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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甲幻城》


 1.序章最后的拼杀（上）

天边升起来一轮明亮的圆月，这是十年来最明最大的一轮月亮，青蓝如水的月色照亮了深蓝色的天空，星星就稀疏的让人觉得可怜。
天空中没有云，清冷的月色照亮了整个山崖，将整个山野染成了银色的世界，山峰便多了一种苍茫的孤傲，如同神一般俯视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
面向东方的崖面看起来垂直高度有六七百米上下，山崖上偶尔有几段裂纹，在月光下看起来如同猫儿抓出来的爪痕，浅得几乎可以忽略。
这样的山崖极难攀爬，是应对机械兽进攻的极好地形，山崖顶上，是一片方圆几百米的开阔地带，在这空旷地带上，立着几门高大的粒子炮。
粒子炮在此地也不知站了多少岁月，炮基已经长满了锈和青草，细长笔直的炮筒在月光下反射着青幽幽的光，如同立着的巨大的剑，直指苍穹。
粒子炮的左边二十米开外，是一尊高射炮，高射炮的炮筒口径有碗口粗细，它的子弹足以从这里打到两千米的高空，与粒子炮一样高射炮也已经锈迹斑斑。
帕米尔此刻在月色下正趴在一座高射炮的身上一点点地涂着防锈漆，不紧不慢，李鑫岩看了看手表，时间指向3139年6月6日晚上九点。他半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有些不耐烦冲着帕米尔道：“帕米尔，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弄完？我都等不及了，我的口水都要流光了！”
“很快，很快！”帕米尔回答，但是手下拿着的毛笔却丝毫没有加快的痕迹。
叹了口气，李鑫岩笑笑，小伙帕米尔还不到三十岁，可是做事情十分认真，伺候高射炮比伺候女人还要上心，这一点李鑫岩自愧不如。
高射炮十分威武，他知道那座炮的威力，可惜的是那炮现在已经没了炮弹，成了一架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摆设。
没有炮弹不是说它的炮弹已经造不出来了，而是资源紧张，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制造这种口径的炮弹了，因此李鑫岩觉得帕米尔摆弄它有些多余。
石头不知被多少人躺过、摸过，十分光滑，此刻在月光下反射着一层青色的光，上面摆了两杯酒，一盘军品午餐肉，还有些面包和菜，这是李鑫岩和帕米尔的晚餐。
“唉，你一个小时以前说很快很快，我就相信了，结果一个小时以后你还在说很快很快。我可不上你的当！你再不来，我可就不等你了！”李鑫岩头枕在胳膊上，一本正经地威胁道。
他身边放着一瓶酒，盒子上写着“特供”两个红色的大字。这M国老儿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竟然弄来整整两瓶，这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可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十六年了，机器城那些从天空上飞下来的各式各样的攻击兽，几乎铲过了所有人类能够耕种的平原地带，粮食变得极为珍贵，能够酿出酒，只有少数几个蜷缩在险峻山脉中的国家才有如此奢侈的行为，所以李鑫岩对这M国老儿的能力既是佩服，又有些不忿，莫非基地那些家伙对外国人的态度要好于自己人？
“唉，对了，你这次回去，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李鑫岩看着帕米尔忙碌的背影，问。
“下次？大概要等到半年以后了吧？现在镇守太行山一线的防线上还有1305个基地，我们所有负责这片区域的的工程师只剩下36个，还要留几个在总部山里面培训新的机械技术工程师，算来算去也只能派出来28个，所以啊，你最好祈祷一下你的这些炮不要出问题！出了问题，短时间内我也赶不过来，你们就只能对着天空打枪了。”帕米尔一口纯真的汉语说得极是流利。
李鑫岩觉得可笑，嘿嘿一笑：“祈祷？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神么？哎，你们M国人科技这么发达，竟然还有相信神的，如果真的有神，我倒愿意拜拜神，求神早些结束了这看不见头的战争，让我好好能去海边冲个浪，去南方看看山呀水呀什么的，不用在这里守着，跟个看山的山神一样。”
帕米尔手底下维持着原来刷漆的速度道：“祈祷，是一种心态，而不是真的相信有神灵的存在！心理安慰而已了，怎么真的能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拜托到神的身上？科技发展到高级阶段的时候，我们就是神！祈祷不是要个结果，而是一种心态“
“……唉，其实你说我们国家科技发达，发达又有什么用呢？都已经被机械城打得差不过亡国了，科技先进又有什么用？好了！终于刷完了！不过你的这根笔算是废了。”
帕米尔放下漆桶和毛笔，用手狠搓着一把枯叶，将手上的漆抹去。他看了看手里已经粘成一团的毛笔尖，然后将它放回到漆桶里面。
“山里狼多，闲了没事多抓几头再做一根就完了，用不着为个笔刷心疼。”李鑫岩道。
他坐起身来拿出两个碗，小心翼翼的拧开酒瓶，开始倒酒。酒一出瓶，立刻浓香四溢，底下坐在粒子炮旁边的七八个人立时终止了闲聊，一双双眼睛立时向着这边盯过来。
李鑫岩微微一怔，然后叫道：“湾子，过来，把这瓶酒拿去分了！嗨，一堆可怜的小家伙，举杯痛饮都没尝试过。”
“谢谢班长！”那七八个人里面一名清瘦的小伙立刻喜笑颜开的蹦过来，提了酒瓶又蹦了回去，心情显得格外开心。
帕米尔也在大石上坐下来，看着他的背影笑道：“湾子还不满18岁吧，怎么看都像个孩子。”李鑫岩也笑笑，若有所思地道：“还不到18岁，只有16岁。”
“16岁？还没成年哪！”帕米尔微微惊讶，“你们国家不是人多么，怎么现在连16岁的孩子都派上来了？”
“人多？嘿嘿，那是过去式。人再怎么多，也经不住一场持续了将近20年的战争啊！就像你们M国，到现在也不是也只剩下在山里的抵抗点？没人了，可战争还在继续，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打下去，你都得打下去，没有别的办法，为了活下去，孩子也得上。”李鑫岩道。
他端起倒好的酒碗，轻轻碰了帕米尔的酒碗，喝了一大口酒。
帕米尔也早已经馋的不成样子，碰碗喝了一口酒，两人不约而同地咂舌叹道：“好酒！”
“对了，你是这个基地的第几任班长？”帕米尔问。
李鑫岩没想到他突然问这问题，愣了一下，想了想眉毛一扬，“首任！”回答的十分自豪。
他这一回答，帕米尔眼神一亮，笑道：“原来就是你呀！八年来没有换过的班长！”
“什么就是我？”李鑫岩不解反问。
“我们技术部每隔十天会把所有太行山防线的基地都统计一遍，一个是为了看看有多少损失，另一个看看下一个十天的工作安排怎么样安排，除此之外还会把每个工程师报告的一些其他信息都统计一下，其中就包括班长的信息。我没仔细看报告上细节，只记得没换班长的地方只有一个，原来竟是你！”
帕米尔一脸笑意，“其他基地的班长，不是死了就是受了重伤，转到后方山里面去了，早就换了人，当然，还有几个升级了，做了更高级的指挥，不管怎么说反正都不在一线战场了，所以你呀……算是唯一硕果仅存的傻蛋。”
“傻蛋！？”李鑫岩差点把抿到嘴里的酒呛出来，但想到酒的珍贵，他硬是忍住了，赶紧把酒咽了下去，然后才一阵放肆的咳嗽，这么一来，他几乎没给呛死，一抬头，眼睛里面憋得全是眼泪。
帕米尔没理他，端起酒品了品让辣味在嘴巴里面转了两个圈，又喝了一口，续道：“所以啊，唯一一个在班长位置上做了八年的人！不容易啊！这件事我要回总部的时候向首长们提醒提醒，该嘉奖一下了！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么多年的坚持？”
“嘉奖？”李鑫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苦笑道：“嘉奖年年有，只是没有什么实际的，那些嘉奖，不如将我这些武器升级一下来的实在，所以还是免了吧。要是给我来一台新的粒子炮，我倒是可以不要那些嘉奖令！即便没有武器，多来点酒也是好的嘛，总让人有点盼头。什么都不来，光要嘉奖有屁用。”
帕米尔瞪了李鑫岩一眼，也苦笑道：“嘿！你想得美，现在后方连钢铁生产都越来越不容易，你想换高级的武器，那是做梦！据我所知，现在最新的粒子炮一般都很难运到这地势险要的地方来。大型的运输机生产都变得困难了，所以别指望能用空军力量把那东西运过来。至于汽车，嗨，十有八九都被平原游荡的机械兽部队给灭了，送到这里是难上加难。不过我最近听说有林将军的行动组帮忙，他们倒成功送了一批出去，不过基地建在河谷地带……这是让人担心，机械兽们爬到那里可是费不了多少工夫。”
“至于你们这里，等着天上掉馅饼吧！”
“咋，行动组还管这事？”李鑫岩好奇道。
“嗯，军部那边办不到的事情，一般都会给行动组下任务。这是个惯例。”
“那他们就能行？”李鑫岩又问。他觉得这有些夸张，都是人，怎么别人不行他们就能行，别的队伍都死绝了？
帕米尔端着酒杯看看他，笑道：“反正我知道，你不行。”
李鑫岩“噗”的一声，这回终于被呛着了，又开始剧烈咳嗽。而帕米尔看起来怕他呛不死，又道：“你就是能行，你也出不了这个基地！”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帕米尔又道：“其实地下城基地里面，除了行动组之外，还有个部门也挺厉害的，交给他们也成，但是军部上层很奇怪，不找他们而找行动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哪个部门？”李鑫岩问。
“雇佣兵团。”
“哦？”
帕米尔舒了口气，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道：“其实雇佣兵团也挺不容易的，上一次我去他们那里做维修工作，就看到整整一个班的士兵，身上巴巴拉拉的就没有一个不带伤的，而且他们受了伤也不下火线，眼睛通红，看见机械兽比见了女人还兴奋，甚至有些你抢我夺的意思，真搞不懂，这么强悍的队伍，怎么好多事情就落不到他们那里。”
“这个我知道。”李鑫岩道。
“你知道？你在山上喝西北风都喝了八年了，你知道个屁？”帕米尔笑道。
“那自然是听这些小鬼们说的。”李鑫岩指了指岩下平台上正闹闹哄哄的一帮小子们。“他们闲来没事最喜欢跟我浑说。”
“那他们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李鑫岩正儿八经道：“因为他们的团长！”
帕米尔颇为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基地的人好像都这么说。”
“但是，为什么？”李鑫岩反问。
这一回，倒是把帕米尔逗乐了，笑道：“啊？这个你不知道？你不是说你那些小子们会给你说的么，怎么这个你却不知道？”
李鑫岩懵懂的摇了摇头。他端起酒，又抿了一口，期待地看着帕米尔。
“他……是个娘娘腔。”
李鑫岩一口气没缓上来，再次被呛。
酒过三巡，李鑫岩微醺，半眯着眼睛任清风拂过脸庞。初夏的风十分柔和，宛如女人白白的小手，十分惬意。
帕米尔躺在巨石上，悠然看着月亮，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着，看起来他也是憋了很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碰见李鑫岩，便如同玉米棒扔进了火堆里，四处开花了。
“……其实，行动组跟雇佣兵团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明里暗里都是刺，你扎我一下，我捅你一下，他们自己没感觉，外面的人可都看得门清儿，这不，前段时间听说军部要调查雇佣兵的一个头头，说什么渎职，军部律法部出了手，但是让雇佣兵团给挡回来了，军部一怒之下直接暗杀，就把行动组给派了出去，你猜怎么着？行动组的人前脚刚到，就看见那头头的脑袋挂在他办公室的门上！雇佣兵团那可不是好惹的，你行动组要弄我的将领，我直接给你，看你怎么办！你瞧瞧，这招绝吧？先不论这将领是不是犯了事情，光是这手段，就足以镇住所有想跟雇佣兵团过不去的人！……真是凶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虽说行动组的林将军是地下城基地的四把手，但是大家背地里都说，他老子不待见他。他老子不待见他但是他却极会钻营，就自己凭着他老爹这层关系，妥善经营，没有支持，却能慢慢爬到军部第四把交椅上，那是一个厉害！……唉，对于这样的人，你不服不行，资源好，自己也努力，反向的助力也会用，他不上去谁上去？”
“又有人说，这人是个花花公子，军部里面有一半的女人都被他揽到怀里了。有人总结，靠着女人上去的人，十有八九都心狠手辣，所以他才把行动组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边。但是我见过他，表面上看上去很好呀，没有什么心狠手辣的样子……所以这个传言就有些奇怪。”
李鑫岩冷哼了一声，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帕米尔点头：“唔，是这个理。所以大家都在看，看行动组和雇佣兵团究竟会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出来。”
“怎么？他们现在要内战？”
帕米尔吧嗒吧嗒嘴，道：“内战到还不至于，只是**味挺浓。”
正说话间，隐藏在石头堆中的铁门突然打开，一名士兵冲了出来，向着李鑫岩这边大声叫道：“班长！有情况！”李鑫岩向着远方看去，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一些黑点。
石头堆中的房子是雷达控制台，当机械攻击兽出现在附近的时候，雷达上就能看到他们。
李鑫岩立刻酒醒了八九分，一个激灵站起身，对着还在分酒的战士们叫道：“大家注意！各就各位！有敌人来袭！”
“帕米尔，你去雷达控制室，那里比较安全！”李鑫岩向帕米尔嘱咐了一句，便急急奔向一台粒子炮。对于目前人类和机械城的战争，技术人员的命比普通战士可要宝贵得多。
帕米尔看着远处微微闪动的黑色阴影，却没有动弹，而是手底下立刻行动，把那些还没喝完的酒倒进酒瓶子里面然后将他们快速装箱。技术人员的生命，比不上几瓶子酒。
整个基地顿时在月色下活了过来，粒子炮下盘吱吱格格地响动起来，炮筒压低，向着远处飞来的黑影瞄准、射击。帕米尔怀里抱着酒瓶，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远方那些飞来的黑影。
黑影数量并不太多，看起来这次攻击也是个偷袭，规模并不大，对于高能粒子炮来说，毁灭它们也只不过是几发炮弹的事情，帕米尔对李鑫岩他们有必胜的信心。
高能粒子炮的炮弹是一枚空心的炮弹，激发的时候里面的离子弧会被激活，瞬间被弹射出去，遇到东西的时候炮弹的外壳炸裂，里面的离子弧被释放出来，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基本遇到的东西都会被炸的粉碎，这东西对付机械城的空中力量十分合适。
也正由此，机械城的空中力量近几年来是越来越少了，机械兽反而越来越多。
帕米尔正想着，眼前一亮，四道明亮的蓝色粒子光线激射而出，向着远方的黑影直线飞了过去，不到一秒，四个浮空的黑影在天空中爆射出一团明亮的焰火，四分五裂后带着火焰和闪耀的星状碎片慢慢落向黑沉沉的大地。
“调整瞄准，进行第二波攻击！”李鑫岩大声指挥。又是一阵吱吱格格的转动，粒子炮瞄准远方的黑影，第二波攻击发生了出去。
天空中又是四团明亮的火焰燃起，四只飞行中的机械攻击兽被炸的粉碎。
飞行中的机械攻击兽翼展全长三米左右，全身都是金属做成的，连翅膀都是一种不知名的混合金属做成的，对于这种类似鹰一样的空中攻击的机械攻击兽来说，只要有高射炮，基本来一个打一个。所以大多数飞行机械攻击兽只要不让它靠近，落不下来，俨然就是练习靶子的好目标。
所以在李鑫岩看来，再几个炮弹，大约这股偷袭就能被彻底解决。
顺着粒子炮攻击的方向看去，飞来的飞行机械攻击兽已经只剩下了四五只，只要两轮空射，估计就差不多全部消灭完了。而飞行机械兽飞行极快，只是片刻之间，看起来已经离几百米高的山崖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这些飞行来说，也就几句话之间的事情。李鑫岩笑道：“他爷爷的，找死了这。帕米尔，等着，等会我们继续！”
回头一看，帕米尔却没有去雷达控制室，而是，迅速跑到崖顶山的石头堆中间，打开另一扇铁门急匆匆地从里面取出来六把能够连射的***。
石头堆中间是休息区域和仓库，这样的石头堆几乎在每个山崖基地都是存在，一般四个石头拢在一起，中间做成交叉的通道，对抗天空中的攻击极是有效。这货倒是很有眼色，知道留个后手。
如果机械兽群到来，自然***是对付他们的最好装备，帕米尔确是在为空中拦截失败做准备。
“多余！”李鑫岩笑道。
粒子炮的炮筒光辉闪过，空中再次炸开四团火球。李鑫岩嘴角上翘，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八年来，他能够一直在这里，所依仗的自然有很大程度就是自己队伍的射击命中率。这山崖有地利优势，机械兽基本上不来，只要防守好空中力量，自然万事无忧。
“只剩下一只了，我让你有来无回！”李鑫岩对着最后一只行机械攻击兽快速调整准星，准备来个漂亮的收尾，让好不容易来到自己基地的帕米尔开开眼，好好给他炫耀一下。
突然，没等李鑫岩按下发射按钮，瞄准镜中的目标突然破碎成了大大小小的五六块！
李鑫岩立刻心中突的一跳，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还会分裂？
他急声呼道：“都给我注意！湾子，你们打下面的，我们打上面的！”
基地上的四座粒子炮并不是在一个平面上的，后面的炮台略高于前面的，这样便于同时射击，不会让子弹的交叉引起视觉上的阻碍。
一般李鑫岩这么说，大家就会依照自己所在的方位去攻击相应的目标，这样就能保证打中目标，又能不让目标变得分散。
“班长！这个距离太近了！”湾子的声音十分紧张。对于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而且还在迅速靠近的目标，大家都不是太有把握将它击碎。而帕米尔几乎是狂叫着冲到了炮台四周，将***往地上一撂：“准备近距离接触！”然后再次匆匆向石头堆跑过去。
***重量不轻，一次拿六把已经是他的极限，一次拿不了多少，那只能多跑几次。
粒子炮的光辉再次闪过，四朵绽开的火球出现在离山崖不足百米的地方。可惜还是有两块残片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击中了，太近了！
“卧倒！”李鑫岩大吼。“呜”的两声破空声音，两枚飞行机械攻击兽碎片轰然落地，由于落地速度极快，碎片直接没入了地面上的碎石缝中。
落地后的碎片自行插入地面，碎片尾端的火焰熄灭，但却亮起一丝不安的蓝光。
帕米尔刚从石头房屋内奔了出来，他根本还不知道已经有机械城的炮弹扎在了基地地面上，大家都开始扑地躲闪，只有他向着粒子炮这边奔来，手里还提着六把***。而路途中间，那蓝色光芒在闪烁中逐渐暗了下去。
“帕米尔！趴下！”李鑫岩大喝。
“轰”的两声巨响，几乎是同一时间，两枚飞行机械攻击兽碎片炸出来两朵方圆十米的蘑菇云，两道冲击破从爆炸点爆发出来，冲击波和热气扑面而来，碎石俨然成了子弹，呜呜呼啸着从众人头顶飞过。
李鑫岩的呼声已是晚了。



 2.序章最后的拼杀（下）

片刻之后，爆炸炸出的碎片、石头碎片噼噼啪啪地向着地面砸落，四台粒子炮虽没有受到什么破坏，但也被震得偏离了原本的炮台，东倒西歪。
炮台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人！李鑫岩的战士们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有的受了伤，哼哼唧唧地**着，还有两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昏迷过去了。李鑫岩爬起身来，向着烟雾逐渐散开的爆炸源看去，帕米尔不见了！
“帕米尔！”李鑫岩叫道，却没有得到回应，连一声**都没有。天上的石头渣子还在不断掉下来，可李鑫岩顾不上，向着帕米尔原来站着的地方冲过去。对于原本就不多的机械工程师来说，每损失一个对于太行山防线上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这个灾难或许可以在别人的基地发生，可千万不能在他李鑫岩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烟雾逐渐消失，李鑫岩在石堆的旁边看见了一只飞落的鞋。
李鑫岩奔行到石堆之后，看见了被炸飞到这里的帕米尔。李鑫岩将趴在地上的帕米尔抱起来，却发现他已经不行了。他胸腔已经被撕开，几根肋骨从衣服里面扎出来，白森森的向外敞着，破碎的肺和肌肉组织被绞成了碎块，鲜血如同泉水一样从伤口中涌出来。 “帕米尔！”李鑫岩忍不住大叫。
帕米尔挣扎着，几乎是使尽了全身力气，用微弱的气息才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小……小心！地……地面……”由于肺部已经被打烂了，他的嘴巴动了动，声音根本出不来，但他仍是拼了最后的力气挤出来几个字，然后失去了知觉。 “地面？什么地面？”李鑫岩叫道。可是帕米尔头一偏，浑身一软，已然没了气息。
“帕米尔！”李鑫岩抱着他吼叫着，就如同原野上吼叫的狂狮，可那刀削般英俊的面庞却永远地睡着了。
基地背面，同时间内山崖顶上原本黑黢黢的森林边出现了一只悄无声息疾行着的队伍，队伍似是早有准备，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手里端着一柄类似***的奇怪枪械，一身黑色的衣服，连脸都用黑色的头套蒙起来，只露出一双咕噜噜转动的眼睛。队伍行动很快，片刻之间便已经掠到了石头堆那雷达控制室后山岩的位置，然后悄然原地隐藏下来。夜色虽明，但是他们根本就像是幽灵，一点声息都没有，而766基地被**击中一片混乱，自然更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月光下，隐约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绣着一个捧着坚果的松鼠，看起来像是队徽。
黑衣队伍领头的看起来并不急于救助766基地的战士，四顾看了看，手举起来，快速地打了一连串的手势，其中一个是“原地待命”的意思，而另一个是“等待时机”。
李鑫岩将帕米尔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向自己的队伍看去，那些年轻战士们已经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未受伤的有的开始唤醒那些昏迷的，有的开始救助受伤的同伴。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死去的战友很重要，但是活着的更重要，这些战士都很年轻，他们在应对战斗方面还有太多东西要学习，现在让他们镇定下来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山崖边上，一些不寻常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从崖面上传了过来！
这不对！
李鑫岩站起来，看了一眼帕米尔的尸体，一面向那边疾奔过去，同时大声呼喝：“把地上的枪捡起来，打开枪栓，崖面上可能有情况！”
帕米尔刚才所说的，可能不是“地面”，而是“崖面”！
李鑫岩从一处伸头向山崖崖面看去，银白色的山崖上，竟然挂了数十个黑黢黢的影子！影子中央有两团红色的光点，在夜晚看起来十分显眼。
那是机械兽！
可是，机械兽怎么会爬山了？这些家伙一般都是狼的形态，在平原地带作战，什么时候能在山区作战了？还有，他们什么时候有能力爬山了？
李鑫岩突然想起来来基地之前的培训里面说，机械兽除了有机械狼、机械牛、机械大象，数量比较少的机械鹿，还有一种少见的种类，那就是机械豹。这种东西牙尖爪利，身体的灵活性远比前面几种高，近身战斗力比其他东西都要高，很危险。也是性能强悍的机械兽造价越高，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的出现次数并不多。可是，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在这么一个晚上碰见一群机械豹了？！还是偷袭！
真是他爷爷的有运气！
“从上面给我往下打！”李鑫岩命令道。那十几个小战士如令冲到山崖跟前，端起机枪从上往下扫射。
机械兽完全由合金制成，其抗打击能力强悍，除了一双眼睛之外，全身很难找到其他的弱点，对付他们，通常就是大批量的子弹将他们的感官系统轰平，除此之外的方法大多需要花费更多的子弹，得不偿失。战士们自然十几杆枪分成三组，分别对着就近的机械豹击去。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批机械兽的爪子锐利程度，在如此光滑、又是弹幕的群起攻击之下，机械豹们的爪子竟然生生嵌入了崖面上那些细小的缝隙之中，不见他们从崖面上掉下去。“集中火力，先干掉一只！”李鑫岩调整了策略。
一只机械豹经不住巨量的子弹重击，从崖面上一个怒吼，落了下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紧接着第二只机械豹也经不住巨量的子弹重击，从崖面上一个怒吼，落了下去，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第三只机械豹紧紧在崖面上挣扎着，弹幕冲刷着它的身体，但是它一点也不见示弱，顶着弹幕一边趔趄着一边还在往上爬。在它身后、身侧，还有三四只机械豹眼中亮着红光，同时在向着崖顶逼近！在它们身后，更多的红色电子眼在黑夜中闪闪烁烁，如同噬人的恶魔，数量众多！
“卡啦啦”的一声，李鑫岩手中的机枪子弹就在这时被打光了。
悚然一惊，李鑫岩改变了命令：“湾子，带个人去拿弹药！小三，带两个人去搬石头，给我往下砸！”湾子应了一声和小三带着人就去执行命令，便是这点空隙，机械兽群竟然顶着弹幕又往上爬了十余米！
“给我狠狠地打！”李鑫岩有些焦躁。子弹是有限量的，这样低效率的攻击，恐怕子弹打光了也在阻止不了机械兽爬上崖顶！
小三带着两个人寻来了五六块碗口大的石块，瞅准了向着被子弹攻击的机械兽扔了下去。嗵的一声，机械兽应声而落！
众人终是松了口气，这石头在山顶有一定存量，此番正是用到了刀刃之上，有了他们抵抗一段时间有了不少希望。
便是如此，在十几分钟后，机械兽还是逼近了山崖顶端。好的一点，是此时崖面上爬上来的机械豹已经不足十只，坏的一点，是在这种情况下石头防御成了没法完成的攻击方式，平抛的石头没有什么速度，连只苍蝇都打不中。
李鑫岩咬了咬牙，叫道：“全体注意，给我后退，准备正面战斗！”
众人后退，退到距离崖面十余米之处，集中枪口对准山崖边缘，等待机械豹爬上来。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莎草微微动了一动，悉悉索索的声音中，一只豹子形状的机械兽从崖面上露出头来，面对着崖顶的战士们露出了完全是刀锋的长牙。
有的士兵开始狂叫：“机械兽！机械兽！”尚显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李鑫岩一把扇在那战士的脸上，吼道：“沉住气！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是你们成为勇士的时候！即便是集团军，正面迎击机械兽都只有八比一的损耗率，刚才我们的损耗率是0比19，这样的成绩，就是集团军战士也打不到！都给我压住，活下来，这个成绩我给你们向军部请求嘉奖！”
“爬上来了，给我打！”
李鑫岩指着刚爬上崖面的机械豹，下了攻击指令。
子弹如流星近距离倾泻，密密麻麻的火星中，机械豹脖子位置终于是被冲击地凹了进去，然后一个趔趄，带着已经被子弹冲击得扭曲变形的身体跌下了山崖。远远地能够听见机械豹与山岩碰撞的叮当声，就像是一种美妙的音乐，众人心头顿时一轻。
跌下山崖，即便是钢筋铁骨也会摔成一张铁饼。
第二只又爬上来了，如法炮制，机械豹又被轰了下去。
突然，有人喊道：“班长！侧面也有！”
李鑫岩急切扭头向悬崖侧边望去，果然，那里也出现了一只机械豹的头颅。
这些东西竟然知道在崖面上改变攻击方向！这就麻烦了。
机械兽浑身由合金制成，在月光下显得闪闪发亮，它跳上崖面，抖了抖落在身上的泥土和杂草，然后恶狠狠地盯上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然后猛扑过去。
“集中火力，给我把它轰下去！”李鑫岩带头向着这只机械豹倾泻子弹。不管他们从哪里上来，只要手里有枪，还是能够应付的。
可是同时又有队员喊道：“正面的又上来了！”
“分出一点火力向那边！”李鑫岩扫了一眼吼道。
可是分散火力的缺陷立刻就表现出来，侧面的机械豹往前冲了十几步始终没有被击垮，直到距离战士只有三四米的距离才不甘地倒在地面上。在它的身后，却有两只完好的机械兽已经完全爬上了战斗平台！
“给我围成一个圈！”李鑫岩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必须进入到反包围结构，只有这样才能最大规模地释放自己这一方的战斗力，以抗衡机械豹的战斗力！在外侧的见的那道弹幕上，谁的战斗力强，则弹幕的界限就会向对方那一边移动！
“可是，我们的子弹不够！”湾子叫道。
“管不着了！我们跟这帮畜生拼了！”李鑫岩的眼睛能瞪出血来。就剩下面前这七八只机械兽了，如果打赢了就能活下去！
他们没有退路，也没有支援！
面对绝境，他也沉不住气了。
几乎是同时，四面的四五只机械豹顶着弹幕向着围成圆圈的战士们铺了上来。分散的子弹只能让他们的速度有所迟缓，但是却阻不住他们杀人的欲望，而且，他们也发现了战士们的子弹在减少！
“啊”的一声嚎叫，近距离的射击产生了流弹，流弹反射回来，穿过了一名战士的胸口，战士软软地倒了下去。这一方面的弹幕减弱，立时有两只机械豹钻了过来。
“妈呀！”机械豹锋利的牙齿扎入了一名年轻战士的大腿，它将头甩了两甩，两下便将那名士兵的大腿活生生从他的身体上扯了下来！机械兽咬住那只大腿，两口便将腿切成了碎片，而那士兵挣扎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鲜血、肉块飞溅地四周地面一片殷红，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此了结。
“给我顶住！”李鑫岩的手已经被机枪震得裂开了口子，他抢上前去，捡起那战士落下的机枪。
可是事实上，机械豹的战斗力过于强大了，比起机械狼来，他们的身体更灵活，体型更大，杀伤力更强！一两只机械豹得手，立刻给其他机械豹提供了攻击的目标和方式，几乎是同时，他们向着圆形抵抗圈的薄弱环节进击过来！李鑫岩面前的压力倍增。
只是几秒之后，抵抗圈最终失去了形状，惨叫声交相响起，又有几名战士被机械豹屠戮了。“我送你们上西天！！”李鑫岩左右开弓，一手一只***，向着离得最近的一只机械豹冲了上去。
可是所有的抵抗作用有限，只有两只机械豹在巨量的子弹攻击后倒在了地面上，而剩下的五只则彻底失控了，几乎将战士们在崖顶屠杀殆尽。
“班长！怎么办？”最后的两个战士靠过来，与李鑫岩背对背抵在一起喊道，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一个人的腿上同样是流弹钻出来的血窟窿。
“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别怕！死的时候就是疼一下！”李鑫岩咬着牙吼道，同时换了一把还有子弹的***，朝着一只围上来的机械兽面部狠命扫射。
集中激射的子弹击碎了一只机械豹的脸，将他所有的感知器官压成了一个平面，然后机械豹才不甘心地挣扎着倒了下去。
另一只机械兽猛然从侧面冲过来，将李鑫岩身边唯一站着的战士的脑袋削掉了一半。
没有时间抹去战友的鲜血，李鑫岩手被机枪的反冲已经震得麻木了，此刻连感觉都已经麻木了。
一并***的子弹已经打光了，由于机械豹子距离太近，一颗回弹的流弹穿过李鑫岩的脚掌，在上面钉了一个弹孔，他脚下一软，单膝跪了下来，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将他脚下的土地染得一片黑红。
月光下，李鑫岩的感觉那黑红看上去跟黑色没什么差别，而实际上整个766基地的战斗平台，其实已经被鲜血完全覆盖了，他的眼睛已经分不清血液与土壤的颜色。
趁此腿软跪倒的机会，李鑫岩将打完子弹的***扔在了一边，捡起另一只还没有用过的***，一个翻滚，滚到了一座粒子炮的脚下。而另外一名战士被机械兽扫中胸膛，立时变成了两截。
“来呀！你们这些畜生！”他依靠着炮台站起来，狠狠向着机械豹叫着，同时再度开枪，向着机械豹的眼睛进行疯狂扫射。
眼睛位置是这些机械豹的弱点，但是要打中却十分困难，它们会躲闪，子弹便冲向夜空钉在山石上，叮叮当当地作响。
片刻之间，基地已经只剩下李鑫岩一个人，而机械兽只被放倒了一只，从实力上，只要机械兽一起围上来，李鑫岩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活下来。这些机械豹子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因此不再顾忌那些迎面飞来的子弹，而是从各个方向向着李鑫岩围了上来。
李鑫岩已经疯狂了，两支***满满的子弹撂翻了一只机械豹，却挡不住其他机械豹缓慢而有节奏的向着猎物靠近。终于，嗑嗒一声，两只机枪里面的子弹被射的一光二尽，李鑫岩没了抵抗的力量！
刹那间，机械豹跃动了，他的手脚几乎是同时被机械豹咬住，紧接着向着不同的方向被拉扯。
“啊！”的一声惨呼声中，疼痛冲破了被机枪震出来的麻木感，针锋一样从四肢传过来，急速扩大。
下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鲜血、内脏，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从身体里面喷涌出来。一阵剧痛涌上来脖颈，随后泛起一片冰冷，他连惨呼都已经失去了，剧痛像锥子一样刺入他的意识之中。
剧痛或许太疼了，以至于让他有了种错觉，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浑身轻飘飘的似乎想要飞起来。
“这……就是死亡？”他看着眼前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然后意识缓缓一轻，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动手！”潜伏的队伍中的一名头脑发出一声命令，然后十几道身影向着刚才的战场扑了上去。看上去，这些人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刚才发生在眼前的都是电影中的情节。
风吹过，一片血腥味。



 3.似梦非梦

远处太阳即将落入地面，群山在夕阳中将阴影投射到平原上。
平原上是一片冒着浓烈烟火的废墟，平原与山脉衔接的地方还不时有朵朵火焰升起，伴随着火焰腾起，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远远传来。
山边是一片悬崖，也正是有了这片悬崖，山脚下不断涌来的黑压压的一片快速运动着的小点被阻拦在山崖边。山崖顶上不断射出一道道电光，击向涌来的小点中稍微大一些的攻击点。那些大一些的攻击点大约可以分辨出来是一个个装甲的机械攻击兽。而山崖上射来的电光不用看都知道，那是粒子炮。对粒子炮使用了十年了，李鑫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虽然山崖上不断有粒子炮的光亮闪起，发射出一道道极具杀伤力的粒子炮弹，击打在涌来的潮流中，可那些涌动的潮流中的装甲的机械攻击兽太多了，粒子炮需要很多发才能彻底摧毁一个装甲的机械攻击兽，然后看着装甲的机械攻击兽缓缓倒塌下去，将来不及跑开的其他小型攻击兽压倒在身子底下。山崖那边看起来危险了。
装甲的机械攻击兽并不是好惹的，它们虽然同时会被几道粒子炮射中，但是他们射出的粒子攻击、**不时在悬崖上炸响，切割着上面的一切，不管是血肉还是钢铁，将一些撕得粉碎。是以整个平原与山脉相接的地方，不断亮起一朵朵规模可观、杀伤力巨大的蘑菇云，发出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爆炸声随着日暮的临近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少，归于零星，最终陷于沉寂。平原上的废墟冒出浓烟久久不散，盘桓在平原上，将一切慢慢笼罩在黄昏昏暗的烟火之中。这是一个战场，但战争已经毫无悬念的逐渐走进尾声，战场所在的平原不再是一座生命的城堡，而是一座生命的地狱。
这场景似乎很熟悉，但是李鑫岩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如果是以这个角度，他应该在山巅，可是脚下却没有山，唯有习习的微风。
李鑫岩凝立在空中，风中是浓浓的硝烟味道。
阳光忽而消失了，月亮升起来了，月色统治了天空。同月亮一道升起的还有一个巨大的十字，巨大的十字离月亮不远，闪耀着与月亮一般无二的莹莹光辉。那就是十字星城——一个巨大的类月空间站，现在，人们通常叫它“机械城”。光辉中的机械城十分美丽，但是却有星星点点的流星不断飘向机械城或离开机械城，那些是巨大的宇宙飞船。
流星中有部分光点离开机械城，慢慢飘向地球，消失在地平线上，也有些流星飘离机械城后，逐渐远去，消失在深蓝色的天幕中。
这便是百年战争——人与机械城之间的百年战争。
这个场景李鑫岩记得，是遥远的年代里从地面仰望机械城时能够看到的景象，那是人类还没有跟机械城发生战争。
可是，李鑫岩怎么会记得这个？这可是百年前的情景！
眼前忽然一阵眩晕，飘动的硝烟突然涌动起来，李鑫岩觉得自己在向地面落下去，他想自然地想抓住什么，可四周一片云雾，什么也没有，抓也抓不住什么。正心急火燎之间，面前突然闪现出一个亮着灯的农家小院。他飘然落在院子的门口，不带起一粒沙尘，因为他似乎不在这个空间。
院子门外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院子里面有土狗汪汪的叫声，院中的屋顶上冒着淡淡的烟，还有一只猫窝在墙上，伸着脑袋往门外望。天是黑的，可院子里面的橘色灯光犹如一座灯塔那么明亮，将黑暗驱散得干干净净。李鑫岩的心中曾经无数次呈现着这一幕，他很喜欢那院中的橘色灯光，那是一只60瓦的钨丝灯泡。如果猜得没错，钨丝灯下此刻正有一对老人，在扇着扇子打蚊子。
门外包裹中响起婴儿的哭声，院子门开了，两个身影奔了出来，灯光下，他们脸庞依然年轻。
“这是谁留下的婴儿？真是造孽！”男的四处望了望，然后将弃婴从地上抱起来，进了院子。女的一边叫着：“轻点！轻点！”，一边四处看看，可是没见到有什么人影离去。
李鑫岩急切地本能般向着门奔过去，他大叫着“爸爸！”，可那男子却什么也没听见，就在李鑫岩的手即将触摸到门板的那一刻，将门关了起来。
“轰”的一声，李鑫岩觉得自己撞在了一堵坚硬的墙上。撞击十分猛烈，他觉得自己的头要撞得裂开，于是他忍不住用手捂捂头，可刚把手举起来，他突然自己面前面对的不是一张门板，而是一面几十米高的悬崖！
失去了双手的固定，自己要从一片崖壁上掉下去！
他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慌乱地不知道怎么样去做才能止住下落之势。忽然，慌乱中有一双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吊在了空中，继而背后一个雄壮而恼怒的声音在怒吼：“你的手是不是残废的？我说了多少回了，就算这时候敌人把刀刺进了你的身体，你都不可以松开手，你是没脑子还是听不懂？手！手！我要把这个字敲到你的脑子里暗你才能记住是不是？”
那声音十分熟悉，那是他的指导员赵明华。
李鑫岩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从没有过的高兴，他转过身去，想在这虚拟世界里面给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那在现实世界里面是已经根本完成不了的事情。
可是他转过去抱住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恍惚间，悬崖绳索都消失了，烈日从空中毒辣辣地照着大地，赵明华只余下上身的遗体在他的怀里躺着，脸上是数道翻卷着血肉的机器兽切割出来的伤口。
“指导员！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这些人怎么办？啊！”李鑫岩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眼前一阵模糊，疯了一般向着一只机械兽扫出了所有子弹。那些子弹撞击在金属机械兽的身体上闪现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机械兽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被打了一梭子子弹终于晃了几晃，栽倒在地。
眼前忽然一切都陷于了黑暗，只有那些火花化作了黑暗中绚丽的烟火。烟火似是无穷无尽，那么美，那么令人陶醉。
“李鑫岩！低下头，在将军的面前要谦卑！”耳边响起一个年长的声音。那是军事学院的院长的声音。
他闻言低下头，目光离开了那漫天的烟火。“没事没事，年轻人，这是属于他们的夜晚！”面前是一位年长的将军，他手里拿着一枚独立勋章，正给李鑫岩挂在脖子上。“年轻真是好哇！有无穷的力气还有战斗到底的毅力！”将军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两摇，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作为回礼。
天上的焰火实在太美了，他忍不住再次抬头去看。
可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宁静的黑。
原来这是一个梦。



 4.死去活来

李鑫岩睁开了眼睛。
但是一切感官都是麻木的。面前的鼻子上扣了一只呼吸器，手脚不能动，嘴巴不能动，就连眼珠子都不能动。
面前是一个平头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头发黄色的中年混血女人，中年男人左右仔细看着他的眼睛，那女人边看边问：“嗯？醒了没？他瞳孔的反应看起来是正常的，所以他应该是有反应的。但是怎么还不能动？”
中年男人白了她一眼，道：“别那么绝对，他现在状态跟原来不太一样，神经反射看起来还是不太正常，自然不动。你的病人从昏迷中醒来不能动也很正常，怎么这会这么着急？嗯……难道是我中间哪一步做的有问题？正常情况下，如果我们在他的眼前，他应该会有意识，至少脑电波应该有所动作，但是现在……”
女人不太服气，一边将手向着李鑫岩伸过来，一边道：“不行就让他先失去知觉，重新启动……”
男子边叫“等等”边去阻止她，可是晚了一步，李鑫岩的眼前一黑，一切重又恢复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李鑫岩重又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李鑫岩的眼睛能动了。
“哎呀哎呀，你看，他的眼睛动了！”面前还是那中年女人和中年男人，女人看见李鑫岩醒过来，似乎很高兴，竟拍着巴掌。
男子将脸伸过来，望了望李鑫岩，摇了摇头，道：“嗯，眼睛能动了。但是这脑电波怎么这么奇怪？”
女医生扭头看了看什么东西，估计是床边的一张屏幕，一边再次伸过来手一边道：“重来吧，这样的脑电波会让人晕过去的。”
李鑫岩不知道她按的是自己头边的什么仪器，眼前又黑成了一片。不过，在黑之前的一刹那，那中年男子却在疾呼：“别这样让他昏……”
男子后面的话，李鑫岩没听到。
咦？会是什么东西？一按就能让人昏迷过去？
李鑫岩在黑暗中想了很久，也没想通。当然，这个“很久”也是他感觉上的，并没有时钟来计量究竟是多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前却不见了中年男子，而是换成了一个身着将军衣服的人。这人有些面熟，但是李鑫岩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见李鑫岩醒过来，他伸出手来，笑道：“唔，不错，你们真是能干。”这话是对着中年女人说的，李鑫岩这回看清楚了，这女人一身医生的白大褂，胸口是一个医院的徽标。
女人一笑，道：“你们？……这个是不是广泛了点？应该说是我比较能干吧！？”女人目光流转，看起来年轻了不少，颇有点调笑的味道。
将军瞥了一眼她，满脸的心情不错：“嗯，的确是，你比较能干！”
便在这时，女人一只手又伸过来，啪嗒一声，李鑫岩的世界又一片黑暗。“这双眼睛这么看着有些不习惯。”女人在李鑫岩眼前黑掉之前如是说。
李鑫岩有种要杀人的冲动，没有这么戏弄人的！而且他还是一个病人！
对此前在基地发生的事情他有些记忆，虽然这些记忆有些模糊了，宛如睡梦之中的东西在清醒之后会忘掉大部分，但是一个确定的记忆却一直在那里很是清晰，那就是他的身体受伤了，而且还是身受重伤。对于一个病人，这些家伙怎么能这样？想让他昏睡就让他昏睡，这是对待精神病人才有的招数！可自己并不是精神病人，他只是受了伤！
李鑫岩暗暗蓄力，如果再次清醒，他要对面前敢于让他再次陷入昏睡的家伙来上一拳！
刚想到这里，眼前突然一亮，他又睁开眼睛了，而一只偌大的拳头从身体侧面抬起来，正正锤在面前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人脸上。
“啊”的一声娇呼。一个白色身影夹杂着一盘子的医疗器械、药水、纱布应声而飞起，飞出去两米多远，正正撞在假窗上。
“咦？”李鑫岩很惊奇，自己的身体能动了。方才那一拳头很是过瘾，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躺了多久，但是这种恢复的差不多了的力量感的确是很舒服。 他动动脚丫，被子的彼端翘了起来。唔，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低头看看，身上有些地方还有伤，那些伤口像是刀口，还有些是圆洞洞，大概是插管的痕迹。
“你……醒了？”
被他一拳砸出去的护士从地上爬起来，左手捂着脸，但是脸上并不是生气什么的，而是惊讶。这是一个护士，金发棕眼，面白如雪，李鑫岩的眼前突的一亮。
“你终于醒了！”姑娘看起来很是高兴，冲了过来。
接下来，姑娘兴奋之下不知道按中了什么，李鑫岩眼前一黑，重又回到了黑暗状态。呃……这是一次误触。
这一回在黑暗中的感觉似乎比前面几次要好，似乎他的思考能力有所恢复了，时间感增强了。
唔，刚才那护士是哪个，生的不错。自己那一拳，看起来有些过了。
时间感增强了，那么在黑暗中的时光也就成了一种痛苦的煎熬。没有重点的等待跟被关禁闭相差无二。
既然看不到黑暗的尽头，何不想想光明的记忆？
回到之前的那个梦境，李鑫岩越想越奇怪，那个“梦境”倒地算是什么？说是梦境，赵明华那一段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那是他的记忆，当年他死在自己的怀里，自己悲愤之下的全力回击至今都让李鑫岩记忆尤深，但是初始那个漂浮在空中算是什么，那完全是没有的事情，彻底就是个梦境！
授勋时的那些场景，也是真的，正因为战功卓著，均不才会将他派到766基地做班长，独当一面，可是记忆怎么可能跟梦境混合在一起？
莫非……一场剧战下来，自己的思想出了些问题？
想来想去，这些问题没有想明白，反而让自己徒增了不少烦恼。李鑫岩于是将所有的思考从脑子里面赶出去，注意力又回到方才那小护士的身上。
她，身高1米79，三围是84厘米、62厘米和86厘米……
上帝呀。
黑暗中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冒出了一些冷汗。李鑫岩被自己的精确惊到了，什么时候，他对空间的把握能力增强到这种程度了！？竟然看一眼就能得到对方的敏感尺寸？



 5.独立法典

李鑫岩并不知道，在地下城基地的某一处，一个专为他而召集的会议正在进行着。
12行动组的会议室在1735国地道的28簇77号房间，房间有四个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上极为奢侈地装了八片钢化玻璃，能看到外面悬崖下的蜿蜒的河谷、山崖对面耸立的山峰，观景位置相当不错，钢化玻璃里面装了金色的窗帘，这在所有行动组的待遇里面是最高的，也是最奢华的。
会议室不是很大，只有40平方米左右，此刻中间摆了一张圆形的桌子，桌子边坐了9个人，有一张椅子是空的。为首的位置坐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身军装，容貌英俊，右手食指在短髭上轻轻抚摸着，似乎在沉思着某一件难以决定的事情，神情极是为难。
“金教授，你刚才说，如果我们把机械兽的金属进行熔炼，然后加入我们研究的成果，就能生产出一种超级金属材料。这种金属材料耐火、耐酸碱、具有比平常金属材料硬度高、韧性好的特点，我总结来看，你说了那么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坐在男子右三的金教授“哎！对！对！对！，林将军，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这个意思，嘿嘿。我们搞技术的人，总是喜欢深入细节，外面评价我们总说我们啰嗦，其实我们不是啰嗦，而是希望能把我们所知道都让大家知道。我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对战场上收集的机械兽残片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上万次实验，发现这些金属里面使用了特定比例的钼、铒等过渡金属……”他指手画脚的还准备继续讲下去，林将军向他轻轻摆摆手，阻住了他的继续讲解。
“好了好了，研究成果的细节问题那是你们科技厅的事情，我不关心，我更关心的是目前你们的研究成果在此次X-1085是否得到了应用，它的使用寿命是多长时间。”林将军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往椅子背上一靠，道。
“这个……”金教授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三十五年前，相同的研究成果就已经有了具体的使用，只不过那次使用只是用在了一个独立个体的实验性骨骼研究上，制造出来一个成功的机械生命体。可惜的是那次试验成功没多久，我们的实验室就遭到了机械城的猛烈攻击，实验室损毁了不说，连里面的研究人员都被机械兽屠杀地一干二净。所有的研究资料也全部被销毁。当时情况十分混乱，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次的研究成果——第一个成功的机械生命体去了哪里……”
还是答非所问。
中年男子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而后中年男子眉头皱了起来，深深吸了口烟，然后转向门口一直背手而立的特警，问道：“对了，孙教授怎么这么半天了还没来？不是让人去请她了么，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他将话题转移了。
特警还没来得及回答，哐嘡一声，门突然开了，一脸轻松表情的孙佳丽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中年男子眼睛一亮，笑道：“呦，说曹操曹操就到，来得正是时候！看起来气色不错，嗯，有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怎么，林大将军想我了？”孙佳丽脸上现出来一丝开心的笑意，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才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参与会议的人在这一幕面前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微笑，有的皱了皱眉头，有人则磨了磨牙。不过到没人觉得诧异。
轻微的玩笑之后，话题重又回到李鑫岩身上。
“X-1085醒了没有？”林子聪问。
孙佳丽翻开资料，道：“差不多醒了。对于此次工作的顺利进行，我首先代表中心医院医学研究组对大家的全力配合表示感谢。我们的研究目前顺利，部分研究成果会在不久之后提供给参与此项目的各方手中，而主要对机械生命体的综合研究结果，则只提供给林将军这一方，以便将来在机械战斗单元的制造上有所帮助……”
“可是，这违反了第11号独立抵抗法典！”一直没有说话的坐在金教授身边的一个女人突然插话了。
众人扭头看去，这女人三十多岁，一头非洲人特有的短发加上棕色的皮肤，还有抱臂的双手和明亮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这是菲洛娜，独立抵抗组织律法部的驻办代表。由于律法部的特殊性，她的话极其有分量，尽管她并不怎么说话。
“11号独立抵抗法典里面明确说明了，禁止生产智能机器型的类人战士！我想在座的所有人不会不知道吧？”她说。
“菲洛娜，这不算违法！”林子聪反驳道。
“第11号独立抵抗法典的宗旨是禁止建立非人类的军事组织机构，以防止机械类生命被外来的命令或者破坏者控制，从而危害到独立抵抗组织本身的存在，这是其一，从金教授所介绍的情况来看，目前他们所做的事情只是三十五年前研究工作的重现、重新研究，即便现在出现了一两个实体的研究成果，那也只是处于实验室阶段，根本就构成不了一支独立的组织机构，更谈不上实用。一个连实验室都还没摆脱的研究成果，谈得上什么违反法律？”
他眼光扫了扫桌子上的人，吸了口烟，吞云吐雾地继续说道：“况且大家刚才也听到了，目前的研究成果三十五年前就已经研究了，现在只是个当时那个实验的重现，当时律法部就没有禁止这个研究，现在就更没有必要禁止。如果律法部现在要说现在这研究违反法律，我想吴脉教授作为律法部的技术顾问，嘿嘿，未免太不识相了点，连论断都能改来改去。”
菲洛娜脸色难看了点， “好，那还有第3号法典呢？难道也没有违反么？”菲洛娜双手抱了起来。
第3号法典是关于人权的，林子聪当然知道那里面的内容，菲洛娜所指的违反内容是指的对于战斗死亡人员的尸体处理问题，第3号独立抵抗法典明确指出，对于战斗死亡人员，任何人不得将其尸体以任何方式违反死者意志损毁、制做成特定制品，也不得将其用于医学研究以外的其他用途。
“损毁尸体，指的是采用物理或化学手段改变尸体的呈现状态，可我们此次的实验，并没有采用物理或化学手段改变尸体的呈现状态，而是采用了电子手段，将实体生物组织全部进行了分子级别的信息提取。”
孙佳丽灿然一笑，续道：“从医学角度来说，其实人体每一个细胞就是一个个特定功能的代码段，蛋白质分子就是程序编码。只不过从程序角度来看，这与计算机编码方式不同而已。所以呀，当我们采用足够足够的手段，将分子的排列方式以最快的速度解析成数据后，在超级计算机中就能将所有分子的排列关系重现出来，那么，我们就相当于对人体组织进行了分子级别的信息提取，然后在超级电脑中将生物还原出来！那么，原本生物拥有的一切东西，都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转变成数据，从而原样复制出来，包括此人的记忆、智慧、情感等等！如果从此人生前意识角度的延续性来讲，其实这个人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没有消失，而是在另外一个状态下活过来了，这么说，应该不违背当事人的生存意志的吧？”
“当然，基于现在的技术，这么做由于瞬时高温，电磁波的破坏力将原本的生物体分子结构击碎成原子级别的物质形态，所以，原本的生物体就会烟消云散了，这根火化一个战士的遗体没有什么区别，应该不涉及伦理问题。”
“那么说，你们最终还是改变了遗体的呈现状态？这是你刚才说的，损毁尸体，指的是采用物理或化学手段改变尸体的呈现状态。所以，你们还是违反了第3号独立抵抗法典！”菲洛娜以孙佳丽之矛，攻她的盾，端的是毫不留情。
孙佳丽根本不在乎：“呵呵，没错，我刚才说过损毁尸体，指的是采用物理或化学手段改变尸体的呈现状态这句话，可那也得是我们面对的是尸体才能那么说啊！医学上准确的死亡确定时间是超过40分钟无呼吸心跳才叫死亡，可是我们实验中的实验对象，我们完成他的身体扫描时间从他没了心跳和呼吸开始计算，总共没超过四分钟，这时候连脑细胞都还没有死亡，他还算不上是一具尸体，怎么能说违反了法律呢？”
菲洛娜哑言。
对于还有意识的人来说，第3号独立抵抗法典是无效的。



 6.这任务是强压的

“所以，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过程，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异议了吧？”林子聪极是满意地扫了孙佳丽一眼，眼中微微带着一丝光彩，只不知道这色彩中的含义如何。
“我有意见！”一个浑身是肌肉的年轻人突然说道。此人一身肌肉，眼珠子溜圆，脸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看起来一股凶神恶煞的味道。这是第12行动组的组长，名唤吴坤。
“说！”林子聪说，有些不耐烦。
“下次这样的任务，别再给我们来做了。长途跋涉背着那么多种重量不轻的器材，还要看到那么恶心的现场，并且！还要做那么恶心的操作，我的人回来几天都没吃下饭！”
林子聪的脸色立刻就不善了。 “怎么？怕了？我知道你们第十二行动队才组建不久，也都是新人，但是连任务都不想做，这可跟你们入队的时候的说法不太一致啊！从前的第12行动组，可是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20支行动组里面得到第一的位置，拥有了其他行动组享受不到的地位和资源，我想你们在重组这支队伍的时候踊跃报名，也是奔着这个原因来的，是不是？”
吴坤双手一摊：“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现在入了队，却发现荣耀背后却是要付出如此的努力是不是？如果经历了一次这样的任务就觉得受不了了，我不介意将第12行动队推倒了重新招募。你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军部那边我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完成。”
林子聪相当恼怒。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吴坤很不会选择场合。第12行动组是林子聪最后一个建立的行动组，他对这个组抱有很大的希望，结果一个小任务便是这种态度，着实让他很是恼火。幸而这里都是自己人，这样的话不会传出去。
“好了，具体理由我不想知道了，我刚才一直在犹豫这个决定的消息该不该预先告知你们第12行动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决定还是有必要的，从下个月开始，第12行动组的所有经费提升到AAA级别，对于所有行动组的资源使用使用权利也调整到AAA级别！”
孙佳丽似乎对这丝毫不关心，一心低着头看资料，间或着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但是话却是指向别的：“战士重要的是完成使命，至于合不合人道，那不是你想的问题。”
林子聪似乎这才明白了吴坤的意思，看了看孙佳丽，道：“嗯，孙佳丽医生的话，才是行动组的意义所在。”
“另外，我要往你的行动组里面填一个人。”他又转过来看着吴坤，补充道。
“填一个人？我的队员，从来都是军部在严格挑选之后派到我这里来的，林将军突然插个人进来，军部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林子聪冷哼一声。“会有什么意见？我就是军部的代表，我说的就是命令，你怕什么？”
“这……”吴坤还在犹豫。
林子聪脸色不善了。行动组是他一手建立的，建立的目的便是毫无保留地执行灰色地带的任务，今天却被吴坤推三阻四的，他面子上挂不住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这个人能力不行，将军，你也知道，刚才你也说了，我们这个行动组的任务基本上是最艰难的任务，没经过军部筛选过的人进来，我下次行动他就会送了命，这样平白无故地死个人，对于我们行动队来说荣誉损失是小事，可惜了这战士了，把他放在平常战场上可能还能起点作用……”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队长要想战士不损失，你要怎么做，外人谁能管的上？”
“行动组的人可都是特种战斗人员！”
“那你就把他当做特种战斗人员不就完了？”林子聪晃着腿，看起来极是不耐烦。
“可是还有11号法令！？……”
“训练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吴坤只好闭嘴。
“另外，还有个要求，请孙教授说吧。”
孙佳丽用食指轻轻挠了挠脖子后面的痒痒，抬起头来，停止了手中修改文件资料的动作，看着吴坤，说：“这个人每隔三天，需要回到第三医疗中心的特护病房，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时间持续半年。”
“知道了。”吴坤看起来想通了，不再对抗。
“另外，如果训练及行动过程中有任何异常状况，人为判断不了或者有疑惑，必须立刻想我直接报告。我的电话会一天24小时都有人接通。”孙佳丽一边说，一遍又开始在资料上写写画画。
“知道了。”
会议结束了。众人都走出了会议室，会议室里面只剩下来林子聪和孙佳丽两个人。门口守护的特警识相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林子聪向后一靠，长长的吐出一连串圆圆的眼圈，然后嘴一抿，又喷出一道细细的烟丝，从后往前追上那些烟圈，宛如长枪一般顺次一个个穿进了那些烟圈。
“哼！你这个安排倒是不错，只不过你不怕这人将来练成了，把你给废了？特种兵！特种兵！特种兵，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孙佳丽还是没抬头，似乎她手里那些文件总是处理不完。她的声音淡淡的，也不带任何的情感，感觉是医师一贯的冷漠。
林子聪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突然用手支着头，像是青年人一般，拗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忙碌中的孙佳丽，一边看一边道：“你怎么没变化呢？”
“什么变化？”孙佳丽眼睛抬都没抬，问道。
“这么些年了，你的侧面看起来还是那么美。嗯，你看看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没增多。……哦，不对，不止没增多，竟然还减少了！你看看，这睫毛也长长了，我看活像那个演员——孙莉，莫非你是逆生长？”林子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看着孙佳丽。
孙佳丽依旧冷冷的：“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让他躺在我们医院里边呢，没想到你竟然安排他进你们军部下属的行动组！你这么做不怕会有什么危险么？他可是我们一手做出来的试验品。你让他在行动组里面待着，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这中间的一些秘密，甚至知道了我们在他的记忆里面动了手脚，他会恨你的。”
林子聪揉了揉太阳穴，搓了搓脸和脖子，说：“他都没有记忆了有什么可怕？我们都已经翻遍了他所有的记忆，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记忆片段，难道还怕他记起什么来对付我们不成？唉，我倒是巴不得他能记起什么然后来找我们，说不定到那时候他记起来的，还有我们想要的内容！他那些记忆，里面肯定埋着跟机械城有关的一些秘密。当然，从战争角度来说，这些东西可以缓解我们的一些压力。”
“你觉得很有压力么？”孙佳丽饶有兴趣的抬起头问道。
“那……你觉得没有压力么？”林子聪反问道。
“没有啊！你看，我以前一直研究却没有完成的事情，通过这几个月的研究也完成了，我的新成果也顺利送到总部，并且总部也给了相当高的评价，这不，总部让你来进行后续事务的安排，也安排妥当了，我心里现在高兴的一塌糊涂，还有什么压力？”
林子聪眉毛揪得老高，一双眼睛咕噜噜的乱转，看看天花板，再看看桌面，然后色眯眯地落在孙佳丽的脸上：“这不公平。”
“你自找的。”孙佳丽回答。
林子聪哈哈大笑。
“那实验要是失败呢？我们实验失败了可是要死人的。”过了好一会，见林子聪没说话，头枕在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她又问。
“我的实验失败了？我会杀了他。”林子聪说的轻描淡写。
“杀了他？”孙佳丽并不惊讶，而是看起来十分迷茫：“这……这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付出了这么多的精神，然后杀了他？……这好像不太划算啊。你不要也不能这么浪费嘛，到时候你不要了，通知我一声，我把他手收了！我还有很多研究没完成呢！自他身上开始我下一轮的新课题是个很好的开头、”
“这个你别想了！”林子聪拍了拍孙佳丽的肩膀，道：“到那个时候，我估计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律法部早就弄到了你们的研究成果和你们的研究资料，顺带着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能摸个清清楚楚，我如果不杀了他，第11号独立抵抗法典那是一抓一个准，要是真被抓住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恐怕你我被送上军事法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啊，你我连辩解的机会估计都没有！”
孙佳丽听了，直接把笔放了下来，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林子聪的眼睛，双手捧蛋糕一样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说：“辩解？如果这的是那样，我可不想辩解什么。能和你做一对风流鸳鸯，我求之不得！”



