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路的期盼》 第一章相聚庄园 第一章 相聚庄园 （一） 石原经理走进秘书办公室对林娜娜说：“赶快收拾一下，我们去昌平开个会。” 林娜娜正在收拾文件。她放下手中文件，有点不情愿地说：“经理，你们高中同学聚会，我就别去了吧？” “佳才说，一同到老五队参加工作的学生都参加，他特意让我叫上你。” 林娜娜听石原这么说，没再拒绝，跟着石原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他俩一上车，石原就督促司机快点开车。石原想，如果财务科长在下班前还要不回钱的话，他就利用同学聚会的机会，求老同学帮助解决公司燃眉之急。 他们要去的是昌平黄家庄园。黄家庄园是上京华附中时的高中同学黄佳才开办的。它是集娱乐、养生、餐饮、会议为一体的活动场所。一九六九年初，黄佳才与石原等二十八名初、高中同学分配到华政二公司五大队工作。他一九七二年从单位到成都部队当兵，一九七九年复员。复员后，分配到中科院工作。不久辞去工作，筹资开办了一所计算机培训学校，赚到第一桶金后，又在学校旁边开了一个饭馆，生意很红火。大前年，他在京郊购买了一百多亩土地，贷款建了这个庄园。庄园一开张生意就特别火。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时。黄佳才把当初来老五队工作的同学们请来，一是叙叙旧，二是给庄园增加点人气，为日后发展创造条件。 石原与黄佳才是同班同学。在分配工作时，他们班里有七名男生来到华政二公司五大队工作。他们按年龄大小自动排位，黄佳才排行老三。现在，他们班的七名同学留在华政二公司工作的只剩下老大石原和老五陈铁山。其他五人都先后离开华政二公司。大家离开学校，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除了在华政二公司工作的人还能常见面，其他人今天大多都是头一次见面。 林娜娜虽是石原下属，参加聚会，她也不是外人，她是与石原他们那批高中毕业生同时参加工作的初中毕业生。同时还是黄佳才的妻子苏晓燕的同窗好友。当年，她和苏晓燕都对黄佳才有好感，都在追求黄佳才。同学们猜测：论身高长相，她都高苏晓燕一筹。黄佳才一米八的大个儿，和她一米七的个儿站在一起很般配。苏晓燕身高才一米六。林娜娜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苏晓燕长着一对笑眯眯的小眼睛。可谁也没想到，黄佳才选择的却是苏晓燕。同学中传出话来，黄佳才说苏晓燕的心灵就像一汪清水，清澈可见，林娜娜的心灵就像一口井水，深不见底。 黄家庄园距京城三十公里，坐落在昌平长新村，三面环山，临京密运河，风景优美。庄园建筑为欧式风格，中间高两边低的三座楼一字排开，中间一栋是主楼，六层高，是可承揽各种会议的大小礼堂和提供住宿的场所。左边的两层楼房为娱乐休闲场所，内设乒乓球、羽毛球、台球、网球、保龄球、棋牌室、舞厅等项目；右边的两层楼房为养生餐饮楼，内设温泉浴、游泳池，按摩室等场所，并有可提供三四百人同时就餐的大型食堂。三栋楼后是一片开阔的桃树林。 石原、林娜娜下车，老远就看见站在主楼门口的黄佳才和苏晓燕。石原大步流星地奔过去，边走边喊：“佳才老弟，你好哇！” 黄佳才忙迎了过来，“大哥好，大哥好，”黄佳才握着石原的手摇晃着说。 “怎么没带嫂夫人来？” “我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没回家接你嫂子。不过，你看我把谁带来了？”石原指着后面跟过来的林娜娜说。 这时，林娜娜慢条斯理走过来。黄佳才立刻把手伸过去说：“你好，林娜娜!” 林娜娜是不管遇到高兴还是不高兴的事情，从不挂在脸上，总是平静如水的子样。“你好”，林娜娜平静地回答。 苏晓燕也来到石原和林娜娜跟前，打过招呼后，转过身来，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林娜娜说：“娜娜，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漂亮管什么用”，林娜娜淡淡地回了一句。 苏晓燕听出林娜娜的弦外之音，忙转过身，对黄佳才说：“佳才，外面天儿挺冷的，带大哥和娜娜去小会议室坐吧”。 郊区的天气确实比城里冷很多，都快立春了，站在外面还有点冻耳朵。 小会议室里摆放着四十多张课桌和椅子，课桌前摆放一个半圆形一米来高的讲台桌。 走进会议室，让人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这时，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人，他们三人一群，两人一伙谈的正热闹。 “老大来了”老四王民眼尖，一嗓子惊动了众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石原赶忙过去与大家一一握手。 “黑蛋，你也来了” “大哥，人家也四十多岁了，你还叫人家外号，他叫肖和平”。老四接过石原的话说。 “我还不知道他叫肖和平？我们现在还在一个单位工作呢?是不是和平?” “石书记好。” 肖和平说。 肖和平是一九七零届初中毕业生。比石原晚两年来华政五大队工作。他本来长的就黑，再加上一年四季露天作业，被太阳一晒，就更黑了。所以，大伙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黑蛋”。后来他从五大队调到三大队，始终没有离开华政二公司。石原与他虽然在一个单位，但不经常见面。这次见面，石原叫他外号，是想拉进原来在一个大队一起工作时的感觉。 王民可不知道石原的用意，所以说话指责石原。 来五大队时，肖和平被分配到王民所在的路工小队。王民和他成了师兄弟。恢复高考制度第一年，王民考上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市建委工作。他和肖和平始终保持联系。来这儿聚会就是王民通知的肖和平。 对石原叫他外号，肖和平没有一点埋怨情绪，他反而觉得石原还和从前一样，亲切可敬。 这时，石原对老四说：“怎么没见杨万里、庄文和陶知运他们呢？” “他们在路上，快到了，你进屋前我刚跟他们通完电话”。王民答。 说话间，苏晓燕挽着林娜娜的胳臂凑过来。王民怕苏晓燕说出他的伤痛，在同学面前献丑，就赶快对石原说：“大哥，你们先聊，我去大门口迎接杨万里他们去。”说完，快步走出会议室。 王民与林娜娜有一段深深的恋情。在苏晓燕和林娜娜都追求黄佳才时，王民把对林娜娜的爱埋在心底，没料到黄佳才选择了苏晓燕。这时，王民对林娜娜发起强有力的攻势。他隔三差五就把一封情书送到林娜娜的手里。林娜娜拿到情书，既不表态，也不回绝。他送她就收。见面，林娜娜还像往常一样，一脸平静如水的模样。王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时，他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有一天傍晚，王民鼓足勇气，把林娜娜约到建和桥边，让林娜娜表态。 建和桥位于房山县曙光炼油厂旁边，当时，华政二公司五大队参加建设曙光炼油厂的会战，负责厂区基础设施建设。大队生活区在建和桥附近。他们平时都吃住在工地，两个星期回京城休息一天。王民在桥边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才见林娜娜慢慢腾腾地朝他走来。王民还没等林娜娜走到跟前，就迫不及待地问：“我给你写的信都看了吗？” 林娜娜不语。 “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什么？”林娜娜故意反问一句。 “当然是朋友关系了” 林娜娜又不说话了。王民以为这种事女孩子不会轻易说出口，只要自己真情相待，早晚有一天会打动她。 林娜娜对王民压根就没意思。她之所以与王民交往，是在弥补与黄佳才失恋的心情。她觉得王民身上缺乏男子汉那股阳刚之气。王民追求林娜娜有三个多月之久，林娜娜仍然无动于衷。 当时，林娜娜的心情是处在矛盾之中，当她知道黄佳才与她不可能成为恋人时，她的心里又选择了第二个目标，她看中了杨万里。可是，意中人没有闯进她的心怀，看不中的对她却穷追猛打。王民追她的事虽然没跟任何人说过，但时间长了，难免会被别人知晓，她刚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这事要传出去，会对自己非常不利。林娜娜决定要回绝王民。她已收了王民那么多封情书，再当面回绝，难以启齿。她思来想去还是让苏晓燕出面最合适。她把王民追求她的事对苏晓燕一说，苏晓燕立刻接过林娜娜话说，王民这个人不错，聪明，待人热情，为人仗义，你们两个挺合适。 苏晓燕对自己的好友有了新的男朋友，感到由衷的高兴。她看到苏晓燕没有明白她真实意思，就郑重而严肃的对苏晓燕说：“王民这个人是不错，可我跟他在一块时就没有心动的感觉。我跟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帮个忙，让王民从今往后不要再找我了”。 俗话讲，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亲。开始苏晓燕不想帮这个忙，可是，林娜娜找出一千个理由，说明他俩不可能在一起，并央求苏晓燕说，帮了这个忙，她将终身感激。无奈之下，苏晓燕答应了林娜娜的请求。 王民精神上受到很大打击，成天无精打采，萎靡不振。这种状态，过了一个多月他才缓过来。一九七七年恢复大学高考制度，王民考上了大学，从此离开了这块儿伤心之地。 当时，林娜娜实施了自己内心情感的决定，摆脱了王民的追求。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王民的音容笑貌时不时的总浮现在眼前，她感到有点愧对王民。她失恋的那些日子，是王民让她暂时忘却烦恼，她在王民身上找回自信。但她对王民实在又没感觉，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林娜娜要向杨万里主动发动进攻。 杨万里是七名同学里排行老二。他平时沉默寡言，不显山，不显水，人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一看就像学富五车有学问的读书人。林娜娜把感情转移到杨万里身上。可杨万里下班后就躲在屋里看书，对林娜娜的爱慕浑然不知。当林娜娜有意找杨万里培养感情时，杨万里被单位推荐上了大学，进了北京工业大学道桥专业学习。毕业后，被华政局技术处要走，改革开放后，他放弃有望当总经理的机会，辞职，走上民营创业之路，创办了惠民建设股份有限公司。 在恋爱婚姻上，杨万里是个木头人。林娜娜有意接近他，他都没往那方面想。林娜娜也不会像王民那样追求异性，这使得杨万里根本就没有跟她进入恋爱角色。杨万里大学毕业后，一次重病住院，他的一个街坊在那所医院当护士，正好照料他。出院后，那名护士就经常来他家，一来二去就与他建立了恋爱关系，一年后，他们俩就结了婚。 林娜娜知道杨万里结婚后，在她的心灵上，又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击。那几年，林娜娜一直没有再遇到合适的人选。她曾经也考虑过石原，可石原当时是这批高中学生中最早入党提干的青年干部，她那时还是个工人，她的自尊心告诉她，她与石原交朋友是不可能的。她对石原也就敬而远之了。以后，亲朋好友为她介绍对象不下六、七个，她都没有看中。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她报名参加了华政局组织的电大学习，学习企业管理，毕业后，被调到公司机关工作。她把精力都用在学习和工作上，婚姻就这样被耽误下来，如今人到中年了，还是单身一人。 王民带着杨万里、庄文和陶知运走进会议室。陈铁山和程媛媛也一同跟进来。一阵互相问候后，黄佳才走到讲桌前，大声说：“老五队的各位同学、同事们，请大家找座位坐下，我们的联谊会马上开始。” 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各自找好座位，静静的听黄佳才讲话。黄佳才双手扶讲台，咳嗽一下说：“我把今天的活动安排跟大家说一下，现在是下午三点，会后大家自由活动到五点，然后，去餐厅吃饭，晚上七点到歌舞厅参加舞会，九点到室内温泉浴泡温泉，不愿意洗温泉的可以到棋牌室活动，晚间休息在主楼二层，二人间、三人间的房间都有，各位可自由搭配。一会儿到主楼一层前台找服务员拿钥匙。第二天早晨八点用餐，饭后，大家就可以各奔东西了。这样安排行不行，听听大家意见。” 黄佳才话音刚落，大家就异口同声的说：“好，没意见”。 “大家没意见的话，下面请石原给大家讲话”。说完，黄佳才把石原请上讲台。 石原是所有参加会的人员里职位最高的，他时任华政二公司党委书记兼公司总经理。 他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到公司第一把交椅。期间，除去到建筑工程学院学习三年当学生外，参加工作第二年提干后，就一直做领导工作。团支部书记、团委书记，党支部书记，大队队长，工区主任他都干过。可以说，石原是个文武双全的领导干部。 石原站在讲桌前，环顾了一会儿大家说：“首先，我代表大家对东道主黄佳才夫妇的热情款待表示衷心的感谢。”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石原接着说：“我们在座的大部分有二十多年没见着面了，是不是应该各自报一下家门，简要介绍一下基本情况，从王民开始自左至右介绍。” 王民、杨万里、陈铁山、程媛媛、庄文、肖和平、陶知运等人站起来分别进行了自我介绍。 大家介绍完后，石原总结说：“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一直在华政二公司工作。下面我提三点建议，第一，六九年和七零年分配到华政二公司五大队工作的学生有五十多人，现在留在华政的不到三分之一，大部分人又走上不同工作岗位，大家聚在一起非常不容易，我们有必要成立一个联系的组织，名称就叫‘老五队联谊会’，我看就以黄家庄园为大本营，黄佳才为会长，黄晓燕为秘书长。”石原刚讲到这儿，黄佳才插话说：“大哥号召力强，还是你当会长的好”。 石原看了看黄佳才，用手指着他说：“会长还是你当，我当名誉会长，林娜娜协助苏晓燕做付秘书长。就这样定了”。石原拿出在单位拍板定案的手势，抬起的右手有力的往桌子上一拍说。 台下一片欢呼声。 石原接着讲：“第二，每隔两年，组织一次聚会，时间定在阴历小年的前夕。聚会费用实行会员均摊制，到时由苏晓燕和林娜娜操作实施。” 石原刚讲到这儿，陶知运插话说：“石书记安排的挺好，到时肯定实现不了？” “老七，你别打断大哥的讲话，听大哥说。”王民坐在前一排回过头对陶知运说。 “我们先这样安排着，能不能做到到时再说。”石原接着说：“第三，为表示对黄佳才的感谢，以后，各单位召开年会以及亲朋好友到京郊度假，一定要来黄家庄园。” 最后这一条，说到黄佳才的心坎上。还是大哥善解人意。如果这话从黄佳才口中说出，就会把同学同事聚会变成生意宣传会。黄佳才从坐着的前排椅子上站起来，回头对大家说：“我完全赞同石原提出的三点建议。以后大家什么时候到我这儿来，我随时欢迎。凡是诸位介绍到我这里来的客人，一律八折优惠。” 台下发出会意的笑声。黄佳才高兴地说：“下面请大家去领房间钥匙和准备吃饭。” 会议结束后，大家谁也没马上走开，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起来。 吃过晚饭，大家都提前来到歌舞厅。服务员正调试音响。苏晓燕见来人差不多了，就对黄佳才说：“佳才，人基本到齐了，咱们舞会开始吧。 说话间，程媛媛走过来，苏晓燕迎上去说：“程媛媛，好久没听你唱歌了，今晚，你一定要多给我们唱几首。” “有些年头没上台唱歌了，嗓子不行了，恐怕要让燕姐失望了。”程媛媛谦虚地回答。 “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苏晓燕叮嘱程媛媛。 程媛媛她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七零年初中毕业分配来单位没干两天活儿，就被华政局文艺宣传队调走，成为一名独唱演员。一九七七年后，企事业单位文艺团体全部解散，她分配到公司机械处医务室工作。谁也没想到，她与陈铁山结了婚。 歌舞厅很豪华。地面铺着红色地毯，墙壁为暗花布料金线软包装，屋顶为仿夏日星空自然漆顶。舞池前方是舞台，上方摆着各种音响，左右为一水的几十张浅黄色圆桌圆椅。舞池中央顶安装一个360度旋转多菱形大吊灯。这时，服务员正把灯光打开。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人们身上，忽明忽暗，扑朔迷离。 舞会开始了。一曲《春之声》圆舞曲悠扬地弥漫了整个舞厅。人们成双结对地步入到舞池内。林娜娜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中寻找石原的身影。 石原在来舞厅的路上，接到财务科长打来电话。告诉他工程款没收回来。只有靠他筹钱发工资了。他想着怎么去向黄佳才开口借钱。他不知不觉走进舞厅。 林娜娜看见石原进来，喜出望外。下一曲石原一定会邀她跳舞了。她迎上去，对石原说：“经理，您到哪去了，怎么来晚了？” 石原象是没有听到林娜娜的问话，他看着她，灵机一动说：“娜娜，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打听一下黄佳才手头有没有钱，一会儿告诉我。” 林娜娜望着石原紧锁的眉头，立即明白了财务科没有要回钱，公司在等他借钱发工资。林娜娜身体里迸发的舞动激情顿时全息，她在思索着是找黄佳才还是找苏晓燕打探情况。 林娜娜还没拿定主意，第一支舞曲结束，人们纷纷走出舞池，来到休息处。黄佳才拉着苏晓燕的手，朝石原和林娜娜站的地方走来。 没到跟前，黄佳才就对石原大声说：“大哥，你们俩人怎么不下来跳呀？” 石原还没说话，林娜娜抢先说：“黄总只顾陪弟妹跳舞，也没有人邀请我们，我们哪敢跳哇？” 林娜娜说完这句话，苏晓燕立刻从黄佳才拉着的手中脱出来，抢在黄佳才前面说：“佳才你没尽到地主之谊，让林娜娜挑眼了，下个舞曲你一定要陪林娜娜跳一支，我陪石大哥跳。” 说话间，喇叭里响起《蓝色多瑙河》舞曲。黄佳才向林娜娜伸出右手，林娜娜立即随黄佳才步入舞池。 苏晓燕邀请石原跳舞，石原连连摆手说：“弟妹，跳舞我真不会。谢谢弟妹了。”石原不是不会跳舞，只是跳的不够好。他在公司工会组织的学习交际舞舞蹈课学过两次。学会了交际舞的三步和四步的基本舞步。但跟着音乐跳，有时还踩不到点儿上。他看到苏晓燕舞跳的非常好，怕自己跟不上节奏，露怯，也就说不会跳了。 石原说这话儿，苏晓燕便不再邀他，说：“那就请石大哥随意了。”说完，坐到旁边圆椅上。石原也坐下来。两人都静静的看着其他人跳舞。 林娜娜这时已完全沉浸在优美而动听的旋律中。她慢慢闭上眼睛，随着黄佳才的大步流星似的舞步，起伏着，旋转着。完全忘掉了石原教给她的任务。 “娜娜，娜娜，你现在还好吗?”林娜娜被黄佳才问话惊醒，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说：“不好，我们公司现在连续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你说能好吗?” 黄佳才问林娜娜好不好，是想了解一下她个人问题解决没有？没想到她说出他们公司如此状况。他有点半信半疑的说：“不会吧，堂堂大国有企业怎么能发不出工资呢？” “自从华政局由行政单位改成企业单位后，我们所属二级公司，就实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了。企业只能靠自己揽活儿挣钱了。现在活儿干完了，还结不了工程款，你说拿什么发钱?” 黄佳才放慢脚步，随着舞曲的节奏，在原地踏步聆听着林娜娜说话。 “不说我们公司了，说说你们的庄园吧？”林娜娜把话题一转说。 “今年我已把建庄园贷款全部还请。我们现在是每月净利润都在六位数以上，旺季时可达到七位数。”黄佳才说。 “庄园经营的不错嘛？向你们表示祝贺。”林娜娜羡慕的回答。 林娜娜与黄佳才边聊边跳地向石原坐的地方移动过来。石原也正向他俩跳舞的方向张望。石原看到林娜娜的一刹那，林娜娜正向他点头使眼色。石原立刻明白了。他可以大胆向黄佳才张口借钱了。 舞曲播送完了，人们各自找自己的座位休息。苏晓燕看着程媛媛和陈铁山向她这儿走来，就对程媛媛大声说：“程媛媛，下面该你上场了。”“服务员，请准备好歌曲带。”苏晓燕转头又对舞台上管音响的服务员说。 苏晓燕没让程媛媛说话，就把程媛媛推上舞台。程媛媛看见林娜娜在她身边，顺手拉过她说：“姐，陪我一起唱吧。”两人随即来到舞台上。 程媛媛选择一首《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电影《地道战》的插曲。这首歌曲是程媛媛在华政局文艺宣传队时的独唱歌曲。 程媛媛把这首歌曲演唱的亲切、开朗、优美、动听。台下响起一片热烈掌声。 “再来一首。”不知谁在台下嚷了一声。 程媛媛对着话筒说：“下面请林娜娜为大家演唱，大家欢迎。”程媛媛转移了方向。林娜娜接过话筒，对旁边的服务员说：“请给我放一首《心雨》的伴奏。”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 我的思念，不在是决堤的海。 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的把你想起。 ------” 林娜娜的歌声委婉而凄凉。知道她底细的人，知道这首歌一定触发了她当年最向往的一段恋情。两个让他最心仪的人，就在眼前。可是，现在两人却成了别人的丈夫。而自己现在还是独身一人。 林娜娜用这首歌把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演绎的淋漓尽致。 林娜娜唱完后，台下一片宁静。过了好半天，台下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娜娜，你的歌儿唱的真好。”程媛媛夸奖的说。 这时，王民跑上台，拉着苏晓燕，两人合唱了一首《敖包相会》。 其他人进入舞池，翩翩起舞。 石原想着公司开支的事，走到黄佳才跟前说：“老三，咱们多年不见了，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吧。我也不会跳舞。” “好吧，那去我办公室。” 黄佳才带着石原向他办公室走去。 黄佳才办公室在主楼二层。办公室很宽敞，看上去有五六十平米。一张硕大的办公桌摆放在屋中央，背景墙上挂一块大牌匾，镜框里写着“弄潮儿”三个艺术大字。办公桌左手边摆放着一组六开门的书柜，政治、文学、历史、和现代管理类图书整整齐齐摆满书柜。办公桌右手边是一组沙发，沙发前放一张长方形茶几。沙发旁有一个桶装自动饮水机。 黄佳才进屋就习惯性地走到饮水机旁，打开饮水机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从放在茶几上的茶叶桶里用手捏出一小搓茶叶放进纸杯里，接上热水，放到茶几上，对进来的石原说：“大哥，你坐，喝水。”说完，就坐到自己办公桌的转椅上。 石原坐在沙发上，用手拿起水杯。心里想着如何向老三开口借钱，水没喝，脱口说：“老三，你的办公室比我的经理室可气派多了。” “这算什么气派？”黄佳才谦逊的说。 “老三，看你办公室就知道，你的企业正兴旺发达。我可与你没法比了，我们职工工资现在还没着落？” 黄佳才在跳舞时从林娜娜嘴里知道他们公司情况。又听石原一说，不太理解他们是怎样经营的企业，也不好出什么主意。就说“大哥，你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尽管说。” 石原等的黄佳才就是这个表态。 石原立即说：“你有现金吗，可借我一些用？” “大哥要用多少？”黄佳才反问道 “我想向你借二百万现金。”石原回答。 黄佳才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石原，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心里想，大哥真敢张口。我现在能够动用的资金，满打满算也就有二百万。我要是都借给你，我这个春节怎么过？他想到这儿，对石原说：“大哥，我哪有这么多钱借给你？” 石原以为老三不愿借他钱，就说：“老三，我为了解公司燃眉之急朝你借钱。我只向你借用三个月，我不白借，按银行年息支付利息。三个月后，连本带利一并还你。” 黄佳才听后急忙解释：“大哥，给不给利息，我不在乎，我现在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借你。” 看老三着急的样儿，石原相信了老三可能真没那么多钱借他，就说：“老三，那你能借我多少呢？” 老三想了想说：“我最多能借你一百万。” 石原想：一百万可以让职工过春节了。给职工补发工资等节后要回工程款再发吧。他想到这里，说：“好吧，能借我一百万，也算帮我大忙了，我先谢谢三弟了”。 “大哥先别谢我，这事我还要与弟妹商量一下，公司财务的事情是由晓燕管，我们商量后，再给大哥答复，好吧。” 石原刚放下的担心又提了起来。他紧跟了一句：“三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两人正谈着，杨万里推门进来。石原和黄佳才同时站起来，停止了谈话。杨万里见状说：“大哥在老三这儿密谋什么呢？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我先出去?”说完，扭头就要出门。 石原赶快说：“老二你回来，你误会了。我不会跳舞，就拉老三到他办公室聊天来了。对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石原问杨万里。 “是晓燕告诉我你们可能到这来了，果不其然让晓燕给猜着了。”杨万里回过身来回答。 说话间，王民、陈铁山、陶知运、庄文也找来了。王民进门说　“好哇，你们都躲在这来了，也不叫我们哥几个?” 黄佳才赶快说：“你们几个跳舞跳得那么起劲儿，谁敢叫你们?” 说到这儿，黄佳才看了一眼石原，说：“大哥，我们班同来五大队工作的哥几个，今天算是到齐了，太不容易了，我办公室里坐不下了。走，咱们到棋牌室，边玩边聊吧。” “好，三弟给我们带路，大家去棋牌室。”石原说完，离开沙发。大家在黄佳才的引领下，一同向棋牌室走去。 （二） 棋牌室在舞厅楼上。黄佳才带着大家走进一间比较宽绰的房间。进门说：“我这里有麻将牌，扑克牌，象棋，围棋，大家想玩什么？” 王民嘴快：“我们这么多人，只能玩扑克牌敲三家了？” “玩敲三家，我们还剩一个人呢？”陈铁山说。 “我不会玩儿，你们六个人玩正好。”陶知运说。 石原说：“那好，七弟，那你就在一旁观战吧。” 大家围着 一张八仙桌坐定。黄佳才从柜子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扔在桌上。王民拿过扑克牌，洗了好几遍，然后找出黑红颜色各三张牌，洗了洗，扣在桌上说：“老规矩，大家摸牌，点色相同的一拨。” 大家一人翻一张牌放在桌上。说来也巧，三位民营企业经理都拿的是黑色牌。国企经理石原，副经理陈铁山，官员王民拿的红色牌。一场公私大战即将上演。 开始，石原三个人靠着手里的牌好，打了黄佳才他们好几局五比零。渐渐的黄佳才他们开始转运，牌局翻过来了。王民有点急了，说：“大哥，谁牌好就先走，谁也别顾谁，先挣三分再说。” 石原倒没把输赢看得太重。他边出牌边说：“打牌不是单靠技术，主要还要靠牌运。没牌怎么打都不行。” 石原说到这儿，把话题一转问庄文：“老六，你们监理公司原来不是国营的吗，怎么也转成民营的了？” “我们这叫歪打正着。华政局改成总公司，取消了局总控站，建立了总公司下属的监理公司。市建委规定，施工企业不能设有自己的监理公司，要么取消，要么从企业中分离出去。我们监理公司管理人员，以入股的形式，买断了监理公司产权。成为股份制的民营企业。我当时出资占了企业资金的10%，成了监理公司实际控股人。”庄文说。 杨万里看着手中牌，若有所思的说：“庄老弟，我们将来可能少打不了交道，到时可请老弟高台贵手哇？” “二哥是搞技术出身，对工程质量门清，还用得着我来把关。将来你干的工程，如果用我做监理，到时我去签字就行了。”庄文话里有话的回答了杨万里。 杨万里没在说话。