝再也没有苏醒过来!
第五章
山路啊须贝太郎的尸体埋在奥多摩的山腰里,如此一来,至少在四、五天内不会被发现吧?
回到横滨时,已将近天亮。一进入事物所,猛灌了好几杯威士卡。(这样一来,事情大概会完全解决了吧?)山路这么想。就算须贝太郎复活过来,也因为这次的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向我勒索。须贝的情妇也不会接替须贝继续向我勒索,因为三年前发生那个事件时,他不在N温泉,无法成为证人。
问题是须贝太郎最后所说的话。他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山路,因此哀求山路放他走,山路认为这是脱罪之词,才杀死他。
(如果须贝太郎所说的话是真的呢?)这个疑问涌现在山路的心头,怎么也消除不掉。如果须贝太郎不是恐吓者的话,那山路就杀死一个无辜者。
(没有这回事。)山路对自己这么说。
(那个家伙是恐吓者,除了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以外,再也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因此只好把那个家伙杀了埋掉,事情就是如此,不要胡思乱想。)翌日的报纸没有刊登须贝太郎的死讯,第二天也是。
须贝太郎的妻子大概曾向警方99lib?报案,请求寻找下落不明的丈夫吧?如果尸体没有找到就不会有危险。
就在没有发现尸体的情形下,八月十日悄悄的到来,这天是第二次支付十万圆的日期.99lib.。
山路当然置之不理,因为恐吓者须贝太郎已经死了,就没有必要再遵守约定。
八月十一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十二日也平安无事过去,山路的内心稍稍感到放心。须贝太郎果然是恐吓者,所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终于解放了。这是你自己找的,不是我 60f3." >想杀你的,可不要怨我。如此一来,事情终于完全得到解决了。)八月十三日,他第一次睡得很安稳,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钟。
喝完牛乳后,前往事务所,女事务员已经来上班,一看山路,先是说声:“早安。”
然后把一束信笺和报纸交给山路。
山路逐一看着信笺,有委托设计的信,百货公司的广告信,横滨市公所催缴税款的通知函,当他拿起最后一封信,脸色突然大变。
因为信封上的自己他很熟,是恐吓者往右翘的字迹。
山路感到有点晕眩,就如同冷不防见到被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一样,惊骇和恐怖深深的攫住他。
山路用颤抖的手把信封翻到背面一看,依然没有写寄信人的姓名,打开信封一看,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你不遵守规定,实在很遗憾,我紧急要求你要遵守约定,不然的话,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S”
山路茫然的看者信纸上的字。为了慎重起见,拿出上次的恐吓信加以比较,不错,是同样的笔迹。
(那个家伙一定还活着)
山路这么一想,不但感到很恐怖,而且气得咬牙切齿。
山路又失败了。须贝太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过是替死鬼而已。
S在勒索山路时,一定算计到山路会展开反击,也预料到山路会去N温泉,因此才使用旅客登记簿上的须贝太郎的名义在银行开户口,山路中了人家精心设计的陷阱,误认为那个廉价劳工是恐吓者。
山路承认自己失败,对方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来的厉害,山路再度把十万圆汇进三星银行。这是他第二次的屈辱。
这次失败实在让他难以忍受,第一次屈服时,还有反击的气力,这次因为杀害了一个无辜的男子,更加深了他的挫败感,何况又不知道S是什么人,如此下去的话,只好被S勒索一辈子。
如果S不来第三封信,或许山路甘心当个失败者也说不定,被勒索一辈子也认为,可是四天后的来信,激起了他残留在内心深处的斗志,那封信这么写的:“十万圆已经收到,可是你忘了支付过期的利息,你拖延四天,我要求每天的利息是五万圆,你非支付不可。S”
看完信时,山路很生气,对方实在贪得无厌,山路再度屈服,造成S误认为他已经成为他的奴隶。新要求的金额不是问题,而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对方对他的颐指使气。
这次是S自己搞砸了,因为S大大的伤害了山路的自尊心。如果S不写这封信,或许山路会顺从的每月支付十万圆,可是这种强迫手段,连奴隶都会起来反抗的。
山路所以大大方方的把二十万圆汇进三星银行,是为了让对方疏虞防范。
那晚,山路很冷静的思索这次的事件。
这个事件是从“听众时间”揭开序幕的。跑车收音机传来的播音员说的话,让山路想起三年前的杀人时间,接着,山路收到三封恐吓信和N温泉的照片。
恐吓者在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在山路面前出现过,也由于对方太会隐藏自己,使得山路对对方一无所知。
“真的一无所知么?”