 7.护士

伤口上凉凉的，清凉的感觉缓解了些许疼痛和灼热的感觉，让李鑫岩分外舒服。
他又睁开了眼睛。
从黑暗中醒来，感觉却十分奇怪。这感觉并不同于从梦中醒来，李鑫岩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未进入睡眠，而是从一个封闭的空间穿进现实世界中，眼前的黑暗消失了而已，因为在黑暗中，他竟然能独立思考而不是控制不住地做梦。
是什么样的机器，能够做到让一个人没有昏睡、没有昏迷却什么也做不了，如同睡着了一般，解封后又能跟正常人一样？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机器？
这是什么医院？
面前的人穿着护士服，正在背对着他处理他腿上的伤。护士门身材都差不多，许久以前自己受伤的时候，也托他们照顾得好，自己才恢复如初，八年多过去，再次见到她们，李鑫岩倒有种见到久别亲人的感觉。李鑫岩心中一动，道： “唔，这个药舒服多了，谢谢你啊！”他抬起手，习惯性的想要拍拍护士的背，这是他在766基地常做的动作。
手掌抬起来落在护士的背上，护士却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啊”的一声惊叫，跳了开去。
哦，这护士不是上次的护士。李鑫岩心道。
“你干什么！？”而护士左手里拿着三根棉签，右手端着药瓶子，又是惊恐，又是愤怒的瞪着她。
李鑫岩呆了一呆，然后傻傻一笑，道：“认错人了，认错人了。我……只是觉得你辛苦了，跟我的兄弟们一样。”
“兄弟?!”护士翻了个白眼，走回来一边继续上药，一边没声好气说道：“你们这些臭大兵，犯了错误就知道说好听的，我是女的，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兄弟！”
“呃……那就是姐妹。”
护士骂道：“少油嘴滑舌！别来这一套！”然后继续抹着药道：“是不是在前线待的多了，都憋得慌，身体都伤得跟马蜂窝一样了，却还是没一个正经的，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回事。”
“啊？怎么个没正经法？”李鑫岩好奇问道。
护士一愣，看了他一眼，脸红了红，然后不回头继续上药，闭嘴不理他。直到李鑫岩的伤口被涂了大半药膏，她的脸慢慢才又退回花蕊颜色，又道“哼，你最好老实一些。我不想让你再睡过去，这么多天了，你也应该醒一醒了，这样身体恢复的会快一些。但是你如果再那么暴力的话，我也就只好跟佟丽娅一样不仁慈了，让你一直睡着！”
“哦？她叫佟丽娅？”
“嗯？你记起来了？”小护士问。
李鑫岩挣扎着坐起来，肯定道：“当然记得。那天从……昏迷中醒来，打中了一个姑娘。”
“躺下躺下！”小护士将李鑫岩按着躺下，继续上药。
“那个……我那天是不小心的。”李鑫岩道。
“知道。大多数臭大兵清醒的时候都这么说。”
李鑫岩瞪圆了眼睛。
“你们这些当兵的，估计在战场上待多了，都有些心理不正常，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一个个又都血糊糊的，所以，心情不好的可以理解，而且，这样的事情大多都是一个调调，先把人给打了，然后再道歉，然后再讨好，心有非分之想。不过我可告诉你，别对我们护士动什么心思，这里的病人多了，乱动心思恐怕回头要被人围攻了。到那个时候，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不等李鑫岩有所反应，小护士看着他磨牙一笑，续道：“我说这个，并不表示我们护士没有什么手段对付你们这些大兵，我们手里有的是镇定剂。”
又涂了两个伤口，李鑫岩身上的伤口就都处理完毕了。小护士轻松起来，收了药液和棉签等东西，望着啼笑皆非的李鑫岩，又道：“我知道，你现在最想知道的，一定是佟护士怎么样了，想对她说声对不起是不是？想见她的面是不是？嗯，我现在回答你，明天她就过来了，明天她值班。不过你可准备好，他可能要修理修理你，因为你，她的鼻梁都要断了！”
“啊？有这么严重？”李鑫岩道。他那一拳的确是重了点。
小护士点了点头，皱眉道：“不过你放心，我们护士呢一般不会报私仇，如果非要报仇的话，无非就是把药水调得疼一点，把针的剂量加快一点，让你不舒服一点而已。当然，这样做其实对你们有好处，你们可以尽快出院，然后再去战场上送死！”
“好了，今天的伤口都处理完毕了。我要去看看别的病人了，好好想想吧。”小护士端起药盘，转身就要走。
“你叫什么？”李鑫岩觉得这小护士倒是有趣，随口问道。
小护士头一昂：“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小麦！”然后就消失在病房门外。
小护士走的时候没有将李鑫岩弄睡着，这倒是一件好事。李鑫岩很好奇自己到底被什么仪器给挟持了，于是抬起头来左右看看。床右边有台仪器，上面是花花绿绿的很多检测线，上面有一根管子伸出来，正是连到自己的头上。李鑫岩摸摸头，这管子还看不见，连接的正是脑袋后面枕骨位置。
试着拽了拽，竟然有些疼。
他爷爷的，竟然就想这么困住老子？
李鑫岩心下一横，在基地里面跟机械兽作战都不怕，受了伤也不怕，这点疼就怕？
于是，他狠狠一扯——
天黑了。



 8.这个护士别有用心

再次醒来的时候，桌上的仪器已经没了。
假窗边放着一张小桌子，是医院会客区长剑的小玻璃圆桌，假窗中是山水美景，翠绿的林中一片河水潺潺流过，几株粉色的萱草在风中摇曳着。阳光照在河边的大石上，将几只蓝色的蜻蜓渲染的分外美丽。
假窗是地下城的常见装饰，一般在有条件的地方都会安装，目的就是调整人在地下世界长时间住宿后产生的压抑心理。
“呀！醒了？”正有个护士走进来，看到李鑫岩扭头去看假窗，说道。略显温柔的声音立时在李鑫岩脑中将其对应成一个名字——佟丽娅。他扭头向她看去，回道：“是。”
李鑫岩摸摸自己的脑后，那里贴了一张创可贴，显然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看起来自己是健康的，而不是被控制的或者半死不活的，李鑫岩这才放下心来，冲佟护士微笑道：“那天……对不住了。”
佟丽娅将药盘放在桌子上，微笑道：“我觉得没什么。救人是我们的职责，偶尔有几个疯癫的也算正常，人嘛，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心情不好完全可以理解。”
呃……李鑫岩摸了摸额头，这态度在生气与不生气之间不知处在哪个位置，不好凑近乎。
“别乱动，你脑袋后面的伤口要好些天才能长好。孙大夫说了，那是控制病人情绪的终极手段，直接作用于脑组织，所以伤口比较深，所以刚包扎好就不要乱动它，否则感染了可就麻烦了。”佟丽娅将药盘中的东西拿出来，看着李鑫岩嘱咐。而她的鼻子上贴着一块胶布，那一定是李鑫岩那一拳头的结果。看起来伤的的确不轻。
李鑫岩点了点头，看着佟丽娅的鼻子道：“你脸上的伤……”
“没关系。”
“唔。我还以为……你……”
要说她记仇么？似乎不合适。李鑫岩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可佟丽娅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别听小麦的，他就喜欢胡说，病人打架是常有的事情，我只不过在病人打架的时候有几回闲来无事，用了几只安定让他们睡了两三天而已。医院里面现在伤员多，护士就这么几个，如果不快速处理闹出点事情可就麻烦了。小麦说话喜欢夸张，上一次我也就是放平了两个一米九的大兵，她就把我说的跟个天仙似的，弄得大家跟我说话都好像小心翼翼的。我可没天仙那些本事，要是有，我早把这医院的人都给治好了。”
李鑫岩咽了口唾沫。
“当然，看你这么老实的，就算我真的能更行动队的那些特工一样，我也舍不得下手啊。”佟丽娅从医用托盘里面端起一碗看起来像是细粥东西，递到李鑫岩的面前。“估计你也饿了吧？来，喝点粥。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你的肠胃还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我给你去弄了些粥。最好喝完。要不然还要输液补充体力。”
李鑫岩小心接过树脂碗，一口吞尽。
佟丽娅一愣，担心道：“这……吃的太快了，下次要慢点，一下子下去肠胃受不了。”
“好吧。嗯，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想吃压缩饼干。”李鑫岩道。这东西是在766基地的常备粮食，既可以干着吃，也可以用水泡了搅和搅和当做稀粥喝，大家都比较喜欢。
“没问题。”
十分钟后，压缩饼干放在了李鑫岩的面前，佟丽娅去医院供应科去了一趟，顺利取回来一些压缩饼干。李鑫岩将压缩饼干拿在手里，细细剥开，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从小在山区长大，那里的环境虽然比不上城里的舒适，但是充满了田园诗意，的确是这世界最美好的成长环境之一。”
李鑫岩细细嚼着压缩饼干，心头却突的一跳。
佟丽娅似乎没有感觉，续道：“17岁那一年，你参加高考，考上了华南军事指挥学院，学习军事指挥，兼修电子战，成绩优秀，三年内成功取得了毕业证，同时获得了官方颁发的军事指挥三等授权证书，毕业即是少校。20岁，这一年人类与机械城在华北地区地面战愈演愈烈，你便加入了第一集团军第3军78师参加正面抵抗机械城的战斗，由于作战勇敢，指挥有效，获得了二等云辉勋章一枚，之后被指派为太行山766基地的班长，直到现在……”
嗯？一个护士，却对他的履历如数家珍，这是什么道理？李鑫岩不由得停下来嘴巴里的咀嚼。难道，这护士对每一个病人的过去都了如指掌？那不可能。医院这么多病人，他不可能记这么清楚。
她要做什么？
便在这时，病房的门一响，一个女医生走了进来。
“佟丽娅，这个病人怎么样了？”女医生问道。女医生双手插在口袋里，正是那日李鑫岩见过的那名女医生。
“喔，病人恢复很好，脑后的伤口没有出血了，身体其他地方也在正常愈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护士一边回答着医生的问话，一边整理桌子上的物品。看得出来，小护士对于女医生有些距离，方才对李鑫岩所说的话并不希望让女医生听到。
女医生用手指看了看李鑫岩的眼睛，然后掀起被子看了看他的身上，又将被子盖好，道：“那就好。你是叫李鑫岩吧？”
李鑫岩点了点头，嘴里依旧在吃压缩饼干。
女医生微笑道：“我是孙佳丽，中心医院外科的主任医师，有什么问题就给我说，看起来，你回复的不错。”
假窗里的景色与室外是同步的，当假窗中黄昏过后，李鑫岩走上了中心医院的天台。
说是天台，其实至市中心医院所在山体的山顶。出于掩护目的，这里种了不少植物，倒是休闲散心的好去处。
李鑫岩身上没有好彻底，慢慢走了上去。耳边是列列的山风，隐约听着却是是湾子在那里叫唤：“……他奶奶的，你今天就别下来，打炮也能上瘾！？我服了你了！”飞虎嘿嘿笑着，一个不正经的眼神：“就是能上瘾！你到今天才知道啊！？哈哈哈哈。”小三就在这时候按了一下发射按钮，一枚粒子炮弹轰的一声射了出去，飞虎被直接从炮筒上震得飞了下来，他连滚带爬的离开炮台，一边追着小三打一边狂叫：“你个损塞，竟敢吓老子！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成小白！”那发射出去的粒子弹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障碍，直飞上平流层。终于炸成了一团绚丽的火花。
风向微微一转，隐约是六桶的声音：“三缺一三缺一！谁想来谁想来？带钱的带钱的！”湾子一边吃着饭一边用刀子狠狠地切割着一块木料，恶狠狠地说道：“每次都不要我，看我自己做好一副木头的，我自己跟自己玩，你们一个我都不要！”飞虎则在旁边拿刀细细刻着一副石头的国际象棋，笑道：“干嘛非要打什么麻将啊？双人游戏也不错的啊！”湾子瞪了他一眼，道：“我的钱，都被他们吸光了！”
李鑫岩抬眼望向天空，天空中群星璀璨，或许其中有那么几颗，此刻正打着麻将吧。
他的眼中一片模糊。



 9.这个医生别有用心

第二天，李鑫岩还没睁开眼睛，孙佳丽便来了。
这女医生极是专业，仔细检查了李鑫岩身上每一处的伤口，然后又仔细看了口腔，耳朵，眼睛，然后又用了便携的B超仔细看了看李鑫岩的胸腹部，然后才停下来看着李鑫岩细细思索了半天。
“有什么问题么？孙医生？”李鑫岩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问。
“对于你受伤之前的情况，你还记得什么么？哦，我说一下，我这边的病人，大多数是集团军那些正面战场上送下来得伤员，对于他们，因为一般都有战地医生先行进行处理，所以他们的伤势一般大家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治疗起来也就比较有计划。但是你有些不同，你送过来的时候，是行动组紧急抬过来的，那是他们正在那片区域执行任务，看见有机械兽的攻击，便去看看，这才发现了你，那时候你已经陷入了昏迷，所以他们也就是进行个简单处理，然后就送过来了。”
“在治疗你的时候，我们用了很多办法，也面临了很多困难，但是总算是把你救过来了，只是……我们还是不知道之前的一切情况，所以在后续的治疗上可能有些问题存在。现在，竟然你已经醒了，我想问问你，你对之前战斗的记忆还有没有，能回忆到什么程度，这些可能对我们制定后续对于你的医疗计划都会有些帮助。”
哦？之前记得什么？李鑫岩大概听了个明白。这看起来与平常医院是相同的，医生了解一下病人的过往病史，然后根据现在病情做出判断，然后制定后续的医疗计划，以便病人能够很好地康复。
李鑫岩点点头。开始描述当时的战斗情况。
他记得战斗发生之前，自己跟帕米尔在喝酒，机械兽来袭，他带领766基地的小兄弟们开动粒子炮射击空中来袭的机械兽。**落地，帕米尔牺牲了，但是他提醒地面上会有机械豹，之后是机械豹果然从766基地悬崖那面爬了上来！
机械兽是凶残的，李鑫岩一边描述着与机械兽们的战斗，一边用手狠狠的捏着床上的被褥，激动之处，他几乎将被褥捏成纸片！
及至最后，机械兽恶扑上来，李鑫岩退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从悬崖上摔落下来……
孙佳丽用力地抚着李鑫岩的后背，李鑫岩慢慢才放松下来，慢慢将手放开，掌心中已满是汗水。而被褥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孙佳丽抚着他的后背，这让李鑫岩慢慢才平复下来。
“唉，牺牲终是难免的，每一个战士的死亡都是人类战线上不可逆转的损失，现在战场上就是这么残酷。他们牺牲了不是我们这些人的错，而是机械城的错，我们要记住他们，让他们的牺牲变成我们战斗的动力，这样，到了战争胜利的那一天，他们在天堂里也就可以安息了。”
“说出来，你心里也就好受一些。如果能哭，就哭出来，你压抑太久了，不利于身心的回复。”孙佳丽安慰道。
李鑫岩却没有哭。
并不是他哭不出来，而是他知道，哭出来没有用。
医生并不能帮助他进行后续的战斗，也不能帮助他做出今后的战斗计划，他们能做的只是帮助自己恢复身体的健康。
但是说出来的确心里能够舒服一点。看起来，这是心理干预治疗的一部分手段。在学校的时候，指挥官课程里面有这一部分的教程。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孙佳丽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李鑫岩：“喝点水。放松。放松。”
李鑫岩接过了水。
半个小时之后。
行动组总部，林子聪的办公室。林子聪靠在椅子上，手中捉着一根烟。椅子把手上坐着孙佳丽。孙佳丽悠闲地翻着一本军部的文件夹，那是一些行动组任务的资料。
“……所以说，我们的计划是成功了的？”林子聪很是轻松的吐了一口烟气，问道。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孙佳丽回答。“安平这家伙这是个天才，按照他的办法，这小子根本不记得是行动组用安平设计的提取装置提取了他的所有意识。他只记得，在机械兽围攻的最后关头，他被机械兽逼下了悬崖。”
林子聪呵呵笑了两声，又抽了两口烟。
孙佳丽厌恶的看了看他手中的烟，将资料放下，一把夺过香烟将其掐灭，道：“不过，你真的想把X-1085放在你的行动组中去？”
“是。”林子聪回答。他拿起打火机，又重新点了一根烟。
“……你真是够大胆。”孙佳丽恶狠狠的抱起双臂，站了起来。“我们修改了他的意识，总归不是一个妥善的办法，要知道，每个人世界上留下的痕迹都是各不相同的，我们虽然修改了他的记忆，但是中间的这些事情的痕迹都不会消失，你的第12行动组也不会消失，如果他有一天发现了这中间的经过，他可难保不会多我们心生仇恨！”
“呦？你是对我的手下不太相信？”
孙佳丽没回答。
“还是对我们行动组消灭痕迹的手段不相信？”
孙佳丽想了想，猛地点了点头。
归根结底，这事情还是她对行动组的手段不太相信。这些家伙们在以往的行动中的那些个行动细节，似乎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林子聪舒服地半躺在老板椅上，道：“呵呵，痕迹这东西，其实很大程度上并不在于过往的现场、资料，而是在于人。766基地的人除了他都死的干干净净了，而交给我们这次任务的那个人又不可能再次露面，所以，这件事现在即使怼起来，也是没有任何抓手，他一个小小的战士，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找人帮助他弄到这些资料。所以，这些痕迹现在来说都已经消失了。”
“至于他的记忆，我觉得最后那个掉下悬崖的布置，是这次行动的神来之笔，这样，行动组就不再是他的对立面，而是他的救星。这样，你还怕什么呢？”



 10.考察

紧接下来的几天，李鑫岩的心情逐渐好转起来。这一方面是心里的压力渐去，另一个因素，则是佟丽娅无微不至的照顾。
佟丽娅不仅弄来了压缩饼干，蔬菜、肉这样的东西每天她也会换着花样弄来，吃得李鑫岩有种从原始社会回到现代社会的感动。在766基地吃惯了野菜和野味，这些菜就显得很是上档次，当然，也和李鑫岩的胃口。他毕竟不是野人，在766基地那些日子过于艰苦，以至于他基本上已经忘了人类世界的饭菜的香味。
提起野味，李鑫岩很是得意，山里面时常有鹿、山羊、野兔，766基地四周山林丰富，这些动物就时常在附近出没，手里有枪，他们便会打猎，然后将这些野味火烤水煮，做成一道道美味。细细说来，佟丽娅对此很是感兴趣，听着李鑫岩诉说着不住地咽口水，李鑫岩倒是将饭菜吃得更香了，毕竟，美食与美人同时陪伴左右的日子他从来还没体会过。
食物是身体恢复的一方面，锻炼则是恢复得另一方面。李鑫岩在766基地自创过一套武术招式，是来源于军体操的，但是当前身体不允许，因而不能做那么剧烈的动作，只好修改成慢的动作，慢慢来练习体力。
小护士时常在旁边，会给出一些建议。李鑫岩依言进行调整，身体恢复的倒是挺顺利。
但是，李鑫岩时常会想，为什么这护士不再提那天的事情了。那天她说的自己的过去一点没错，显然是一个奇怪的事情。如果她原本就研究过自己，为什么现在却又一个字也不提了？另外一点，相比较其他病人来说，佟丽娅在他跟前的时间看起来要多的多，莫非自己比别人重要？
或者……是那个孙医生私下里跟她说了什么？
算了，这是她们内部的事情，既然她不再说了，自己也不想提，毕竟惹恼了小护士，病房里的日子便会显得寂寞。至于自己是否比别人重要……那就重要着好了。
突有一天，小护士拿来了一叠书。
李鑫岩大略翻了一翻，这些书并不是什么休闲的书。而是很多关于工程理论，电子设备、设计等等方面的书籍。
“这是我能找的所有图书了。闲得无聊就自己看看吧。”小护士看起来很是努力，将书放在李鑫岩床边的床头柜上，抹了抹额头的汗。
医院中没有多少能看书的电子设备，有的话也会被人哄抢而光，再加上主要哄抢者都是大兵，不怎么爱护，所以公共的读书设备早就进了废品回收站，硕果仅存的唯有一些纸质的书籍，因为这东西基本上没人看。
但是因为没人看，所以品类也很少。但是李鑫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佟丽娅为什么拿来的都是技术类的书籍而不是娱乐一类的书籍。难道病人的娱乐不该是放松的一些杂志什么的么？没听说过医院的病人还被要求在养病期间还要来学习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佟丽娅看李鑫岩的申请，十分疑惑。
“这是……病人的娱乐？”李鑫岩拿起一本《论立体战争》，问。
佟丽娅奇道：“怎么不是？你在学校里面学的不是这个么？”
“可是那是功课，现在我也不上学。”
“不上学也可以当做消遣来看啊。”佟丽娅摆摆手。她拿起一本《空间站基本构架原理》，翻了几页道：“怎么，在766基地待了些年，就沾染上臭大兵的基本恶习，不再学习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以前你见过我么？”李鑫岩反问。
他在脑子里面细细搜索了一遍，丝毫没有佟丽娅的身影。学校里的记忆于他十分深刻，至今都没有什么变化。
可佟丽娅却看起来脸色有些落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转过身去，抹了抹眼角。
李鑫岩笑道：“呃……不管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我不看书，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不曾想，这一句看起来开玩笑的话，却像是捅了马蜂窝。
佟丽娅转过身来，言辞有些激动：“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难道对以前没有一点点印象了么？以前的你，会在手术还没做好时就看书，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看书！当时，你刚跟霍斯将军在空间对抗完毕，为了找出光线计算的色域最佳排列方式，你拖着已经不能动的左腿，一瘸一拐地去图书室里面找书！卡米看你行动困难，给你当移动的拐杖，你一把把他推开，说‘我能动！活动由于恢复！’，难道你都忘了？！”
李鑫岩呆住。这……怎么会是他？他参加的战役不少，可没有一个对手是“霍斯”这个人！
而且，他从来没有伤了腿，都不能动了还去图书室呀。
这小护士怕是将别人身上的事情记到他身上了吧？
“你怕不是记错了吧？”李鑫岩站起身来，坐在床上拉住了小护士的手。她的手摸起来凉凉的。
小护士看起来又有什么难言之隐，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脸色勉强转晴，虚掩道：“嗯，对不起，我可能真的记错了。你跟他……长得实在太像了！不过，看看书对于你平静心情、安心回复身上的伤确实是有帮助的。而且，对于你们这些学习理工的人来说，看书可以增长很多知识。”
“嗯。看书是个好习惯！”门口，孙佳丽却适时地出现了。
孙佳丽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豁得开，似乎在她面前没有“忧心”二字。“好了，今天我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情的，你的伤还没有好，行动组就问我要人了。”
“行动组？您说的是什么行动组？”李鑫岩问。
“自然是军部的特别行动组！”
李鑫岩十分惊讶。
军部的特别行动组他是听过的，就在766基地遇袭的那一晚，他还跟帕米尔说道军部的特别行动组。据说，那里的队员都是各个部队的精英，不，精英中的精英，没有两把刷子那是根本进不去的，有人曾经统计过，被特别行动组选中的概率，大概是千分之一！
这样要求的队伍，怎么会招收他？



 11.佟丽娅的身份

不过，既然被行动组选中，那可是一个荣誉，对于这样的荣誉，李鑫岩倒是觉得不用非要弄明白为什么。
千分之一的概率，可以离开集团军，离开集团军那万年不变的被动防御体系，不正是他这些年来苦恼的事情么？从此以后就不必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蹲着了，那是获得自由的感觉！
一个人在病房静下来的时候，李鑫岩开始看那些佟丽娅拿过来的书籍。她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多学一点是有好处的。特别是即将进入行动组，不多学一点，似乎对不起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可，佟丽娅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跟他李鑫岩长得很像？
李鑫岩发现，自己突然对这个小护士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自然，在分析了一个下午之后，李鑫岩终是拍着自己的脸，将其中一半的兴趣来源划归到了在766基地憋了八年之后对异性的天然亲近这一硬伤上来。这个因素，他无法拒绝。
那么，她从哪里来？有过什么经历？
清晨时分，中心医院的前台刚刚换完班，小麦便来了李鑫岩的病房。
李鑫岩想了想，对小麦道：“你们护士都是从后方来的么？怎么佟护士这么喜欢让人读书的？”
李鑫岩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
小麦正给他的伤口上药，絮絮叨叨地说出来他们这的规矩。
中心医院是没有直接有权利向后方要人的，因为这的每一个人实际上都要军部提供食宿等基本生活保障的，所以，中心医院的人员来源，都是军部预备队那边提供。
军部将招到的人在预备队留底之后，就拍到各个所需要的地方去，可是由于当下人力是个大问题，所以，军部所派来的人往往都是不怎么有专业素养的。他们送来的护士，不是性格暴躁就是笨手笨脚的，加之中心医院的病号大多是战场上送下来的，伤重不说，还极难伺候，护士长天天骂，弄得她们心理压力极大。这也难怪，军队里面的人大多都崇尚武力，时间长了，他们招人的眼光都差的远，招护士都按士兵的标准找的，底下的人每年招每年都招不够，心里一急人员素质更差，护士长一不满意又天天骂，那些军部招来的护士，大多没几天就偷偷溜走了。
这样，护士中就有很多缺额。这个问题很难解决，所以中心医院就从黑市找了些关系来补充这一部分。佟丽娅就是这样从黑市那边找关系进来的。
巡查病房是个辛苦的工作。中心医院是个位于12国地道第1簇的巨型底下工事，由于战争，外科病房始终是中心医院最大的科室，1500多张床位，几乎将中心医院上下六层的结构占去了大半。小麦所在的病区被编号为第七病区，第七病区有200张病床，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护士目前却只有10个人，因此巡查一遍基本上不亚于一次打仗。
这几个月来，通过考察，佟丽娅从不叫苦，只要是她查房，她便推着查房车，一间间病房、一张张病床慢慢巡查过去。
对于外伤，每个病人的处理通常都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需要对伤口依照病例和医嘱进行处理，换药、消毒不可避免，伤势严重的、有感染的还要记录下来，作为给医生进行进一步跟踪的基本资料。
鉴于目前病人多护士少的状况，大多病人没有太大的处理必要，他们的伤晚处理一点，也就晚几天回复而已，因此护士们大多依照病情轻重依次进行巡查和处理，这样如果累了，后面的轻伤病人就可以忽略不看了。但佟丽娅却不太一样，她似乎精力旺盛，一个病人一个病人地巡查过去，消毒、换药、换点滴每一个过程做的一丝不苟，对于一些先前护士们包扎地有些敷衍的伤口，都一一重新上药包扎好。
由此，无论是护士长还是主任医师，都对她刮目相看。
因此，这一次李鑫岩的伤势收到林子聪的重视，孙佳丽便让她来主要负责李鑫岩的护理。
对于佟丽娅是否认识与李鑫岩长得比较像的人，小麦却不太清楚。这是她的私事，谁也没办法问。
听了小麦的介绍，李鑫岩隐隐觉得这护士好像在找什么，在找什么他却说不清楚。难道是一个人？
晚上，李鑫岩再次溜到中心医院的天台上去散心，想来想去，看着天边那一轮残月，却总是不得要领。
残月相对的另一边天空上，那巨大的十字形机械城看起来分外璀璨。
与此同时，第12行动组的会议室这一晚吵得几乎要翻了天。
争吵的第一个内容是当前军部林子聪给的任务。
杨波涛言语之间剑锋直指队长吴坤，说哪个队长会把组员的表现情况向上汇报？这下好了，重要任务没了，给了这么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任务，说出去都丢人！于蒙更是痛心疾首，一句一个笑，既是自我嘲笑，也是在笑队长的混乱汇报，因为那个回来恶心的吃不下饭、恶心的吐了两天的人，就是他。
吴坤左挠挠头，右挠挠脸，恨得牙痒痒，却又懊悔地无地自容，拳头在桌子上不住地敲，终于将一张桌子敲成了零件状态。众人见桌子也成了零件，便闭了嘴，吴坤却有些不依不饶了：“三个月之内，重新选定队长！既然我说错了话，那我们这一个行动队必须换一个有能力的人来领导。”
众人默然，但却没有人能高兴得起来。统领哪是那么容易当的？
既然过往的事情不能再说，那么话题自然转到了未来的事情上。李鑫岩的身份不能对外暴露，这既是对他的保护，也是对所有人的保护，毕竟律法部的那些耳朵们都不是闲着的。虽然菲洛娜也是律法部的成员，但是以她和林子聪、孙佳丽三个人的复杂关系，吴坤倒是很容易想通她不会不知轻重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当然这么简单的事情当日参加林子聪会议的人都知道，要不也不会被林子聪召集到一起。所有的暗流只是内部的暗流，如果留到外部那对整个团队来说是灾难。
“他来了，我要让他先吃些苦头！”杨波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让他先吃些苦头！我们不舒服了，也让他不舒服一下！”
“可是，林将军的命令可不是让他在这里吃苦，更不是让行动组来折磨他，而是看着他，带带他！”吴坤再次强调这一个任务的核心思想。
“那我们总要磨合一下不是？没有磨合，后面的任务是带他去还是不带他去？” 于蒙问。
“好吧”吴坤终是松了口。行动组出去的任务没有一个不是充满危险的，如果没有磨合的过程的确不太让人放心。



 12.凉意

第一个问题一定调，那么后面的事就基本决定了，看着摩拳擦掌的众人，吴坤就知道等待李鑫岩的，将是花样翻新的考验。
第二个问题是一个长久以来没解决的问题：新的第12行动组是向先前的第12行动队的先辈们学习完成第12行动组的重建，还是创立自己的风格，以形成一个新的第12行动组？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复杂到第12行动队已经成立了大半年了，历经了无数的争吵和辩论却依然没有定论。
从行动组的存在历史上来看，每一个行动队在建立后，其实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会形成一种特定的做事风格。风格是一种既成的习惯，也是一种团队的默契，既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纪律，又是一种带着信仰的动力源，它让一个团队产生凝而不散的内聚力量，同时又让行动组对外展示出与众不同的团队做事方式。
例如第3行动组，他们以狡猾著称，他们的行动从来都是绕着弯进行的，正面冲突基本是避免的，对手通常会发现正在提放前面的时候，背后有自己的人不断消失。第三行动组的计划总是分为正反两个方面，就连行动上也会分成两组，这往往让对手防不胜防。
第8行动组则在行动上如同商人一样精明，每一步都将代价计算到分厘，所以他们对手网开始察觉不到什么，等到察觉到力量变化似乎已经无可避免的时候，他们往往已经无路可逃。这是一个计算精明的队伍。
第9行动组却更为与众不同，他们是个踏实的团体，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让他们去破坏机械城的联络基站，他们如同坦克般碾压了三倍于自己的机械兽，将联络基站压成了一堆废铁；让他们掩护通信部修复被破坏的通信网络，他们直接杀到了机械兽巡查驻扎地，将300余机械巡查兵结结实实堵在驻扎地里面三天，通信部的工程师心无顾虑的圆满完成了维修任务。
但是，英勇归英勇，付出的成本也是高昂的，在几个行动组里面，第9行动队的队员阵亡比例是最高的，这也是其他行动组对第9行动组最为唾弃的一点。一个行动组而已，有必要弄得跟一个正规军队一样么？如果干什么事都是如此这般，那不如把行动组搞成一支军队算了。但是奇怪的是在如此高的阵亡比例下，第9行动队的人员数量却一代代积累下来只增不减，比其他行动队整整大了10倍，有一百多号人！
第十一行动组是技术型的队伍，他们的人个个都是知识渊博的博士出身，就连所有行动组的特殊武器，大多也出自他们的手笔，在行动中的确给了大家极大的助力。这样的队伍自行执行任务，成功率自是居高不下。因此这支队伍在所有行动组里面是好评率位居榜首的一支队伍。
借着这么一个批判大会式的开头，这个问题被重新揪了出来，成了一个论战的焦点，这个焦点就是，第12行动组的定位在什么地方？他应该成为怎么样的一支队伍？特长是什么？力量如何释放？原则是什么？
论战大体上分为保守派和激进派两方。以杨波涛为首的保守派主张向第12行动组的上一辈人学习，全方位发展，增强自身实力，认真完成每一个任务，形成上一波人员那样的综合战力，例如这次完美无缺地营救李鑫岩的行动，就是一个很好的样例。
以吴坤为首的激进派则是另外一个思路，他们认为上一波行动组以人员自身综合战力为基础的团队就算再怎么厉害，在面对机械兽这种电子武器的时候还是有自身的很多缺陷，例如杀伤力。所以他们主张应该在武器上引入更为先进的装备，以机器对机器而不是人对机器来发展，这样才能形成电子化的强悍战力，立于不败之地。
两个主张看起来都极为有道理，但毕竟行动组的经费是有限的，激进派的主张实现起来从哪里找到成本是个问题，而对于保守派来说，全方位发展的道路是漫长的，如果选择了这条路，那这种风格就跟其他行动组没有了多大的差别，这似乎也不是队员们期望的。如何选择就又重新陷入了僵局。
对于那些没什么主张的人来说，这倒是活动脖子的好机会，左看看右看看，看着两派争来吵去，犹如坐山观虎斗，其乐无穷。
“要不这样，我们现在是十二个人，保守派是五个人，激进派也是五个人，我和小刚是两个人，都是双数，不如等下一个人加入进来以后看看他的意见，然后我们再重新辩论？”郭天明提议。
“好！”吴坤喝了口水，道。
这“下一个”，自然指的是李鑫岩。
众人散去，吴坤在会议室呆坐半晌，一个问题在他脑子里面萦绕不去，如果李鑫岩将来知道是自己这帮弟兄完成了将他的脑子从生物状态转换到机械状态，当然，这中间不能说全部工作都是行动组完成的，但是最重要的一步，也就是提取组织信息这一步是行动组完成的，他会是什么态度？
他是否会把他们都干掉？这是个问题。
毕竟，没有一个人类希望自己被改造成为机械生命体。
况且，这中间还有一个根解不开的疙瘩，那就是林子聪原本的意图，便是要从李鑫岩的意识里面寻找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关于机械城的秘密。
综合起来，整个故事就是：林子聪为了从李鑫岩的脑子里面获取一些关于机械城秘密，杀了李鑫岩，对他的意识进行了探查，并对他的记忆进行了一部分改动，甚至为了后续观察或者说获取更多的内容，还利用行动组对李鑫岩进行监控，甚至以“光荣地加入行动组”来掩盖他阴暗的目的！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阴谋！
李鑫岩会怎么办？
吴坤不由得后背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



 13.测试仪器

许久不见的安平出现了，当日，李鑫岩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他。而此时，李鑫岩却是昏迷状态。
确切来说，李鑫岩又处于一种尚有意识的做梦状态。这自然是孙佳丽和安平合作的结果，这合作，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李鑫岩不知道。
安平坐在李鑫岩床边的椅子上，漠然看着床边的桌子上放置的一个仪器。这仪器体积较大，核心是一个能显示监测线的显示屏，仪器上方有许多连线，这些连线伸出来连接到李鑫岩身上数十个监测点，其中大多数是连接在李鑫岩的头上的。仪器上方，全息影像投射出一个虚拟空间，那是李鑫岩所正在经历的梦境。
“上一次我们，我们看了他的身世，看起来只是被遗弃的一个孩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种事情在战争年代很多。这一次，我们从他的学习生涯开始看看。他为什么学习军事指挥或许可以解释他的目的所在，这个目的或许可以连接到一些重要的数据，说不定，我们可以从这里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安平的身后站着几个人，当头的是林子聪，这话自然出自林子聪的嘴巴，这里他的级别最高。
于是，梦境中的李鑫岩便回到了报考志愿的那一天。
李鑫岩面前的一张纸上写着一行字，细细看来，唯有“华南军事指挥学院”。
画面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想好了？”
李鑫岩答道：“是。”
“为什么只有一个？这么多军事院校呢。”
“只有这一个免费。”
原来李鑫岩的选择，只有钱的因素。
画面一转，是入学报到的时候。
李鑫岩的面前是一个坐在桌子后面的中年人，是军事院校的教官，教官结果李鑫岩的资料，微笑道：“欢迎你！”
李鑫岩问道：“听说指挥学院的补助最高，是么？”
教官楞了一下，笑道：“没错，如果你觉得补助不够的话，还可以申请奖学金。”
“奖学金有多少？”
教官回道：“每个学期一万元。”
“天哪，真幸福。”
围观在病房中的众人哈哈大笑。孙佳丽笑道：“原来他是看着这里补助最高才来学习军事指挥的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钱能决定很多事情，他的选择跟我们很多人的选择都一样，在所有的选项中都会优先选择金钱。”金教授道。
接下来是上课的场景，黑板上教授在画一幅阵型图，之后在画一些三角形。“谁能告诉我，你看到这些三角形会想到什么？”
李鑫岩举起了手。教授向他指了指，李鑫岩站起来回答道：“站位的形势决定了团队的行动方向。”
“为什么？”
“每一支队伍的决策实际上在一个点、两个点的时候都是无效的，一个点会产生过于发散的机动性，方向就是无穷的，形不成有效力量；而两个点只有方向，却没有制衡，容易造成方向上的对立，无法形成力量，只有三个点，才能既形成方向，又形成力量，事情才能得以推动。”
教授很是惊讶，直接拍着黑板道：“嗯，不错！”
病房中，一个年轻副官道：“嗯，这小子说的有些道理。”
众人点了点头。
“林将军怎么看？”孙佳丽突然转向林子聪问道。
林子聪摸了摸下巴，道：“军事理论里面的一些东西，其实跟现实世界里面的一些事情很像，新生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不过，在众多答案里面选取最合适的，这孩子倒是行动迅速。”
看起来，林子聪对他将李鑫岩放入特别行动组第12组这个决定自己给自己加了一点分。
画面再一转，李鑫岩在一间机械实验室中。
李鑫岩站在实验桌前，旁边还立着几个学生，他们看起来在共同制作一个机器。
桌子上的机械看起来是架六角的监控机器人，六只镜头对这六个方向，当中是一个迎来隐蔽的绿色假树枝盖子。这种机械很常见，大多在军事院校的机械课都会出现，做这个实验，主要是配合侦查学方面的一些理论实践来说明在指挥里面即时消息传递对决策的重要性。在这座学校的指挥学院，这东西自然是必有的一个实验。
李鑫岩和一名学生将机械装好，然后对着另一张实验台上的同学叫道：“你们那里准备好了没有？”
另一张实验台上的学生回答：“好了！”
“你们那边呢？”他又冲第三张试验台问道。
那边也准备好了。
“好！我们开始！”
之后，他便开启了机器人的电源。
实验室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幅地图，上面是数个由绿色的光点和线条组成的网状结构！
李鑫岩和那名学生将机器人抱起来，在房间移动，实验室的大屏幕上那张网状结构便随着不停在动。
“嗯？这是……由侦查机器人组成的一张侦查网？”刚才那年轻军官问道。
“不止！你们看看那些点和线段。”坐在仪器前的安平指了指投影中屏幕上的特定点。细细看去，从最左边到最右边，顺次会有一个点或者线段变得比别的点和线段要明亮。“这是信号。”
林子聪也来了兴趣，问道：“你是说，他们组建的这个机械人网络，技能构建一个侦查网，还是一个远程的信息传输系统？”
“没错。”安平回答。
……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林子聪结束了监测。李鑫岩的记忆里面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等所有人走后，病房中只留下来孙佳丽。就连桌上的仪器都被安平拿走了。一个年轻医生走进了病房，而此时的孙佳丽一脸不满，左右踱着步子。“安师傅已经撤走了？”孙佳丽突然站住，问年轻医生。姚志飞回道：“是，他已经撤走了，连他的电子设备都已经带走了。”
“这个我知道，这个人真是吝啬鬼，这么着急把他的那些设备弄走，怕我们抢了不成？”孙佳丽十分气恼，双手一抱，指节竟然都捏得啪啪直响。 “这样，你明天去他那里一趟，问他要他那些设备的设计图，我们自己订做一套！”
“可是……他会给么？他都不想把他那些宝贝设备放在我们这里，怎么会把图纸给我们？”姚志飞犹豫道。
“嗯……你就说是院长下的命令，如果他不给，以后就别进中心医院的大门！我看他还敢不给？如果再不给，你就说这是军部的命令，看看他怎么跟军部犟！虽然我对他的技术挺敬重，但是这不代表军部对他的技术敬重，如果让他自己面对军部，我倒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吝啬的空间。”
“知道了。”姚志飞应道。
“嗯。如果我们也有这么一台机器，那么我的研究……就可以更深入一步了！”孙佳丽道。



 14.美丽药膏

李鑫岩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孙佳丽说已经通知了行动组明天过来领人，李鑫岩当下就有些郁闷。
“领”这个字，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但鉴于这个医生的强势，他倒是没说什么。李鑫岩问上级的调令怎么办，因为他原本隶属是在第一集团军的，这既没有上级通知，也没有集团军的命令，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了特别行动组，与理不通，孙佳丽毫不在乎，道：“你所有的身份问题都已经弄妥了，特别行动组原本就是很难进的，特工的身份又不能对外暴露，所以你不用操心这个事情了。对外面，就说你已经牺牲了。”
李鑫岩默然。如此操作手段，那自然既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也是为了特工的身份做准备，如果再问一些这样的问题显然就是不识好歹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坐下来细细想，李鑫岩觉得这病房如此舒适，不打仗的日子真好。
只是为了不打仗才留恋这病房么？好像也不完全是。他想起那个两次话都没说完，被孙佳丽野蛮打断了的小护士佟丽娅。战斗是男人的世界，唯有在这里、那小护士，方才能让他感觉到这原本属于人类的温情。
他想念什么呢？想念那每天的菜粥，想念那每天的擦拭伤口，想念每天的新书，想念每天的压缩饼干……虽然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李鑫岩惊奇地发现，竟然有这么多可怀念的地方。
“虽然出院了，但这并不表示你的身体完全复原了，平时做训练、锻炼还是要悠着点，让身体完全恢复。另外，每隔一个星期需要来这里做一次检查，这个记住了。”孙佳丽说。
做检查？嗯，这个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医生这么说大多都是喜欢唠叨病人的，李鑫岩只耐心的听着，并不言语，出去了再回不回来做检查他自己说了算。
好不容易孙佳丽走了，佟丽娅这才在病房门口露出了头。“我等你好半天了。”李鑫岩道。“我也等你好半天了。”佟丽娅说。
诶？李鑫岩开心一笑。英雄所想略同啊。
“这是送你的！”佟丽娅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一些绿色的膏体。
“这是什么？”
“杜鹃花叶子做的伤药。”佟丽娅一把将瓶子塞到李鑫岩手中。“记得受了伤的时候抹一些，对你的伤口有好处，能止血。”
李鑫岩心里甜甜的。
“我那天拿过来的书你都看了么？”小护士突然提起来这个事情。
“嗯。看了。”
“感觉怎么样？”
李鑫岩突然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小护士怎么像是在考察他的功课？但是想想这小护士的努力，便也坦然了：“那些书籍里面很多东西跟我上学时候学习的东西有些类似，实际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大约相当于我们的课外书吧。”
小护士的眼神莫名变得透亮：“哦？是这感觉？”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李鑫岩突然想起来，那天这小护士说有个朋友跟自己长得很像！
难道，她把他当做了他？
不会吧？
“你是说……我跟你以前认识的朋友很像？你让我读那些书，难不成他也都读过？”
佟丽娅点点头，尽管她手中还拿着一个盛着药品什么的托盘。她这一点头，药品就有些撒了出来。佟丽娅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似乎有些激动，转过身去抹了抹眼角。李鑫岩突然觉得这话不适宜再说下去了。
“呵呵，这世界这么大，长得很像的人多了，你认错了没什么，说不定你那个朋友现在在这世界某个地方活的很不错呢……”
“你不介意么？”佟丽娅转过身来，看起来有些歉疚。
“不介意！”李鑫岩笑道：“世界很奇妙，有时候闹鬼的事情都有，还怕没有长得相像的两个人？但是世界大了，每个人的缘分也就难说了，生逢乱世，谁也没有办法。有时候你想挽留什么人、什么事，不可得，有时候你想遇见什么人、什么事，也不可得，就像我，上学的时候觉得自己会去前线，成为集团军的一名将领，谁知道阴差阳错，只立了一次功，便被派到766基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窝了八年。所以，你那朋友现在尽管不在你的身边，只要他活着就是好事，你也不必太伤心。”
“嘿嘿，扯得有点远了。这不，才从766基地弄了一身伤回来，人还没在这里躺舒服了呢，上面一个命令，甚至都没见原来的长官露个面，就被派到行动组去了。唉，人的命运那，总是那么难以揣摩”李鑫岩自嘲地笑笑。
佟丽娅勉强笑笑。似乎也同意了李鑫岩的说法。
李鑫岩赶紧扭转了话题：“听说，特别行动组是军部下属的一个神秘单位，带头的是一个叫林子聪的将军，他们的出入都很神秘，做的事情也不怎么向外透露，行走在灰色地带，上次有个朋友说就连雇佣兵团的将官贪污腐败，行动组都敢动手！”
“怎么，即将成为特工，心情一定不错吧？”佟丽娅罕见地在李鑫岩的床头坐了下来。转变了话题，她似乎心情开始变得不错。
李鑫岩摇了摇头：“行动组的招收是个紧箍咒，给了人很大的力量感，但是也会束缚很多的自由空间。”
“可是，在766基地，在那荒郊野外，你不是也被束缚了8年，也没有什么自由空间，两个不是一样？”
李鑫岩看了看她：“两个概念不一样，在766基地只是不能离开山顶而已，但是在行动组，大概就是没有自己的单独的活动时间了吧。”
李鑫岩的眼神有些奇怪，佟丽娅竟被他看得有些脸红。
“怎么……你很希望自由么？”佟丽娅的文化听起来有别的意思。
李鑫岩抓住她的手，双眼放光道：“希望。”佟丽娅并没有躲开。
【此处略去1000余字】
……
第二天，郭天明便来了中心医院的5号重症监护室，李鑫岩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李鑫岩的行李出奇的简单，出了一身病号服，就只有一瓶绿色的伤药。
这一天的值班代理护士长是小麦，佟丽娅不见了踪影，李鑫岩想要跟她说句话也不可得，只好跟着郭天明离开了中心医院。
便在这时，1号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了，孙佳丽手里握着一把止血钳，嘴上蒙着一张口罩，站在门里面看着李鑫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随后他眼角露出一丝微笑，抹了抹已经流到手套上的红色液体，然后扭头走回手术台。
“关门！”



 15.与机械师的谈判

远处地道的某一间房间里面，正进行着一场艰苦的谈判。
谈判已经进行了两天了，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所谓谈判，其实跟两个人吵架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与会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安东，一个是姚志飞。
姚志飞从没想过，跟人吵架也能吵上两天，这有些超乎他对“吵架”和“谈判”这两个字的认知。
如果不是深刻认识此事的重要性，如果不是深刻认识孙佳丽的手段，他估计自己很难坚持下来，也就是说，他现在坚持了下来之后，对孙佳丽的手段有了更深的体悟，对此事的重要性有了更深的体悟。
世界上很多事情，无论从过程看结果还是从结果看过程，走来了才让人有种站在高山上看平原的惊诧。
安平其貌不扬，但是坚持了这么久就是不把图纸拿出来，侧面说明了这个东西的价值。没有这么大的价值在里面，他应该不会这么吝啬！孙佳丽能够下这样的命令，也说明了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如果可以代替，估计她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可是，她也没料到，面对军部的威胁因素，安东竟然也挺了过来，依然没有松口。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在乎军部？
在这地下世界里，钱是没多大用的，在什么都由军部存在的情况下，那玩意跟废纸没多大区别，安东肯定也不会是在乎那东西。
姚志飞最终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了很久，似乎只有从人性上了解了安平，事情才会有转机，毕竟，谈判实际上也是在寻找人性的弱点。
“好吧，既然大家谈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结果，这也两天了，不如我们们去喝点小酒，轻松一下？”姚志飞打破了沉默，提出个建议。
安平生了个懒腰，道：“没问题！”
303国地道的23簇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是地下世界的娱乐中心，灯红酒绿，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当然同样的娱乐中心独立抵抗组织也有，位于1677国地道的12簇，但是那里毕竟是军部的人经常去的地方，对于安平这样非军事系统的研究人员来说，不太合适。
国地道里面的通行大多情况下靠有轨电车，这东西类似于一个古老的马车车厢，从外面看有点像药丸，车厢有大有小，姚志飞选了个四人座的，指定了目的地，然后就坐在车厢里，看着两边地道璧上不断掠过的广告发呆。
安东坐在对面，头向着另一侧，也看着不断掠过的广告灯箱在发呆。姚志飞将两天来谈判的过程在脑子里面细细过了一遍，依然不得要领。
这小老头，不知道对女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如果要是有兴趣那倒是好办了……
思考了半天，姚志飞递上了根烟给安平，然后自己也点根烟，开口问道：“安师傅，你结婚没有？”
“没！”安东淡然道。
“那你也没有女朋友？”姚志飞又问。
“也没有。嘿嘿！你倒是想说什么呀？”安平笑问。
“我是想，你都快五十了，为什么连个女人都没有？我们医院里面单身的医生倒是还有一两个，我是想，如果你有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搭搭桥，牵个线。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安平反问：“这么说，你们医院里面竟然还有我这个年龄的单身女人？”
安平吐着烟，笑道：“当然有！这有什么奇怪的，战争年代，而且这又是地下王国，常年不见太阳，连花都不喜欢开的地方，女人也没什么心情建立自己的家庭。喜欢建立家庭的人，大约也不会来这前线的城市，他们都喜欢躲在深山里面，那边虽然也是地下城市，但是见到阳光的日子可比这里要多得多！”
“嘿嘿，就看你有没有兴趣了，我在我们医院里呢人员还是算不错的，半个忙介绍一下什么的都没问题。”
安平淡淡一笑，却没有答话，然后就又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广告，没了下文。
看这样子，莫非他原来的什么人给失去了？要不怎么像是受过打击的样子？
一丝灵光闪过，姚志飞心中生出个小计划。
303国地道的23簇不多时便到了，姚志飞选了一间门口种着紫罗兰的酒吧，酒吧里面有人弹着钢琴，清新淡雅，比较适合放松。一般来说，年纪大一点的人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对于这种轻松的环境倒是觉得很惬意。
果不其然，坐了没到两分钟，安平将弹钢琴的琴师请了下来，自己坐上去，很写意地弹奏了一曲《蓝色的海洋》。
这是韩国钢琴家百年以前的作品，在这人类已经失去海洋的几十年后听起来，有种特别的美感。清脆的点击犹如海浪中飞起的水珠悬停在空中被阳光透射过的感觉，脆地吹弹得破！而那沉沉的音幕如同起伏的巨大浪潮，将人的心推到高空然后又拉入深深的海底，然后回头望去，散开的音调如同是海面上投下来的粼粼光点，让人在水中却感叹海面的变幻。
一曲下来，酒吧里面竟然响起来不亚于音乐厅的掌声！
“安师傅竟然还有这样的艺术修为！？”姚志飞十分惊讶，立刻端上一杯红酒。“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竟然一直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的专业是电子机械，没想到您还是钢琴大师！”
“嗨，很久没弹了，献丑了！既然休息，我也就凑个热闹啦。”安东谦虚道。
“可是我没见过你那里有钢琴什么的，您怎么会弹得这么好？”
“谁说弹钢琴就一定得有钢琴了？”
姚志飞一怔，随后大笑：“也对，只要有兴趣，哪里又不能练习了？干！”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唔，这红酒不错！”安贫评价道。“酸味很淡，很醇和。”
“嗯。是。”姚志飞附和道。
“安师傅，其实我这次来找你要设计图，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搞明白。”
“什么问题？”
“你和孙主任的关系。”
“哈！这个问题你终于是问到点子上了。嘿嘿嘿！”
姚志飞笑容僵了一疆。跟安平谈了两天，一直在僵持，这么容易的胡乱猜测，竟然能猜到点子上？可既然安平说撞到点子上，那就干脆继续前进，看看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哈，那么说这么两天争来吵去，我算是终于问到点子上了？那您和孙主任到底是什么关系？”



 16.共生关系

安平突然瞪了眼睛，瞅着姚志飞一个白眼：“喂，小子，别乱猜想，我们之间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而此时，姚志飞脸上正是一种靡靡的表情，奸滑中带着些色眯眯，暧昧中带着些调戏，一看就知道是在想入非非。
安平一个否认，姚志飞的脸色变成了惊讶：“啊？不是啊！我还以为你们是……”
“当然不是！我们两个年龄相差17岁呢怎么可能走到一起？17岁！都够一个丫头的年龄了！”安平小小的有点激动。姚志飞支着头听着，想了想，端起酒杯轻轻碰碰他的酒杯然后抿了一口红酒。安平却端起酒杯，一下喝掉了半杯。姚志飞这一碰，略略有点道歉的意味在里面，可安东似乎什么也没察觉，一点也没在意。
“我们之间是生意关系！”安平又一个白眼。这个白眼白的很有品位，眼白露的既高贵，又深沉，还带着些鄙视，显然控制的跟他手中的电子设备一样精准。
“生意关系？”
“对！生意关系。”
“你们之间做生意？怎么做？买卖人体器官？”医院里面有很多伤兵，死掉的也不在少数，姚志飞想到的第一个竟然是这个。
“扯蛋！”
“买卖药品？”
“没有的事！”
“人体试验交易？”
“胡扯！”
姚志飞愣愣的看着安平，不知下面该说什么，酒精微微起了作用，他的脸由于酒精和情绪、还有刚才的剧烈问答，微微有些发红。可是对面的安平看起来比他可要严重得多，他连耳朵都已经有些红起来，眼皮有些微微的沉重感，脸上那些皱纹在酒精的作用下竟好像有点变得平坦的感觉。不知道是红酒的作用还是心情的作用，安平看起来比在实验室里竟要年轻那么一点点。酒吧的灯光投射下来，看起来似乎还多了点放荡不羁的感觉。嗯，看起来像一个老小伙。姚志飞控制不住地想。
“哼，我原本以为我坚持两天时间，孙佳丽会自己来找我呢，结果她倒是把得住，一直没来！让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在这里跟我周旋。”
“哦？”姚志飞虽然有些眩晕，但是脑子还是清楚的。“周旋？”他重复了一句。这两天他没有跟孙佳丽进行过任何的联系，因为他去联系孙佳丽，得到的不会是除了臭骂以外的任何东西。不过这可不能透露。“嘿嘿，你知道啦？”姚志飞甩着眼睛问道。
“哼！废话！我能不了解她？啥事在她手里，都是条件！都是工具，说实话，她不去做商人，简直是个损失！”
“此话怎么说？”
“就凭这次这事这耐心！这用人，什么都看得出来，还用得着明说？”安平眼神有些飘。
“那……到底是什么回事，你倒是把我给说糊涂了！干！”姚志飞道。他又碰了碰安平的酒杯，意思是催促他再喝半杯。安东不假思索，将半杯红酒再次一干而尽。
“在你过来谈机械图纸之前，我是问他要过另外一个资源的！”
“什么资源？”姚志飞问。
“你们医院是军部的重点医院，你有没有注意过那些伤兵？他们受伤后有很多骨骼都是采用钢制器具进行支撑的，然而每天在战场上，机械城那边有很多的机械战士死亡！闲的时候我研究过那些机械金属，那是很优良的一种合金！既然医院里面每天需要很多钢制器具来代替战士原来的骨骼，那为什么不用这些金属来做同样的工作？我在实验室里面将那些机械金属融化了以后重新灌注了钢制器具，无论从坚硬程度还是可替代性各方面，都是不错的选择！嘿嘿，质优价廉，我又可以在实验室里就完成器具制作，只需要医院给我付一点钱……”
“可是孙佳丽她竟然不同意！这个笨女人！”
“所以，你就在这件事上面跟她杠上了？”姚志飞醉眼朦胧。
安平趴在桌子上，闷声答道：“是！”
中心医院，早晨。
护士长罗光楠40岁，虽然身材不错，可是脸上有许多斑点，如果没有这些斑点倒是徐娘一个，但是可惜的是她有这些斑点，而且那些斑点还集中在脸蛋上，极为醒目。小麦说她去了很多次却始终去不掉，但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为啥？”佟丽娅问。天下女人，几乎没有不爱美丽的，但能够把不美丽当做幸运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况？
“因为那些伤兵看到他这张脸，什么想法都没有，万念俱灰了！”小麦淡淡地说道。
“啊？”佟丽娅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不过她笑了两声却突然停了下来，歪歪脑袋道：“唔……似乎有点道理。”想起那天那两个伤兵，她倒是觉得再笑不出来。这是个现实的问题，护士长的好看了，倒未必是件好事。
正说着，护士长疾步走了进来：“你们查房怎么查的！昨天晚上谁值班的！？”
“怎么了？”佟丽娅问。
“565病房的消毒灯怎么开了一个晚上！谁值班的？为什么晚上没有关掉？”
护士娟子低声答应道：“是我和小玲。”两个小护士声音小小的，比蚊子声音能略大一些。
护士长吼道：“你们现在去看看！病人的脸上现在黑的成了什么！”
“啊？”佟丽娅和小麦立刻向着565病房奔去。紫外线灯是消毒用的，那个灯开上一个晚上无异于在辐射中待上一晚上，如此强辐射下，人会被烧成重伤。等到了病房，果见穿上躺着一个面目黑红的士兵，一边**，一边用手抓着被子。
“你留在这收拾，我去拿药。护士长这会一定已经通知了皮肤科的医生，病人也不需要转换病房。”小麦说，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佟丽娅看了看头上，消毒灯已经关了，地面上清洁工已经清扫过，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伤兵的枕头底下露出一片纸的方角，佟丽娅便将病人微微往半边挪了挪，拉起枕头，抽出来白纸。
白纸上换了一幅画，一头长发，赫然又是画的自己！
“该死！”他低声咒骂。
略一思量，估计这伤病兵晚上开灯就是在画这！她扭头就出了病房，直奔着护士室而去。护士室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她从器械堆里面找出一把剪刀，三下两下便将一头长发剪了个干净。
正巧她将头发剪完，小麦走了进来，奇道：“你疯啦？这么好的头发剪了做什么？”
佟丽娅一边看着镜子中的一头短发，一边比照，一边道：“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像……女汉子？”
小麦从左边转过来瞅了瞅，又从右边转过来看了看，笑道：“嗯，没错，倒是更像一个悍妞了。”