停了一会儿，他又对王民说：“老四，我听说四环路贯通后，北京还要建五环路，到时，什么时要进行招标，你可要事先跟我打声招呼。” “二哥，你放心，建五环路正在规划中，到时开建招标时我准保第一时间通知你。” “老四，到时你可别忘了大哥呀？” “放心吧，我谁都忘不了。不过，我听市领导讲，在建设五环路时要进行全国招标。到时竞争一定很激烈，你们可要做好思想准备。”王民郑重其事的说。 “市招标办有四弟在，我们还怕没活儿干？”杨万里一语双关的说。 王民见杨万里把活儿寄托在他身上，忙解释说：“二哥可能不知道，我在市招标办，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不做主。决策权在主任那里。大家要想挣到活儿干，只能靠各自的经济实力了。” 王民说的是实话。他在市招标办只负责行政事务工作，对外招标由主任亲自负责。 “四哥，别光顾说话，该你出牌了。二哥的牌你管还是不管呢?”老五陈铁山有点着急的说。 王民看着手里拿着的牌说：“我不管，大哥管吧。” “我也管不上。看来这局咱们又输定了。”石原接着说：“玩完这局，我们一起聊聊天吧，别让七弟干看着了？” 王民手里的牌本来就不太好，听石原这么一说，赶快附和着说：“那我们就别玩了。我提议，让陶知运给我们讲讲《周易》，给我们每个人算上一卦吧？” 陶知运在五大队时就喜欢中国历史，工余时，经常一个人躲在储藏室里研究易经。恢复高考后，他考取了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后留校任教，成为历史教员。他系统研究了易经，他把《周易》的阴阳理论，运用到人们现实生活中去，形成了自己的独到见解，并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 王民在报纸上读过陶知运写的文章，今天见面，想领略一下他的真才实学。 大家把扑克牌扔在桌上，静静地聆听陶知运讲《周易》。 陶知运说：“各位哥哥，周易的理论我一句半句无法给大家解释清楚。周易的阴阳学说是统贯天、地、人的三才之道。在人们印象中，一提周易，就与八卦和算命联系起来，这是普通人的肤浅认识。其实，周易给人们提供了人与自然与社会和谐发展的一把钥匙。周易的核心思想是追求以太和为最高目标的天与人，自然与社会的整体和谐。大家知道这个总纲就行了。我就是在这个总纲下，来预测人们的运程的。” 陶知运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先从大哥的运程说，他是：全心全意为职工，国企奉献度一生。” 二哥的运程是：“改革开放乘风去，移居国外创发展。” 陶知运说完，杨万里立刻反驳：“老七，我可没有移居国外的想法，你这不是胡说吗？” 陶知运胸有成竹的回答：“你现在没有移居国外的想法，不代表你将来没有。要不这样，今天咱俩打个赌，将来有一天你要出国发展，你一定要请大家吃顿饭，如果你到老了都没有出国，这顿饭我来请大家，好不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赞成。到时我们都来参加。”王民插话说。 陶知运看杨万里没在说话，默许了他的提议，就又接着说： 三哥的运程是：“发家致富在庄园，晚年为民做贡献。” 黄佳才听完，也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晚年要做贡献呢？” 陶知运神秘的对黄佳才说：“这件事你现在是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你在妻子的感召下，你一定会这样做。” “他在妻子的感召下你都知道，老七，你真是神算子，比刘罗锅还能耐？”王民又插话说。 “四哥，你别不信，到时你可以去验证。我说说你吧，”陶知运接着说：“四哥的运程是：“机关工作守本分，平平淡淡真性情。” “老七，你这话我倒信，我就是个知足常乐的人，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王民赞同地说。 “五哥的运程是：“红颜引来意迷乱，夜卧他乡把生还。” 老五陈铁山听后，立即对陶知运说：“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什么叫‘红颜引来意迷乱，夜卧他乡把生还’？”陶知运看着陈铁山说：“天机不可泄露”，然后，又说：“如果五哥远离红颜祸水，必有福星高照之运。” 陶知运接着说：“六哥的运程是：审时度势有原则，一生平安无惊险。” 陶知运说到这儿，王民又插话：“七弟，你说了我们大家的运程，你自己的运程是什么，说来听听。” 陶知运想了一下，回答说：“我的是：看破红尘无为路，与书为伴赛神仙。” 石原听后，对陶知运说：“人们都说周易是玄学，一点不假。七弟你现在都成了未卜先知了？”陶知运立刻反驳说：“我说的信不信由你，若干年后，你们来验证我的话好不好？” “时间不早了，我带大家洗温泉去吧?”老三岔开话题。大家不约而同站起来，在老三的引领下，走出棋牌室。 温泉浴分为室内和室外两部分。室外可以让人享受到大自然清新空气的沐浴。但现在的天气确实有点凉，虽然水温可以达到40度左右，但下水的瞬间还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三觉得还是把老同学们带到室内去比较合适。室内设有大众浴，家庭浴和情侣浴池。在浴池的两侧是男女更衣室，在更衣室旁边设有按摩室。老三把大家带到大众温泉浴池旁边说：“大家先到右侧更衣室去换衣服，要穿泳裤泡温泉。没带泳裤的到更衣室旁边小卖部去买一条泳裤，买时跟服务员报上自己的姓名就行了，不用交钱，最后，由我统一结账。我建议大家泡温泉时间不要太长，有半小时到四十分钟就可以了。大家泡完温泉后，可以享受一次免费的按摩服务。” 老三讲话间，苏晓燕带着林娜娜和程媛媛也来到大众温泉浴池旁边。林娜娜听到了黄佳才的介绍，就对苏晓燕说：“晓燕，你带我们俩去泡小温泉浴吧？” “行。你俩带泳衣了么?” “没带。”林娜娜和程媛媛几乎异口同声回答。 “好，我带你两个到小卖部去拿两件泳衣。”苏晓燕带着林娜娜和程媛媛向小卖部走去。 苏晓燕从小卖部出来时，黄佳才叫住她。他把石原向他借钱的事告诉了晓燕。晓燕听后，对黄佳才说：“石原的为人，我清楚，他要是但分有辙，他绝不会轻易向别人张口借钱的。”说到这里，晓燕沉思下说：“人家张口不容易，我们应满足人家的要求，我想把我们流动资金的二百万全部借给他。” 黄佳才睁大眼睛说：“都借出去，我们拿什么过节呀？” “这你不用担心”晓燕说：“我们庄园在银行信誉很好，我去银行贷二百万贷款没问题。” 黄佳才看到苏晓燕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好，我听你的，一会儿，我对石原说。” 石原自己带的泳裤，他到更衣室换上，只身奔大众浴池。他用手试试水温，感觉有点热，就用水湿润了身体，然后才走进池中。他等身体完全适应水温后，坐到水池里的台阶上。热水完全没过他身体，只露脑袋在外面。他慢慢闭上眼睛，呼吸着弥漫在室内的、略带有硫磺味道的空气。不知怎的，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包工头到公司要钱的情景。由于工程款没结回来，职工的工资不但没有着落。包工队的人工费也没法给结。职工能理解公司难处，包工队可不管公司困难不困难，干完活儿，就得给钱。包工头们来公司已经堵他好几次了。包工头一来，他就躲到会议室去，让林娜娜出来应付他们。也难怪包工头们赖在公司不走，他们等着拿钱回家过年呢？ 公司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石原回顾着公司的变化：前几年，在计划经济时期，公司哪为找活儿干着过急。活儿多的干不过来，总是加班加点，职工的奖金发的比工资还高。那时着急的是劳动力，公司所属各单位都嚷嚷要人。公司正式职工三千多人，从边远山区招来合同制农民工就超过三千人。一到干活儿，还觉得人员不足。为了激励各单位生产积极性，公司设立了工期奖、质量奖和安全奖三大奖项。工作只要把好这三关，一切万事大吉。 自实行有计划的市场经济以来，一切都变了。原来由上级分配工作量的做法取消了。公司实行对外招投标决定自己工作量。公司上交利润，改为上交税。现在年年活源不足，找活儿干成为了公司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有了活儿干，公司下属单位又都亏损。究其原因，是因为现行体制所致。过去，按工作量制定预算。公司所有间接人员，都在预算之内。如公司职工学校，幼儿园，以及后勤服务人员都列入工程预算之内。现在，还是这些人，招投标制定预算时，却不能把这些人包括进去。如包括，肯定成为废标。如果中不了标，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就要喝西北风。 石原觉得找到了公司开不出工资的原因。公司经济体制改革迫在眉睫。 “经理，经理，你没事儿吧？”陈铁山坐到石原旁边，见他闭着眼睛，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就用手小心翼翼的推他叫他。 石原睁开眼睛，看到陈铁山问他话，说：“我没事儿。你们都过来了。这儿水刚下来时有点烫，泡一会儿就不感觉热了。” 陈铁山看石原真的没有事儿，就关切的对石原说：“刚才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大哥，温泉水确实有点热，千万别泡时间太长了，要不然该虚脱了。” 石原应和着陈铁山。他又泡了一会儿，脑门儿已经出汗了。他从池中站起，对铁山说：“我浑身都冒汗了，我不泡了，我去按摩室了。”话音刚落，石原已经走出温泉池。 按摩室就在大众浴池旁边。是由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房间，用玻璃墙隔成了八间按摩室。每间按摩室都是一个独立房间，互不干扰。只不过在房间里干什么，隔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房间很宽绰，房间里摆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个衣架和一个柜橱。墙上挂着一张人体穴位图和一个镜框。 石原走进一间按摩室，按摩小姐早已在房间内等候。按摩小姐着装很特别：一身浅灰色宽松肥大制服套在身上。有点像唱戏人穿的衣服，也有点像练武之人穿的衣服。总之，石原头一次见小姐这身打扮。 小姐见石原进屋，忙迎上前去，热情地说： “欢迎先生光顾按摩室。黄总已对我们交代过，让我们照顾好他的老同学。我们这里有中式按摩和泰式按摩两种手法按摩，先生喜欢哪一种？” 石原从来没有做过异性按摩。改革开放以来，按摩这个行业在京城悄然兴起。但大部分都是对人体的头部和脚部进行按摩。进行全身按摩还没几家。黄佳才真够大胆的，居然在京城搞起全身按摩了。他敢这么做，肯定在深圳全身按摩已经蔚然成风。石原在党委会上明确规定，党员领导干部，不允许到娱乐场所和洗浴中心做异性全身按摩。 石原以为是局部按摩，所以，他才走进按摩室。他进来一看这个情景，让他进退两难。小姐的问话，他都没听清楚。他脑子里想的是怎么能尽快脱身。小姐见石原在那愣神儿，就问：“请问先生，是到这里来按摩的么？” 小姐的问话，让石原找到离开的话题。石原急忙回答说：“我不是来按摩的，我是来参观的。” “谁说是来参观的？”黄佳才推门走了进来。 “黄总好！”小姐立即走上前向黄佳才鞠躬问好。 黄佳才嗯了一声，直对石原说:“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是有福不会享。我猜你是怕违反你制定的所谓纪律吧？” 石原见佳才说出了他的顾忌，就说：“不是我定的纪律，是公司党委会集体决定。” 黄佳才觉得社会上对按摩业有误解。一说异性按摩，就与卖淫联系起来。实际上按摩业是人们需要的一门职业。在东南亚一些国家，有些国家专门还设有按摩学校。在我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按摩业也作为一门职业，广泛开展起来。黄佳才觉得有必要向石原做一下按摩知识的宣传。 黄佳才说：“我猜想，大哥你们不让做异性全身按摩，其本意是怕发生不正当两性关系。败坏党的风气。”黄佳才停顿了一下，指着墙上挂的写有注意事项的镜框说：“到我们这儿，也不是什么人都可做按摩的。有心脏病的，身体中带有钢钉钢板的，做过支架搭桥手术的，酗酒等都不得进行按摩。按摩小姐必须统一着装，礼貌待人。如客人对小姐非礼，小姐劝阻不听，就报警。我们在每张床头边都安有报警装置。” 石原静静的听着黄佳才说话。黄佳才见石原听进他说的话，就开导的说：“大哥，不行就感受一下小姐的全身按摩，看看我们的小姐是不是洪水猛兽?”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跟晓燕说你借钱，她说，你张一次口不容易，让我借给你二百万。明天走之前，你到她哪里拿支票吧。” 石原一听，差点蹦起来。他有点疑惑，问黄佳才：“你把钱都借给我，你怎么办？” “这个大哥你就不用为我们操心了，晓燕她自有办法。” “太谢谢弟妹了，你告诉弟妹，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大哥你就别客气了，到时间你把钱还给我们就行。” 黄佳才说完，接着对石原说；“大哥，快上床吧，你让按摩师都等半天了。”黄佳才连推带搡的把石原按到床上。 “黄总，先生还没换衣服呢？” “对，我忘记了应该让客人换好衣服再按摩。还不赶快去拿按摩衣服过来。”黄佳才吩咐小姐说。 按摩小姐从橱柜中拿出一身衣服，递给石原。然后，背过脸去。 石原被黄佳才强迫按倒床上，看见小姐拿衣服过来，起身接过小姐递过来的衣服。边换衣服边说：“今天我就体验一下全身按摩，三弟，我今天在你这里可要违反纪律了，你可不能害我呀？” “大哥，你太啰嗦，放心吧，三弟不会害你”黄佳才说到这儿，转过身对按摩小姐说：“你给我大哥按摩一定要做好点，他颈椎不太好，你就给他做中式按摩吧。” 黄佳才说完，离开按摩室。 石原平躺在床上，等候小姐按摩。小姐从床边走到床头，开始从石原头部按摩。石原对按摩一无所知，就问小姐：“按摩还分泰式和中式按摩，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泰式按摩是对人体的全身按摩与放松，它的主要手法是推揉和用脚踩背。中式按摩是采用中医理论，循经络进行按摩。主要手法是推揉拿按。”小姐边做着按摩边回答着石原问话。 小姐做好了石原头部按摩，侧过身，开始对石原的四肢进行按摩。 在对石原的胳膊进行按摩时，石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陌生女性，他的心跳立刻加速起来。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种邪恶的念头，但他那念头刚冒出来，立刻就被否定。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一名共产党员领导干部，哪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石原慢慢地闭上眼睛。公司改革的事情又在脑子里出现了。 公司改革要确定这样几件事情：一、撤销与主业生产经营无关的一切单位，职工学校，幼儿园、服装厂、出租汽车公司、旅馆等单位统统从公司分离出去，实行关停并转。第二，精简公司科室，第三，公司三级管理改成两级管理，第四，公司实行现代化经营管理体制，建立公司董事会，监事会和职工代表大会制度。 石原捋清了公司改革的思路后，心情舒畅起来。再加上小姐精心的按摩，石原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原感觉有人在推他。按摩小姐见石原睁开眼睛，就对石原说：“先生，请您翻过身来，该按摩背部了。” 石原顺势把身体翻转过来，趴在床上。小姐脱掉鞋，一下蹦到床上，一条腿迈过石原的身体，一屁股就坐在石原腰上。按摩小姐骑在石原身上，借助自己的身体，用全身的力量对石原的肩颈部进行推拿按摩。石原这次并没有引起他心里的变化。他在想，改革开放以来，出现了很多新生事物，在这些新生事物中，正确与错误一时很难让人们认识清楚。人们只有在社会实践过程中，逐步认清事物的本质，坚持正确，修正错误。以此推动社会向着正确方向发展。 石原按摩完后，换好衣服，轻松愉快的走出按摩室。 第二天一早，石原找到林娜娜，让她赶快到苏晓燕那儿拿支票。 石原、林娜娜用完早餐，向黄佳才和苏晓燕以及大家挥手告别，然后，急匆匆地上了停在院中的小车。 石原一上车，就嘱咐司机快点开车，让他早点赶回公司，他们好把支票交给财务科，让财务科的人尽快把工资发放到职工手中。? 第二章大刀阔斧 第二章 大刀阔斧 华政总公司批准了华政二公司体制改革方案。任命石原为公司党委书记兼公司董事长，陈铁山为公司总经理，林娜娜为公司党委副书记兼公司监事会主席。总公司下放了二级公司科级领导干部管理权限，二级公司科室设置由各公司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安排。 与主业无关的单位从公司中分离了出去。这项工作搞得很顺利。将近八九百非主业人员都得到妥善安置。在公司科室的设置上，公司领导班子出现严重分歧。主要有两个部门意见不统一，一是原来公司设有党委办公室和经理办公室两个部门，以陈铁山为首的经理以及总工们认为，现在企业是以经济效益为中心，公司党委设立一个政工部，把宣传科，组织部，党委办、武装部、纪检办统统归政工部一个部门管辖就行了。今后，企业就是一个挣钱的单位，哪有什么政治思想工作去做，有部门管就行了。即将上任的党委副书记林娜娜为首的党群部门领导们认为，企业改革，绝对不能削弱党的领导，宣传科，组织部、纪检办和党委办不但不能取消，而且还要加强。另一个不统一是：原来行政系统设有劳动科和人事科，劳动科管理工人的招收，培训，以及调动等事项。人事科主要管理技术人员和行政管理人员的调配事宜。党员干部的管理由公司组织部管辖。林娜娜等人认为，公司设立机构要少而精，公司组织部可与人事科合并，成立公司组织人事科。体现党管干部的原则。陈铁山等人不同意这样合并，认为这样合并不利于企业党政分开，他提出人事科可与劳动科合并，成立劳动人事科。 公司领导班子会议开成吵包子会，各抒己见，各不让步。石原看出了眉目，林娜娜与陈铁山各不让步的背后隐情，两人都不愿放弃自己管辖的权利。各自的理由都可以摆到桌面上。石原有点为难了，采纳陈铁山的意见，以后公司政治工作这一块，都要由林娜娜负责，她要不同意，今后政工工作真不太好开展。采纳林娜娜的意见，陈铁山肯定说不过去，毕竟现在企业必须实行以经济效益为中心，光讲政治，职工是要喝西北风的。石原必须综合考虑公司的发展。石原觉得有必要会下分别与他俩沟通一下看法，统一意见后，再召开班子会议。 快下班时，石原到经理办公室对林娜娜说：“下班后，先不要走，我有事找你谈。” 林娜娜是聪明人。方源找她肯定是为设置政工科室的事情。她从石原平时言谈话语中，感觉到石原是倾向于陈铁山观点的。她还没有正式上任党委副书记职位，她一到任，就面临政工科室被消减。组织科，党委办公室，宣传科、武装部和纪检办公室合并成一个政工部，只设一个部长，其他三个科长怎么安排？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火就灭了。她要为政工科长们争取一个好的职位，也为自己上任党委副书记开个好头。 她知道自己能被总公司党委任命为公司党委副书记，应首先得益于计划科室的张春玲。张春玲是总公司党委书记的儿媳妇。她从建筑大学毕业后，去了城建工作，在工地搞施工。她与总公司党委书记儿子结婚一年后，有了身孕，在外施工不太适应了。想调到离家近一点的单位工作。华政二公司机关正好在华政总公司家属院附近。就这样，她被调到了华政二公司计划科。她调来时，只有人事科长知道她的身份。她特别嘱咐人事科长，她是总公司党委书记儿媳的身份，一定要替她保密。林娜娜一次到人事科了解张春玲的来历，起初，人事科长支支吾吾不敢说，怕违背了对小张的承诺。在林娜娜的再三催问下，人事科长才说出实情，并再三嘱咐林娜娜不要再告知第三人。林娜娜满口答应。自林娜娜知道了张春玲是总公司党委书记的儿媳后，就经常去计划科。很快她与张春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张春玲怀孕期间，她买了几十斤的核桃和苹果送到张春玲家。张春玲在临产时，她又忙前忙后的联系医院，照料她。小张给总公司党委书记的儿子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里边可以说也有林娜娜的一份功劳。因此，林娜娜在总公司党委书记那里挂上了号。 当初，林娜娜能当上公司办公室主任，这要得益于公司副经理陈铁山竭力推荐她的结果。四年前，公司经理办公室主任是由基建工程兵转业的一名复员军人担任。因工作需要，这名复转军人调到公司基层当了分公司书记。经理办公室主任暂时空缺。为了不影响工作，由办公室科员周慧芳暂为办公室负责人。林娜娜很不服气。论工作能力，她比周慧芳强，论写作的能力，她比周慧芳差点。大概公司领导看中周慧芳有写作的特长，所以让她做了负责人。周慧芳虽然写作能力强，但她有个致命弱点，说话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刚接触她的人，有时会让人觉得有点反感，可接触时间长了，又让人觉得她没有坏心眼，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林娜娜就不一样了，她平时沉默寡言，总让人感觉她是个颇有心机的女人。可是人们又发现不了她有哪点做的不对。她做每件事都含有一定目的性，只不过都不能让别人发现罢了。她想把周慧芳挤走，自己坐上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她在寻找机会。有一次，她看到副经理陈铁山去了西楼资料室，她感到机会来了。她走到周慧芳跟前说：“芳姐，我现在走不开，麻烦您到资料室去一趟，帮我找一下复印机售后服务电话号码，谢谢了。”周慧芳清楚自己当办公室负责人，林娜娜不服气。今天林娜娜有事求她，正是与她促进感情的好时机。周慧芳愉快答应了。大概过了有半小时，周慧芳从资料室回来，一进门就把林娜娜拉倒办公室里屋说：“娜娜，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我哪知道你看到什么了？”林娜娜故意感到惊讶的说。 周慧芳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见闻一股脑全倒给了林娜娜。林娜娜听后，对周慧芳说；“这种事情，你可不能乱讲，陈副经理可是咱们的领导，这事要传出去，小刘怎么做人，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做那种事情呢?” 周慧芳觉得林娜娜不相信她的话，就说：“我骗你干吗，我到资料室时，推门没推开。刚要离开，听到屋里有动静。我又敲门，敲了半天见没人开门，我就走开了，刚走到楼道门口时，我就看见陈付经理从资料室里出来了。后来，我又去了资料室，见到小刘，我问她刚才为什么不开门，她说她不在，上厕所了。她在说这话时，我观察她的脸很红。你说，她要是心里没鬼，脸红什么？” 林娜娜对周慧芳说：“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千万不要再对别人讲，我也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别人。” 一个月后，公司领导就把周慧芳充实到基层去了。办公室就由林娜娜负责了，半年后，林娜娜就被正式任命为公司办公室主任。她在公司里从建大毕业生中挑了一名能写的学生成了她的科员。 林娜娜被总公司党委任命为公司党委副书记，也不能只说是她熟识总公司党委书记的缘故。去年，总公司党委组织部考察了两名华政二公司党委副书记人选：一名是林娜娜，另一名是公司组织部部长方树军。总公司组织部在征求华政二公司部分党员座谈会上，有的党员提出，方树军经常深入基层，作风正派，这是他的优点。不足的是，他来到基层，每次吃饭都要有酒喝。方树军能喝酒在全公司出了名。他与基层领导喝酒，对比他能喝酒的领导还要表扬一番：能喝三两，喝半斤，这样的领导我放心。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领导能上岗。你别说，他这套喝酒歪理，在工地上还真行的通。当时，如果哪个单位生产进度上不去的时候，党委就派他去督战。让他去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他拎着行李到基层单位，与领导班子制定倒计时工作法后，末了，他准会拿喝酒说事，督促基层领导完成生产任务：是爷们就要能喝酒，能喝就要能干，平常喝酒逞英雄，能喝三两，你喝半斤，干活时，就要跟喝酒一样，也要逞英雄，能干十分的活儿，就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去干。从今天开始，各位领导都要搬到工地住，也从今天开始，你们也不要给我预备酒了，等按时完成任务那一天，我请大家喝酒，到时我们再一醉方休。基层单位在他的鼓动下，每次都能提前完成生产任务。 林娜娜很少下基层，但她去基层，从不吃招待饭。她总是自己到职工食堂，与大家一起排队买饭。她的廉政作风，赢得好评。 总公司在征求石原意见时，石原倾向于林娜娜当公司党委副书记，毕竟林娜娜做了自己近四年的办公室主任工作。他当党委书记，林娜娜做副书记，她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意图。 在总公司党委任命林娜娜为副书记前，公司进行了党委改选。林娜娜险些没有被选上党委委员。在公司党员代表大会上，林娜娜以一票之差落后公司组织部长。石原立刻在会上向党员说出实情：“告诉同志们一个消息：总公司党委对组织部长方树军同志要有新的工作安排，不久，就要调离我们公司。到那时，我们还要增补党委委员。”党员们这才知道方树军应是被差额掉的人选。林娜娜应该当选为党委委员。在石原的提议下，又进行了第二次选举，林娜娜这才当选为党委委员。没过多久，方树军调到沥青厂工作，担任沥青厂党委书记职务。 下班后，林娜娜来到石原办公室。石原看到林娜娜站在他桌子前，说：“小林，别站着，咱们坐下谈。”石原把咱们两字用加重语气说出，就是告诉林娜娜，我们都是党的人，要充分认识党组织领导公司改革的目的。 林娜娜当然是明白人。她一坐下来，就带有检讨性的对石原说：“书记，我在领导班子会议上的发言，想把政工科室全部保留下来，有点不妥。是有点不符合公司经济体制改革的宗旨。但也不能像陈经理所说的把政工科室一锅烩吧。” 林娜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您一找我，我就考虑了一下，公司党委办公室、武装部与公司宣传科合并，成立政工部。公司组织部与人事科合并，成立组织干部科，公司纪检委与审计科合并，成立纪检审计办公室。”林娜娜说完，又补充说：“我知道，有一些事业单位的机关就是这样编制的。” 石原听了林娜娜的意见，想了想说：“你现在的意见比今天在班子会议上的发言有了进步，也有实践的根据。但我觉得还有商榷的地方。比如在人事权的管理上，上级一直强调要党政分开。要把经营管理权全部下放给经理管，当然，这里也包括人事权。我们现在基层经理多一半都不是党员。把人事与党组织合并，不利于经理行驶人事权。事业单位与我们企业不一样，他们基本上靠国家拨款过日子。管理比较单一，组织人事一起办公，有利于党的统一领导。” 石原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递给林娜娜，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说：“我想，公司组织部与人事科还是不合并的好。人事科与劳动科可以合并，这样有利于经理的领导。” “那组织部取消，归政工部管？”林娜娜插了一句。 “不，组织部不能取消。改革后，发挥基层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和共产党员先锋模范作用，组织部的任务是很重的。”石原斩钉截铁的说。 “好，我听书记的，你怎么安排都行，我坚决执行。”林娜娜奉和着石原说。 石原笑笑说：“不要说坚决执行的话，你现在也是党委副书记了，以后公司的政工的工作主要就要由你来做了，以后的工作我们要一起商量来做。” 林娜娜说：“还有件事情要和您商量一下，就是武装部、党办和宣传部合并，成立政工部，我建议由原宣传部长担任政工部长，其他两个科长按同级调基层担任书记，您看可不可以？” 