山路拼命思索着。那个家伙难道没有露出任何狐狸尾巴吗?虽然有恐吓信,可是想从信上查出对方的姓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等一下。)
山路沉思着,仔细一想,好象有点不合常理,因为S只寄恐吓信,没有采取其他行动,这不是有点奇怪么?
(那个家伙为何不用电话呢?)
是有点不可思议。目前横滨也可以直通,以电话勒索,不是最安全和方便吗?在很多小说和电影中的恐吓者都是使用电话,可是S一次也没有使用电话。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山路想到两个理由。
第一,S是聋哑者,无法使用电话。
第二个理由是山路认识S的声音,一旦打电话,马上就会被认出来。
仔细考虑的话,第一个理由不太可能,因为聋哑者不会讲话,也听不到声音,不可能想出用答录机勒索山路的这种点子,利用“听众时间”进行勒索,对方绝对不是聋哑者。
(我认识那个家伙的声音。)
山路得到这个结论。由于只认得声音,不认得笔迹,所以对方才用恐吓信。
难道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么?难道没有其他破绽吗?
山路抱着胳膊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有啦!”山路忍不住这么大叫起来。为什么S会利用“听众时间”这个节目呢?
这个有必要加以深思。S在恐吓信这么写着:“我知道你是犯人”如果真的知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写恐吓信向他勒索金钱呢?利用“听众时间?”,不是在浪费时间吗?而且还一连写两封明信片给“听众时间”,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呀!
(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理由。)S并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事件的目击者,多半是从旧报纸堆里看到那个事件吧?于是想利用那个时间向山路勒索,问题是他不知道山路会不会接受勒索?有没有杀害妻子,于是想利用“听众时间”看山路的反应,刚好那时正在放映一部杀害妻子的电影,于是利用那部电影的主题曲看山路的反应,结果山路中计,眼见有希望的S就前往N温泉拍照片,从三年前的旅客登记簿找到事件那天投宿N温泉的须贝太郎的名字,并且加以利用,因此寄来的N温泉的照片绝对不是三年前照的。
(S利用收音机的“听众时间”让我中计,我认得S的声音。)如此一来,事情全部明朗化。山路看着空中,我知道那个家伙的声音,那个家伙的声音……(那个家伙!)
山路点燃香烟,一脸苍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诡计现在才发觉呢?
在听众时间播放出“夜之爱”时,对方的身份就已经暴露出来。
如果是藏书网别人想利用“听众时间”,寄给该节目的明信片不见得会被采用,因为拥有采用大权的是支持人曾根崎,如果S表示曾根崎,又怎么知道山路的反应呢?知道山路去广播电台调查明信片的人只有曾根崎一个,可以说曾根崎利用“听众时间”测试山路的反应。
此外,山路跟曾根崎见面后,记得对方的相貌和声音,但不知道对方的笔迹,这跟恐吓者的条件也吻合,因此曾根崎就是S.此外,播放“夜之爱”这首歌曲也很奇怪,这是一首不极力的曲子,不适合当点播的歌曲。
第一章
这件事发生在盛夏里的有一天傍晚。
阿一在雨中奔跑。
突如其来的一场西北雨,使得没有带伞的金田一从上半身的T恤到下半身的牛仔裤全淋湿了。
再加上木屐的带子断裂,即使想用跑的也无法跑,可能是被雨淋或吃太多西瓜的缘故,他的肚子开始感到疼痛。
“可恶啊,我真衰,真是不甘心……!”