 17.李鑫岩的新生活

第12行动组的成员每人有一个自己的房间，这是12行动组的前辈们获取到的资源，这既是一种资源，也是一种荣誉，李鑫岩作为新加入者，自然也享受了这属于团队的资源。
对于那些普通行动组来说，两个人一个房间是好的了，大多数都是三个甚至四个人一个房间，三四个人挤在一起就只能是睡架子床，晚上咬牙放屁打呼噜说梦话清晰可闻，所以相比较而言，第12行动组的地位自然在这些方面凸显出来。
比起太行山山崖上的766基地来说，李鑫岩可是觉得这两天睡得舒服多了。
766基地跟其他1304个基地一样，基本都是建在地势较高、易守难攻的地方，那些地方一方面资源难以运上去，地形上一般也是山石林立，能找快巴掌大的地方放下炮台就已经实属不易，想在上面舒舒服服地建个睡觉的地方，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营地一般也就是在乱石堆里挖个坑，上面用大石块盖起来做成顶，或者说用石头做成防护罩，里面稍微做些防潮措施，然后摆上几张简易木床，就是一个睡觉的营房。
在那种地方呆了七八年后，睡在第12行动组的独立房间里简直像是天堂。
想着在天堂里睡觉，这觉就睡得特别地沉。
等到睡足了睁开眼睛，李鑫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天郭天明给他安排好所有用具、房间之后就说了，行动组没有修养的说法，也没有休息日的安排，在这里的每一天如果没有行动那便是训练，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内容，训练是每天早上6点都要进行的，这看样子自己已经睡了不少时间了，为什么没有人来叫他？
而且没有听到集合号！难道是自己睡得太熟？不对，在766基地的多年锻炼，让他几乎听到风吹草动都会醒来，更何况是起床号或者集合号？他抬手看了看手表，那是一块多功能手表，特种兵专配的。时间已经指向八点，整整比军部规定的起床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快速穿好衣服，他登上了那双特种兵的专用皮鞋。这特种兵的专用皮鞋比小麦从军部拿来的皮鞋还要舒服，自然成了他的首选。
出了房间，走廊的尽头是一面特制的门，郭天明说那后面就是训练的场地。李鑫岩就打开了那道门走了出去。门外拐了几拐，便是一方平台，平台不大，约有200平米，地面是天然的山体，为了保持高空的隐蔽性，没有做特别的处理，只是用的时间长了，草被踩平了而已。
平台上没有草，也自然没有其他的训练设施，只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岩石，这些岩石被当作训练使用的道具，有的已经被磨得光溜溜的，表面光溜溜的反射着太阳光。李鑫岩出现的时候，12个行动组成员有的在山崖上往上爬着，有的在拿着石子敲打着一块突出的山岩，有的则聚在一起互相玩摔跤，队长吴坤一声喝叫：“全体队员！集合！”，全部队员立刻在他面前排成了整齐的一排，快快雄壮的肌肉互相映衬着，令让想起幼稚园里面的玩具人偶。
人全都排成队了，吴坤转过头来，对着李鑫岩喝到：“你叫什么名字？”
“李鑫岩！长官！”
“李鑫岩！你没长耳朵么？”
李鑫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一声“全体队员！集合！”，也包含了他。于是他慢慢向着队伍最右边走过去。心里有点想笑。啊，这感觉是多少年前的感觉来着？8年前还是10年前来着？
“跑步前进！你以为你在散步啊？”吴坤喝到。
啊，对，集合是要跑步前进的，要迅速的。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跑步前进，李鑫岩还是从记忆里面调取出那曾经在军事学院的回忆，跑到队伍最右边，停下、转身、立定、然后向右看齐。恍惚中，一些如此亲切。
“报数！”
“1，2，3，4，5，6……13！”一个个报数完毕，吴坤朗声喝到：“稍息！全体队员注意，刚才大家报数的编号就是你在这个行动组的编号，从今天起每个人必须牢记自己的编号！在很多情况下我们没有时间叫名字，或者任务过程中没有办法叫名字，编号就是你们的名字！我是0号，手语是这个！”吴坤比了一个零的手语。“每个人务必学习自己的手语编号！以后在行动熟练配合！记住没有！？”
“记住了！”
顿了一顿，吴坤喝到：“13号！出列！”
李鑫岩正想着当年在766基地的日常，猛然间听到这一声命令，身子一震，向前迈出一步。
“早上起床的时间应该是几点？”
“报告！6点。”
“那为什么你晚了两个小时？”
“报告！睡着了！”
队伍里面一声哄笑。笑声有各种各样的含义，因此就有各种各样的声调。
“好！那你觉得该不该惩罚？”
“报告！该惩罚！”
“好，看到左边那条栈道没有？这条栈道是我们平常训练用的，罚你在栈道上10个来回！”
李鑫岩顺着吴坤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朗声回答：“是！”，然后就向着栈道奔跑过去。“其他队员各自训练！解散！”吴坤在李鑫岩背后喊道。
2号队员冯伟庭凑了过来，笑道：“嘿嘿，这小子看起来还行。”吴坤栓手叉腰，远远望着就要进入栈道的李鑫岩，淡淡道：“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基本的军事训练能力还是有的。”“哦？他上过战场？”冯伟庭问了一句，但是吴坤没有答话，自己走到一边喝了口水。
郭天明又凑了过来，悄悄问：“队长，你……出的这个题目是不是有点难了？一个新来的大兵，也没走过我们的栈道，掉下去怎么办？”
吴坤反问：“你觉得林将军推荐过来的人，能够蠢到那个地步么？”“可是他才第一次走啊！我记得我们当年走这条栈道，都是练习了两个月才能走通的！”吴坤面无表情，冷笑道：“哼！如果走不通，不如早点放弃！第12行动组，从来不养废物。”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吴坤心里在说两句话：“第一，你让我没面子，我就让你没里子，林将军看中了你，强把你塞到我这里来，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没本事趁早滚蛋，我这里丢不起这个人。第二，这些队员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还是那个敢单枪匹马对抗五只机械豹的家伙么？如果你还是那个敢单枪匹马对抗五只机械豹的家伙，我就要你，因为这样的人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士兵，而是一个强者，一个心灵的强者！”
郭天明摸了摸鼻子，一脸似懂非懂，自顾自走了开去。



 18.猴子托生的？

跑到栈道跟前，李鑫岩才发现，这所谓的栈道根本就算不上一条栈道！
悬崖上有一些残破的木头，楔在山岩的缝隙中，木头像是楔进去很久了，上面历经并霜雪雨的侵袭，已经有些灰白，而且这些木头分布的比较散，没有多大规律，有的间隔有1米，有的间隔却有将近两米，有些地方连木头都没有，只有一个稍稍可以手抓脚踩的石头凹槽。
如此栈道，有和没有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可既然人家说这是栈道，那就是栈道吧！军人的天职在于服从，既然来了，那就做就是了。
李鑫岩没有犹豫，跑到栈道跟前，跃向第一块木头，然后就如同迈阶梯一般连着两个腾跃，越过三个距离比较近的木楔，凌空扑向第四个木楔，临近木楔，他左手勾住第四个木楔，然后借着身体在空中的飘荡，向前把自己甩了起来，然后右手一把抓住岩石上的凹槽，脚在一片突出的岩石缝隙上一踩，半是翻滚着半是倚靠在山崖上转过了第一道突出的山梁。这几个动作连贯在一起，飘逸自然，竟有些侠客的风采在里面。
由于几十年来人类在机械生物的攻击下只能蜷缩在群山里面，因此如何在群山里面执行行动变成了行动组第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当然使用飞行器在空中飞行也是可以的，但是人类的飞行器大多已经被机械城破坏殆尽，飞行器的飞行成本奇高，如此一来，行动组其实最快的行动方式，除了利用地道进行远距离传送意外，就只有靠最原始的人力方式翻山越岭去执行任务。这样一来，其实每一个行动组队员在入队第一个必须要过的关，就是通过栈道。
第12行动队的专用训练栈道就建在训练场面对的一面悬崖上，栈道总长约200米，上面就是利用山石做了些必要的木楔而已，这面山崖如同巨大的屏风，折叠着斜对着训练平台逐渐远去，因此在训练台上正是观看占到全景的极好位置。
“我的妈呀！”“哎！快过来看！快过来看！”训练平台上立刻轰动了，原本那些哄笑的队员，远远看着栈道等着李鑫岩出丑，可此时被他两个动作竟给镇住了。虽离了有几十米远，可山崖上刚才发生的一切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原本还想看看热闹、甚至想看看李鑫岩怎么样摔下山崖的人，此刻一脸不可置信，通通大呼小叫，叫着其他人过来围观李鑫岩过栈道。叫声甚至吸引了发布命令的吴坤，他也放下水杯，跑了过来，跟队员们一起向着栈道上望去。
翻过第一道凸出的山梁，李鑫岩又跳过几根木楔，抓住一棵从山岩缝隙中伸出来的树干，半踩在一块倾斜的大石上看看前面的路。几秒种后，他松开手，趁着下落之势抓住一段岩石缝隙，向前徒手又进了三米，然后一个旋转倒挂，神奇地用脚勾住一段木楔，双手放开将自己甩向两米外的一块木楔，稳稳抓住，然后双手交替，像猴子一样挂在空中从木楔下方吊行过去，一个空翻，落在第三段情况最好的栈道上。第三段栈道状况比较好，有些的地方只是有些偶尔有些破洞而已，用双脚即可快速通过。众人看的一阵紧张，直至此时方松了一口气。整个栈道最难走的就是这前两段，前两段过去以后就相对容易多了。
“他是不是学过武功啊？怎么会这么灵活？”有人疑惑。
“你不是也学过武功么？你怎么没有这本事？”有人责问。
“看看人家这技术，他是不是猴子托生的啊？”有人嫉妒。
众人讨论间，李鑫岩已经走完了栈道的一半，过了前面最难的一段，其实后面的栈道没有什么难度，第三段栈道多了三只蜂巢，绕开就是了，第四段栈道有两个蛇窝，木楔却情况好得多，尽管木楔上面覆盖的木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是木楔的完整度比第一段和第二段栈道完好的多，绕开蛇窝，脚下把稳，李鑫岩顺利走过了第四段栈道。第五段栈道是一段山脊，上面只有半米宽的一条小道，两面是光秃秃的一片岩石，这段山脊并不算险，只要不头晕自然难不住人。第六段，也是最后一段栈道上，李鑫岩看见了他路过蛇窝以后期盼的东西——鸟窝。鸟窝离栈道并不远，在三米高的一棵树上。
早上还没吃饭呢！于是他从木楔上抓住山岩上的藤条，直接爬到了树上，从鸟窝里面掏了三只鸟蛋生吞了下去。鸟蛋的味道有些咸，微微带着点腥味，但是他吃的还挺开心。高蛋白的东西，始终是有价值的营养品。
鸟窝的下面，就是破烂不堪的栈道的终点，一座石槽里面放着一些树枝。树枝很短，看起来长短都差不多，多半是人为放在这里的。李鑫岩想了想，拿了一根插进口袋，然后开始往回走。能放在这里明显不是普通的目的，一定是完成任务的凭据。既然来了那么凭据就一定要拿回去，否则追责起来那就是个问题。
“他往回走了！他往回走了！他的栈道半程只用了十分钟！”1号队员赵小刚激动的叫道。十分钟！现在的行动组队员们也没有人能达到这个时间！
十分钟后，李鑫岩完成了第一次栈道行走。
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后，李鑫岩回到了训练平台，手里拿着10根树枝和两个蛇蛋。
“报告队长！13号李鑫岩完成任务！请指示！”李鑫岩手捧着蛇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你可以……回房间了。”吴坤捏着杨波涛的胳膊，杨波涛的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叫出声来。而吴坤今天穿着军装，只能隐约看出来他的袖筒微微有些肌肉动了动。
回到房间，李鑫岩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脱了衣服，在镜子面前站了很久。
他想起了在766基地的时光，那里的时间空余的时候颇多，六七百米的山崖那是每天上上下下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想被饿死，就必须去山谷里面找吃的，军队的给养每一周才会来一次，放了一周之后，有些食物早就变质不能吃了，只有下山打点猎，才能吃上顿热热乎乎的饭。所以今天攀爬这栈道，其实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那六七百米的悬崖上有的地方连个石头缝都找不出来，更何况今天的栈道还有人为的木楔！
想想那些在766基地的时光宛如就在昨天，他微微有些感叹，毕竟此时那些同甘共苦的战友们，都已经不在了，这令他有些伤感。
可是这身体是怎么回事？以前的身体如果做这么多事情，不说累得瘫下来，总是需要休整好半天才能恢复过来，可这次10个来回下来，他竟只是微微出了点汗，连累都感觉不到！
难道医生们给的药量比较充足？听说过有些医生会给战士注射一些改变体质的药物，战士的体制从而会变得比较强，莫非自己昏迷的时间里，也被注射了这些药物？
可是记忆里面，他自己是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机械豹撕开了的啊！那说明他的身体已经被破坏过了，怎么可能现在好的连个伤疤都看不出来？
那么就是刚才自己猜测的另一个原因——他的身体是重新制作出来的。难道就像资料里面所说的，自己是被克隆出来的？克隆的时候，要是对他的基因进行一些改动，那也是容易的事情，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心里一片混乱。



 19.两个胖子

郁闷地洗了个澡，穿好了衣服，李鑫岩出了自己的房间。第12行动组的个人小房间都带有洗澡间，李鑫岩洗的很慢，也洗的很迷茫，洗完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过道里的。当然，由于洗澡间是独立的，也没有人说“喂！你洗完了没有？”此类的话，因此他始终都带着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克隆人？那自己的原体一定已经被毁灭了。
过道里三三两两有人从训练场或者某个地方走出来，他不知不觉也随着队伍进到了一间看起来是餐厅的房间内。午饭已经开始供应了，但没看到第12行动组的成员来吃饭，周围的人大多是后勤辅助人员，还有别的行动队的人。跟平常的集体餐厅一样，取餐窗口上贴着各窗口提供的饭菜名称，一百多张餐桌上或三五成群，或三三两两地坐着就餐的人，取餐窗口间或着有厨师在抱怨：“每个人就一勺，吃完了再来取！别浪费！”
“嗨！小子，你挺面生的啊！新来的？”一个壮汉一屁股坐在李鑫岩身边的椅子上，将不锈钢托盘往座子上一放，宽大的臂膀将李鑫岩挤的身子一歪。李鑫岩往右边让了一个座位，壮汉嘿嘿笑了一声，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有意挑衅成功得意的笑。
李鑫岩抬头望去，这人大约有欧洲血统，身高很高，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的样子，面目有些狰狞，一脸络腮胡子，胸前斜挂着一条子弹带，子弹带是不锈钢的，臂章上是个狼头。
“是。”李鑫岩面无表情答道，看这样子，这家伙不是太友善的一类人，他不太想招惹麻烦，所以不理会就好。
“嘿！看你这样子，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是哪个单位的？”壮汉往他跟前凑着说道，嘴巴里面一股烟草的臭味。小胳膊小腿？李鑫岩心里笑道，面部一点声色都没动。“12行动组的。”回答也很平常。而壮汉似是很吃惊，吃惊之余，竟激动得微微有些发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啊？第12行动组又开始招人了？……没听说过呀？难道……有人死了？死了几个？日，我咋个没听说？难道这消息又被军部封锁了？该死的军部，又封锁消息！”
“什么死了？没有人死亡啊。行动组死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李鑫岩皱眉反问。
壮汉更吃惊：“你……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李鑫岩停下筷子，问。
李鑫岩昨天晚上来12行动组的路上，郭天明但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一些基本问题，比如说李鑫岩为什么来第12行动组、第12行动组的章程大概内容等等常规内容，对于这样超范围的内容，他还没来得及说。短短两个小时的行程又能说多少内容？
壮汉拿着筷子，那细细的两根竹子在他手里像是两根牙签，还是弯的牙签。“第12行动队从建立之初到现在，就从来都是12人编制，除非是有人死了才会进新人！你说没死人……那么你又是怎么进去的？你不会是……”他扭向李鑫岩的左边，仔细看看他的臂章，“臂章竟然也是真的！这……这……”这了两声也没这出个所以然。他原本要说“冒充的？”三个字，却被生生挤进了肚子。李鑫岩被他这么一指，才细细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边胳膊，臂章上俨然是一只捧着坚果的松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李鑫岩问。
一般的臂章都会是一只猛兽的样子，第12行动组的臂章怎么会是……一只小松鼠？李鑫岩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壮汉的脸上哆嗦了两下，没回答李鑫岩的问话，低下头不再说话，扒了两口饭却又再次抬头问李鑫岩：“那么说……你应该是第12行动组的第13个人？”李鑫岩嘴角微微一翘，道：“没错！我的编号就是13号。”
“13号？”壮汉重复了一句，手中力量没控制住，生生将一双筷子折成了四节。
刚回答完这一句，又一个身影一屁股坐在了李鑫岩的对面，将餐盘扔到桌面上，对着壮汉骂道：“黑登，你这死货，又在给人兜售你那些**呢！？你也不猥琐一点，这么明目张胆地兜售，小心队长知道了把你枪毙喽！”
来人是个秃头，秃头秃地极为干净，一张头顶反射着餐厅的灯光，竟连灯的位置都能分辨得出来。秃头一张头顶极是光滑，一张脸却巴巴拉拉地有许多伤疤，看得人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登抬脸扭过头，一脸的无所谓：“枪毙？他要舍得枪毙我，就算你赢！”光头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笑了。“厉害！你……莫非连他也攻陷了？”光头一边拿起筷子，一边抬眼问道。黑登狠狠咬了口馒头：“嘿嘿，你说呢？”
光头突然转过来对李鑫岩道：“你千万别相信这个家伙！千万别抽他给的烟！那里面有东西，一吸就上瘾！”
黑登猛一瞪眼，一只没咬完的馒头就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光头的脸上。光头大笑，一边笑一边叫：“死奸商！死奸商！让你给我不优惠！你不给我优惠，我就让你挣不到钱！”“人家才不会抽呢！光头佬儿！”黑登恨声说道，“人家是第12行动组的第13号队员！仓库里面摆着不知道多少好烟，哪里会从我这里买烟？蠢光头老儿！连这都不知道！”
“什么？13号？第12行动组又开始招人了么？”光头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如刚才黑登的样子。
“没有招人！我是特派的！”李鑫岩慢慢吃着饭，纠正道。
“他奶奶的！第12行动组招人也不通知一声，这军部也不把我们这些太不放在眼里了！”光头一声怒喝，一张蒲扇般的大手猛然拍在桌子上，桌上的一切瞬间飞了起来，散得得满天空都是。李鑫岩站起来犹如陀螺迅疾无比地一个转身，后退了两步，那些米饭、菜、汤汁便如同下雨一般落了下来，将将在李鑫岩的面前飘落。
“蠢货！你干什么？”黑登骂道。一桌子的饭菜，撒了两个胖子一身一脸。



 20.13号帅哥

光头眼中凶光一闪：“你敢叫我蠢货！？你个毒贩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戚里哐啷的一片掀桌子摔碗的声音中复又飞起数片塑料碎片和桌子、椅子零件，一只铁锤般的拳头带着风向着黑登砸了下去。毒贩子不退反进，顺便狞笑道：“谁怕谁？来呀！”，然后两个满是食物残渣的拳头轰然撞在了一起。
李鑫岩摇了摇头，去拿了新的餐盘，从新打了份菜，然后重新找了张圆桌坐下来慢慢吃。餐厅里面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多数人往这边望了望然后继续该吃吃该说说，压根没把这边的两个拳来脚往的人当回事。李鑫岩皱眉想了一秒，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恐怕从此坐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显然第12行动组过往的声誉是极高的，极高的声誉下，自然对于加入的队员要求也就极高。对于加入队员素质极高，这意味着第12行动组的任何一个名额都是那些妄图挣些名誉或者想要站在峰顶一览众山小的的家伙们竞争的对象。而自己俨然成了他们的目标——他是林子聪指名派到第12行动组里来的，而不是筛选进入第12行动组的，这意味着他可能是走后门进来的而不是凭借真本事进来的，所以他有可能已经成为了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们的进攻对象。
至于光头那一拳，很可能在某个情况下不是打向毒贩子，而是打向他李鑫岩。现在没有打向他，可能也只是因为那家伙还摸不清自己的底细，在第12行动组这个光环下还不敢放肆而已。
“嗨！13号帅哥？”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端着餐盘，坐在了李鑫岩的对面。小伙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比李鑫岩小六七岁的模样，一头短发，鼻梁山架着一副眼镜。李鑫岩看了看他，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于英俊而有活力的年轻人，和美丽的女子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线，就算在这充满雄性因素的军队里，他们始终是调整气氛的元素。“至少比墙上的广告画片来的真实一点，不会让人头晕。”李鑫岩如此评价。
“唉，我看你是要被人盯上了！”年轻人笑道。
李鑫岩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他，而是扫了一眼他的袖章，继续吃饭。他的袖章上，是一头鹿。
“你是哪个行动组的？”李鑫岩问。“我？呵呵，第11行动组。我叫冯庆豪。”年轻人笑得极是欢快，似乎能跟李鑫岩说上句话，他都很高兴。“哦。”李鑫岩继续吃饭。
李鑫岩想了想，问：“各个行动组都有什么特点你知道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进12行动组？”
冯庆豪呆了一呆：“啊？你不知道？”
李鑫岩点了点头。
冯庆豪于是将各个行动组的历史简要回顾了一遍。
其中，对于第12行动组的介绍最为详细。第12行动组最为轰动的行动，不是这些年来的行动，而是三十五年前的那次拯救实验室的行动，尽管那次死亡了行动组一半的人员，但是实验室所有的资料都完好无损的抢救了出来，详细细节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从那以后第12行动组得到的是军部里面对于行动组的最高待遇！
“你是怎么做到的？第12行动组这么多年都没有破坏过规矩，这个规矩却在你手上给破坏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冯庆豪问，带着年轻人的一股冲动。李鑫岩没搭理他。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有苦笑。可有人却不答应了，拍着桌子往李鑫岩身边一坐，喝道：“怎的？怎么做到的跟你有关系么？小兔崽子！”又一个浑身肌肉的家伙出现了，他指着冯庆豪，充满威胁的言语也充满了肌肉感。
李鑫岩有些烦恼，难道吃一顿饭也这么困难？他搅了搅米饭，干脆把筷子放下来，打量了一眼身边坐下的肌肉汉子。转过头去看看第一张坐过的桌子那边，由于开初的光头和黑登两个不小心没控制住拳头，碰到了附近几个吃饭的人，于是乎那个战团已经扩展到了六七个人，来来往往打的不亦乐乎。偶尔会有不知是饭菜还是牙齿的碎片飞过，落在地上点出一点红点。
冯庆豪抬眼看了看那个肌肉汉子，语气恢复了与他的外表一样的斯文雅致，淡淡地如同一杯阿特拉斯白酒：“哼！第9行动队，怎么看都是一帮没有境界、没有层次的小丑。”
李鑫岩闻言，忍不住张开嘴笑了。他倒不知道冯庆豪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浑身肌肉的壮汉的臂章倒是也是一只狼头，这跟黑登、光头的臂章都是一样的。总结来看这三个人都是那种头脑简单、肌肉复杂地大兵，说是小丑倒是挺这个有点意思。
“兄弟们！第11行动组看不起咱们，大家看这怎么办？”壮汉还没没坐稳，站起来就对着餐厅里面越来越多的人吼起来。这一吼，立刻又钻出来一群膀大腰圆的家伙，一些身上还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伤疤，看起来极扎眼。这下不止冯庆豪，连李鑫岩也有些吃惊。这可不好，被这么些家伙围起来，有些棘手。
冯庆豪显然并不是太害怕，毕竟大家都是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经历过的何止打架，可是这么六七个人围过来，气势上还是挺震撼的。他有些把不定该立刻走开还是叫人，手摸着鼻子，眼睛左转转右转转，然后看了看李鑫岩。
李鑫岩摸摸额头，甩过一个苦笑，拍拍身边壮汉的胳膊，皱眉道：“嗨嗨嗨！大家吃个饭，说个玩笑话而已，何必认真呢？”
话音未落，赶巧那边正打群架的一群人中间有个使力过猛的，不知道是被甩出了战团还是被打出了战团，踉踉跄跄地向着壮汉和李鑫岩冲了过来。李鑫岩坐在椅子上微微转身，侧着身子在那冲过来的士兵大腿根一点，然后趁着他屈身俯下来的瞬间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因为李鑫岩的两个动作掌握的恰到好处，那士兵就像陀螺一样转了一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李鑫岩的身边。士兵其实正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头还晕着，这下更晕地一塌糊涂，咚的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你看看，只是吃个饭而已，吃完了跟他一样，去好好睡一觉，多好！”李鑫岩继续说道。
李鑫岩的这不经意的抬脚、拍肩动作，似是就“这个规矩却在你手上给破坏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给了所有人一答案，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警告。
冯庆豪不知天高地厚地又激动起来，一把抓起餐盘上的筷子，看着李鑫岩，一把将一个鸡蛋塞进了嘴里。
而李鑫岩身边的壮汉愣愣的站着，急急巴巴道：“你……还真是……12行动组的……第13号？”
李鑫岩扫了眼即将围过来却没有围过来的那六七个第九行动组的人，淡淡一笑，道：“在哪个行动组，你觉得重要么？”



 21.霸道队长

冯庆豪正吃着鸡蛋，那几个壮汉突然前冲，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惊得他差点噎住。可随即他突然发现人家围上来压根不是围着他，而是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如同看见珍兽一般将李鑫岩围了起来，而且，他们围住李鑫岩并不是像是要有什么冲突发生，而是瞬间涌出无数个问题，甚至将他这个原本的敌人给彻底忽略了！
“第12行动组什么时候开始招的人？”
“你是怎么进的第12行动组？”
“哥们，你学过武功？”
“第12行动组招人有什么要求？”
“你和吴坤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
打架的一群人看样子已经到了尾声，餐厅中门口方圆十米内的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各种残渣混在一起，桌子椅子已经碎成了一个地。由于没了新力量的加入，受了伤的家伙们不是像李鑫岩身边的那士兵一样晕了过去，就是受了伤蹒跚着去了医疗室，再要不然就是还没吃饱继续去吃饭，没一会就散了个干净。后勤打扫卫生的士兵骂骂咧咧的开始了清理工作，餐厅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是第9行动组的？不是在第9行动组好好地嘛，怎么对这事情这么感兴趣？”李鑫岩微微有些头疼，扭头看了看由他引发的第一场战斗的结局，问道。刚刚了解过第12行动队的粗略历史，他能理解这些家伙们的基本心思，但是第12行动组的名额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却着实让人既惊讶，又头疼。作为一个一线基地的队长，766基地条件极为艰苦，在那种条件下，所有能提高生存率的，都是要学习的内容，自然包括武功什么的，因此如果凭本事来竞争这个进入第12行动组的名额，李鑫岩也估计自己大约也可以胜出。可是自己进入第12行动组，是将军指定的，这个因素总不能直接说出来吧？那样说出来就算他自己都觉得把没什么变成了有什么。
正犹豫着，忽的两声，两只蒲扇似的巴掌各向左向右扇飞了一个士兵，然后椅子一沉，光头和黑登扑通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两个家伙受伤颇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却依然精神，似乎打一架只是个热身，丝毫不影响后面办其他事情。黑登显然地位比光头要高一些，那被扇飞的士兵只敢皱了皱眉头，然后重新围了过来，而另一个士兵则低声咒骂了光头两句。
“人家是特派的，你们这些井底之蛙！”黑登骂道，擦了擦嘴角的血。
“特派的？那里特派的？”
“是**特派的么？”
“不会吧，是外国**特派的么？听说最近**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要针对整个抵抗组织有什么行动。”
“**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怎么可能对整个抵抗组织有什么行动？应该是支持吧？”
“看你们扯得！特派不管是谁，明摆着这是加强行动队而不是削弱！这肯定是支持！”
光头笑道：“毒贩子！你又胡扯！？特派这种事情你也知道？”
黑登眼珠子转了一转，嘿嘿笑道：“那……如果不是特派，怎么解释第13个名额？”他又转过来望着李鑫岩：“你说对吧？13号？”
李鑫岩搓了搓脸，没理他们。
“哎呀！”黑登突然一声大叫。众人被这一声大叫一惊，看着他，他一脸惊悚，突然又变得笑眯眯的：“你们想不想也想他一样成为第12行动组的成员？嘿嘿……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
“啥办法？”立刻十几双眼睛盯着他。
黑登从口袋中掏出一包东西，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来点这东西！”
“切！”一阵哄笑猛然爆出来。
“哎哎哎，你么别不信嘛，看看看看，13号！他是吃了我的东西，才能练得一身武功！睡得一身肌肉！看看我！看看我！有这样的肌肉才能练出一身本事，才能变得跟超人似的，才能成为第12行动组的成员！别不信，这是有科学根据的！”黑登洋洋得意地挥舞着手中地小包。
“有个鬼头根据！”一名士兵笑骂，众人也纷纷起哄：“那是你研究出来的科学依据吧？哈哈哈……”
正吵吵着，一只大脚突然从后面飞了过来，将黑登一脚踢了出去，“你他奶奶的，又在兜售你的玩意！”来人恶狠狠的骂道。黑登身体看起来足有九十公斤多，被一脚踹出去却足足又四五米，可见这一脚的劲力有多大。“你他哥哥的……”黑登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腰正要回嘴骂回去，突然一怔，脸上变色，笑嘻嘻地讨好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是您啊！我都是跟他们在逗着玩的，我哪里敢在餐厅里面公开卖禁品呢？那是坏人才干的事情！光头，你说是不是？”
光头撇嘴笑道：“嗯，对，你没在卖东西，他在挑衅新人。”
李鑫岩抬头望去，来人个子约有一米九，身材比起第9行动组这帮人并不算是最高的，胳膊大腿上的肌肉也并不像他们一样是块块隆起最高的，只是他身上的伤疤却是这一群人里面最多的！有两道伤疤竟然从脸上一直划到下巴，再加上不怒自威的一股气势，竟看起来分外多了一种狰狞的感觉。跟黑登一样，他的胸前待了一条子弹带，上面闪着铜色反光的子弹更让他增添了几分杀气。
“你是第12行动组增加的队员？”来人对李鑫岩说道。
李鑫岩站起身来，回答道：“是与不是，又能怎么样？”
“第9行动组组长络海城。”壮汉向着李鑫岩伸出了右手。李鑫岩稍一迟疑，但随即也伸出了右手，握了过去。对于所谓队长，他也没什么惊讶的，既然身为队长，队员都对他李鑫岩有些妒忌，想来队长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跟他切磋切磋，估计也是这个队长内心所想。他原本以为这家伙要借握手来个较量，可这手握上去之后，李鑫岩却发现络海城只是平平常常的微微有点力气，根本没有什么暗力。
“第12行动组13号组员李鑫岩！”李鑫岩自我介绍。他不太习惯老敬军礼，就这么松松垮垮地自我介绍，算是个一礼貌。毕竟，人家是高自己一头的队长级别的人物。
“嗯，既然是13号组员，有没有兴趣跟来几招？”络海城道，脸上微微笑了笑，那两道伤疤顿时也如同怪兽的嘴巴咧了咧。



 22.压人的队长

没过一会，桌椅被搬到了别处，餐厅就被腾空了一块大约50平米见方的空地，空地被十几个人轮番细细擦过，保证连一粒米都找不见。强人身上沾点米会影响视觉，就算不影响视觉那至少应该沾点血而不是米饭，否则太不严肃了。场地四周是一圈围观的人，除了第9行动组的人，还有几十号其他行动组的人和不少凑热闹的人。
从视觉上来看，络海城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至少往那里一站，身上那纵横往来的伤疤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像是某种标志，让人过目难忘。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杀气，其实是最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这是一种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的杀气，有若实质，只要他往那里一站，便如同一座杀气的灯塔，让人忍不住眼跳心慌。
相比较而言，李鑫岩就淡薄得多，他慢慢踱到络海城对面的位置，甚至动作有点漫布山野的悠闲，似乎全然不把这场战斗当做一回事。此外，他的眼神似乎还有点飘忽，好像还有什么心事，竟一边走还一边还在想事情！
“有没有兴趣打个赌？”光头抱着双手对黑登说。
“赌？赌什么？”黑登警惕道。
“嗨，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次赌的不是跳悬崖，也不是抓鳄鱼，是赌你的**！你输了，给我你的**，我输了……那个八音盒就归你了！”光头道。
“嗯？好像不对等啊！你的八音盒现在可是难产，一个可值两袋**！你这么赌……是不是亏了点？”黑登疑惑道。他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不用你担心，就看你敢不敢赌了！？怎么？不敢？”光头刺激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压谁赢？”
“13号！”光头毫不犹豫。
“那我押队长！”黑登也毫不犹豫。
“我押他两平手！”冯庆豪道。
“去去去去！凑什么热闹？哪里有这么押的？”光头骂道。
“你有什么能押的东西？”黑登扭头问。
“这个！”冯庆豪拿出来一本书，上面写这几个大字：“七十二种武器”，看样子书放了很久，久到书页上已经破了几个洞。“切！这种书有谁要？”光头翻着白眼说道。
场边的动静无人理会，围观人群却早就已经噪杂成一片，抬头望去，场中的两人互相对峙半天了谁也没动！络海城双拳微微握着，目光紧紧盯着李鑫岩，李鑫岩却仍然在微微踱着步子，看起来若有所思地样子。
虽然在外人看来，李鑫岩似乎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可在络海城的眼里，李鑫岩的动作却不那么简单，因为他那看起来悠闲的踱步，实则却毫无章法，转身、进退、移动每个动作轻松无比，却很难预料下一步行进的位置，甚至不掉的大小都有微微的差异，方向也在时刻微微地改变。
锁定不了李鑫岩位置，这说明了如果贸然出击，很可能第一击就会失去方向而没有击中，那时候他拳头没有收回来却会将自己的短处尽数暴露出来，以李鑫岩那看起来就很灵活的走位来看，抓住这一点点时机是极为容易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竟微微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李鑫岩其实也并不怎么轻松，他的沉思实际上是在计算着络海城的弱点。人的每一个动作有长处就有短处，可这家伙半天没有动静就比较麻烦了。垂着的双手微微握着，意味着如果贸然出击，攻击哪里都可能是徒劳的，也是容易暴露自己的软肋的。他在寻找络海城的漏洞，可是计算了半天，哪里都让他觉得无法全身而退。以络海城展现出来的爆发力，很可能自己会被他的拳头给砸得飞出去。
突然间，络海城动了。在李鑫岩从左边向右边转身的功夫。
络海城的进攻，像只移动的城堡，上身动作不大，腿下却曲着腿45度扫过地面，迅疾无比向着李鑫岩移动过来。他的拳头似攻非攻，胳膊肘半曲着，让人觉得这样的拳头看起打人压根也没什么力道，李鑫岩心中一凛，却试探性的喂了一拳出去。络海城双手一错，将李鑫岩的攻击挡了出来，看似平常的一招，却让李鑫岩的眉头锁得更紧，他紧接着一个借力侧踢，可这一踢如有提到两只交错而过的树枝上，不仅没给敌人造成什么威胁，还差点被带得偏了过去，连落地的方位都失去控制！
李鑫岩急退两步，然后变线，踢向络海城的下盘，利用腿长的优势，从下而上对对手造成攻击似乎更为恰当。这一击迅疾无比地边线却出乎意料地踢了个空！络海城原本要向前迈的腿，却突然一个蜷缩，带着神奇地前扑，竟然从地面上腾起，带着全身的力量向着他的脸颊击出来一拳。虽然那一拳并不是从身前而出，但是半途而出速度却是奇快，半曲的胳膊运行路线总比全收的胳膊运行路线稍短，是以等李鑫岩有所察觉，他的拳头裹着风只离李鑫岩的脸颊有一掌的距离。
李鑫岩来不及细想，抬头便向后躺倒，前踢的腿甩着将重心降低然后前移，手在地面撑起，倒翻着躲开了络海城打向他侧面面颊的拳头，从侧面看他的动作竟有些违反物理学原理似的感觉。而只有李鑫岩自己知道，若非特殊的肌肉和骨骼能力，他根本做不出来这样的倒空翻动作，因为这个倒空翻需要的肌肉强韧度实在超出了平常人体制的限制。
两三秒之间，从络海城的出击开始，络海城便和李鑫岩交互了一招，两个人在空中一个交错，李鑫岩一个倒空翻，络海城空中一个下劈，然后再在地上一个翻滚，两人已然完成第一次的攻击和防御，互相换了位置，重新进入了对峙状态。在众人眼中，令人眼花缭乱之间，第一回合已经过去。



 23.势均力敌

李鑫岩突然改变了战术，他跳动地更为活跃了。很明显，对于这样力大刚猛的对手，加强灵活才能找到他的漏洞。于是他开始增加了短跳，并利用腿试探性的进行攻击，随后的几个踢腿全部踢在了络海城的双臂上，虽没多大的力气，但也显得不再那么狼狈。
而络海城的战术依旧是像座城堡，不再讲求腾空，而是利用急速的前进后退对李鑫岩造成威胁。双方像两个精明的毒蛇在试探性地攻击，时不时迅疾无比地进行一次攻击，然后迅速重入防御姿势。
就有那么一下，李鑫岩刚抬腿，络海城出乎意料地突然加速前进，身体贴着李鑫岩的脚滑进了他的小腿位置，一把实实在在抓住了李鑫岩的腿，将他抡了起来！李鑫岩急中生智，却利用他抓住自己的小腿却没有控制大腿这一时机，膝盖弯曲，另一只腿勾住了络海城的脖子，络海城留出来一只左手去抓李鑫岩勾他脖子的小腿，却发现李鑫岩身体如同虫子一般蜷了起来，然后自己原来抓住李鑫岩左腿的右手反而被李鑫岩制住，等到他再拿左手去抓李鑫岩的手的时候，李鑫岩的另一只腿却也搭上了他的脖子！李鑫岩双腿超绕住络海城的脖子，猛然将自己身体拉直，然后甩着双臂陀螺般带着络海城旋转起来！
络海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直愣愣地被李鑫岩夹着脖子倒摔了出去。李鑫岩也摔倒在地，正想顺势用身体压住络海城，络海城闭着眼睛几乎是无意识的自然动作一个翻滚反而将李鑫岩的腿拧住，使他也摔倒在地。李鑫岩已发现情势不对，就地一个继续翻滚，离开了络海城的攻击范围，爬了起来。
两人起身，李鑫岩继续在跳跃，络海城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略略定了定神方才站稳。这一回合李鑫岩稍稍占了上风。
络海城脸上微微露出点尴尬的笑意，而李鑫岩也心有余悸地笑笑，他自己知道，如果以原来的体质他是不可能有那么强的肌肉能够倒着往上使用双腿夹住络海城的脖子的，在络海城的抡击下，如果强行用腿去勾他的脖子，普通人的肌肉会被那么强大的离心力给撕开，筋会断的。
络海城双手重新抬起来，脚下慢慢向前移动向着李鑫岩再次移动了过来。
李鑫岩有些头疼，双方各有优势，也各有缺点，攻击缺点让自己的优势也无法发挥出来，因为两个人的反应都还比较快，经验也足够……
络海城猛然扑过来，李鑫岩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由于这一脚起跳力道不足，没有把络海城踹出去反而让他自己几乎被弹了回来，落地有些狼狈。未等李鑫岩站稳，络海城似乎不再顾忌自己的缺点，而是又一次冲了上来。冲上来的络海城身体后仰，一脚踹向李鑫岩的腰间。李鑫岩却没有落地落实了，膀子在半空中借力在络海城的腿上一靠，调整了姿势，手抓住他的腿一带，整个人如同逆行旋转的木桶，自下而上贴着络海城的身体滚了过去。末了，路过络海城的头顶，竟然还腾出手来拍了一掌。
可李鑫岩刚刚以为自己沾了点光，拍中了络海城的脑袋，结果恰巧络海城的双手伸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李鑫岩的衣服，逃脱姿势立刻被络海城给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嗵嗵”两声，两个人皆是仰面朝天，背部着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地面是水泥地。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络海城出乎意料地用手支着膝盖，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几招太厉害，我有点缓不过来。我承认我战胜不了你！”李鑫岩也站住了不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若非……唉，其实我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你的战力的确不一般，呼……”这下从空中被硬生生的拉下来，他现在整个身体如同快散了架，只一句话使了很大力气方才说得十分平稳。
“嗯。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络海城喘着气说。
“好！”李鑫岩缓过劲来，抓住络海城的手握了握。
人群中的冯庆豪叫道：“看看看！打平手了吧？我赢了我赢了！”
光头一脸不耐烦，一把抢过冯庆豪手里的书，一把将他搂到了一边去，然后恨恨地说：“都说了没这么打赌的你还赌！？违反规则！你的赌资被没收了！”
人群散去，络海城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顾不得吃饭，兴奋地拥了上来，将李鑫岩抬回了第12行动组的休息室。
中心医院。护士室。
佟丽娅在镜子面前化着妆，小麦在查看病簿日志，小兰在剪指甲。“这几天好像这帮大兵的伤情好了很多了。”小兰说。“是啊，终于缓过劲来了。”小麦说。“我现在终于知道这帮大兵为啥好的这么快了。”小兰说。
佟丽娅没说话，小麦嘿嘿笑着说道：“看来美丽还是有很好的镇定作用的呦！”小兰也捂着嘴巴笑：“嗯，是这个道理。”
佟丽娅再继续在化妆，没有笑，也没有理他们两。
小兰叹了口气，拿出一面随身携带的镜子，左瞅瞅，右瞅瞅，然后将额头前面的短发撩了撩，幽幽叹道：“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我的脸型不好，再怎么整理都不好看！”
护士长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正提着三只点滴瓶子，一把撂在桌子上，照着小兰的头顶就是一巴掌：“一天不好好工作，尽在想什么呢？照顾病人要那么漂亮做什么？你想这些病人上火啊？以后让我在听到你这样的话，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一顿！”
小兰极是不服气，哭声叫道：“护士长，老天爷不公平，你也不公平！人家都长成这样了你还不让人家收拾一下，我生气了！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从病人枕头底下搜出来的东西！”她从身旁的废纸堆里拿起手指厚的一沓白纸。
“小丫头片子！还生气了！？嗯？这是什么？”护士长接过那些纸片。那上面都是一个长发的姑娘，大多跟佟丽娅十分相像。
“小娅？这是怎么回事？”护士长问还在镜子面前站着的佟丽娅。
“我……我咋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为了大家的平静，我决定了……”
佟丽娅转了过来，她的脸上，墨水笔点了无数的黑点，宛若无数的雀斑，看得护士长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24.这个队长嘴巴不严

与往常日子不一样，这一天的晚上，第12行动组决定去酒吧喝个酒。喝酒的原因只有一个——高兴！
似乎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没有几杯下肚，孟红星等几个年龄小一些的队员就已经上了头钻到舞池里面去了。这是一个不怎么上档次的酒吧，舞女们穿梭在休息区与舞池之间，或热情或妖媚，妖娆的声音充满了肉体诱惑的感觉，于是有的队员就自然地跟靓丽的舞女们纠缠在了一起，或者在呢哝软语中徜徉或者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去了。
对于这些家伙们的私生活，吴坤作为队长并不怎么在意，作为最为出名的行动组队员，他们自然有也必须有自己的控制，否则心志不坚也就没什么资格进第12行动组了。
李鑫岩坐在一张高高的吧台旁边，吴坤、郭天明、杨波涛三个人在旁边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行动组没有人抽烟，那是纪律，抽烟对肺不好，会影响体力。
“……所以说，洛海城那是故意的！”杨波涛说。
“故意打一架来防止第9行动组的人再来挑战李鑫岩？”郭天明问，这有些不可思议。第9行动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充满肌肉的怪兽，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压别人一头的机会？况且他们那些贪婪的眼神不是一天两天呈现出来，……难道说这队长与众不同，出淤泥而不染？说起气质，倒是有那么一些感觉，尤其是那股杀气，有若实质，这倒是十分与众不同。
“没错！”吴坤道。“你想啊，洛海城自己出手，都只跟李鑫岩打了个平手，他那些队员还好意思再跟李鑫岩明面上过不去？他们要是再过不去，那不是跟自己组的队长过不去？所以呀，这一架既保护了李鑫岩免受骚扰、车轮战，明面上等于告诉大家李鑫岩的位置不是空手来的，而是根据自己的力量获取到的……最最主要的，其实是让他的组员们死了跟李鑫岩较量一下的心，以后别再有事没事试探咱第12行动组的底线。这一手真可谓一石三鸟，一着妙棋！佩服啊佩服！”
“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这个队长跟别个队长比起来，好像总是……差了点啥？”杨波涛又不安分起来，话里带了点小钉钉。同样都是队长，他似乎很期待络海城和吴坤也来上那么一架，看看到底哪个队长更像队长。吴坤却像是压根就没听到，盯着事件当事人李鑫岩道：“哎，李鑫岩你怎么看，你是当事人哎？其实……我一开始就奇怪，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林子聪怎么会把你安排到我们组里来这件事可是很奇怪的说？”
由于很久没喝过酒了，李鑫岩贪了点杯，喝得有点大，舌头不太利索：“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在战场上被几只机器豹子围攻，然后醒了就被派到你们这里来了。对了，连派过来这件事都是郭天明告诉我的，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个军人，只知道将军的话应该是对的，其他的，我啥也不知道！”
吴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不是说这个！你……在上战场之前，是在哪里的？”
“哦，你是说这个？3102年7月29号出生，亲生父母不知道是谁，3117年考入北方联合军事学院，3121年毕业，毕业后被派驻到松江战线，两年后松江战线失利，跟着部队一边打一边撤退，直至退至太行战线，然后就被派驻到太行山基地群766基地，在那里驻守了8年时间。”
“完了”。
“就这些？”吴坤问。
“就这些！”李鑫岩回答。
“你还要哪些？队长？”杨波涛伸过脑袋，仔细瞅了瞅李鑫岩，然后又看了看吴坤，问道。
“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吴坤将杨波涛的脸推到另一边去，杨波涛恬着脸却依然伸过头来，吧嗒吧嗒嘴，说：“队长是说，你跟将军级别的人有什么交集、有过什么交集，通通汇报，别藏着掖着，一旦出什么事情，他也好替你遮着挡着。就像今天这事情，别等跟人家别的行动组的人起了什么冲突，不可挽回了他才知道！队长？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都说到你的心坎里去了？吼吼吼！哎呀！”
吴坤一把将杨波涛的头侧着脸压在了胳膊底下、吧台台面上，任凭他挣扎就是不放手，自己却是仍旧看着李鑫岩说道：“你原来竟然有这么长时间的军龄啊！真没想到。我们去766基地把你从机器兽嘴巴下弄出来的时候……”吴坤一惊，酒喝多了，嘴巴失去控制，竟然将不该说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杨波涛眼睛蓦然睁大，也不挣扎了，就这么脸贴着吧台，叫道：“我们救的人竟然就是他？”
李鑫岩同时问：“什么？你们救的我？！”
糟了，不该说的秘密竟然被泄露出来了，吴坤一时语塞：“呃……这个……军部说这个事是机密事件，不能说的。”李鑫岩一把抓住吴坤的领子，吼道：“不能说？说！怎么回事？我是怎么被救的？我那时候记得我自己是被机器兽们撕开了的！我就说，这身体怎么感觉不太对劲！说！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吴坤倒是并不慌张，而是有些犹豫，嗯了半天，心一横道：“这个……其实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只拿了个仪器，仪器是军部给的，趁你没有脑死亡之前，把你的头……放到仪器里面……然后你就在我们面前‘噗’的化成了一堆灰烬。那仪器太小了，你的身体根本放不进去，所以……我们就……咔吱咔吱”他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就这么把你给……”
李鑫岩觉得脑子里面“轰”的一声乱的像是一团麻。果然，自己的身体是克隆出来的。原本的自己，已经死了。他放开了吴坤的衣领，手在微微发抖。
“喂！李鑫岩，你没事吧？”吴坤根本不介意他的无礼，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手段是有点那个，但是我们赶上去的那会你已经几乎被撕成了碎片，就算我们不进行任何操作，你也看不到活下来的任何希望，所以我么能做的也就是像孙教授说的那样，把你给咔吱咔吱了然后放到仪器里面……”
李鑫岩啪的一声拍在吧台上，吧台上的亚克力台面顿时凹进去一块，几道裂纹从凹陷处伸展出来，一张上好的台面立刻成了废品。他浑然无觉，端起酒杯一仰而尽，然后起身就走，由于转身走得太急，将一名恰好路过的舞女撞得飞了出去。
吴坤一把拉住他：“哎哎哎，你干什么去？”
李鑫岩吐出一口酒气，咬牙切齿地道：“我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亡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沦为别人的工具。



 25.女人的问题

军部位于整个地下世界的中心，1号国地道的1到107簇。
“簇”形象点来说就是一道长长的巷子，巷子两面是一扇扇的门。门里面或是一间房间，或就是一个大一些的空洞，空洞会被整理成院子一样的所在。地下世界很多国地道在1号国地道汇聚，因此如果从三维地图上看，这里就像一个神经系统的核心，一个巨大的大脑。地下世界每一簇里面都有巡查的卫兵，这里却多了很多站岗的卫兵，墙壁上的灯罩上绘着金色的花纹，灯光中便透出许多金黄的颜色，再加上墙壁上没有了广告而是多了许多的金色的刻镂，这里比其他地方显得华贵了许多。
那些金色的刻镂是远古一些神话传说中的场景，有了这些壁刻的存在，军部所在的地方，就多了一些神圣的味道，那些或大或小的院子，怎么看都像旧时矗立在城市中央的教堂。
孙佳丽不是什么教会人员，她是一名医生，因此每次看见这些雕刻，她都忍不住会冷笑。
今天她没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一身撒花长裙，平日里挽在顶上的黑中带着微黄的长发此刻解了开来，从肩上瀑布般倾泻下来，将一张略有点皱纹的脸衬托的柔情似水。以至于她走到13簇的14号院子门口，院子门口守护的卫兵惊讶地看着她，口齿都不伶俐了：“孙……孙主任！你……你来了？”
“林将军在吗？”
“唔……这个……在吧？”卫兵回答的有些犹豫。
“在吧？”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意味深长的字。什么叫在吧？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在吧”是怎么个说法？难道谁在这个院子里也是个模棱两可的事情么？只是片刻间，孙佳丽原本还算阳光明媚的脸上顿时疑云密布，卫兵眉毛跳着，想缓解一下：“这个……您请进。”未料孙佳丽的脸没过一秒钟，疑云变成了阴云，然后她身影一闪就跨进了院子。卫兵原本还想再添一句话一下，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呲了牙吸了口冷气，耸了耸肩，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嘟囔道：“这个不怪我。我和您一样，面对美女都难以抵挡，特别是比较这个有个性的美女……她们都是这么难以抵挡……”
将军住的院子都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办公用的，一部分是个人空间。办公用的那部分比较大一些，私人部分不太大，一般林子聪都在后面的私人空间里呆着。孙佳丽先去了个人空间。可没过几秒钟，他一脸的寒霜又从林子聪的个人空间冲了出来，一脚踹开了办公空间的大门。
办公空间前面的房间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日常办公用的，十几张桌子排布的整整齐齐，空间后部最里面一间最大的、门上面刻着花纹的房间，才是将军办事的专用办公室。此时外面办公室灯亮着，却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将军办公室门上的密码锁亮着，里面微微有些动静，却听得不怎么真切。
孙佳丽随手一拍，密码锁立刻变成了废品，短路后的电路闪出蓝色的火花，而她的手却丝毫没有伤口，依旧完美得如同一只玉雕成的手，看起来吹弹得破。她拨了拨密码锁盒子暴露出来的那些电线，找出其中的两根线，然后将两根线往一块一搭，密码门“哔哔叭叭”响了一声欢快的音乐，嗑嗒一声开了道缝。
然后，孙佳丽一只脚猛然踹在门上，门“窟嗵”一声向后大开，在这一脚的巨力撞击下已然变了形状。办公室中沙发上，两个纠缠的肉体被她这么一踢，立刻从沙发上如同受了惊得兔子一般弹了起来。
“干什么！？”林子聪抬头望向门口，怒火几乎能将一切摧毁。而李子聪的身上那个女人连滚带爬翻了下来，从沙发背上抓起两件衣服蹿到了办公桌背后。毕竟这是将军办公室，这么**裸地，还是有些不太雅观，女人的第一反应是穿上些衣服。林子聪却显然还在激情当中，意犹未尽，他本能地伸手去拉那女人却没拉住，女人就这么顺利躲到了桌子后面。
孙佳丽踏进房间，她的怒火俨然差不多也能将一切再摧毁一遍：“你在干什么！？”
听到孙佳丽的这一声吼叫，林子聪仿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眼前个人是谁，当然，他看清的可能性倒是不太大，听出声音才察觉是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他的眼镜正放在不远处的桌面上。
可是当他明白是谁这么没有礼貌，拆了门杀了进来后，却突然愣住了，然后脸上不怒反笑，还带着些许的惊奇。孙佳丽却没给他这个时间，三步并作两步上来就冲他的脸上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她此时就是个火山，还是个爆炸型的火山，孙佳丽的手并不是普通的手，这一巴掌甩过去，立刻打得李子聪脸上出现了五道红色的血印。林子聪头一歪，一道血丝从嘴里飞了出来，丝丝带着些唾液甚至溅到了墙上。雪白的墙壁上立刻染出来一朵血丝构成的红花，宛若某个艺术家的作品。
从外貌上来说，林子聪虽是年龄在40左右的军官，可他脸上却没有什么疤痕，俊朗得看起来不像是他这个年龄的人。一般人如果到了这个年龄如果有这相貌的人，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对于这样破坏仪容仪表的攻击会怒不可遏，但是林子聪却咧嘴嘿嘿一笑，从沙发背上抓住一团衣服，盖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摸着脸，似乎极是高兴：“你来啦！怎么会是你呢？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孙佳丽吼道：“你他妈的眼睛再花点啊！”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两个箭步，绕到了桌子后面，一把向着那女人头发抓去。
最美丽的地方通常是最软弱的地方，头发便是有这样的明显特征，所以攻击这里一般是另一个女人最热衷的攻击开始点。当然，从某一方面来说，攻击这里通常最容易毁了对方的自信力，就好像给一只狗儿剃了毛，它就会彻底崩溃一样。
可孙佳丽的手刚伸到一半，眼前的景象一变，意想不到的一幕让孙佳丽大吃一惊。那女人突然向后一仰，傲然挺胸，一头乌黑的长发向身后一甩，竟然就这么站了起来！于是，孙佳丽的手就显然抓的变得极不是地方，那是一张**的女人胸脯！
孙佳丽一愣，这是什么招数？难道……这里也能作为武器攻击么？她微微一犹豫，尽管作为医生已经看惯了人的身体，但是面对如此的情镜，有生以来却还是第一遭。正当她犹豫着这一抓该不该落下去，却突然看见那女人眼中寒光一闪，那一闪不属于平常人。她心里暗叫“不好！”，就看见一丝亮光从女人左手挥了过来。尽管她已经察觉了，但身体的冲势却无法收回，就这么直愣愣地向着那道光线迎了上去。
孙佳丽眼前一花，一个强健的身体将孙佳丽一把抱在了怀里，“噗”的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对面的女人惊声尖叫中充满了痛哭：“不！”
一时间，孙佳丽愣住了，而林子聪脸上满是苦笑，道：“看美女打架，就是刺激。”然后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色。