石原想了想说：“行，等公司机关改革完成后，基层机构改革时，你把他们两人放到基层书记中统筹安排一下。” “好的。” 林娜娜从沙发上站起来，把近视镜用手往上推了推说：“我从没做过领导工作，希望今后书记多指点和帮助，公司的大事以后还是要书记把好舵。” 石原对林娜娜的表态很满意。他可以放手把公司政工工作交给林娜娜去做，他相信林娜娜有这个能力把公司政治工作承担起来。 陈铁山多年养成这样一个习惯，下班后，不管多晚，只要石原在公司没走，他也准在公司。林娜娜从石原那里出来后，石原就带上门，朝陈铁山办公室走来。他要与陈铁山统一一下思想。 陈铁山是比石原被单位晚两年派送北京建院学习深造的大学生。毕业后回单位，从生产科科员，到科长，再升到公司副经理，顺风顺水。陈铁山当公司副经理，主要是主管公司的生产技术工作。财务和人事大权由石原掌握。现在，陈铁山当上总经理，公司人财物大权就都要由陈铁山行使了。陈铁山能用好公司的财务权和人事权吗？石原对他有点担心。陈铁山一向认为，只要基层经理能挣钱，保证上交公司利润，就是好样的。其他都是次要的。党委组织的政治学习，陈铁山很少参加。一到学习日，他就找辙到工地转由去。在他的影响下，基层经理们也很少参加党支部组织的政治学习。他认为，企业中的政治思想工作可有可无。去年，派陈铁山到广东高速道路工程主持外埠工作，党委想派一名政工干部去主持政治思想工作。在征求他意见时，他死活不同意，说不要给他添乱。在他们轮流回京探亲时，有党员向石原反映，陈铁山在休息日时，带着项目经理和工程技术人员去市内高级宾馆娱乐场所消费。因他在工程中赚了钱，弥补了其他单位给公司带来的亏损，所以，石原对他进行公款娱乐消费的事情，没有进行深究。石原见到了陈铁山后，提醒他，在外要注意廉洁自律，不要忘记自己是一名党员领导干部。 陈铁山正在办公室里看计划科报上来的下月施工计划。他见石原进来，立即起身，让石原坐。 石原已经想好怎样与陈铁山谈话。他进门就坐在沙发上，说：“老五，你也坐。我过来就是要与你商量一下公司科室设置问题。”石原叫陈铁山老五，是没有把自己当董事长，也没把陈铁山当总经理看，而是当兄弟看。意思是我们要像兄弟一样推心置腹，无所不谈。 陈铁山明白石原找他的意图，也就坦率的对石原说：“大哥，公司机关机构设置，政工科室大哥你说了算，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但 行政科室的设置希望大哥能按我的意见办。”陈铁山一下子就把石原挤在旮旯里。 石原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铁山说：“你说政工科室你不管，但我也要跟你沟通一下。”石原把刚才与林娜娜商量好的政工科室设置对陈铁山讲了一遍。虽然公司财务权和人事权都让陈铁山管理，但财务审计权却由纪检部门兼并了。这就是说，今后，财务工作必须按规矩办，不能有一点财务变通余地。陈铁山想到这，就对石原说：“大哥，审计科能不能不合并，保留现状呢?” 石原听后，沉思好一会儿，才说话：“今后，纪检的工作不只是对党员干部进行党风党纪的检查，更重要的是对他们进行经济往来的审查，让我们的干部不犯错误或少犯错误。所以，还是纪检与审计合并，对工作有力。” 陈铁山见石原对公司机关科室安排早就胸有成竹，再坚持自己的看法，就让人觉得自己太贪权了。他听了石原说的话，立刻表态说：“既然大哥说纪检与审计合并对工作有力，那我就听大哥的。” 石原觉得与陈铁山在公司机关科室的设置上，基本达到认识统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胳膊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都八点多了，你也别干了，收拾收拾咱们该回家了。” 陈铁山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同石原一起离开公司机关。 公司机关机构改革顺利进行了下去。党委各部门进行了精简，取消了党委办公室、武装部和宣传部，成立了政工部。保留了组织部和纪检办。机关保留了工会和团委群众工作部门。取消基层群众部门专职人员设置。将行政部门的审计科并入到纪检，成立纪检审计办公室。公司加强了经济工作领导，取消了预算科，成立招投标办公室。取消了人事科和劳动科，成立了劳动人事科。加强了公司经理办公室人员配置，办公室中专门设对外公关人员。总工程师办公室，总经济师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建立了起来。公司股东代表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和经理人的法人治理结构的现代化企业领导机构初步建立了起来。华政二公司开始向自主经营，自我发展，自负盈亏，自我约束的法人实体方向转变。 石原把公司机关的体制改革完成后，立即将公司所辖的三个工区九个大队撤销，成立六个分公司，一个机械处。分公司设立一名专职党支部书记和一名政治干事，负责党群工作。设立分公司经理一名，负责生产经营管理的全盘工作，副经理两名，一名负责生产技术工作，另一名负责行政工作。每个分公司人员总编制在二百人左右，生产技术管理人员三十人左右。 石原完成了公司经济体制改革。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寻思:今后，公司主要抓好对外招投标这个环节，保证各分公司有活干；其次，抓好各分公司生产经营管理这个环节，让各分公司保证完成上交公司利润。抓住这两个关键环节，公司就可以全盘活起来。? 第三章工人下岗 第三章 工人下岗 改革后的公司机关焕然一新。四层的办公大楼全部进行了装修。原来的木制门窗全部换成铝合金门窗。拆除了锅炉房和办公楼里的暖气管，更换成电控锅炉和办公楼中央空调。由原来的一排排木椅组成的会议室，变成由一个十几米长、两米多宽的椭圆形木桌和若干沙发椅组成的会议室。会议室的窗帘全部换成百叶窗式铝合金升降窗帘。各科室也都更换了新的办公桌椅。 当行政科人员把新的大老板桌搬进石原办公室时，石原硬让他们搬了回去。他说，他的办公桌还挺好，不用换。陈总经理捡个现成，用上这张大老板桌。林娜娜从二楼经理办公室搬到三楼付书记专用办公室。办公室内配备了全新的办公设备。 办公楼一层是生产行政科室，二层是会议室和公司领导办公室，三层是党群政工部门办公室，四层是财务部门和审计部门以及招投标办公室。 办公楼大门口悬挂的北京华政第二建设工程有限责任公司牌子，取代了原来的北京华政第二建设工程公司的牌子。它明确的告诉世人，华政二公司已经彻底的实行了政企分开，我们只承担企业应承担的有限责任了。 公司机关食堂也进行了改革。食堂实行对外开放，改成自助餐式用餐。用餐不在使用饭票，一律使用现金或刷卡交易 公司的经济状况有了明显改善。无关主业的单位从企业剥离出去后，企业的管理费用大幅下降，企业卸掉了沉重的社会包袱。今年十一前，企业收回了全部工程款。拖欠职工的工资得到补发。及时偿还了黄家庄园的二百万元的借款。更可喜的是，公司在京城远郊区县道路工程竞标中，承接了一个多亿的工程。明年，公司可以让职工吃饱饭了。 石原这几天的心情特别好，一到午饭后，就去参加工会在餐厅里组织的舞会活动。他觉得有必要学会跳舞，这在许多社交场合是少不了的应酬。石原跳舞跳的正起进的时候，办公室秘书小王火急火燎跑进餐厅，让石原去办公室接电话。电话是公司保卫科长从三分公司打来的。保卫科长告诉石原说，现在有将近百十名工人将三分公司经理办公室包围了，将他们经理堵在屋里，要求答应他们上班。如果不答应，可能要出事，三分公司经理已控制不住局面，书记说话也没人听了。现在不知道是谁把办公室的玻璃打碎了。我出面也解决不了问题了，我也劝不回去他们。他们嚷嚷说，要见董事长您。我想给当地派出所打电话，把他们驱赶走。石原听保卫科长说要找派出所，对保卫科长说：“不要给派出所打电话，这是咱们公司内部的事，不要搞到社会上去，你先安抚一下他们，就说我一会儿就到。” 石原放下电话，叫经理办公室小王通知林娜娜和工会主席小马到楼下司机班等他。然后，他走进公司主管生产的副经理邓晓光办公室，告诉他三分公司发生的情况，让他找三分公司经理，能否安排工人上班。 邓晓光拨通了三分公司经理小李的电话。问他能否答应工人上班，解决眼前危机。小李一听就急了，说：“我不让工人上班是有原因的，这件事我请示过陈总，他是同意的。陈总从外埠回来没，您可以去问问他”。小李接着说：“如果公司要求我们安排工人上班，辞去农民包工队，我服从，但是，我与公司签约的工程经济责任书要改一改，将上交公司的利润百分之十改成上交百分之三。邓经理，您能答应吗？如果行，我立刻出屋，告诉工人们明天就来上班。”晓光一时语塞。 石原在旁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的。石原心里十分清楚，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现在靠自有职工干活，干一个工程赔一个工程。原因很简单，在过去计划经济体制下，干活只讲产值，不讲效益，直接生产费用是算出来的，而且越算越多，企业没有亏损这一说。市场经济，互相有了竞争，你搞投标，预算大，中不了标，没饭吃；中了标，经营不好，没有盈利，一样没饭吃。华政是属于劳动密集型行业。现在企业里一个正式工人的工资，等于农民包工队里两个人工资。可是干活呢，却是两个正式工人只抵包工队里一个工人的工作效率。 石原示意邓晓光挂上电话，邓晓光心领神会。他对小李说：“既然陈经理已经答应你们使用包工队，就继续使用吧，但你要做好工人们的工作，不要使矛盾激化。一会儿公司领导就到。”邓晓光说完，挂了电话。 邓晓光也想同石原前去三分公司，石原说：“我与小马和小林去就行了，陈经理不在，你留下看家吧。” 司机见石原从楼上下来，赶快迎上去说：“董事长，您到传达室稍坐会儿，我去车库把您的专车开过来。” “不用开我的车，你去把面包车开过来吧，”石原叮嘱司机说。 公司机关大装修后，公司主管行政的付经理何春来请示石原，想把公司机关的五部小车换成新车。石原开始没同意。他说，公司经济形势刚刚好转，这时购车不合适。何付经理说，我找您之前，我问过陈总经理，他跟我说，下个月外埠广珠公路能给公司打过来五百万元工程款，公司能有条件换新车了。 石原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公司这几辆小车确实也到了该报废的年龄了。石原告诉何付经理，把他原来坐的雪佛莱专车换成全自动档的桑塔纳就行了。可是，没想到，换回的车变成了奔驰。总经理的捷达换成了宝马。其它三辆小车也都提高了一个档次，换成全自动挡的捷达车。石原一看到新车就急了，批评何付经理为什么不听招呼，随便改变换新车的型号？何付经理很委屈，他说，我派人购车前，陈总经理给我打来电话，特别叮嘱我都换成什么样的新牌车型。我说了您的意见，陈经理说，就按他的意见办，到时他对您解释。陈总没跟您通气吗？ 石原说没在说什么。他执意要把自己的新车退掉。何付经理告诉他，要退车，只能按二手车处理，我们的损失就大了。损失大也要退。石原铁了心要把给他买的新车退掉。何付副经理无奈，派人到4s店将奔驰车退掉，给他换成了他要的桑塔纳牌小轿车。 陈总经理知道石原退了新奔驰车，从外埠回来找石原解释道歉。要将自己专用的宝马车给石原用。石原没有接受。石原说，你对外的应酬比我多，坐好一点的车，让外人也不敢小瞧咱们。你只要能把公司的经济搞上去，企业有盈利，比让我坐什么好车都强。我坐桑塔纳就挺好。 尽管这样，石原还总感觉坐新车不如坐旧车舒服。所以，他下基层，一般不坐他的专车去。也就是到总公司开会或外出办事他才坐这辆新桑塔纳牌小轿车。 在去三分公司途中，石原从坐在前排的座椅上转回头，问坐在后一排的工会主席小马：“职工合同制的签约，各单位都搞完了吗？” “都搞完了”小马答。 “签约的具体状况都统计上来了？”石原又问。 小马回答说：“我们这次进行全员合同制签约，有百分之八十职工与企业签订的是无固定期合同，有百分之十五的职工签订两至三年期的合同，有百分之五的职工签了一年期合同。签订一年期合同的职工大部分是新参加工作不久的大中专毕业生。我们公司七八年从北京各远郊区县招来的到农村插队的一千多学生，几乎签订的都是无固定期合同。” 石原听了小马介绍，像是对坐在后面的小马和林娜娜，又像自言自语地说：“看来用合同制的办法，也解决不了企业的富裕人员问题了，按条件，职工与企业签订无固定期合同，企业没活干，你也不能随便解雇职工的；有活干，更不能解雇职工了。”石原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对他俩人说：“你们俩也好好想一想，商量一下，咱们能用什么办法解决三分公司工人要求上班问题？” 林娜娜从后排座椅挪到与工会主席小马一排的座椅上，对石原讲：“石书记，我就搞不明白了，三分公司是原来老三队的底子，老三队是公司的样板队，他们队的工人个个都是好样的，怎么现在实行市场经济了，搞承包了，队上工人们就不能用了？” 石原没有回头，但他注意听着林娜娜的讲话。 小马接过林娜娜的话说：“其实，让工人下岗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在计划经济年代，我们华政建设搞得就是人海战术，干活只讲产值，不顾成本。那会儿，哪个施工队到生产旺季时，不都是从河北省偏远山区，招来大批合同工，参加施工建设。正式工人大部分成了对农民工的监督者，很少有正式工再干活了。现在实行市场经济，以经济效益为中心了，施工队的工人回到了他们应有位置，再让他们干活儿，他们也干不动了。分公司为了盈利，让工人下岗，请农民包工队来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马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我这个工会主席不应说这话，应该站在工人一边的，维护他们的利益。可是，我要同情他们，就会影响公司整体经济效益。” 小马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对石原说：“石书记，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到三分公司后，与三分公司领导商量一下，让这些工人自己组织起来，成立工人包工队，让他们推举有能力的工人担任包工头，在施工时，优先使用自有职工包工队。自有包工队与外包队一样，实行盈亏自负。” 小马这个想法，石原在上车的时候就想到了。他听小马讲完说：“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如果组织不起来怎么办？” “那就只好下岗了。”小马毫不犹豫的回答。 石原调过头对他俩讲，现在，公司各单位工人下岗问题是件大事，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影响企业的稳定和发展。 林娜娜听了小马说的那番话，本想反驳他。基层出问题，关键在领导。毛主席早就说过，只有落后的领导，没有落后的群众。三分公司的问题，就是经理的用人安排问题。林娜娜想说的这些话，还没出口，她见石原肯定了小马的想法，就改口说：“现在领导与过去不同了，过去领导是以人定产，现在的领导是以市场需求定人。我看应把竞争机制引入到基层去。这样做，才能让企业有活力。” 石原对林娜娜的话，频频点头。林娜娜话音刚落，石原立马说：“林副书记对企业改革的实质理解的就是透彻。市场经济，说白了就是竞争经济。企业是市场经济的主体，企业就需要在竞争中求生存，求发展。如果企业领导还停留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用人办法，企业就会失去生存的依托，就会退出市场经济主体地位，企业也就自然垮了。” 石原他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汽车已经开到了三分公司大门口。 三分公司队部就建立在沙河工地旁边，十来间木板房组成了一个四合院式的办公处所。石原从车上就看到院内院外到处站满了人。 石原对司机说：“不要开进去了，就在院外找个空地停车。” 石原带着林娜娜和小马，向三分公司院内走去。不知哪个工人看见了石原，向人群中大声嚷:“公司石书记来了，”工人听到，都不约而同的涌向大门口，自觉地列成两队，夹道欢迎石书记。 “大家好”石原向工人们打着招呼。 石原在人群中发现了肖和平，走过去，对肖和平说：“和平，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怎么今天也来了？” 没等肖和平说话，站在旁边的一个工人说:“肖师傅能不来吗?我师父不能上班，没有工资，我师嫂前些日子也下岗了。书记，您说,这年头还让不让我们工人活呀?” 石原对大伙说：“大家的困难我非常理解，我今天过来就是为大家解决困难来的。大家都别再外边站着了，都到院里来吧。” 石原边说着，边把工人们往院里领。这时，三分公司书记张强和经理小李赶忙从屋里出来，公司保卫科长也赶过来迎接石原一行。石原见到他们，非常严肃的说：“工人们来了，你们当领导的怎么就让工人们在外面晒着呢?” 张强赶快叫来办公室秘书，示意她把会议室的们打开。 虽说现在天气已经过了伏天，进入了秋天季节，但在太阳底下，确实还是很烤人的。 “大家都去会议室等我，我与你们书记经理讲几句话，马上就过来。” 石原对工人们说完，让张强带他与林娜娜、工会主席小马以及三分公司经理去他的办公室，公司保卫科长也跟了进去。 一进屋，石原就对三分公司书记说：“别倒水，我们不坐，就站着说吧。” 石原把在车上想好解决问题的办法，简要的向三分公司领导进行阐述交流。 三分公司书记经理听后，表示没意见。 然后，石原问工人们待岗期间的待岗工资是否都按时发放了。小李回答说：“上个月，我们把拖欠工人的待岗工资补发了。” 前段时间，由于公司活源不足，各单位大部分职工都放了假。每个单位只留下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以及测量实验人员上班，维持单位正常运转。上班人员按全工资发放，其余待岗人员每月发四百元生活补贴，同时给待岗人员缴纳“五险”的保险。 在没有活干的时候，各单位留下骨干上班。就是为了保证人才不流失，到有活干时，各单位能够立刻运转起来。 现在，三分公司接受了新任务，经理却不再把待岗职工找回来了。准备招聘农民包工队完成新任务。 华政二公司有六个施工分公司，其他分公司也都与三分公司情况相同。这件事解决的好坏，对其他分公司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石原从三分公司书记办公室出来，快速思索着如何尽快切入主题，解决工人们的上班问题。 石原走到会议室门口，对站在门外的工人们说：“各位工人师傅别都在外边站着了，都到会议室里面坐吧。” “会议室里面人满了，坐不下了。”站在门口外的一个工人说。 石原回过头，对跟过来的三分公司书记张强说：“去找人把所有办公室的椅子都搬来，让工人们坐。” 张强赶快找人去搬椅子。 石原走进会议室，用目光环顾了下工人们说：“对不起，工人师傅们，让大家久等了?” 工人们立刻都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石原，等待着书记给他们带来的希望。 石原用很大的一个篇幅讲述了工人同志们过去为市政建设所做的贡献。“过去，为了抢任务，大家天天加班加点，到休息日还要上班。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市政工程建设，全市就我们华政工程局一家。活多，人少，干不过来？”石原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话题一转说：“改革开放后，实行市场经济了，北京市政工程建设不再是我们华政工程局一家所有了。现在，参与北京市政建设的单位不下五、六家大的单位。特别是今年北京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全面放开，允许民营经济企业参与竞争了，与我们竞争的单位更多了。我给大家打个比方，过去北京市政建设这一块大蛋糕，由我们华政三万来人分着吃，现在还是这么大块蛋糕，要由各个单位可能上几十万人过来抢着吃。我们靠什么能吃上这块蛋糕呢？就要靠实力，靠竞争，去保住我们的饭碗。” 石原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竞争力是企业发展的前提。企业发展必须参与竞争。现在大家想上班，就不能像过去那样工作了，要实行承包制，与农民包工队一样竞争揽活。不在有干与不干，只要上工地呆八小时就要给钱的事情了。现在，要实打实的干活拿钱了。怎么拿钱？要以承包的各单项工程完成任务为标准来拿钱。比如说：工人包工队承接了一项土方工程，一个月工期，包工队领导认为大家每天干五个小时就能完成任务，你就可以安排工作五个小时，完全自主安排工作时间。但有一点，大家要记住，完成任务实行自负盈亏。也就是说，干活完全没有了日工资概念，实行单项工程包干制，工程结束后，统一结账。到时大家分得的钱可能高于你们现在日工资，也可能低于现在的日工资。如果把活干砸了，可能还会拿不到钱。” 石原讲到这儿，工人们一阵骚动。大家交头接耳起来。 有的说：这样干，我们肯定干不过农民包工队。 还有的说：这样干，我还不如回家待岗呢。如果干不好，还要倒找钱，不划算。 有个工人对最后那个说话的人说：“看你那熊样儿?还没干就知道要赔钱，我看关键是谁当咱们工人包工队的头，领着大伙干？” “我推举肖师傅当我们包工队的头，大家看，怎么样？”一个工人从坐着椅子上站起来说。 “不行，不行，我可当不了这个头。”肖和平站在门外冲屋里大声嚷。 “大家静一静，先别议论，听我把话讲完。”石原对大伙大声说道。 屋里立刻安静下来。石原接着说：“为了做好施工管理工作，在工程三项直接费用中，工人包工队只承包直接人工费一项，材料费和机械费不在承包范围内。我与你们经理已经打了招呼，如果工人承包队组织起来，在同等承包费用前提下，优先使用工人承包队。工人的养老保险按月平均工资水平缴纳。” 石原讲完后，三分公司经理小李对成立工人承包队做了具体工作安排：由工会牵头，劳资部门负责，三日之内，完成工人包工队组建工作。 工人要求上班问题暂时得到解决。 在回公司的路上，石原对工会主席小马和副书记林娜娜说：“国庆节快到了，我们有大批的下岗职工没有上班，特别是对下岗的双职工要特别给予关心和照顾。对双职工下岗的，另一个不管是不是我们单位的，我们单位的职工必须给予安排工作，不能让其再下岗。这要作为一条行政命令向各单位明确出来。各单位不许讲条件，讨价还价。工会要对特困职工普遍进行一次家访，党组织部门要对特困党员进行一次家访。” 石原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三分公司如果试点成功，把工人包工队组织起来，工会和劳资部门要研究一下如何管理问题，如果流产，就要考虑如何与社会衔接，安排职工就业问题。” 工会主席小马掏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将石原的指示记录下来。林娜娜立刻表态说：“我明天就召开组织部门会议，对全公司下岗党员进行一次摸底，要求各单位做好下岗党员工作，让他们为企业的稳定和发展，发挥好党员先锋模范作用。” 第四章另做打算 第四章 另做打算 石原从总公司开完会回来，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就吩咐办公室秘书小王把工会主席小马叫到他这里来。 总公司对下属各单位进一步进行了简政放权。除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由总公司任免外，公司副职以下领导都由各单位自主产生，总公司组织部备案即可。石原的工资取消了原工资待遇，实行年薪制，按企业经营效益好坏，年底由总公司统一发放。 企业按照市场资源配置的改革基本到位。为什么企业现在还是步履维艰呢？要不是有外埠道路工程的盈利，赚了些钱，公司上下可能又要发不出工资了。这时，上级又对他实行了年薪制，他深感压力山大。如果企业经营不好，他拿着超出职工平均工资几十倍的年薪，他又如何有脸面对企业广大职工？石原想到这儿，心里一阵紧缩，额头沁出汗珠。这几天，也不知什么原因，只要紧张，就有心律加速的毛病。过好一会儿，心律才能正常。正是中年年富力强的时候，不会是心脏出什么毛病了吧？现在，这事那事很多，没时间去医院，等把企业工作捋顺了，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石原这会儿好多了。这时，石原听到有人敲门，知道肯定是小马来了，高声说：“进来。” 小马进来，石原也没招呼他坐，劈头就问：“快一个星期了，三分公司工人包工队组织起来了吗？” “ 没组织起来，流产了”小马沮丧地回答。 石原着急的问：“什么原因呢？” “大家酝酿了好几天，就没有推荐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当包工头，推荐出谁，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包工头。三分公司书记找到肖和平，好容易做通了他的工作，谁料想当天他家里出了事，他媳妇下岗了，想不开，从四楼跳下去，想寻短见。正好摔在一楼家的小棚子上，捡回一条命。不过，骨盆摔了个粉碎性骨折，送到积水潭医院，进行了手术，打了石膏，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肖和平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出来工作了？” “还有一个原因”，小马讲到这儿，石原打断他的话，对小马说：“别着急，坐下说吧。”小马坐到石原办公桌斜对过的沙发上。他继续说：“三分公司各班组工种很全，比如钢筋班组和木工班组这些技术班组工人，参与到包工队中，没有他们要干的活儿，就必须要干普工的活儿。不说体力上能不能盯住，在工资分配上肯定要比他们原工资少许多。所以这些技术班组的工人都不愿意加入包工队。”小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技术工种这些工人，不参加包工队，但分公司又没有他们活干，哼不能白养着这些人吧？” 石原听小马说完，一个大胆的用工改革方案在他脑海里闪现出来。因为是一闪念，是不成熟的想法，他不好说出来。他转口对小马说：“工会对各单位困难职工的家访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正在进行”小马答。 “刚才你说的三分公司工人肖和平家去家访了吗？”石原问小马。 “还没有来得及去，”小马说。 “一会儿你回工会拿上慰问品和慰问金，我们一同去肖和平家去看望一下”。石原对小马说。 小马起身，赶快照石原说的去准备。 肖和平家住在北京城南大红门华政局职工宿舍小区。这是他一九八六年结婚那年华政二公司分给他的福利房。南北通透的两居室。当时，能够分上楼房的青年职工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只因他获得过局级劳动模范的称号，分房时，得到优先照顾。 肖和平工作时，别看他当时年龄小，但他长得五大憨粗，有一把子力气。当时，铺路用石渣，要人工铺。石渣堆在路上，要用人工散开。没有力气的人，很难用叉子插进石渣堆里。一般人都是插上几块石渣，散开，再插几块散开的干。肖和平干活时，总是能把叉子插到底，把满叉子石渣散开。就因为这儿，小队里的老工人都喜欢肖和平，谁都愿意带他干活，也都愿意把路工这点绝活交给他。 一个好的路工，根本不用拉小线测量平整度，用眼睛一看，就知道路面，哪儿高哪儿低。没几年，肖和平就把路工这点本事学到了手。七八年，肖和平为了照顾他母亲身体，从五大队调到在城里施工的三大队。到了三大队就当上路工小队的小队长，带领着刚从北京远郊区县招来的插队学生干活。 肖和平有一个毛病，干活行，就是不爱学习。一同参加工作的同学，通过学习，获得这样那样的文凭，都纷纷离开工人岗位，走向了管理岗位工作。肖和平却一直工作在生产第一线。他成了铺路施工的行家里手。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铺路基本上靠人工，从修建路床开始，到铺石渣，再到连接石渣的油层，都是用人工干。最后一道工序，铺沥青面层是使用摊铺机铺筑。那个时期，虽然年年从社会上招收大批青年人加入华政工人队伍，但一到干活时，劳动力还总显不足。 