阿一藏书网以怨恨的眼神抬头仰望天空。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子,其实原因是阿一受到处罚。
在暑假里,剑持警部邀请阿一、美雪以及堂妹金田一二三来家乡游玩,另外,剑持太太和孩子们也都来了,他们聚在一起玩扑克牌。
二三提议玩最输的人必须接收处罚,那就是帮大家去买饮料,结果是阿一输得最惨。于是,他只有跑腿的份。
“唉,我真是衰,不仅木屐带断裂,还被西北雨淋得一身湿。为什么是我输给那群小毛头。都是因为玩那种抓鬼牌只靠运气的游戏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是玩那种靠实力比输赢的‘心脏病’或‘51’就好了…”
唔…真可恶…我肚子痛…
手上提着装满各式饮料的塑料袋,阿一边发牢骚边走在人烟罕见的乡间小路,还强忍?着腹痛,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
“痛啊----痛死我了!不行了…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只好整个人缩成一团。
“----可恶!事到如今…反正在这种乡下地方没人会看见,我就到那边的草丛里…”
阿一环顾四周,赫然发现有橘色的灯光。
茂密杂木丛深处有光秃秃的岩石断崖,崖下有一栋小木屋。
“那是别墅吗?”
从有灯光..看来,一定是有人住。
跑进别人家里借厕所虽然有些不妥,但总比在野外拉屎好多了。阿一毫不考虑得向草丛里的小路走进去。
第二章
“对不起!请开门一下!对不起!”
阿一一边用力敲小屋的门,一边喊叫。
门立刻就被打开,从门缝里露出一张长发女子的脸孔。
“谁啊?”
女人一边问,一边慵懒地用手将头发往上梳。
“不好意思…借我用一下厕所!”
阿一象强迫推销员一样一脚踏进玄关里。
“啊----慢着,你…”
丢下满脸疑惑的女子,阿一连续说“不好意思”就往屋子里冲。
肚子已经忍到极限了,再也撑不住了。
“厕所!厕所在哪里?”
阿一用手压住屁股并大声呼叫。
女人见状后,“在…在那边!”用手指向走廊的尽头。
“借我方便一下!”
阿一一边解开皮带一边开门,掀起马桶盖,同时拉下牛仔裤和内裤就往马桶蹲。
“呼……”
千钧一发化解危机后,阿一一边抓头发一边从厕所走出来,..
外面一共有三个女人瞪着他。
“你是谁啊?”
双手报在胸前的短发女子发问。
虽然她的眼角有一点上扬,不过,算是一位美女。
她伸出下颚,把头往旁边甩,挂在耳垂下的斗大耳环也跟着晃动。
“你闯进别人家的别墅,二话不说就往厕所里面冲,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
“一点也没错,我还以为是强盗闯进来了。”
刚才那位长发女子搭腔。
刚才急忙冲进厕所时没注意看,现在仔细一看,她也算是美女。
不过,稍微有一点浓妆艳抹,慵懒地把头发往上拨好象是她的习惯,她一定很适合在特殊行业里打滚。也许事实就是这样子。
“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因为很紧急…哈哈哈…”
阿一想藉由笑声消除尴尬,这次换一位烫米粉头的女子说话。
“唉----都是因为你,害我们又要重来了,动作再不快点,雨就要停了。”
这位女子的脸蛋比起其他两人,虽然脸色有一些淡白,但是,她的身材是一流的。
目前,她和其他两位喜欢穿牛仔裤,T恤的同学在一起。
但是,如果她穿上洋装的话,最能够吸引男人眼光的也许就是她。
总之,这三位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每一个都是美女!
阿一忘了自己的立场,笑着说:“真不好意思,你们正在做什么吗?是不是在烹饪?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来帮忙你们吧。我很拿手哦,虽然我只会削马铃薯的皮而已,哈哈哈哈。”
三个女人同时叹了口气并互相看一眼。
“我们不是在烹饪,我们正在进行降灵术,降-灵-术!”
短发女子露出严厉的眼神说道。
“降灵术?”
阿一反问,这次是浓妆艳抹的长发女子回答。
“是啊,就是招魂啊!就是灵异节目里经常播的那一种嘛!”
短发女子把阿一拉进隔壁房间里。
“咦……?”