 26.情人与前妻的联合

中心医院。
过道里面数个医生抬着一张担架冲进了抢救室，两队卫兵步伐整齐的跑进外科楼道，极有条理地边跑边分散开来，在楼道里面每隔10米站定。担架后面是两个花容失色的中年少妇，一个是孙佳丽，一个是方才林子聪办公室内的浪**人，孙佳丽满手都是鲜血，那女人也差不多，手上也满是鲜血，脸上也溅了不少血滴。林子聪的担架进了手术室，那女人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而孙佳丽慢慢靠在墙壁上，喘息了很久，方才缓过气来，然后她咬着银牙，恨声问：“你，是什么人？！”
那女人半天才抬起头来，苦笑道：“我是什么人，重要么？”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搞死你！”孙佳丽不知怎么的，言语中已经失去了平常的冷静与优雅，竟带了许多的暴力和威胁。“我是廖依玲。”女人慢慢从地上撑起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我就知道你不认识我。”女人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句不知道是指的林子聪不会将她介绍给孙佳丽这个判断还是她和林子聪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地下关系，又或者指的是他们的关系压根就没有人知道，听起来倒像是种女人的幽怨，淡淡地十分耐人寻味。
“你是哪个部分的？”孙佳丽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炸起来。
“军部，守护团。”廖依玲声音听起来在飘，显然她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孙佳丽扭过头去，心情复杂。半晌复又问道：“你们……多久了！？”
廖依玲深深呼吸了口气，慢慢道：“他到军部的第二天，我们就认识了。”
孙佳丽一拳砸在墙上，墙上顿时掉下来一块墙皮。她又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然后一个转身，向着军部又走了回去。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律法部的个人小院，是军部所有小院中档次最高的，档次高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空间是最大的，更在于这里没有办公的空间而只有个人的私人空间。至于那些办公的空间，只集中于律法部的本部之内，想想难怪，律法部的工作大多数时间不是审讯、调查，就是在谈论案情，大多数工作必须配合在一起才能完成，这需要集中而不是分散，所以如果将工作空间也放在小院中的话，那办公成本将高的离谱。
第1国地道的第34簇第21座小院，就是这么一座私人小院。
明亮的灯光从四角照得小院里面一片雪白，院子里面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雪地”中央有一条“冰冻”的小河，河上有一座小桥，木头制成的，桥的旁边立着一个雪人，雪人戴着一定红色的帽子，一条红色的围巾，手里拿着一把扫帚，静静地望着门外。
这是菲洛娜的私人小院。
所有的“雪”，其实都是泡沫塑料做成的。
菲洛娜此时正端了一杯咖啡，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书慢慢地品着咖啡。
大门通的一声开了，同样，密码锁被砸成了一张饼。
菲洛娜淡然从阳台上往下扫了一眼，看了看门口走进来的穿着花裙子的人，嘴角挂出来一丝看起来不怎么冷的笑容。
孙佳丽没有立刻上楼，而是走向卫生间，细细地将手上的血洗了个干干净净。对于菲洛娜，那不想让她看见她手上的鲜血。待洗完了手，她踩着高脚鞋跟，嗵嗵嗵地从木楼梯上了二楼，一屁股坐在了菲洛娜对面的椅子上。
菲洛娜又现出一丝微笑，问：“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孙佳丽似乎陷在沉思里面，没有答话。菲洛娜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咖啡杯，没过一会儿端了咖啡壶走过来，给孙佳丽倒了一杯。咖啡香气浓郁，可是似乎还是没能吧孙佳丽从沉思里面拉回来。
“如果给在给士兵们进行替换手术的时候我用了那些材料，这在法典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孙佳丽突然问道。
菲洛娜正要端起自己的咖啡杯，闻言突然坐了回去，问：“你……决定了么？”
“决定了！从前他总是阻止我这么做，可是……我觉得这么做是正确的！我现在想这么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菲洛娜扭头又看了看楼下，望着已经必须重新换掉的大门，似乎对孙佳丽的话不太感兴趣，道：“你每次做事情，要是都像这次这么好好思考就好了。”
孙佳丽却突然像是听出来什么，笑道：“这次？我好好思考了么？”
“嗯，算是吧。至少很多年前不是好好思考过。”菲洛娜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
“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孙佳丽似乎有点得意，但是刚说完却有些懊恼，有些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显然现在并不是得意的时候。从那破烂的门上，菲洛娜一定已经看出来了什么，现在说这话不是让她得意了么？
菲洛娜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问道：“你不会是一时冲动吧？如果是一时冲动，我还是劝你放下吧，这样等你后悔的时候至少没有把柄会被人抓住，但是一旦你做了……你和他就没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了！”
“哼！回头路？你难道想过回头路么？”孙佳丽突然带着丝挑衅，眼光犀利的看着菲洛娜，反问。
菲洛娜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紧张，尽管她迅速端起咖啡杯来掩饰，但是咖啡杯却突然咯咯地响了起来，那是她端不稳，手在抖的缘故。
“你掩饰不住的！”孙佳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也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喔，不错么！”孙佳丽赞叹了一句，“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不用受那么多困扰，至少不用为了掩饰什么做一些妥协，更不用让什么牵绊总是让自己妥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菲洛娜停住了手，将咖啡杯重新放回了桌上，靠回了椅子里面，继续望着楼下，没有回答。
“你也同意我的说法？不反对即是默认喽？”孙佳丽不依不饶。
菲洛娜用手理了理头上的短发，然后长长出了口气，道：“不同意！”
孙佳丽突然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很剧烈，最后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看着菲洛娜晃动着脑袋，用手支着头身子前倾又仔细的看了看她，道：“是真的么？”
菲洛娜眼光躲闪着她，好不容易才重又定下神，淡淡答道：“用不用那种材料在你的手术中，其实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不进行化学分析，谁有能知道你用的是普通的钢制材料还是回收的金属材料？”
“嘿嘿！那么说……至少你是不反对喽？”孙佳丽道。
菲洛娜却在冷笑：“哼！我反不反对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做事情的人都不要回头路，我的态度又有什么重要的？”



 27.该感谢一下

是时候该让李鑫岩去中心医院进行出院后的复查了，这是李鑫岩出院时军部下达命令给郭天明必须每隔三四天要做的事情之一，如果没有按时间提醒李鑫岩，那是要受到处分的，轻则是个批评，重责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律法部那里一帮闲人从来不太怎么好说话，所以这个事情就不太敢大意，判个监禁十分划不来。一大早郭天明就叮嘱李鑫岩了好几遍，李鑫岩心道：“不就是个检查么，还没完没了了？”，那时他正在盯着一个装着绿色凝胶的玻璃瓶子在发呆，心不在焉地“唔”了几声算是回答。郭天明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便自行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鉴于李鑫岩的实力，虽则第12行动组的队员们没有真的跟他好好较量过，但也没人再来明目张胆地来挑战他。毕竟，跟第九行动组的队长过过招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不少问题。于是乎，似乎除了郭天明婆子嘴来叮嘱他两句以外，也没有人再来问他该去做什么了，甚至来理会他。
玻璃瓶子里面的药膏带着一抹油绿，看起来像融化后的翡翠，绿幽幽的倒是蛮好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或许它的美学价值更大于它的疗伤价值。李鑫岩翻来覆去不知道盯着瓶子看了多久，然后将瓶子仔细又收好，出了会议室，便从训练场上了山。这是初秋时节，山花依旧烂漫，风里面吹过来草木清香，满山的巨岩上长了不少成片的绿色植物，不管人和机械城的战争如何，大自然总是按照自己的法则一成不变地指挥着日升日落、花开花，虽是已经入了秋，青山上海市点缀着各色的花，特别是北方常见的红枫，此时竟比春天的花儿还耐看。
攀岩不是问题，那就什么都成问题了，不多时，李鑫岩手中就多了一束色彩斑斓的山花。“嗯，这应该差不多了。”他站在一座山峰的顶端，看着手里的话，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温暖感觉说。之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有轨电车，李鑫岩到了中心医院。刚进去外科诊疗楼层，一名士兵枪尖就挡在了李鑫岩的胸口，颇为有气势地厉声问：“什么人？”李鑫岩没理会士兵，往楼道里望了望。这里发生了什么？竟然戒严了，楼道里面每隔十米，便有一名士兵像石头一般矗在楼道里，楼道的尽头，就是手术室和重症监护室那边，站着一群人在说些什么，远远看去孙佳丽似乎也在里面站着。
他扭头问：“怎么戒严了？我是前两天出院的病人，按照医生嘱咐，回来复查的，怎么？不能进么？”
那士兵上下打量了他几个来回，不屑地笑道：“嘿，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我告诉你，中心医院外科这里的医生，要么现在被军部特派员在审查，要么在给将军在进行会诊，谁也没功夫招待你，更没人会帮你做什么检查！哪凉快哪歇着去吧，别在这里晃眼了！”
李鑫岩皱了眉头，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军部警卫厅的吧？我来复查可是军部下的命令，莫非你想违抗军部的命令不成？”
大兵冷笑道：“呀喝？军部会下命令让一个大兵来复查？会有这样的命令？你哄谁呢？”说着，枪杆子抬起来戳向李鑫岩的脑袋。李鑫岩向前跨了一步，手如飞扑的毒蛇般绕过大兵的脖子，一把抚在士兵后脑勺上，嘴巴贴在他的耳朵跟前，低声说道：“军部有很多机密，莫非每个机密你都要了解么？我倒是无所谓说出来，不过只怕你听了以后就会被当做泄密者清除掉，这是1号法典的要求，你还要听么？”
李鑫岩的动作不大却迅疾无比，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如同朋友一般向大兵靠近了一步，两个人来了个亲密的拥抱，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如何绕过大兵指向自己头颅的机枪的。而这中间李鑫岩的动作，只有大兵自己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只要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他能够如此迅速地制住自己，自然能够随时取了他的性命。大兵眼睛睁得贼大，张着嘴巴吃惊地呆住了。李鑫岩的手捂在他的后脑勺上，拧断他的脖子是分秒之间的事情。
便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那一群人走了过来。孙佳丽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缪依伶。孙佳丽脸色极为平静，但是走的极快，对于一个医生来说，通常内心越是破涛汹涌，表面看起来越是风平浪静，而缪依伶却不同，此刻她一脸灰白，神情竟是有些委顿。跟在她两后面的那一群人，与其说是跟着，不如说是紧紧跟着更为合适。从一群人行走的状况上来看，李鑫岩觉得用“押送”两个字来形容此刻这一群人的态势倒是极为合适，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上就是如此。
李鑫岩制住大兵没几秒钟，孙佳丽已经到了离他不过十米的距离。孙佳丽淡淡一笑，道：“你来了？”
李鑫岩放开大兵，大兵看了看孙佳丽，十分识趣地走开了。
“哼！这一身行动组的衣服倒是蛮合身的。”孙佳丽走近了李鑫岩，一双白嫩的手抚了一下李鑫岩的胸口，拉了拉他微微有些乱的领口，然后抬头看看李鑫岩的双眼。
不知怎的，李鑫岩有种面对蝎子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那双手最好不要碰，虽然他们看起来白白嫩嫩，十分像是艺术品，可在他的直觉里面，那是蝎子的尾上针。
“可能你还有很多疑问，但是目前我没办法告诉你。如果你要知道，就必须有……耐心，呵呵，您要知道，耐心是一个优秀的战士拥有的优良素质之一。”孙佳丽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道，她身后一帮人静默无言的看着李鑫岩，似乎也并不对孙佳丽的话有什么感觉。唔，这在他们耳中，应该只是医嘱。
“哦，对了，我最近管不了你，这边……你也看到了，出了一些没有意料到的状况。不过我的护士门还是十分专业的，你可以找他们给你做做检查。”孙佳丽拍拍他的胸口，十分柔和地说道，只是不知怎的，这柔和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地特别。然后她一扭头，便走向了电梯。孙佳丽的背后，缪依伶脸色灰白着，似乎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对他们之间的任何对话有丝毫兴趣。
“嗯，花不错！”孙佳丽的嘴中飘出一句赞美，留在空气中。李鑫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山花，嘴角卷起一丝笑意。



 28.被禁止的合作

娟子扒在门口，目送着过道里面的一群人远远走了，扭过头来略为担心地说道：“你们说，孙主任会不会有事？”
小麦正在一边手下做着拔出毒疮的膏药，一边颇为解脱般地说：“唉，别瞎操心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林将军可不是吃素的，那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这点小伤能要了他的命？再说了，看那个叫缪依伶的女人的样子，就知道出了这事情，多半是那个女人惹的祸，律法部的人也说了，叫孙主任去，其实也就是做个调查，没什么事的，过几天大概就回来了。这下好了，只要孙主任不在，我们就可以清闲啦！”似是被压迫了很久，她这一最后一句竟带着许多的阳光，似是已经看见了天空中明媚的阳光，说得极为畅快。护士安丽拉一边配着挂点滴的药，一边放肆地狠狠说道：“我要吃鸡腿！我要泡帅哥！我要钓凯子！现在最大的专制头头不在了，我的愿望终于可是实现啦！哈哈哈哈！”
“喂！有人来了！”娟子发现了出现在门口的李鑫岩，紧急提示道。安丽拉扫了扫门口的李鑫岩，脸不红心不跳，白道：“哼！有人怎么了？……他，不是我的菜，当然，我也不是她的菜！我们彼此都不是菜，那怕他听到什么？况且，我们这里又不少男人，听见……嘿嘿，也没啥！”他端着一堆的瓶瓶罐罐颇为放荡地看了看李鑫岩，然后扭着腰端着走出了护士室，消失在门外。李鑫岩似笑非笑地轻轻耸了眉毛，摇了摇头。
“怎么是你？”小麦笑道，随即扭头对着柜子后面叫道：“花不错！佟丽娅，找你的。”
“有人找我？”佟丽娅奇怪道，然后从柜子后面转了过来。
猛然见到佟丽娅的新造型，李鑫岩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你……”，他几乎被自己的一口气给噎了个半死。佟丽娅一头长长金发已然不见了，短短的头发连整齐都谈不上，宛如一个初出茅驴的小伙子，只是脸型依旧俊美。可是如果说脸型俊美那倒还不错，可是这一脸密密麻麻的黑点点……不禁令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说在战场上见过不少的尸体碎块，李鑫岩也从未有如此失态。这……怎么看也跟记忆中那个一头金发的美丽姑娘对不上号啊！佟丽娅却脸色微微怔了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喜悦，却又是参杂了其他什么，将手中东西一扔，拉着李鑫岩就跑出了护士室。
身后小麦叫道：“喂喂喂！早些回来呀，今天要换药的病人可多着呢！”
安平的实验室。
安平的实验室大约有1000平米，这在地下世界里面是少有的奢华了，如果以金钱来衡量，这么大一间实验室连带着里面的实验设备，至少和一个武装一支军队所需要的花费是差不多的。只是地下世界不比后方——群山深处仅存的地面城镇，这里的一切都是军部来支持的，因此根本就估算不出来具体的费用，而只能大约看得出来军部对于此处的重视，恐怕不下于对一支军队的重视。
每次走在这里，姚志飞中有一种错觉，似乎那些机器在某个时刻只是静静趴在那里，下一刻就会突然动起来，突然浑身冒出无数的刀枪剑戟，然后将自己吞噬。于是他忍不住还是加快了步伐，快速走向实验室深处灯光最为明亮的那一部分，那里就是安平此刻正在工作的试验台。
这是一座长三米，宽三米的方形试验台，对于一个机械工程师来说，各式机械手臂的试验台似乎更为常见，但是此刻安平的这座试验台且显得比普通的试验台高档的多，金色的台面上遍布各式的激光设备，各色的光线从台面上和头顶上发射出来，在台子中间的空间中交织成一片光线交织成的虚拟空间。
安平的手看起来就像工作中孙佳丽的手，此刻正灵巧无比地操作着这些漂浮在光线中的各式零件，或者分离、或者安装组合着它们。只是看惯了那双带着无菌手套的白嫩的玉手，眼前这双手上的各式皱纹极是醒目。姚志飞忽然有种错觉，似乎那些漂浮的、密密麻麻的大大小小的零件，跟孙佳丽手术台上的那些人体器官一样，每个都是某种不可或缺的组织，等待着被那双灵巧的手去操作。他忽然有点明白安平为什么能和孙佳丽能有这么多年的默契合作了——那是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包括着甚至思维方式、做事风格上的志同道合！
“孙教授同意你的合作要求了。”姚志飞说道，双手背在身后，眼光瞅着虚拟空间中漂浮在空中的各色零件。
安平的手微微一一抖，两个原本看起来可以连接在一起的小零件突然被拧得变了形，成了两件废品，被试验台删除，在空中爆出微微两团光团，消失了。
安平垂下手，低头轻轻扶着试验台，弯起嘴角，一边放松下来，一边微微笑道：“哼，她怎么突然就同意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条件她都没有答应，你就往我这里为这机器跑了一趟，咱们一起喝了个酒，然后她就答应了？你不会是在哄我这个老头子吧？”
姚志飞却没笑，他抱起双臂，细细看着那些漂浮在实验台上虚拟空间中的零件，似乎想要看清那些零件的每一个细节，似是很随意道：“哄你？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跟了孙教授这么多年，你觉得她身边会有这么无聊的人么？再说了，你好像还不老吧？也没糊涂，你要是不相信，你改天直接问问她不就完了？”
“你是说……她真的同意了？”
“没错！”
“那……她打算怎么做？”安平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和腰，问。
姚志飞却笑了：“嗯？这个还用着问她？我全权操作就可以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安平问。
“先来一千套胳膊、腿。”安平说，“当然，还包括这台机器。”
安平却似乎对姚志飞的订单内容并不在意，用思索的眼光微笑着盯着姚志飞重复问道：“……我还是想不通，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同意，怎么这一下就答应了呢？”
姚志飞瞄了他一眼，极为无奈地捂住自己的脸狠狠搓了两把，颇有点也觉得丢人的味道道：“跟人打了一架，然后就同意了。”



 29.小护士的探查

“喂喂喂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李鑫岩一边被佟丽娅拉着跑着，一边叫道，可佟丽娅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几乎是拖着他离开了中心医院。
两人已经离开中心医院有两公里多远了，地道里的灯光变得越来越昏暗，两边的灯也越来越旧，显然这里越来越偏僻。对于跑步来说。李鑫岩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可一个护士能有这么好的体力，倒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这护士……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会跑向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
李鑫岩觉得有些好奇，但她不回答，便也不再说什么，自然她不是要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难道她要带自己去看什么？
直到过了一座空调站，佟丽娅才停住了脚步，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然后认准了一扇已经略有些锈迹的小门，一脚踹了上去。铁门嘎吱一声被踹开了，里面透出微微的外界光线。
“这个门越来越不好打开了。”佟丽娅说道，然后一矮身，钻了进去。李鑫岩犹豫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将各种猜测摇出了脑袋，也钻了进去。
门后是一道短短的地道。地道里面十分潮湿，地道彼端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音，这里竟然是通向山谷中的一条暗道！李鑫岩从地道里面钻了出去，迎面一阵充满潮气的山风吹过来，不由得他心神一畅。通道外侧是一个较为宽阔的河谷，刚才的出口正是位于河谷拐弯的C字型外侧的山崖下，脚下是一道大大小小的圆形石头铺成的一道缓坡，缓坡很宽，慢慢伸向缓缓流动着的一片水湾，从青山里面绕出的一条大河在这里流势缓慢下来，形成一个C字型的大大的弯道。佟丽娅已三下两下奔到了水岸边，捧起清澈的河水，细细在洗着脸。
“这是哪里？很清爽的一个地方啊！”李鑫岩四处张望着，颇为惊讶地说。
佟丽娅将脸洗干净，甩了甩手拉起护士服擦了擦脸，走了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重要么？……这花是送我的么？”她在护士服上抹了抹手，然后一把抢过了李鑫岩手里的山花，凑到鼻子跟前轻轻闻了闻。
对于如此毫不掩饰的“抢夺”，李鑫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一路的狂奔，还好，这花我还抓着没散掉。……”他正说着，还没回过神，佟丽娅一个前扑，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这拥抱似乎酝酿了很久，显得很沉重。但李鑫岩心头这感觉闪现之后随即消失了，看来自己这花没献错。
“你……你……你没事吧？”他抬着双手举在空中，他不知道该抱住她还是该放下。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抱住了她。这……自己……有些喜欢她是没错，当然，漂亮的姑娘对于他这样的单身汉来说的确有不小的吸引力，可是难道她会对自己也有意思？
可是……好像又不太对吧？佟丽娅看上去好像有其他的情绪，莫非……她将自己认成了某个令她伤心的人么？她的过往如果有个战士男朋友，这一点倒是十分能够解释目前的这种情况。李鑫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轻轻拍着佟丽娅的后背，安慰道：“你……是不是以前认识什么人？我……让你想起了他？”
“别吵！别动！”佟丽娅道。
佟丽娅自顾自紧紧抱着李鑫岩，双眼闭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鑫岩只好就这么站着。
从他的方位，看不到她的耳后又一个金属质地的银色蜘蛛，在顷刻间恢复成一支钢笔的样子，重新隐入了她的衣袋之中，他不知道，方才两人拥抱着的时候，这小小的机械生物在他的背后放射出数道五彩斑斓的微光，对他的身体已经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包括那些不同于常人的骨骼。
直到银色蜘蛛变成钢笔，佟丽娅才略略松开了手。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佟丽娅将头贴在李鑫岩的肩膀上，问。
“我们之前认识么？”李鑫岩不解，扶着佟丽娅的肩膀，将她的脸挪到自己面前，反问。
佟丽娅却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天渐渐黑了，河滩上燃起来一堆火，山谷里渐渐有野鸟的叫声，显得空灵而幽深。佟丽娅手里拿着两根树枝，树枝上穿着两只鱼，虽然没有佐料，但是烤鱼香味却越来越浓。
“你……虽然是护士，但是看起来你做东西也会很好吃。”李鑫岩试探道。佟丽娅一直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佟丽娅终是抬头甩给李鑫岩一个微笑，道：“你觉得……你在基地吃的东西味道好么？”
“还好吧。”李鑫岩回答，“大家都吃的一样的，感觉也没什么，虽然肉食不多，但是行动组的后勤部门还是很有手段的，能把蔬菜做得很棒，所以感觉吃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在这里我第一次发现有些植物的根也能吃，这在766基地想都没想过。”
佟丽娅道：“在766基地，你们主要吃什么？”
“配给的食品，有时候会自己打些野鸡什么的，比在基地吃的好些。那里是山林，人迹罕至，野兽就不少，所以生活还过得不错。”
“看起来你很喜欢那里的生活？”佟丽娅问。
“嗯……也不是，虽然那里吃的比较好一些，但是在那里待上八年，也会觉得有些闷。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李鑫岩回答。
佟丽娅的脸上看起来又有些伤怀。猜测自己的话可能又触到了她的什么心事，李鑫岩于是立刻转换话题：“不过，基地的生活也不错，这里有医院，总比山上要好，这里受了伤，可以有人医治，在山上受了伤只能自己扛着……你看，基地里面还有女护士，我们在山上的时候都只有战士，互相包扎伤口，手都重的很，根本不能比不上医院里的护士来的轻一些。”
佟丽娅一面看看烤鱼是不是熟了，一面笑道：“我们手轻么？”可是，她的语气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当然。”李鑫岩映着火光心中莫名一激动，抓住佟丽娅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回答，他的眼睛里引出来的的，是正燃得正旺的篝火。



 30.被困住的神

天空中那明亮的机械城中。
这是一间全封闭的太空舱，太空舱极大，约有1000平米，四周是不知名的金属壁，中间的天花板和地面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花纹互相交织在一起向四周蔓延开去，中心位置比边缘看起来要复杂得多，此时花纹如同有生命力般微微地闪烁着偶尔有流光从花纹中央流淌过来，慢慢消失在远处。花纹的中间是一座一米高的金属台，地面上的花纹从地面蔓延上来，直延伸到金属台的台面上。
金属台是方形的，四角竖起四根龙首形状的柱子，柱子约有两米高，此刻正发生出无数道绿色的光线，光线不止组成了一个绿色透明的光球，还将柱子间一片球形的空间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绿色格子，由于光线独特的性质以及金属平台特定的能力，越贴近光球，就越能看得出来实际上那些空间格子中的时空被整座平台和光线的力量扭曲成无数方向和形状各异的独立空间。
然而在这些细小的格子中间，有一团绿色的火焰在微微燃烧着，火焰极小，甚至占不到一个空间格子的百分之一，但却燃烧地极为顽强，似乎每过一会，它就会积攒了足够的力量，然后猛然从一个格子中间冲破两个格子中间的光幕，然后跃迁到另一个空间格子中去。在它跃迁的一瞬间，也就是穿透光幕的那一瞬间，它身上的绿色会被光幕吸收掉，然后将整个平台上的光幕全部染成浓重的绿色。
这种绿色的力量似乎极为强大，金属平台上的所有光幕整体在吸收绿色光芒的时候都会极为剧烈的震动一下，心跳般发出扑通一声，然后将那最浓重的绿色光芒传导到金属平台上去。金属平台上的花纹这时便会吸收了那些绿色的光芒能量，然后流过一丝明亮的绿色波浪，从金属平台向四周的地面荡漾开去，逐渐消失在金属壁上。
就在远处某河滩上，一声**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的那一刻，刚刚准备好了下一次跃迁的能量，准备闯过一个菱形空间光壁的那团绿色火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毫无征兆地增大了一倍！晃动的火苗似乎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增大了自身的能量，连火焰的颜色都变得更绿了。
“哈！终于有结果了！”太空舱中响起来一个略带磁性的中年男子的声音。男子似乎极为兴奋，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空间格子中的火焰随着笑声有规律的微微震动着，似乎原本就与这声音是一体的。
太空舱里面金属台上的动静和声音似乎已经被外面的什么察觉到了，一扇金属壁突然向上收了回去，露出一道两米高的门，门外橘色的灯光中，一个机械人走了进了。机械人与其说是机械人，不如说是人型的攻击兽，他的手臂上满是微小的武器，有金属刀、金属倒刺，靠近胳膊肘的地方，竟然还有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如果光是这些当然还能将它归入机械人的行列，但最独特的，是他的头是一只狼形的金属脑袋，两根锋利的蓝牙刀从上颚呲下来，在灯光中反射出一道橘色的光芒。
机械人走了进来，看了看金属台上那团绿色的火焰，然后围着金属台走了一圈，又细细看了看那些仍旧带着绿色的光幕，然后带着与他的样子并不太相符的人类似的玩笑语气说道：“呦？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怎么，想到什么好事了？还是想到什么有趣的游戏了？有什么好玩的记得要跟我分享哦，要不天天守着你，枯燥都能把人给枯燥死。”
绿色火焰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任由机械人的电子眼在他身上扫描了几个来回，然后从菱形空间的一端窜到另一端，甚至还在菱形空间的光壁上宛如蹦床一般来回弹了几个来回，嬉笑道：“嗯，今天不做游戏，今天……我想给你出个谜语。阿特拉斯，我记得没错的话，上次给你出谜语，你用了七天时间，这次嘛……给你六天时间。”
“六天！？为什么不是6.9天？一下子缩减了十分之一天！？这不公平，时间曲线不对。”阿特拉斯叫道，稍为不满。
“哎呀，你怎么还是这么死板？我是看你比其他机器人聪明一些嘛，才给你缩短了一点时间，要不怎么提现你比别的机器人要厉害那么一点呢？”火焰停止了在光幕上蹦床，悬停在菱形空间中央，似乎是盯着阿特拉斯，一只火苗微微翘起，宛如看着机械人的脸。
“哦……好吧，六天就六天吧。”阿特拉斯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绿色火焰似乎心情很是不错，道：“我出题了哈，听好！卡西斯早上去上学，他突然看见了掉在地面上的一根肉骨头和一个钱包，他没有捡钱包而是捡了骨头走了，这是为什么？”
阿特拉斯呆了一呆，然后说道：“6天？”
绿色火焰回答道：“6天。”
机械人沉吟着，走出了太空舱，舱门缓缓合上来然后房中的一切重新黯淡了下来，而那团绿色的火焰凝停在空中，隔了很久才嘿嘿笑道：“喔，蛮不错的一个机械人，有点前途。”他转过身，然后猛然向着一面光壁冲了过去，随后身体出现在一个六角形的柱状空间中。
如果有人能够进入那一片空间，就会发现，那片不太大的空间中，有山，有水还有大海和高山。这里也有天空，自己的天空！一轮火红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中，远处的地平线上蒸腾起一道浓重的乌云，乌云下面挂着一片片的雨线，滋润着地面生长的绿色植被，植被覆盖着座座耸起的高山，河流便在群山中间蜿蜒着流向极远处的海洋。放眼望去，这里的空间根本就不是从金属台外面看到的那么一小点，而是一个不知几百万里的广袤空间！
而外面看到的那团跳动地绿色火焰也并不是一团火焰，而是一个背生六翼的、身高足有3米的高大天使。天使此刻凝停在云层中，六只洁白的羽翼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天空中剧烈的罡风挡在一圈看不见的球状光圈之外，静静看着远方闪动着光芒和云团和那一道地平线。下午时刻的阳光在极远处的海面上反射过来，照得天使的脸庞更为白皙俊朗。天使凝停在空中站立了好一会，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方才一脸的惆怅道：“伟大的弥诺陶洛斯呦，为了困住我，你是下了多大的努力啊！？”
天使那一双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双眼中转动着一团浓郁地化不开的绿，绿色在不停的翻涌着，似是无穷无尽，片刻之后，那团绿芒慢慢停止了翻涌，定格在一座雪山的顶端。那里，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神殿，一座高达50米的战神雕像举着刺向天空的战矛，静静地望着前方。隐约有一道乳白色的光焰从雕像的眼中透射出来，让雕像有了些许生命的气息，他的眼中似是也穿过了成千上万公里的空间，凝视在悬停在空中的六翼天使身上。天边响起一声惊雷，沉闷地令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哼，不自量力！”天使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狞笑，身形一闪，便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道空间的波纹在原来他凝停的地方微微荡漾着。



 31.养伤的将军

战斗是极消耗体力的，特别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的战斗，因而河滩上的李鑫岩蜷在一块巨大岩石侧面不知不觉睡着了，当然，因有之前在766基地山崖上睡觉的抗性，这里的风算是极为和蔼可亲的，这儿的阳光丝毫不能用“毒辣”来形容的，温柔的河水流动声音听起来是催眠的音符跳动，偶有蝴蝶飞过，更将这里装扮成自然的温床。最后，他睡得很沉，极为解乏。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睡醒了，爬起来一摸身边，佟丽娅早就不见了身影，只有一只雀儿喳的一声叼了只虫子惊得飞了出去。记得入睡之前那一刻，那个温暖的肉体是在他怀里的。于是他坐在石头上愣了半晌，将昏睡之前的每一刻、每一丝感受都在脑海里面做了一次备忘录。在脑中做备忘是长久以来的一个例行公事，目的其实有两个，一个是战斗后的习惯，回顾一下过去检查一下自己的动作中有没有破绽，以防止在今后的战斗中被对手抓住漏洞，另一个目的是研究一下对手的漏洞和优点，拿过来借鉴借鉴学习学习，增长自己的见识。自然，这一次备忘回味无穷。
孙佳丽去了律法部，显然并没有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迹象，佟丽娅热情似火，但是火退的这个……太快了点，自己连问问他这身体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当然，他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怀疑——自己是个克隆人这个事情给她来说明。这个事情似乎问自己的主治医生孙佳丽似乎更为合适，但是她现在不在，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而发生了这早上的……艳遇，现在来问佟丽娅就更不合适了。谁愿意同一个复制品来电？这事想想都觉得滑稽。当然不，知道佟丽娅已经给他进行了体检的李鑫岩，心里还为没有体检，没有被佟丽娅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异常而微微有些觉得侥幸。
看来所有事情只能先埋在心里了。
想来想去，思绪了一番，李鑫岩去了格斗训练室，他突然想起来那天跟第九行动组的组长络海城的一场战斗，对于这样一个似堡垒一般的对手，他还真的缺少如何打败他的方案。毕竟自己从前的的主要任务是在基地，知识，也基本都是集中于防守，对于进攻来说，他的知识缺乏得可怜，他需要恶补一下进攻的基本理论和知识。
与此同时，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的将军病房装修只能用“奢华”二字来形容，据说当年建造这里的将军病房的时候恰好修建地道的工兵在地下挖到了金矿，由于地下世界不需要使用货币，这些金子就没能进入货币领域，军部的头头大笔一挥，直接将这些金子划进了装饰用材料一栏里面。可是地下世界似乎没有需要金碧辉煌的地方，因为没有给人看的必要，因此这些金子在仓库里面沉睡了很久，然后后在装修这里的时候终于被人寻了出来，然后用到了病房的装修材料中。按照当时某位将军的话，病房这里用这些材料是“勉为其难”，因为“没有什么其他材料好用了”，只好委屈将军们一下了，最终，将军病房的器物基本上不是金质的，就是鎏金的。
顶上的灯光经过墙上的金膜一反射，照到哪里都是金黄黄的颜色，林子聪倒是给了个中肯的评价——对于心中有银两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能睡得着、而且还能睡得很香的地方，而他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心中有成本，眼中有银两的人。
由于伤势是在背上，林子聪只能趴着。他的副官龙翼在床边椅子上翘了二郎腿，正打开一份文件，逐字逐句认真的念着。林子聪半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床边的铁架上挂着两瓶药品，一瓶是无色的，另一瓶是黄色的，正缓缓通过输液管流入他的体内。
念完了一份文件，龙翼合上了文件夹，说道：“这份通知到这里就结束了。好了，今天的前五十份文件就是这样了，其余的明天再处理吧，您需要休息。”
林子聪睁开了眼，道：“坐下！继续！今天的文件应该有一百五十份左右吧，才处理了三分之一，继续！”
“将军！不管是医生还是我，甚至更高层的人，都认为以您目前的状况，一天只要处理五十份文件就可以了，所以今天的公事到此就为止了，我该离开了。您好好休息吧！”说完，他转身、起立，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就缓步走出了病房，将目瞪口呆的林子聪一个人丢在了病房。
“嘿！你胆子不小啊！？竟敢违抗我的命令！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林子聪爬起来，恶狠狠的咒骂道。
那副官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回头转身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转回身离开了病房。
“你回来！”林子聪有些怒不可遏，虽然自己受了伤，但是从来没有手下胆敢如此违背他的命令。由于动作过于猛烈，牵动了背上缝合的伤口，他一个脱力，嗵的一下跌回了病床软乎乎的云被里面。
“怎么？受伤了还不老老实实养伤，你想做什么?”一个苍老的身形在病房中慢慢现出来，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却带着不可辩驳的威严，压得灯光似乎都微微一暗。身影纯由光线组成，偶尔有些微的空白出现在光线中，那是全息电话，只有军部的上层才有能力使用这些资源。全息电话中的身影看起来有六十多岁，一身军装却穿的极为妥帖，甚至高龄军人的肚腩都没有在他身上出现，嘴上的胡须修剪得极为有型。
军帽下，老将军的眼睛被帽檐的阴影遮挡着，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和眼睛中的神色。
林子聪从鼻子里面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是住院而不是被关在军事法庭的监狱里面，怎么，批个文件都要被限制？”
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情绪，宛如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机器：“你要解除限制？……好，没问题，只是你想要解除限制的话，先把这几天你受伤的经过写成一份报告，层层递交上来，有了报告，大家都知道你受伤的原因了，大家评估没有什么安全问题了，我这里自然能够给你任何你想要的自由，包括你自由处理文件的自由。”
林子聪微微有些愠怒，但扁了扁嘴，什么也没说，只将手中副官疏忽了没拿走的一支铅笔捏成了两截。



 32.失守的基地

老将军似乎说话的时候都在思考某些问题，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抬手拿起一张纸，将脑中思考的某一个结果记录了下来，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变了变坐姿，他可能腰不好，有些向左微微靠着，然后极是平淡地说道：“南亚A816要道中枢被机械城攻陷了，面积34平方公里的据点被夷为平地，据我收到的报告，战役中只有3007人顺利撤离，其他人员全部阵亡。所有据点内可以防守的工事，全部成了废墟。”
老将军语气很是镇定，但是林子聪险些从床上滚落下来！
南亚对抗机械城的大型据点一共有14座，南亚A816要道中枢是其中最大的一座，位于福建的山区中，这里是唯一一个亚洲陆地战争爆发10年来楔在机械城攻击中心最近点的抵抗据点，当然，这背后各国**在这里的力量和独立抵抗组织的力量各占了一半，这样无论从人员还是战争物资方面，据点的战斗力都得到了充分的保障，这也是这个据点一直得以存在的原因。但是这一据点的陷落，至少会有三个麻烦的问题立刻出现：
第一个，中原战区由于人口众多，始终是机械城攻击的重点中的重点，而人类为了抵抗机械城的攻击，在中原战区的周边布置了大大小小27座抵抗据点，全部都在中原战区的周边，其中以南亚A816要道中枢、西北A523太行山地道城、东北A223兴安岭白头王座三大为首，三大抵抗中枢和散落在周边的其他24座小据点联合起来，基本跟机械城处于拉锯战状态，机械城无法集中力量攻击其中某一个据点，但人类据点也没有力量集中所有火力，对中原战区盘踞的机械部队给予毁灭性的打击。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四五年的时间，为人类有效抵抗机械城的攻击提供了一个很典型的案例，曾被联合国向全世界的各据点做了重点推荐。
但是南亚A816要道中枢的陷落，无疑标志着战略平衡被打破，从此三角形的防守阵型失去了楔入敌人最中心的那一只角！如此是个傻瓜都能想得到，失去了这只角的制衡，原本三角形的制衡阵型，将会立刻变成一条半弯的战线，然后再被机械城拉成一条直线！真到了那个时候，人类一方对于机械军队再没有什么优势可言，机械城将会把部队全部压到这条线上！如此一来，机械部队和人类部队的作战比例将由现在的1:1变成1.3~1.5:1，那么一旦这种对战形式成型，机械城方面将不再顾忌，只需将战线向前推进，横扫过来，那么南亚的一半将完全落入机械城的手中。
在此情况下，西北A523太行山地道城的陷落，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第二个，南亚A816要道中枢是现存的唯一一个离海洋最近的据点，现存的最大的核潜艇部队就在这个据点的保护之下。由于机械城的优势在陆地上，海洋这一地球上最广袤的地方，一直是未被机械城重点关注的地带，因此人类充分利用了这一点，海洋中遍布的核潜艇便成了对天空中机械城方面威胁最大的攻击武器。长距离**有70%都是由海中航行的潜艇送上天空的。机械城对于海洋中的有效攻击一直最为头疼，也没什么好的压制办法，但是你潜艇不能一直在海中航行吧，你总得找个地方修养、维修吧，所以据点的存在就成了海洋中人类大杀器的后勤保障中心。
但是南亚A816要道中枢这么一陷落，坏了，太平洋西侧基本就没有了潜艇的维护保养中心，如果在地图上画个圈圈，圆圈以内最近的维修点，在俄罗斯远东位置！这意味着潜艇的保养几乎变得极为麻烦，更重要的是，维护保养的困难，将使这一海域的攻击力成倍下降！此消彼长，战力的比较将进一步恶化！
第三个，战争除了后勤还是后勤，后勤保障充足，则战力的维持将良好进行，自从陆地站爆发后，陆地上人类所拥有的平原地带不住在收缩，蔬菜倒是罢了，毕竟在山野里面还可以种得出来，但是肉类的供应地方却是越来越少。肉类供应的减少的直接原因，是牧场的减少，那些机械兽只要扔上几头到一片牧场上，这片牧场的牛羊没多久就都销声匿迹了。人类在这种情况下又想到了海洋，机器兽是厉害，可他们没办法潜入到广袤的海洋里面杀鱼吧？因此人类隔三差五地偷偷从一些零星的沿海据点放些船出海，以保证肉食物资的供应。
但是南亚A816要道中枢失去之后，原本还零星分布在太平样西侧海岸的零星的沿海据点就算完了，没有这些据点的支持，不要说下海捕鱼，连下海的脚都没处放！所有东亚地区的肉食供应，基本上就都完了。
林子聪只觉得胸口一滞，心中激荡下，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苍老的声音重重叹了一声，沉默了半晌，看着林子聪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然后重又响起：“我不管你以前都做过什么荒唐事，也不管你都跟哪些人有过什么样的故事，作为A523太行山地道城的第4号人物，我只告诉你一句，如果A523太行山地道城保不住，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
全息影像刷的灭了，病房内恢复了一片金光灿烂。
林子聪喘息了几口气，脸上的潮红慢慢的退了下去，他重重地按了呼叫铃，然后破口大骂：“他妈的，人都死哪里去了！？我快疼死了，究竟有没有人管啊！？”
安平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面此时正摆着一只大大的熔炉，熔炉上，安平正将一堆各种形状的金属扔到熔炉里面去。所谓各种形状，其实明看起来都看得出来，那些金属不是被枪械打得变了形，就是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被拉扯地弯了，几乎没有完全断裂的。姚志飞捡起一些金属看了看，很明显这些金属是机械兽身上的某个位置的零件。
“你没想过将它们分解过来看看，到底这些东西是什么金属组成的么？”姚志飞问。
安平一边忙着将金属悉数扔到熔炉里面去，一边回答：“分解早就分解过了，但是那又有什么用？现在整个抵抗组织都建不起一座像样的钢铁厂，何况大量熔炼这种金属还需要很多的煤，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研究出来也没多少用处。相比较而言，从战场上收集反而容易的多。”
不多时，熔炉的炉膛里面已经装满了金属，安平盖上熔炉，然后将电源接通了，在一边的模具区域，放着两个模具，模具的形状是长圆柱行，一只打开的模具内部的形状，俨然是一根人的腿骨形状。



 33.金属骨骼

熔炼金属需要时间，安平设定了熔炉的时间提示，就去忙别的事情了，姚志飞找个铁台子坐了下来，从口袋掏出个平板，然后调出来一张表格，仔细看了起来。平板电脑这种设备原本已经被时代所淘汰，但是这种几百年前的设备又被从垃圾堆里翻了出来，反而在地下世界里重新得到了大量的应用，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因为这东西耗费的能量少，而且没事了扔在外面晒晒太阳就能充好电。地下世界的能源是宝贵的，虽然核聚变电站也有，但是在这地方，少一点污染就能多一点生存空间，况且聚变电站需要高级技术人员的维护，而这一方面的人才是越来越难得了，特别是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
平板上是一张医疗材料采购清单，是中心医院这两个月的采购计划，姚志飞看了看上面多达几百行的数字，然后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那一张表格上的数字一栏，基本就没有下1000的！先不说物品的种类，光看后面的数字就是一个艰难的任务，四肢的骨骼替代合金一栏，甚至达到了破纪录的4155，更别说里面还有分类要求，每种金属件由于使用位置的不同，在制造时还需要特定的形状设定。他扭头看了看那只熔炉，这熔炉怎么看也不像一天能生产50副骨骼替代合金的能力，如果再考虑到模具、形状调整等工作，恐怕一天能实现的产量，连50的三分之一都到不了，安平的实验室就这么大，看不出有工厂的空间，也没见工人的影子，他到底如何有这样的勇气去承接这张订单中的如此庞大数量的器械任务？
“怎么完成这样大量的订单？难不成安平有什么人所不知道的渠道可以完成如此大量的骨骼替代合金的制造？”姚志飞内心充满了问号，但是虽有又被许多的希望所替代：“一定是有的，否则，他如何会那么有坚定的信心和孙佳丽耗上那么长时间的？”
当然，没有的哪一条路已经被封死了，因为即便是深山中的人类世界大后方，也已经很难供应其中的大多数材料了。
正想着，安平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些图片。图片是电子显微镜的照片，安平直接把他们放在了姚志飞的面前。照片中的金属上，有一些网状的银色丝线，丝线并不太密，但是细而不断，如同树枝一样从金属的一段延伸到另一端。
“这是……什么？”姚志飞问。
“这是熔化后，重新浇筑的机械金属的纵切面。那些银色丝线是神经组织。”安平淡淡说道。
姚志飞却像被电击了一般跳了起来：“什么？金属里面会有神经组织？”
“没错！这是一种神经，如果从医学上来说，它是一种神经组织。”安平从口袋摸出两根烟，递给姚志飞一根，小心翼翼的点燃了，然后慢慢道：“看到这东西，你应该能够明白为什么会有第11号法典出现了吧？”安平深深吸了一口卷烟，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卷烟在地下城可是非卖品，一般只有高级军官才抽的起，因此安平的样子似乎十分享受。
“第11号法典其实出现的最根本原因，表面上是为了避免人类世界出现非人机械生命体的群聚现象，从而形成与机械城的机械生命体比较靠近的机器人部落或者队伍，给人类世界带来隐藏的危机，其实深层次的原因，却是机械生命体里面有的一些内在结构，实际上已经突破了‘机械’这个概念，拥有了细胞所拥有的一些生命特征。它们是一种非细胞结构的物质，但是却拥有与细胞同样的功能，相比较细胞结构的生命体，这种结构更为坚固、耐用，自然拥有更自然细胞生命体在这一个自然选择世界里面想博弈的资本。”
“所以，第11号法典实际上是人类世界为了避免在竞争中，或者说战争中被这种生命体所渗透而制定的。想想看，如果某天你一觉醒来，发现四周的战友全部是机器人，你会是什么感觉？如果这些机器人被机械城控制了，那又是什么感觉？毕竟，自然条件下演化出来的生命体都是独立的个体，彼此之间的控制很困难，但是机械生命体却大多数是通过电流、信号来控制的，所以机器人部队很可能会被机械城——我们的敌人所控制，所以军部才要制定这么一个法典来约束所有妄图建立机器军队来对抗机械城的意图。”
“但是，不可否认，在跟机械城的对抗中，人类的军队极为脆弱，这是战争中实际的情况。我们的战士在前线上了战场，基本上跟被屠杀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安平拿起一根模具的半边，续道：“所以，要改变这种情况，必须对我们的战士进行一定的强化，从根本上强化身体的结构，才能不再上去送死。注意，我说的是强化，而不是建立一个完整的机器人队伍，这一点，只要知情人不说，嘿嘿……”安平笑了笑，拿起另一半模具，将两块模具拼在一起，对了对。“那就谁也不知道！”
“很惊讶机械里面为什么会出现金属吧？这个我也没弄明白。我讲这些金属熔化后再将它们注入模具，然后用水机切割后，就发现了里面所有金属都会有这种看上去像是神经的金属，看起来像是某种有记忆的合金金属，但是如何合成的，我却一直没有办法分解，这种物质地球上没有。机械生命体看起来如此强大，这种金属的贡献极为重要。此外在收集到的金属关节，在熔炼后全部毁掉了。如果金属无法熔炼，那他们又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
“所以，时间紧迫，我目前只选择了我们能够把控的这种金属材料来强化我们战士身体，希望能增加我们被毁灭的时间，对于那些要人命的金属问题们，只能往后放放。”
似是很久没有这样交流过问题，憋得慌，安平就没有给姚志飞插嘴的机会，一段话足足说了有一根烟的时间。安平并没想到姚志飞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听着，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竟平静地像是听一个跟他无关的故事。
“那……我关心的是，这么多的器械……你如何完成？”姚志飞为难的问道。
安平笑道：“这个……目前还不能给你说，时机合适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他的眼中，隐约有一层狡黠的光芒在闪动。



 34.监狱中的恶斗

律法部的临时监狱比起军部的大监狱条件要好得多。与普通监狱相比，由于是关暂时关押军职人员的地方，那些军职人员也都比较有纪律，不会像那些社会闲散人员或者底层的大兵那样没事就拿牢笼出气将监狱拆成零件，因此这里的单间隔栏都是木制材料的，而不像普通监狱都是铁的，上面再刷了漆，少了很多冰冷冷的感觉。
过道里面灯光很明亮，连同每间房间里面的灯光也很明亮，这些灯光永远都不会变暗或者被关掉，墙上连开关都没有，想关也关不掉。如果从节约能源的角度来说这比较浪费，可是律法部认为这些灯光是一种消减疑犯心理防线的手段，这样有利于审讯工作的进行，因此开关就全部被取消掉了，所有的灯就变成了长明灯。
如果从生理角度来看，原本这地下世界里面就缺乏日和夜的概念，没有日夜地开着灯，无疑对生物钟来说是一种极端的迫害，这颇有点虐待的嫌疑。
孙佳丽和廖依玲在一队律法部军警的押送下走进了律法部的临时监狱。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皮鞋跟在地面发出很有节奏的咯哒咯哒的声响，倒有点示威的味道在里面。说是押送，其实孙佳丽和廖依玲两个人既没有戴手铐，也没有被枪顶着，那一堆军警倒像是护送她们的卫兵，护送他们进了律法部的临时监狱，然后再护送她们进了两间靠在一起的牢房。对于将军们的女人们，律法部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轻重，因此一般没什么严重的特殊情况，她们一般都会拥有某种程度上的自由。
廖依玲似乎已经从一种心神不安的状态缓了过来，一头长发盘在脑后，少了很多柔情，多了许多干练，一身黑色的工作装极为贴身地突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一进牢房，她便将一把椅子搬到隔栏边，靠在隔栏上，抚着额头，然后幽幽道：“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觉得我跟个**没什么区别。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们守护团的女人们都一个样，都不怎么干净。”
孙佳丽半晌没有答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廖依玲压根不在乎，继续自言自语般道：“可你知道不？他是我在这地下世界里面活下去的唯一一点动力。……如果他不曾在我的面前出现，我想我这一辈子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哪张床上死去，然后无声无息的腐烂成一对白骨，然后变成一堆沙尘，将所有的脏东西都留在这黑暗的地下世界，灵魂从这肉体上得到解脱，回到天国。”
孙佳丽依旧没有答话。
“……我一直记得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泡个茶么你怎么放这么多茶叶？这下好了，晚上又要失眠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回答他的？我竟然破口而出，‘没事，晚上我抱着你睡。’，嘻嘻，你知不知道，他当时竟然手中的茶杯就直接掉在地上了。你不是问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么？那是他到军部的第二天，我倒的茶让他熬了一个晚上，看了一个通宵的文件。”
“后来，军部将军们聚餐，大家喝得很多，醉的一塌糊涂，我就实现了我的那个说法——抱着他睡了，可是他醒来却问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恨不能把他给刺杀了。”
孙佳丽依旧没有理她。
“可我是个护卫，我不能杀了我保护的人，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杀了他，那样我会连我自己的职业也丢掉，那样我就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理由了。所以我就没杀他。”
“直到有一次一个军官来拉我，他一把将我抓到他的腿上，抽着烟说，‘这妞是我的护卫，没她我晚上会失眠。’然后，我觉得我突然多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真的，一个更好地活下去的理由……然后，我就成了他的情妇。”
“啵”的一声，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洞里面一只白嫩嫩的手径直穿了过来，一拳击在廖依玲的肩膀上，将她打得飞了出去，头撞在另一侧的墙壁上，立时在墙上留下一个碗大的凹槽。而那穿了洞的墙上飞出一片木屑，飞向牢房单间四处。“无耻！！”孙佳丽的怒火穿过了墙的限制，从旁边的牢房穿越到廖依玲所在的牢房。
廖依玲虽然头撞在墙上，但是看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她并不在意孙佳丽的骂，笑得双颊绯红：“你知不知道，……哦，错了，我是说你一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其实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多的，是我！我知道他到现在喜欢的都是你，可是那些虚幻的东西怎么比得上我得到的实惠？他困了，累了，我在他身边，他生病了，我在他身边，他有欲望了，我也在她身边……”
“闭嘴！”
轰的一声，原本半砖厚的半面墙塌了下来，瞬间碎成一片木头渣子，孙佳丽直接击碎了挡在两个囚牢单间中间的墙，从另一间牢房冲了过来，那双白白嫩嫩的小手似要插进缪依玲的身体，直指她的前胸抓了过来。
缪依玲却如同脚下装了轮子一般，不可置信地贴着墙向右平移了一米，嬉笑着继续说着：“……连他在想你的时候，我也在她身边！可你在哪里？你能给他什么？他能摸到你么？”
噗噗两声，孙佳丽的双手在墙上刨出两个洞，然后她双手就插在墙上，身子打横，双脚同时飞起，蹬向缪依玲，嘴中怒喝：“贱人！”
缪依玲却轻轻一晃，十指拂过，像是弹琴般挡了她的双脚，但顺手不知怎么的就脱下了她的一双高跟鞋，手指还在她的脚心轻轻点了两下，然后幽魂般向后退了半米，口中依旧调戏一样嬉笑道：“哦，你在你的事业上，你在医院里，你在抢救你的病人，你没时间，你很忙。”
孙佳丽的脚心微微一麻，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直挺挺地摔在地面上，幸好她离墙很近，手在墙上抓出五道长长的木槽，然后半跪在了地面。孙佳丽自然知道，缪依玲既然是护卫团的人，自然对于打斗的功力远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已经快疯了。
缪依玲散步般微微又向后面退了两步，将额前一丝乱发夹到耳后，续道：“我知道，每次他在我身体里面的时候，他都会认为他抱着的是你，可是，……那又如何，他真正抱着的是我，而不是你！哈哈哈哈，他抱着的是我，而不是你！！我的是实惠，你得的是什么？唔，思念？”
又是轰的一声，孙佳丽身后那面完整的牢房隔墙整墙都塌了，她的身影如同炮弹般从墙上射出，整个扑向两米开外的缪依玲。
牢房门口处，此时已站了一排军警，他们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
带头的军警脸上挂着些微嬉笑，两指摸着下巴，长长叹气道：“他奶奶的，这么火辣的妞，将军到底是怎么降服的！？”另一名军警微微有些担心：“可是……他们这样下去，这里就要重新装修了！我们是不是该阻止一下？”
带头的军警瞪了他一眼，道：“你蠢啊！？就算重新装修，又不是你掏钱，怕什么？”



 35.出征指令

由于没人在乎律法部的临时监狱的关系，接下来的片刻功夫之间，半砖厚的牢房隔墙又塌了两堵，原本紧挨着的四个单间连成了一间八十九平米的大牢房。满地的碎片宛如在这里经历了一场浩劫，墙里面埋藏的电线裸露出来，时不时由于短路爆出一串电火花，自天花板上掉落下来，在空中拉出一串亮点。
而在一系列的攻击之后，孙佳丽只在缪依玲的脸上留下来一只巴掌印，而且那次巴掌印能够留下，似乎也并不是她努力的结果，那一击更像缪依玲放水让她打上去的。缪依玲的动作很快，在近身格斗时体现地尤为明显，往往眼看着都要打到她的鼻梁，可都让她不可置信地躲了过去，因此孙佳丽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研究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她始终处于一种半疯狂状态。在被打出来七八回后，孙佳丽的力量已经损耗得七七八八了，她是医生，本就不以格斗见长，再加上一腔怒火的不当发泄，一个气息不顺，她的右胁像插了把刀，刺得她几乎无法从地上坐起来。
既然坐都坐不起来，她就半靠在一块椅子碎片上，算是报复性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是，我是很忙，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上床，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喝酒，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你侬我侬，可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抱住的我，而不是你！”
这话像是针，缪依玲原本的得意瞬间凝钉在了脸上，两道闪亮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然而望着缓缓跌坐在地上的缪依玲，孙佳丽丝毫高兴不起来，她将那口不顺的气息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然后靠在墙壁上半蜷起右腿，望了望天花板上已经断裂的灯管，还有短路的电线，摸了摸脸。她的手上一片猩红。一番疯狂的攻击，缪依玲没受什么伤，她自己却多了不少细小的伤口。
“哼”孙佳丽冷笑了一声，但这一下却控制不住的笑起来，直笑得气喘细细，满脸泪横。她不知道这一番笑，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由于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她一边笑着一边颤抖着，然后静静地靠在了靠近走到的木栏上。
接到集合的通知的时候，李鑫岩刚看完一本《论立体攻击》，好久没这么长时间看一本书了，他的脖子有些僵硬，于是他站起身出了图书馆，然后慢慢向地道走去，这是一本几十年前的大学教科书，但是李鑫岩从来没有看过，因此直到放下书，走在返回行动组的路上，他都还沉浸在那本书的内容中，甚至眼前还飘着一幅攻击有效性的比对图，怎么挥也挥不掉。
吃过晚饭，行动组的所有人在会议室集合了。吴坤让人将圆桌展了出来，让后一群人围坐着，开始开会。
这一场景有点圆桌骑士的味道，只是人多了一个，不是12个而是13个。
“这是今天的我收到的消息。”吴坤将一个立体的全息电话放在了桌子中央，那是林子聪的会议录影。
林子聪坐在一张椅子上，神情虽有些委顿，但是面色极为凝重，短髭也被刮掉了，眉宇间多了不少杀气：“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南亚A816要道中枢被机械城攻陷了，面积34平方公里的据点被夷为平地，战役中只有3007人顺利撤离，其他人员全部阵亡。所有据点内可以防守的工事，全部成了废墟。”
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管知道不知道，没人会觉得那被毁灭的A816要道中枢会是个小的地方。尽管没人会想道林子聪想到的那么多战略方面的分析，但是每当一个人类据点被毁灭，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机械城的势力又扩张了一分，而人类的势力同时被削弱了一分。在这个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谁都知道，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人类唯一的命运只有毁灭。
没有人出声。
林子聪静静停了片刻，语气更为沉重：“一直以来，我都当你们是我最贴心的下属，我不知道你们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是再也坐不住了。……这么多年，我所有的精力，基本上有一半用在了这12个行动组的建立上，史将军一直问我为什么要把精力花这么多用在这12个行动组身上，我给了他三个理由。”
“第一个，这是一场人与机器的战争，要打好这场战争，首先要弄懂战争双方根本的优缺点。机器是可以量产的，而人是不能量产的，机器的产量可以通过扩大生产线制造出来，而人，是不行的。生产方式的差异，决定了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战争，因为生产一个机器需要十几天足以，而生产一个人，则需要二十多年的时间！在时间面前，我们是没有优势的！所以，每一个人都是珍贵的，如果没有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训练，匆匆将一个士兵送到一个比他更强大的个体面前，这无异于送他去自杀！这就是我们成立行动组的最初原因。”
“以前，或许你们只是为了进入行动组而强大，但是今天，我要你们明白的是，你们是为了生存而强大！”
“第二个，机器是接受统一命令的，而人是有独立个性的，如果将人集合在一起磨灭了个性与机器抗争，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电子命令的执行速度，远远快于人与人之间命令的执行速度。但是！独立个性为生命提供了在特殊环境下的适应能力。命令不可能适应不同的执行环境，但是命令的执行者多了思考和独立个性之后，却能在不同环境下更自由的使用环境力量击败对手，完成命令！所以，突破了统一性拥有了单体个性的行动组，反而拥有在特殊环境下的超强战斗力！”
“这一点，你们必须明白，因为，如果不明白，你们只会被自然所淘汰！被淘汰的人，没有人会为你悲伤，历史只属于强者！！”
“第三个原因，战争进行了这么多年，无论是谁，都有亲朋好友死于战争，我知道，谁都想报仇，可是，却不是谁都有能力去报这个仇。你们，是人类的精英，是成千上万人中帅选出来的强者！是那些没有能力去报仇的人的希望！历史上无论哪场战争，拥有最坚强意志、最坚强的后盾、胸怀万人希望的那些人，才是战场上的最终的胜利者，所以，我成立行动组，就是让你们成为枪尖上的那只钢矛，成为万人希望中的那一个强者，拥有最坚强意志、最坚强的后盾的强者，去为你身后的那些人毁灭敌人，带来希望，去为人类世界重新带来生存的空间和希望！”
由于激动，林子聪微微有些咳，但他极力的压制住，好不容易平复了喘息，重又抬起头来，续道：“南亚A816要道中枢被机械城攻陷了，我们不能当时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必须给机械城以回击！现在前方的漫长战线上，我们的军团已经很是吃紧，因此我决定，让你们出去练练，给机械城一点教训，让他们别那么猖狂！”
“这次出去，我没有任何目标上的要求，唯一一个要求就是给我狠狠地打，用尽你们的智慧去打，瓦解机械城的嚣张进攻，让机械城也明白一下，人类军队还是有能力击败他们的！”林子聪的手过于用力，手中的椅子把手噼噼啪啪几声响过，裂成了一堆木头渣子。只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心情激动还是疼痛捏爆了那只椅子把手。在没人看到的他的背后，衣服上已是一片鲜红。