进入八十年代，铺路基本上实现半自动化，挖掘机、翻斗车和平地机的介入，大大减轻了工人的体力劳动。同时，在施工工艺上，二灰料代替了石渣料，又大大降低了施工成本。 进入九十年代，除铺路基石与人行步道砖需要人工施工外，其它工序都进入了机械化施工。所以，现在企业中的正式工人绝大部分成了富裕的劳动力。 石原和小马来到肖和平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肖和平刚伺候妻子刘兰花吃完晚饭，下楼来活动活动，散散心，正好与石原和小马打个照面。肖和平上前打招呼说：“石书记，您这是看谁来了？”肖和平看见石原手里提了一桶花生油，小马左手提了一袋面，右手提了一袋米问。 石原还没回答，小马就抢着说：“肖师傅，我和书记看您来了。您还不把书记的手里拿的油给接过来。” 小马是七八年农村插队来的学生。他在插队时表现就很好，来单位后就担任了团支部书记，第二年，他入党提干，后又送市委党校脱产学习两年，毕业后，就到三分公司担任党支部书记工作。 公司机构改革时，调到公司工会任工会主席。成为公司领导班子中最年轻的干部。他刚参加工作时，肖和平就是带他们干活的班长。所以，见面他要叫肖和平师傅。 肖和平听到小马说的话，赶快接过石原手里提的油，说：“谢谢书记。” “跟我客气了，”石原说：“我听小马说，前几天弟妹出了点事儿，抽时间赶过来看看。” “嗨，我现在真是够倒霉的，本来我答应了我们书记出面组建工人包工队，可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不说了，走，到我家再说吧？”肖和平说到这儿，转过身，带着石原和小马向自家楼房门走去。 肖和平家住的楼房是六层建筑，没有电梯，是“一大两小”式的八十年代楼房居室建筑风格。石原爬到肖和平家住的四楼门口时，有点气喘嘘嘘了。 肖和平把提的油桶放下来，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进门把油桶放在客厅里。 客厅很小，一张吃饭用的圆桌和一个电冰箱就占据了客厅全部空间。石原和小马跟着走进屋。小马把提的米面放在油桶旁边。肖和平回头说：“书记、主席到屋里坐吧。” 肖和平推开大居室的门，对正躺在床上的爱人说：“兰花，我们单位的领导来看望我们来了。” 肖和平的爱人做完手术还没拆线，她不能翻身，只能平躺着。她听见肖和平说，想起身，动了两下，没起来。石原见状，忙向前，说：“弟妹，别动，小心伤口。”肖和平爱人眼里流着泪，对肖和平说：“你快让你们领导坐呀。” 肖和平指着屋里两对沙发让石原和小马坐。石原和小马分别坐下。肖和平从茶几上放的暖瓶里倒了两杯热水，递给石原和小马。然后，坐在床边上。 石原问肖和平：“怎么没有见到你儿子呢？” “我儿子在小屋写作业呢？”肖和平说，“我去叫他去，”说完，起身就要出去。石原赶快制止说：“别叫了，别打扰了孩子的学习。” “你的孩子今年该上初中了吧？”石原问。 “上初中二年级了，”肖和平说完又坐到床边上。 孩子正是能吃长身体需用钱的时候，爸爸妈妈却双双下岗了，美好的生活一下子就跌入了万丈深渊。但是，生活再困难，弟妹也不该走轻生的道路啊。石原想到这里，不解的问肖和平：“我知道咱弟妹是个性情非常开朗的人，怎么——？” 石原没有把话说完，肖和平知道书记要问什么，马上接过话说：“这事儿还不是怪他们单位领导。我媳妇在汽车公司幼儿园当老师，单位改革，关闭了职工幼儿园。领导跟她说的好好的，让她们这些幼儿园老师回家等通知，重新安排工作。可谁知道，前些日子，单位劳资科通知她到单位办手续。她以为单位给安排工作了，就高高兴兴的去了。可谁想到，单位要她办离职手续。要她将档案转移到人才管理中心去。单位不知怎么算的，给了她二万多块钱买断工龄费。我媳妇找谁也不管用，回来想不通，就寻了短见。我媳妇命大，一楼家的小棚子救了她一命。” 肖和平说到这里，在他身后躺着的刘兰花触到伤心处，把盖得的被子拉过头顶，在被窝里哭泣起来。 石原觉得屋里有一股压抑而悲伤的气氛在扩散。他赶快转移了话题，对小马说：“我在会上提出的，各单位有双职工下岗的，我们单位的职工必须给予安置工作。这项工作贯彻下去了没有？” “已经贯彻下去了”小马继续说：“我们工会前几天，对全公司双职工下岗职工进行摸查，包括肖师傅家庭在内一共有十五户家庭。这十五户中，我们单位的职工一个都没让下岗。” 石原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转过头，又对肖和平说：“和平啊，看你家的这个情况，让你们单位给你安排工作上班，也不现实了。你就在家好好照料弟妹吧？等弟妹能够自理了，你再回单位上班。” 好，谢谢书记。肖和平说。 石原接着又问肖和平：“前些日子，你们单位在酝酿组织工人包工队时，大家推荐你当领导，你死活都不同意，是你们分公司书记硬让你干的，是这样吗？” “是的，组建工人包工队，咱们公司的正式工多少年都不在第一线干活了，现在组织起来上一线干活，要体力没体力，要精力没精力，都是些老爷兵，搁谁当头都没法干”肖和平回答。 石原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问肖和平：“你这个工人包工队的头现在让你干，你也干不了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现在是什么也顾不过来了，等我媳妇病好了再说了，”肖和平说。 石原看着肖和平说：“现在，市建委委托建工学院为建筑单位培训工长，一年二期，周六日上课，毕业后颁发工长证。以后，工人带班的也都必须要有上岗证了，这是大势所需。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肖和平沉思了一下说：“石书记您是知道的，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别让我学习，我是一提学习，就犯怵。” 工会主席小马马上鼓励肖和平说：“肖师傅，我看您行。华政这点活儿您都能拿的起来，您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再在理论上提高一下，就不难了。理论是从实践中来的。” 肖和平吃亏就吃亏在轻视理论学习上。单位多次给他提供学习深造的机会都被他推辞了。他们那批还在工人岗位的没几个人了。其实，他干活肯动脑筋，挺心灵手巧的。他要是把干活的劲头，用在学习上，肯定能行。 肖和平听小马这么一讲，有点心动，但还是犹豫。但他看到领导这么关心他，也不想让领导失望。就回答说：“等我媳妇病好了，我去试试。” 工会主席小马听肖和平这样说，立刻对他说：“肖师傅您的学费，到时工会给您报销。” 工会对职工学习是有教育基金列支的。但职工学习必须是单位选派送出学习的才能报销。像这种业余短训班，一般都是自费的。 肖和平有点激动了。当即表态说：“我争取把工长上岗证拿下来，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石原听后高兴地说：“和平，到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石原转过头，对小马说。 小马站起，从斜跨的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肖和平的手里，说：“这是公司工会对特困职工家庭补助的一千元钱，请您收好。” 肖和平拿过信封，连声道谢。 这时，石原走近床头边，对躺着的兰花说：“弟妹，你好好养病，有困难大家一起克服，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刘兰花眼睛含着泪花，连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接着她大声说：“和平，你也没问你们领导吃过晚饭没有，不行你请领导在楼下饭馆吃完饭再走？” “不用了，我们回单位还有事。”石原边说边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钱包里的一打百元钱拿出来递给肖和平说：“拿着，给弟妹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肖和平看着石原说：“书记，我哪能要您个人的钱呢？”肖和平没有接石原递过来的钱。 石原说：“和平，你这就跟我见外了，我这又不是给你的钱，这是当大哥的让你给弟妹补身体用的钱。” 石原说完，将钱塞到肖和平手里。 肖和平说：“我替我们家里的谢谢书记了。” 石原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说完，他与小马一起走出屋。 肖和平紧跟出来。 出了楼门，石原对肖和平说：“别送了，回去好好照料弟妹。” 肖和平说：“书记，我没事儿，出去活动活动。” 他们一起下楼。 肖和平在楼下一直看着书记和小马远去，直到望不见了他们身影，他才上楼。 石原让司机先把工会主席小马送回家，然后再送他回家。在车上，石原向工会主席小马布置了一项任务：让他尽快统计一下各分公司下岗工人的实际人数，统计好了报给他。 石原还对小马说，看来各单位组织工人包工队有难度，如果勉强组织起来，不能产生效益，还不如不组织。你顺便做下调查，听一听分公司领导对下岗工人如何安置的看法。 石原回到家里，已经快九点了。他爱人黄淑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石原进门就对妻子说：“淑芬，我回来了，我还没吃晚饭，麻烦你帮我去厨房下碗挂面吧，卧个鸡蛋，放点香油酱油就行。” 石原每天晚饭都在单位吃。他有个习惯，在单位吃完晚饭，还要学习两个小时，他才回家。他经常对下属说，我国经济形势发展很快，如果不注重学习，那就要落伍。石原最近正在学习现代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石原每天到家都差不多这个时点，她妻子听了石原的话，有点惊讶，说：“你不是每天都在单位吃吗，今天怎么了？” “今天下午，我去看望我们单位一个职工，没赶上吃晚饭。”石原说。 黄淑芬起身关掉电视，对石原说：“你先去洗洗，我去给你做饭。你吃完饭我跟你说件事。”黄淑芬没等石原在说话，就径直走进了厨房。 石原真是饿了，黄淑芬做的热腾腾的面条刚端上来，他也不怕烫，用筷子挑起面条，用嘴吹一吹，就吞进肚里。黄淑芬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原。她想跟他说话，但又怕打扰他吃饭。犹豫不决间，石原已经把碗里面条吃得干干净净。石原抬头看见媳妇在看他，说：“你干嘛这样看我，没见过吃饭的么？” “我稀罕呗”黄淑芬回了一句，说：“石原，今天咱家从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说完，从沙发前的茶几底层拿出用报纸包着的一大摞钱放在茶几上。 石原打开报纸包的钱问：“哪来的这么多钱？” 黄淑芬说：“今天晚上七点钟左右，有人敲门，我以为你回来了，就去开门，开门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叫向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叫向发财。来看你，我说你不在家还没回来。这时，他从书包里拿出这摞钱，让我交给你。我说，我也不认识你，还是等我丈夫回来亲手交给他吧。他问我你什么时能到家，我说没准时候。他就又说，嫂子，我不等了，然后就不由分说把这一摞钱硬塞到我手里。他说，钱里夹着他的在京住处和联系电话。说完他就走了。” 黄淑芬接着说：“这钱我连动都没动，现在交给你了。” 石原明白了。向发财是河北省涞源县人，他是农民包工队的头。前几年，石原当经理时，他们包过公司干的一些工程。去年，公司活源不足，就辞退了他们。准是他们知道公司又有了新的活源，来向公司揽活来了。给石原送的钱，就是他们向公司要活儿干的见面礼了。 石原点了点封好了的一万元一叠的钱，共十叠。他拿出夹在钱里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石经理您好：送上十万元钱请收下。望协助给我们农民包工队一口饭吃。谢谢!” 向发财呈上 纸条背面写的是住址和联系电话。 石原看完纸条，按原样叠好，放回原处。 石原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的黄淑芬问：“淑芬，你说这个钱我们是收还是不收呢？” 黄淑芬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收，反正收这钱谁也不知道，也没手续，不拿白不拿。” 石原说：“我们不能收这个钱，虽然没有别人知道，但我们不能做昧良心的事。” 黄淑芬说：“就你胆小，现在当头的有几个不贪的，有句话讲，有权不使过期作废。你现在不捞点，等你不当领导了，也就没机会了。” 石原说：“在这方面还是胆小点好，有句话说，不义之财不能得，伸手必被捉。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在什么年代都没错。” 黄淑芬想让石原拿这笔钱，但她看到石原坚定不收这笔钱，也就不在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刚才这么讲话，也有点对社会不良风气的不满而说的，她肯定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犯错的。他问石原：“你说这笔钱怎么处理呢?” 石原想了想说：“这不是有向发财的电话吗，明天你给他打个电话，还在他给家里送钱的那个时间，约他到家里来一趟，把钱退给他。” 石原说完，又嘱咐了一句：“你就说我明天晚上在家找他谈事，他肯定来。他来了，你一定要千方百计的把钱退给他。” 黄淑芬听完石原的安排，说：“我听你的。” 石原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淑芬，你要记住，今后不管任何人往家里送钱送礼的，你都不要接。” 石原说完，把那一摞钱用报纸包好，又放回茶几底下。然后，走进了卧室。妻子黄淑芬在客厅穿衣柜的镜子前照了照，跟着也进了卧室。? 第五章深化改革 第五章 深化改革 在分公司建立工人包工队的愿望破产。各分公司有大批的富余工人闲置在家。虽说公司给每名待岗的工人四百元生活补贴费，但这点钱对维持家庭生活开支来讲，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长时间下去，工人们肯定还要来单位闹事。他们一来，就要影响生产，影响正常工作。解决企业富余人员问题是当务之急。 石原认为，现在有必要召开一个公司领导班子会议，商议解决这个问题。 石原拨通了公司经理陈铁山的电话。陈铁山听后便说，对富余人员企业全部裁掉就行了，我这里工作比较忙，能不能不回去了。石原说，你必须回来，你回来要给大家介绍一下外埠施工的管理经验，为什么外埠施工能赢利，在本市施工就要亏损？ 石原算计陈铁山昨天晚上就应该到家了。前天他就让办公室秘书小王通知领导班子成员今天上午九点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公司领导班子成员由石原，陈铁山，林娜娜，马复兴，邓晓光，何春来，徐万成（公司总工程师），田援朝（公司总经济师），钱瑞芳（公司总会计师）九人组成。 办公室秘书小王上班就将会议室打扫干净，在桌上摆放好矿泉水。 石原走进会议室时，除陈铁山没到外，其他人全部到齐。 石原在圆桌中央坐定，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时针正好指向九点。便说：“陈经理还没到，我们在等他一会儿，再开会。” 石原说话间，陈铁山推门而入。进门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石原替陈经理解释说：“昨天晚上陈经理才到家，也没让你休息一下，就赶过来开会，辛苦你了。” 陈铁山立刻说：“没事儿。” “昨天晚上几点钟到家的”石原看着陈铁山问。 “我到家时快到夜里十二点了，”陈铁山边回答边走到石原旁边座位坐下。 石原看到人员到齐了，说：“我们现在开会。让陈经理喘口气，再介绍外埠情况。先让工会主席小马给大家汇报一下对各分公司下岗工人的调查情况。” 工会主席马复兴从纸夹中将写好的调查报告抽出来，向与会人员进行了宣读。 最后，调查报告结论是：各分公司下岗工人综合统计为九百八十二人，其中女职工二百三十五人，一九七八年参加工作的占总人数百分之八十，另百分之二十为一九六九年以后参加工作人员。按年龄划分就是现在社会上说的四零、五零人员。 与分公司领导座谈，综合分公司领导对这些人员的安置意见是：为不影响分公司正常施工生产，建议公司成立专门机构，将下岗人员进行统一管理，统一安置。为施工单位创造一个良好的生产经营环境。 工会主席小马汇报完，石原对坐在旁边的陈铁山说：“陈经理给大家介绍一下外埠的生产经营情况吧?” 陈铁山从外埠回来前，石原跟他通过电话，他知道此时石原最想知道的是外埠施工赢利的原因是什么？陈铁山开口就单刀直入切入主题。他说，我们公司在外埠施工的两个项目部，在广珠高速路一期工程施工中，工作完成的都不错，都取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这个成绩的取得，是由于我们在施工中，遵循了市场经济规律，实施了专业化管理所取得的。 陈铁山讲到这里，看到大家眼里有点迷惑，就进一步解释说：“我把外埠施工与在本市施工做下比较，大家就清楚了。我们在本市施工叫综合管理施工。也就是说，公司接受了一项工程，会把这个工程交给下属一个单位。这个单位就从开工到竣工一包到底。在施工中人手不够，就招聘农民工帮助施工。在施工清闲时，单位的大批劳动力就会出现人浮于事的现象。 外埠施工叫专业化管理施工。当公司接受了一项工程，并不是派一个建制单位去承包这项工程，而是根据工程量的大小，组建若干项目部，去完成任务。项目部中只设项目经理和工程计划、技术、劳资、财务、机械调度、工长以及实验、测量等技术工人若干人。施工计划人员对施工项目作出统筹计划，然后，招聘相关施工专业队，施工工长按计划组织实施。外聘专业施工队完成任务，经验收合格后，就与项目部解聘合同。现在，广东的劳务市场已经非常完善。比如道路土方包工队，材料运输包工队，瓦木工包工队等，凡是施工需要的劳动力，在劳务市场中都可以找到。在项目部施工管理中，绝对不会出现人浮于事现象。” 陈铁山讲到这里，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现在各分公司的建制人员少说也有二百人，一个项目部的建制人员也就有三十人，分公司比项目部人员多出六至七倍。但从施工的经济效益上看，项目部施工的经济效益还要优越于分公司施工的经济效益。我大致核算和一下，一个项目部半年完成的工作量差不多可抵上分公司将近一年完成的工作量。” 陈铁山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从在广东的施工管理经验看，项目部管理施工在全国施工企业中，很快就会得到推广。” 陈铁山讲完，石原用眼睛环顾了大家一下，说：“刚才工会主席和经理分别给介绍了公司下岗工人情况和外埠施工管理情况，大家有什么想法，都来谈一谈。” 一阵沉默。 陈铁山沉不住气了，开口说：“关于下岗职工安排问题，社会上国有企业对本单位下岗职工大多数都实行让职工买断工龄的做法，把他们分流到社会上去。关于企业经营问题，我建议取消我公司现行的分公司建制，将分公司转换成项目部，仍然实行公司两级管理模式。” 陈铁山讲完，副经理邓晓光发言说；“我完全赞成陈经理的意见，对于分公司改项目部要尽快进行，宜早不宜迟。现在市里新开工的项目目前处在筹备阶段，对于单位体制变动还影响不大，各单位一旦进入施工阶段，再进行体制变动，肯定会影响施工生产，所以，我建议，过了十一上班，就将分公司改成项目部管理。” 三个总工和行政副经理表态赞成。 石原眼光转向林娜娜，林娜娜立刻回避开了，她把头转向坐在她旁边的工会主席小马身上。 这时，小马所关心的是下岗工人的安置问题。毕竟他对下岗工人情况做了充分调查了解，他最有发言权。准确的说，各单位工人还不能说是下岗，应该说是待岗。如果像陈经理所说，一下子把他们从企业分流出去，推向社会，多数工人肯定难以承受，因为他们会面临再就业的困难。小马想到这里，见林娜娜在示意他发言，就说：“我赞成陈经理对下岗工人实行买断工龄的做法，但是，我们不能强制，应该采取自愿的做法，对于不愿买断的工人，公司是否能成立个人才管理中心，把这些人统一管理起来，帮助这些工人实现再就业。” 小马的这个想法，也正是石原所想。石原听后，并没有立刻表态支持小马的意见。他对大家说：“前几天，我和小马到三分公司职工肖和平家去家访，他爱人因单位让她买断工龄，一时想不开，就寻短见跳楼了，幸好被一楼家的棚子接住，捡回一条命。所以，买断工龄问题我们的工作一定要做细，既要解决单位困难，也要解决工人的实际困难。不能让肖和平家属出现的情况在我们公司上演。” 林娜娜听完石原发言，赶快说：“我赞同小马的意见，让下岗职工自愿买断工龄。要能让大多数下岗工人愿意去买断工龄，就应加大补助力度。据我所知，社会上各单位对本单位下岗职工工龄补贴最少的一年补助一千多块，最多的三千块。我建议我们取个最高限，各单位工作就会好做些。” 石原觉得大家把建议和意见都说出来了，就进行了总结发言。他说：“关于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和分公司的改制问题都是我们公司迫在眉睫要解决的问题。我想，要先解决好工人下岗安置问题，然后再解决分公司体制问题，这样对公司的整体工作有力。十一后，利用一个星期时间，解决好下岗工人买断工龄和安置问题。这项工作由工会负总责，劳资，财务做好工人档案转移和补贴的发放。” 石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对大家说：“我看对下岗工人的工龄补贴每一年给三千元，大家有意见吗？” 大家一致同意。 石原又说：“在大兴黄村镇义和庄村库房，可以建立人才管理中心基地，收编不愿买断工龄的下岗工人。我提议这项工作也由工会牵头，届时由劳资，财务等人员组成办公室，处理日常工作。公司再选派一名科级领导去那儿担任办公室主任。 人才管理中心要在各分公司完成本单位工人买断工龄后，把中心基地建好，并要与各分公司做好人员交接工作。” 石原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过去，我总认为企业实行了党政分开、政企分开，解决了小企业大社会的问题，企业就可以搞好了。刚才听了陈经理的对外埠工作情况汇报，我意识到，我们如果不建立起适应市场的企业运行机制，企业还是不能搞好。所以，我的意见是，十一以后，各分公司完成下岗工人安置工作后，马上进行分公司改制，成立项目部。根据公司实际，成立多少个项目部，较为合适，这个问题各位经理是否研究考虑一下，项目部的党群人员的设置问题，林娜娜和小马是否考虑一下。陈经理是否主抓一下各分公司的改制工作。十一过后拿出改制方案。” 石原说到这里，转头看陈铁山一眼。陈铁山正撞见石原眼神，立即点头，表示同意。 石原见今天会议达到预期目的，在散会前，问大家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说，这时，何春来站起来，说：“我在这里先向各位领导通报一件事情。总公司在南郊盖的职工住房已经竣工，总公司行政处已经下发通知，十一后将对各单位进行最后一次的福利分房，大概总公司下属的几个大公司，能够分到七八十套楼房。” 何春来说完，石原立刻对何春来说：“分房是好事，但不要干扰了分公司改制工作。我建议在完成分公司改制工作以后，再进行分房工作。” 石原说完，就宣布了散会。 这时，陈铁山快步来到何春来身旁，小声对他说：“你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石原进自己办公室，见办公室小王与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小王见石原进来，立刻站起来说：“石书记，这是三分公司于大龙、于小龙的妈妈，找您，您正开会，我就带她到您办公室等了。” 于大龙和于小龙是双胞胎，是一九七八年参加工作的插队学生。 老妈妈听了办公室小王说话，立马站起来，说：“石书记您好，” 石原上前说：“大娘好，您坐，您找我什么事儿呀？”石原说话间，走到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就是为我的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来找您的。我那两个孩子在家闲着有好几个月了，前些日子那两个去单位回来说，单位要裁人了，要不要他们了。石书记，您知道，他爸爸去世早，就我带着这两个孩子，好不容易盼到他们工作了，没想到又要让他们回家。老大脑子有点毛病，快四十了还没有成家。单位要是不管他，他自己怕是养活不了自己的。我来单位就是给他们两个说说情，找领导给他们两个找个事情干。” 石原听后，对大娘说：“刚才我们开会，就是在研究下岗工人的安置问题。请您放心，我们对单位的下岗职工不会随便推向社会不管的。我向您透个信息，我们公司对下岗工人的安置分两步走，第一步，可以自愿买断工龄，鼓励下岗职工自主创业。第二步，将不愿意买断工龄的职工组织起来，单位协助下岗职工再就业。” 石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对大娘说：“您回去后，和您的孩子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对他们今后的发展有利就怎么做，好吧！” 大娘听了石原的一席话，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大娘站起来说：“领导都给下岗职工想好了出路，我也没什么说的了，那我就回去了。” 石原对站在大娘一旁的小王说：“快到吃饭时间了，小王，你去食堂给大娘打一份饭上来，让大娘在咱们这儿吃完饭再走。” 小王正要去打饭，大娘一把拽住小王说：“姑娘，别麻烦了，我不饿，我回去还有事儿。”大娘说着，把小王又拽回沙发旁，自己走出了门。 石原见状，对小王说：“快去送送大娘。” 午饭后，何春来来到陈铁山办公室。 陈铁山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陈铁山听见有人敲门，睁开眯着的眼说：“请进，”陈铁山看进来人是何副经理，连忙起身说：“春来，我这次从广东回来，给你带回来一样东西，你准保喜欢。”陈铁山说着，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正方形的木盒，递给何春来说：“打开看看，喜欢不?” 何春来接过木盒，掀开木盖，看到里面是一方端砚，眼里立刻放出光彩。他把木盒放在桌子上，取出砚台，仔细端详。见砚台底部刻有广东肇庆字样，再看材质，坚硬，细腻、娇而不燥，是一方上乘好砚。 何春来喜欢书法，对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房四宝颇有研究。他知道，中国有四大名砚，广东肇庆端砚名列第一。 陈铁山见何春来对端砚爱不释手，说：“我对砚台是外行，只知道广东肇庆砚台有名，我就挑最贵的给你买了一个。” 何春来问：“这方砚台多少钱？” 陈铁山说：“你就别管多少钱了，你要喜欢，就算我送给你的一个礼物，你要不喜欢，砚台还留我这儿。” “我当然喜欢了。”何春来说。 “喜欢就好，说明我没有给你买错。你用我桌子上的报纸在包一下，省的让别人看见说三道四。” “感谢的话不说了，昨天您夜里才回来，今天就赶来上班，经理真是够辛苦的，不打扰了，您抓时间休息会儿吧！” 何春来用报纸包好砚台，就要出门。 这时，陈铁山像是想起什么事，对何春来说：“对了，我问你一下，总公司关于给各单位分房的具体日期定了么？” 何春来站住回答：“还没有。” 陈铁山说：“分房时不管我在没在公司，你要给我留出三套两居或三居，我给公司的关系户用。” 过去，公司在进行福利分房时，经常会给相关单位领导留几套住房，互通有无，保持良好的互相协作关系。 何春来听后，立刻回应说：“没问题。”说完，他走出经理办公室。 晚上七点多，石原正在办公室看书。 忽然，他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他拿起手机，是自己的老婆打来的。就听对方大声说：“石原，我把向发财大哥叫到家里，把钱还他，他死活不接，他非要见你，没办法，我才给你打电话。” 