阿一整个身体僵硬了。
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里,在中央位置有好几支大蜡烛围成一个圆圈。
正中央有一只死兔子。
窗户和窗户之间被贴满了符咒。
阿一看得目瞪口呆,米粉头的女子笑着说:“蜡烛是用来判断亡魂有没有出现,听说如果招魂成功,即使没有风,烛火仍然会摇晃。死兔子是我们向附近的农家要来的。据说死动物的臭味具有招魂的效果,招魂术的入门书上有写。在窗户和门上面贴符咒是为了不让其它的亡魂跑进来,如果没有贴的话,一些动物灵或是乱七八糟的恶灵会跑藏书网
进来,那就会很可怕。”
看样子,这些女人是很认真的。
阿一心里藏书网想还是尽早开溜比较好,于是他故意发出大笑声:“哈哈哈哈,那…那那…那真是抱歉了,我这个局外人就告辞了。”
阿一正想往门口移动时,长发女子立刻挡在他面前。
“不行啊----太迟了!门已经贴上符咒了。符咒的数量刚好,如果撕下来的话就会失去效果。”
“咦?等…等一下!可是我……”
“啊…百合,你已经帖上去了吗?小弟弟,真不好意思,那就请你陪我们了。”短发女子嘴角往上扬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叫我陪你们招魂吗?请请请饶了我吧,我最怕这种玩意儿啊!”
“哪有办法,谁叫你闯进来借厕所。来,快点过来吧!我们必须在雨停之前,把‘那个人’的灵魂找出来才行。”
“咦!不要啊……!”
“小梅,放他回去吧!看他怪可怜的。我们改天再进行招魂吧!”
米粉头的女子如此地说道。看样子,里面她最正常。
但是,小梅驳回这个提案。
“不行啊,小樱!绝对不行!你真是的,老是对男人心太软。为了找回我们的友谊,今天一定要揭发真相,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刚好今天和‘那时候’一样下着雨,今天一定可以招魂成功。喂…那个不速之客,过来这里,我们要开始了!”
阿一被强迫坐在蜡烛旁边的地板上。
看样子,这个女人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
从她口中说的“对男人心太软”,“找回我们的友谊”看来,她是属于那种女子排球队队长的类型。
小梅虽然体格娇小,但是,她的个尖酸刻薄,真的是名副其实。
米粉头----名叫小樱的女子叹口气说:“那就没办法了。”
“----差不多快要到发生‘那起事件’的时间了。”
小樱似乎很宝贝她烫过的秀发,一边用左手指梳背后的头发,一边看着手表。
“那起事件?”阿一反问。
“一年前,这里发生一宗杀人事件。”
名叫“百合”的长发女子答道。
“----而现在在..场的三个人就是当时的嫌犯,也包括我在内。”
第三章
“杀、杀人事件的嫌犯?你们三个?”
阿一有如被泼冷水一般浑身发抖。
“是啊,你有点吃惊吧?呵呵……”
百合一边摇曳长及腰际的长发一边冷冷地笑。
三个女人围着阿一站立着。房间内的灯光不知何时被关掉,只剩下摇曳的烛光由下而上地投射在女人们的脸颊。
在八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内充满诡异的气氛,不禁让阿一猛吞口水。
“死掉的那个人是我们三个人的网球教练。”小梅说道。
“----我们三个人从小学起,就一直很要好。我们都是独生女,感情就象亲姊妹一样好。从读书,参加社团,到社会上工作,我们三个人都在一起。当然,我们也三个人一起参加网球俱乐部。但是……”
小梅突然变成一张苦脸,话也只说了一半。在焦躁下,她把右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香烟来抽。接下来,小樱继续说:“我们三个人都同时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小樱说了之后,就把视线移往小梅和百合身上。
小梅把左手插在腰际,并点燃打火机。
这个动作好像是一种信号一样,小樱又开口说话了。
“他姓须藤,以前曾经是一位职业网球选手。你有听过吗?两、三年前,他也有拍宣传用的海报。”
“啊…我知道那张海报。对藏书网了,就是这种姿势,两手握球拍打来自左边的球,那叫什么呢?”