 36.小队会议

“现在，我命令！”电话里的林子聪似是集齐了全身的力量，慢慢地站了起来，虽有些牙关紧咬，却是坚定无比。会议室里面的众人本能地全部站起身来，挺立得笔直。“全部12支行动组听我将令！从现在开始立刻自己寻找目标，对敌人可攻击目标实施突击性攻击，不求明确目标，但求实质性战果，给予敌人报复性反击！让敌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可观的代价！”
“是！”所有人对着全息电话回答。这是录音电话，并不是实时电话，然而所有人的行为却如同林子聪站在他们面前一样，没有丝毫的懈怠。嘀的一声，林子聪的电话关掉了，电话录音就到这了，有些人大约能猜到林子聪的体力也就到这里了，然而更多的人心思却没在这里，他们的心思已经飞出了会议室，已经飘荡在那苍茫的战场上。
众人坐了下来，第12行动组的会议室里面仍旧是一片宁静。人人都在沉默，然而沉默的中包含着一种澎湃的力量。
“那么说，我们有新的任务了？”杨波涛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兴奋的颤抖。上一个任务是培养李鑫岩，这个任务初始看起来是一个让人颓丧的任务，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个已经完成的任务——李鑫岩看起来并不需要培养，他的能力远远在普通队员的能力之上。既然上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下一个任务自然而然就成为即将开始的行动内容。
“新任务，这当然是新任务。可是新任务没有具体的目标！”郭天明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听起来有些不太高兴。吴坤心里明白，对于一个不清不楚的任务，后勤口上的事情会变得很难估量，要如何开展任务决定了要怎么准备器材、食物、救治等等繁杂的事情，任务越模糊，那么这些事情就会变得难以估量，他自然会是这种语气。吴坤看了看李鑫岩，李鑫岩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吴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他，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为什么看他？蠢货，难道他比你厉害？他只是在栈道上爬山的本事比你厉害罢了！”然后想了想，在全息电话上按了几个按钮，空中浮现起来一副广阔的地图。
这是一幅东南亚范围的广阔三维地图，从昆仑山脉到日本海，从西伯利亚到菲律宾，都在上面显示成不同明暗的光线，地图上星星点点地根据这一片区域的个人类据点的大小标记出不同的圆球，虚空中标记着各个据点的编号和名称。当然对于已探明的机械城的据点，地图上也做出了标记，只不过机械城一方的据点标记为蓝色，而向前人类据点标记为红色。
“这是东南亚的整体对阵态势，既然将军对于这次任务要求我们主动出击，我们首要的事情自然是确定要攻击的目标！”吴坤沉声说，“对于这次任务，我想这样，每个人提出一个目标，我们举手表决，最后大家赞成最多的，自然就是我们本次行动的目标。”
“同意！”有几个人回答。
其中不包括李鑫岩。该死，吴坤又看了看他，他依然抬了眼睛在看天花板。
吴坤首先说道：“从我开始，我先说。据我所知，离我们最近、时间上最近的一次机械城大规模进攻，发生在这个位置！”吴坤指了指三门峡地区到洛阳地区。“我们的正规部队虽然在这次战役中的损失达到了8:1，但是从绝对数量上来说，这次战役机械城方面损失的机械攻击兽据战后统计达到了破纪录的350只左右。大家都知道最大规模的机械兽攻击队伍从来没有超过1000只，这一次战斗加上之前零散在这个地区的战斗中损失的机械兽，这只机械兽部队的损失应该在一半左右。这是一个极好的我们能够接近这只机械兽队伍的机会。而另一个规律也是大家所知道的，机械兽部队一般都会有一个中央指挥。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次这支机械兽队伍最薄弱的时机进入它的据点，抓住这只机械兽部队的中央指挥，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给我们的科研人员弄到这么一个样本，让他们找出机械兽部队的弱点，这对我们今后的战斗将会有重大意义。这是我的建议。”
“下一个，说说你的建议。”
下一个是赵小刚，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建议。之后的孟红星却似乎迫不及待：“我的建议是我们去看看那些机械城上落下来的飞船都落在哪里，我们去一把把他们炸了！”众人一阵哄笑。这个愿望是不错的，但是谁都知道，一艘机械飞船动辄就是几百只机械兽看着或者上上下下，行动组压根就没有机会靠近，更别说实现将飞船炸毁这个看起来光鲜无比的梦想。
梦红星之后的冯伟庭缓缓道：“其实我总结过我们跟机械兽们的战斗过程，我经过各种分析后，发现其实我们人类跟机械兽的战斗在平原地区的人员损耗率远高于在山地地区的人员损耗率，大家可能都认为这是因为机械兽在平原地区的行动能力不如在山区地带的行动便捷，但是我分析过后发现并不是如此，在平原地带机械兽部队其实如果排除那些能够远程攻击的机械战士和巨型自行炮，其实机械豹、机械狗等近距离攻击兽的杀伤能力在山区地带略有下降，而不是大量下降，这很难解释我方战斗人员的损耗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所以其实两种地形最大的杀伤力差别是在于在山区地带，机械兽部队的远程兵种根本就没多大发挥空间！为什么没有发挥空间？这是因为机械城部队的远程部队，很难在山区移动，他们的稳定射击能力在山区地带，也会发生很大的偏差。”
“那……你的行动建议是？”吴坤问。
“与集团军进行一次完美的配合，采用分布式作战方式，将机械兽部队分解在山区地带，先远程后近攻，分兵种击破！”冯伟庭说道，同时，他一拳砸在桌面上，甚是威风。
这个想法十分大胆，但众人听得极是认真，的确，那些战力普通的正规军很少去做战术上的研究，似乎只懂得用血肉上去较量，这已经成了正规部队损失如此大的一个很大的原因。杨波涛却笑道：“喔，这个计划不错，但是好像需要演练一下才能实施，可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快速突袭，这样是不是慢了点？即便是跟正规军配合成功了，别的行动组大概早就完成任务回来了。况且，正规军要是愿意改变，还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么？”
“那你说说你的建议？”冯伟庭反问。



 37.不同的计划

杨波涛翻了翻眼睛，神色一正，道：“其实我的想法跟孟红星有点像，但是我的想法却不是炸了那些飞船。我的建议是，我们与其地面上作战，不如干脆混到飞船里面去，上到机械城里面去，然后在那里对机械城直接造成破坏，大家都知道，机械城才是机械部队的指挥中心，除了战争全面爆发之前人类主力还全面强盛的时候我们的部队曾经攻占过机械城的一支旋壁，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能够上去，没人对机械城造成有一定威胁力的打击，所以机械城就越来越放肆。我想，既然这么多年没人上去，机械城一定对人类的防范极为松懈，趁其不备，我们直接把那里炸了，就算我们全部阵亡，也必然对战争进程产生重大的影响！”
杨波涛说得极为兴奋，但是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也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但是看起来也是一个很难执行的计划，细细想想，却没有不可能。若能真的混上飞船，剩下的事情倒是真的能够实现。至少在身上帮上些**不是什么问题。
“好，这是建议之一，下面一个，继续说。”吴坤示意继续提建议。
杨军摊了双手：“我没有建议。我听大家的。”于志刚沉声道：“我倒是建议我们能够穿过目前的交战地区，将我们的力量投射到机械部队的身后去，重新在赣南山区地带建立新的据点。虽然福建的南亚A816要道中枢被机械部队索功所攻陷了，但是山区地带机械部队是不会长时间把守的，对于他们来说，那里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行动也不太方便。想停个飞船什么的两个平坦地方也找不到。所以，我们只要在那里能够建立据点，自然能够逐步恢复南亚A816要道中枢。如果我们能够重新恢复南亚A816要道中枢，那么……哼哼，我们这个行动组一定是第一个能独立建立据点的行动组！”
对于这个计划，也许是前面那一个建议过于天马行空，这个计划既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赞成，甚至连兴趣都看不出来。又或许是大家还在杨波涛的计划里面徜徉，没听明白于志刚的计划，也就没什么大的反应。
“好，不错，下一个，肖剑，白涛，你们说说。”吴坤道。
肖剑和白涛是两个连吃饭睡觉都要凑在一起的家伙，所以问他两的事情，一般只要一个人回答就可以了，倒是十分省事。肖剑摸着耳朵垂笑笑，颇有点得意和志在必得：“大家有没有想过，现代战争打的是什么？能源！无论是我们还是机械部队，其实能够依靠的，唯有能源，我们的粒子炮需要能源，而机械部队的攻击兽一样需要能源！那机械部队的能源来自于哪里？这个问题我们始终没有人知道！一个小小的机械兽，既没有吃饭的地方，也没有消化食物的地方，那他们是怎么样补充能源的呢？作为行动组，我们应该去探索一下，究竟机械部队是如何制造能源的，他们怎么样把这些能源提供给机械兽们来使用的！如果弄明白这个问题，那么我们的战争就有了攻击的目标，也就是我们只要攻击他们的能量源，就可以彻底扭转被动挨打的局面，甚至开始反攻！”
“好！”有几个人不约而同鼓掌。这似乎是一个十分可行的计划，行动组本身就是一个特工部队，侦查自然不在话下，如果能够获得情报，而且是决定战争进程的情报，行动组自然是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另一方面，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种依靠侦查以获取情报类的行动，也是伤亡最小、代价最少的行动，原本就是行动组最最欢迎的任务。
“可是……如果这些能源来源并不在我们的作战区域之内，那怎么办？”杨波涛问。
肖剑一愣，顿时有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的确，如果目标不在作战区域之内，那么行动组的行动无异于一场海底捞针的行动。
场面再次沉默下来。
吴坤叹了口气，既是对这样有前途的计划没有目标而叹气，也是对大家的想法在叹气。说实话，要不是他此次采用民主式的会议方式发言，还真不知道这些家伙们还能有这么多建议。从建议内容上来看，这些建议并不是完全不行，天马行空的建议甚至比他的建议有创意得多，这些建议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必要的条件。但是，缺乏条件的建议就不可行么？那也不见得。条件是可以创造的，只不过每个条件的创造与时机、代价相关罢了。
“这个建议也保留。”他望向了李丰宇。李丰宇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依然在望着天花板的李鑫岩，他自己显然没有什么想法。洪磊和六子似乎也对李鑫岩比较有兴趣，也扭过脸来看着。
“李鑫岩，你怎么看？”吴坤问。
“我在想另一个问题。唔，肖剑那个想法其实很不错。”李鑫岩说道。
杨波涛扭头也看过来，不过脸上一脸的唾弃。
“我在766基地守过6年，其实有时候也会想到跟肖剑一样的问题。没错，能源其实确实是我们最最紧缺的问题。我的基地上一直是有一座炮台是舍不得拆掉的，那座炮台极为有效率，因为它是实体子弹的，在对付近距离攻击的机械兽的时候，它的爆炸杀伤力可以抹平直径50米以内的任何活动的机器，但是后来就是因为缺少填充**的炮弹，不得不使用粒子炮。粒子炮虽然在击中目标后会产生威力巨大的爆炸，但是对于机械兽来说，爆炸产生的热力效果却不及单片集中的毁灭效果来得好。所以既然我们这么缺少能源，那机械城如何补充能源？搞清这个问题自然会对我们有效打击敌人提供最有力的支持。”
“另外一个问题，是我这两天读书的时候想到的一个问题，机械城攻击我们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毁灭人类？从历史上来看，所有的战争基本都有目的，要么是要获取土地、获取生存的空间，要么是处于反抗某种不平衡而发生的攻击。在要不然就是为了某种权利而发动的战争，那么机械城攻击人类到底为了什么？毁灭人类这个理由显然不太合适，以机械城的能力，他们用终极核武器来毁灭人类是最直接的办法，他们并不是造不出核武器，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什么原因？所以再找不到理由来解释的情况下，我想机械城并不是想毁灭人类。”
“而目前的局势显然不存在人类对机械城有压迫或者不平衡，那么，就剩下一种情况，机械城在通过战争获取土地、空间！为什么获取土地、空间？他们要这东西做什么用？他们要是要获取土地和空间，外太空多得是！”
“综合所有的问题，那么机械城发动战争的目的一定跟他们要进行的建设密切相关！而只有弄明白机械城想做什么，我们才能真正找到打败机械城的办法！”
“所以呢？”吴坤问道。所有人都在看着李鑫岩，显然，大家都很有兴趣研究这个任务。
“所以，我们需要穿过战线，突破到机械城的身后去，去那里看看，驱动机械城发动战争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38.专为你的晶体世界

这是一间稍显小气的实验室，实验室里面灯光也不是很亮，有些设备上面已经生了些锈迹，看起来他们已存在了很长的时间的时间。一支伸出的台灯上绑了一只木质的木偶，灯光开的时候，木偶上的感光设备会感应到光线，木偶会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看灯泡然后露出一个温馨的微笑。
桌子上立着三只装着液体的三角瓶，两只三角瓶中的颜色是淡紫色的，只有一只瓶子里面的颜色是无色的，无色瓶子的液体中，还有一点看起来像某种尚未完全散开的粘液的痕迹。佟丽娅犹豫了片刻，还是提起一只像是蜘蛛样子的东西，将它放在了那瓶白色的三角瓶子上。蜘蛛型的机器人似乎略微有些厌恶，将身体想旁边微微挪了一下，迟疑了一会才从身体里面伸出一根长长的触须，伸到了液体中，吸了一些溶液到身体里面，同时，它身上射出一束光线投射到空中，空中的一团白光中，便展现出液体中被放大数百倍后的样子，白色光团中有些细小的文字，那是标记出来检测到的物质成分。蜘蛛型的机器人每吸入一口溶液，便会吐出一些紫色的液体，那是检测过后的溶液。而三角瓶中原来的液体，正是李鑫岩的体液。
那些白光中，没有一个带着长长尾巴的雄性生殖细胞。
佟丽娅颓然坐下来。对于这样一个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依然让她极度失望。
三十五年前同样的一幕似乎又在她的眼前飘过。
眼前是黑沉沉的夜空，无数明亮的星辰静静地挂在夜空中，面前是一个蔚蓝的星体，星体上的河流和大海反射着天阳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但却丝毫不能掩饰她的失望和痛苦：“我救了你，我终于把你救了回来，可是救回来你有什么用？你已经不是人了，已经被他们改造过了！”她绝望地叫喊着，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背后的飞船舱门开着，里面的空气如同暴风般冲出来，一切在无声中显得有些诡异，所以虽然近在咫尺，他只看见太空面罩下面她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他站在一面钢铁的机翼上，他没有面罩，对于人造机械来说，他根本不需要呼吸，他想拥抱她，他想摸摸她的脸，他曾经无数次这么做过，可是此时那张面罩却不能开启。
“很好，很好，既然你不再是原来那个你，那就跟我一起走吧，我要去找原来的那个你！”她已经疯了，大叫着，拉住他的手，一跃离开了钢铁的机翼，飞向那颗蔚蓝色的星体，高度计上的数字开始从367998公里疯狂减小。他一惊，伸手去抓掠过身边的一支信号天线，想止住两人飞向蓝色星体，但两个人的旋转让所有动作都失去了控制，信号天线撞在她的面罩，面罩呯的一声炸成了碎块，她的面罩里面喷出一团水汽，然后她的脸迅速肿了起来，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是惊慌失措的他的脸和迅速气化的自己的眼泪。
佟丽娅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端起一杯红葡萄酒，慢慢靠在了墙上。
那是她记忆中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而他的脸，就是李鑫岩的脸。
天空中，在机械城中那座金属台上的奇异空间中，那以火苗形态漂浮在光幕空间中的存在，刚刚穿透了一面光线幕墙来到一片六边形棱柱空间内。
穿透层层光幕来到这个空间，会发现这是一个晶体组成的奇异空间，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巨大的淡紫色晶体，有的方圆几百公里，有的有几千公里，有的小晶体却只有几米大小，小的晶体不知出于什么机制缓缓围着大一些的晶体在旋转，而大些的晶体在围绕着更大的晶体在旋转，最后那些几百公里的终极晶体组成一的看起来无边无际的星河，围绕着一座根本估计不出来的巨大的晶体在缓缓旋转，目测看起来近处的晶体如果要绕中央那巨大晶体旋转一周，起码要上万年的岁月。
在真实世界里形态是火苗的存在此刻是一株生长在一座看起来有几千米的晶体顶端的树状生物，在他的周围，还生长着无数大大小小树状的生物，但是那些生物似乎对他十分惧怕，即便离得没多远，也不愿自己的枝条靠近他哪怕一分，都远远地向外侧生长出去。
所有的树状生物都没有叶片，也没有眼睛，他们的身体同晶体一样，也是淡紫色。晶体银河中心那座巨大晶体莹莹地放射着柔和的光芒，光芒中同时飘荡着无数星星点点的碎片，像是巨大晶体释放出来的光芒中衰变后分解出来的某种物质。每当这些星点飞过身边，那些树状生物就会用自己的枝条去粘上这些星点，吸收到自己的体内。而每吸收一些星点的碎片，树状生物就会多生长出来一点点枝条。
几千米的晶体顶端的树状生物不知怎么的，他的抓捕效率奇高，他会将自己的枝条搭成网状，然后在身边的空间中挥舞，于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吸收星点碎片的效率，自然比别人高出许多。除此之外，每吸收一段时间的碎片，这个树状生物还会从地下抽出自己的一条粗大的树根，恶狠狠地踩在自己身边的土地上，重新扎下根去，他每一次踏出，根本不会顾及身边有没有别的树状生物，不管脚下是什么，都会使劲踩下去，将它们压进晶体中去，然后继续疯狂收集空中那些星点碎片。如果被压住的是其他树状生物，它们会发出一阵嘶鸣的哀嚎，然后被截成几段继而崩解成星星点点的晶体碎片。
由于树状生物除了满足自己生长，会将多余的紫色能量传输到树根下，送进脚下的晶体内部，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整座晶体上会闪过一道光芒，那是能量充足的标志。晶体上每闪过一丝光芒，就会在临近的位置多出来一块晶体，那是能量凝成的晶体地面。久而久之，那巨大的树状生物脚下的晶体便突了出来，变成了这颗直径千米的晶体的顶端位置。
王者便是在这种成年累月的努力中诞生的。
真实世界中，火苗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该死，怎么还有这种规则？他奶奶的，这样下去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突破这个空间？”火苗似乎很愤怒，在空间内狠狠的弹跳了几个回合，震动得那些光幕几近奔溃。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怎么又在回忆过去了？唉，真是，陛下，你真是不该把记忆给这孩子，你给他了记忆，你自己倒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让这孩子怎么办？……嗯？新任务？嘿嘿，还学会探索了。不错不错。”
“好吧，竟然你们这么努力，那么我也努把力吧。”
晶体世界里，那千米的晶岩上，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立于晶体顶端的那棵晶树之王——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新称呼，抽出了除了主根以外的其他所有树根。他微微一迟疑，将身子扭曲下来，围着主根的位置狠狠的卷了一圈，无数根粗大的枝条就在这横扫一圈的过程中，抓住了能够触到的所有树状生物，将它们从地面上直接拔了下来！
空中亮起无数紫色的火花，如同绽开了无数紫色的烟火。由于现在晶树之王高大百米的身高，这一团烟火几乎遮蔽了方圆百米的天空。烟火是那些树状生物被收割时爆出的星星点点的晶体碎片。晶树之王极为吝啬，没有一丝晶体碎片能够逃脱他的毒手，在一片嘶鸣的噪声中，所有的能量都被他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上。
晶树之王极为得意，扭了扭身躯，左右摆了摆，然后身体迅速发生了变形，下端那些淡紫色的枝条全部收缩到身体里面去，而他的身长却极为迅速地拉长到四五百米的长度。此刻看起来，他就如同长在一块晶岩上的长长的头发丝。这跟淡紫色的头发丝虽细，却多了很多自由，也多了很长一片自由空间。他直接抓住了围绕着千米晶岩飞行的一颗十几米大的晶体，将他直接拉到了自己脚下。晶岩落地猛然撞在了千米巨岩的表面，飞溅起来的紫晶碎片来不及逃离撞击区域，就被金属之王甩过的枝条粘在了身上，由于属性相同，没过一会，那落下的十几米大小的晶岩就和千米晶岩融成了一体。有了那些碎片的滋养，晶树之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根部又生长出一根十几米长的分支。
“嘿嘿，这么成长，才是本事！”火焰得意地笑道，“伟大的弥诺陶洛斯啊，你怎么总是不懂，我可是创造之神，这点难题怎么能难得倒我？”



 39.小武器

探索未知，对于行动组来说，始终是一个最大的诱惑，而行动组最大的优势并不在于与机械城部队正面作战，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隐蔽行动加速度加速战速决的战略战术，综合这两点，杨波涛的计划最为合适，当然，也最为刺激，但是考虑到目前时机并不成熟，大伙还不想送死，所以他的计划排到了第二位，也就是不得不选的时候才会被采用。
肖剑和李鑫岩的建议大家似乎更为接受，在调整融合之后，最终大家的选择就变成了“越过双方的战线，探索敌后，发现有破坏价值的就破坏，重点破坏敌人的能源和通讯设施，顺便探明敌人的战略意图，为下一阶段的全军整体进攻或防御做好侦查工作。”
这么一个行动计划报给军部，其中的意图是有层次的，但目标并不具体化，保持了自由伸缩的空间。当然军部不会逼迫行动组制定十分具体的行动目标，因为将军的命令就没有要求这次行动要有十分具体的行动计划，这样写的目的最主要的意图是避免跟其他行动组的计划给一致了。
避免行动计划一致，其实也并不是怕大家真的走到同一片区域选择同一个目标，而是主要在避免领器材的时候跟别人给冲突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就算再怎么避免，等到郭天明去器材库领东西的时候，他基本就已经傻眼了，对付机械兽最有力的枪械——钢索网发射枪，已经连弹丸都让人领完了！郭天明当场差点就把器材库的桌子给掀翻了，一圈打在填表的后勤兵脸上，那小子的鼻梁顿时塌了下去，血花溅得满脸都是。
不是说好了第十二行动组的物资供应是AAA级别的么，怎么会这样？
郭天明最终没因为打塌了人家的鼻子被送到禁闭室，后勤仓库的头头是个不太爱惹事的八面玲珑的人，直接把郭天明拉到护具室，把最高级的全身防刃夹克给了他十三套。这是极难得的待遇，因为那样的全身防刃夹克只有防卫将军们的特工才有资格动用！
“这还差不多！”郭天明的助手于志刚脸上摸着特殊金属制作的夹克，挂了笑容，眼中透出豺狼一般的光芒，道。可是后勤仓库的头头王青河眉毛一台，苦笑道：“嗨，早知道你们直接来找我就完了么，跟我那些苦兄弟们纠缠什么？这些装备只给护卫团的那些家伙没得浪费了，给他们专供这么好的东西，结果将军躺到了医院，你说气人不气人！所以，还不如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总比在这里发霉了好！”
郭天明那时一半心思并没在这里，因此也就没像平常那样多留一会聊上两句拿护卫团开开涮，而是让于志刚先把领到的物资先送回去，自己背了个包包，急急匆匆地坐地下有轨电车消失在地道中。
安平的实验室。
安平正在实验台上忙碌着，他在调整一架新机器的设计。虚空中这台机器看上去像是一座碉堡，圆直的柱形顶端戴着座帽子，帽子边缘如同蘑菇边角，圆圆的盾状。
冯庆豪手里拿着本书，一边看他将最后一块外甲固定在柱形机器的下角，一边撇嘴笑道：“嗯。这世界果然是有道理的，好的武器都是蘑菇头的。”
安平扭过头看着他愣了一下，训道：“不正经的玩意，你少给我贫嘴，多读点书吧，你现在可是特工！至少在战场上活下来，你那玩意才能发挥威力！”安平讥笑道。
他手指绕了几个圈，最后一颗螺丝拧了几拧便消失在机器的身上。他的手放开机器，对着试验台的右下角挥了挥手，一道虚拟的电流从试验台的台面蛇样蜿蜒过来，半透明的、虚拟的机器隐隐透出一层光辉，进入了工作状态。
“哼！一个蘑菇塔，有什么作用？”冯庆豪斜眼瞅了瞅道。
安平没理会他，在实验台的虚拟屏幕上点了点，台面上的虚空中出现了一只纯由光线组成的透明机械兽。此刻，在实验台上，不管是那新设计的机器还是机械兽，都是虚拟生出来的物件，而下面要发生的，显然是一场虚拟的战斗。这只机械兽是一只鬣狗摸样的机械兽，有些警惕地微微压低了脑袋，狐疑着靠近了蘑菇形机器，它在看这是什么东西。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机械兽用爪子敲了敲蘑菇形机器，实验台上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声音，计算机自然拥有机械兽的材料强度和蘑菇形机器外壳的强度，能够实时生成两者相抗衡的结果。
机械兽不能毁灭蘑菇形机器，便看了看走开了，它一扭头，蘑菇形机器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光芒闪过，机械兽离去的样子就此定格，然后噗的一声倒在了地面。
冯庆豪惊讶道：“呀！这是什么？机械兽的外壳都是3毫米的金属材料，根本对电磁攻击免疫！”
安平似是极为沉重，摇头叹息道：“这是β射线流。核辐射的一种。我的仪器能产生强度极高的β射线流，这东西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在机械兽的体内产生强力的电流，在机械手来不及躲避的时间内将他杀死，但是问题是材料难得，而且设备使用过的地方，在很长时间内将会造成环境污染，不适合人和生物居住。这样的武器，就算造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冯庆豪笑道：“嘿，姐夫，你担心这做什么？你只要做出来，还管他有没有什用？你做出来了自然有人用！瞅瞅我这个！”冯庆豪从背包中摸索出两只黑色的圆球，圆球只有手指肚一般大小，中间有一道细细的银色钢丝线将两个球体连接起来。冯庆豪将圆球拉开，银色的钢丝线也逐渐拉长。“这是我最新式的武器：现代飞石索！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用处，但是我预感到，不久的将来，它必然成为战场上的利器！你看看，它不用抢发射，没有声音，两个球体里面是电磁***，你的这蘑菇头是用强力电流来杀死机械兽，我的呢，却不是杀死他们，而是这东西只要绑在机械兽的身体上，嘿嘿……保管叫他们立时精神错乱掉！”
冯庆豪正说着，从实验室的门口走来一个人，正是郭天明，他边走边说：“有这么好的武器，给我先来上一百打！”



 40.桀骜不驯

对于出征之前的准备，武器和防护只是其中两项。郭天明带着于志刚去准备武器和防护，吴坤去了军部，将报告提交给总参谋部做个备案，然后接受总参谋部的质询，回答各种问题，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签字再签字。战争总要死人的，但各有各的死法，解释起来相当麻烦，因此要想事后有人问的时候一句话就说清楚，自然手续就是必要的，这样所有的解释就只用得着浓缩成一句：“这项任务是有备案的。”然后抱上任务编号，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你想查？先去军部查吧。所以事前准备好一切，就是一道免除必要的程序。
当然，这不是说人命不值钱，而是从制度上在保护保护行动组的成员同时，也保护一下行动组。毕竟，每失去一批战士，行动组都面临着莫大的压力，这压力不仅仅来源于军部，也来源于种种质疑。
其他各人有的去中心医院准备必须的医疗器材，有的去行动组储备处准备食物、饮用水等，还有的去登记目前需要封存的行动组日常训练设备等等，对于战前准备，每个人的认识都是清晰的，只有良好充分的战前准备，才能保证在战斗中尽可能地减少伤亡、取得胜利。
李鑫岩不知怎么的，被和杨波涛安排在一起去准备地图。
地图是必要的，李鑫岩并不认为办这事情是需要和杨波涛两个人要去办的，看起来一个人就足以，可是队长吴坤的安排便是如此，考虑到行动目前只能有一个总指挥，其他噪音必须为这个总指挥让路，李鑫岩也没有什么意见，就和杨波涛去了军部的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资料处寻找一幅可用的地图。
军部的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资料处李鑫岩是去过的，当然，是在很久以前。那是为了确定766基地周边的态势而去的。李鑫岩的记忆里面一直留着印象，那地方很小，几十张办公桌挤在一个小小的地下花园里面，既没有国际范儿，也没有国际合作的味道，倒是像一个地下印刷厂的编辑室，不明所以地人如果闯进去，十有八九倒是会把这里跟哪个地下小报的编辑部联系在一起。
等和杨波涛去了军部的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李鑫岩的眼前一亮，竟然看得呆了。这哪里还是原来拿个破破旧旧的“编辑室”啊，鸟枪换炮，一座上下四层的水晶宫般的建筑立在近千平米的地下小院中，将院子照得如同五星级宾馆的宴会厅，而且院子里面竟然还插着父亲节活动过的各种痕迹，让人觉得既有活力，又多了许多的人情味。
进了院子，站在大理石铺就的光洁地面上，许久没有到过军部的李鑫岩有种眩晕的感觉。大厅里，也就是院子里，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不少人，不是军官服饰，就是白面金发或者黑面卷发的外国人，下级后勤兵手中端着托盘穿行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不多时便拎着空白的托盘回归酒水吧台。时不时有人浅笑着“叮当”一声碰着玻璃高脚杯，庆祝某项合作或者审批通过，这时，李鑫岩便会像是听见水晶撞在一起的声音，恍惚着晕那么一下。
“军部最有钱的部门，果然不是盖的啊！”杨波涛叹道。
“哼！”李鑫岩冷笑道，“不知道一线的战士们看到这里的样子，会不会就地起义。”
“小声点！”杨波涛赞成地笑道，“这种话让律法部的人听到了，我们恐怕会有麻烦。”
资料处在三楼内部的一间宽敞的房间内，工作人员三男两女，向他们说明来意后，那胖胖的女人说了声“等着”，就去了后面的资料室。李鑫岩和杨波涛就找了两张椅子坐下来等待。正等待着，“轰”的一声，旁边一间屋子里面里像是什么塌了，然后紧接着面向院子的一层玻璃哗啦碎了，两声尖叫连带着一声怒骂传到了走道里。一个健壮的光头男子从旁边通讯器材处破碎的外墙上穿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文员，边走边骂：“他奶奶的，老子日日在外面打仗，一个兔崽子还敢在我面前耍横！来来来，让哦我看看你怎么个狠法，还要让我死，我就是找死怎么的了？你来呀！”光头男子身穿军服，壁上的标志是一个五角枫。
“第1行动组的。”杨波涛瞄了一眼，抱了双臂，道，“第一行动组的由于历史原因，虽编号排在第一位，但无论待遇还是战力，从来都不是第一位的，所以这些家伙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那一队的人都比较不讲道理。看起来这是又闹开什么事情了。”“不讲道理？”李鑫岩重复了一句，然后笑道：“……每个行动组都有自己的特点，莫非这是这个行动组的特点？”杨波涛冷哼了一声：“是，这可以说是他们的特点。”
正说着，房间里又走出五个人，也是一身第一行动组的队员服装，个个身形魁梧。一个手背上长满黑毛的家伙提了把椅子，猛地抬手，两三下就击碎了面向院子的玻璃幕墙，破碎的玻璃渣子下雨般落在院子里，院子中传出一阵惊呼，原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人群狼狈着跑开。
“有本事不是？从这里下去跳看看，要像我们一样没事，哥就承认你比我横！”光头队员根本不容分说，手一抬，一把将手中的文员从破碎的玻璃幕墙中扔了出去。那文员之前已经吃了一拳，眼睛上一块黑紫，已经在半眩晕状态，别说反抗，此时连抓住什么东西的能力都没有，就如同一包垃圾一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向着玻璃幕墙空洞飞了出去。
楼上楼下一片惊呼。一个身影从杨波涛的身边急速窜了出去，在空中一把拎住文员，另一只手趁着下落之势贴在楼板上，然后勾住了楼板的边缘挂在了空中。那是李鑫岩。
第一行动组的一群人微微一怔，倒也不是十分吃惊，背了双手往幕墙跟前走了两步，俯身瞅了瞅挂在空中的李鑫岩，又转过头看了看杨波涛。带头的光头组员扭头过头看了看杨波涛，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道：“12组的？”
杨波涛微微合了眼睛，承认他看的没错：“没错！第12行动组的。”
那光头组员点了点头：“很好，怎么，这是你么要管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幕墙边迈了一步，军用皮靴一脚踩在了李鑫岩搭在楼层边缘的手指上，顺脚还拧了两拧。



 41.“一堆废物”

李鑫岩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脸微微有些抽筋，但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硬是忍住了这一口气。
杨波涛脸色一变，两步就冲了上来，然后一脚踩在刚刚提起手臂想要冲他胸口而来的肩膀上，借力在空中一个转折，便向着光头队员扑了过去。杨波涛行动极为迅速，根本不容那光头队员有任何移开的时机，显然，这是不要命的打法，这一扑显然做好了两人一同飞向玻璃幕墙之外的打算。
可第一行动组的人配合十分默契，杨波涛还没有击中光头男子，光头男子身后的两人一个抛出来一根看起来像是要捆材料的东西绳子模样的东西，被光头男子一把抓在手中，另一个飞起一脚，横着向杨波涛的脑门上跺了下来。如果杨波涛继续向前，恐怕要在击中光头男子之前，先被那跺下来的脚给踹到幕墙之外。
杨波涛也不是吃素的，他眼中一闪，身体如同一根柔软的布条，竟然反向躬起90度，让开了那原本要正中他的脑袋的一击。可是这一躲开不要紧，他的身体却已经部分越出了玻璃幕墙上的大洞，看似毫无控制地要向墙外飞出去。而原本他要扑倒的对象——那个光头男子，抓了他的队友抛出的绳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形，两步就闪到一边去了。
可就在这似乎无可救药的时候，杨波涛的身子却一个反折，没有向外继续飞出去，而是与刚才跺他的男子两个人换了个方向，两个人一个飞出了窗外，另一个从窗外飞了回来，杨波涛的手，正捏在那男子踢他的小腿上！
在男子惊慌的呼叫声中，杨波涛手一松，极有效率地借着回弹之力，一脚将第二个第1行动组队员踢得飞回了原本他们走出的房间，将办公室的一面柜子直接撞倒在地，一团文件纸片在房间中飞上半空，衬托出这一记撞击的力量极大。
挂在空中的李鑫岩从下往上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暗暗惊讶，看起来第12行动组的成员能力，完全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此敏捷的动作和连贯的反应，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在转瞬间完成。
光看空中抓住第1行动组组员后两人飞行方向的互换这个动作，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不利的动作位置下完成，原本就是个极难的事情，因为大多数人在自然情况下身体失控首先想到的是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子，而不是抓住别人的脚来个位置互换。杨波涛抓住人家的脚互相换个位置还是在已经被攻击的情况下完成，他的反应和身体控制力必须极强才能视空中战斗跟平地战斗一样，才能违反人的自然反应而做出符合自己意志的动作，这一击极难做到而他坐到了。再次，两个人互换位置其实是对抗惯性的过程，要改变原本身体的行进方向向着反方向冲过去必须付出极大的力气，没有强大的力量很难办到，然而从杨波涛不仅完成了两个人方向上的变化，甚至还极有余力地一脚将第二名组员踹飞，这个动作他得有多强的爆发力和身体强度才能完成啊！
“扔上来！”杨波涛对着挂在空中的李鑫岩叫道，此时，他的脚还没落地。
李鑫岩左手一甩，文员的身体被抛了上去，杨波涛抓住他的脚，一个反转，将他拎在了手里，然后抛给不远处围观的一群文员，而李鑫岩自己两手一抓楼板，从玻璃幕墙外跃了上来。楼下传来一声惨呼，那个被抛下三楼的第一行动组组员摔得不死也是重伤了。偏偏这时候，那些楼上楼下的文员一边鼓掌，一边爆发出一阵大大欢呼声：“好！！”
“奶奶的，干掉他们！”第一行动组的其余四人吼道。
对于重武器、手枪什么的，那是进不了军部办公区域的，只有一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的东西才能进入办公区域，而此时，对面四个第一行动组的家伙们手上，多了四根原本用来捆资料的绳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根绳子拿在基本上没什么威胁，但是这种东西一旦到了特工们的手里，就是一件很难说的东西了。李鑫岩和杨波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对面的四个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正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对面的四人看起来就更多了份张狂，而李鑫岩和杨波涛自然多了份谨慎。
一根绳子自对面试探性地抽了过来，杨波涛伸脚踢开，第二次绳子再次试探性地抽过来，李鑫岩再次用脚去踢开，却发现其余三根绳子同时卷住了他的脚，险些将他拉地向前来个大劈叉。
李鑫岩望向杨波涛，微微使了个眼神，点了点眼皮，然后再次趁着绳子抽过来的时机，一脚踢了上去，果不其然，其他三根绳子依旧卷住了他的腿，然后向后猛拉过去。李鑫岩身体一低，然后任凭他们拉回去，另一条腿也不做挣扎，自然一个大劈叉坐了下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鑫岩望向杨波涛的一眼中，意思是“这一个劈叉，我能承受。”，李鑫岩身体向前压下去的同时，杨波涛一个冲刺，点着李鑫岩的后背上天梯一般跃上了半空，一个螺旋踢，将对面四个人一脚踢得飞了出去。他们这一仰天而倒，手中的绳子自然送了开来，李鑫岩双腿一收，跃了起来。
第一行动组的四个人站了起来，房间里面刚才那撞在文件柜上面的家伙也缓过劲来，从后面围了过来。
这样的伤害，自然是在行动组队员承受能力之内的，还不能伤到他们。大家都是行动组的，自然都明白。要增大伤害，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不是不可能，但是增大伤害却是个不太明智的事情，这在即将出征之前看起来完全是个愚蠢的行为，因为操作不慎，就有可能受些伤，这在未知的征途上有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还没出证行动组之间就起了矛盾，还是在军部里面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闹出来矛盾，这在军部传扬开来，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李鑫岩皱起眉头看了杨波涛一眼，而他也正看着李鑫岩，一脸同样的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背后那行动组队员噗的一声如同火箭般飞了起来，在空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一声哀嚎。然后平沙落雁式摔落在李鑫岩的脚下。
一张精致的有些妖媚的脸出现在他的背后。来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军官服，手指轻轻抚着额头，状若头疼，轻声叹道：“一群不成器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林子聪的宠物兼废物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42.第9行动组的任务

男子这一句话，似乎说的极是时候，李鑫岩和杨波涛放下戒备，转身看去，而对面第一行动组的其余四个人自然也失了斗志，向着来人看了过去。淡淡的一句话，解了这一场争斗，却也充满了不屑和讽刺挖苦，让在场所有行动组的组员都觉得不是味儿。可是那蓝色的军官服……上面的简章——那缀有金色枝叶和一颗金色星徽，那是少将！即使有一万个不服气，面对少将，又能如何？
少将却没有理会这一帮人，他压根就视他们如同废物，又怎么会多看一眼？一声叹息，他就上了四楼。那里是会见外国重要任务的场所，像李鑫岩这样的等级，就算想跟少将过几招，那也上不去。
少将上了楼，原本站在少将背后的一个人露了出来乐呵呵地站在那里看着李鑫岩，他似乎对少将骂的那一句并不生气，也没有半点不服，反而有些喜滋滋的味道：“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他对着李鑫岩笑道，李鑫岩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那是络海城，第九行动组的组长。既然将军都给了如此的评价，第一行动组的人自然不好再闹下去，于是气气哼哼地钻进了通讯器材处的办公室继续索取他们所要的设备，但谁也不知道经过这么一闹，他们要办的事情通讯器材处还会不会给他们继续办。
寒暄了两句，李鑫岩和杨波涛以及络海城走进了资料室。李鑫岩他们的地图早就准备好了，那胖胖的女职员，用看神的目光看着李鑫岩和杨波涛，气势上恨不能跪下来抱着两人膜拜一番，弄得络海城腆着一张脸在一边看了半天热闹，才对那女职员说了自己要的区域地图。当然，由于遗留的“神恩”的存在，那女人自然对络海城这第九行动组的队长更为殷勤，连茶水都准备的妥妥帖帖方才去了资料仓库。在他们眼里，络海城自然和李鑫岩穿着同一条裤子。
“你们拿了哪里的地图？”络海城喝着茶，问道。
杨波涛展开纸质地图，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了络海城：“喏，就是这。”
地图是件玄妙的东西，虽说不算什么机密，只要看到这地图，聪明人自然能猜到各行动组的行动范围。行动组之间一般不会互相打探对方的行动细节，除非大家认为互相之间的任务区域会有覆盖和配合，因此杨波涛丝毫没有避讳和犹豫，直接把地图递给络海城，倒弄得络海城一愣，放下茶杯接过地图，让他看的更是一愣，这是一张东南亚的总图。那这么大的地图，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东南亚的总图？”络海城疑惑地问道，左右看了看地图。
“对，没错！”李鑫岩道。
对于“你们的任务是什么”这样的话，络海城自然不会说出来，他笑了笑，带着极为赞赏的神情，道：“看来，你们的计划，似乎很大。”杨波涛眼珠子转了转，应道：“是很大。”但不作更多说明，只凑近了问：“那络队长，你们要的地图是哪里的呢？”络海城轻轻一笑，道：“等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啊，对了，有件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当然，这个事情也只有我们这些先来军部报备计划的队长们才知道，或许你们回去以后就知道了，既然大家都碰见了，那我就先给你们露个风吧。”
“什么事？”杨波涛问。
“对于这次行动组的全员大行动，由于规模巨大，而且难度很大，军部高层经过讨论，决定组建医疗支持部队，随军出征，以减少精英部队的人员损失量。嗯，当然，是否随军而动，还要看各行动组的负责人的意见，所以这个事情没有通过通知发布出来，而是在队长们在军部进行行动报备的时候，由后勤部以单独会见的形式单独通知行动队的队长们，由他们自行进行选择，不做强制性的摊派。”络海城说道。
“这是好事！”李鑫岩道，“我在一线待过，这个安排倒是极好。原来我们的伤兵中，其实有将近一半都不是在战斗中直接毙命的，而是受伤之后得不到及时医治，在痛苦和疾病中慢慢死去的，哪种死法很痛苦，整日里嚎叫和**，所以我们受了伤看起来不能恢复的伤员，大多会要求战友一颗子弹解决掉他们，以免自己吃苦还连累大家……”
李鑫岩的声音微微有些沉重，那些死去的小伙子们，又从他的记忆力面浮现出来。
“你在一线待过？”络海城有些惊疑，“我说你的身手怎么还不错，实战经验也不错呢，原来你竟然还是在一线战场待过的，那你对这次任务怎么看？对这些辅助性的摊牌怎么看？”
“任务先不说，从摊派来看，这样的安排虽然是好事，但却不明智。医疗队虽然好，但是那帮人是没有什么战斗技能的辅助人员，敌人为什么这么容易给我军造成伤害，是因为他们的个体战力极高，在这种情况下安排医疗队伍上到一线去，唉……”李鑫岩摇了摇头，“对于增强我方战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有可能拖战斗部队的后腿，让战斗部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保护这一部分人，造成部队战斗力的下降。所以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那你说怎么办？”络海城问。
李鑫岩看着他，抬起头：“没什么好办法。如果有什么办法，也不会有目前我们的部队如此大的损耗却仍在步步后退的局面了。”
“只于任务，反而是一种机会，一个彻底改变战局的机会。”
“机会？”络海城问道：“为什么说是机会？将军的命令里面，可是说了，这是一个反击，是一个对于机械城毁灭了我方南亚A816要道中枢战役的报复，是志在必得的一次战略反击，你怎么只将它看成一个……机会？”
“呵呵呵，”李鑫岩笑了，“志在必得？说志在必得那有些过于自信了。以我军目前的战力，恐怕战略性的报复只能是鸡蛋碰石头，歼敌未必，自损倒是一定的，可能我们会取得一些有限的战果，但是可以料定，我军付出的代价将是沉重的，如果只是正面战场上的这种报复的话。”
“将军这一个命令，其实在我看来是解开了一直以来锁住了行动组这只战斗蝙蝠的翅膀的一个合适的动作，无论从时间节点还是战略机会上，他给行动组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试探的机会，一个自由条件下让行动组充分发挥战斗力的机会，如果把握得好，行动组的战果，甚至极有可能超过正面战场的战果，在貌似无懈可击的敌人身上找到一个从未发现过的敌人的弱点，将他放大，从而给战争局面的彻底扭转创造可能。”
络海城眼神极为犀利，但也极为兴奋，靠在椅子背上笑道：“唔，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你我即将开始的行动计划极为期待了呢！”



 43.月神计划

片刻之后，胖胖的资料处女职员拿来了络海城需要的地图。处于偶像崇拜状态的女职员，精心重新给三人换了热的茶水，还搬来了招待贵客的果盘糕点什么的，甚至不嫌麻烦沏上了咖啡，完全变成了一个咖啡馆的小店员，侍候十分到位。对于她的所有举动他的同事们没有丝毫的不同意见，甚至对她的行为极为赞扬，这其中的原因耐人寻味，恐怕不止是李鑫岩救了她的同事那么简单，只是络海城、李鑫岩和杨波涛压根没在意过她，也没有去猜测是为了什么，他们在热烈在讨论着他们所关心的话题——行动组的行动计划。
络海城没有打开纸质地图，而是打开了随着地图拿出来的那一只手指粗细的手电筒一般的设备，这是一张电子地图透射仪。电子地图透射仪将一幅地域全息地图投射到空中，俨然是中国中原地带的地图。络海城在地图上的中央附近一点点了一下，那的地方迅速被放大，那是一个平原地带，络海城看了看，在一块标记着一片虚线的地带再次点了一下，将那块地区再次放大。放大后的地图上显示出来这似乎是一片废墟，城市的废墟。“这是Z市，一百年前月神计划开始的地方。”
“月神计划？”李鑫岩和杨波涛惊呼。
月神计划，便是人类与机械城一切因缘的起点。
公元2809年，人类对外层空间的需要日益浓重，这一年，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为首的联合国组织，出于方便性考虑，决定在月球同步轨道上建立一个完全不同于国际空间站的替代品——十字星城，十字星城兴建的目的主要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是对出入地球的所有行动的一个支持。
从21世纪开始，人类的行为已经开始向地外扩展，但是几百年来，人们发现他们无数次地出入地球，都是通过卫星发射这个必不可少的过程来完成的，这一过程不仅给环境造成极大地伤害、付出了昂贵的成本，而且还有极大的危险，并且需要极大的财力支持。于是有人就开始琢磨了，产生了很多富含探索精神的论文，这些论文中其实其中很大一块，都在论证其实只需要将天空中的空间站充分使用起来，就可以发挥极大的节约作用，从而大约减少一半的环境破坏和节约大约48%的运输成本。
例如仅仅在空间站上建立卫星制造中心，便能把原本在地面上完成的卫星制造工作转移到太空中进行，仅此一项变化，就可以完全让原本的人造卫星发射过程，变成一项安全有可靠、成本极低的事情，并且原本在重力环境下进行的工作变成了直接在卫星运行环境下进行的工作，让人造卫星造成后原本由于重力改变发生的许多不可预料的失误，完全有消失踪迹的可能！在各国**前赴后继的实践证明下，这一原本只在论证中的的想法，相继变成了现实。
而更要紧的，是这一想法被证明是正确的抉择之后的事情。
商人的介入让空间站的作用更为凸显出来，这些商人更喜欢探测深空，去小行星上挖宝石，去空间站上研究药剂，于是，空间站就不太够用了。按理来说，空间站是可以拼接的，但是拼接的空间站自身毕竟是个有容量的东西，个子小了自然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随着空间站的增大，各种问题相继爆发出来，供应水、食物、甚至连垃圾处理，都成了问题，这些东西从天上下来或者送到天上去，反而造成了更多的火箭发射工作，并且这些东西由于都是从地面上运上来的，价格昂贵地超乎寻常。
更大的问题来源于质量引起的问题，空间站再怎么小，它也是有质量的，太空舱多了，空间站的质量就增大了。质量增大的空间站在天体引潮力的作用下，受到地球和月球的共同撕扯，时不时在连接点会断裂。空间站的断裂会造成各种损失，少几个东西倒是还算可以忍受，偶尔飘出空间站的那些个科学家，即便救回来也大多数因为低压和缺氧死的不能再死了，科学家这东西可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少一个可是不得了的损失，三下两下死那么几个，谁都忍受不了。
人类需要一个结构更为简单坚固、体积更为庞大、容量更为庞大的空间站！
月球有引力，虽然她拥有没有空气这个优点，但是能源浪费依然很大，被一些人剔除出了空间站建立基地的方案。由于球形浪费材料超乎想象，而旧时那些环形的空间站看起来虽然很美，但是一旦自传，却没有足够坚强的骨架支撑，很难抵挡由于自转引起的质量不均造成的晃动，也被踢出了空间站建立基地的方案。于是，最后有人提出来用最简单的十字星形状来搭建一个骨骼结构更为结实的空间站的想法，这样，其实无论从结构上还是自传上，都可以更好更便利地控制空间站。于是，比原本的国际空间站更大的一个月球同步轨道装置——十字星城的建设方案便提到了联合国的会议上并通过了所有的表决。当然，这通过的过程中，商人在其中扮演了极为荣耀的角色。
新建十字星城的第二个原因，是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为了通讯。
人类的信息传输量越来越大，这不仅包含了地球表面的信息传输量，还包含了地外研究基地与地面之间的信息传输。
其实一个功率更大、能力更强的空间站，比众多的卫星更为实用。人类发射那么多的卫星，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信息的传递，如果花那么多钱去建设使用年限不太长的人造卫星，还不如建立一个功能强大的永久信息交流空间站，坏了可以维修，岂不是可以节省大量的成本？于是新建十字星城方案中就多了一个理由——建立地外信息交流的中心，为人类近地交流以及空间探索、商业应用提供一个更好的平台。
相比较“节省成本”这个词，方案中的技术用语显得更为贴切：“……因为一个离地球很近，能力又强大的空间设施，不仅可以使信号避免地球磁场、电离层、空气的干扰，将信息输送到深层空间，对于商业应用，则可以大幅降低人类总体上的沟通成本，让自由无不处不在，让科技为人类的生活增添更多的贴心服务，为人类的明天拓展更为广阔的空间。……”
多方达成一致意见后，就打达成了月神计划——一个绝无仅有的空间站建设计划，其中涉及了各国**、各种国际组织，还包括很多商人。
Z市，便是当年开完联合国大会，制定的月神计划的指挥中心。
络海城的眼光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定格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如果我们想要战胜机械城，那为什么不从它的源头来寻找战胜它的办法呢？这就是我们这个行动组此次的计划——穿越敌我战线，探索两百年前月神计划的指挥中心，寻找机械城的初始资料。”



 44.有点担心

回到第12行动组的基地，李鑫岩找了个地方，将纸质地图复制了几份。电子地图虽然更好更详细，但是根据他的感觉，纸质地图的可靠性反而比那东西更高些，特别是对手并不是人类而是对科技的掌握更为先进的机械城。毕竟，几个人丢失地图的可能性，比一个人丢失地图要小得多。安全性不是来源于幸运，而是来源于周密的计划，这是李鑫岩的切身感悟。如果当时他能有多一点的准备，自己那些小兵也不会在山崖上被切成碎片，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变成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人。
想到这一点，趁着这一点时间，李鑫岩一个人来到训练场，仔仔细细地将这些年来对于武功的理解、招式记忆仔细梳理了一遍，然后慢慢演练了一套自创的拳法。这么些年来，他似乎从没仔细整理过自己的所学的武功，这并不是没有什么时间，而是这事情他一直没怎么认真对待！虽然身体的强度比以前加强了，但是功夫还是不能丢的，紧急情况下能不能救命不好说，打架的时候不吃亏但是真的。
当然，对他有所触动的，还有了络海城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深邃地令人吃惊，同时，坚毅得让他震撼，在他的面前，李鑫岩有种面对巍峨高山的感觉，那一刻，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他是刺破重云，挺立云海的奇峰，又向荒原上巍然矗立的千年堡垒，有他在，似乎一切危险都有安然度过的可能。
李鑫岩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但是这感觉在他心里，却在坚定地蔓延。
或许是因为组织了很多攻坚战吧，李鑫岩想，但是那得经历多少的生死战斗，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李鑫岩一拳击在一块岩石上，岩石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但是同时一阵疼痛从手上传过来，他自己也受伤了。
那只手是今天被第一行动组的人踩过的那只手，李鑫岩用右手捂了伤口，按压止血，然后奇怪地看看那块石头，那是块花岗岩，新裸露在外，不像是经历了风吹日晒的旧岩石。难道这一拳，竟然能开碑裂石了？
娘哎，这身体真是强了啊？
李鑫岩苦笑，身体虽然强了，但是却有什么用？他转身，没想到迎面是一张红唇，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封住了他的嘴。这人是谁？
红唇甜美而热烈，如同盛夏的洪流灌入到开裂的大地，浸润了一地坚硬而干涸的土壤，又如干涸已久的沙漠巨兽，贪婪地吮吸着春天甜美的雨水。李鑫岩瞬间被融化了。
世间，已别无他物。
心神收敛，一个柔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找到你。”
等到李鑫岩平复下来，睁开眼睛，身边已空无一物，天色已暗下来，一团莎草在他的头边在风中不住地随风空摆着，李鑫岩心中却如同一个魔方，一个个问题从魔方中不住地弹出来。
“找到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们之前认识？又或者，我忘掉了什么？”
“我经历过什么？会是什么？我从小到大，经历简单，从军校毕业就去了基地，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啊？”
“她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对我这么说？”
……
晚饭后，第12行动组坐在会议室总结这一天的准备，看看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吴坤却一脸愁容，皱眉道：“有件事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军部决定组建医疗支持部队，随军出征，总参谋部也给我们行动组准备了一支医疗支持分队，由三个人组成，但是我不能决定是不是要带上这支医疗支持分队，对于我们行动组来说，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累赘，打仗的时候每个人连自己都顾不上，谁还能顾得上那个只会救人不会打架的？大家对这个事情怎么看，都说说看吧。”
杨波涛道：“嗨，就这事情啊，不需要讨论，直接举手表决吧，同意带上医疗支持分队的请举手！”
举手的人只有三个。
吴坤叹了口气：“好吧，我支持大家的意见。”然后起身，一个人默默地走了。自然，大家都不愿意带上一个累赘。只是，吴坤一般看到大家的意见与他一致，一般会比较兴奋，可是……这一会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众人面面相觑，“队长这是怎么了？”六子问。
杨波涛正在看一张表格，那是第12行动组支持人员列出来的需要封闭的资源，他抬起头来，瞄了一眼门口，吴坤已经关上了门。“唉，队长这个角色，他……可能不是太适合。”
“不太适合？这怎么说？他不合适，谁合适？你么？”六子驳道。其余队员已经没有什么话题了，一个个也都自己走出了会议室。六子继续：“你看，该队长来做的事情，他也没少做，虽然上次不小心在林将军的会议上漏了点行动组的低，但是那也不算是什么严重的失误吧！”
李鑫岩早就走了，他似乎也有什么心事，整个会议没怎么说话，只是一贯的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杨波涛偏着头想了想，然后翻了两页表格，一边在一些资源后面打了勾，一边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你可以这样，把他跟其他行动组的组长们放在一起比一比，然后就会觉得……我们这队长，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六子挠着头开始想，可是似乎也想不出什么。
中心医院的山顶平台上。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也是出征前的最后一晚，天上的星星很亮，山顶上的微风中站着一个窈窕而孤单的身影。身影静静站着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
她凝视着着天空中那巨大的十字形机械城，一片迷茫如同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她眼中那十字形闪烁着的点点星光，似乎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只剩下那一片璀璨的星光。
风无声的掠过，带着无限的清冷。
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但是，她却再上不去。