石原今天满脑子想的都是公司改革和下岗工人安排的事情，把让老婆约向发财来家退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想象得出老婆现在的尴尬局面。 石原沉思一下，对老婆说：“你把手机给向发财，我对他说。” 黄淑芬把她的手机递给了向发财。 石原说：“老向，我在公司里有些事情没能赶回去。把你送来的钱退给你，是我让我老婆这样做的，你不要为难她。你们的包工队在我公司干活儿也有好几年了，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朋友之间要以诚相待，而不是以钱相见。你要是与我交朋友，就把钱拿回去，你要是不拿回去，你在我这儿也就做不成朋友了，你选择吧？” 向发财在以前与石原的交往中，他就感觉石原与其他经理不一样。石原为人正直，他不但不对包工队吃拿卡要，而且，对包工队遇到的困难，他还千方百计的帮助解决。也不知道怎么，这一年来，揽活儿兴起了送钱的风气。好像不给钱就别想揽到活儿。他听了石原说的这番话，又让他看到了希望。就说：“石经理，我听你的。” 末了，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石经理，您千万别忘了给我们找活呀？” “论实力，讲信誉，你们这个包工队做的都很好，还怕没活干。” 石原说。 “谢谢石经理夸奖。” “你把手机给我老婆，我跟她再讲几句。” 向发财把手机又给了黄淑芬。 石原嘱咐黄淑芬，交给向发财钱时，要让他当面清点一下，并告诉他以后有事不要到家里来找他，可到公司直接找他。说完，石原就断开手机通话。 石原刚把手机放到桌上，就听到有人敲门。石原把来人让进来，一见是何春来，便说：“何副经理，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找我有事？” 石原这么问何春来，应该先问问自己怎么还没回家。石原下班后不回家在公司读书学习的习惯，带动了他的下属纷纷仿效。特别是公司的几个副职，每天都是晚八点左右先后脚离开公司。何副经理的书法就是每晚在公司练习一小时，有了长足的进步。 何副经理见石原问他，便说：“是，找您有点事儿。” 他接着说：“书记，据我所知，这次总公司分房，给我们公司的大三居没有几套，我想问问您，是给您留一套大三居呢？还是给您留两套两居呢？” 石原看了看何春来，说：“何副经理，我想，我这次分房就不参与了。你看，我现在住不到九十平米的小三居，孩子出国留学了，就我和你嫂子两个人住，足够了。再换个大一点的，也没啥意思，况且我现在住的小区交通购物都很方便。” 何春来听后说：“书记，这是我们企业单位最后一次福利分房，这次不要，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况且，您的孩子从国外学成回国，总要有一套自己的住房吧，不行的话，您的小三居也不用换了，给您留个两居，我估计，正处级干部怎么也得达到一百二十平左右，给您两居，超出平米的部分，来个补差就行了。您看如何？” 石原想了想说：“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公司这几年陆续招来几批大学生，有的已经结婚，他们还在租房住，这些人可都是我们公司的宝贝，是骨干力量。这次分房，一定要满足这些人的需求。据我所知，惠民公司用高薪已经挖走了我们单位来的一些大学生。我们不能随意给他们提薪，但我们可以用住房来留住他们。我们不能再让我们单位的骨干流失。” 石原停了一下又说：“老人们有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为儿孙做马牛。父辈如果什么都为子女考虑好了，可能对他们的发展没有多大好处。让他们自己奋斗得来的幸福，他们才会珍惜和满足。” 何春来没敢再劝说石原给他自己留房。他再劝说，可能就会挨石原批评了。 何春来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这次福利分房工作的担子沉重了起来。? 第六章妥善安置 第六章 妥善安置 公司九百多名待岗工人，有一半人数买断工龄，选择自主择业。另一半人也全部脱离了原单位分公司，被公司统一编入了人才交流管理中心办公室管理。 公司最后选定了原公司保卫科科长赵卫东为办公室主任，主持日常管理工作。公司工会主席马复兴直接主管人才交流管理中心工作。公司劳资人事科的科员任翠华和财务科的科员白雪调入人才交流管理中心工作。分别负责人事调动、档案管理、劳动保险的缴纳和生活补贴的发放以及医药费二次报销以及取暖费报销等项工作。 对收编的四百多名下岗工人再就业问题，成了公司人才交流管理中心首要任务。工会主席马复兴来到中心基地，与中心工作人员商讨人员安置问题，两次会议都没有商讨出很好的解决办法。商讨没结果，反倒商讨出一肚子牢骚：这叫什么事儿，企业下岗职工就应该推到社会上去，交到社会上的人才管理中心去，咱们单位倒好，为国家分忧，自己管理下岗职工，还要负责交保险发补贴。 也有同情下岗职工的。你说也是呀，在单位干了几十年了，说下岗就让下岗了。都四五十的人了，下岗了，又没有一技之长，那个单位能要呀，他们只有依靠单位才有活路。你说，他们也真是够可怜的。 我跟您们说，我有个街坊在一家工厂上班，那个工厂升级改造，他被下岗了，工厂就给他几万块钱，把他档案转到人才交流中心管理，他不想走，也得走，已经被工厂除名了。前些日子，我看见，他在我们胡同口，搭了个小棚子，做起修理自行车的生意来了。 人家在工厂工作，还有点技能，下岗了，也不怕。咱们单位的工人都是些壮劳力，啥本事都没有，下岗了，能干啥？ 你呀，这就叫杞人忧天。有句说得好：叫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 真把下岗职工统统放到社会上去，你放心，哪一个也饿不死。要我说，就是我们单位领导太仁慈，自己给自己添累赘。 石原这样对待公司下岗工人，有他这样做的道理。他说，这些下岗的工人，大部分都是跟我们一样，是被单位招工来的知识青年。我们只是因为某种机遇当上了企业领导或者成为企业骨干。现在改革开放了，企业回归到了社会中应有的位置，我们成了主导企业命运的人，他们成了企业里的富余人员。他们下岗的原因，不能简单的用市场经济下的优胜劣汰来解释。应该说，他们为了我国改革开放的发展，做出的巨大牺牲和奉献较为妥帖。所以，对下岗工人的安置，应体现出社会主义国有企业的责任和担当。 石原在公司楼道里碰到工会主席小马，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询问下岗职工的安置工作情况。小马如实进行了汇报。石原听后说：“对下岗职工的安置，不要局限在公司内部安置，也要考虑到社会上去安置，比如服务行业就可以帮助他们去联系一下，单位出面总比他们个人去找方便的多。” 小马走后，石原拨通了老同学黄佳才的电话。一阵寒暄后，石原说：“老同学，你能不能帮助我安排一下我们单位下岗工人的工作问题。” “我这儿现在正缺人手，安置点人没有问题，不过，我这的活儿都是些杂活儿，你的人愿不愿意干，还有我这儿离市区较远，天天来回跑，可能够呛，不过我这儿可以提供住宿，一个星期可以回趟家，你的人能不能同意？如果没有问题，我这里可以帮助你安排二十几名下岗工人。待遇实行计件工资制，大概一人一天四五十块钱左右，职工保险我不管上。”黄佳才说。 “职工保险我们公司管，不用你管。你那里主要让我的工人干什么工作呢？”石原问。 “主要是客房服务员和保洁员工作。”黄佳才回答。 “好，我叫我们公司人才交流管理中心人员落实一下，如果可行， 到时，就叫他们直接找你联系了。” “那没问题。”黄佳才说。 石原挂掉电话，又拨通了杨万里的电话。 杨万里的惠民公司现在正处在发展阶段。石原还不知道，就在他给黄佳才打电话之前，在杨万里的说服和鼓动下，黄佳才为惠民公司注资二百万，加盟成为惠民公司十大股东之一。杨万里的目标是今年公司拿下公路工程施工总承包一级资质和公路路面工程专业承包一级资质，为即将开始的北京五环路工程建设做好充分准备。他要把民营企业办成与国有企业具有同等竞争力的现代化的民营企业。他现在正四处招兵买马，扩大企业经营范围。杨万里深知，市场经济下的企业间竞争，说白了就是对人才的竞争。他坚信一个道理，在人们用金钱衡量一切的时候，金钱的作用就是万能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在国企转型改革之际，用重金将国企中的一些工程技术人才收到自己的麾下。有人说他脑子里进水了，在国企中的一个技术科长月工资不到两千元，到他公司月工资直接就给五千元。他算了一笔账，在国企中的工程技术人员，分工过细，还往往是两三个人一个岗位，造成人才的极大浪费。到他这里是一人多岗，把人才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给他们五千元只少不多。这叫人尽其才，物有所值。他在华政局技术处当处长时，处里的一个科员叫赵辉的，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刚获取了高级工程师的头衔，就追随杨万里到了惠民公司。杨万里任命他为惠民公司总经理，月薪一万元。工资高出他在科技处时工资的四、五倍，这让国企的同僚们望尘莫及。 杨万里知道了石原让他帮助安排国企下岗工人的意图，他认为机会来了，就说：“大哥，我可以帮助你解决困难，但你要先帮助我解决个困难。今年我公司申请了办理一级资质，就差三名工程师人员的编制就可以达到了条件。你们公司有三名分公司副经理，因你们当时活源不足，来到了我这里工作，现在他们不想回去了，我这里正好也缺人，可是你们公司说什么也不放人，不给办理档案转移手续。大哥，你要把这件事帮我解决了，我至少可以安排你那里三十名工人再就业。一比十，你不吃亏？” 石原知道这档子事。那三个分公司副经理找过公司。当时，总经理陈铁山在外埠主持工作，劳动人事科长请示邓晓光副经理，他做不了主，就来请示石原。石原表示先不办理，等与总经理沟通后在答复他们。后来，他们三人也没有再找公司，石原把这件事情也没有再放心上。 现在石原听杨万里这么一说，觉得有点进退两难，就说：“还有这档子事儿？” “大哥，你可别给我装糊涂啊?我知道他们三个人在不在你们公司无关紧要，可他们三个对我公司来说至关重要。”杨万里说。 杨万里说的是实话。分公司设一个经理，一个副经理足够了，设两个副经理，确实有点人员浪费。他们三个副经理不在，分公司开工照样正常进行，也没有受影响。出现这种人浮于事的现象，都是要求上下对口这种形式造成的。石原想到这儿，就对杨万里说：“二弟，你知道，工程技术人员调动的事儿归总经理老五管，我不能越权吧？待我与老五商量后，立马答复你。我觉得他们三个人调你那里工作应该问题不大。” 石原给杨万里吃了个定心丸。 杨万里高兴地说：“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哥了。这件事大哥给我办好了，改天我请你吃饭。”杨万里没等对方回音，就又接着说：“你那下岗工人里有没有肖和平呀？” 石原给下属下了死命令，凡是双职工家庭中有一个下岗的，各单位不得再安排本单位职工下岗。石原想到这儿说:“他没下岗，” “你怎么想起他来了？”石原问。 “那小子干活可是把好手？他要能到我这来，我让他到工地给我当工长去。” “他现在还是个工人，给你也当不了工长，他没有工长证？” “大哥，我这里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他有这个能力，就可以当工长，工长证到时给他办一个就行了。大哥，不说他了，他也没下岗，我想用也用不上。你那下岗工人里面有没有电工，试验工，木瓦工这些工种的人？” “这个我还没有做调查。”石原回答说。 “那这样吧，你看行不行，改天我安排我们人事部主任去你公司，查阅一下下岗工人档案，选择一下我们需要的人。顺便办理一下那三个分公司副经理的档案转移手续。如何？” “听你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公司需用的人，你就不能给我安排人了？” 石原听后问杨万里。 杨万里说：“如果下岗工人档案里找不出合适人选，你可以让你的下岗工人到我公司来面试，我承诺，最少帮你安排三十个下岗工人。” 石原觉得杨万里是真心的帮助他在解决困难。他也要考虑对方的需求，不能把企业里的包袱硬甩给别人背吧。石原答应了杨万里的要求。 石原放下电话，就来到了陈铁山的办公室。他把杨万里要人的事儿一说，陈铁山立刻反对说：“这个二哥，从咱们公司挖走不少人了吧，这次又要三个，不给他？” 石原说：“他这次不白要，他承诺至少要帮助咱们安排三十名下岗工人。” “他到不傻，从咱们这儿要走三个工程师，还外带三十个劳动力，最后还落个帮助咱们安排下岗工人的好名声。老大，我不是说你，二哥那脑袋瓜，咱俩人加起来，也没他的一个人脑袋瓜好使！”陈铁山自叹不如的说。 “咱们这里不是人员富余吗？留在咱们这儿也是个对人才的浪费。”石原说。 陈铁山看着石原问：“大哥，你是不是答应二哥了？” 石原立即回答说：“技术人员调动的事情归你管，我怎么能答应呢？” 陈铁山对石原的领导风格非常清楚。他是不会亲口答应的，但他对这事的处理是带有倾向的。如果他倾向同意，他会亲力亲为找你商量，征得你的同意；如果他不同意，他就会告诉当事人，这事儿不归他管，让当事人亲自来找你。这就是石原的领导艺术。既然，石原亲自找上门，陈铁山不想放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老同学。他就改口答应了放人。 工会主席小马在石原的启发下，决定到社会上拓展安排下岗工人。他约好人才管理中心主任赵卫东一起去了王府饭店和京城饭店。联系工作很顺利，他们俩与这两个单位签约了用工意向书。工作任务是饭店服务员和保洁员。 用工单位对来他们这里工作的人员，他们不用给上职工保险，也不用管档案，只是管每人发三十块钱的日工资就行了。当然，职工过年过节职工发的福利是不会少的。这正是用工单位理想的用工状态。 小马他们还走访了市属园林单位，与几家市属公园签署了用工协议书。只不过工作性质属于季节性工作，来年开春才能上岗，当年十一月结束工作。主要工作任务是打扫公园里的环境卫生。 工会主席小马觉得这些单位可以全部安置好下岗工人了，就与赵卫东商量，召开下岗工人全体人员大会，实施人员工作分配。 开会那天，任翠花和白雪事先把各用工单位的工作性质，工作要求和条件以及人员指标、工资标准等事项，张榜公布了出来。 赵卫东在基地院里摆了两张三屉桌，任翠花和白雪各占一张桌子。任翠花负责下岗工人去饭店和黄家庄园工作人员的登记，白雪负责去园林公园和惠民公司工作的人员登记。 基地的院子不算大，四百多名下岗工人把小院围个水泄不通。 深秋的季节，站在外边，已经有了凉意。但在这个小院里，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来人个个兴奋，热烈和热情。毕竟在家里呆的时间太久了，一起工作的同事难得见上一面。他们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面孔，寒暄、问候、握手。人们看了布告，开始议论： “黄家庄园工资最高，条件不错，就是离家太远。家住北郊的人去合适。” “我知道惠民公司，你当过瓦工，去应聘没问题，我是普工工种，估计应聘不上。我知道咱公司有人去了他们那工作，那里待遇也不错。” “到公园干不错，玩似的就把活干了，工作时间也不长，一天工作六个小时，一个月的工资跟咱们在单位上班拿的差不多。唯一不称心得冬三月要待在家里，没工资。” “其实去饭店工作也不错，在城里图个离家近，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唯一不称心就是工资低点，嗨，什么时候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会议由赵卫东主持。他当过兵，说话办事雷厉风行。他对大家说：“大家看好了，根据自身情况，你觉得能适合哪里工作，就去到任翠花和白雪那里报名。有的单位有名额限制，先报先得，额满为止。” 大家经过一番比较，基本上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没有找到位置的人都被归入了来年到园林公园工作的行列。 工会主席小马在大家报完名后，对大家讲：“公司领导非常关心大家的工作安排问题，有的单位工作就是公司领导给大家亲自联系安排的，所以，希望大家到了外单位工作，不要辜负领导的希望，要遵守人家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要尽快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大家要记住，你们是华政二公司派出的劳务人员，我把丑话说在头里，如果谁违反了人家的纪律，被辞退，公司也就不再管安排工作了。最后，我祝大家在新的岗位上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工会主席小马回公司后，将下岗工人的安置情况向石原做了详细汇报。石原听后，非常高兴。他说：“你知道，一个下岗工人的背后，就牵扯到一个家庭。这件事做好了，我们就会让这些个家庭回归到社会的正常生活轨道，也就保证了企业与社会的稳定。” 石原还叮嘱小马说：“我们不要以为把下岗工人安置了，就万事大吉了。我们把他们只不过是进行了劳务输出，但他们的人事关系还在我们单位，我们还负有管理责任。所以，我们还要与接收单位保持密切联系，了解他们的工作生活情况，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协助与帮助。”石原说到这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小马：“你知道三分公司那个双胞胎哥俩去了哪里了？” 小马就是从老三队出来的，老三队改成三分公司后，还是那拨人员组成，没什么太大变化，他对三分公司人员很熟悉。他看见了那两哥俩去哪报的名。小马就对石原说：“他俩去了黄家庄园。” “书记，您怎么问起他俩？”小马问石原。 “上个月他们的妈妈为他们两个人工作的事找过我。”石原说。 小马与那两个哥俩从一个学校一起到农村插队，对他们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那哥俩父亲是钢铁学院的教授，母亲是家庭妇女。一家人住在钢铁学院的红排房宿舍。哥俩在刚上初中的时候，他们父亲去世了。以后，靠母亲在街道每月领的救济金和他们父亲留下的存款维持家庭生活。按说教授的孩子，应该聪明。可这哥俩不行。老大缺心眼，老二属正常人，但脑子也不是那么聪明。有一点，这哥俩干活不偷奸耍滑，是个本分的老实人。黄家庄园保洁工的活儿还真特别适合这哥俩儿干。 小马想到这儿，对石原说：“书记，我回工会就与人才管理中心赵卫东联系，制定一个时间表，定期的到接受单位走访我们单位的下岗职工。” 小马刚说完，经理陈铁山走进来。他进门就说：“三分公司经理刚来电话说：“三分公司书记张强昨晚被派出所带走了，让单位领导去派出所领人”。石原问：“因什么事情去的派出所？”陈铁山说：“具体情况不清楚，三分公司经理说，他是从分公司旁边的洗浴中心被带走的。”石原说：“我们先别着急去派出所，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小马去趟三分公司，把情况了解清楚后，再去派出所领人。” “老石，这是我与林副书记一起商定的分公司改项目部后，各项目部领导人员名单，请审阅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建议召开党委会通过一下，尽快开展工作。”陈铁山说完，将一份项目部领导人员名单，放到了石原的桌上。 “书记，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小马说着，要离开石原办公室。 石原嘱咐小马说：“下岗职工安置是个大事，你们一定要把工作做细做到位，让他们安心外单位工作。明天你早一点去三分公司。” 小马答应后，离开石原办公室。 小马走后，石原拿起陈铁山放到桌上的人员名单，逐个看了看说：“就在这几天吧，我们召开党委会。”他说完，把放下的名单，又拿起来。他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妥，然后对陈铁山说：“你先把这份名单放在我这儿，我再好好斟酌一下。” “行吧”陈铁山对石原说：“那我就回我的办公室了，”说完，他离开石原办公室。? 第七章洗浴事件 第七章 洗浴事件 第二天早晨上班，石原吩咐办公室秘书小王上楼把林娜娜叫到他办公室。石原见林娜娜进屋，也没招呼她坐，说：“公司拟定成立十个项目部，为什么第九和第十项目部不设书记，这份名单是你和陈经理一起拟定的吗？”石原手里拿着陈铁山昨天快下班时给他的项目部领导人员名单，递给林娜娜说。 林娜娜走到石原的办公桌前，从石原手里接过名单，大致看了看说：“名单里的人选是我们商量过的，我提出过第九和第十项目部设书记问题，但陈经理没同意。他说，第九和第十项目部都在外埠施工，在纳入公司新建项目部序列前，就没有设书记，他认为还是保持现状的好，等将来项目部回京后，在设书记吧。他这样说，我也没有再坚持我的意见。” “项目部设不设书记，不应看是在外埠还是在本市，应该看是不是工作需要。从外埠回来的职工反应说，外埠工作的人员有在工地赌博和出入娱乐场所高消费情况。所以，我说外埠项目部更应该设立专职党支部书记，加强一下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石原非常坚定地对林娜娜说。 林娜娜向来对石原的话言听计从。即使是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只要石原反对，她立即改变自己观点。她说：“我这就去找陈经理，把第九和第十项目部书记补上。” “不用你去找陈经理了，一会儿我去找他谈这件事吧。你去找组织部长商量一下人选问题。我建议从各分公司政治干事人员中选拔。”石原对林娜娜又说：“这件事你马上办，明天我们就上党委会讨论。” 林娜娜接受任务后，没敢耽搁，就去了公司组织部。 陈经理不愿意在外埠项目部设立党支部书记的真正原因，是怕他和项目经理们的活动受到干扰。他在外埠工作时，到了休息日，就让司机开车，带着项目部经理到县城的娱乐场所去玩，有时玩的时间晚了，他们就住在县城里，第二天再赶回工地。有时，休息日不去县城，就在项目部宿舍找几个人码长城，当然，少不了赌点小钱。如果项目部设立了党支部书记，他再搞这些活动，就要受限制了。 石原为什么坚持要在外埠项目部中设书记，就是为了让书记去刹住外埠项目部中存在的这些不正之风。这也是从关心下属出发，避免下属犯错误的举措。 石原从办公室出来，找陈铁山商议在外埠项目部设立书记的事情。他刚出门，碰巧陈铁山也出门。石原叫住陈铁山。陈铁山看见石原拿着他昨天给的那份名单，就知道石原找他的事由。他来了个先发制人，说:“老大，你是不是找我说在外埠项目部设书记的问题，如果是，设书记的事归你管，我的话只供参考。设不设我都没意见。我现在马上要去总公司开个会。”陈铁山说完，急忙要下楼梯。 石原见陈铁山有事，就说：“你要没意见，我就让组织部门安排外埠项目部书记人选了。” 陈铁山没有再说什么，头也没回，下了楼梯。 工会主席小马早晨赶到三分公司，调查了解了张强被派出所带走的原因后，没敢耽搁，就急忙赶回公司。他回到公司已经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他没回工会办公室，就直接到石原办公室来汇报情况。 石原正在写明天召开公司党委会的议程安排，见小马敲门进来说：“辛苦了，罚你跑一趟。坐下来，慢慢说。”石原说完，起身到饮水机旁用纸杯接了杯热水，递给小马。小马接过水杯，放到茶几上。 小马坐在了沙发上。他汇报说，他到三分公司，就去找三分公司经理李大鹏了解情况。他说，前天中午，包工队的头向发财为感谢分公司使用他们包工队，想请经理晚上到酒店吃顿饭，因为他晚上有事，就让张书记代他去了。可是，谁知道他们吃完饭，没直接回分公司，而去了分公司旁边的一家洗浴中心洗澡去了，结果，赶上公安干警夜查，他被警察带走了。 昨天，派出所打来电话，询问张强是不是你们单位工人。我说，张强是我们单位职工，警察说，他与洗浴中心按摩小姐有违法行为，双方都供认不讳。根据治安法和请示上级，将对他进行行政拘留十五天的处罚。希望你们单位领导到派出所来一趟。 李大鹏说，我想去派出所，但又觉得不妥，就打电话告诉了公司领导。 小马去工地找到向发财，向发财一脸的内疚表情。他一个劲儿对小马说，张书记被带走，这事纯属怨我。我们吃完晚饭回分公司时，路过洗浴中心，我说请客，请张书记洗澡。张书记不同意，他说他喝酒喝多了，我说，你没有我喝的多。我硬把他拽进了洗浴中心。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了这个事儿。我当时已经从按摩间出来了，所以没被警察带走。我看到张书记是被警察架着上的警车。是我害了张书记。你们领导赶快去给张书记领回来吧，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马了解情况后，去了一趟洗浴中心。洗浴中心已经被查封。张贴出停止营业、内部整顿告示。 石原听了小马的汇报，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张强身为三分公司的党支部书记，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首先，就不应该去吃这顿饭，其次，去洗浴中心，不管是被动也好，主动也罢，面对国家禁令行为，没有抵制，丧失了党性原则。 他被派出所带走后，隐瞒自己身份，企图从轻处理。张强的错误是严重的。组织上不能纵容他这种行为，不能保释。应该让他为自己所犯错误承担后果。 石原的心情非常沉重。 张强曾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导干部。他当过兵，参加过中越反击战，立过三等功，后来转业到华政二公司，就一直在基层担任党支部书记工作。他所在的党支部，几乎年年被评为先进党支部，个人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一次，他下班回家，路过一片小树林时，听到树林里有人喊救命声，他放下自行车，冲进树林，将一个侮辱妇女的歹徒制服，将其扭送到当地派出所。他做的这件事，上了报纸，还被总公司评为见义勇为的好职工。 石原不相信张强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可是事实又摆在了石原面前。石原的心里感到阵阵隐痛。他对小马说：“明天我们召开党委会，你把调查张强的情况向党委会做个汇报吧，然后做出对他的处理意见。” “我们不能去派出所先把张书记领回来吗？他只有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被派出所送拘留所了，不行我去一趟派出所？”小马忐忑的问和请示。 工会主席小马着急赶回来，就是想对石原汇报后，征得石原同意，他去派出所说说情，看能不能把张强领回来。 小马对张强有师徒般的情感。参加工作后，从入党，到提干，都是张强的培养和提携。师傅一时糊涂，犯了错误，他要拉一把，报答师傅的培育之恩。 “派出所已经对他做出处罚，去也没有用。作为我个人，我也希望把他领回来。但作为公司的领导，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们去派出所怎么说，说他是我们单位的工人，跟他一起弄虚作假，说他是我们单位基层书记，我们哪有颜面面对公安人员。所以，现在只有让他自己对自己的错误行为买单了。”石原说。 石原的回答，让小马很失望。 石原想起了什么，对小马说：“你通知三分公司政治干事，让他代表三分公司领导去趟派出所，并给张强带去日常生活用品。” 第二天上午九点，公司党委会在二楼会议室召开。石原主持会议。会议议程第一项，讨论通过新建项目部经理、书记领导的人选。 当组织部长孔祥和宣读完一至十项目部领导人名单，大家在酝酿讨论时，副经理邓晓光发言说：“第三项目部的书记人选怎么没有张强，而让政治干事曹万龙担任了书记？” 张强身上发生的事情，邓晓光不知道。他在党委会上提出疑问。 石原赶快解释说：“张强犯了错误，不能再担任党支部书记职务了。下一个议程，我们就要讨论对张强的处理意见。” 项目部经理、书记人选，公司主要领导在会前已经酝酿多次，在党委会上只是走一下程序。 