阿一做出动作后,百合一边慵懒地梳长发一边说:“你是指双手握拍法吗?”
“?99lib?对,就是那个!他拍的是乌龙茶的广告吧?”
“他拍的是咖啡广告。”
这次是小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吐槽。
“啊、不好意思。哈哈哈、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喝乌龙茶。”阿一说道。
三个女人一笑也不笑地凝视阿一。
气氛搞得越来越僵。
百合仍然以慵懒的模样俯视从盘腿而坐改成跪坐的阿一并开口说话。
“总之,我们三个人同时喜欢上那位网球教练。因此,我们之间的友谊产生裂痕,你应该可以了解吧?我们互相牵制……我们四个人来到这栋别墅时就是那种情形。原本我们三个女人感情那么好,却变得那么不自然……结果,须藤不知道被谁杀死。”
“是啊,不知道我们三人之中的谁杀的。”
小梅插了一句话。
“你们三人之中的某一位杀的,这一点不会错吗?”
阿一发问后,小樱答话。
“从当时状况来看,应该是不会错。不过,没有人要认罪。因此,我们选择在他的忌日这天,再度来到这栋别墅,想要用降灵术召唤他的灵魂出来问话。我们三个人从读国小时,就非常迷钱仙之类的东西,我们已经召唤过很多人、动物的灵魂。在高中时,我们在教室里召唤我养过的鹦鹉,后来真的有听见鸟的叫声。”
阿一想要问那是否是窗户外面的麻雀,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并适度搭腔。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你们真是厉害啊!”
小樱抿着嘴笑,“是吗?啊、你听见声音了吗?须藤的灵魂来了。”做出竖起耳朵的动作。
阿一笑?99lib?得很僵硬并说道:“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发出声音嘛…”
就在此时,啪喳一声。
好像是树木被劈开的声音。
阿一吓得缩成一团,三个女人却眼睛为之一亮。
“他来了,就在这附近。”百合开口说道。
“----刚才的声音叫做拉普现象,那是灵魂出现的证据。他…须藤离我们很近了。”
小梅的眼睛也为之一亮,“太好了,似乎蛮顺利的嘛!我的书上有写,若要对因为事故、事 4ef6." >件而丧命的亡者进行招魂,最好是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同样的天候下进行,那样子比较容易成功。快点,趁雨停之前,赶快开始吧!”
阿一心里想,这开什么玩笑嘛!
到目前为止,阿一被卷入很多起匪夷所思的杀人事件里,每一起他都有办法作出合理的解释,但是,当他面对这种无法解释时,他比任何人还要怕。
总之,阿一不想继续再耗下去了。
阿一站起来说:“等、等一下!在进行招魂之前,你们可不可以把案发当时的情说给我听?”
“说给你听?”小樱侧着头问。
小梅很不悦地说:“你在说什么傻话,告诉你这种小毛头又能怎样?如果事情那么简单,那早就…”
“哎呀----不要这样说嘛!”阿一反驳。
“----我爷爷是日本派名第一的名侦探,你们知道金田一耕助这个人吗?”
“咦?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天啊----不会吧!”
小樱露出惊喜的眼神,看来她也是金田一耕助的迷。
“我不是盖的哦,我也帮忙警方侦破很多起谜案…”
“那很有趣嘛!”
百合打断阿一的话。
“就把情形告诉这个侦探侦探小弟吧,雨好像还会再下一阵子的。”
“那怎么可以!不可以把那件事告诉陌生人。”小梅反对。
百合嗤之以鼻。
“哦,小梅。你怕真相被拆穿吗?人果然是你杀的吧?”
“开玩笑!你才是!那一天你提议留下须藤一个人,由我们三个人分头去买晚 9910." >餐的材料,所以应该是你干的吧?百合!”>
“你们两个都别说了。”
小樱红着眼眶,“----我们果然不应该来这里。不论百合和小梅谁是凶手,我都觉得无所谓。我以为来这里,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就会恢复和以前一样…”
“小樱,你不要装成一副和事佬的模样,你这种暧昧的态度才更让人觉得可疑。”
小梅的眼神更严厉了。
百合也加入这场唇枪舌战。
“是啊,虽然你说不论我和小梅谁是凶手,你都觉的无所谓。可是,当初租这栋别墅的人是你啊!你一开始就打算要杀害须藤吧?”