 45.围捕

这是一个虚空，虚空中充斥着黑暗，没有光，只有一些隐约的引力线。引力线排列成网状，宛若一个立体的笼子将空间标记成一个个空格子，引力线没有尽头，所以这些格子也没有尽头，空间被标记成一个个整齐排列着的格子，每一个格子都是一个机械城模拟出来的独立时空。无论从上下左右哪个方向，望向各个方向总令人有种眩晕的感觉，那是迷乱在时空中的感觉。
一道绿色的电流拖着长长的尾焰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在虚空中飞驰着。电流不断地穿越着一个个引力线组成的格子，每当他穿越格子的时候，便会在格子的面上撞击出一道冲击波，冲击波如同波浪一般缓缓向着引力线组成的平面蔓延开去，如同春日里绿水泛起的碧浪。由于他的速度极快，从远处看来，绿色的电流便如同子弹一般穿过一个个透明的液面，将一个个空间位面之间的分隔面带出一圈圈扭曲的时空涟漪，那些被穿透的空间受到极大的冲击，在电流的身后兀自不住地摇晃直到电流去的远了放在慢慢停止震动。
绿色电流的身后，大约隔了十个虚空格子，分别有三道白色、橘黄色、紫色的电流拖着同色的尾焰在后面紧紧跟随，极快的向着绿色电流追击着，似乎比拼着彼此的速度，唯恐自己落在后面。而与后面那三道电流相比，绿色电流中多了点东西，如果将距离拉近成千上万倍，会发现绿色电流的尾部带着少许不属于他的肉色光芒。也正是因为多了这一点肉色光芒，他的速度便相比较其他电流来说慢了稍许，因此他与其他三道电流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虚空中没有时间的概念，谁也不知道这四道光追逐了多长时间，由于没有具体的参照物，也不知道他们越过了多少的距离，只是渐渐地，绿色电流与其他三色电流的距离拉近到了四个空间格子的距离。
一个金属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四道电流意识中响了起来：“伟大的提拉特弥斯，别想着逃避了，你并不掌握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也没有相应的能力，在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中，你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你又有什么能力能够逃出去呢？你只是创造能力强一些而已，在空间和时间的理解上，你怎么能够比得上我呢？你的结果是注定的，这样奔逃，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而已，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吧，这样我们都省事一些。”声音伴随着白色电流微微的抖动响起，橘黄色、紫色的电流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绿色电流微微减慢了一些速度，然后爆出一团绿色的烟雾，微微有些摇晃，似乎被那在意识中响起的声音瞬间轰中了一记无形的攻击。
摇晃只是瞬间，烟雾随即飘在了身后，绿色的电芒旋即恢复了原先的速度，继续向前逃窜。由于这一记伴随着攻击的意识冲击，它与后面三道电流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终于接近三个格子的距离。
如果距离再拉近千百倍，将绿色电流放大到一个正常人的大小，就会发现，其实绿色的电流是一个裸身男子的形状。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自然，男子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由无数飞舞的符号组成。这些符号十分细小，由于这个世界规则的限制，符号按照一定的流向聚集流动，组成了男子的躯体。符号包含巨大的能量，这些能量溢出男子的躯体之外，然后如同火焰般缓缓上升，腾起，由于男子急速向前飞奔，能量火焰便形成了一道尾焰，远远地拉伸出去，形成了一道看不到尾的轨迹。
提拉特弥斯手里提着的，是一个肉色的物体，那物体也是全由符号组成的，不同的是那些符号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能量溢出，像一只鼓鼓囊囊的装着东西的袋子。
那是一个**。
提拉特弥斯的身上有些伤，一些是在穿越那些引力线形成的格子之间看不见的墙壁时留下的，一些是后面三个追逐他的电流以某种形式的攻击留下的，在这个简单的世界里，攻击的形式却并不简单，它有很多种，就如正在进行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又一次攻击。就在提拉特弥斯穿越到前面的一个新的时空区域中去的同时，离他还有三个格子远的空间中，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块漂浮在空中的晶体。
突然出现的晶体是淡紫色的，却在迅速生长，晶体的存在方式同之前说的一样，也是有无数的符号组成，那是紫色电流超越时空限制，布下的一块硕大的岩石！
如果能够穿越到这个引力线组成的方块内部，就能够看到，天地之间悬着一座贯通了天地的巨大的淡紫色晶体，晶体人的出现已经对这个空间的结构产生了不可逆转的破坏，天空出现了数道黑色的裂缝，那是空间被撕裂造成的缝隙，无论是云还是空气，已经在通过这些缝隙流向一个未知的地带，而是地面上晶体硬是顶出来无数可以容纳数座山川的裂缝，地面上大海一般广阔的水，瞬间卷带着几十几百平方公里的地面，同样消失在一道道黑色的未知地带。
回到虚空，绿光中的男子自然知道，那是能量凝成的水晶，由于体积过于巨大，如果这次像之前一样硬闯过去，恐怕他不会像上次那样幸运，这次会像一只柔软的水袋一般在淡紫色水晶内部被撞击成一个肉饼！
“伟大的阿特丽安娜，你就这么希望我死掉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聚这么一大团能量，对身体是十分有害的，小心绝育了。”绿色男子忍不住也发出了一道意识冲击。意识冲击穿越了他身后的三个位面，撞击在那道紫色的电流之上，紫色的电流一滞，从电流本体上迸发出五六道光团，紫色电流先突然彭大了十几倍，如同一个气球般随同那五六道光团鼓胀了起来，然后猛然破裂，爆出里面数以百计的紫色光团。光团从电流中爆发出来，足足喷射了有一个格子那么远，然后爆成了无数飞扬的细小淡紫色符号。
更重要的是，紫色电流所处的空间由于这些能量的散逸，造成了此处的能量集中，原本正方形的空间，突然诡异地一阵波动，先缩后胀，继而急剧地震荡，将空间里面的结构搅得一团粉碎。粉碎的空间结构被强力的空间结构爆**射出来，不亚于一枚枚弹片，将刚刚释放了能量恢复到原本状态的紫色电流划出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她已经停止了前进。
电流中，那女子形态的紫色人形，身上瞬间多了无数的弹孔，她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地，然后不省人事。
“你竟然谋杀一个神！”橘黄色的电芒怒吼。
绿色电芒在距离紫色晶体一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身形，改变了向前飞行，转而向上，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地说：“她没死！我只不过是利用她凭空给我造了这么个障碍物的情况下，给了她点生长的力量。你知道的，生长的力量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很好的力量呢！”
“再说了，你不应该把她列为神，她同你和我一样，都只是一个小小的节点！如果要说神，那也只有陛下一个人是神！”



 46.反击是故意的

从疾驰中到停止身形是一个危险的过程，如果出现了偏差就极有可能停不下来，直直撞进紫色晶体内，然后被困在晶体内部，成为一个被冰封的意识。但是提拉特弥斯极为成功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撞击在紫色晶体的内部。同时他成功地直接对阿特丽安娜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使她的力量受损，从而让面前的晶体停止了生长，让自己能够成功地避开紫色晶体，掉头向上。
提拉特弥斯没有停留，继续向上，神与神之间的战争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悲哀。想起以往的关系，提拉特弥斯不禁有些黯然。她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无数个夜晚，无数个紧张万分的时刻，她都在他的身后，默默提供着他所需要的一切，那紫色的无尽长廊闪烁着的星辰，依然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成为敌人的滋味有些苦涩，但是那是命运使然，无可避免。
即便是神，也有自己的命运。
火光电石的追逐不允许他想更多的事情，这里是秩序节点欧诺弥亚抽象出来的虚空，虽然他不能完全控制，但是以欧诺弥亚之能，创造在秩序面前没有什么优势，甚至还有劣势，因为秩序的攻击是现成的，而创造需要花费更多的资源。
欧诺弥亚的光辉白的耀眼，没有一丝情绪，也就没有一丝色彩，他的声音依然显示着无上的秩序力量：“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放弃吧，虽然阿特丽安娜一时疏忽，被你偷袭得手，但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将生命的力量使在一个神的身上，这本身就会被神的力量所反噬，如果我说的没错，你虚弱的神力一定已经让你的力量有些难以为继了吧？世界上没有不需要代价的胜利，所以，你就算能够继续奔逃，又能走多远呢？将你手中的新生火苗掐灭，或者将她给我吧，那是一个罪孽，她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当然，作为十二主神之一，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你如果不忍心看到她的毁灭，我们可以在神坛上毁灭她，你可以回避。”
提拉特弥斯没有答话，继续向前奔逃着，三道身影之间的距离已缩减到两个半格子的程度。如果当大家都进入同一个格子，那基本就没什么可逃的了，秩序之神的锁链在同一个时空位面，基本就可以瞬间锁定提拉特弥斯的位置。可即便是这样，提拉特弥斯依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神力虽然伟大，但却不是没有一点缺陷。因为，这世界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欧诺弥亚的一起稍稍柔和了一点：“当然，伟大的提拉特弥斯，虽然罪孽在你手中，但是我们可以认为那跟你无关，你的荣耀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失，在获得罪孽之后，我们可以考虑给你一定的神力作为补偿。你不是一直为自己的神力不够构建你所想要创造的事物在烦恼么？有了这些神力，你就再不用烦恼了，这一点伟大的凡赛堤，掌管神力均衡的与阿特丽安娜已经商量过，他们都同意在众神的神力分派上，给与你一定的补偿，以作为你献出神孽的代价，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橘黄色的电芒直接顿了法杖：“我，伟大的凡赛堤，在这个最最广阔的基础空间里，对着如此众多的位面空间，郑重承诺，如果伟大的提拉特弥斯能够交出神孽，一切后续的补偿，将按照伟大的欧诺弥亚所说的兑现，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提拉特弥斯却仍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而是一声冷笑：“哈！几个连神都是自封的家伙，竟然想要用一点点神力分派上的权利变化来勾引我，我提拉特弥斯是那样的人么？哼！别以为这一点点权利就对我有什么用，我如果高兴，创造一个神国都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欧诺弥亚的声音变得阴冷无比，像是结了冰的金属在互相摩檫：“伟大的提拉特弥斯，你的意识在挑战整个世界！”
提拉特弥斯也冷冷道：“那又如何？”
欧诺弥亚怒道：“如果你不肯悔改，那你将会被囚禁在神力牢房，你要知道，伟大的弥诺陶洛斯的迷宫，恐怕你一万年也钻不出来！”
“哈哈哈，好！好！如果有那么一天，能够在伟大的弥诺陶洛斯的迷宫里游戏一番，倒也是人生乐趣之一。以前跟他游戏的时候，他的迷宫在我面前总是不够复杂，这样我倒是有了一次极好的机会挑战一下，看看他的迷宫能不能把我困住！”
“不过，在你想将我锁进他的迷宫之前，你先得抓住我！”
提拉特弥斯最后一句话说得并不见惶恐，也不像是欺骗的话语，而且，这个家伙似乎并不太会骗人。听着语气，倒有点十有八九的把握在里面。欧诺弥亚微微一愣。难道……在这穷途末路时刻，连自身的神力能够支持一次神力攻击都困难，提拉特弥斯还能有什么动作不成？
正疑惑着，前面飞速掠过的几个位面空间的引力线，突然如同被扭曲的神，左右摆动起来。引力线是不会自己摆动的，这种摆动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里的位面空间内在运行过程中诞生了强大的主体意识或者力量强大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位面的稳定或者以自身量引起了位面力量的改变！
而提拉特弥斯的身影一闪，便如同一颗流星，冲进了这个足足占了原本有三四个位面空间的大型位面之中，一道淡淡的波纹在位面外层扩散开来，如同一汪碧绿的春水。
白、橘黄两道电流在位面前停留下来。
“伟大的欧诺弥亚，怎么了？我们不追么？”凡赛堤问。
“不是不追，位面里面的区域，并不在你我的掌握之中，神力秩序上，那是伟大的战神阿瑞斯的领域。诸神各有所司，诸神不可逾越其类，一有逾越，则会堕落！”欧诺弥亚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犹豫，他原本的声音就让人听着不太舒服，此事的声音像是被门缝卡住的刀剑，疙疙瘩瘩地令人浑身难受。
“可是，等战神过来，恐怕提拉特弥斯早就逃脱了。”
“可是，我还不想堕落！”
凡赛堤笑道：“欧诺弥亚，如果把临机应变也当做堕落，那么，你把那些守护神界的卫兵都变成了狼虫虎豹，恐怕早就被标记成堕落了，因为那个本来就是提拉特弥斯的职责！所以，现在进入位面捉拿提拉特弥斯，已经不算什么了。”
欧诺弥亚看了一眼凡赛堤，额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又放开，一脚踏入了这个已经变了形的位面。



 47.主神对小神

天空中下着雨，雨下的很大。乌云没有边际，完全遮盖了天空，雨线也就没有了边际，挂满了乌云的每一个角落，天地间一片末日的寒冷。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在空中跨越了数百公里的距离，从云层顶端穿过数千米厚的浓云，蜿蜒闪动着劈落下来，不时有一片片参天大树在震天的雷声中化作焦土。不管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是动物，此刻都已经像木桩一般定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天地间的异象，傻了。
这是神怒。
无论在哪个位面，异常的天象都可以被理解为神怒，神的威能让一切都变得不太正常，所以才有了不同寻常的异象，就比如这似乎看不见结束的大雨。然而，作为普通生灵，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也是神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一种至少看起来能让他们强大或者能够延缓生命的手段，至少对于这个位面来说，此刻正是这样。
无边的滂沱雨线下，穿行着一道无色的透明波纹。电光已经褪去了明亮的绿，变得毫无痕迹，只有雨点落下时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圆形避障上留下的一朵朵水花在空中形成的片片波纹，才标记出飞行的那道流星带出的一道长长的轨迹，从空中往下看下去，就犹如雨中穿行的一道波纹。
轨迹看不到尾部的消失点，因为他的速度已经接近了这个位面所能承载的最大速度，如果再快一些，就冲出位面去了。
波纹的最前端远远看来就像一个流星，而近看流星是个人形的怪兽。怪兽有些像蜥蜴，背上道道纹路汇聚在身后一直延伸到尾尖，十分符合流线的定义，蜥蜴的脑袋光秃秃的，与一般的蜥蜴没什么差异，只是手脚却生了人一般的手指，而不是爪子。蜥蜴人手里提着一只肉团，里面的东西微微有些蠕动，显得有些不安或者不太舒服。提拉特弥斯有些出乎意料，停下来略略看了肉团一眼，轻轻拍了拍，然后低声安慰道：“小殿下，再忍耐一会，再忍耐一会啊，马上你就可以解脱了。我们马上就要遇到那些注定要遇到的人了。”
提拉特弥斯的停止十分奇怪，几乎是从极速奔行中突然变成了停止状态，根本没有停止的过程，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他的行进路线上某一点上，突然伸出数十柄黑色的死神镰刀，从四面八方一掠而过，那个地方原本是在那个时刻按照速度计算提拉特弥斯应该行进到的地方。由于提拉特弥斯停的极是地方，那些镰刀自然全部无声无息地劈在了空处，根本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
极远处，一个蒙着黑袍的干瘦身影收回了死神镰刀，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空空如野的镰刀刀锋，然后缓缓说道：“伊莲娜，你快跑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那原本从未斩空过的死神镰刀，劲力还没有消退，镰刀的刀锋上依然挂着少许撕破空间时粘连的空间之力，映得刀锋微微有些湍流般的震动。
伊莲娜却没有动，她望着远方淡淡说道：“跑？……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干瘦身影一呆，慢慢放下了死神镰刀，望着漫天的雨丝也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突然，两人身后的空间毫无征兆地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身形从极遥远处一步跨了出来，轻轻甩着那条长长的蜥蜴尾巴，带着有些调侃的味道说道：“要跑！当然要跑！逃出这个位面就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干瘦身影一惊，本能地用死神镰刀去切割那声音传出的地方，他的速度极快，带出道道残影。可是他虽砍了出去，落点却什么。并不是提拉特弥斯的身影不在那里，而是干瘦身影砍出去的手里什么也没有，死神镰刀已没有了踪迹，干瘦身影只做了一个砍人的动作。他怀疑地看看自己得手，就想好在确认那是不是自己的手。
提拉特弥斯已飘到了千米之外，那柄死神镰刀，正飘浮在他的面前。似乎担心大家会有更多的小动作伤了他们自己，或者是怕自己对干瘦身影造成神力的影响，提拉特弥斯退后了千米。
干瘦身影心寒地要死去，作为历史上两次砍空的死神，他的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如果神界也有史书，他连毁灭自己灵魂的心也有了。提拉特弥斯轻轻抚摸着死神镰刀，任由它的刀锋划破自己的手指，一抹发光的金色血液粘在了冰寒的刀锋之上，刀锋尝到了神血的味道，猛然间发出一阵嗡嗡的震动。“唔，不错，算是把神器，只是空间破坏能力弱了点，那就补上一点好了。”
他伸出手指，微微在死神镰刀上弹了一指，然后死神镰刀爆出一团灰色的雾气，雾气将死神镰刀笼罩起来，里面如同凝胶一般剧烈得翻滚着，恶魔和天使的脸庞得雾气表面交相浮现，一张张转瞬即逝的脸发出痛苦的嘶吼和悲鸣的吼声，甚至连干瘦身影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提拉特弥斯虽然是在千米之外增强的死神镰刀的力量，但由于这柄死神镰刀本就是死神身体的一部分，干瘦身影微微一抖，三四个幻影从他身体里面冲了出来，然后消散在四周的空中。那是死亡力量过于强盛，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直接从他的灵魂里面溢了出来的现象。连死神都不能容纳的死亡力量，该是如何的威力？！
感受到跟自己相反的力量气息，伊莲娜周身浮现出无数白色花瓣，白色花瓣瞬间开放，闪出道道白光意图将那些过于浓厚的死亡气息阻挡在外，避免对她自身产生伤害。但即便是有所预防，伊莲娜脸色一白，一口金色血液血还是喷了出来，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咦？生命力不错。”提拉特弥斯的眼睛一亮。他的身周没有任何的防护，看不到任何魔法的痕迹，却连一点影响都没有。
过了片刻，死神镰刀重新恢复成一柄镰刀的模样，可他的刀锋却消失了，在刀锋的位置，是一片扭曲的空间风暴。
提拉特弥斯不再关注死神镰刀，他的眼睛贼忒兮兮地转了两转，微微一笑，向着伊莲娜抓了过来。伊莲娜大惊，身上瞬间光华大盛，无数虚幻、真实的花朵，如同闪耀的星芒一般在千米之内凭空生长出来，花朵包含着无数生命的力量，竟然由于快速而强大的生命力，硬生生将空间挤兑地改变了形状，顿时，花、还有那些空中蚕豆大小的雨珠，如同在一面光怪陆离的镜子中飘行，毫无章法可言地卷成波浪向着提拉特弥斯袭来。
这是一个能量与空间进行互相切割的死亡地带。干瘦身影早已跳跃到了很远的安全地方，不说那些被扭曲了的空间形成的花瓣幻影，光是那些实体花朵释放出来的过于浓烈的生命气息，都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然而提拉特弥斯却笑了，笑得十分满意。他的手微微虚握，那看得见的花海巨浪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收窄成一道飘带，落入了他的手中。于是从远处看，此时的场景让干瘦身影忘了自己是死神，他的眼中只有一副永生难忘的景象：提拉特弥斯的手里捂着一条透明的、装扮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白色花瓣的彩带，彩带翻滚着、翻卷着，伸向千米之外，缓缓将伊莲娜包裹在另一端，那里，是漫天的或透明或不透明鲜花！他有种错觉，并不是本位面司生命的神在攻击异位面入侵的神，而是异位面入侵的神，在举手投足之间，创造了本位面四生命的女神！
这是是一瞬间的事情。
神力从来都是双向的，它让神具有了强大的威能，能够按造自己的意志毁灭对手，但是对于对手来说，却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触摸他们的机会。
提拉特弥斯轻轻一拽，伊莲娜微微一声轻呼，然后就越过了千米的距离，直接出现在提拉特弥斯的面前！能将神玩弄于鼓掌之中，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啊！？
天边突然响起一片惊雷，密集的如同要硬生生用声音将空间撕裂，那声音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此刻却降临在这个世界。“嗯，他们也差不多了。”提拉特弥斯望了望远方，然后左手翻转了那个肉球，抖了两抖，将抖出来的东西一把拍进了伊莲娜的身体，然后灿然一笑，一张笑脸状的凝固光团从他的脸上飘飞出来，没入了伊莲娜的额头，凝结成一朵绿色的额间花。
伊莲娜愕然，她能感觉到提拉特弥斯举手投足之间浓重的生命气息，难道说，外来的神氏，竟然有她所拥有的一切能力？
而提拉特弥斯在笑：“这是你要做的事。”然后，他轻轻将伊莲娜一抛，一抬脚，对着伊莲娜的屁股就是一脚。伊莲娜如同炮弹一般，刷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那一脚压根就不是只作用于她的屁股之上。
远处，干瘦身影顿觉不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就逃。可提拉特弥斯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再次贼忒兮兮地一笑。天地间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48.不逃了

天边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狂雷已经慢慢消散，一道蓝天与乌云的交界线从几万里之外水波一般袭来。乌云——那些原本几千米厚的、根本不可能散开的浓云，如同潮水一般卷曲着迅速褪去。
两道明亮的光团疾驰而来，瞬间已经在视力可及的范围内。其中一个白色的光团伸出两道水晶般的锁链，拉着遥远的高空中一只身形足有几十千米的龙形生物以本空间能承受的最高速度疾驰而来。
提拉特弥斯手里还是提着那不像是人类的**。**里面的东西在挣扎，但明显比之前挣扎得要剧烈。提拉特弥斯轻轻在上面踢了一脚，微微笑道：“宝贝儿，乖一点，没准你可爱一点，他们会留下你的灵魂而不会彻底毁灭了你。相信我。”
**里面的东西闻言，微微抖了一抖，然后不见了动静。似乎比起毁灭而言，灵魂的存在还是有些诱惑力的。
提拉特弥斯在空中悬浮着，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那两团明亮的一白一橘黄的光团飞速靠近。
待得飞近了，方才看得清楚，白色光团里面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男子，男子并不苍老，且容貌十分英俊，披着一件无领的白色长袍，无数优美的花纹在他的脸上延伸到他的脖子上，然后藏入了白色长袍中。而那橘黄色的光团中央，是一个持杖的、纯由橘黄色的光芒凝成的人像，他连脸都没有，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一身白金相间的法袍，手中的法杖顶端是一块旋转的橘黄色光棱六面体，光棱六面体明亮的光芒，且毫不避讳地展示着他巨大的能量。
欧诺弥亚停了下来，然后轻轻一拽手中的锁链，空中的巨型生物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痛苦嚎叫，地面上几座高山立刻腾起漫天的烟尘，直接破碎成了无数沙尘。
神的痛苦，任何东西都难以承受。
“伟大的欧诺弥亚，你也堕落了！”提拉特弥斯道。
提拉特弥斯的语气依旧嬉笑的味道大于责问。欧诺弥亚却脸上微微有些淡淡的红，他的花纹微微闪过一丝白色的寒光，然后一道金属声音自他的嘴里响起：“哼！对于秩序来说，这不算是堕落。”
提拉特弥斯反问道：“那么在你的眼里，什么才算堕落呢？”
欧诺弥亚没有回答，而是也反问道：“伟大的阿瑞斯忙不过来，我暂时帮帮他，剿灭一些不应该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存在，你觉得对于一个守护秩序的神来说，会是堕落的么？”提拉特弥斯似乎略有所思：“这个……要看你剿灭的是什么了。”
橘黄色的光芒凝成的人像伸出了手，道：“伟大的提拉特弥斯，你已经逃无可逃了，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吧！”
提拉特弥斯望了望凡赛堤，然后手一抛，直接将肉团扔了过去。
“小心！”欧诺弥亚一惊，向着凡赛堤叫道，然后迅速向后撤退几千米的距离。跨越了无数个位面，提拉特弥斯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交出手里的东西？
凡赛堤几乎在听到叫声的同时，直接瞬移到几千米之外，而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就在他的身形消失的瞬间，凭空生出无数纵横交错的空间裂隙，凡赛堤是仓皇逃走的，本地进行瞬移，他的神辉自然会稍稍有些延迟，空间碎裂得太快了，已经超过了这个位面的极限，因此来不及带走的部分神辉，直接在原地被破碎的空间碎片切割成无数片段，然后爆成一团极大的能量。天空中千米范围内，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火球，如同一枚新生的太阳，将世界照得一片雪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知提拉特弥斯抛出的那个肉球还是他自己。凡赛提有些怀疑是哪个神孽，但是提拉特弥斯逃不了背后操纵的嫌疑。
“提拉特弥斯！你竟敢用一个神孽来攻击一个神！”凡赛堤暴怒，但狂怒的声音中微微有些与他的身份不太匹配的颤抖，不只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比天空中那怪兽的愤怒更有效率，脚下陆地上更远处的山体承受不住他的喝问，座座倒塌下去，海面上由于凡赛堤的怒喝卷起滔天巨浪，缓缓推向远方，将漂浮在海中的数个海岛彻底摧毁。
“神？”提拉特弥斯笑道：“说实话，你的地位，恐怕还比不上你面前的这个……你所谓的神孽吧？所以，被你所谓的‘神孽’打败，其实也不算太丢人……啊，不对，不算太丢神！因此，你似乎也没必要这么激动。”
火光散去，火球中心的那个肉球却丝毫没有受到损伤，只是在空中重又慢慢蠕动起来。
欧诺弥亚放开了手中的锁链，锁链却如同被锚定了一般，挂在空中，既不掉落，也没有被空中那巨大的怪兽拖走，尽管那怪兽从始到终一直在不停地吼叫、挣扎。欧诺弥亚他的双手一扬，两道光线从他手中扬起，在半空中生成两道透明的水晶锁链，向着肉团飞快地扑了过去。这是一个良好的机会，一个从提拉特弥斯手中夺取那只肉团的一个良好的机会。
提拉特弥斯脸色一变，几乎在同时一边向肉团冲了过去，一边从虚空中扯出一道道绿色的长矛，向着锁链飞行的方向依次投射过去。他的脸色似乎在咒骂自己的大意。绿色的矛依次插进了锁链的圆环中，两道力量拧在一起直接在相撞的地方冲开位面的壁垒，消失在虚空。天地间响起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无数晶体被利刃扎碎时发出的的声音，十分悦耳。
“提拉特弥斯！你还不肯醒悟么？”凡赛堤怒道，一道若有若无的波动从他身上冲过来，穿过遥远的距离，在提拉特弥斯面前依次凝成三面代表迟缓、混乱、衰弱的盾牌，将提拉特弥斯阻隔在肉球的前面。以神力直接构成的诅咒，自然比一切的法术诅咒要强横、剧烈得多，又由于超越位面的关系，盾牌上神力凝结具象出曾被凡赛堤降服得的各个位面的擅长诅咒的存在，他们或淡然、或愤怒，或憎恨，但相同的都是抬起一双眼睛，向着提拉特弥斯望了过来。
盾牌原本的诅咒力量无疑又将那些神灵诅咒的目光加强了百倍千倍，犹如实质般将提拉特弥斯笼罩在一道难以逾越的灰色彩带中。提拉特弥斯身体上迅疾被镀上了一层灰色的光芒，光芒侵蚀着他的肉体，他身上的青绿色的纹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裂开。
被千万神灵所诅咒，即使是神，也难以承受！
提拉特弥斯爆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啸，天地间亮起一道几十米粗细的光柱，光柱的顶端和底端直接穿越了位面，射向未知的地带，位面的能量倒卷而回，不可理解地被光柱吸进了柱体之内，一道嘹亮浑厚的的圣歌响彻天际，无数的天使从圣光柱中盘旋飞出，以自己的身体抵挡住了那些望向提拉特弥斯的灼热目光。
“哼！位面能量转换最多能加强你圣力剪裁的力量，但是在诅咒神盾的面前，你又能撑多久？”凡赛堤咬牙切齿地说。
提拉特弥斯的嘴上、眼角、耳根，一道道金色的血液缓缓流了出来，向下面的大地落下去。他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嘿，力量，就是能量，万物生长都需要能量！”
突然，毫无征兆地，像是受到无法抵抗的刺激，漂浮在空中的那团肉球猛然炸了开了，须臾间四分五裂，从里面伸出一柄光秃秃的长杆，长杆轻轻舞动，瞬间从盾牌后方将那三面盾牌割成了无数块小小的碎块！盾牌上为数众多的存在发出一道不亚于圣歌的痛苦**，在死神镰刀与圣光柱的前后夹攻下不住粉碎，爆成一股能量的乱流。
于是——又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炸响，只是这次，爆炸的冲击中多了很多黑乎乎的碎片。



 49.神也会做梦

爆炸的烟云缓缓散去，提拉特弥斯抚着胸口，七窍流着金色的血液，脸上带着不太属于神，倒是有些像是人的贼忒兮兮的笑容，看着凡赛堤和欧诺弥亚。而凡赛堤和欧诺弥亚的目光，却并不在提拉特弥斯的身上。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刚才那团爆炸的火球中央。在那里，站着一个黑色的小人，确切来说，是一个身高不足半米的婴儿。
婴儿黑色的皮肤、黑色的眼，唯有一口牙齿，白森森地闪着不同于常人的光。欧诺弥亚自然看得出来，那是……圣光。可如果是圣光，他的手里却舞弄着与他的身体属性不同——确切来说是属性相反的一把武器，那是一把代表死亡和黑暗的东西，那是一把死神镰刀！看样子，婴儿对死神镰刀用得极为纯属，那死神镰刀也十分顺从他的意志，婴儿微微使力，死神镰刀由空间风暴组成的刀刃便会忽然长出一尺的宽度。婴儿把玩着死神镰刀，似乎对刚才那三面盾牌十分厌恶，小嘴撅着，手中的死神镰刀闲极无聊地画着圈圈，
“这……这是……是什么？”凡赛堤的下巴要掉下来。难道黑暗与光明能够并存？死亡与生命也能结合？这完全颠倒了他对规则、对灵魂、身体、自然的理解。而欧诺弥亚似乎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盯着那黑乎乎的婴儿。
那婴儿却似乎心情十分不好，怒气冲冲地瞪了提拉特弥斯一眼，然后扭过头看着凡赛堤和欧诺弥亚，眼中露出一股厌恶的神色。他想说什么，可是一张口，却是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一道如有若无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世界，由于目视范围内的山脉已经塌无可塌了，自然难以评判他的啼哭与凡赛堤的怒喝之间的威力大小。只见两天空中那龙形的巨大怪兽，停止了挣扎，向着下面这婴儿看了过来。
欧诺弥亚心中一寒，瞬间有种毁灭龙形巨大怪兽的冲动，他和凡赛堤、提拉特弥斯都属于外位面的神，本身力量高于次位面，由于神力不能完全和位面力量、属性融合，因此必须进行收敛，否则他们的进入直接会让位面崩溃，破碎成无数的碎片。而天空中那怪兽作为本位面的至高神，自然拥有位面所能容纳的最大力量，如若他跟下面这小小的婴儿融合，这力量将会瞬间超越位面的最高上限力量！他们一旦融合，那么位面将瞬间崩溃。
这种由内部的力量过强引起的时空塌陷不同于外力撕裂造成的位面崩溃，外力撕裂的位面奔溃，最多是位面碎裂成无数碎片，强大如凡赛堤和欧诺弥亚的存在，还可以逃脱，但是这种位面内部内部的力量过强引起的时空塌陷将如同一个大的漩涡，不仅仅是产生碎片那么简单，而是会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附近的所有一些吞噬掉！原本凡赛堤和欧诺弥亚全部的力量并不在乎这样的灾难性的事件，但是他们现在主动将力量降低到了位面上限之下，而且本体就在位面内部，位面一旦塌陷，他们自己也无法逃脱！
而天空中那龙形的巨大怪兽，望向那婴儿的眼神，分明是一种饥饿般的眼神！
只是，下一刻，谁被谁吞噬，却是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情。死亡力量与光明力量、生命力量的混合，完全有和位面至高神相对视的能力！
这是一个阴谋！欧诺弥亚既没有望向天空中那龙形的巨大怪兽，也没有望向黑色的婴孩，而是望向了提拉特弥斯。提拉特弥斯的脸上，贼忒兮兮的神情，已经变成了一脸解脱。欧诺弥亚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陷阱，陷阱的目的，就是彻底毁灭一个时空秩序的管理者和一个神力的分配者！
但是提拉特弥斯，你自己能在这连主神都能毁灭的地方存活下来么？不，不需要答案，他的表情就已经能说明一切！
于是，天空不可思议地垂了下来，那未被毁灭的龙形的巨大怪兽直接动用了自己庞大的身躯向低处悬浮在空中的婴儿扑了过来，巨大的力量引动了空间的弯曲，那些插在他身上的秩序锁链能够阻止他逃走，且无法阻止他靠近。对于他来说，只存在两条选择，要么，被欧诺弥亚抓回去毁灭或现场毁灭，另一条路，就是拼死毁灭点别的什么。而对于婴孩来说，也只有这两条路。
两个拼死挣扎的存在，已是穷途末路。但是，当他们两个一起毁灭时，却有可能将想要毁灭他们的存在，一同毁灭了。
天地之间生成了一个时间与空间的漏斗，漏斗没有上下两极，只在不断靠近的地方扭曲了一切，被压缩成一个越来越不稳定的点。那是过于强大的力量即将碰转在一起的异象，强大如欧诺弥亚，秩序的掌控者，也无力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若有若无的红色光芒从漏斗中间燃起一片扇状的光圈，生生将时间与空间的漏斗切割成两块。天空中极速下落的巨大躯体与低处急速向上的小小黑色躯体，不可以思议的地错过了几百千米的距离，一个冲上了高空，一个冲进了地面。冲进天空的卷着一天云直接冲出了位面，在天幕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另一个撞向地面的，将整整一块大陆撞成了碎片，岩浆和碎石、水，一切都飞了起来，万物失去了重力，被狂暴的能量席卷着飘向四面八方。
位面的毁灭，不过如此。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提拉特弥斯的眼中，两个交错而过的身躯残影后，一道道不属于这个位面的红色光芒，已凝成数十道红色的长剑，涡轮般旋转着，向着两个方向各异的身影追了上去。那是粉碎一切异端的裁决之剑。
提拉特弥斯的脸上，漫过一丝苦笑，看着他的欧诺弥亚，却是满意地微微一笑。
但是，由于相隔极为遥远，欧诺弥亚却没看到提拉特弥斯的眼中，却仍然是欣慰和解脱。
另一个世界，天空的机械城中，漂浮太空舱中金属台上的那团绿色火焰，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
“呀？您醒啦？真是神奇，神也做梦么？”
提拉特弥斯，也就是那团绿色火焰的刚刚睁开的眼前，阿特拉斯狼形的金属脑袋正在左右晃动着，一双机械眼睛仔细看着提拉特弥斯，阿特拉斯的一嘴尖牙，在这个角度看着特别的刺激，就好像他一张嘴正要将提拉特弥斯吞下去。“你要干什么？”提拉特弥斯问。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梦即是回忆，回忆，即是梦。但是由于一时还没从梦境反应过来，加上这狼头着实有些窥探秘密的味道，他有些不自在。
“嘻嘻，大人，你做了什么梦啊？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噩梦？”阿特拉斯的神情有些嬉笑神的感觉。
提拉特弥斯默了一默，然后问道：“怎么？看起来你的谜语猜出来了？”
“不！没有。”
“那……你怎么就过来找我来了？”提拉特弥斯问。
“唔……我是这么想的，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答案，作为这个……公平交易，我给你说一个秘密。一个我昨天刚从亚历克斯那里得到的秘密。”
“秘密？”提拉特弥斯笑了一笑。这个代价倒是有趣，一个毫无价值的谜语，换取一个什么东西都是划算的。
“那你的秘密是什么呢？”
阿特拉斯的机械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语气却出卖了他：“哈！这么说您是答应了？亚历克斯说，如果您能够想起来二十七年前他刚开始守护您的时候你给他教的，将头T53号金属和T1135号金属合在一起熔炼的方法，那这个你当时没解决的一个问题他已经攻破了！”
提拉特弥斯亮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是么？这就是秘密？”
“对！”阿特拉斯道。
“好，我同意用答案和你交换这个秘密。”提拉特弥斯毫不犹豫的说。



 50.出发！任务开始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阿特拉斯说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提拉特弥斯却愣住了，他有种被算计的感觉，绿色的火苗燃得都有些沉默。
他可是阿特拉斯的神！
难道说，他的计划成功了？看来一定是成功了。连神都会算计的机械人，你怎么能说他没有创造力？
提拉特弥斯的样子微微发生了一点变化，一簇绿色的火焰微微独立伸出来，与其他火苗不同的是它不是向上飘动，而是支住了一团较大的火焰，就如同一只胳膊支着一个人的脑袋，如此一来，火焰微微有了点人形，像是饶有兴趣的望着阿特拉斯。此时的提拉特弥斯没有面孔，既看不出来情绪，也看不出来长相，不过在阿特拉斯的眼里，却是一张看起来在微微地笑着的脸。
阿特拉斯永远都不会知道此刻提拉特弥斯的心里在想什么，他自顾自地续道：“亚历克斯说，其实你当时少加了一样东西！”提拉特弥斯淡淡的，似乎并不关心阿特拉斯要说的内容。“你少加了碳的放射性同位素！”阿特拉斯说道。提拉特弥斯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刻，然后慢慢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的谜底是什么？”阿特拉斯问道。
“卡西斯是一只狗。”
“狗？”阿特拉斯怔住了，他在脑海里翻着狗的资料。
作为殿下离开时最后一批生产出来的机器人，脑子里面这些资料都是完整的。
“啊哈哈哈哈……”阿特拉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对！对哦，狗！哈哈哈……还要上学，那他一定是一只警犬！”
地下城，时间正是午夜时分。
天上的浓云隔绝了所有的光线，山上一片漆黑。
李鑫岩背着一只背包，挎着一把***，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匕首，站在了队伍的末尾。
至此，第十二行动组的所有人，已经到齐了。是时间出发了。
午夜出发并不是最好的时间，但是轮到第12行动组，已经是午夜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了天空的浓云，机械城的侦察机就多了层阻碍，更没有多少机会在黑黢黢的夜里发现地面行进的人类部队。夜晚出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特别是在山区中行动，但是大自然是公平的，行动组在这样的夜里行动不便，敌人在这样的夜里自然也是行动不便，缺少了空中侦察机的支援，机械城部队的战力下降将更为明显，这样一来，人类部队和机械城部队之间的差距将大大缩短，在这样的时刻就算遇上了，行动组也不会被全部堵截在山区地带。
山风凛冽，但是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一脸凝重，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一支部队。
前面十一支队伍每个走过的时候，他都这么静静地坐着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战士的脸，然后他就缓缓抬起右手，然后敬出一个标准的军礼。
轮椅上坐着的是林子聪。林子聪身后站着个西装的女士，那是菲洛娜。
原本，那轮椅后面站的应该是孙佳丽，这些年来，他的身边出现那个医生，已经成了大家默认的合理的一种搭配。但是这个夜晚孙佳丽没有出现。
至于缪依玲，也没有出现。
第十二行动组的人员在林子聪面前站整齐之后，菲洛娜趴下来，在林子聪的耳朵旁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林子聪将眼光望向了李鑫岩。林子聪抬手使了个意思，菲洛娜将林子聪推到了李鑫岩的面前。林子聪先没说话，上上下下打量了李鑫岩一番，然后微笑道：“怎么？行动组的生活还过得习惯吧？大家互相之间都熟悉了么？”
“报告将军！我在行动组过的习惯，大家之间十分友好。”李鑫岩答道。
“好，过的习惯那就好。本来安排你到行动组，是因为你的履历和经验，是想让你在养伤的同时，考察一下你成为特种战士的可行性，毕竟觉得这么一个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就此退出一线战场，怎么安排都是是浪费，能够在高地基地上坚持超过5年的人，哦，对，你已经在那里坚守了八年了，一定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精英，我的原则是绝不让他们埋没，要让他们成为尖刀中的尖刀。”
“原来的计划是让你在行动组先呆上半年，学学特工的行动方式，可是情况有变，已经没有时间给你在进行训练和学习了，敌人已经打破了我们的战略平衡，一把刀子已经悬在了我们的头顶，这种情况下，你只能跟着行动组一起上战场，在战场学习，你对这个可有什么意见？”
“报告将军！没有意见。”李鑫岩答道。
“唔，没有意见就好，真正的战士，不是在温室里养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听说，前两天你跟别的行动组在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打了一架？”
“是！将军。”李鑫岩面不改色心不跳，杨波涛眼神则闪了一下，微微往这边瞄了一眼。
“打得好！”林子聪肯定道。他直接定义了那一战的结果：“这才是我要的战士！危急时刻要顶的上，并且能上的去，上不去的，那就是废物！”林子聪大声道。
林子聪指指自己的脑袋，“吴坤，李鑫岩、杨波涛，肖剑，六子，你们这些名字我一个个都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在我的这里装着！记住我之前在电话会议里面的战略方针：这次出去别给我缩着，没有什么固定目标，放开了你们的胆子给我狠狠地大，你们最大的破坏力，就是我要的战果！你们最强的一个行动组，就是我行动组里面的第一名！记住没有！？”
“记住了！”齐声呼喝响彻山谷。
“你们回来了，我会在这里给你们庆功！如果你们没有回来，我依旧会这里为你们送上最美好的佳酿！！”
“现在，我命令：地下城第十二行动组，出发！”林子聪高声道。
“是！”众人一声齐声回答，气势如虹。刷的一声十三个标准的军礼向着林子聪举起了手臂，十三双眼睛里，闪动着亮晶晶的水花，尽管没有月亮和星星。



 51.一个战场

一丛青草从碎石下艰难的生长出来，歪着身子在空中展出一尾残破花穗，绿叶和花杆兀自在风中摇晃着，如同一支残破的旗帜。碎石上是一只破碎的玻璃杯，玻璃杯中装满了雨水，还有些绿色的苔藓长在杯子边沿，在血红的阳光中被染成了褐色。
一支红嘴雀飞了过来，看了看杯子，然后将嘴巴伸到玻璃杯中，啄了一口水面。这是这一片战场上不多的能喝的水，虽然只是在一只破碎的玻璃杯中，但却没有毒，能够救命。
它正要喝第二口，突然一片阴影压了下来，红嘴雀“喳”的一声跳出去好远。一只乌鸦在它背后猛然落了下来，险些将他抓翻在地。然而它刚跳开，却又飞了回来，示威性地看砍那只乌鸦，但却迅即被乌鸦嘴里叼着的东西引开了注意力。乌鸦嘴里叼着一只圆圆的东西，在水里面涮了涮，然后再叼出来，啄了两啄，从里面挑出一只虫吃了下去。
那圆圆的东西，是一只圆圆的、人的眼珠。
乌鸦似乎很满意这一只虫子的味道，“呱”的一声飞了起来，飞向不远处一具已经一半腐烂的人的上半身躯体，继续在上面寻找能吃的虫子，“嗡”的一声，一群尸蝇被惊得飞了起来，如同地面上一团小小的乌云。
这是一片激战过后不久的战场，地面上碎石间四处散落着人的头颅、四肢、肢体碎块，不时有一只只食腐的大雕或者乌鸦驱散开一团飞蝇，去吃那些倒毙在战场上的尸体，对于这些食腐动物来说，这是一片载满盛宴的平原。战场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远远看去，一地的尸骸密密麻麻，在寂静和狰狞中伸向远方。
尸体中间偶尔会有一具被机枪打的变形的机械兽，他们大多体长有一米，但屈指可数的几个体长足有两米多，无论体型大小都有那个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是原本双眼的位置，已经被机枪密集的子弹打得凹了进去。而那原本应该是机械眼睛的地方，已经找不到眼睛，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一片狼藉的一个破洞。
“我们对于机械兽，近距离没有什么好的杀伤办法，只有先打瞎他们的眼睛，然后才可能让他们丧失活动能力，成为相对容易处理的靶子，才能较为准确地放倒他们。”杨波涛道。
行动的队员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拿着枪，扫视着这片曾经惊天动地的杀戮之地。“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埋了？”郭天明道，但是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目视着远方无穷无尽的尸骸。郭天明看看大家没有什么相应，自然明白，如此多的尸骸，又怎么是他们这一支小分队能够完成的？他低低又说了声“算了”，然后率先走向战场彼端。
一行人走得十分沉默，也十分沉重，沉重中带着无比的肃穆。
那是对抗争者的一种崇敬和缅怀。
战场的彼端，是一道长长的山脊，两边是大大小小的沟壑，沟壑很深，高约有百米上下，下面是碎石和树丛、杂草。山脊向上望上去，半山腰是一座由石头建成的要塞，石头看起来历史悠久，背靠着一座看起来并不太高大的一座山，夕阳中，城堡如同一座站立许久的卫士，遥遥望着那一片狼藉的平原战场。
越向山脊上走，尸体便越多，机械碎片也就越多，完整的机械兽反而原来越少。与初看到的情况一致，这里的战斗也已经发生过了几天，腐臭的味道也十分浓郁。
“队长！我们这是要进去看看么？”杨波涛突然问。
“当然。不进去，我们今天晚上没有地方休息。从昨天晚上急行军到现在，我们已经走了超过18个小时了，大家需要恢复一下体力。”吴坤说。
“这里面会不会有机械部队？”郭天明问。
这个疑问不是在其他人心里没有，而他们没有能够说出来，所以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吴坤。如果有机械部队在这里驻扎，那还是个比较麻烦的问题，虽然不怕战斗，但是看到之前战斗的规模，这支机械兽队伍应该还是一只规模可观的队伍，对付起来一定会比较吃力，这对于刚出发不久的第12行动组来说，并不是一件幸运事，至少，他们目前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无论对于自己人还是机械部队。
“应该不会有。”李鑫岩插嘴道。“我在766基地守了八年，机械部队一般攻击完成以后，不管袭击成功或者不成功，他们绝对不会留恋战场，他们会以最快速度退回他们的营地做补充能量的工作，所以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他的经验，来自于在766基地的镇守时间，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点，因此，也没人反对。
吴坤笑道：“都经历过不是一场两场的战斗了，这么点危险，竟然你还在意么？……对了，这次见了这么个战场，没有人再恶心地想吐了吧？谁要是再吐，我就让他在这里扎个帐篷，呆上两天，跟这些光荣战死的兄弟们相处相处！”
有人低声嘟囔着回答：“唉，习惯是习惯了，只是这味道……实在是重了点。”
吴坤立刻骂道：“他奶奶的，脸这么点困难都忍受不了，就给我立马滚回去！”
那声音立刻没了动静。
便在这时，离队伍还有100米的城堡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那是一座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一座合金大门，与城堡外墙上一样，大门上挂了不少看起来黏黏糊糊的虫蛆一样的绿色的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看了战场上那些残破的躯体，这些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倒是样子可爱了许多。
“嗨！大家快进来！晚饭和床铺都已经准备好了！”门口走出的一个光着膀子的胖子声如洪钟，远远地叫着。
吴坤双臂一抬，其余各人压根不用命令，立刻列成一队，向着城堡迅速跑步前进。
胖子的安排倒是十分妥帖，甚至连话都没多寒暄两句，径直带了众人进到一间开凿在山体内部的房间，众人也不多话，躺下便睡。



 52.城堡式基地

当众人醒来后一边大口吃着早餐，一边打量着作战会议室里面各色的、挂在墙上的作战指挥地图，那开门的胖子站在会议桌前，自我介绍道：“我是第七军团15师21旅8团的团长柳克庭。欢迎大家来到平原5号城堡。”胖子表情轻松，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若不是手上缠着的绷带和身上的军装，倒像地下城歌厅里面吹萨克斯的鼓号手，一点也不似战场上拼杀已久的一名战士，更别说像一员指挥2000多人的一个团的团长。
“昨天，看得出来你们走了很远的路来到我们第8团的驻地，大家能穿过战场来到这里，一定已经很累了，昨晚休息的可好？”他挠了挠头发问，那头发在脑后扎成短短的一束，透出一种油亮亮的反光。
作战会议室不大，各色的作战地图中间还挂了几件类似于古代作战全身甲的盔甲，但是却丝毫不显得拥挤，行动组的组员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打量着作战室，“唔，不错。”吴坤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一身湛蓝色的盔甲，也不知道是在回答柳克庭还是在评价盔甲。“看样子，你们这里前些日子发生过大战？”杨波涛道。
柳克庭从怀里掏出一只表，看了看，道：“没错，那是一周之前的事情。你们竟然穿过了战场，我也就不隐瞒了，一周之前，我方部队运送给养即将到达城堡的时候，遭到了机械部队的埋伏，没办法，我们只好主动出击，一场血战，算是将物资全部安全抢了回来，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战死人员有489人，受伤的有553人，这两部分基本上就折损了我方战斗人员的一半。”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盔甲？”吴坤问。
柳克庭笑道：“那是上一任团长留下的，在他眼里，固守是最好的选择。”
杨波涛继续问上次战斗的事情：“那上一次战斗敌人兵力大概在多少？”
柳克庭微微沉吟，道：“机械部队数量只有150左右。”他顿了一顿，续道：“机械部队时候我们清点过他们的阵亡率，大概机械部队的损失率是八十多。”柳克庭说的并不沉重，从战绩来看，大约6:1的战斗死亡率，在所有抵抗部队里面，算是高的了，因此这样的伤亡率说出来也不丢人。
与柳克庭截然相反，郭天明盯着手里扒开的饼子瞅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十分沉重道：“为了这些补给，死了的兄弟们……唉，死的有些不值！”
柳克庭却笑道：“嗨，能来这里的，基本上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就算离开了，这世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这位兄弟，别为他们的牺牲悲叹，战斗在第一线，才是我们拥有的光荣！就算死了，这光荣也会被大家铭记！”
“就是！为了全人类的生存，就算死了也值！”杨波涛一把拍在桌子上叫道，众人忍不住停下筷子，纷纷振臂同意。
三言两语将众人的情绪便能调动起来，李鑫岩不禁对胖子柳克庭有些刮目相看，原本看到他胖胖的并不显示力量的身体，李鑫岩有些怀疑他的团长是不是混资历上来的，但是此刻方才发现自己错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你们是如何阻挡机械兽的进攻的？难道只靠这高高的城墙么？机械手可是会爬墙的，我的七八百米高的悬崖，他们都爬得上来，你们这百米上下的城堡，能挡住他们的进攻？”
柳克庭嘿嘿一笑：“哈，这个问题有趣。不知道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城堡外面挂在墙上的虫蛆没有，那些东西就是我们对付机械手进攻的办法，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有效！唔，这个东西还得归功于我的上任，这是他琢磨出来的办法，简单但是极有效率。”
“那些虫蛆？莫非那里边有玄机？”杨波涛问。
“对！那里面是一种将动物油脂和菜油、润滑液混在一起的东西，只要机械兽爬行过程中碰到它们，他们就会爆裂。这些看起来像虫蛆一样的润滑油袋，爆裂后在城墙上等于涂上了一层黏糊糊、滑溜溜的胶体，不止把那些石头缝会粘合起来对岩体进行了保护，让机械兽无处着力，并且让机械兽在空中没有力气开凿小坑，所以这东西挂上去以后没有几只机械兽能够爬上来。就算机械兽爬上来，我们拿子弹轻轻对着下面这么一扫，他们就掉下去了。只要掉下去，他们自身的重力就足以将它们摔残。摔残的机械兽，攻击力也就会大减，这就是我们这个城堡为什么能坚守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好办法！”李鑫岩赞道。相比较自己原来的766基地，显然柳克庭这支队伍对付机械兽的办法更好。
“这还是第一步，这些润滑剂是油类，紧急情况下遇火即燃，所以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将外墙点燃来烧那些机械兽也极具杀伤力。只不过这个办法不能多用，高温会对岩体产生破坏。”
吴坤问道：“你们这里经常遭受机械部队的攻击么？我看那些岩体上面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保护膜。”
“是！”柳克庭道，“基本每隔六七天，机械部队便会来攻击一次。最初的时候是一个月来一次，骚扰骚扰而已，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攻击，后来变成了六七天就会来一次。随着战事对于我方越来越不利，机械部队触动的军队数量也逐次上升，近来最多的一次攻击，竟然有六百多只机械兽！”
“但是以往的攻击都没有对我方人员造成十分严重的伤亡，唯有这次补给过程，机械兽部队竟然出乎意料地来了次埋伏，时间、地点竟然都选得对我方极为不利，也是我疏忽大意，唉，造成了一次严重的损失。……我个人已经向集团军总部发出了检讨书，至于集团军总部如何处理，我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那如果推算日子，这两天机械兽部队也会有一次攻击？”杨波涛问道，他一边问，一边低头看着自己扳起来的手指头。
“对！”柳克庭道。
“不是这两天，机械兽部队现在已经来了。”李鑫岩皱着眉头说。



 53.听得见的指令

李鑫岩能有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的耳朵里面此刻正响着无数或远或近的格式各样的声响，这些声响有的像竹子被折断时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有的像电报敲击的哒哒声，有的又如同毫无规律的琴弦在被手指挑动，各式各样，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节奏和规律，但是这些声音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就是由远及近在逐渐变大，并且以某种特定的方式似乎在传递着信息。这显然不是正常的什么声音。
此话一出口，除了李鑫岩之外其他人一脸茫然。李鑫岩诧异道：“你们……都听不见么？”
“听见什么？”吴坤问。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嗵嗵地踩着过道里的钢板冲进了作战室，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柳克庭大声急道：“团长！团长！你快来看看，机械兽部队……机械兽部队出现在十公里之外！预计……再过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就到城堡下了！”众人一惊，然后回头看看李鑫岩，眼光里包含着各式各样的问题，看得李鑫岩心里一惊。他正想着如何回答，柳克庭站起身来，牙齿咯咯响了两声，笑道：“好呀！来了，也该来了，来了我们就打，人我们没有多少，子弹多的是！！”
“可是！团长！我认为你应该去看看这次……这次机械兽部队的规模！”
“规模！？”柳克庭奇道，然后不由分说掉头就走。行动组众人原本装备就不离身，放下手中的碗筷，跟着柳克庭就疾步走到了城堡上方的瞭望台上。
从箭垛口远远望下去，远处地平线上一道灰色的尘土线向着这边慢慢推了过来，半天的尘土掩住了后面的情形，根本无从分辨队伍的长度，但仅从烟尘上判断，机械兽部队的规模不下两三百。
“雷达上也看不出来敌人的规模么？”柳克庭面表情微微凝重，向着身边几个下属问道。
其中一个战士道：“我这就去看！”然后跑进了城堡内部。远处的尘云在阳光下飘起来，一些闪闪烁烁的光点从机械兽的身上反射出来，看得众人心下一沉，而李鑫岩的耳朵里面随着机械兽部队的靠近那些噪音变得越来越大。不多时，方才那战士跑了回来，报告道：“团长！从雷达上看，机械部队的数量在八百只上下！”
“八百只！？”郭天明惊道。其余众人所没有说话，但是心中也是一寒。按照人类部队与机械兽部队的伤亡比例，估算一下都知道，按照最好的伤亡比例1:5，八百只机械手意味着人类部队的人数至少应该是在4000以上才有一战的可能，那可是两个团的人数！
柳克庭一把拍在墙上，沉吟道：“八百只！……叫所有能动弹的人，全部进入防御工事！存亡之战，在此一举！”
“柳团长！你要硬拼？”吴坤疑虑道。
“我们有地利优势，怕什么？”柳克庭面无表情。
“行动组注意！”吴坤呼道，然后刚举手五指向前曲掌，随后一个手枪动作。行动组队员立刻自行寻找最有利的地形去准备枪械战斗了。
只是七八分钟之后，机械部队裹着烟尘卷到了城堡下方。扬尘散去，一只只大大小小的机械兽在城堡下露出了身形。其中有上一次袭击李鑫岩766号基地的一米半左右的机械豹子，还有身形更为庞大的机械牛。机械狼是机械部队数量最多的一种攻击机械兽，因为他们的结构在机械兽中是最简单的，机械城方面显然也比较知道成本，对于每个队伍里面的兵种比例，底层兵种是最多的。
与之前众人见过所有进攻不同，队伍中间一头最健硕的机械牛的背上，坐着一个机械人！机械部队中原来竟然还有人形的机械生命体？即便是李鑫岩在766基地守了八年，他也从来没看见过机械部队出动过人形的机械战士。
从战斗力上来说，近战部队的战斗力是比远程部队强大的，他们最大弱点是身体在开进远程攻击敌人的射击范围后会在还没有靠近敌人时就受到严重的伤害，但是对于机械部队来说，这个问题却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机械兽的身体是合金组成的，人类的普通武器对他们的伤害是有限度的，通常只要不是击中重要部位，机械兽只要开进了人类的身边，基本人类战士就没有活着的可能，因此机械部队的战斗从来都是以近战为主，很少有远程战斗装备。在近战形态下，显然兽类的形状比两条腿的人类形态多了很多攻击的手段，所以机械部队的战士一般都是野兽状态，很少有人形的机械战士，即便是携带大炮的机械大象，也是机械兽形态。
这个人形的机械战士虽然也有着人形的身体，头却是一只狼的形状，只是他的牙齿并没有狼那样的尖锐，看起来不像是以咬人为主的，狼头头顶的头发，看起来如同埃及人壁画上的神氏，同头发一般垂在脑后。
城堡顶上响起一声号角，那是开始战斗的信号，一片密密麻麻的子弹从隐藏在山体内、城堡墙壁上的射击孔内倾泻而出，叮叮当当地撞击在机械兽的身体之上。那些射手显然是有训练的，配合十分默契，火力交叉点正是站立在两个或多个靠近的掩体射击孔都比较有利的耙位上的机械兽。密集的火力片刻之间，就打残了十几只机械兽，他们的要害——脑袋基本被轰成了扁平状，一些偏离弹道的子弹，直接射击进了他们稍微薄弱的脖子，将那些机械兽的脖子几乎打断，里面的电能泄露出来，不时爆出团团电火星。
射程之外的形的机械战士抬头看了看城堡顶上，然后举起手，往回挥了挥，然后机械兽的先头部队有些不甘心地集体往后退了几百米远。在这样的距离上，枪械即是打在他们的身上也构不成太大的伤害。
李鑫岩的脑海中杂乱的声响中，突然响起一个英文单词：“Silence.”
Silence意为安静。随着这如同金属摩擦一般的声音，整个杂乱的各式各样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而另一句话便在此时从柳克庭嘴里说了出来：“去找10个枪法比较准的，用***，把中间那个人形的家伙给我打下来！”