石原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说：“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以鼓掌的形式表示通过。” 大家热烈鼓掌，一致通过。 下一个议题就是讨论对张强的处理意见。 工会主席小马向党委会汇报了张强犯错误的情况。 工会主席小马汇报后，石原说：“张强犯错误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根据党纪国法，请大家讨论对张强的处理意见。” 大家沉默了好长时间，没有人讲话。 林娜娜打破了沉寂，她说：“张强犯错误性质是严重的。他于党纪国法而不顾，以身试法，身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完全丧失了党性原则。我建议：给予张强开除党籍和开除公职的处分。” 林娜娜担任党委副书记，主抓党务工作后，第一次遇见对下属犯错误发表处理意见。张强的这件事儿，她觉得他给党组织抹了黑，身为主管，脸上也不光彩。对他的处理上，宁左勿右，双开了事。这样做，可树立自己的权威，也可以以后对下属起到震慑和教育作用。 经理陈铁山听了林娜娜的发言，直撇嘴。他心想，张强的这件事有那么严重吗?搞得像跟阶级敌人似的。别忘了，张强是你的下属，你不想办法挽救他，也就算了，还一棍子把他打死。以后，谁敢跟你一起共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分公司经理身上，我死活也要保他，保党籍我不敢说，最起码我要保住他的公职。陈铁山想到这儿说：“听了工会主席对张强犯错误的情况介绍，我觉得张强犯的错误，是在喝了酒以后，在丧失意识的情况下所犯的错误。他不具有主观能动性。如果他在清醒状态，我相信，张书记绝不会做出丧失党性原则的事情。但是，张书记毕竟还是犯了错误，是应给给予党纪政纪处分的，我建议：给予免去职务、留党察看和行政记大过一次的处分。” 陈铁山发言后，得到副经理邓晓光和工会主席小马的赞同。 邓晓光说的更直接，张书记这事儿我说就不算个事儿，他又不知道洗浴中心是个色情场所，酒后失足，他赶上了夜查，稀了糊涂被抓，算他倒霉。如果没有夜查，第二天问他，他都不见得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给他免职留党察看和记过处分就可以了。 纪检办公室主任刘东升说：“张强身为党支部书记，应在单位工作中起到监督和保障作用。他不但没有起到监督的作用，反而对包工队的请吃请喝，亲自参加，忘记了自己身份。这是他导致犯错误的原因。我们党内很多同志，一到酒桌上，什么党性原则，什么党纪国法，统统的放到脑后了，在酒肉朋友面前，称兄道弟。酒过三巡，无话不敢说，无事不敢做。我们决不能用酒后失态，来为他们的错误行为开脱。为严肃党纪国法，我同意林副书记的意见，给予张强开除党籍和开除公职的处分。” 组织部长孔祥和本想不同意林娜娜对张强提出开除公职的处理意见，见刘东升与林娜娜意见相同，自己与她意见相左，作为属下，觉得有点不合适，也就赞同了林娜娜提出的处理意见。 党委会出现了两种处理意见。形成了三比三的局面。如果形成决议的话，石原的态度偏向那一边，那一边就是多数。石原的意见至关重要。 石原有自己的看法。他对两种意见都不满意。对待犯错误的同志，应该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而不应该一棒子把人打死。林副书记的处理意见，就是把犯错误的人推向了绝路。开除公职，就意味着张强以后就会失去生活来源，他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被企业开除，他就要成为无业游民。这是不给犯错误人出路的政策。张强在企业工作几十年了，而且一贯表现很好。这次，应该是偶然犯错误，就被企业除名，这对他有点不公平。 陈铁山对张强的处理意见，显然有为张强开脱之闲。酒后犯错误，不能作为开脱的理由。不然的话，人们就会以酒后行为，肆意妄为。 小马同意陈铁山的意见，更多的是有对张强的感情因素在里面。 石原考虑到这儿，想到了把两种意见综合起来，得出一个新的处理意见的想法。他说：“刚才大家讨论，对张强的处理形成两种意见，都各有理由和说法。我以为，对一个犯错误同志的处理，既要严肃党纪国法，又要给犯错误同志以出路的政策。按照党纪，张强被行政拘留，已经失去了做党员资格，必须予以党内除名。作为单位职工，被行政拘留，可以除名，也可以不除名。鉴于张强在企业工作中的一贯表现，还是不除名为好。但他毕竟犯了错误，给单位造成不好的影响，还是要给记大过处分一次。” 石原提出的处理意见，得到大家一致赞同。 党委会通过了对张强开除党籍，免去一切职务和行政记大过一次的处理决定。 接着，党委会讨论通过了基层单位党支部发展的三名预备党员的审查，通过了三分公司经理李大鹏预备党员转正的审查决定。 最后，石原做总结发言。他说：“从今天以后，公司的管理就正式进入到项目施工管理了。各个单位按照施工管理的需求，配备了相应的工程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以及技术工人，企业中的富余人员已经被分离掉，初步形成了项目部的管理框架。分公司转换项目部的管理机制已经形成。今天会议以后，各项目部就可以正式挂牌了。今后项目部的施工管理将成为工作重点，不管项目部施工将来是采用工程分包方式还是工程劳务分包方式，都要采用外包队的方式。项目部的这种工作特点，就对我们项目部的领导在廉洁自律方面提出了严峻考验。今天，我先提个醒，今后项目部领导不得接受外包队的请客送礼和收取回扣。会后，公司纪检委根据实际情况，拟定几条规定，下发下去。” 这时，石原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他四周环顾了一下，看到大家都在认真听着他讲话。他放下水杯，继续说：“企业自从实行党政分开以后，各单位党支部书记的作用，有点越来越被淡化的倾向。有的书记甚至成了经理的助手，而忘记了书记的职责。书记监督的职责形同虚设，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倾向。三分公司书记张强就是在这方面出的问题，咱们先不说包工队请吃饭对与否，人家压根就没请你，经理有事，让你去，你就去，你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了？说白了，自己就没有把自己当书记看。我建议公司党委政工部要在基层党支部中开展一次《党章》学习的教育。要让我们的书记们根据党章的规定，理直气壮的开展党支部的工作。不要让党支部书记跟小媳妇似的跟在经理后面做这做那。我们要让项目部的经理、书记成为职责明确，各负其责，互相配合，互相监督，共同提高和发展的项目部的领导。在企业里实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政治局面。” 石原讲到这儿，又喝了几口水，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在这里我要提醒一下，我们搞改革开放，要学习的是国外先进的管理方式和技术，而不是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由于开放，国外的性解放也被带进了中国。有些人把它商品化了，以此获取盈利。国家三令五申，打击卖淫犯罪。但总有一些人，以身试法，屡禁不绝。还有些人还为卖淫提出存在的理由，说什么国家要想富裕，就要有卖淫存在，有了这些，才能更好的吸引外商到我国投资。这就是他们提出的‘无娼不富’的理论。所以，我们对国外的东西，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应有清醒认识，不然的话，就可能犯错误，甚至犯罪。” 石原的提醒，班子中的人大部分都听进去了。只是经理陈铁山觉得石原有点杞人忧天，管的太宽了。社会上的不正之风，那是国家管的事，关你企业什么事。关于卖淫嫖娼，本来就是违法的事情，哪个职工不清楚，谁触犯法律谁承担，用不着企业去管。企业把经济搞上去才是正事。? 第八章单位除名 第八章 单位除名 石原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林娜娜送来的“关于项目部党支部书记工作的指导意见”。“意见”第二条写到：“项目部党支部书记对项目部生产经营和管理负有监督和保障作用。在具体实践中，党支部书记要支持项目经理的工作，不能以监督为理由，阻止和干扰项目经理开展独立的生产经营活动。” 石原读完第二条，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他反复看了两遍，将第二条中“在具体实践中”以后的话全部划掉，改写成“党支部书记要大胆行使监督和保障职权，在生产经营管理方面有建议时，要及时与项目经理交换意见，进行沟通，力争达成一致。如不能形成一致意见，要尊重和支持项目经理对生产经营管理的决策权。” 石原感到：在企业里，自从党政分开以后，书记从企业中统管一切，变成了在企业中发挥监督和保障作用。许多基层书记感到大权旁落，无所作为了。他们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对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也就不管不问了，管好企业中的党员别出事就行了。对企业中的监督作用不到位，这是基层党支部书记目前存在的普遍问题。党委要理直气壮的支持基层党支部书记大胆行使监督职权，才能发挥好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 石原改好第二条，正往下看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石原抬头冲门外大声说：“请进来。” 门推开了，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来到石原面前。其中一个人对看着他的石原问：“您就是石书记吧？” “我是，”石原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您的职工，我叫于小龙，他是我哥，叫于大龙。” “你们就是原来在三分公司工作过得双胞胎兄弟，现在去了黄家庄园工作了。”石原说。 “正是我们俩儿”于小龙回答。 “你们两个找我有什么事情，坐下说。” 于大龙和于小龙一同坐到石原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石原走到饮水机旁，从饮水机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纸杯，往两个纸杯里分别接上热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于小龙站起来，说：“谢谢书记。”说完，又坐回沙发上。 于大龙坐在沙发上没动窝儿。这时，他在沙发上突然咳嗽起来。他想止住咳嗽，可怎么也止不住，他使劲地咳了几声，一口痰咳进嘴里，他四下望望，屋里没有痰盂，便把嘴里的痰咽了下去。 石原问于大龙：“怎么咳嗽这么厉害。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儿，就是抽烟抽的。”于大龙瓮声瓮气的回答。 于大龙说完，用手揉了揉鼻子，然后，把手上沾的鼻涕抹在了裤子上。 他这个动作，就像个未成年不懂事的孩子。 石原突然想起，他们的妈妈曾经找过他，说于大龙有点傻，缺心眼。今天一见，果不其然，他的行为，是有点与众不同。 石原见他俩儿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就说：“你们两个到我这来，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 于大龙用手捅了捅于小龙，说：“小龙，你跟书记说。” 于小龙转过身来对于大龙小声说：“你惹得事儿，让我说？” 于大龙瞪着眼睛说：“你不知道我不会讲话，你赶紧给书记说。” 于小龙把身转正，看着石原，说：“我们听说您和黄总是同学，我们来找您，是想让您帮个忙，请您跟黄总说说，让我哥能回黄家庄园上班？” 石原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让你哥哥去上班了？” “就因为我哥哥在楼道里抽烟，在院子里随地吐痰，就被黄总开除了。”于小龙说。 石原问：“禁止在楼道抽烟，他们有警示牌吗？ “有”于小龙答。 石原又问：“在楼道里抽烟，让黄总看见了几次？” “可能就一次吧?”于小龙犹犹豫豫的回答。 石原说：“我没问你，于大龙，你说，讲实话。” 于大龙想了下说：“可能有四、五次吧？” 石原说：“楼道里有禁止吸烟的警示牌，你为什么不遵守呢？” 于大龙说：“这天儿到院子里吸烟多冷啊？我抽烟也没有在楼道里乱扔烟头，都从楼道窗户扔到外面了。” 石原又问：“你随地吐痰是怎么回事儿？” 于大龙说：“我在外面抽烟时，可能因为外边冷，引起我的咳嗽，我就把痰吐在地上了。也不是哪个多嘴的人，把这事情告诉了黄总，黄总对我说，以后再发现我在楼道抽烟和随地吐痰，就不要再来上班了。我以为黄总在跟我开玩笑，没当回事儿，没想到他真把我开除了。” 于大龙说到这儿，于小龙说：“石书记，您能跟黄总好好说说吗，让我哥哥回去上班，他保证能改正他的坏毛病。” 石原说：“你替你哥哥保证，他能做到吗？” 于小龙用手捅了一下于大龙，说：“哥，你给书记下个保证，让书记帮你在黄总那儿求个情。” “书记，只要您能让我去上班，我保证，天气再冷，我也要到外面去抽烟，一定不在楼道里抽烟了，我也保证不在院子里随地吐痰了。”于大龙瓮声瓮气的说。 石原听了于大龙的表态，心里掠过一丝怜悯之心。 于大龙被开除，就他这个傻样儿，哪一个单位都不会要他。也就是那个时代，单位招工，只看档案招工，要是见了他本人，谁也不会把他招进单位来。他妈妈上次来说，他都四十多了，还没有成家，单位要不管他，恐怕他的生存都会成问题。石原的脑海里闪现出老妈妈对他的两个儿子担心的神情。石原想到这儿，对于大龙说：“你养成的坏毛病真的能改？”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能改。”于大龙信誓旦旦地说。 石原没再说话。他拿起办公桌上电话，拨通了黄佳才办公室电话。黄佳才正在办公室，他听说石原为于大龙求情，立刻说，不行、不行，于大龙就是个傻子，他的坏毛病改不了。我不是没有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你对他说的话，他转脸就忘了，他把你的话就当成耳旁风。石原说，我知道于大龙干活还是很实在的，不惜力，他还是有长处的。黄佳才说，干活好的人有的是，我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我一锅汤。石原说，没有商量余地了。黄佳才说，没有，大哥你不要给他说好话了，像他这样的人，你也不要管他了，他爱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好了。黄佳才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于大龙不可能回黄家庄园工作了。石原思考着帮助于大龙安排个什么工作好时，工会主席小马推门进来。 工会主席小马也是因为去外单位工作的工人被除名，来找石原求情的。 在石原的帮助下，他的老同学杨万里接收了三十名下岗工人到惠民公司工作。也就是刚才，公司人才管理中心主任赵卫东，给小马来电话说，到惠民公司工作的三名工人被杨万里除名了，他们三个找到中心来了，希望中心给做下工作，让他们三个回去上班。小马问，是因为什么除名的？赵卫东告诉说，前两天，这三个人中午吃完饭休息时，玩炸金花，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他们三个还在玩。说来也巧，这时正好赶上杨万里去工地视察，被他看见了，他找到项目经理，当场就让项目经理通知他们三个人第二天不要来上班了。他们三个承认错误，也没有得到单位原谅。赵卫东说，你找一下石书记，让他给他的同学杨万里打个电话，原谅他们三个这一次，让他们回去上班，他们三个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他们三个现在还在我这里不走，希望公司帮个忙让他们回去上班。 小马撂下电话，就奔石原这来了。他看见于大龙和于小龙在石原办公室，感到惊讶，对他两个人说：“你们俩儿怎么在石书记这里？” 于小龙说：“我们是找石书记来帮忙的。” 石原看见小马进来，心中有了帮助于大龙再安排个地方工作的主意。他对小马说：“你来的正好，于大龙不能在黄家庄园工作了，你是不是能在园林部门给他找个事情干？” 小马对于大龙说：“你在黄家庄园工作的不是挺好吗，怎么不干了？” 于大龙瓮声瓮气的说：“不是我不愿意干了，是人家不要我了。” 小马明白了他俩找书记说情来的，肯定人家已经拒绝了书记的说情，所以书记才对他讲这样的话。小马想了想，对石原说：“让于大龙去园林部门当保洁工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过年三月份才能上班。” 石原说：“大龙，我刚才给黄佳才打电话你也见到了，人家不同意你再回去上班了。你考虑一下，过年去园林局工作吧？” 于大龙听石原说完，没了主意，他看着于小龙说：“我离不开我弟弟，怎么办呢？” 这哥俩从插队，到来公司，再到黄家庄园都是在一起工作。因大龙傻，他妈妈嘱咐于小龙，在外边工作，照看着点你哥哥，别让他受别人欺负。于小龙成了于大龙的保护伞。这下儿，哥两个要分开了，于大龙没主意了。 于小龙看到于大龙回黄家庄园工作没戏了，他没法子在照顾哥哥了。他耳边响起妈妈的话，他不能辜负了妈妈的嘱托。他想到这里，对小马说：“马主席，我能与我哥哥一起去园林局工作吗？” 小马与他们哥俩儿是同学，对他们哥俩儿太了解了。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于小龙的请求。 黄佳才帮助石原安排了二十名下岗职工，实际上是看着石原的面子安排的。对黄家庄园来讲，减少几名保洁人员，无关紧要。不过，于小龙要主动离开，还是要与黄家庄园打声招呼好。石原想到这儿，对小马说：“你抽空去一下黄家庄园，了解一下去那里的工人工作情况，顺便征求一下是否可以让于小龙调出工作？ ” 于小龙看到他哥哥的工作有了着落，起身对石原和小马说：“书记、主席，我们给您们添麻烦了。我们没什么事情了，我和我哥哥就回去了。” 于小龙说完，拉起于大龙就要走，于大龙嘟囔着说：“还没说好呢？你能陪我去工作吗？” “能，我们走吧。”于小龙说。 这时，小马对于小龙说：“明天上午我跟你们一起去黄家庄园办一下离职手续。办好后你们回家等通知，到时公司人才管理中心会通知你们什么时间去上班。” 于小龙答应后，拉着他哥哥走出石原办公室。 于大龙、于小龙出门后，石原问小马：“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小马把赵卫东给他来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石原听后说：“这个电话我不能打，他们三个被除名的性质与于大龙除名性质不一样，他们三个属于违反劳动纪律被除名，不能为他们求情，要让他们自己承担惩罚。单位也不能在为他们安置工作了，因为他们不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工作。” 石原停顿了一下说：“你去给赵卫东回电话，明确告诉他公司领导不能为违反纪律的人去说情，请他们三个去自谋职业好了。” 石原说到这里，桌子上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正是杨万里打来的。杨万里说：“老大，你们单位来我这工作的下岗职工，有三个人前天被我开除了，他们没有上公司找你，让你找我求情吧?” 石原说：“他们没来，不过他们托人让我给你说说，希望你答应他们回去工作。” 杨万里说：“我就怕你找我，所以我事先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他们三人不可以再回我这里工作了？” 石原说：“他们犯了一次错误，你就不要了，也不给人家一次改造正错误的机会，是不是太严厉了？” 杨万里说：“不严厉行吗？不严厉，公司就没法赚钱了。公司的纪律又不是没对他们讲过，他们这是明知故犯，到我这儿混日子的人，我一个都不能留。我民营企业比不了国企，能养闲人？到我这里的人，要能与企业同呼吸共命运才行，拆企业台的，不认真工作的，没别的说的，立刻走人。我可没有时间给他们讲道理。” 石原说：“我没有同意他们向你求情？他们不珍惜公司给找的工作，只好让他们自谋生活了。” “老大，你这样做就对了。” 小马听到这里，对石原说：“我去给赵卫东回电话，告诉他，惠民公司不同意他们三个回去工作了，公司也没地方安排他们，让他们自己找工作去吧。” 石原向小马摆摆手，表示同意。 杨万里拿着电话，听到石原好像与别人在说话，对着话筒说：“老大，你那是不是有人来了，我们改日再聊吧？” 石原说：“没别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聊。”说完，挂上电话。 小马走后，石原坐在办公桌前，他在想：对下岗工人的安排，公司是不是太照顾他们了，公司内部没法安排，就去找外单位帮助他们安排。帮助他们安排了，有些人还不珍惜，生出许多是非来。如果像其他有些单位一样，本单位安排不了，给点钱推向社会不管了，多省事儿。 可是这样做，怎么能对得起跟自己一起奋斗了几十年的工人同志们呢？不珍惜公司给安排工作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大多数工人对公司的安排是满意的，是感激的。 石原想到这儿，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 第九章分房风波 第九章 分房风波 中午饭后， 何春来坐在办公桌旁沙发上，双手交叉托在脑后，双脚抬起放到茶几上，眯着双眼，心中翻江倒海起来。 上午上班时，他接到三项目部经理李大鹏打来电话，说公司分给他的两居室被机械施工分公司职工常大胆给撬开门抢占了。他把门锁已换成自己配的门锁。 何春来立即给机械施工分公司主管分房的付经理吴秋菊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何春来，公司分配给机械施工分公司的七套楼房，完全按照公司规定的分房条件去办的。房屋分配后，进行了张榜公布，没有职工找上门来的，至于常大胆抢占房子的事情，我听您说才知道。何春来告诉她，立刻去找常大胆，弄清怎么回事，然后给我回话。 在吃放前，吴秋菊给何春来回了电话，告诉他：常大胆他们推土机班的林立生分到了新房，让他去看他新房帮助参谋一下装修。常大胆问他，在分公司你也没有资格分上房，你怎么弄到的楼房？他说是公司分的房。常大胆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按分房条件，林立生也要排在他后面，就因为他有个在公司当头的姐姐，就能有如此殊荣吗？常大胆一气之下，就撬开了林立生单元房旁边还没搬进人住的新房，换了新锁，据为己有。他还说，公司能给林立生一套楼房，就能给他一套楼房。我们两口子都是二公司职工，比林立生更有分房资格。如果公司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上告到总公司，总公司不行，我就告到市里。反正我是臭鸡蛋跟他们磕了！ 何春来感到这真是棘手的问题。他放在茶几上的双脚，时间长了，感觉有点控得慌，把脚放下来。他手也有点麻，双手从脑后抽出来，把整个身子斜靠在沙发上。他感觉舒服多了。 公司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上，他可谓绞尽了脑针，达到让公司各级领导满意，让职工没有意见，可以说是左右逢源了。可是想不到还是出了问题。说到底，这个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林副书记现在住小两居室，按照职务，她可以调换成三居室。在与她商议时，她说她现在单身，房子完全够住了。她说，她有个弟弟在机械施工分公司当推土机司机，早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还跟父母挤在一起住，机械施工分公司分房轮不到他。公司能不能帮助给解决一下？ 何春来觉得这事好办，给林副书记一处新的两居室，她现住的小两居也不用上交。这样，她就可以有两套房了。到时，给她弟弟一套不就行了么。按分房条件，多出的面积，按商品房价格补上。 可没想到，这么快，她把新房钥匙就交给了她弟弟。她弟弟还没对常大胆说实话，把他住姐姐分的房说成是自己分的房。 解铃还须系铃人。何春来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要与林副书记商量一下，让她弟弟从新居里搬出去，把新房钥匙收回来。 何春来敲开林娜娜办公室的门。林娜娜正在审查公司纪委起草的关于基层党政领导干部廉洁自律的八条规定，她将领导不得运用手中的权利，为自己和亲属以及朋友谋取私利，改成领导不得运用手中的权利，为自己和他人谋取私利。她见何春来进来，把正在审阅的文件，推到桌子一角，抬头笑着对何春来说：“何副经理到我这儿来，又有什么好事？” “今天我可没有好事，”何春来把常大胆抢占房的事情，对林娜娜叙述了一遍。末了，他说：“如果等分房这件事过去了，您再把钥匙交给您弟弟，或者您搬到新房住，把您现在的房子给您弟弟住，都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事怪我考虑的不周，事已至此，你让我怎么做，才能解决好常大胆的问题？”林娜娜一时没了主张，她向何春来要主意。 何春来早已想好了主意，对林娜娜说：“您尽快找时间，做通您弟弟的工作，让他搬出新房，您把钥匙收回来，并让他告诉常大胆，这房子压根就不是给他的住房，是公司分给你的住房。” 林娜娜听后，觉得做这事情不难。林立生是家里最小的弟弟。比她小十几岁。她弟弟在家被宠坏了，上学不好好学习，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父母怕他成天游手好闲学坏了，就找林娜娜帮她弟弟找个事干。林娜娜就让她弟弟干了现在的工作。林娜娜知道弟弟有好表现自己的毛病，本不是自己分得房，硬说是公司分给他的房，好表现自己有多大能耐。见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别成天在外边瞎吹巴列的给她惹事。林娜娜知道，她的话，弟弟还是不敢不听的。林娜娜对何春来说：“今晚，我就找他谈，明天我就让他搬出来。” 何春来从林娜娜的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给机械施工分公司副经理吴秋菊打电话。他说，林立生的住房不是他的房子，现已限期他搬出住房。常大胆撬锁搬进房子住，性质是严重的，要让他限期把房子腾出来，恢复原样。他如果能这样做的话，将不再追究他的责任。如果他不肯搬出来，就按抢占公共财产，报警，强制搬出处理，并要给予行政处分。 常大胆在机械施工分公司领导的严厉批评教育下，最终还是服软了。他见林立生搬出了居室，自己又偷偷的把他抢占的居室原来的门锁给换上，搬了出去。 第三项目部经理李大鹏在常大胆搬出来后，赶快搬进了新房居住。 常大胆抢占房屋的事情妥善解决。但他一时服软，可始终没有服气。他打听到林娜娜现在住着华政三公司宿舍楼房，这次分房，又分个两居室，凭什么呀？就凭她是公司党委副书记，就可以拥有两套房？我们是公司双职工员工，就因为我们都是工人，就连一套房都得不到？哪怕是一居室也行？常大胆觉得委屈，越想越生气，他一气之下，向总公司纪委写了封匿名举报信，举报公司党委副书记林娜娜以权谋私，超标占房，要求公司领导向公司全体职工公布住房情况。 常大胆本来想实名举报林娜娜，但被他媳妇劝住了。她媳妇说，人家是领导，你是工人，你揭发领导，被领导知道了，还有你好果子吃。碰上个心眼小，爱记仇的领导，还不往死里整你。别说你房子得不到，你饭碗保住保不住还两说呢？你可别冒傻气 ，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常大胆在媳妇的劝说下，把已签了名字的举报信，又誊写了一遍，改成了匿名信。 