“你、你太过分了!”
小樱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
“----去买菜的事也是啊,我按照分配的买了莴苣、西洋香菜、菠菜回来。而百合却说什么炖咖哩用的肉卖光了,根本没买肉回来。小梅也是,原本应该向附近的农家买马铃薯、青葱,结果你却买红萝卜和青椒回来。那是为什么?难道和须藤被杀的事有什么关连吗?”
“你们三位别吵了,这样子吵不出一个结果啊。把情形告诉我吧!为了不负我爷爷的名声,我一定会指出凶手是谁!”
“哼…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告诉你吧。”
小梅开始道出当时的情形。
第四章
那是去年八月十五日所发生的事。
小梅、小樱、百合三个人和她们的网球教练须藤来到这栋别墅。
表面上,她们是为了接受特别的网球训练,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要打一场“爱情战争”。
抵达别墅的那天傍晚,她们三个女人分头去买晚餐的材料,命案就在这段时间发生。
由于突然下西北雨让她们在路上耽搁,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们买了塑胶伞回来,结果就发现须藤胸口插了一把菜刀,死在厨房里。
“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我。”
小梅说完以后,稍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向阿一招手,并带领他往厨房移动。
她把烟蒂丢进水槽里,回头对阿一说:“尸体刚好就在你现在站的那个位置。”
“咦?”
阿一赶紧退后一步。
小梅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地板上都是血,他刚好仰卧在正中央。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浑浊,一看就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不过,最奇怪的是他的姿势。”
“姿势?”阿一反问。
小梅回答,“他右手拿鸡蛋,左手拿这饭瓢倒在地上。”
“饭瓢?是盛饭的饭瓢吗?”
“是啊,就是饭瓢。”
“鸡蛋和饭瓢…”阿一感到有些意外。
阿一脑海里浮现的命送同样的戒指给这三个女人。
(真是的…这种男人被杀活该。)阿一心里这样想之际百合把画好的画递过来。
“就是这种姿势。”
“是的,没错。拿鸡蛋的右手是抬高的。”小梅开口说。
小樱也点头附和。
画在纸上面的尸体,右手举着鸡蛋,眼睛好像注视鸡蛋一样。
另外,拿饭瓢的左手刚好在后脑勺。左腕手肘弯曲,饭瓢的圆形部位朝上方。
“右手拿鸡蛋,左手拿饭瓢…小梅小姐…”
“什么事?”
“尸体的手紧握住鸡蛋和饭瓢吗?”
“?是啊,鸡蛋差一点没被捏碎。”
“原来如此…”
“你知道什么了吗?”小梅发问。
阿一露出雪白的牙 9f7f." >齿,“是啊,我知道了。”
阿一环视小梅、小樱、百合三人之后,便说:“----一切谜底都解开了。”
第五章
“尸体手上拿鸡蛋和饭瓢是一种死者留言。”阿一说道。
“死者留言?”小梅反问。
“是的,就是‘濒死前的遗言’。从尸体双手紧握鸡蛋和饭瓢的举动看来,并不是凶手在须藤死后,才让他握的。他生前以自己的意志握住那两样东西。他为什么会那样子做?可能是他要以右手拿鸡蛋,左手拿饭瓢的姿势表示凶手是谁,唯有这样才有合理的解释。”
“什么意思?用鸡蛋和饭瓢暗示凶手…啊----难道凶手喜欢烹饪吗?”百合把视线移向小樱。
小樱摇头:“不是我杀的,如果要那样说的话,那应该是小梅,因为她只会煎荷包蛋和煮饭而已…”
“开什么玩笑,我也会煮咖哩、煮拉面呀!凶手应该就是带蛋来的人吧?就是你吧?百合!”