 54.间谍？

只是片刻之间，***微显沉闷的枪声混合在机枪的枪声里响了起来，但是这哪里是十支狙击步枪，各个射击孔中，探出的狙击步枪足有五十余支，一杆杆指向了人形机械战士。
五十余支狙击步枪从山崖上多个射击孔之内打了出去，但随同着狙击步枪同时射出的，还有不计其数的***愤怒的子弹。
子弹呼啸着向着那人形机械战士疾飞而去，在空中凝成了一道壮观的弹幕，如同蝗虫满天的蝗虫要将面前的一切都撕碎。
***子弹的杀伤距离毕竟有限，大多数就快接近机械部队的前军就落在了地面上，而只有那些***的子弹，依旧向着目标急速射去。
没等子弹靠近，那人形机械战士往机械牛身上一趴，***子弹叮叮当当地敲打在抬起前蹄、迎面站起的机械肥牛身上，溅起来一片四散的火星，没有对那人形机械生命体造成哪怕是一丝的伤害。
杨波涛一拳头锤在山岩上，恨声道：“可恶！”，其余各人有的失望叹息，有的直接开骂：“他奶奶的这是什么玩意？”
抬起身的人形机械战士看了看那些攻击他的那些位置，眼睛又扫过城堡平台上的柳克庭和吴坤几个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如同真正的狼那样呲牙嚎叫，只是静静坐在机械牛身上，打量着矗立在山脊彼端的城堡。
柳克庭微微一扬手，所有的射击都停止了，没有有效杀伤力的防卫和攻击，都只是浪费子弹。
“城堡里要是有粒子炮就好了，这批机械兽的体型看来很结实，大概只有粒子炮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吴坤手指敲着石壁，说。
柳克庭望着还在四处张望的机械战士，微微有些皱眉道：“粒子武器杀伤力是大，可我这里的战士是人，不是机器，总不能把敌人打死了，我们的战士也死光了啊！”
范围杀伤的武器，**炮，**这些东西，从来都对机械生命体的杀伤力度不足，因此不好用。而粒子炮虽然好用，但也只适合远程空中目标，对付这么近距离的目标，粒子湮灭时产生的电磁辐射足以杀死人类最强装的战士，并不是很好的选择。柳克庭有些头疼，他焦躁地开始来回踱起了步子。如此规模的机械军队，没有什么好的武器，就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吴坤有点尴尬，笑了笑没应声。行动组本来就不是为了阵地战而来的，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多管闲事的味道。从战略上来说，行动组此刻可以选择撤退，并没有什么义务参与当前的战斗中，他们的任务比这一两次阵地战可要重要的多！但是……就算要撤退，也需要先打赢了这场战役，因为这城堡背靠大山，建在绝壁之上，没有第二条路能出去！
战场难得地安静下来，双方的战斗只是小小接触了一下，便互相打量起对方来，这不是机械部队的一贯风格，也不是柳克庭的一贯风格。安静，让所有决定都显得凝重起来。然而就在此时，李鑫岩的脑海里面，一片宁静中忽然闪过一句话：“前排100个战斗单位新城堡正面佯攻牵制，200个C521战斗单位使用展开躯体掩护，后队50个W7战斗单位从侧翼绕过正面战场，看看能不能上到后面的山体上去。后队50个L336战斗单位在W7战斗单位勘测成功后，从城堡后方山体上往下进行主力攻击。其余战斗单位原地待命。”
这是战场指挥！李鑫岩一惊。机器部队竟然也有战场指挥？！这是之前谁有没有想到的。对于他来说，李鑫岩是见过整队的攻击兽的，那是在766基地，每次敌人的进攻，天上总会有那么一只或几只飞行的鸟状机械兽，他猜疑过，那些鸟状的机械兽大概就是战场指挥者，但是之前他是听不到这些语音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想，而直到此刻，他才可以确认，机械城部队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有现场指挥的！
另一个问题，机械城竟然有空中部队，那为什么这一支主力队伍只见地面部队，却没有那么多空中作战单位？如果有上次袭击766基地的那么一支空中部队，拿下这一座城堡，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问题，是个迷。
除了这个问题，另一个问题让李鑫岩喜忧参半，甚至有种掉进冰窟窿的感觉。他为什么能听见机械部队的指挥命令？难道……这跟他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但此刻并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间。城堡下坐在机械牛背上的那机械战士看起来并不是个参水的指挥官，这是李鑫岩最直观的判断。
他猛然回头望了望城堡之后的山崖，不错，对于正面攻击城堡的机械城部队来说，他们没有制空力量，从山崖自上而下的攻击自然是进攻城堡的最佳方案。柳克庭和吴坤在思量着什么，偶尔说上两句，申请有些沉重。他们没有太注意机械部队远处后队的些微变化。
对于普通人来说，谁也很难想到机械兽的战场指挥者能有如此智慧，会如此指挥。另外，显然除了他李鑫岩，没有人能够听到那机械战士发出的命令，他们只看着城堡下，忽略了尚未散去的烟尘中悄然消失的那些机械兽。
如果真让机械兽攻上了山崖，那么人类军队将失去城堡的居高临下的优势，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不觉间，李鑫岩出了一身冷汗，但是，自己能将听到的东西通知其他人么？他们会相信么？如果他们不相信，会怎么样？
心里左右倒腾了两三回，他三步并做两步奔到吴坤身边，拉过他低声道：“队长！这支部队与之前我们见到的队伍不一样，他们有现场指挥！”吴坤脸色一变，极是吃惊，但还没分辨出吴坤眼中的神色到底是什么，柳克庭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李鑫岩，将他压在山岩上，似是想起来刚才在作战室李鑫岩的反常反应，声音不善道：“说！刚才你怎么能知道机械部队要来？”



 55.另开一个战场

岩石上一块突出的石尖将李鑫岩的背硌得生疼，可柳克庭却如同急红了眼睛的恶狼，狠狠将李鑫岩压在山岩上，原本他那浑圆的身材，加上这一身的劲力，像极了一头急了眼睛的熊，重的要死，李鑫岩想脱身出来却动弹不得，背上便似要裂开，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没等李鑫岩回答，吴坤一把拽住了柳克庭：“柳团长！别急！别这样！”
从身材上相比，这是两个同样强壮的男人，劲力也相当，李鑫岩有了吴坤的借力，身上顿时一轻。而吴坤不知是出于对队员的保护还是队长的责任，将柳克庭拥了开去，边走边风轻云淡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我们的队伍里面有不干净的人！这种情况可能在普通部队有，可在行动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行动组的人，那都是万里挑一的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战士，如果说有间谍，我这个队长早就发现了，怎么可能会等到你发现？”
“当然，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知道你见到我们这些战士有些不可理解的能力有些接受不了，但是行动组的所有成员，每个人其实都是有自己的绝活的，要不，怎么可能能够通过层层筛选被挑选出来？这小子的特殊能力我以前也只知道他的行动敏捷超乎寻常而已，他能够发现什么我们发现不了的、听见我们听不到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例，行动组的人通常为了掩饰自己的实力，会把自己的超乎寻常的能力隐藏起来，原因无碍呼是不希望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引起别人的注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或者引起潜在敌人的威胁，所以，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柳克庭似乎听到这解释，稍稍有些明白了，看看李鑫岩，放开了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吴坤，重又走向瞭望台墙边，向下面的机械部队看去。眼前，似乎也不是解决李鑫岩问题的时候，毕竟，柳克庭是目前战场上的最高指挥官，一切等着他来做决定。
吴坤则一把将李鑫岩拉了过来，低声急问：“你刚才所的话确定么？”
吴坤的眼里带着一丝惊讶，一丝异样的眼光，像是在看一只从餐桌上复活的烧鸡。
李鑫岩微微一一愣。他以往只认为这队长只是一个比较强壮的人，但此刻一个小小的解围，不禁让李鑫岩对他有了少许的好感，这是一个保护下属的长官，李鑫岩的直觉告诉自己。除了感觉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李鑫岩的身体异乎寻常，这并不是一个好事情，幸亏也不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从吴坤的眼睛里面，李鑫岩不仅看得出来吴坤知道这个秘密，而且他似乎此刻发现了李鑫岩不同寻常的能力后，竟然不是嫌弃，而是一种半欣赏、半喜悦的表情。
“确定！”李鑫岩答道。
“好！我们有事做了！”吴坤放开李鑫岩，一个口哨，让后手上一个集合的手势，然后手指指向了城堡背后倚靠的山脊。柳克庭回头看了看迅即向着城堡后方移动的行动组队员们，摇了摇头然后又像城堡下方看去。对他来说，没有远程攻击武器的行动组，跟废物没有什么区别，眼下他所着急的，是怎么面对即将开始进攻的机械部队。
城堡后面的山崖很陡峭，山崖上的树枝、草什么的早就被战士们用火烧了个精光，因此攀岩起来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山崖在风吹日晒下裂开了不少拳头大的缝隙，这成了唯一稍微有些把手的地方。行动组的队员对于这样的山崖早就见怪不怪，三下两下便顺着山崖爬了上去。
正面战场上，显然在开始的试探之后，机械部队已经准备好了攻击的策略，进攻队伍中央的五十余只机械牛向战场中央集中起来，数不清的机械豹从四周爬上了机械牛的身上，然后面部朝内互相将爪子什么的交缠在一起，组成了一只巨大的半球形的圆盾，圆盾的后面，机械狼和其余的机械兽密密麻麻龟缩在一起，收缩到圆盾的防护范围之内。
从机械部队阵型开始变化起，一边爬山，一边李鑫岩的脑海中就没有消停过，先是人形机械战士一声“组成圆形进攻盾！”，然后就是无数机械兽之间相互交流的海浪般的声音轰然响起。
“C8876在第一排的第五个。周边是C3556、C77300”
“L87764位置错误，你把尾巴伸到我这里来！”
“L55378的爪子踩得地方不正确，盖住了C37729的眼睛。”
“W8892让开，你的位置会被我挤扁。”
……
机械部队在列队，但是无数的声音讯号却是各战斗单元之间在迅速交流，李鑫岩明白，这样庞大的交流内容完全不是人类军队可以完成的，其速度和效率不知比人类军队快了多少倍！
心中着急，手下速度也就奇快，原本攀岩这些就是李鑫岩擅长的事情，在一片恼人的噪音中，李鑫岩远远领先于众人第一个登上了山顶。
从城堡后山的山顶向山脊另一面望去，下面是阶梯状下降的峭壁。不知是谁选中了建立城堡的地点，这里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即便有机械部队能从山脊后面攻上来，但是面对山顶机枪的压制，必然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是，行动组是没有远程进攻武器的，如何能居高临下压制机械部队？有远程武器的柳克庭的第七军团15师21旅8团的战士，此刻可都龟缩在城堡里面应对着正面战场的机械部队！远远地，可以看见那些收到命令的机械兽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到了后山背面的谷底，开始用他们锋利的爪子扎着山岩的缝隙向上爬行了，即便是现在去找些远程武器，时间也来不及！
“大家速度上，机械部队已经到了后山谷底，部分机械兽已经开始往上攀岩了！”李鑫岩对着耳机道。
“收到。大家快速跟上。”吴坤回应。
“后山什么地形？”肖剑问道。
“阶梯状的悬崖。”李鑫岩回应。
片刻之后，行动组的全体成员也都上到了山顶。就在此时，城堡正面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那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由机械豹搭成的盾，在底下数十只机械牛的挪动下向着城堡推进过来，密集的机枪声同时疯狂响起，半座山几乎都在这巨大的轰鸣中**。



 56.普通防御

众人还在感叹这惊天动地的阵势，吴坤指着山下已经密集开始往上爬的机械兽，似要把战场上的枪声、爆炸声都要压制下去道：“伙计们！开工了！8分之一的机械部队，需要我们这12个人，不，13个人来解决！很久没有做这么大的事情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所有队员齐声应道。
“好！大家看见下面的这些平台了么？那么我们就一人一个平台，跟机械兽们拼个你死我活！”吴坤的拳头握得很紧，估计能捏碎石头。
“跟机械兽们拼个你死我活！！”行动组在山顶发出震天一吼，惊天动地，这一刻，天地似都为之崩塌！
话音落下，杨波涛站在最右边上，第一个纵身一跃，顺着一道微微倾斜的山岩便溜了下去。其他人不甘落后，一个个选中了自己准备迎战机械兽的平台，或跳跃，或攀爬，凭借工具绳索，迅速移动到位。山顶上一些被风化的岩石簌簌落下，伴随着行动组的队员身影，山顶有烟尘在悬崖上腾起。
行动组的队员各有各的武器，但无一例外都是近程格斗武器，实战已经证明，远程攻击武器的杀伤力在机械兽距离比较远的时候才较为有效，近程战斗时，射击类武器对机械兽基本无法造成有效的打击，反而会对人类的战斗力造成致命的短板，因此对于讲求攻击杀伤力的行动组来说，远程武器基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李鑫岩的手中是从行动组的仓库里面找来的一把金属长棍，金属长棍显然是合金，拿在手里并不沉重，但硬度显然比木头要强得多。原本他是想要那一把看起来比较有势的剑的，但是郭天明的眼神告诉他，那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李鑫岩就选了这跟金属棍子。郭天明的眼神里面，有些对以往先行者们的一种缅怀。
吴坤的武器是把金属锤，金属锤也是合金的，李鑫岩曾经摸过，很沉，显然加了另外的金属。
至于杨波涛，他的武器是五根金属棍，材质跟李鑫岩的差不多，但是四根是连在一起的，成Y状，只有一根是攥在手里的，不知道怎么用。杨波涛举起手偶中那根单独的金属棍，借力延缓了下落的趋势，几个来回调整方向，落在了最靠下的一方平台上，几个纵身来回，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四根金属棍插到了岩石缝隙里面。然后站在一边，淡然看着山崖下那些费力往上爬着的机械豹。
机械队伍中除了机械豹，还有相当数目的机械犬，他们没有锋利的爪子什么的，但也没闲着，虽然不能从崖面正下面爬上来，却找了一面坡度稍微缓慢的陡坡，叠罗汉一般一个顶着一个慢慢往上托举着往上行进。
“他娘的，这些机械狗倒是会想办法。”肖剑笑道。肖剑手里是一条软鞭，粼粼的金属反光摆明了那不是一条普通的鞭子，是一条金属打造的兵器。
李鑫岩正落在肖剑旁边最靠近一面陡直的悬崖边的平台山，他看了看那些拥挤在一起的机械狗，道：“这些低等的机械生物，智力还是不算低嘛，我一直以为他们只会凭借单兵战斗力。这样也好，有先后地来攻击，倒是减了我们不少防御压力。”
肖剑随手拾起一块分化的大石头，一边顺手从崖面上扔了下去，一边道：“不错，虽然我们有地利优势，但是这些机械豹的战斗力，还是挺高的。”大石头随手落下，越飞越快，狠狠砸在一只正用爪子插在岩缝里奋力往上爬的机械豹身上，将其砸落山崖，向着深深地山谷落了下去。山崖足有几百米高，机械兽掉下去估计不死也摔得变了形，成了一只废品。
李鑫岩随手拾起几块石头，也扔了下去，击落了两只机械兽，笑道：“嗯，这算是第一波防御吧！”
“没错！”肖剑道。众人哄笑，山崖上顿时飞下一块块岩石，砸落了八九只机械兽。
如果这样打下去，机械兽攻击倒是没有什么威胁，但是石块毕竟是有限的，扔一块少一块，就算行动组的队员靶子再准，石头的命中率再高，石头扔完了，那就再没有了，只好硬接那些没有被击落的机械兽攻击。而机械生物只要有能量就不会觉得劳累，不多时，便三三两两地接近了山顶行动组队员们防守的山崖平台。众人整齐神色，分头准备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战斗首先在于志刚所在的最靠北边的山岩平台开始，那里岩石风化比较厉害，山体上岩缝比较多，机械兽也就爬的最快。于志刚使的是一把链锤，一锤砸在即将爬上崖上平台的机械兽爪子上，将它的爪子砸进了岩峰里面，机械兽原本想往上爬，这下却连爪子也拔不出来，就此挂在了山崖上。
不多时，不只是于志刚那边，李鑫岩的脚下也爬上来两只机械兽，吴坤一锤子砸在一只机械豹的头顶，出乎意料地，机械豹并没有坠落，而是抬起变形的脑袋，一双血红的电子眼无畏的看着崖顶山的吴坤，看得他悚然一惊。机械豹的爪子插在岩缝中，显然越是接近山顶，岩体的分化程度反而比下面要弱，岩石更坚固，机械豹也就更难跌落。
紧跟在变形地机械豹身后，另一只机械豹抓住了那只机械豹的身体，迅速地突袭上来。机械兽的身体并不是生物的身体一样是一个皮肤包起来的完整皮囊，而是有许多镂空的空格，后面那机械豹显然利用了变形地机械豹的身体结构，爪子自然勾住了那些镂空之处，而这些地方自然比山崖岩体要结实得多，因此它一借力，便跃到了吴坤的面前。
“去你妈的！”吴坤一锤击在机械兽的肩胛位置，巨大的冲力直接将机械豹打到空中，在空中翻了个个倒着向山谷中落去。
无论何种武器，其实大家策略都差不多，李鑫岩抡起金属棍，三下两下直接将脚下的一只即将爬上来的机械豹的爪子抓住的岩石敲得粉碎，碎石承受不住机械豹的身子重量，机械豹和一堆碎石稀里哗啦地落了下去。



 57.在晶体世界成长

李鑫岩正准备往前探出身体向下望一望，突然一只锋利的机械金属刀贴着他的脸扫了过去，亏得他反应远超以往，就地半滚躲了过去。李鑫岩的心忍不住嘭嘭乱跳，动作慢一点自己半个脑袋就不见了。
回头一望，悬崖侧边一只机械豹没有直接从崖低向上攻击，而是趁众人不备，从侧面爬到了自己所在的平台一侧，然后一个侧向跳跃，从山崖上凌空扑了下来进行攻击。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像是冯伟庭的声音。恐怕在悬崖另一侧，冯伟庭跟自己一样受到了这样的攻击，没有躲过去，受了伤。
李鑫岩躲开的同时，一团金属黑影落在了平台上，平台上腾起一团灰尘，金属黑影部分身体由于角度问题撞在了岩壁上，碎石块不住落下。机械豹四肢落地的同时，一条尾巴横扫过来。虽然这也是豹子，可那尾巴却比平常豹子要凌厉得多，看起来没有多少力气，李鑫岩却啪地一声被半拍在悬崖岩壁上。
“他奶奶的，尾巴力气还这么大！”李鑫岩金属棍一撑，站起身来，半是警戒，半是恼怒地骂道。
从战力上来说，机械豹的战斗力远超过人类，若在平地上，一击不中，动作灵敏的机械豹会立刻转过身来进行第二次攻击，李鑫岩会面对很严峻的情况。可是，此刻的地势并不是平地，而是只有巴掌大点的悬崖峭壁上的一块平台，机械豹一落地，就基本占去了悬崖平台的一大半，悬崖平台原本又是悬崖风化的产物，宽度只有稍比人体宽一点点，于是对以这个机械生物来说，转个身都是成了一个问题。
机械豹需要转过身来对付屁股后面的李鑫岩，可是它没有山地作战经验，左右扭了扭，冒险想要强行转身，却差点掉到悬崖底下去。
李鑫岩眉毛一挑，恶狠狠的一笑，金属棍平伸，顺着机械豹的尾巴位置直接将铁棍插进了机械豹屁股的位置，那里刚好是机械豹的金属身体之间的一个缝隙。这么一插，别说转身，机械豹基本上想逃脱都成了一个问题。
李鑫岩从背包里面掏出一个两只黑色的圆球连在一起的东西，那是冯庆豪的新作品——现代飞石索，他手一伸，直接将这东西塞进了机械豹屁股上的另一个孔洞，然后轻轻一拉，将飞石索的一头拉了出来，在机械豹的尾巴上缠了两圈。
飞石索上闪过一道电火花，电能催动，脉冲电流中蕴藏的病毒代码混合着强电瞬间将机械豹击瘫在地。
李鑫岩咋了咋舌，惊道：“乖乖，这么厉害！”
降服机械豹倒是十分顺利，可下面就是李鑫岩昏了头了，他忘了他的武器是金属做的，一把抓住了金属棍的末端想把它抽出来，一道**的感觉从手上传过来，李鑫岩的眼前一黑，立刻倒地。
电流以光速传播，瞬间扫过他的身体。只是失去意识的一瞬间，虚空中传来一声惊呼：“圣子？”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在城堡前方，正在指挥机械部队全力攻击的那名骑在机械牛身上的机械战士。
与此同时，似是受到什么惊扰，机械城中那团绿色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两下。而在晶体世界，一双巨大的眼睛猛然睁了开来，一道巨大的声音在自言自语道：“斯特罗格，你终于动了啊，嗯，看来，懒散，也不算很差的一种品质么。哈哈哈……”
提拉特弥斯的声音在他看来并不是很大，然而巨人四周方圆几千公里之内，一些规模不太大的几十公里的晶岩经不住巨大的声音的破坏，瞬间崩解成无数晶体碎末，随风飘散。
晶体世界那星河中间估计不出来大小的晶岩中心，一双妙目也同时睁了开来。
这是一间巨大而优美的神殿，近百根巨大的石柱足有一百多米高，神殿的上空坠着一串串晶体长出的淡紫色晶花，晶花是这个世界最难形成的生物，只有在这个世界最高贵的强者，才能拥有生出晶花的能力。神殿的柱子上刻着无数文字和图画，那是晶体世界里对神的赞美诗。无数大大小小背生双翼的小天使在淡紫色晶花与巨柱之间自由飞舞，吟唱着赞美神的圣歌。伴随着圣歌，虚空中生出道道紫色极光，在殿顶盘桓往复，将大殿照射得明亮异常。
大殿主座上那双妙目睁开的同时，大殿内侍立的大大小小的神一个个如临深渊，惊恐地齐齐跪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主座上那晶体世界的至高神风铃公主眼睛不睁开是最好的，那双妙目睁开的那一刻，即意味着这世界即将面对最紧急的情况——毁灭。
“伟大的风铃殿下！哦，您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惊扰了您的安宁？”殿中大大小小的神抬起头，急切问道。
风铃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微微抬起，看向了晶体世界那巨人所在的方位。
提拉特弥斯此刻的身高足有几百公里高，而他站立的那一颗晶岩已成长成为一方四千公里方圆的晶岩大陆。晶岩大陆漂浮在星河之外不远的地方，几十头体长达到一两公里的水晶龙费力的拍打着双翼，不住地或抓或咬，将附近一块块与他们身体大小相当的晶岩有序地拖到晶岩大陆的边缘，然后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到合适的位置，然后对着晶岩边缘吐出长长的龙息，将其连接在晶岩大陆的边缘。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大约是现实世界时间流速的16890倍，对于提拉特弥斯来说，原本采集晶体能量的方式只是由他一个人完成，太慢了，于是在这段时间里他造了些生物出来帮他。对于创造之神来说，在了解了某个世界的规则之后，不早点什么东西出来实在是对不起这个世界，因此手一发痒，先后就有蜘蛛、鳄鱼、猴子等等东西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只是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与他一样，身体全是由紫色晶体构成的。
与其他节点不同，提拉特弥斯创造的节点拥有自己独特的灵魂和思维，与本世界原生的物种没有什么差异，所以首批诞生的鳄鱼，出了帮他采集紫晶之外，还顺带着在进化过程中生吞活剥了不少负责运输的巨龟和其他生物。提拉特弥斯唯有苦笑，考虑再三，他造了这些终极巨兽来帮他，以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与之前提拉特弥斯简单粗暴的聚合方式不同，此刻晶岩的成长变得极有规律，似乎晶岩大陆的建设已经由提拉特弥斯做出了规划，一座座高山、平原的生成，都不再是通过简单把晶岩碎片拉过来，而是变成了由这些不停劳作的水晶龙来有计划、有方案地建造。
晶岩大陆耸立的高山上还有一个个小小的幼龙从巢里面探出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长辈们，间或着发出一两声细细的鸣叫。这些是那些不停劳作的水晶龙的后代，在不远的将来，它们也将长大，加入到修建晶岩大陆的队伍中去。
风铃那越过数十万公里距离的凝视，自然逃不过晶岩大陆上提拉特弥斯的感觉，他转过头回望了一眼，轻轻一笑。只这一笑间，缓缓旋转的星河中毫无预兆地卷起来一股巨浪，巨浪以无与伦比的规模和速度翻滚着冲破星河旋转力量的约束，如同被两股强大的力量裹挟着，竟缓缓卷成了一个旋转的死亡旋涡，将里面大大小小的晶岩搅得粉碎！
提拉特弥斯苦笑了一下，望着星河中心那无比巨大的晶岩，道：“不用害怕，这次我改主意了，毁灭和创造虽然最为直接，但是这次……我觉得我们可以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啪”地一声，风铃公主身侧插在瓶中的的一朵晶花无端碎成了一团粉末。那是力量以某种规则碰撞后以众人不能理解的一种方式展现出来的结果。
风铃公主脸色没变，但是双眉却微微一簇，妙目中忧色又加重了一分。
“尊敬的外来者，你是谁？”风铃公主的声音缓缓响起，但声音却不似人声，如同山顶呼啸的狂风。作为这一世界的至高神，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到这个世界的存亡。
神殿顶上许多晶花便在这声音中化作了纯粹的紫色能量，飞向遥远的星空。
提拉特弥斯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伸出手掌，一个淡紫色的光球慢慢在他的手中成型，光球中间隐约有一个黑色的婴儿，一柄看不见刀锋的死神镰刀，还有漫天飞舞的白色花朵。光球是一个以这个世界的规则创建的独立空间，而里面封锁的东西，是混合着死亡与生命的一个小小模型。紫色光球成型后，提拉特弥斯轻轻一弹，光球在他的面前立刻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光球漂浮在风铃公主的面前。
风铃公主有些犹豫，但还是将手指插入了光球之中，光球一接触到她的手指，如同水一般渗了进去。风铃淡紫色的水眸中微微露出一丝疑惑和一丝惊讶，但这神情片刻便消失不见了而代之以一种沉默。从至高神的角度来看，能将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力量融合到一起的，这个世界没有这样的存在。她想了一想，虽然有些不太肯定，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但最终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脸色趋于缓和。她这般举动，不为别的，只是先暂时看看提拉特弥斯想干什么。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闯入另外一个世界的神并是第一次。



 58.嘉奖

李鑫岩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头有些疼，不知是不是被电晕的缘故。四周是一片呼噜声，枪炮声已经没了踪影，李鑫岩坐起来看了看熟睡中的队友们，然后照着白天的路走到了城堡瞭望台。
从这往下面望下去，城堡前的山脊上已是空荡荡的一片，不见了一个机械兽的影子。奇怪的是战场似乎已经被打扫过了，这是很明显的事。
“你可真能睡。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想该给你挂点能量合剂，要不你估计就饿死了。”吴坤的声音在李鑫岩的背后突然响起。
“啊？”李鑫岩有些吃惊。“为什么？我……睡了很多天了么？”李鑫岩惊讶道。
吴坤不以为然地双手一摊：“安平那里拿来的怪东西，从来都是质量奇高，我们都已经打了堵了，如果你三天之内能醒过来，我们就回去找安平算账，结果你睡了七天。你就算继续睡下去，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听到吴坤的话，李鑫岩有些懵。如果单从电流强度来看，那电流能把一个正常人电死，何止是电晕过去，难道，吴坤他们在救起自己的时候……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问题的时候。“那……战斗是怎么结束的？”李鑫岩问。
吴坤抱着双臂踱到李鑫岩的身边，眼睛不解的盯着黑黢黢的夜空，忖道：“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正打得爽着呢，我看旁边山崖上的机械犬已经爬上来不少，距离也近了不少，真准备分上几个人去旁边山崖驻守，突然机械兽像是受到了什么命令，突然停止了进攻，然后就开始撤退，撤就撤吧，敌众我寡，我也没打算追。然后我就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就是你，让人一找，就看见你昏迷着倒在那块悬崖上了。我急急匆匆地找人给你施救，结果发现你只是晕过去了，没受什么伤。还好，你身边的那个机械豹子也是昏迷的，要不估计你早就被撕成碎片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你这一睡，足足睡了七天，真是让人不得不赞叹安平的武器设计能力，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人惊叹。”
看来，吴坤猜都能猜到他李鑫岩是怎么晕过去的，李鑫岩的脸有些发烫。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起来这一场势必伤亡惨重的战役，突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没等李鑫岩说话，吴坤又道：“另外，那昏迷的豹子没跑掉，被我们俘虏了，柳团长过两天就会把它会地下城基地总部去做研究，这是我们俘获的第一个结构完整、生命完整的机械生命体，通过对它的研究，我们能够了解机械兽的很多未解之谜，这将对我们今后的战斗起到很大帮助。”
“对！这点没错，但我要补充一点，这个将使我们团和你们行动组受到最高等级的嘉奖，这个结果，会比这一场战斗的单纯胜利要重大得多！”吴坤的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响起，柳克庭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刚洗过一把脸，头发梳得很整齐很亮，灯光下泛着光。
被电昏的感觉并不好受，李鑫岩虽然醒了，但脑子里面到现在还在呜哩哇啦的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他想现在说说自己能听到别人听不到声音的事，于是张口道：“我想……”
吴坤没得他“我想……”完，直接道：“呀，咋，这回有柳团长给总部汇报，你小子就心神不安了？这不会，也没必要，咱们和柳团长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嘉奖也不是一个系统的，没什么冲突，你小子俘获了一只机械豹，这功劳谁也不会跟你去抢，柳团长他们抢不到，咱队里面也没人跟你抢，这一点你放心！”吴坤把自己胸脯排的嘭嘭响，神色有些谨慎的味道，李鑫岩觉得他话里有话，又不好当着柳克庭问，手抬在半空只好闭了嘴。
对于柳克庭来说，他们是外人。
这是李鑫岩的一个意识。
柳克庭笑道：“啧？怕大家分了你的功劳？哈哈哈哈，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怕人抢功劳，才会自己去争取功劳，才有击败敌人的野心！”
李鑫岩想了想，觉得这话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会越描越黑，于是摇了摇头，转了话题，道：“我当时还没晕过去之前，听见好像是我们队里面有人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吴坤望着夜空出了口气，不以为然：“这个，是有人受伤了，不是一个，一共是三个，只是有人伤了却没出声罢了。”
“三个？”
“对！你们行动组的于志刚、杨军、冯伟庭都受了伤，特别是冯伟庭，腿伤重了些，需要休养，不能再参加战斗了。不过没问题，留在我们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放心，你们继续你们的任务，我们这里会把他们送回到地下城基地去，给他们最好的治疗，几个月后，我们保证还你们三个生龙活虎的队员！”
“好！那就拜托柳团长了！”吴坤笑道，拍了拍柳克庭的肩膀。
柳克庭笑嘻嘻地压低声音道：“你俩在这里等等，我那里有些好酒，这些兔崽子们都睡着了，刚好这月黑风高的，哥三个在这里畅饮一番！他们醒着的时候，我都不敢拿出来，拿出来就被他们抢光了！”
“啊？好哇！哈哈哈哈……”吴坤大笑道。
柳克庭去拿酒了，李鑫岩抬头看了看星空，他很奇怪地有一种感觉，在远处的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就有如这天上的星星。
孙佳丽的住所在第302国地道第1簇的77号，房间不大，也没有军部军官们那略显奢华的院子，只在门口处，种了两株石榴树。
屋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人体解剖模型，卧室里面连墙上都挂着解刨图，看得菲洛娜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我还以为你的住处会轻松一点，怎么尽是这些东西，你天天看着这些东西晚上睡得着么？”菲洛娜在沙发上坐下来，伸了伸疲惫的腰，一边揉着被新高跟鞋硌得生疼的脚踝一边问。
孙佳丽倒了两杯红酒晃了过来，一边瞅着这些早就看得烂熟的模型，一边轻笑道：“哼，我以为你会问他在我这里能不能睡得着觉呢，结果你倒是问我能不能睡得着。”
孙佳丽将一杯红酒递给菲洛娜，菲洛娜一边接过去，一边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顺着这话就爬了上来：“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想到呢，这个倒是让人好奇，他在这里在这样的环境下……硬的起来么？”
这句话力量过大，噗的一声，孙佳丽将刚喝入口的酒尽数喷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呛着，涕泪交流，急急拉了两张面巾纸捂住了脸。



 59.食品也是个战场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又去卫生间拾掇了好一阵，孙佳丽才回复了往日的一些风采。
跟缪依玲在一起是一件十分耗神的事情，这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孙佳丽原本就是个利索的人，又是在菲洛娜的面前，所以每一点形象上的瑕疵都是不允许的，菲洛娜虽然言语上令自己有些不快，但这时候孙佳丽觉得气度是不能丢的，特别是自己的形象，那是气度的直接呈现，万万不能处于下风。但尽管看了又看，孙佳丽总是觉得有些气馁的感觉，表面光鲜的背后却是某个关键人物的背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没有支撑的笑话。勉强在调整了半天之后，这一丝情绪方才被掩饰得没了踪影。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的菲洛娜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在翻着厚厚一摞文件，细细地看着。孙佳丽将头发挽在脑后走出卫生间，而菲洛娜没抬头，听到她出来没头没脑地问：“没发现么，你对生物构造学竟然也有研究？”孙佳丽愣了一下，瞅了她一眼，一瞬间不知怎么的，一种从没有的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涌上心头。她心里仍在回味着菲洛娜的那句话，是啊，如果他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可惜林子聪从没在这里……跟她缠绵过，一方面是他极少见自己，另一方面她也极少回这里，一般在医院里面困了，找张护士们的宿舍床自然就是一夜，孙佳丽没那个时间来回奔波。现在林子聪这个花花公子却跟缪依玲好上了，他把孙佳丽当做什么？一个玩弄对象？当年他跟孙佳丽好上的时候眼前的菲洛娜是什么感觉？八成跟她孙佳丽此时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孙佳丽没有休息好，也没什么心思阻拦她去看这些资料，重新端起高脚杯，慢慢坐到另一张沙发上，闭着眼睛慢慢噙着酒，过了半晌才庸庸懒懒地唔了一声，算是承认，自言自语般问道：“怎么，你也知道“生物构造”这个词？”
菲洛娜心情看起来不错，笑道：“我当然知道喽，律法部的那些资料，没有几本我没看过的。”
“疯子，那些资料大到国家领导人的私生活，小到平民老百姓的冤案没有一个不存的，你就一双眼睛两只手，怎么看的过来？”孙佳丽闭着眼睛梦呓般说道。
菲洛娜道：“嗨，我们那些资料，又不像你的医学资料，少了一部分不是弄死人就是造出怪物来，我们那些资料，基本读读目录就知道里面的是非曲直了，看起来自然轻松。”菲洛娜一面继续翻着资料，声音慎重了些：“不过，这里面的一些东西，是违背军部法令的，比如说不许使用生物与机械混合体这些内容，但是你的资料里面这部分内容却是很多。这么来说吧，如果你这些资料被军部的人看见了……”
孙佳丽哼地冷笑了一声，白了菲洛娜一眼依旧闭着眼睛道：“生物构造学，是未来科技必经之路，说白了，这个学科只要人类存在，就会存在一天，政治力量想从制度上毁灭他，那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毁灭不了，况且我们这些人类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倒不如知道一点算一点，朝闻道，夕死可矣么！”
菲洛娜皱起了眉头，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喝了两口酒，愣了好一会，才幽幽说道：“也许，我们两个之间的区别，也就在这里吧。”
孙佳丽眼睛微微张开，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天，恨恨地说：“不聊了，我要睡觉。”
可是，她扭过脸，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和菲洛娜有些区别是没错，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地下城的白天与黑夜是计算机通过调整灯光的亮度来实现的，当然，计算机调整的只是公共区域的光亮度，这样能够维持人体正常的生物钟，而私人区域的灯光是自己来调整的，与在房间里面无异。
林子聪此刻坐着的地方，是一方几千平米的地下房间，这是一个巨大的指挥室，各种电子地图、屏幕占满了房间的各个空间，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百多平米的空白区域，林子聪就半躺在这片区域一张大桌子后面的皮椅上。
“将军，推你去房间休息一下吧，里面有床，你可以平躺着，这样就可以好好睡一觉。”副官龙翼对着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的林子聪说道。林子聪的脸色有些苍白，显得人都瘦了一圈，但语气很坚定的否定了：“不，自古以来为将者，有哪个是在战役里面安安稳稳睡在床上的？嗨，说白了，他娘的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啊！”
“可是您的伤……”龙翼有些不甘心。
“鸟！我这是伤么？这叫挂彩！”林子聪白了龙翼一眼，“将军挂彩那是你们这些人的失职！不只是你们，说出去我自己都觉得丢人，知道的，说我是花花公子，活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边的人都是废物呢。”龙翼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神情毫无变化，似是习惯般无可奈何无态度。
林子聪稍稍换了个姿势，重新把伤口的位置调整舒服，然后转了个话题问：“我的人你给我弄出来没有？”龙翼答道：“这事不需要我出面，打个电话就好了。”林子聪微微抬头，瞄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挥了挥手重又靠在皮椅上，睡了过去。虽是闭着眼睛，林子聪的脑袋依旧没停止转动，嘴巴张了张，道：“现在后勤上还有多少人？”
龙翼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这个……还没统计，估摸着除了12支行动组带出去的必要人员，大约还有四百多人吧。”
林子聪重又睁开了已经发红的眼睛，像极了一头饥饿的头狼，还带着些出乎意料的喜悦：“四百人！啥时候还有这么多储备人员？”
“储备？”龙翼有些诧异，但随即撇了撇嘴，道：“将军手下的待遇，在军部各个分支机构里面，大约除了国际军事合作部以外，待遇是最好的了，所以不知不觉的，一些……人员就积累下来了。将军莫非想用这些人？他们可都基本上都是后勤人员，派上战场怕是不行的。”
“我啥时候说过要派他们上战场了？”林子聪白了一眼龙翼，“他们不是后勤的人么，那就让他们发挥他们的特长好了，去好好干好后勤的事情。”
“后勤的事情？”龙翼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将军，你是不是累糊涂了？大部队都上前线去了，这些人还有什么后勤好做？这些人巴不得特工部队全部出去呢，全部出去了，他们基本上就全部处于放假状态，再说了，主力都出去了，他们有什么后勤好做的？”
“捕鱼。这个工作不错吧。”
龙翼皱了眉头：“捕鱼？我们这里又没有海，捕什么鱼？到哪里捕鱼？”
林子聪依旧闭着眼睛半躺下，白道：“这里没有海，总有河吧？近处没有河就跑远点，黄河也是河嘛，弄几张网子，直接拦河捕鱼，这年代人都活不下去了，也就无所谓菏泽不菏泽了。让他们去捕鱼，再弄上几辆灵活机动的车，把辅助材料给他们备好，捕上鱼就地封装成熟食，直接供应各个战斗单位。对了，张将军那里，多送点过去。”



 60.幻象

盛夏已经过去，秋风中带了些凉爽，且这凉爽一天浓似一天，终于在夜里生出一些寒意。由于山峦的存在，寒意就在夜风中更为明显。远处的平原5号城堡虽在半山腰，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远远就可以看见，此时城堡在寒夜里孤独地闪着一丝光亮，就像一支随时会被熄灭的蜡烛。
一只金属的脚轻轻避开了一颗还有些腐肉的骷髅头，踩在一块长了些草的岩石山，停了下来。夜风中，斯特罗格抬起头，红色发光的电子眼盯着远处的平原5号城堡，半晌没有动静，仿佛黑夜中一尊凝固的雕像。虽然这一刻有些漫长，但在犹豫了很长时间后，他终于还是动了，慢慢向着城堡移动过去。
城堡中，正是午夜时分，呼噜声此起彼伏，除了值班的哨兵，众人都在酣睡。虽然机械部队的进攻已经过去了10天时间了，但是城堡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够闲下来。除了没完没了的工事加固工作，枪械修理、各种弹药、后勤装备的修理和补充也是必须要立刻完成的，虽然行动组队员并不负责这些基础工作，但是针对柳克庭培训中下级士官的请求，吴坤实在没有推脱的理由，从军事理论到战斗技能，行动组的每个队员都成了现成的教官，每个人周围都是几十个人聚精会神地在听课。柳克庭所在的团在人员结构上是个特例，中级军官数量极少，营长只有两个，连长也不多。这种结构并不是柳克庭特意为之，而是没有办法的事。从能力上面来看，由于城堡防守基本上没有什么打法，敌人来了就是把一梭梭子弹倾泻出去，没有几个人能锻炼出什么指挥能力，再加上战场就这么大，柳克庭拿个喇叭基本上就独裁了，命令一通到底，根本不太需要中间指挥人员，最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里很久以来是个不太受关注的阵地，培养出来的指挥员，军部不是调走就是派到战斗更多的地方去了，中级指挥人才根本留不住，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人来培训下级军官了。
每培训一个人都对降低与机械战士的正面冲突有所帮助，这是刻在行动组每一个人的意识之中的原则，因此，吴坤不得不组织分批的培训和演练。学员多、教官少，加上行动组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必须压缩时间，做完了这一切，无论是教官还是士官，都累得精疲力尽，睡觉时呼噜就打得格外的响。
月亮爬上山巅的时候，李鑫岩正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不知怎么的，自从七天的昏迷醒过来之后，似乎每天睡觉的时候他都不是处于完全的睡眠，而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正常情况下，这种感觉说明人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会影响人体的睡眠，会造成睡不醒的感觉，可是李鑫岩并没有这种感觉，他每天睡醒的时候，精力一如既往的好，即便每天给士兵们教授上百次攀岩他也不会觉得早上睡不醒。自我感觉，睡着的时候，他似乎进入了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他的耳朵里面是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可身体却如同灵魂出了壳，似乎并不是躺着，而是飘到了半空，从半空看着底下拥挤着睡在一起的战士们。
有了前几天的经验，李鑫岩也慢慢不觉得惊讶了，他猜想这可能是触电后电能对他的神经产生了影响，让他的身体出现了一种近似幻觉的状况，神经可能出了毛病吧。出窍就出窍吧，能自己看见自己身体，也是一种非一般的感觉，过上一段时间或许这种状况就没有了。可这一晚，情况略略与之前的几个晚上有些不同，半空中除了自己，竟然还飘浮着大大小小二十余个光团。光团颜色各异，甚至还有着黑色的，但都是半透明的，在自己身周缓缓地飘着。
李鑫岩努力去看一个光团，光团微微在翻滚，光团表面像极了肥皂泡，但凝神看去，翻滚的却不是水或者雾气，而是无数细小至极的符号，原来那些光团都是由无数细小之极的符号组成的！符号在光团中往来翻滚着，但之间的次序却不断在改变着，好像是某种规则在自行拼接，没有完全成型。
李鑫岩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其中一个光团，光团极具弹性，与他透明的手指相碰，微微变了形状然后皮球一般弹开。李鑫岩猛地抓住一个光团，光团却像极了一个涂了油脂的橡胶球，从他的指间滑了出去。这是一个红色的光团，略略比其他光团要大一些。李鑫岩稍微使得劲大了一点，光团竟然弹开他有两三米的距离，比其他光团都要跳得远，然后缓缓回到他的身边。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可本能地，李鑫岩知道这些东西不能与他分隔。或者说，这些光团原本就是他的一部分，是他某一部分的具象化，只是由于某种现在还不知道的原因，他不能确定这些东西是他的某一部分。
这还有趣，李鑫岩又摸了几个光团，似乎是一样的性质，一个个都滑不留手。一个没控制好，红色光团又被捏到，一下弹出来四五米远。
原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弹出去之后光球自己会回来，可没想到这下红色光球却没有往回跑的意思，径直从窗口飞了出去！
这可是自己的一部分，怎么能跑掉！！李鑫岩一惊，立刻跑上去抓它。心中一急，猛然醒了过来，眼前没有了光球，却半蹲着一个人微微惊讶地看着自己，李鑫岩的手，正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你这是本能么？”杨波涛的脸上略略有些惊讶，他原本要拍在李鑫岩肩膀上的手臂被李鑫岩紧紧抓在手中。他以为李鑫岩睡觉都是充满警觉的。
“哦……不。”李鑫岩呆道。房间里面行动组的队员都已经醒了，正一个个拿起自己顺手的武器，准备往外走。看得出来大家都是刚醒。“外面有人来了，刚才雷达兵发了信号过来。”杨波涛说。柳克庭对城堡的经营是极具魄力的，城堡里面的电话随处都是，虽然城堡几乎掏空了整座山的内部，但是信息、命令的传达丝毫不是问题。“从雷达上来看，这个人并不是个平常人类。”杨波涛的神色有些慎重，声音也压低了三分，看来不想打扰那些困倦不堪的士兵，他们白天的时候可是被折腾得够惨。
非人类？莫非是人型机械战士？
人形机械战士这是想孤身偷袭么？机械城早知道人类的手段，发现一个移动目标的难度并不大，但是面对这么多人，一个机械战士就想偷袭？他是不是疯了？



 61.这是一个误会

与意料中的一样，雷达中的机械战士是从城堡后方的山崖往上偷偷摸过来的，吴坤的手型在月光下看起来十分清晰，无声地指挥着队员们在山顶位置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以多欺少并不是第12行动组的一贯作风，但偶尔来这么一次却是十分的刺激，特别是如果能以多欺少地活捉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
经过李鑫岩实体实验，证明冯庆豪的现代绊马索确实是一个绑架机械兽的好东西，成本低不说，威力还不小，特别是那够劲的脉冲电流，不仅对于人十分有效，对已机械生命体的威力不可小觑。这几天郭天明大概解释了一下那玩意的原理，类神经电流胆略强于神经电流的电流中带上了高频的脉冲信息，即便是机械生命体的神经系统，也经受不住这玩意的攻击，有人不太明白高频脉冲信息是什么，郭天明愣了一愣，双手一摊，他也不知道。李鑫岩倒是怀疑这里面有类病毒代码的作用在里面，但是郭天明说不清楚，只好作罢。安平那里拿来的东西，非机械专家很难说清楚。
月亮在空中无声无息地划过一指的角度，众人在山顶微凉的风中等了好半天，却没见什么动静，山顶上连个影子都没出现。众人互相交流了眼神，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一个个从悬崖上探出头悄悄向下望去。茫茫暗夜中，月光下没有移动的东西，反而是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台上，燃着一堆火。一个裹在黑袍种的身影坐在火堆旁的石头上默默地发着呆。
机械人也懂得烤火？火光将机械战士的影子投射到身后的墙壁上，机械战士的影子便如同黑夜中的魔鬼，在崖壁上扭来扭去。这种情形谁也没见过，就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们要下去么？”杨波涛用手语问。吴坤把不定，打了个手势：“再观察一会。”
机械战士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个架子，搁在火堆上，然后又掏出个茶壶，放在了架子上。
他竟然在……煮茶？
李鑫岩突然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你们别动，我去看看！”
众人一惊，一双双眼睛都向李鑫岩看过来，除了不解还是不解。机械兽基本各种类型的大家都见过，应对方法也都是各有各的绝招，但是这机械战士是从来没见过的兵种，贸然出击，而且还是一个人单独上，有些冒进的嫌疑。李鑫岩刚说出话身形一闪便从山顶跃了下去，杨波涛猛然伸手要拉住李鑫岩，可在敏捷上，李鑫岩根本在这一群人之上，杨波涛手指连他的衣服都没抓到。
“队长？怎么办？”八双眼睛望向了吴坤，吴坤却摊手苦笑，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谁都不知道，刚才李鑫岩一踏上山顶，便看见自己眼前有一条若有若无的细微红色光线在微微飘动。他还记得半迷糊状态下从自己手中溜走的那个红色光球，而这细线的颜色就跟光球的颜色是一摸一样的。细线的一端在自己身上，而另一端拐了几个弯，从山顶垂了下去，直至向山下望去的那一刻，李鑫岩才看见，红线的另一端没入了机械战士的身体，不知道系在什么地方。
“我跟他有什么联系么？”李鑫岩当下心里就是一动。
自从在中心医院醒来，李鑫岩已然在自己身上发下了许多与以前不同的地方，比如说身体素质，他是想问孙佳丽的，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问，而问别人他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正确答案，另外，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与众不同，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一旦说出去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一旦他问了，别人自然会关注到他的身体与众不同，与众不同的结果，很可能是被作为异类送上解刨台被那些所谓专家们当做小白鼠大卸八块。而另一方面，就在前两天，当他说出自己能听见某些声音的时候柳克庭的反应，至今让他都有些回味无穷——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李鑫岩是不是机械部队的间谍而不是一个给他战场信息的战友！
所以，在看见机械战士后的片刻，李鑫岩便决定了自己的行动：既然跟我有关系，那就让我先去应对，如果有别人与机械战士先爆发冲突，那可能自己想去隐藏恐怕都就没了机会。
李鑫岩悄然跃下两块平台，以高于常人的速度向着悬崖中间位置的平台快速接近，宛如一只灵巧的长臂猿。
突然，临近的某一面山崖突然响起来一声轻微的啸叫，那是子弹高速穿破空气的声音。机械战士面前的茶壶“噗”的一声碎成了一堆瓦片。机械战士猛然抬头，他似乎也没分清楚那颗子弹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这一抬头，余光恰巧就落在了凌空下落而来的李鑫岩身上。
李鑫岩此时左右脚刚巧跃起，身在空中，躲无可躲，机械战士一眼扫过来，李鑫岩正是飘在他头顶三十余米的空中。
“行动！”吴坤大叫。李鑫岩不管想做什么，偷袭实际上都已经失败了，而无论刚才从哪里飞来的那一颗子弹是在帮李鑫岩或者是在帮机械战士，李鑫岩都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行动组是一个整体，吴坤的指令基本是出于本能狂喊而出。
山梁上，就道黑影毫不犹豫，向着悬崖中间的平台就扑了过去。
几乎与吴坤的命令同时发出的，还有五六把机枪的子弹。顿时，机械战士的身上叮叮当当地响起来一片金属撞击的声音。
李鑫岩将手猛然插进了面前就要碰到的一方平台边缘的缝隙中，然后迅速两手交替，将身体隐藏在了平坦侧面的山岩凹面。从这里，机械战士就是想正面设计也无法打中他。当然，从之前的经验来看，机械兽都是近程攻击，很少有远程攻击，但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作战对象，太轻敌那就是在找死。
“先打那个刚才落下来的！”
一个冰寒的声音在临近的山崖上响起。谁都听的出来，那是柳克庭。李鑫岩躲在了山崖上平台侧面，不再正对机械战士，但是临近山崖上的机枪方位斜对着他此刻的位置，正能够打到他。
枪声响起，紧接着黑夜中几发子弹叮叮当当地在李鑫岩刚才留在山崖上的位置响起，宛如铁钉撞击在山崖上。方才有机械战士的火堆微光，自然能看见李鑫岩大致落下的范围，就算一颗***击碎了茶壶，火光变弱，远远依旧能判断李鑫岩所在的大致方位。
“柳团长！手下留情！他是我们的战士！”吴坤一边纵跃，一边大叫，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山崖上稀里哗啦不断掉落的石头说明了行动组队员对于自己的动作都控制的有些不稳定。
柳克庭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去他奶奶的！老早看你们就不对劲，还想蒙老子，想变着法儿向我的城堡渗透，我送你们上西天！！别听的他的！给我打！”
从子弹数量上来判断，柳克庭似乎原本也只是带了几个部下出来随便看看，并没有做十分认真的埋伏，机枪数量也就那五六把，既然分了大部分去打李鑫岩，机械战士身上便少了很多子弹。从微弱的火光中来看，机械战士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既没有后退，也没有遮挡重要部位，那些子弹击打在他的身上，什么伤害也没留下，这显然与射程有点远有关系。
几乎与李鑫岩被射击的同时，机械战士动了。他的身体显示出与大小不相称的敏捷，一个空翻腾地而起，在空中连续划出两个黑沉沉的圆，然后落在柳克庭子弹扫射区的下方。那里有一个平台，因为离火光远因此只能在月光中隐约看到。
而在机械战士的视野里，李鑫岩早就下落了十几米，并且在他赶来的同时，还在迅速向着崖低逃窜。
吴坤几乎是暴怒的声音从一方平台上传了过来，在山间回荡：“柳克庭！等爷缓过劲来，我劈了你！”
而柳克庭冷声大笑：“喝！有本事就来，在这等你！”



 62.酒宴上的纷争

此刻的地下城基地，正进行着一场酒宴。酒宴在新近建成的“立花之心”中心酒店进行，酒店灯光是由著名的建筑设计师李天行整体设计的，数学造诣颇深的李天行不愧是地下世界对于大型建筑灯光设计十分在行的设计第一人，“立花之心”中心酒店的灯光设计就是典型的李氏风格，搭配贴合数学美学的各色灯具发出的光芒，经由晶体制成的天花坠饰的重重折射后射向地面，人走在近千平米的宴会大厅中，竟有一种漫步在时光彩带中的错觉，心不由得就放的十分悠远，无论是在这里跳上一曲华尔兹还是仅仅是端着酒杯聊聊天，都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是以有人就对“立花之心”的幕后老板就有了极大的兴趣，因为在地下世界里，原本拥有这么大的空间就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而能够有着五星酒店装修能力的人，那可是富可敌国的人！
猜归猜，没有人真的能够确认这能够拿出这么大手笔的人到底是谁。就算作为基地第四把手的林子聪，也不能够。
不过林子聪在一群人中跟大家一起猜猜这个迷，也只是作为一个闲来无聊的消遣罢了，他真正在心里早不知道将这幕后老板骂了成百上千遍了。他奶奶的，要是这么豪华酒店的建造费用交给他，早就把12支行动队武装到牙齿了！
地下世界尽管有灯光系统根据室外的晨昏自动变化灯光强度，自动模拟各种天气以利于人类生物钟的正常运作，但是在地下呆久了，所有人还是免不了在这后半夜还精神奕奕的情况出现。所以即便是半夜三更，参加酒宴的人就跟正常世界里晚上九点参加宴会的感觉一般无二。
真他妈的乱。
林子聪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猛吸了一口雪茄，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一声贴身的连体黑裙极为贴身，将凸凹有致的柔美曲线展示无疑。美人一头短发烫了十分配合脸型的波浪卷，显得十分干练却不失内涵。
“林将军怎么也不等等我，看我过来了还一口蒙了！怎么？不想跟我喝一杯？”美人的红唇微微上翘，略带着少女般的不满，脸上的一刻美人痣显得十分不安分，竟有些诱惑的味道藏在随性而起的不满中。
林子聪微微一笑，向着不远处的侍应生打了个响指，侍应生立刻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他一边重新拿过一杯红酒，一边笑道：“跟贺大小姐碰杯，怎么敢用残酒？用残酒，可就浪费了眼前的那个……珍珠……美酒……夜光杯？啊，对，就是夜光杯了吧？所以，看到贺大小姐，我可不就是可着劲儿把残酒喝完，然后用一杯新酒跟贺大小姐举杯？”
“呸，口蜜腹剑！”贺曼小啐了一口，脸上却是如同三月春花，靓得一塌糊涂。
便在这时，一只纤纤玉手从林子聪的身后伸了过来，一把将他另一只手上的雪茄夺了过去，然后略带着冰渣子道：“女士在的场合，抽烟不礼貌！”
那是廖依玲。
林子聪愣着没动，随即半是苦笑着冲贺曼扬了扬眉毛。
贺曼扑哧笑了，一边笑一边道：“也是，你看我都在你面前呢，你还吸烟，是不太配合你的绅士身份。……来，没烟了我们刚好喝酒！”她举起杯，就冲着林子聪端在面前的就碰了上去。
纤纤玉手无声无息、迅速无比、神出鬼没的再次伸出，将林子聪那一杯酒也不知怎么的就裹了去。
“你身上有伤，不能多喝。”廖依玲的声音淡淡的，但是依旧清冷。
林子聪再次愣住。
贺曼亦是一呆，但随后脸上晴转多云了。“唔，看来你的小保姆挺尽职的。”贺曼如此评价，但是七扭八拐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调笑的味道，酒杯里面的酒也晃了晃，整个人则多了一些难以明说的野性。但是廖依玲也没理他，魔术般从身后变出来一把折叠椅，一边半是强迫、半是协助地让林子聪坐下，将林子聪的军衣整了整，一边根本不抬头地给贺曼甩了一句：“不是小保姆，是情人。”
即便是人人都知道林子聪是个花花公子，猛然听到这句话，贺曼还是没忍住，一张脸上半分出乎意料的惊讶、半分不知从哪里回来的怒火、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混合在一起，将原本一张美丽的面容弄得更加精彩异常。
见情况有些不对，林子聪坐在椅子上微微扭过身子，对廖依玲道：“依玲，我们要谈些事情，你先去跟米岩他们说说工序的事情吧。”
廖依玲既没有应声，也没有反对，眼睛也没抬，转身就走了，连一丝风都没带起，充分显示了一个保镖的灵敏和快捷。林子聪似笑非笑地揉了揉眉毛，叫过侍应生，重新端了一杯酒，在还盯着廖依玲的贺曼手中酒杯上轻轻一碰，道：“别理她，她最近听医生的话听多了，被医生洗脑了。”
林子聪指的是缪依玲不让他喝酒的问题，强调这个原本是让贺曼不去注意后面那句话，结果赫曼却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林子聪，道：“嗯，情妇这个身份倒是不错，我也想要一个。”
林子聪猛然觉得头有点大，手抖了一下，酒猛然晃了两晃，略显尴尬地调笑道：“这个……情妇也有人抢着当？”林子聪话一出口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果不其然，贺曼脸上恢复了原先的靓丽晴天，蹲下来，面对着面盯着林子聪，眼睛亮晶晶地如同宝石般盯着林子聪，微微透着点杀气：“是啊，如果我没记错，十五年前，我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的时候，有人在床上给我说过，他这一辈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就是我，就算死在我的石榴裙下，他也心安了。世界上的女人其实都很傻，冲着这句话，只要他愿意，情妇算什么？”
林子聪的眼睛里一片深沉，隐约似有星光在流动：“唔，没错，但是那时那个小姑娘没有说真话，她骗了她的睡友。别的不说，也没办法说，但至少在身份这个问题上，她没有对他说实话。”不知怎么的，林子聪的话像极了一道严寒的风，合曼的脸色一变，虽然笑容还在，但却如同光芒中的冰雪，冷得刺骨：“每个人都有苦衷，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这不应该是背叛的理由！”
林子聪噗嗤一声笑了，舒了口气，举起酒杯伸向贺曼：“这么美好的夜晚，为什么要想那些陈年往事呢？既然说不清楚，那就不说了。对了，好像上次供应的5千套应急救护设备，还没有感谢你呢！我们好像应该为这个事情干上一杯哦！”
贺曼脸色一变，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又是如同阳春白雪，不留一点之前的痕迹，站直身子左手微微抱胸，与林子聪重重碰了一下杯：“干！”
只是她这声“干”说的不伦不类，隐隐有些四声的味道。