没几天，这封匿名信就由刘东升转交到石原手里。刘东升见这封举报信是举报林娜娜的，虽说林娜娜是他直接上级，把举报信给林娜娜显然不合适，所以，他就直接交给了石原。 石原打开信封，看到在举报信上还附了一页纸，这页纸是总公司纪委的批示，上面写着：“附后举报信转二公司纪委，请依据总公司对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分房标准，进行自查自纠，如有超标者，请予纠正。并将核实处理结果，及时上报总公司纪委。” 石原看完信，觉得应先找林娜娜谈谈，然后，召开公司领导班子生活会，进行分房问题的自查自纠。向职工公开领导干部住房情况，自觉接受广大职工的监督。 石原在了解林娜娜住房情况时，林娜娜直言不讳承认自己现有两套住房。但她说，新分的那套房屋面积，远远低于她的住房标准。所以，公司分房委员会，决定就不在收回她的旧房，两所房屋面积合并，超出部分，按商品房价格出售给她。林娜娜一口咬定，她所获住房并没有违规情况。 林娜娜反问石原，是不是有人举报她，才找她了解住房情况的。石原没有正面回答林娜娜，他说，不管有没有人举报，作为企业领导干部，都应该廉洁自律，自觉处在广大职工的监督之下。 石原对林娜娜说，这次分房，公司总量不多，每个单位分不上几套房，有许多无房户，这次还没有解决了住房问题。这次也是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了，没有解决住房的职工，恐怕以后买商品房会是更困难了。 石原用商量的口吻对林娜娜说，你一个人拥有两套住房也不能都同时住，不如交出一套房，这样可能自己会吃点亏，但我们又可以为困难职工解决一户住房问题。 林娜娜知道这次分房石原根本没有提出要房。何春来提出要给他调配一个大三居，他不要，又说再给他分个两居，将来给孩子留着，他也不要。林娜娜想跟石原说，她的另一套房实际上是以她的名义，给她弟弟要的。可是，面对石原，她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石原见林娜娜犹豫不决，就对她说：“这事儿，你在考虑考虑？希望你在领导班子中起到表帅作用，千万不要让职工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 石原最后这一句话，让林娜娜好几天没有睡好觉。她已经感觉到，肯定有人在上级那里说了她的坏话。不然的话，石原不会找她谈话。这几天，她觉得刘东升也有点异样，她将审核后的党政领导干部廉洁自律的八条规定，交给他去打印时，他那轻视的眼光，第一次表现出下级对上级的不敬。她隐约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向她袭来，随时都可以把她压垮。这种压力就是石原找她谈话后开始的。她不在犹豫，果断选择，不在要那个新两居。 就在她去找何春来谈退房时，何春来却先找到了林娜娜谈她分房之事。 何春来说：“没想到给你两居室，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有人居然把你告到了总公司。” 林娜娜问：“知道是谁告我的吗？” 何春来说：“不知道，听说是写的匿名信。”何春来接着说：“你别管谁告的了，这事情捅到总公司纪委了，上边让追查，你总要有交代吧？” 林娜娜把退房的事情告诉了何春来。何春来听后说：“那你可就亏大份了？”何春来想了想说：“就按你的想法办，先把你退房的事情报告上去，过一段时间，在给你调换一个三居室，我手里还留有几套备用房。” 林娜娜真得好好感谢一下何春来，他不但帮助自己解了围，还没有错过福利分房最后一班末班车。 何春来这样做，实际隐藏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在这次分房中，他以兄弟公司交换住房的名义，用移花接木的方法，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各弄到了一套两居室。公司领导干部在这次分房中，除了石原和工会主席小马没有要房外，其他领导，他都超标做了分房。即使上边检查下来，也不是他一人的所为。特别是林娜娜，主管纪委工作，她自己多占房，怎么去查其他人，这次她把新房交了，就不一样了，她平时对别人严厉苛刻的作风，就会一揽无遗了。 何春来知道林娜娜想退房的事后，立刻找到陈铁山，把给他预留的三居室中，拿出一套来，分给林娜娜。把林娜娜交回的两居室再供经理调配用。陈铁山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何春来的请求。 在召开的公司领导班子生活会上，林娜娜知道这个会就是针对她开的，她第一个抢先发言。她说：“在这次分房问题上，由于私心的作怪，多占了住房，还以为我可以补上多占面积的房款，就不算多占了。可是，我没有考虑到，公司里还有多少无房户，在等待着住房。身为一名领导干部，在个人利益面前，首先考虑的不是广大职工，而是个人，这实在不应该。石书记找我谈话后，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现在郑重向组织提出，将分给我的两居室，上交公司，把它分给更加需要的职工去住。” 石原听了林娜娜的发言，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还担心林娜娜会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上交分配的住房。没想到她不但交出了住房，还检查了自己的错误思想。石原亲手提拔起来的林娜娜，真是没有让他失望。石原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石原在林娜娜的发言后，面带笑容地说：“林娜娜勇于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为我们领导班子的生活会开了个好头。当然，我并不是要求大家都要进行检查。这次会议主要就是针对这次分房问题，大家进行一下自查自纠。按照总公司规定的分房标准，对照检查一下。” 石原讲完以后，领导班子成员逐一进行了自查自纠。结果，没有人检查出有超出总公司规定的分房标准问题。 石原见生活会达到了预定要求，就对大家说：“既然大家做的都很好，我提议，我们也要向基层一样，把我们领导干部的分房情况，张榜公布，接受广大职工的监督。” 石原刚讲完，何春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说：“我不同意将领导班子分房情况张榜公布，原因是分房工作已经结束好长时间，当时不公布，现在再公布不合适？” 何春来说完后，陈铁山立刻表态赞同，他说：“我们这个生活会，不就是为有人举报林娜娜而开的吗？林娜娜已经表了态，我们可以对上面有交代了，何必再节外生枝，搞人人过关呢?”陈铁山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们看其他公司哪个领导班子分房情况进行了张榜公布？总公司领导班子也没见公布呀？我们干什么要出这个头呢？” 工会主席小马见两个经理都反对石原的提议，他觉得石原的提议是对的，我们的权利是职工给的，就应该处在广大职工的监督之下，他说：“我赞成石书记的提议，将领导班子人员分房情况公布于众。” 石原见小马支持了自己，心里得到一丝安慰。他转头看了看林娜娜，示意她表态。 此时林娜娜的心情是复杂的。他要支持石原的提议，就只能公布她现有的住房情况，等以后何春来再给她调换三居，那不成了弄虚作假了吗？除非她放弃这次福利分房，不再要房。权衡利弊后，她表态说：“我同意陈经理的意见，既然生活会主要为我而开的，何必让大家跟我一块过关。” 林娜娜发言后，别人都不在说话。石原也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态度。总这么僵持着也不好，他说：“既然我们开的是民主生活会，就来个民主表决吧，同意将领导班子分房情况公布于众的请举手，” 石原说完，环顾大家，就他和小马两票赞成。 “不同意将领导班子分房情况公布于众的请举手，”石原话音刚落，除小马没有举手外，其他人都把手举了起来。 表决结果：七票反对，两票赞成，会议否决了石原将领导班子分房情况公布于众的提议。 石原倡议，头一次受阻，心中不悦。但他转念一想，大多数人不同意张榜公布，一定有他们不同意的道理，也怪自己会前工作没有做到家，才给自己造成被动局面。还好，林娜娜虽然没有支持他，但她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主动放弃到手的新房，还是令他非常感动和满意的。他可以给总公司纪委一个满意的答复了。石原想到这儿，心情舒畅多了。 散会后，石原夹着公文夹走进自己办公室，见程媛媛在办公室里。他一脸诧异的问：“小程，你是不是找陈经理来的，进错屋了。陈经理的屋在会议室的西边。” “石书记，我知道陈经理的屋在哪儿，我就是来找您的。”程媛媛靠在石原办公桌一角上，面对石原说。 程媛媛下午是到公司行政科开回来的。开完会后，她觉得有件事一定要找石原说。她上楼找石原，他还在开会，就来到石原办公室里等他。 石原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将文件夹放好，顺势就坐在了办公椅子上。他见程媛媛还站在桌子旁边，就说：“小程，找我什么事，坐下说吧。”石原示意程媛媛做到他办公桌斜对面的沙发上。 “书记，不坐了，我就站着跟您说。”程媛媛说着，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与石原保持有两米来距离。她面对着石原，又说：“书记，我听说我们家陈铁山过两天又要去广东了，您看，这次能不能不让他去了，换个经理去行吗？” “不愿让陈经理去外地，是不是家里有困难了？”石原问。 “困难倒没有，我就是不想让他再去外地了。”程媛媛回答。 石原立刻想到这应该是两口子的事情。也是，程经理一走就是半年，小程一个人在家，又当爹又当妈，也够难为她了。可是，工作安排的事情，有经理的考虑，他也不好越俎代庖。石原想了想，对程媛媛说：“你的意见，我可以向经理建议一下，让他们换个经理去。” 程媛媛听了石原说的话，立即说：“书记，您千万不要说，我来找过您，不让我们那口子去外地？不然的话，他又要跟我吵架了。” “好吧，我答应你，”石原说：“我的话也只能是个建议，最后，派谁去，决定权还在他们经理那里。” 程媛媛抱着一丝的希望，走出石原办公室。? 第十章外埠之行 第十章 外埠之行 竖日，石原上班时见到陈铁山，想起昨天程媛媛找他，便对陈铁山说，去外埠可否换邓晓光去，北京项目部施工管理刚建立起来，总经理在家盯着比较合适。陈铁山告诉他，外埠广东高速公路二期工程刚刚开始，公司指挥部与总指挥部来往沟通事情很多，我与总指挥部人员比较熟悉，便于开展工作，如果让邓晓光去，他去了还要重新熟悉情况，对开展工作不利。北京这边，有你坐镇，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所以，去外埠还是我去合适。 石原听了陈铁山的解释，觉得他完全是从工作角度考虑，应该支持他。便说：“那就辛苦你了，”石原又说：“外埠两个项目部，统一到公司项目部序列编制，新任两个书记还没上任，你这次走，把他们两个也带去，我让林娜娜也陪你去，让她帮助建立起项目部党支部后，再回来。” 陈铁山本来极力反对外埠项目部派任党支部书记。但这一决定，是公司党委会的决定，他必须无条件的服从。陈铁山表态说：“好吧，一回儿我告诉办公室，去预定四张后天上午九时去广州的机票。您帮我通知林娜娜让他们把身份证交到办公室。” 石原被陈铁山的决定搞了个措手不及。去外埠的事情，他还没有对林娜娜提起过，不知她能否担当此任。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即叫办公室小王通知林娜娜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林娜娜听了石原让她去外埠，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项目部的政工工作，本来就是她主抓，建立外埠项目部党支部，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石原告诉林娜娜，你一会儿通知去外埠工作的两位书记，让他们今天务必把身份证交到办公室来，并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工作。石原对林娜娜说，有时间，你给程媛媛打个电话，告诉她陈铁山去外埠是工作需要，不好再换人，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和支持。陈铁山去外埠工作，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尽可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帮助解决。 林娜娜通知了新任的两个书记，就给程媛媛打电话。程媛媛听到这次去外埠工作，还是让陈铁山去，感到很失望。他在电话里不禁埋怨起公司领导来，外埠工作离开陈铁山就不行吗？这纯属是借口？女人的心是相通的。林娜娜从程媛媛说话中，感觉到她对陈铁山的不放心，就对她说：“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次我与陈经理一起去外埠，加强一下那里的政治思想工作。”林娜娜还开玩笑的对程媛媛说：“如果我发现陈经理做的有对不起你的事儿，我饶不了他。请陈夫人放心吧！” 程媛媛对陈铁山的不放心，并不是空穴来风。陈铁山自从外埠回到北京后，对程媛媛的态度大不如从前，离家好几个月后回来，夫妻本应亲热。可陈铁山回家有一个月了，还没有跟自己亲热过一次。他工作忙，回家很晚，没有精力亲热，可以原谅。可是，他休息时，也没见他主动过，程媛媛主动时，他还总以工作很累，没精力，推辞了她的爱意。陈铁山在家时，程媛媛发现，有时他来了电话，总是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恐怕让别人听到。有一次，陈铁山又到凉台去接电话，程媛媛走到靠近从屋里进阳台门口旁边的窗户下偷听。陈铁山打完电话，把手机放到客厅茶几上，就去洗澡。程媛媛在这时偷看了陈铁山的电话记录，这个电话号码是从广东打来的。而且这个电话号码在手机里有多次显示。程媛媛心里当时就好像有块石头被压住了，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陈铁山洗完澡后，程媛媛问他电话的事情，陈铁山说，这是广东那边跟他说工作的事情。程媛媛说，我怎么听声音是个女的呢？总指挥部负责北京项目部工作的就是个女同志。陈铁山告诉她。 程媛媛无话可说了。可是他回家后，对她态度的转变，不禁不对他生起疑心？她在电话里告诉林娜娜，陈铁山在那边要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你千万不能包庇他。林娜娜夸下海口，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陈铁山，林娜娜和两位项目部书记到达广州白云路国际机场时，已经中午一点了。司机小来早已在机场等候。小来见陈经理他们走来，马上迎上前说：“陈总，我等您好长时间了，飞机晚点了吧？”小来没等陈铁山回答，他看见站在经理旁边的林娜娜，又对林娜娜说：“林书记好，林书记到我们这视察来了吧？” 小来是陈铁山的专职司机。陈铁山让小来提前四天从北京开车赶回他们在广东的住处。小来只比他们早到一天。 陈铁山见小来问这问那，有点不大高兴，绷着脸说：“一会儿，你先送我们去项目部，把方书记和饶书记送到项目部，我们再回住处。” 小来见陈铁山满脸不高兴，知道刚才自己的话多了，引起陈总不悦。刚才陈铁山没说两个项目部先去哪一个项目部，这让小来很为难。小来只好小声的问：“陈总，我们是不是先去肖村项目部，然后再去李庄项目部？” 陈铁山看了小来一眼，说：“先去哪个都行，你觉得哪个好走就先去哪个？” 陈铁山说完，转身对站在旁边的林娜娜说：“我对两个项目部经理都打了招呼，让他们下午先不要去工地，留在项目部等咱们。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到那里需要两个小时，我们中午饭就免了吧，合并晚上再吃吧？” 林娜娜和两位项目部书记都表示理解。 十一月初的天气，在北京属于暮秋与冬季交接的季节。人们早已穿上秋衣类服装，一早一晚，还有人把毛衣穿在了身上。可在广州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人们穿着单衣单裤，还可以看到少男少女穿着短裤短裙大街上行走。 林娜娜头一次到南方来，下飞机也没有把毛衣裤脱下来，一会的功夫，内衣就被汗水沁透了。她终于忍不住了，说：“来师傅，您能把空调开大点吗？” 小来把冷风开到了最大量。林娜娜立刻感到浑身舒服了许多，烦躁的心情也逐步平静下来。 汽车第一站驶向的是肖村项目部，它属于华政二公司第九项目部。肖村项目部位于广东省佛山市境内，距佛山市区十公里。从肖村项目部再往南三公里就是李庄村项目部，它是华政二公司第十项目部。这两个项目部目前正在承接广东省高速公路二期工程建设，预计来年六月竣工。 汽车到达第九项目部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项目部经理早就站在门口等候迎接，他们一到，就被第九项目部经理让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有十几个人在等候。大家都坐定后，陈铁山主持了会议。他把公司取消分公司，建立项目部的决定向大家进行传达，然后，林娜娜宣读了公司项目部经理书记人员任命名单。第九项目部书记方铁与大家见面，正式上任。 陈铁山抬手看看手表，正好四点十分，就对林娜娜说：“关于成立党支部的事情，明天你再与方书记商量吧，咱们先把饶书记送到第十项目部吧。” 林娜娜又嘱咐方铁几句，对站在身旁的饶兴说：“走，咱们去第十项目部。” 林娜娜把饶书记安置好后，就同陈铁山一起赶回佛山市区公司指挥部。 公司指挥部设在佛山市佛山旅馆。陈铁山在旅馆里长期租用了二楼的三套标准客房，作为公司指挥部使用。他和司机各占一间。另一间为项目部或公司来人用。林娜娜的到来，正好有一个空置房间供她使用。 他们到达佛山旅馆时已经是六点多钟了。陈铁山告诉林娜娜，把手提包放到房间后，不要干别的事情，咱们先到一楼餐厅用餐。 林娜娜回到房间，把手提包放到椅子上，赶快脱去外罩，扒下毛衣和毛裤，又迅速把单衣裤穿好，到洗漱间洗了脸。从梳妆镜中她看到自己的脸颊，犹如红苹果一般。这一路上真是把她热坏了。她稍息喘口气，急忙锁上门，赶下楼来。 陈铁山和司机小来已在餐厅桌前坐定。小来见林娜娜走进餐厅张望，赶快站起招手示意。林娜娜坐好后，陈铁山拿起菜谱说：“林书记，没什么忌口的吧？” “我就是不能吃辣的，其它什么都行。”林娜娜说 “广东菜辣的不多，大多属于甜口菜。”陈铁山说。 “我吃甜的没问题。”林娜娜说。 陈铁山一边翻阅着菜谱，一边说：“那我们就点几个闽粤经典名菜尝尝吧。”他胸有成竹了，就把服务员喊了过来，他对服务员说：“给我们来一份阿一鲍鱼，一份佛跳墙，一份文昌鸡，一份挂炉烧鹅，一份雁南飞茶田鸭，”陈铁山说到这儿，林娜娜打断他说：“陈经理，我们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菜吧，别再要了？” 陈经理立刻说：“没事的，都是些名菜，让林书记尝尝。”接着，陈铁山又点了三个凉菜和两个热的素炒菜。他又说：“我知道林书记不能喝白酒，咱们每人来一瓶冰镇啤酒吧。” 服务员给每人倒好茶水，就准备饭菜去了。 不一会功夫，服务员把凉菜和啤酒送上来。小来很有眼力见，他从服务员的端盘里，拿来起瓶盖，把啤酒瓶打开，拿着酒瓶分别给林娜娜和陈铁山的酒杯倒满酒，然后，回到自己坐位，再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他端起酒杯，对林娜娜和陈铁山说：“书记，陈总我先敬二位领导一杯，”说完，一杯啤酒全部下肚。 林娜娜见状，说：“小来，别只喝酒，赶紧吃点菜。” 陈铁山说：“林书记，你别管他，他一气喝个两三瓶啤酒都没事，这一杯酒算什么。” 说话间，服务员把佛跳墙端了上来。 陈铁山看着热气腾腾的佛跳墙说:“你们知道佛跳墙的来历吗？” 林娜娜头一次吃这道菜，她哪知道佛跳墙来历，对陈铁山说：“经理对菜还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只不过对佛跳墙的传说略知一二。”陈铁山说：“佛跳墙也叫满坛香和福寿全，是福州首席名菜。据说，唐朝的高增玄荃，在往福建的少林寺途中，传经路过闽都福州，夜宿旅店，正好隔墙贵官家以‘满堂香’宴奉宾客，高增嗅之，垂涎三尺，顿弃佛门多年修行，跳墙而入，享受‘满坛香’。‘佛跳墙’因此而得名。” 陈铁山对佛跳墙的解说，增加了大家的食欲，一会儿工夫，三个人就把佛跳墙瓜分的七零八落。还好，其它的菜陆续上齐。鸡鸭鱼肉，全部品尝了。鸡肉和鹅肉实在吃不下去了，剩了将近一多半。酒足饭饱后，林娜娜想让小来打包，陈铁山说，肉菜凉了就没法吃了，南方天气热，菜容易坏，还是不要打包了。 一桌饭菜，剩下一多半。陈铁山把服务员叫过来结账，林娜娜看了一眼账单，吓了她一跳，这顿饭共计三千八百元。她两个月的工资才够一顿饭钱，她觉得有点太奢侈了。但她这顿饭吃的却非常满意和舒服。不知怎么，餐后总觉的心里有一种负罪感在萦绕着她。 林娜娜回到房间，先把桌子上放的电水壶拿到卫生间，里里外外冲洗一遍，然后接满凉水，又放回桌上，插上插销。她来到卫生间，清洗浴缸，然后往里注水。她到屋门口，从里面把门插销插好。她又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她打开床头灯后，才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 她将脱掉的衣服扔到床上，脱到一丝不挂后，她并没有立刻去洗浴，而是走到客厅墙上挂的穿衣镜前，孤芳自赏起来。 穿衣镜前的林娜娜，怎么看也不像是到了中年妇女年龄的人，她的眼角还没有出现鱼尾纹。她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从脑海中刚刚流露出的一点惆怅心情，顿时又变得乐观而自信起来。 这时，桌子上的电水壶响起蜂鸣声，她赶快过去，拔掉插销。从放在椅子上的手提包中拿出一个保温杯。她打开杯盖，倒了少许开水，晃了晃，然后把水倒进了卫生间的洗手池。她再把保温杯倒满开水，放在桌上，就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浴缸里的水已经注满。她关掉水龙头，顺手拿了一条毛巾，小心翼翼的迈进浴缸里。浴缸里的水不凉也不热，她先坐下来，然后把身子挪到浴缸前沿，把头靠在浴缸边上，头部以下全部浸润在水里。 一天的奔波劳累，渐渐的被清澈的温水而化解。她饭后的负罪感这时已被遗忘的无影无踪了。她泡了一会儿。想起这次来广东的主要任务，要协助项目部书记建立起项目部党支部，第九项目部加上新任书记目前有六名党员，第十项目部加上新任书记有七名党员。两个项目部都具备成立党支部的条件。林娜娜思考，党支部委员由三人组成即可，一名宣传委员，一名组织委员，在加一个书记兼任生活委员。她虽然手里有这两个项目部的党员名单，但对他们每人的具体表现还不是很了解，推荐哪名党员担任支部委员，她还拿不准。她突然觉得洗完澡后，应该去找陈经理了解一下情况，听一听他的意见。公司指挥部就陈经理一名党员，给他编入到第九项目部还是第十项目部，也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林娜娜想到这里，赶快从浴缸里出起来，用淋浴冲洗了一下长发，冲洗了全身后，用毛巾擦干身体，就走出了浴室。 她用吹风机快速的把长发吹干，从手提包里，找出一条三角裤和一个乳罩，又拿出一条紧身裤和一个短衬衫。她穿好衣服后，站在穿衣镜前看了看，她觉得上衣有点短，盖不住她那圆圆的臀部，让人看见，觉得有轻浮之感。她把上衣脱下来，到手提包里又拿出一条连衣裙穿上。她到镜前，觉得这身打扮，显得端庄大方。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晚上九点。她来不及收拾扔的一床的衣服，赶紧拿上笔记本和签字笔，就奔陈铁山的房间来了。 陈铁山也是刚刚洗浴完，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听见有人敲门，以为钱兰花来了，冲门口大声说：“你不是有钥匙吗？自己开？” “陈经理，是我，我是林娜娜。”林娜娜站在门口对屋里人说。 陈铁山听到赶快起身开门。陈铁山看到林娜娜这身打扮，立刻怔住了：披肩长发下一身米黄色方格连衣裙，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陈铁山带着有点颤抖的声音说：“林书记，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建立项目部党支部的事情。”林娜娜站在门口说。 陈铁山这才回过神来，她是找他来谈工作的。他赶紧把林娜娜让进屋里。 林娜娜进屋坐到沙发上。 陈铁山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 林娜娜打开手里的笔记本，对陈经理说：“我想在第九和第十项目部中，分别成立三人党支部委员会，我这里有党员名单，陈经理给看看，哪些人可以当支部候选人人选？” 林娜娜说完，把笔记本递给陈铁山。 陈铁山接过笔记本，仔细浏览着笔记本上人员名单。这两个项目部中的党员，他太熟悉了。第九项目部经理是党员，可以进支部班子，再选一名支委就行了。他把目光移向第十项目部党员名单上。第十项目部经理还不是党员。这些党员中他想推荐出两个。可他又一想，万一他推荐的人选，没有当上支委，会让他很没面子。他还是不发表意见为好。他衡量再三，对林娜娜说：“第九项目部经理可以进支部班子，再选一名支委就行了，在剩下的四名党员中，我觉得谁都可以胜任。第十项目部也是一样，我觉得应该让他们自己推荐一下，然后，搞个投票选举确定人选，这样，也符合党的章程。” 林娜娜本想听一听陈经理对项目部每一名党员的评价，没想到被他左右逢源了。陈铁山的说的民主选举，到提醒了她。 林娜娜对陈经理说的意见，没有表态。她对陈经理说：“经理，还有一件事，公司指挥部就您一名党员，项目部党支部建立以后，您看，您编入到哪个项目部党支部合适？” 陈铁山想了想说：“就把我编入到第九项目部党支部吧。” 林娜娜觉得没有事情了，站起来想走，这时她又想到一件事，说：“明天我要去项目部，您有时间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明天我没有时间，明天上午我要去总指挥部开会。”陈经理又说：“总指挥部离这里很近，我走着过去，我把我的车留给你用，我让小来明天一早送——，” 陈经理刚说到这儿，屋门突然打开了，进来一个青年女子，她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说：“陈铁山，你从北京回来，也不去找我，原来是把夫人带来了？”她说到这儿，把头转向林娜娜，说：“你就是程媛媛吧？陈经理跟你谈离婚的事了么？” 这时，陈铁山的脸一下子红了，不一会儿，又变得铁青。他绷着铁青的脸，对进来的青年女子吼道：“兰花，你胡说什么呀？这是我们公司的书记，她再与我商量工作的事情，我现在请你离开！” 青年女子有点半信半疑，问林娜娜：“你不是程媛媛？” 林娜娜从青年女子的说话中，猜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她非常严肃的对她说：“我叫林娜娜，是华政二公司党委副书记。我正与陈经理研究工作，你不敲门，擅自就闯进来，有点太没礼貌了吧？” 青年女子对林娜娜的指责还有点不服气，说：“我哪里知道这么晚你们还研究工作，况且，陈经理是我男朋友，我又有这屋的钥匙，所以开门就进来了。” 林娜娜听了青年女子的辩解，觉得自己十分尴尬。她没好气的对陈铁山说：“陈经理，我回屋了，请你处理好——”林娜娜没有把话说完，头也没回，走出陈铁山房间。 林娜娜刚出门，就听屋里陈铁山大声说：“你在我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呀？