“你说什么?小梅,你才是…”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一则死者留言并不是你们说的那么暧昧。而是以被害者的身份凸显问题所在。”
“须藤的身份?”小梅反问说。
阿一点头说:“是的,他曾经是知名的网球好手,被杀当时,他是你们的网球教练,只有他才想得出这种留言。你们想一想,鸡蛋和瓢很象什么?圆圆的东西和有握把象汤匙一样的东西…”
“网球和网球拍!”小梅大喊。
“答对了。鸡蛋代表网球,饭瓢就代表网球拍。”
“原来如此,似乎蛮有道理的。”百合附和。
“----可是,慢着!我们每个人都有网球用具,这样子能指出凶手是谁吗?”
“当然可以,问题在于问题在于死者是用哪一只手握鸡蛋,哪一只手握饭瓢。根据百合所画的这张图,他是右手拿鸡蛋,左手握饭瓢。另外,他倒在地上的姿势…”
阿一注视百合所画的图。
死者的视线集中在拿鸡蛋的右手。
左手握着饭瓢并放在后脑勺部位…。
“啊!这是发球的姿势!”百合喊叫。
“没错,右手拿球,左手拿球拍,这是左撇子的打法。不过,我以前看过须藤拍的那张咖啡广告海报,他本人应该不是左撇子才对。从这一点看来,须藤的死者留言是想要表达凶手是左撇子的人。”
“左撇子…”
两个女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剩下的那个女人。
阿一继续说:“用右手点燃打火机的小梅是右撇子。”
阿一脑海里浮现那幅景象:小梅把左手插在腰际,用右手点燃打火机…。
“----刚才百合是用右手画图的吧?”
百合用左手压住纸,以右手拿笔…。
另外,剩下一个人。
“她”用左手一边梳背后的米粉头一边看右手上的手表。
阿一把视线停驻在“她”的身上。
“杀害须藤的凶手是把手表戴在右手上的人,那就是你----小樱!”
“小樱?”小梅发出声音。
“天啊…”百合用手捂住嘴巴。
小樱泪水盈眶呆立在原地。
阿一继续说:“凶手拿刀从正面刺须藤的胸口,因此须藤清楚地看见凶手的脸,凶手一定是杀了人之后就逃走,但是,被害者并没有立刻丧命。于是他拼命地思索要用什么办法表达凶手的身份。但是,须藤没有时间,在意识渐渐模糊中,他一??定想起凶手的特征。对一个网球教练来说,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学员打球时的姿势。”
须藤临死前想起小樱是左撇子,她习惯采用右手.99lib?拿球,左手拿球拍的姿势发球,于是,就近利用鸡蛋和饭瓢来暗示。
“小樱,我的‘想象’如何呢……?”
“我想你一定是猜对了。”
小樱突然冒出一句。
“----现在已经不需要进行招魂了。”
“小樱!你为什么要杀死须藤?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小梅追问之下,小樱缓缓地摇头:“我并没有喜欢他,我只是因为小梅和百合喜欢他,为了要迎合你们,所以才那样说。”
“你说什么……?”百合问道。
小樱再次擦拭眼泪:“坦白说,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男人。我只是喜欢和小梅、百合一起争风吃醋的那种感觉而已。然而,最重要的是我们三个人的情谊,却被那种男人搞得分崩离.析,我无法原谅他这一点,所以就杀了他。”
百合和小梅哑口无言地望着小樱。
小樱继续开口说话:“那一天,在采买的路上我遇见菜农,他们把菜分给我,所以我比你们两个人早回到别墅。然后,那个男人靠近我对我说,‘终于只剩下你我两个人了’、‘我不希望见到你们三个人为了我勾心斗角,所以我送你们每个人一只戒指,其实我最想送的人是你’。他说的话真恶心,他自以为很有女人缘就可以一网打尽。因为他的关系,从小情同姊妹般的感情被他破坏,想到这里,我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当我回过神时,他的胸口已经插着一把菜刀…”
“小樱…你怎么会这样…”
小梅把手搭在小樱颤抖的肩膀上并说:“我也和你一样。”
“咦?”小樱和百合同时发出声音。
“我也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虽然也不是讨厌他,不过,我不象你和百合那样子竞争激烈。最初,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为了迎合你们而加入爱情争夺战,谁知道后来就下不了台……”
“小梅也是吗?”