你走吧，不要再找我了？” “你回北京前，怎么跟我说的，你回去办好离婚手续，回来与我结婚，你忘了？现在反悔了，又想让我走了？我不走。”青年女子不依不饶的说。 “那好，你不走，我走。”陈铁山说着就要出屋，林娜娜听到这儿，紧走几步，回到自己房间。 陈铁山出屋，找司机小来去了。过了大约半小时，那女人自觉没趣，走出陈铁山房间，回自己住处了。 林娜娜回屋后，收拾好床上的衣服，顺势就躺在床上。她有点心烦意乱，工作还没开展，就遇上陈铁山这档子风流韵事。她作为主抓党纪政纪书记，怎样处置与自己职位相当的陈铁山，还真是棘手问题。她怎么管？她有点不知所措。她觉得口渴，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一饮而尽。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用遥控器胡乱播着电视频道，没选中一个要看的节目。她索性关掉电视，上床睡觉。 她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一会儿，那个叫兰花的青年女子找到她，让她替她做主，她把青春献给陈铁山，不许陈铁山抛弃她。一会儿，程媛媛又浮现在眼前，仿佛让她告诉陈铁山，为了孩子和家庭，必须立即悬崖勒马，要和兰花一刀两断。 她正在左右为难时，突然，床头柜上电话机的铃声想起来。她以为是陈铁山打来的电话，要向她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拿起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不是陈铁山的声音。对方告诉她：需要不需要夜间服务，价格优惠，免费赠送夜宵。 林娜娜觉得人格受到巨大的侮辱，对着话筒说了一句：“不需要，”便使劲地挂上电话。 林娜娜从床上跳起来，走到门口，把挂在屋里‘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屋外门上，她关好门后，又把屋内门上的插销插好，她才上床躺下。 第二天，林娜娜在方铁和饶兴的陪同下，分别视察了这两个项目部工地。林娜娜向他们布置了选举党支部委员的工作，她希望就在这一两天内完成，回京后及时报告党委批复，让他们尽快开展工作。方铁和饶兴都向林娜娜反映，晚上，在项目部里有玩麻将赌博现象。林娜娜说，要想刹住这股不良之风，我们就要开展起丰富多彩的业余文化生活。我与陈经理说一下，是否能给项目部拨点资金，建立起项目部图书馆。赌博的事情，先从党员做起，如果发现党员参与赌博，一律要给予党纪处分。对待群众，要把他们引导到正当的文化生活中来。比如，开展群众性的各种棋类比赛，摄影比赛等等。我们只有通过工作，把职工的业余文化阵地占领了，社会上的不正之风才会失去市场。 林娜娜在第十项目部吃完晚饭后，特别嘱咐饶兴，项目经理是党外人士，要注意搞好团结。要注意围绕生产经营开展党支部的工作。林娜娜把工作和急需解决的问题都安排妥当，才回佛山旅馆。 林娜娜回到房间，洗完澡，正准备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听见有人敲门。她走过去开门，看见陈铁山站在门口，说：“陈经理，找我有事。” “我想跟你谈谈昨晚的事。”陈铁山说。 “进来说吧，”林娜娜把陈铁山让进屋。 陈铁山进屋坐在外侧沙发上，林娜娜坐在里侧沙发上。陈铁山欠着身对林娜娜说：“昨晚，真对不起，让林书记难堪了？” “我倒没什么，你这么做，让程媛媛怎么办？”林娜娜埋怨他说。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这个事的，我希望林书记能给我保密，不要把这件事对公司领导讲，更不能告诉程媛媛。”陈铁山乞求林娜娜。 林娜娜听后，没好气地说：“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婚外恋，是犯罪，两头都占着，还让别人给你保密！” 陈铁山赶快解释说：“林书记，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实话告诉你，我与钱兰花没有感情，不可能与她结婚。我会与钱兰花断绝关系的。我想让你替我保密，就是不想毁了我的家庭。” “你真的能与钱兰花断绝关系？你想断绝，钱兰花不同意怎么办？”林娜娜半信半疑。 陈铁山说：“林书记，你放心，钱兰花我太了解了，她是冲着我的地位和金钱来的，感情对她来讲，是金钱之后的东西，所以我能摆平她。” 陈铁山让林娜娜一时很为难。按组织原则，她是不能向组织隐瞒的。如果把他的情况汇报上去，陈铁山肯定会受到处分的。到时，他的错误也无法隐瞒。让程媛媛知道，还不知是什么结果？ 林娜娜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她对陈铁山说：“陈经理你让我替你保密也行，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我才能替你保密？” “行，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能答应。”陈铁山迫不及待的说。 林娜娜说：“第一，写一份保证书给我，从即日起，保证与钱兰花断绝关系。保证钱兰花不能到公司无理取闹。第二，退掉佛山旅馆两个房间，保留一间，你与司机小来一同居住，如果标准间房间小，可租三居室。项目部或公司来人需要房间，现住现租。”林娜娜说到这里，停了停，然后又接着说：“你的保证书写好后，交我保管，待外埠工程完工后，你能妥善处理了与钱兰花的关系，钱兰花也没有发生节外生枝的事情，你回公司后，我当你面将你的保证书销毁。” 陈铁山听了林娜娜替他保密开的条件，都是保证他必须与钱兰花断绝关系的措施，他也是真心要与钱兰花断绝关系，就一口答应了林娜娜的要求。 陈铁山见目的达到，起身要走，林娜娜拦住陈铁山说：“陈经理，先别着急走，我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一下。” 陈铁山听罢，又坐了下来。 林娜娜把项目部建立图书馆的事情，告诉陈铁山。陈铁山没有反对。他说：“让项目部书记做个购书计划，需要多少资金，报给我批一下就行了。”陈铁山又说：“买了图书还要有地方放，每个项目部再填一组书橱吧，与购书计划一起报上来。” 林娜娜没想到陈铁山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搁平常，政工部门要添置点东西，要好长时间才能批下来？她满意的说：“谢谢陈经理对项目部党支部工作的支持。” “林书记别那么客气，这件事是我们早就应该做的，林书记准备什么时回京?”陈铁山话题一转问。 “我准备等项目部党支部改选工作完成后，就回京。”林娜娜说。 陈铁山说：“林书记到外埠来一趟不容易，如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深圳看看？” 林娜娜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她不愿意以工作为名，到处游山玩水，让别人说三道四。她对陈铁山说：“这次就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吧，我要尽快赶回去还有别的事情。” 陈铁山带着忐忑的心情，走出林娜娜的房间。? 第十一章企业竞争 第十一章 企业竞争 杨万里从石原那里调来三名具有中级职称的工程师后，又从华政总公司下属其它公司高薪聘用几名具有中、高级职称的经济师和会计师，顺利获得了国家颁发的公路工程总承包一级资质和路面工程专业承包一级资质证书。 杨万里终于实现了与国有大中型企业具有同等竞争力的资本。 他在市政建设市场中，为民营企业的发展占有了一席之地。他深知：现在他还不具有能与国有企业抗衡的经济实力。他必须进一步夯实自己的经济基础，精打细算，保证干一项工程，盈利一项工程。他决心要发挥好民营企业灵活机动的优势，逐步把民营企业做大做强。 杨万里从王民那里获知：五环路建设二期工程即将开始招标。在五环路一期招标时，杨万里的惠民公司还不具备投标的条件。现在，羽翼丰满，他要跃跃欲试了。他一个刚刚具备投标条件的民营企业，怎么能与其他企业进行竞争中标呢？杨万里心里没底。但他必须要参与这次竞争，而且，要势在必得。他想到，要让王民助他一臂之力。 他约好王民在周末到黄家庄园去玩。不过，这次不是老三请客，是他请客。 周末早上，杨万里开车到王民家接上他，到达黄家庄园时已经快十点了。 杨万里昨天就与黄佳才通了电话，让他上午给预留一台兵乓球案子，他要与王民交流球艺。在京华附中上高中时，他和王民曾经获得校队前三名，王民第三，他是第二名。一般情况下，王民与他打球，王民是输多胜少。两人有二十年没在一起打球了，所以，他约王民，王民爽快就答应了。 杨万里和王民到了黄家庄园，存好车，就直奔兵乓球室。 他俩走进兵乓球室，愣住了。他们看见苏晓燕和林娜娜正在打球。苏晓燕眼尖，看见他俩进屋，赶快放下手中球拍，走过去说：“杨大哥，你们来了，佳才上午有点事，晚点才能回来，他让我过来接待你们。” 王民看见林娜娜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对苏晓燕说：“林娜娜怎么在这里？” “林娜娜是我约来的，”苏晓燕说着，把林娜娜叫了过来。林娜娜慢条斯理走过来，与杨万里和王民握手问好。 这时，杨万里对苏晓燕说：“晓燕，你和林娜娜接着玩吧，我和王民用你们旁边这个球桌。” 林娜娜知道杨万里和王民的球打得都很好。她和苏晓燕的水平，与他们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在他们面前打球，还不够丢人的呢？她想到这儿说：“我和苏晓燕玩好半天了，该休息会了，我们两个跟你们学学打球吧！” 林娜娜说完，拉着苏晓燕坐到乒乓球案旁边长椅上。 杨万里和王民没客气，脱去外罩，都穿一件跨栏背心和一条运动裤，手里拿着自带的球拍，试了大概有十几个来回的球，就开始互相厮杀起来。 他们打的是一局十一个球，七局四胜制。两人都是横握球拍，你推我挡，以快制快，互不相让。最精彩的一球，两人打了十几个来回，才分出胜负。 林娜娜和苏晓燕在一旁看得都入了神。很快，两个人打成了三比三平。决胜局中，杨万里五比一，一路领先，王民拿出发球绝活，下旋带侧旋，扳成五比五平。杨万里的上旋球，又让王民接球出界，很快就打成九比六。王民显得有点着急，发球失误，又让杨万里获得一分，六比十。就剩一个球了，杨万里就赢了。这时，王民索性放开了，短放长抽，七比十，八比十，九比十，十比十，两人又打成平局。 林娜娜看出了点眉目，她觉得杨万里好像在有意让着王民。他这局一定要输给王民，但又不让王民看出是有意让着他。果不出林娜娜所料，他们这一局打成十五比十七，王民最终获胜。 王民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午饭时，黄佳才还没回来。苏晓燕要请客，杨万里执意不让。他说，王民这顿饭我来请，我与王民兄弟有事情说，如果弟妹不介意的话，你们两个也加入我们吧？苏晓燕听说杨万里找王民有事儿，就说：“那我和林娜娜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拉着林娜娜离开了。 王民和杨万里酒过三巡，杨万里终于说出邀请王民的真实目的。他说：“老四，我请你到老三这儿来，有一事需要你帮帮忙。”王民趁着酒劲儿，说：“二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别说帮忙的话儿，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去办。” 杨万里站起来，拿起茅台酒瓶，往王民的酒杯里倒满酒，说：“我听说北京五环路二期工程马上就要招标了，老四，你在市建委招投标办公室，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吗？” 王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二哥问我这事儿，我只能告诉二哥，五环路二期工程下个星期一公开招标。全长二十八公里，分二十个标段进行招标，工期为一年。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情况，全都告诉二哥了。” 杨万里听了王民的话，觉得没有达到他所需要的情况，便进一步说：“四弟，你告诉我的事情，都是公开的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不能公开的事情，比如，某个标段的标的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 王民听后，为难的说：“二哥，你这么做就有点难为我了？我以前就说过，我在建委招投标办只负责行政事务，对外招投标由主任亲自抓，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招投标的技术工作。况且，制作招标文件的技术专家，他们都是封闭管理，在没有完成招标工作之前，他们是不能与外界接触的，就怕他们把标的泄露出去。二哥，你说说，这么保密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呢？” 王民的一席话，让杨万里一时语塞。王民见杨万里不在说话，知道他想投标，想用走后门的方法一举中标。他无能为力，但他确实想帮助他，他只能从正面来帮助了。他想了想，对杨万里说：“二哥，我觉得你要想投标能中标，就要在制作投标文件上下些功夫，第一，首先要能入围，不要制作成废标。第二，要在技术和施工管理上，做出你们公司的特色，最重要的施工预算要恰当，体现出管理的水平。二哥，你能做到这两点，我估计中标是没问题的。” 杨万里静静的听着王民说话。他拿过酒瓶，给自己酒杯斟满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对王民说：“老四，你讲的这些我都清楚，就是从众多的企业中能够争出一口饭吃，实在不容易。像我这民营企业，没有杀手锏，中标哪那么容易？”杨万里说到这儿，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说：“老四，你能帮我引荐一下你们主任么？” “这不大可能，前几天，主任刚刚开会宣布：招标办人员不许引荐亲朋好友找他洽谈业务。”王民回答说。 “那你知道你们主任家住哪吗”杨万里进一步问。 “我只知道主任家住在通县，具体住什么地方我不大清楚。”王民答。 “那就麻烦四弟给打听一下具体地址，到时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杨万里的请求，王民没有再推辞，他答应了杨万里。 苏晓燕和林娜娜吃完饭，路过杨万里和王民饭桌，她们俩走到桌前，苏晓燕说：“吃什么好吃的呢？吃了这么半天，还没吃完？” 杨万里抬起头，看着苏晓燕说：“我们这好吃的还不是你们这里的东西？奥，对了，佳才回来了没有？” “我还没看见他？”苏晓燕说。 “我和王民吃完饭，一会儿就回去了。到时你告诉佳才一声，我们就不等他了。”杨万里看见林娜娜站在苏晓燕一旁，又说：“林娜娜下午回去吗，你要走，坐我的车，我送你？” 没等林娜娜回答，苏晓燕说：“林娜娜今天不走了，她今天晚上住我这儿，明天我来送她。” 杨万里不在说话。这时，王民突然对林娜娜说：“林娜娜，你回去告诉石原，五环路二期工程星期一开始招标，你们要想投标，抓紧做好准备。” 林娜娜对王民说了声“谢谢”，就和苏晓燕走开了。 苏晓燕邀请林娜娜来庄园，是她积累了很长时间的心中郁闷，要向好朋友倾诉。苏晓燕的家里共五口人，父母都是国家高级领导干部，可惜二老去年双双离世，两个哥哥在部队服役，而且不在北京工作。她和林娜娜是中学时最要好的同学，参加工作后，又在一起工作，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与闺蜜。后来，虽然分开，但她俩的姐妹情谊依然保持着。苏晓燕心情不好的时候，自然想起林娜娜来。 晚上，苏晓燕带着林娜娜泡完温泉，到按摩室按摩完身体，两人才回到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主楼三层，有一百多平米，是一个大两居室。客厅的墙上悬挂着两幅名人字画，一幅是徐悲鸿的《万马奔腾》，另一幅是张大千的《湖光山色》。客厅里摆放着金钱树、富贵竹，鸿运当头、罗汉松、龟背竹、天堂鸟等名贵花卉，黄花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座《一帆风顺》的玉石雕刻。走进客厅，就显示一种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气氛。 两个居室大概都有十七八平米，每个卧室里都摆放一张特大双人床，和一个三开门的大衣柜。林娜娜问苏晓燕：“你们两口子一人一个房间，还是给孩子预备一个房间？” “我闺女在澳大利亚上学呢，她哪用得上？当然是我们两人一人一个房间了。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住。”苏晓燕说。 “黄佳才回来怎么办？我可不给你们两口子当电灯泡？咱们还是找间客房住吧？”林娜娜一边打量着卧室，一边对苏晓燕说。 苏晓燕走进她的卧室，从大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放到她的床上。她对林娜娜说：“下午的时候，黄佳才得知杨万里和王民已经走了，他跟我说，他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住昌平城里的别墅了。” “你们在昌平城里还有房？”林娜娜惊讶的问。 苏晓燕说：“都是他瞎折腾，在城里买了一套别墅，还注册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还闲事情不够多？” 林娜娜真羡慕苏晓燕嫁给了黄佳才，跟着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嫉妒的心里悠然产生。林娜娜没有被黄佳才看中，那是自己没有那个造化，怪不得苏晓燕。林娜娜刚刚产生的嫉妒之心，顷刻又释然了。 苏晓燕铺好了被子，对林娜娜说：“娜娜，你还睡里边，我睡外边，行吗？” 参加工作时，学校来的八名女生一个宿舍，两人一对床铺。苏晓燕和林娜娜一对床铺睡觉。林娜娜睡在里边，苏晓燕在外边睡。林娜娜听晓燕说，马上回答说，没问题。 林娜娜和苏晓燕就像当年一样，只穿着内衣和内裤，上了床。苏晓燕说，她的衣柜里有没穿过的睡衣睡裤。林娜娜说，她穿不惯睡衣裤睡觉，觉得身体裹的难受。苏晓燕说，她也一样，穿那玩意儿睡觉不舒服。 林娜娜和苏晓燕就这样，脸对脸的躺下来。苏晓燕看着林娜娜白白的脖颈和丰满的胸脯，赞叹的说：“娜娜，我现在真好羡慕你？” “你又拿我取笑？”林娜娜不满的说。 “我没拿你取笑，我真的羡慕你现在的生活。”苏晓燕说。 林娜娜不解。 苏晓燕说：“你不结婚就对了，不结婚就不会有烦恼。外人看来我的生活一定是很幸福的，其实不然，我的内心有多痛苦，别人是不知道的。”苏晓燕用手撩了撩头发，活动了一下身体，继续说：“你没来之前，我经常就一个人住在这个房间里。有一次，休息日时，我去昌平城里别墅找黄佳才，看见他和他的秘书在房间里。后来，他跟我解释，他和他的秘书只是工作关系，没有越轨行为。他的话，鬼才信呢？”苏晓燕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说：“他还说，董事长配秘书，是工作需要。杨万里在大兴也买了一座别墅，找了一个女大学生当秘书，也没见人家老婆反对的。你说，是不是男人有钱了就要学坏？” 林娜娜听了苏晓燕的诉说，不禁想起她去广东时，发现陈铁山做的事儿，心里说，真是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林娜娜有点同情起苏晓燕了。她看着苏晓燕说：“那你打算今后怎么办呢？” “我跟他说过离婚的事，他不同意。但他也不辞退他的秘书。这叫什么？这边是老婆，那边是情人。人受一股气，佛受一炷香，如果他总是这样，我会主动离开他的。”苏晓燕语气坚定的对林娜娜说。 “他不愿意与你离婚，说明他是珍惜你们之间感情的？不行我回去跟石原说说，让他劝劝他？” “别，这事儿千万别对石原讲。石原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他要知道了，劝不成，反而会伤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苏晓燕制止林娜娜。她又接着说：“这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我跟你叨唠，就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不说我了，说说你的事儿呗，你真打算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 林娜娜有点伤感。她的恋爱是失败的。她没有经历婚姻的生活，但她看到自己朋友婚姻生活的不幸，庆幸自己没有婚姻生活痛苦的经历。她说：“我现在已经不想结婚的事了，我觉一个人过挺好。对了，晓燕，我们单位来你们这里工作的下岗职工，表现的怎么样？”林娜娜岔开了话题。 苏晓燕说：“你们那儿来的这些人，大部分表现得都不错。就是有个叫于大龙的表现不好，被我们开除了。” 林娜娜说：“石原跟我说起过于大龙的事情，他那个人有点缺心眼，到哪里也不着人待见，没办法，工会又给他安排到其他单位干去了。晓燕，不管怎么说，我代表公司真得谢谢你们为我们单位解困。” 林娜娜感激的对苏晓燕说。 “呀，呀，真是当了大领导了，说出话来就是和我们老百姓不一样！”苏晓燕揶揄林娜娜说。 林娜娜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儿，有点那个了。她突然把手伸进了苏晓燕被窝，一边咯吱她，一边说：“我让你嘴欠。” 这时，两人扭在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星期一上班，林娜娜到石原办公室，告诉他今天五环路二期工程发标的事，她把在黄家庄园碰到杨万里和王民的事情也告诉了石原。她一准认为，杨万里请王民吃饭，肯定就是为五环路投标的事情。她建议石原赶快把陈铁山从外埠调回来，主持公司投标工作。在五环路一期工程投标时，陈铁山在外埠，邓晓光抓的投标工作，因投标工作准备不足，结果名落孙山。她的建议，不仅有陈铁山比邓晓光工作经验丰富、人脉关系广，还有一层关系，她希望陈铁山尽快回京工作，打消她的担心。陈铁山要不能做到与钱兰花断绝关系，她就成了包庇错误的元凶。她就会对不起组织，也对不起程媛媛。 石原采纳了林娜娜的建议。在陈铁山没回来之前，他亲自通知公司招投标办公室，要求他们全力以赴做好五环路二期工程的投标工作。 公司招投标办公室小刘当天下午到市建委把招标文件领了回来。为了扩大招标范围，文件规定：凡具有参与投标条件的单位，一个单位最多投三个标段，只可中一个标段。小刘讲，取文件的人很多，还竟是外地人来取文件的。他问工作人员怎么还有外地人取文件，工作人员说，五环路工程是向全国发标的。 石原来到公司招投标办公室，看了招标文件，然后对老王说：“从今天起，你们科要辛苦一下了，给你们三天时间，完成三个标段的投标文件的编制工作，能做到吗？” 老王说：“我一个人三天内完成编制三个投标文件，够呛，太紧张了？” “你们科里不是还有小刘和小孙两人吗？”石原问老王。 “书记，您不知道，公路投标工作主要由我负责，他俩负责其它工程投标工作。”老王解释说。 石原对老王说：“行吧，那就给你五天时间。让小刘和小孙给你当助手，五天应该没问题。希望你们都跟家里打个招呼，从今天起，就住在公司，完成任务后再回家。我也跟你们一样，从今天起，也住在公司，当好你们的总后勤。” 石原给老王他们布置好任务后，下到一楼找到行政科科长，对他说，今天晚上，把值班室腾出来，准备好三张床的被褥，并且还要准备好三份洗漱用品，通知食堂留一个厨师值夜班。 一切布置妥当，石原才回办公室。 石原去抓投标工作，是他太想提高公司的中标率了。上次投标邓晓光只是强调让老王注意合理预算，以低价中标，而忽略了施工工艺的新技术工作。结果，在二选一开标时，江荫公路公司中标，华政二公司被淘汰出局。这次，石原告诉邓晓光，让他把全部精力用在项目部施工管理上，等陈铁山回来后，让他去外埠接替陈铁山的工作。 老王原来是公司预算科科长，改制后，取消了预算科，成立了招投标办公室，老王也就随着被任命为科主任。老王是工程预算方面的行家里手。公司每次投标，老王都能入围。他的预算从没超过标的正百分之三，但施工技术和管理，是他的薄弱环节。在这次投标中，石原要帮助老王把好施工技术和管理关口。 晚上十一点多钟，石原又来到了投招标办公室，他看见老王他们三人都在闷头工作，就对老王说：“老王，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吧？食堂小高给你们做了夜餐，一会儿，你们就去吃放，吃完饭，就去值班室休息，明天再干。” “知道了，书记，我们把手里这点活儿干完，再吃饭休息。”老王对石原说。 石原怕打扰老王他们工作，嘱咐了他们几句要注意身体的话儿，就离开了招投标办公室。 石原回办公室后，又阅读起《现代企业管理》这本书。大约十二点多钟，他才听见有下楼的声音。约摸过了有二十来分钟，石原来到一楼值班室。看到老王他们正铺床，说：“这里条件不太好，你们就将就几晚吧！” 老王说：“这条件挺好的，石书记放心吧，我们很满意。书记，这么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石原听了老王说的话，放心地走出了值班室。他回到办公室，和衣躺在沙发上，顺手拉灭了电灯。 在石原的关怀照料下，老王他们第四天就把投标文件编制了出来。 石原阅后，觉得标书制作的非常好，他很满意。他对老王说：“陈经理昨天回来了，你让他看看，他要没意见，就可以送出了？” 陈铁山看完后，连声称赞说：“这次制作的投标书，肯定能中标。如果我们再托托熟人，给管事的花点钱，那就肯定中标没跑了。” 陈铁山把他的想法跟石原一说，立刻遭到石原强烈反对。石原说：“我们干的是国家工程，不兴花钱走后门这一套？” 陈铁山说：“你知道五环路一期工程，我们为什么没中上标么？” “那还不是我们做的标书不如人家好？”石原说。 “大哥，你太实在了，我可听说江荫公路公司中标是花了钱的？”陈铁山非常肯定的说。 然后，他又接着说：“杨万里前几天已经找过王民了，他还准备去拜访市招标办主任，这不明摆着二哥要花钱吗？” “不管别人怎么做，行贿受贿、走后门的事情，我们坚决不做！”石原斩钉截铁的对陈铁山说。 石原非常严肃的又对陈铁山说：“我们制作的标书，只要报价合理，技术先进，管理科学，保证工期和安全，我就不信不能中标。” 陈铁山从石原办公室出来，摇了摇头说：“大哥的脾气真够拧的！”他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林娜娜正从楼上下来，看见陈铁山要进屋，紧走几步，到他跟前说：“陈经理，我正要找你？” 陈铁山一看是林娜娜，就知道找他什么事，就说：“进屋说吧！” 林娜娜进屋后，与陈铁山客套了几句话后，说：“经理，你与钱兰花彻底了断了么？” “断了，她又跟我要了五万块钱，她才同意与我断绝关系。现在，我们两个没事了。”陈铁山说。 林娜娜也没问问陈铁山哪来的五万块钱给的钱兰花。就觉得他们两人断绝了关系，让她如释重负。 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陈铁山写的保证书，递给他说：“陈经理，你在外埠发生的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以后吸取教训吧！” 陈铁山对林娜娜说：“谢谢林书记的帮助。” 林娜娜正要离开，陈铁山又对林娜娜说：“何副经理跟我讲了你分房子的事情，他说给你三居室，你什么时候搬家，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派人给你搞下装修。” 林娜娜谢了陈铁山，悄悄地走出陈铁山办公室。 一个月后，市建委招投标委员会发标：华政二公司在五环路二期工程中标，承接公路第九标段工程任务。工程量一亿元。北京惠民公司也中了标，他们承接的是公路第十标段工程任务，工程量也是一亿元。?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