这次是百合说话。
“----我也是。起初只是附和你们,随口说说而已,后来演变成和小梅吵架,事后我真的很后悔。”
“小樱……”
“小樱……”
小梅和百合也往地上蹲。
三个女人互相膝靠膝并开始啜泣。
阿一叹了一口气,并轻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自命风流的网球教练就这样结束了一生…阿一在心里面一边这样想一边悄悄地踏出房间,就在此时----“你姓金田一吧?”
小樱叫住阿一。
“啊…是啊。”
小樱泪流满面对阿一说:“感谢你…多亏你的帮忙。虽然我无法回报你,不过,请让我向你道谢。”
阿一摸摸头说:“啊,不必了!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阿一拾起装饮料罐的塑料袋。
“----小樱,你一定要去自首才可以哦。”
小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面带微笑。
和刚才比较起来,她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很苍白。
终章
阿一漫步在晴朗的乡间道路。
刚才下了一场西北雨,地上却出奇的干燥。
迎面吹来的风也让人感觉不到湿气,从晴空照射下来的日光让人感受到夏天的强大威力。大约十五分钟前的那场雨,简直就象一场梦一样。
“我真搞不懂女人之间的友情,真是莫名其妙!”
阿一边走边思考是否要将刚才发生的那件奇妙的事告诉警方,如果要说,那又要从何说起呢?想着想着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阿一!”
“喂,金田一!”
抬头一看,原来是美雪和剑持从反方向跑过来。
他们两人都穿着轻便和服。
对了,今天是盂兰盆节。待会儿在附近的小学校园里,将举行盂兰盆舞大会。大家约定好今晚要去狂欢。
“美雪,大叔,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阿一也踩着木屐跑过来。
美雪一边喘气一边说:“还不是为了找你。你去买饮料,结果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我们担心你,所以出来找你啊!”
“啊----抱歉,抱歉!早知道我就打电话。我刚才去那边别墅躲雨。刚才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下雨?刚才根本没有下雨啊!”
“咦?哦,那是不是只有这一小块地方下雨而已…”
“可是,地上是干的呀!”
“这,这…可是,刚才的确有下雨啊,一定是地上干了。”
“真奇怪,天上没有几朵云,不象是下过雨的天气啊…而且,你也没有淋湿嘛!”
经美雪这么一说,阿一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衣服的确没有淋湿,甚至一点湿气都没有。
刚才明明下过雨。仔细想一想,即使是盛夏,地上也不可能干得那么快。
阿一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泡在冰水里一般。
“可,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啊,刚才的确有下雨,所以我才跑去那边那栋别墅躲雨,顺便借厕所…”
“别墅?”剑持警部反问。
“----喂,难道你是指山崖下那栋小木屋吗?”
“是啊----就是那栋。你去问屋子里面的人,她们可以证明…”
“慢着…金田一,那间屋子里应该没有人才对啊!”
“咦?”
“去年夏天,刚好是现在这个时期,下了一场大雨。由于地层松动,造成土石流淹没那栋别墅。来游玩的四名男女不幸惨遭活埋,根据警方调查,其中一名男性牺牲者在遭到活埋之前,就已经被人用刀刺死了。当时,我休假返乡,结果县警局仍然找我来现场帮忙。从现场状况研判,凶手可能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名女人中的一个,但是,那三个女人也都死了,因此真相就不了了之。所以说,那栋别墅现在应该是一栋被压垮的废弃屋才对…?金田一,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铁青…喂…”
阿一听剑持说到一半就已经傻眼了,心里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脑袋里一直想,却找不出答案。
忽然,阿一看脚下穿的木屐。
然后,他才发现。
刚才明明已经断裂的木屐带,已经完好如初了。
小樱的最后一句话,就象教堂的钟声一样在阿一混乱的脑海里响起:----虽然我无法回报你,不过,请让.我向你道谢----这也许是今年夏天特别热,所以才梦见这场白天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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