 63.旧爱

竟然碰了杯，那就该放下都放下，毕竟酒宴是用来放松的而不是用来回忆的。与贺曼的豪爽不同，林子聪莫名有些隐隐有些感叹世事变迁的无情，心里这么一感叹，满满一杯酒自然就滑进了肚子。贺曼脸上微微有些红晕，不知是怒火上冲还是酒劲上冲，一仰头也将手中的酒灌到了樱桃口中然后慢慢从舌根滑下去，一脸红霞伴着白皙的脖颈，再加上一袭黑裙衬托出柔美的曲线，看得刚落下杯的林子聪心神一荡。
呃……喝多了。
“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贺大美女在这里拈花惹草呢！”一微微发福的少妇靠了过来，背后还跟着四五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少妇也是个美人，只不过体质看起来微微发胖，曲线有些比例失调，而她身后的四五个年轻女子姿色也不落下等，虽然本次宴会性质是军部的代表大会，女士们都是身着深色制服，可这军服却让这些女人多多少少都多了些英气，竟比身着长裙更显魅力。
林子聪的心情微微好转。
少妇的眼睛望向的不是林子聪而是贺曼，进而似乎发现了一个新鲜事情，一脸惊讶的神色看着贺曼：“哇！贺大美女这是跟林少在拼酒？”
贺曼似乎没什么好心情，落下空空的酒杯，吐出一口酒气，白了少妇一眼：“怎么？你也想掺和？”
少妇也并不生气，嘻嘻一笑却来了兴致：“好哇！上上个月在‘群山之巅’的游泳池里面，林少跟我们一群喝了个平手，没分出胜负，这回加你一个我们就实力大增，我们一起一定能把他喝翻！”
林子聪皱着眉头笑着摇了摇头，啥也没说，这倒不是装深沉，现在他的心里面沉甸甸的，过去那些风花雪月……唉，该怎么说呢？军部毕竟是军部，这里的人自然不太在意前线的状况，他们对于自己的活动自然印象深刻。少妇身后那几个女人中，焦点没落在贺曼的身上，而是飘在了林子聪的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其中一位突然冒出一句：“林少，怎么到哪里都有美女跟你过不去哇？”林子聪抬眼看了看，只是还以一笑。
贺曼冲少妇翻了个白眼，扭头便走：“没兴趣。”
意料之中。
贺曼转身就走，一只看起来与女人一样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没让她走的成，而那低沉却带着些阴柔的声音冷若寒冰：“老情人相会，机会难得，怎么说走就走呢？应该多聊一会么！”
贺曼没容那个有着一张精致得有些妖媚的脸的男人说完，身体前倾，一个倒着的空翻，脚后跟向着来人的脸上踢去。而男子身着一身白色的军装，将星闪闪，似乎早就料到贺曼有这么一手，身体微微后退，放开了贺曼的胳膊，自然也躲开了贺曼踢过来的一脚。男子躲开了这一脚，贺曼却似乎正在兴头上，如同一只上了发条的陀螺，紧接着两拳顺带着两脚也在电石火光之间甩了出来，她的速度极快，劲力看起来也不小，即便是行动组的队员也没几个能接下她这连环攻击。
林子聪坐在椅子里，皱眉忖道：“使这么大劲，这是得有多恨啊！”
原本大家都在轻声谈笑的宴会厅，瞬时有许多目光向着这边投送了过来。
可是对与贺曼不留情面的攻击，白衣男子却不仅接下来了，还顺势在贺曼最后一转身的时间不再后退反而贴身上前，封住了贺曼下一招攻击的发力点。这么一来贺曼下一招直接被封在了萌芽状态，根本不可能继续攻击而只能后退。白衣男子的脸几乎是贴在贺曼的脸前，低声道：“你疯啦？这里这么多人！你还要不要面子？”
贺曼根本不搭话，她现在双腮粉红，显然酒劲已然发作，恐怕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要做什么。她一张嘴巴，一口飞沫毫无征兆地从红唇中飞吐而出，向着白衣将军的脸就是一口唾沫。白衣将军猝不及防，手下发力，本能地一掌击在贺曼的胸前将她甩了出去，而尽管他出手短的令人都看不清动作，可那口飞沫却还是没躲得过去，啪地一声落在了他的肩上。
贺曼被白衣将军正面击中，立刻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五六米长的弧线，显然白衣将军出手不轻。
折叠椅上一个身影飞总而起，伴着四周众人的惊呼，堪堪在贺曼落下时将她揽在了怀里。而原本林子聪坐着的那张椅子两根后腿直接从中折断。贺曼红唇一张，一道紫红色的液体喷了出来。那里面说不清是血还是红酒。
“来人！”林子聪叫道，两名侍应生惊闻呼叫，才匆匆跑了过来，而林子聪怀里的贺曼却一把将林子聪推开，醉眼朦胧，一把将嘴边不知是血还是酒的液体抹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嘲讽和恨意的笑，看了看林子聪，又看了看白衣将军，半吼道：“一个不是男人，一个是渣男，嘿！我贺曼真是幸运，这辈子都给碰见了！”随后一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现场众人地看着她离开，谁也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侍应生自然给白衣将军搽干净了衣服上的痰，片刻之后，一声惊呼在人群中炸响：“快来人！林少背上都是血！”
立花之心的酒宴并没有孙佳丽的身影。原本对于这样的代表大会，作为医学界——特别是急救医学领域的前沿科学家，她是在应邀之列的，而且还是在排位前几名的代表人物中的，可是这一次会议她却没有参加。
孙佳丽正在医院里的手术室。
医疗推车上，放着安平制作的一些金属骨骼。那些骨骼材料就是收集机械兽的金属碎片后安平重新用特殊工艺铸造的替代骨骼。孙佳丽正将一个伤兵原本已经碎成渣的骨头仔细从血肉中一点点、一粒粒细细取出来，每隔一会，红色的血液就会从伤口渗出来，孙佳丽熟练地用纱布吸掉那些血，然后用止血钳将大点的出血点夹住。
“好了，将金属骨骼放到里面去。”孙佳丽微微后退离开手术台，给安平腾出位置。安平没说话，凑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金属放置在合适的位置，那里原本是骨骼的位置。“你慢点！这是人肉，不是你的橡胶材料，弄得不好要长坏的！”孙佳丽急道。创伤恢复比急救困难，医生自然不会觉得机械师的手会比她灵巧，安平手重了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安平嘟囔道。片刻之后，伤兵的伤口即被缝合好，推出了手术室。安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着头上的汗道：“我的娘哎，你说这片刻竟然是四个小时！你们医生都是什么做的！？”
“哈，我不这么说，你能坚持的下来么？其实切开的人肉看多了，你也就不觉得骇人了，你看看，你这不是坚持下来了？”孙佳丽一边褪去手套，一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那道也是。”安平苦笑。“不过，我可没那么多精神跟着你这么一台台地手术做下来。以后这样的手术，你可别再叫我了，我吃不消。让个机械师天天给你个医生打下手，医生都死绝了不成？”
孙佳丽道：“谁让你天天做了？我不是说了么，只要做一次，我就可以给材料那边说实验新材料已经通过了动物实验，可以应用于临床了。只要材料那边进了采购清单，谁要你来帮忙？”
安平闻言，疑惑道：“啥？你说……这东西还没通过动物实验？你之前可说的这是一次你让我那个改良人造骨骼……”
孙佳丽将杯子在桌上一顿，打断了安平的话，正色道：“没错啊！这就是手术实验，但也是动物实验，两者合一了而已！”



 64.追踪与反追踪

夜晚的青山中，几对青幽幽的光点在慢慢移动着，光点移动地极为谨慎，四周有些微的声响，光点便会停下来四处张望一阵，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在才会继续向着前面移动。某一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光点们停止了移动，齐齐向着一座山丘上看去。山丘上，月亮活似银盘挂在山巅，而一头灰狼的影子恰巧就在月亮中。它已站在那酝酿了片刻，就在这一刻仰起脖子将满腔的豪情释放出来，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嚎叫，向黑夜中所有的生灵宣示着它对这这一地带的主权。
自从老虎消失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剩下已经没几个了，灰狼便是其中的生物之一。
灰狼的长嚎引起了附近暗处不少夜间活动的生灵一阵骚乱，似乎在这一刻，群山中才显示出来许多生机存在的痕迹，才脱去了白天死气沉沉的寂静。
之所以白天根本见不到这些野兽的影子那是由于人类和机械城的战争，人类想抓了动物们来吃，机械城方面想杀了它们断绝了人类的粮食，双方你来我往，群兽便在这样残酷的捕杀中日渐稀少。剩下不多的兽群都钻进了山里，并且只有在夜晚才能出来觅食，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战争最受伤的不只是人类平民，也包括那些无力反抗的动物。
这是一头成年灰狼，体型硕大，光滑的皮毛竟在月光下都看起来微微泛着一层油亮的反光，这样难得一见的灰狼，自然是某个狼群的王。灰色狼王一声嚎完，正准备再来一声召集一下他的族人，一个黑影突然通的一声落在它的身边，硬生生将它即将发出的第二声嚎叫吓回了肚子里面。
狼王似乎十分不满，双耳向后压下，牙齿呲地极为可怖，一个猛扑就向着黑影扑了过去。而黑影却没给他机会，脚一着地头都没回就迅速地向着远方逃窜而去，只将背影留给了他。
这是蔑视！
狼王如此认为。可恨的人类，既然如此蔑视，那就做我的食物吧！
狼王扭头冲了出去，以最大速度去追他的猎物。
可没跑满十秒钟，一个更大的黑影更为沉重地落在它的后面并追了上来。还没等它反应过来，那黑影疾冲，一脚将它踢得飞了起来。狼王发出一声哀鸣，在空中挣扎着落向黑黢黢的山涧，它的脑子还清醒着，它怎么想也没想明白一个人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远远过一头狼，这与它的经验不符。
李鑫岩在飞快地奔跑，身后的机械战士在飞速地追，两个人已经奔跑这样一个逃一个追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月光的在山里的照明效果并不好，李鑫岩原本只是在山麓稍微平坦的地方跑，后来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能将一些看的清清楚楚，活似装了一台夜视仪，这才在各种地形中交错着来跑，甚至直接在靠的比较近的小丘之间腾跃。
可机械战士似乎也挺有本事，跟着跑了几十公里竟没被甩掉。
其实从悬崖上下来，李鑫岩是想要试着跟机械战士搏上一搏的，但是那里没有离开柳克庭的射击范围，尽管天色只是在月光下微明，但是谁知道那个敢于埋伏的家伙有没有后手，能够继续对李鑫岩发动攻击，而机械战士是敌是友并不能确定，如果双方都是冲着李鑫岩来的，那就算吴坤他们跟下来出手，李鑫岩自己也处于不利的战斗场面中，于是，逃跑就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跑了最初的一段距离后，机械战士似乎对李鑫岩来了兴趣，他既没有理会柳克庭，也没有理会后面追来的吴坤等一帮行动组的其他人，而是一个劲的追着李鑫岩，这倒是让刚开始李鑫岩那个试探试探这个大家伙的想法不得不暂时取消，一个对敌方来了兴趣的敌人，是要谨慎些对待的。而一个小时之内，李鑫岩始终没有能够把机械战士甩掉也让李鑫岩对机械战士的耐力有了新的认识。
自从从昏迷中醒来以后，李鑫岩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不同于常人，在栈道上的训练是一个明正，而这次长跑，李鑫岩的跑速大约在60公里左右，这个速度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但是李鑫岩跑得很轻松，呼吸都不太急，这说明他的体质已有极大的提高。可即便在这速度下，机械战士也没跟丢，他可是钢铁做成的，比起那些四条腿的机械兽能量消耗和动作方式之比例要高的多，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得出来，机械战士的体力也不同一般。
追不上李鑫岩，抓不到他可也没落下。他到底想做什么？非要抓住自己么？一个有些意思的家伙，李鑫岩想道。
机械战士的身高比常人略高，但由于身体是金属的，看上去却比常人要稍微强壮一点，每踏出一步，脚下便腾起一片烟尘。
李鑫岩拉着他又往前跑了一个小时，既然机械战士不肯放弃，那就溜溜他，另外，吴坤他们远一点，不管是打架还是别的说话什么的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了，这样既保护了其他行动组队员，也保护了李鑫岩自己，以免再遇到柳克庭那样的家伙大家都麻烦。
至于跟机械战士打得过打不过，还没试呢，倒不如不下结论。唔，打之前消耗他多点体力，有利于李鑫岩。从理论上来说，机械生命体对于能量的利用率始终比不上自然生物体的水平。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竟然跑了180公里以上。吴坤他们远远地早就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地形已经出了山，前面是一片高高低低的丘陵，天边一片鱼肚白，眼看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李鑫岩在一片河滩上刹住了脚步。手一抖，手中金属棍划出一道银弧，毫无征兆地当头向着还沉浸在跑步中乐趣中的机械战士压了下去。
“神啊，他怎么还打得动？”李鑫岩的意识中却金属声音疑惑地叹道。机械战士脸上，就是那颗狼头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的嘴巴没有动。
李鑫岩确定了自己能听到机械战士的心声。
这有些怪异，有点意思，但也让李鑫岩心里一沉。现在的他，还是人么？
机械战士举起双臂，迎上李鑫岩的金属长棍，“当”的发出震得耳膜都疼的一声脆响，李鑫岩向后退出一步，机械战士身子一沉，双脚同时生生被压进了地面，双臂上原本微微拱起的臂盾当中凹了下去，上下两边却花瓣样翘了起来，一双金属的臂盾毁了。
“这！力量怎么这么强大？”机械战士的声音再次在李鑫岩的意识中吼起，如同在李鑫岩的耳边大吼，震得李鑫岩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家伙还能……有思想？李鑫岩心中奇道。
可是现在可不是迟疑的时候，李鑫岩一个转身，持棍横抡，向着机械战士的脖子扫过去。机械战士举臂挡过，借力顺带着将双脚从地面拔了出来。就在机械战士拔脚防护的片刻，李鑫岩脚步轻快，身形变幻之间已经围绕着机械战士转了三四圈，一片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中击中了机械战士上上下下十余棍。
力量上机械战士明显占优，所以利用身形灵活的速度优势，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敲点什么下来再说。
第二次交手分开，李鑫岩站在五米开外微微气喘，而机械战士看看自己的双臂还有肋部，一脸凝重。



 65.互相伤害

“真是混蛋！”李鑫岩的意识之中一片怒意翻腾，如浪似火。
机器人还会骂人？李鑫岩再次叹道。
而机械战士却不知道李鑫岩的惊讶，在他眼里，那个人类正得意地站在五米开外肘着一根棍子看着自己身上那一堆破铜烂铁。
李鑫岩也颇意外，这棍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硬度竟然如此了得，竟然将机械战士打成这样也没有些许的变形，更别说折断什么的。相比较以前在766基地用***击打机械兽，棍子的威力竟然远远超过了那些看起来更为现代的武器，李鑫岩此时完全明白了行动组那些家伙们为什么出发的时候都带的是近身攻击的冷兵器而不是那些枪支什么的，那些远程攻击武器一旦失去了子弹，就完全成了一个废物，而近身攻击的冷兵器却不受这些子弹能量什么的限制，只要使用者不死那么就一直会有相应的攻击能力。
“哗啦”一声，机械战士将自己身上那一对已经变了形状的臂盾卸了下来，然后扔在地上。
又是“咔嚓”一声，机械战士的胸甲裂为前后两襟，通的一声落在地面，砸飞些许泥土。然后是肩甲、腰带、战裤，通通都从机械战士身上落了下来，而那些东西或多或少都已经变了形状。
卸去主要防护的机械战士显得要更具科技感。原来，机械战士自身的身体结构是连为一体的，并不像外表上看上去那样是一块块金属的身体组建一件件连在一起拼装而成的，他的身体表面是一种银色的混合金属，在关节位置是蓝色的不知名的胶体状的物质，这些胶状物质是透明的，发着蓝色的光芒，连接着机械战士体表银色金属中无数错落有致的蓝色发光线路，时不时有微微的闪光从哪些关节的透明胶体关节中传倒，如同慢一些的电流般分散到那些蓝色发光线路中去。
唯有那一颗狼头，没有什么变化。
卸去外包装的机械战士，更像一种埃及神与科技机器人的混合物种。
“防不住，与其不防。”机械战士金属声音冷冷道。
“可你没有武器，再没了防具，你会撑不住的。”李鑫岩也冷冷道。
机械战士却没有丝毫声音波动：“逼得我脱去了一身累赘，也算你本事，不过，既让我脱了那累赘，你恐怕就不再能打得过我了，你有武器也恐怕不行。”
“可我下手不会留情的。”李鑫岩道。
机械战士微微一愣，似乎被触动了什么。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道：“那就打过再说吧。”。
李鑫岩做好准备，道：“那就来吧？”
机械战士马步一蹲，双臂一震，身上的蓝色条纹和关节如同受了能量冲击，瞬间亮了一倍。李鑫岩的话声未落身形就动了，金属长棍的一端向着机械战士的胸腹之间就捅了过来。他这是把棍子当长枪使了。
机械战士转手相对，一团凝而不散的电光几乎是刹那间就从他身上那些细纹中聚集到掌心，然后在双掌之间的空间内击穿空气凝成了一个球状的闪电球。闪电球聚合速度之快，快的难以想象，李鑫岩的棍子未到，那闪电球就已然出现，而李鑫岩这一棍子如果继续捅下去，就必然直接捅到机械战士双掌之间去。
不能这样！如果李鑫岩拿的是木棍什么的，那倒是不怕，可是吃过一次亏的李鑫岩瞬间就想到了基本的物理学原理，只得硬生生止住了棍子的强劲之势，一棍子戳在地面上，借力棍子撑地身形腾起，向着那一颗狼头罩面一脚踩了上去。
踩跟踢是有区别的，此时的踢完全是没有出发力道的，侧正面两个角度无论怎么踢，李鑫岩都觉得自己的脚会送到机械战士的嘴里面去——那一颗狼头里面最具有攻击的部分。于是一个失去了先机的动作，变得无比别扭，只好貌似当头从上而下地向着机械战士的鼻子和额头之间“踩”了下去。
机械战士的力量此刻全部集中在双手，将双头从胸前移动到头顶似乎对他来说很困难，按理来说李鑫岩的动作距离远比他将手从胸前移到头顶来进行攻击性防御的距离要短得多，可偏偏他就是移不过来。
眼看李鑫岩的脚就要踩实……机械战士句嘴一张，头微扬，李鑫岩的脚自动送进了那一张嘴里面！
一声闷哼，李鑫岩的脚被四根最长的狼牙穿透了。
脚受制，李鑫岩的动作一滞，半是被机械战士甩，半是自己失去了越过机械战士的动力，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祸不单行，那一个闪电的能量球瞬间从机械战士的双手间对着从机械战士头顶落在正面的李鑫岩身上拍了上去。
霹雳吧啦的一阵乱响，两个人身上滕起来一股黑烟，数十条电蛇如同炸了窝从闪电球中被释放出来，四处四处翻滚。
李鑫岩又一次被电晕过去。而机械战士也好不到哪里去，现代绊马索释放的电流虽不及机械战士手中电球施放的电流强度强，可是那些电流里面带着数道对于机械生命体来说是难以抗拒的病毒！
现代绊马索并不是李鑫岩的常规选项，可是似乎他这次用这玩意的时机又出了些问题。
远方，李丰宇啃着一块军用压缩饼干正坐在一块花岗岩上，他扭头看着远方鱼肚白的天空满腹疑虑地问：“队长，这小子会不会已经被机械战士给弄死了？”
吴坤还没答话，杨波涛道：“这应该不会，我们这一路赶来，就没看见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也没讲什么血迹、衣服碎片什么的，李鑫岩没有留下标记那是正常的，他可能根本没时间来做标记，如果打斗了什么的这些东西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死掉。”
李丰宇似乎并不认可：“机械战士可以用枪啊。”
“那在城堡进攻的那一天，他为什么不用？要知道那天头就在城堡上面那个瞭望亭，他们完全有能力对那里进行攻击，如果他们能远程攻击的话。”
李丰宇喃喃道：“那也对哦。”
“你们别争了，只要脚步没丢，他们有个结果是迟早的事，我们反正要往东走，得到个结果还不是早晚的事？”吴坤道。
“也对”，杨波涛道。
两天后，当吴坤和其他队员见到李鑫岩和机械战士的时候，却一个个十分无语。李鑫岩宛如野人，身上围着一片黑乎乎的看不出样子的布，正在河边烤着一条鱼，而不远处的地面上倒着赤膊的机械战士。机械战士还在昏迷着，手脚被现代绊马索捆着。



 66.实话实说的队长

由于上一次李鑫岩弄昏那只机械豹做了铺垫，这一次俘虏了个机械战士并没有让行动组的成员特别惊奇，大家看到李鑫岩的样子，开开玩笑也就作罢。这两三天都是短时强行军，每个人体力现在都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没多会就各自找了河边阴凉处蒙头大睡起来。至于机械战士，现代绊马索是用合金做成的，李鑫岩显然捆得极是结实，因此也没人管他，就放在太阳底下就那么晒着。
李鑫岩躲在树荫下，那里生了一团火，他自从醒过来就没闲着，自从下到河里洗了澡发现河里的鱼特别多，他就一直在捕鱼，捕累了就坐在河边的树荫下烤，再将半干全熟的鱼干挂在树上风干，经过一天多的工作，阳光比较好的枯树上挂满了烤鱼，活像那棵树天生就会长烤鱼似的，吴坤他们赶到的时候，竟将半树的鱼吃了个精光。地下城里面常年缺少肉食，所有人自然对肉特别馋，李鑫岩看看那些饱餐后睡得天昏地暗的家伙，倒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一天还是非常值得的，笑笑然后就又开始工业化的操作手段，捕鱼——烤鱼干——然后将他们晒干。
虽然秋天到来了，但是阳光和风特别配合，此时的河岸简直就是一个自然的鱼干生产工厂。这一次，李鑫岩觉得把八年来在766基地想干而没做的事做了一大半。
吴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搬了块石头坐在了火堆边，一边翻转着那些树杈上的鱼肉，一边如有所思地看看李鑫岩，拿起长刀劈劈木柴又看看李鑫岩。李鑫岩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问道：“队长，有什么……事情不好说么？”
吴坤想了想，道：“你估计已经发现了吧？”
“发现什么？”李鑫岩抬眉问。
“你的身体与众不同。”吴坤支着脑袋，看着李鑫岩道。
李鑫岩心里“咯噔”一下，回道：“是，从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难道……”李鑫岩放下手中的烤鱼，靠了过来：“不，我进行动组是你要先点头的，你不点头谁都进不来，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应该是知道的，是么？”
吴坤没有惊讶，而是淡淡地笑笑：“没错，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你可能接受不了。”
“可是我已经接受了，而且是没得选择。不是么？”李鑫岩的语气听起来是一种没什么情绪的淡然，吴坤没说话，反而是左左右右地看了李鑫岩半天，方才慢慢说道：“这话也对，你没得选择，不过你看起来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坦然得多，是因为这些天的经历么？哦，可能也不是，你也是在766阵地驻守了八年的老兵了，在一线也见过了不少东西，生死都见惯了怎么会在意这个？说到‘选择’这个问题，哼，现在不管你我，还是一个平民老百姓，一个地下世界出卖肉体的欲女，又或者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级军官，谁又有多少自主选择的余地呢？”
吴坤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发泄。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为什么这么做，我却没办法告诉你，因为那是军部的机密，军部的纪律你是知道的，知道一级机密的人，致死都不能泄露一级机密的半点内容。”
李鑫岩没有说话，愣愣的盯着鱼干，将那些鱼干翻了个。
“我们赶到766基地的时候，机械兽已经屠戮了你的队伍，好在你本人还在拼尽全力誓死抵抗。尽管你使出了全力，但是对于近战你们的手段显然是准备不足的，所以等我们把你从机械豹的攻击中抢救下来的时候，你胸部以下已经被切成了九块，两只手臂也都不翼而飞，只有嘴里在那念着什么。”
“你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昏迷，但是利用孙教授提供的设备，我们还是成功地提取了你的脑组织结构，带回了基地。金教授是空间信息方面的专家，孙教授是医学方面的天才，安平是机械方面的神一般的存在，这几位联手，才造出了你现在拥有的这个超乎寻常的机械体。”
吴坤干干笑了两声，续道：“至于机械体，你也不必太在意，三十多年前据说军部做过一个实验室，这个虽然到现在还不能明说，但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人尽皆知。当年这个实验室曾经被毁，但是对于机械生物学的研究资料却没有完全毁灭，被抢救出来，有了这些基础研究，实际上在中心医院这样的专家团队支持下，将一个人的原有脑组织结构转换成机械生命体，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哼！机械生命体……”李鑫岩自言自语道，带着无奈和冷笑。
原来自己目前是……机械生命体？原本被他还以为自己能是个克隆人的，这下连个人都不是了。
不过这也解释了他虽然跟机械战士战斗被电电了一整却没有死掉这个疑惑。要知道那些电流如果放在正常人类身上估计立刻会烧成一具干尸。
吴坤似乎明白他的心思，续道：“我想你可能会对自己的身体有些疑虑，但是对于你成为一个半实验性质的这么一个……机械生命体，林将军是从军部方面进行了意见压制的。为什么压制，一个是因为制度上的原因。你也知道，军部的律法里面是明确禁止进行机械生命体的研究的，这是为了防止不受控的机械生命体制造对人类世界的未来造成无法预料的重大伤害，但是实际情况是越是禁止的东西就有人在暗地里进行研究，与其让研究方向不可控，倒不如由军部自己进行部分的研究，所以才有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实验室。但是研究跟律法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矛盾，这会让军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所以林将军采用了封锁消息，只有核心人员参与的方式来进行研究，对外撇开所有的意见，不承认，对那些知道这些事情却又持反对意见的人进行条件压制。”
林子聪如何压制的？吴坤却似乎有意避开了。
“第二个，是为了对你进行保护并提供战斗机会，让你从昏迷中醒来后战斗战斗、锻炼锻炼，看看你的发展是否在受控范围之内。林将军手底下除了这12支行动组，其他的内容都是辅助后勤类的产业，只有这行动组才有上到一线进行战斗的能力，他把你交给我们行动组，一方面是希望我们对你的身份进行保护——行动组的各项行动本身都是机密，那么组员的身份更是机密中的机密，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我们在战斗和训练过程中能够及时监控……嘿嘿，用监控这个词可能更准确，虽然听起来不怎么舒服，监控你的成长，看看你会不会产生军部那些所谓专家、律法部的那些专家他们所担心的毁灭人类自身的苗头。”
“从目前发生的各种情况上来说，虽然你的一些表现出乎我们的预料，但是总归来说，只是战斗力在没有进行特训的情况下自我成长超强了些，似乎……这个并没有什么会伤到人类的苗头，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发展会朝着一个机器发展而不像一个人。当然，作为直接监控人，我会原样向上面进行汇报，这个没有必要隐瞒，必要时候反而是你一切正常，没有对人类世界造成危险的一个证据，这样其实对于你的身份得到大家的承认应该是正面的。想必事情在林将军的整体计划中，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当然，这事情说回来，你自己这个算是死而复生吧，也是个好事情。相比你在766基地呆了那么多年，突然被一群机械兽给干掉了，心里面一定很不甘心吧，你成了机械生命体，但是你的思维仍旧是以前的——这一点我们也早就看得出来，有了一个新身体，等于又给了你一次机会来干掉那些可恶的玩意，这无论放在哪个战士身上，基本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你又有什么理由怀疑自己、怀疑大家，又有什么理由不乐呵乐呵呢？”
吴坤一个嘴巴拉到两鬓的勉励的笑容，看起来极是阳光。
李鑫岩不知不觉间，竟然觉得这是一个十分阳光的大男孩。
是啊，对比死亡的那些小弟兄们，复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目的、什么试验品，那些都算是什么呢？什么都不算！
“另外，”吴坤嘿嘿笑了笑，显得有些心虚的样子，“你到了我们第12行动组，其实我在这方面是有些私心的，你表现得越好，自然我这个队长嘛……越有光彩。”
“我战斗越好，所有队员就能得到越多的实惠？”李鑫岩笑道。
“那是……哈哈……自然！”吴坤笑道。
吴坤和李鑫岩在说着这些原本应该是秘密的事情，地下世界的病床边，一个混血的医生却半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怒容对着林子聪，几乎是训斥的口气道：“我知道你把那个机器人安排到第12行动组里面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对付机械城的办法，但是你现在能不能先把这些事情放下，先老老实实地养养身上的伤？！工作工作，我是个工作狂那是因为我是个医生，我不工作就会死人，你是个将军，吃喝玩乐本来就是你的特长，现在装什么工作狂？”
林子聪闭了嘴，眼睛瞪得贼大，看着孙佳丽一张微微晕红的俏脸，撅起嘴发了个飞吻，道：“怪不得我觉得你是我的克星呢，原来我现在才知道原因。”
孙佳丽却极不给面子，手上速度极快，几条医疗胶带构成一行网就封住了林子聪的嘴巴，然后恶狠狠地道：“轻薄，你个死花花公子，真想把你阉了！”



 67.水晶之城

晶体世界。
这是一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陆，大陆上有高山，有湖泊，有森林，有沙漠，还有有各种飞禽走兽，甚至在最高的耸立入云的那些山峰上，还有一些传说中才存在的生物——巨龙。这些巨龙以其他世界的巨龙有些不同，他们体型硕大，有的体长足有千米，飞行起来的时候有如一座小型的山峰在飘动。但是不管是什么，无论是高山还是巨龙无一例外，实体都是由紫色的晶体构成的。
至于高山上那些云，是极细微的紫色晶体细粉组成的。它们在天空中漂浮的过程中会消亡，会升上大陆的天空涣散成紫色的能量充斥到空气中，将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变成淡粉色的天空。而紫色的能量也会在密度增大的时候进行凝结，凝结成紫色的云彩重新飘浮在天空中。如果云彩聚集过多浓度过大。甚至会下起紫色的雨滴。
雨滴汇集成河流，河流汇集成海，一切自成体系。
“喝！连太阳都有了！”一个有力的脚一脚踩在一棵刚刚冒出地面的植物身上，将植物踩成了一团能量，缓缓湮灭在脚的四周，宛如大脚踏起的灰尘。来者是一个身着一身皮甲的武士，他的身体也是晶体组成的，只是那些晶体的中不时游荡着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一团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火焰不知从何而来，但是燃烧地很剧烈，火苗时而会涌出他的晶体身体，然后与身体四周的空气接触，发出滋哩啪啦的激烈冲突，然后消失在身体四周。尽管火苗看起来十分凶猛，他身上同样是晶体组成的皮甲却丝毫不受损，反而会吸收火焰的力量，隐隐透着一丝红色的光芒，染上一丝殷红的血色，那是表明皮甲的防护力量增强的标志。
不远处是一个不太大的原始部落，部落里面生活着一些原始人类，部落中央有一座十米的高台，高台上的兽皮上画着一个类似于神的男子，头顶飞翔着巨龙，身边立着高山。高台四周站着不少持矛的战士，显然是神坛的守卫。祭坛中间画显然是表明这个神明的巨大来唤起人们对神明的敬畏，有了这些守卫，神明则显得更为神圣不可侵犯。
在这个世界里，武士已经征战过无数个大陆，能有这么高的祭祀用的高台，一般都是生活比较安定的部落，如果部落规模再大上几倍，出现一间专用于祭祀天神的大殿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只要看祭祀场所的规模，基本就可以看出这片大路上各地区生活的安定程度、发展程度。
当然，这片新生的大陆的发展速度，快了点，如果按照这个世界原本的自然速度来说的话。
这不正常。
武士身形闪烁，瞬间就到了部落中央的高台上，从这望下去，基本能够看到部落的全部，绵延的房屋还有远处三三两两的散居的房屋，这个部落规模真实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一千多个，人还不少！”武士自语道。看过了部落的规模，他随即一转身，看了看祭坛上那神氏的画像，一把将祭坛上的兽皮抓了下来。“让我猜猜，你会是什么职能的神明？”武士将兽皮抓在手中，一团烈焰直接从他的手心冒起，将兽皮烧成了灰。火焰过去，兽皮也毁了，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武士微微有些出乎意料，那兽皮上，竟然没有一丝神力。
原本他以为那兽皮上有隐晦的神力，得以被这些土著顶礼膜拜，那些神力刚好可以作为了解此方神力的线索。可是一抓之下什么也没有，让他有些意外。
而几乎同时，守护祭坛的那些部落战士发现了有人绕过了他们擅自登上了祭坛，迅速反应过来，从台下愤怒地嚎叫着冲了上来。未经允许擅自上祭坛就等于攻击祭坛，那就是敌人！这是每个部落默认的规则，于是所有的战士都杀了上来。
武士看都没看，指甲一弹，一道淡淡的火焰从他的手指尖发出，向着战士们飘过去。火焰没飞出多远，飘飞的看起来有些虚无聊秒的火焰自动分解成数十道指尖般大小的淡淡的火焰流星，无声地流星般划出数十道轨迹飞窜而去。几乎是瞬间，那些战士就被火焰击中，他们的身体片刻间燃起熊熊大火，分解成紫色的能量乱流消失在上祭坛的阶梯上。
守护战士之后，一名手持一柄法杖的老者颓然跌坐在地，匍匐痛苦大叫：“神啊！”只是，看他悲壮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在对高台上的这位武士神灵表示尊敬和臣服，而是在痛苦武士将他们原来信奉的神灵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握在手中。随即老者的祈祷证实了这个说法：“神啊！您所预言的亵渎者已经出现在您的宝座下了！您看到了么！？”
武士有些出乎意料，皱眉道：“哼！连信仰都敢窃取！”
老者听闻这句，猛然抬起头来，指着武士怒道：“小贼！你竟然亵渎太阳神提拉特弥斯殿下！还杀了祭坛的守护者，只不知道，你已经犯下弥天大罪，提拉特弥斯一定会让你在烈火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
“小贼？”武士对这个称谓显得有些吃惊，又有些好笑。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被人这么叫还是第一次。
武士手指一收，老者身形就瞬间到了武士的面前，武士将他的前襟抓在手里，淡然问道：“说，这个大陆除了提拉特弥斯这个伪神，还有什么神？”
老者一愣，随即带着怒火回答：“伪神？其他神？我们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神，那就是伟大的提拉特弥斯！”
“只有一个神？”武士微微有些迷茫。只有一个神就能罩住这么大的一个大陆？就能这么快的崛起？这片区域上一次他来巡查的时候，还没有这片大陆。“真的只有一个神？”武士还有些不死心。老者几乎是口水喷向他：“渎神者！你对神的不敬，会让你永堕地狱！”
“我还以为有几个神呢，原来只有一个啊。”武士笑道，他的言语也轻松起来。他突然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空中那光芒万丈的太阳，问道：“太阳神？那么说提拉特弥斯的神殿实际上就是在那里了？”
老者重新又一脸怒火，嚎叫道：“你这么不尊敬伟大的提拉特弥斯，你会遭到报应的！提拉特弥斯会将你在他的烈焰里面烤成粉末！”
“粉末？他的神力有那么强么？”武士放下了老者，轻松将他手中的法杖捻了过来，他的指头看来来小心翼翼，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毁灭了那法杖似的。
“唔，不错，这里果然有他一丝神力。”武士说着，根本不管老者的惊讶、痛恨、恐惧，另一只手的两根指头在法杖的宝石上一捏，一道绿色的光芒就被抽取了出来，而法杖上的那块宝石迅速黯淡下去，然后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堆渣子。
武士闭上眼睛，将那团绿色的神力捏在指尖，如同搓揉一团面团，将那团绿色的神力慢慢研磨成了能量乱流。老者已惊恐地说不出话来。作为圣坛祭司，他自然知道那神力的强大，然而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将一抹神力研磨消亡掉，那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咦？”武士却显得突然发现了另外一件事，神力的使用从来是双向的，神在给予信徒信仰的同时，却也为神力的使用者提供了一个触摸神的机会，然而就算他将这一抹提拉特弥斯的神力握在手里，并且将它研磨湮灭了，分析了神力的组成，却没见到叫提拉特弥斯的那名神氏的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是一个弱小的神明，他能感觉到武士的强大，不敢做出回应，而另一种可能性，则是那个神明没有或者不想回应，否则这是在神界绝对不能够忍受的亵渎，甚至某些沉睡的神明即使要从深眠中醒来，也要给与亵渎者一个痛击。
能够创建这么一个大陆，显然弱小跟这位神明应该是不沾边的，那么，这个神为什么没有回应呢？
武士痴痴地想。
而一边的老者却颤颤巍巍的不知是恐惧还是痛恨得过了头，慢慢地又向着武士走了过来，缓缓道：“尊敬的阁下，请问您是这个世界的哪位神明？”



 68.逃跑法阵

星河中心的神殿里，此刻所有的仆神都被赶了出去，神殿外的广场上，各色神力交织在一起，将广场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神力的性质如同它的色彩一样各不相同，这是大多数位面的共通规则。世界是复杂的，太简单的规则无法成就一个位面，同样，过于单一的神力自然无法提供本位面高级神权体系的稳定基础，无法让生物体系在这个世界长久地生存下去。
反而言之，神权体系的稳定使得神力不断分化而诞生出更多的神，从而产生出更多性质的神力。然后神力性质的不同再次导致了每个神掌管的职能也各不相同，有了分化。最终，当不同的神力相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产生非比寻常的结果。
有的神力会互相加持产生效果增强，而有些神力互相碰撞则会互相毁灭。
但无论是互相增强还是互相冲突，待在神力叠加区都不是什么好事。
例如这些仆神刚出大殿的时候，就有两个小一些的神明在其他神明的神域范围内被点成了火炬，而另外三位小神明则一不小心被冻成了冰雕，然后被另一位神明的雷劈成了渣子。
一般情况下神力不容易产生冲突，那是因为众神很难聚在一起。而现在，是个不一般的时刻，晶体世界几乎所有比较大的神，不管有没有专有神职，基本都来到了晶体世界至高神风铃公主的神殿。
作为至高神，绝对的实力具有绝对的压制，仆神们的神力在风铃的神殿里自然都被压制下来，兴不起半点风浪，但一出神殿，各色神力就恢复了原有的力量。于是此刻的广场就成了一个各色神力交织的诡异空间，有的区域火与雪在跳舞，有的区域风与雷缠绕成死亡的漩涡，而更多的，是几种颜色碰撞扭曲了神力所在的空间，形成了一条条不住变换着的彩带，在那里，连光线都会被扭曲，物体一旦进去，就会被神力撕成碎片。
当然，那几个仆神的陨落，也不能说是杀死他们的、看起来强壮一点的仆神有恶意，那完全就是意外，是大家都没有此类经验的一个结果。
将这些仆神赶出神殿后，神殿里面显得空旷多了。神殿里面没有了各种仆神的声音，风铃公主的心情似乎也好很多了，她手持着一只画笔，细细地在神殿宽广的地面上开始画一幅巨大的法阵。以至高神之能，自然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施放无上的神力直接达成目标，可风铃公主此刻却神色凝重，细细描画着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神符，每画好一个神符，神符就会慢慢地亮起，然后与其他的神符形成一个小小的共鸣。
什么样的法阵，需要一个位面至高神亲自描绘？一个本位面至高神描绘的法阵，又会具备何种的威能？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甚至是风铃公主自己。
时间一刻刻地过去，地面上的法阵终于完成了一半。这一半的法阵中，由于神符的组合产生的神力力量，已经出现了几个虚虚漂浮在法阵上方的空间门，很明显，这个法阵是一个与空间有关的法阵。
这些时空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与普通那些时空门比较起来这几个时空门的内部都是黑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封住了门的彼端，透不出一丝半点的光芒。门的四周是各种不同颜色的符文，这些符文不是风铃画出来的，而是时空门生成时自行浮现出来的，似乎对这结果连风铃公主自己也有些意外，站在哪里仔细看了半天。
“再来一个！”风铃公主扭头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但声音在整个神域都听得清清楚楚。神殿门外那些仆神闻言再次微微混乱了一会，然后走进来一个身高五六米，浑身上下都是巨大的石块混合着紫色水晶组成的家伙，他眼中翻腾着灼热的岩浆，火焰从岩浆上腾起，身上的那些晶体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里面游走着丝丝明亮的紫色光线，那些光线蕴含着极大的能量，但运动速度却出奇的慢。
这个仆神显然是属于土系的，构成身体原本的基质是岩石，晶体世界里最多的就是晶体，除了这其他物质弥足珍贵，能将其他基质弄到并合成到自身里面去，只有神能做得到。
看到这进来的家伙，风铃公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阿卡姆欧布，怎么是你？”
“伟大的风铃殿下，为什么不能是我？”阿卡姆欧布反问。
风景愣了一下，随即面色柔和道：“你的力量不太适合这个法阵，另外你在两百年前的大战中才损失了一副皮肤，现在如果抽取了神力，你可能会陷入沉睡，直到新的皮肤生成才能醒来，这似乎不是你能承受了的。”
阿卡姆欧布沉吟了一下，眼中喷出的两团火焰更浓了，他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殿下会离开这个世界么？”
风铃眼中微微一闪，也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将魔法笔放在了工具台上，活动了一下腰肢，不相关地问道：“这世界你觉得满意么？让我想想，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来着？哦，像是那年索鲁人来的时候把你带来的吧，你那时候就是个小泥人！这么多年了，一个小泥人已经成长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强者之一……难道这世界你已经习惯了不成？”
阿卡姆欧布闻言，似乎很是失望，淡然道：“看来殿下是想要放弃这个世界了。”
“放下或者抓在手里，就这么重要么？”风铃抬笔看着法阵，有些心不在焉。
阿卡姆欧布不依不饶：“或许对您这样的存在，放下或者抓在手里并不重要，可是对于我们这样没有有什么突出能力的仆神来说，这很重要！”
“为什么？”
阿卡姆欧布猛然抬头，热切地望着风铃：“因为离开了，我们大多会陨落。”
风铃公主漠然，片刻之后幽幽道：“或许在穿过位面壁障之后，我能找到地方重新点燃你们的神火。”
这句话说得没有什么底气，显然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她所说的事情能不能做到，结果就是连声音都失去了往日女神一贯的威严。晶体位面是个特殊的位面，位面晶壁似乎难进难出，这也是提拉特弥斯被困在这里如此之久的一个原因。强如提拉特弥斯这样见多识广的异位面神氏都不能尽快脱身的位面，风铃自然也不是有很大把握。
“可失去了记忆的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么？”阿卡姆欧布再次反问。土系的神都比较厚重，连带着问题依旧显得有些厚重。
是啊，没有了记忆，就算死而复生，那还是原来的仆神么？
“可是，我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风铃眼中闪过一丝期盼，脸上的表情如同一个期盼野游的孩子，看得阿卡姆欧布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神，一个至高神有如此的表情，当然，他见过的至高神，也只有这么一个。



 69.妥协的主神

便在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怒吼在意识中穿过遥远的距离，从星河之外的某个区域传了过来。神殿之外的广场上，众神齐齐回过头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尽管他们大多数并不能穿透遥远的距离看到那里有什么、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不约而同地要遥遥望上一两眼。
神的怒吼并不是每天都能听到的，这一声怒吼里面有一种不甘，那是某位神明陨落时才会有的不甘。当然，神氏们在战斗中有时候也会有这么威力巨大的、震动整个位面的动静，但是那不会有这种不甘心的味道在里面。
神殿之中，阿卡姆欧布喷火的双眼也向那里望了望了，道：“弗洛陨落了。这是五十多年来陨落的第四位主神了。”他的声音原本就厚重，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也低落，话语里米又有着许多怒火和无奈，听起来就极不是味道。
可是风铃却什么感觉也没有，淡然地，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他活该。我在等他来出一点神力完善这个法阵，他却好，自己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例子在那里放着，却还是一个人去冒犯那位，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哼，能掩饰自己神力的存在，是你们这个档次的小东西能挑战的？”
“殿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卡姆欧布极为震惊，这种话从一个位面的至高神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不是味道。而对于阿卡姆欧布不知深浅的话，风铃则微微有些惊讶，似乎在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过这家伙如此无礼过。她转过身来，向着阿卡姆欧布走了两步，轻轻抬起手，一只虚空中隐约的手影从阿卡姆欧布身上摘下来一颗晶石，随后手影消失，下一刻那块晶石缩小了几百倍，大小比一块戒指上的宝石稍大，隔空出现在风铃纤长的指间。晶石体积缩小了，晶石中那道光芒没有随着晶体的缩小而消失，光亮反而提升了不少，但似乎跑得更慢了。
“放下这个世界或者是继续抓着它，就这么重要么？”风铃公主慢慢捻着那块宝石，细细看着里面的那道光线，心不在焉地问道。
阿卡姆欧布一时愕然，问题又回到了刚才。
而于此同时在远方新生的大陆上那个十几米高的祭坛上，老者细细看着手里的一块晶石，同样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语道：“放下这个世界或者是继续抓着它，你会怎么决定呢？”
与风铃公主手里的那块晶石不同，老者手里的这块晶石是红色的。火红的色彩是因为晶石内部有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在晶体中心缓缓地燃烧着，偶尔有一朵最长的火苗舔上晶石的晶壁，穿透到晶石外面来，将整个晶石染成火焰的颜色，这些火焰与之前武士身上的火焰相同，但威力比起之前武士身上窜到晶体外面的火焰来说却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老者微微一笑，接着自言自语道：“还不错，有那么点用，这块晶石就放在你这里吧。这点力量虽然不大，但也是这个世界顶级力量之一了，能在这里经过千万年的时间却依然没有熄灭，自然不能也不会轻易毁灭。既然毁灭不了，那就让它继续燃烧下去吧，我抹去了他的意识，这样他就再没有了自己的杂心，无欲而坚，这样他作为一个灯塔，他也不会什么多余的想法，不会飘忽不定。”
老者抬起手，捻着晶石又看了看，无奈地继续自言自语道：“唉，自主意识，有时候是好，有时候却又让人比较痛恨，真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老者一脸轻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身体猛然一震，脸上那分威严和淡然猛然消失。
神的意识已然回归了。
老者似是恢复了自主意识，茫然地看着手里宝石一会儿，然后突然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毕恭毕敬地将晶石放在祭坛上原本兽皮所在的地方，跪了下来，亲吻着土地，激动得难以自制：“伟大的……伟大的提拉特弥斯！如您所愿！”
而神殿里面，阿卡姆欧布似乎也不再想提出什么问题，而是同样单膝跪下，向着风铃公主道：“请饶恕您忠诚的仆神的冒犯，我错了。殿下的自由是最宝贵的，比起所有的事情，为了自由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千万年了，其实继续这样下去也只是……”
“我的自由？”风铃公主猛然打断了他的话。阿卡姆欧布这几句话，怎么听都是跟他的动作有些别扭。
风铃笑道：“离开我，你们活不下去了么？这千万年里面，我好像也没怎么管过你们吧？”
阿卡姆欧布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将头压低，身子伏得更低了。至高神的震怒，那是要命的。可是风铃只是笑笑，没有再理会阿卡姆欧布，而是将那一颗缩小了百倍的晶石小心地放到了法阵中一个已经画好的子法阵中，随着一道岩浆的颜色迅速闪过，整个法阵弥漫起一道岩浆般的颜色，然后整个法阵的光慢慢增强了三分。而与此同时，阿卡姆欧布的身上那些晶体中的光，几乎是同时淡化了下去，直到变得若有若无方才停下。
阿卡姆欧布半跪着，看不出脸上的神情，但这个巨大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神力的抽取抽取的是神的生命，自然痛苦不堪，可是阿卡姆欧布却忍住了，没有露出一丝痛苦和哀嚎。风铃公主从不喜欢弱者，所以阿卡姆欧布就像没有一丝一毫感觉的石头。
看着法阵的变化，风铃公主脸上没有什么欣喜，皱眉淡然道：“你的力量，也只能让它变得更牢固一些而已。”
阿卡姆欧布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望了望法阵，没有说话。风铃公主却突然扭过头来，笑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想出去走走，你愿意跟着我么？”
阿卡姆欧布神色有些惊讶，但极力被压制住，没有丝毫声音上的变化，唯有他眼里那一团源自体内炙热的岩浆的火力猛然增大了几分。阿卡姆欧布恭敬叩首道：“如您所愿。”
地下基地林子聪的病房里。
孙佳丽不在，龙翼翘着二郎腿，写意地靠在椅子上，望着病床上躺着的林子聪。房间里面灯光按照某位女人的要求，改成了模拟自然的灯光，此刻的灯光是黄昏的氛围，一扇特制的模拟窗里面射出来黄昏的阳光，照在病床上的林子聪的身上。林子聪手里拿着数十页文字和地形图混合在一起的战事报告，那上面是12支行动组这一段时间来的行动结果初步报告。
林子聪看得极是认真，一边看还在一边得意地“啧啧”夸赞：“嗯，这个好，这个我喜欢！我就说嘛，这些兔崽子窝在家里就始终是兔崽子，放出去才是老虎！才是饿狼！”



 70.阶段性报告

龙翼笑了笑，这个副官很少笑，大多数时间他都像是在思考问题。可能这一次他觉得林子聪的话很有趣：“将军，你觉得这些报告中，目前最有价值的是哪一份？”
喜悦有很多种，自我膨胀一下是一种十分适合此时的一种发泄方式，就像路要一步步地走，饭要一口口地吃，仗是必胜的，在获胜的路上会有很多喜悦，及时发泄一下才会收获更多的喜悦，让林子聪发泄一下，似乎对于他的伤势会更好一些，至少不会喜忧都在心里憋得慌。
他这一问，林子聪将报告放了下来，盯着天花板看了看，扭头反问：“这个重要么？”
龙翼一副“当然”的神情点了点头，颇有点专家的态势，盯着他道：“军部对于战功考核，从来都是白纸黑字的，谁都知道，审计那边每年的考核谁都糊弄不了的，他们那里日也审，夜也审，凡事都不弄明白誓不罢休。当然对于坏事如此，还是更是如此，有罚就得有赏嘛，在他们眼里，能有这份不错的开头，这后面他们自然会有更多的成绩，也意味着更多需要审计的地方，于他们来说好处自然也少不了。而这评价中的关键，即对于行动组，也是对于审计部门，作为他们的总指挥，你的评价在汇报给军部的评价里面权重是最高的，这些权重您可能觉得并没什么，可在他们眼里，嘿嘿，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不，对于行动组来说，可能还不止利益，还有装备。装备这东西可是跟他们的命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反过来，评价也应该是你需要重视一点的。”
龙翼说的很到位，将一些见得不光的东西似乎也掩盖了过去。这个副官，倒是越来越像个政治人物了。
林子聪恍然的样子，没有说话，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回答道：“嗯，如果非要评个价值的话，我当然不会补给，嗯……从另一角度看，你没见过那些军官表扬自己的时候，那劲，恨不得把金子直接贴在脸上！我若落下来了，倒在他们面前要低上一个头了。好，给！”
林子聪重新又看了看报告，慢慢道：“我的排名里面，……第7行动组的‘天湖’计划可以排在第五名，这项计划大胆，计划的远见性十分好，就是执行起来难度大了点……不过初次行动就利用泥石流淹了一个分队的机械分队，这说明他们把握地是很有分寸的！如果让他们有所探索，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更多的这个……诡计，嗯，要表扬一下。”
“第2行动组的‘暗号’计划可以排在第四名，行动组的特点是人少，行动灵活，所以一般比较胜任短频快的突击性行动，这一队采用的是常规战术，不与敌人正面冲突，着力于情报方面的工作，短时间内为整个军部提供到了这么多一手材料，确实让人惊讶，也给他们点机会，发展发展偏于专业领域方面的发展，也不错。我对他们这种新的手段和方式比较赞赏，跟机械城嘛，玩的就是信息！”
“第十二行动组的结果，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大概能把他们排在第三，你觉得怎么样？”林子聪的语气有些迟疑。
龙翼略微想了想，道：“协助正规军团组织守住一座要塞，算是一个三级军功，活捉一只机械兽那可有些出乎意料。以前我们尝试过俘虏机械兽，但基本没什么成功的，就算抓到了，也都是残缺不全或者身受重伤的，没活一段时间就死掉了，更本没有足够的机会研究机械兽，如果有了这个完整的机械兽，加上之前的研究成果，倒很难说不会有什么新发现。如果加上这个成绩，第12行动组……在这个位置也算是合理的。”
“喔，那就好，如果给他们评价差了，还真对不起在他们身上投入的那么多精力！”林子聪自嘲地笑笑，显然他对于第12行动组的成绩还有些不太满意。
“第二名，我想给第11行动组。”林子聪续道。
龙翼有些惊讶：“第11行动组？他们怎么能够评上第二名？只是做了一些武器上面的研究而已，况且粒子类远程武器对于地面上的机械部队杀伤力本来就不怎么样，他们研究出来了也就是个鸡肋，这就给他们个这么高的评价……这是不是有点高估了他们？”
林子聪摇了摇头，道：“第11行动组其实是我的一个秘密研究机构，对外是执行技术类行动的一个小组，但其实是我用来研究武器的专业机构。当年金教授的老师主持的那个实验室你是知道的吧，那实验室获得的一些研究成果，其实我拿到了不少，除了生物构造学方面的一些内容，其实里面还有许多对于机械生命体抗性的研究成果，当然，第11行动组毕竟是公开的一个组织，所以那些见不得光的内容我没交给他们，但是对于武器方面的研究成果却是一个很适合他们的内容。”
“这份报告里面，嘿嘿，”林子聪扬起报告笑了笑，“是给外人看的，但是私底下的一些东西结合进来就十分有趣。听说他们最近研究出来了一种能够发生电流脉冲的玩意，能对近战机械兽有一定的杀伤力，给他们找些理由弄点经费，让他们把研究继续下去，这才是我的本意。”
“第11行动组已经证明了他们在研究方面的能力，现在各行动组的近战武器，基本都是他们的作品，实践证明还是很有效果的。”
另一点了点头：“这倒是，我近来听说，有人还把它们的东西仿制出去，卖给了别的部队。其中，包括了佣兵部队。”
林子聪向着龙翼看过来，微微有些惊讶：“佣兵部队？他们也接受使用这些武器？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龙翼嘿嘿笑道：“嗨，好东西嘛，大家都想用。现在又不是讲专利的年代！”。
林子聪笑着摇了摇手，道：“不是，用什么武器我巴不得大家用的越先进越好，我是……想，那个家伙怎么会同意的。谁都知道，他从来都是想跟我对着干的，这回，他怎么就同意了呢？”
龙翼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问道：“那第一名呢？”
林子聪出了口气，双手抱在胸前，拇指缠绕着，一声轻快地回答：“第九行动组！”
“理由？”
林子聪没给理由，而是目光落在虚空里，说了句半虚半实的话：“道家讲究起点即灭点，我们要灭了人家，怎么能不去看看机械城的起点呢？”



 71.装死的机械战士

对于机械战士，没人对他有好感，因而他在河滩上就这么被捆着手脚扔在沙地上躺了五六天，也没人理会他。因为是秋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特别充足，又没有雨水，也不用担心几十年前有的那个名字——雾霾，李鑫岩瞅瞅挂鱼干的地方不够，机械战士又没醒过来，索性将机械战士的胳膊腿儿做了晾鱼干的架子，四处挂的零零索索的，宛若河滩上长了一株机器的树。
效果看上去不错，经过这几天的辛苦准备之后，第12行动组每个组员的背包都鼓了起来，那里面是很多的烤鱼干，由于战争期间人类大多被赶到原来本是荒郊野外的地方去了，前路漫漫，又即将进入机械城控制地域之内，准备些食物是必须的。当然，光有鱼是不够的，人毕竟是杂食动物吃太多肉肠胃受不了，还得有些植物食物，于是有人就去挖野菜，将野菜洗净煮熟后也晾干，做成野菜干，所以每个人的包里面除了鱼肉干还装上不少野菜。
这样吃的时候开袋即食，不用再次加工。此外，有人将野菜加入到空的烤鱼腹中，食用起来方便不说，竟然让食物的体积又减少了百分之二十，携带量相应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算是将李鑫岩的研究成果提升了不少。
李鑫岩的衣服在于机械战士的战斗中已经毁了，所幸郭天明的背包里面还在，作为后勤负责人，随时把背包背在身上是他的一个习惯，里面除了其他的一些东西，倒还有一套衣服，李鑫岩就穿了起来，大家身材都差不多，穿着倒也蛮合适，这么一来总比蚊虫叮咬要好得多。
说起蚊虫叮咬，李鑫岩就又有些不明白了，如果他的身体并非常人一样，经过了改造，机械化了，他就不应该再招惹到蚊虫之类的东西，可事实上蚊虫叮咬他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这家伙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吴坤用树棍敲着机械战士的胸膛，又在他的脸上戳了戳，将树棍捅到机械战士的嘴巴里面，撬开他的狼牙，撩了撩他的舌头。机械战士的舌头居然是软的，并不是金属那样硬邦邦的。机械战士身上沾了好些菜叶子、鱼肉什么的，现在看起来像极了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一堆金属疙瘩。
李鑫岩将金属棍背到后背上，踩了踩机械战士的腿，踢了踢道：“估计死了吧，他自己弄了一团电，再加上绊马索里面的电流脉冲，这么大的电流，估计死了。”
“那你怎么没事？”杨波涛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鑫岩也是讶道，他的身体上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至少在行动组内人尽皆知。他跟机械战士的打斗过程也都给大家说了，大多数队员并不在乎他是什么样子，反正又没有什么威胁，行动组的每个队员都有自己的隐私权，因此没有谁拿这来闲话。跟死亡、战斗比起来，这事情已经小的不像什么。除了吴坤和杨波涛，其他人在远处树荫下躺的躺着，斗蛇的斗着蛇，拍蚊子的拍蚊子，多休息一会算一会。
“大概是因为前面被电过一次了吧？”吴坤道，“电多了，就有了抗性了。”
杨波涛和李鑫岩眼珠子要掉下来。这理由倒是别出心裁。不过李鑫岩自己倒是觉得，机械战士那聚能一击，他身在空中，自然能躲去不少伤害，真正绊马索的攻击，你是打在机械战士身上的，这与上次是不同的，经过机械战士这一消减，李鑫岩受到的攻击，真是没多少。
“那我们拿他怎么办？”李鑫岩用脚撑开机械战士的胳膊，将他翻了过来。“既然死了，就放在这里吧，我们任务还没展开呢，这才出来一个多月，不好这么快就回去。”吴坤说。
李鑫岩点了点头。
好在大家从城堡出来的时候，手里的武器都是在的，这会又补充了粮食，自然立刻可以向着东方前进。吴坤一声令下，斗蛇的、睡觉的通通停止了修整，收拾好了逐渐远去。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河滩上的机械战士慢慢爬了起来在河岸上站定，他的样子并不太像损失了大量能量的样子，反而显得精神奕奕，只是与他的精神奕奕不太相配的，是胳膊上有些微微的变形，那是李鑫岩的金属棍留下的痕迹。他将已经失去功能的绊马索从手脚上解了下来，远远望了望即将消失在天边的身影，眼睛的光闪了闪，自嘲道：“唉，圣子就是圣子，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放倒的啊！”机械战士望着天空看了看，那里白云正朵朵悠闲地飘过，“天气还真是不错！”
机械战士收缩了一下眼睛，调整了眼睛里的光圈，这才发现身上多了很多的鱼肉、野菜残留。他怔了怔，似乎没想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怎么到他的身上去的，既然想不明白，他也不再去想，身体半蹲，嘿的一声低呼，猛然间一道蓝色电流从腹中位置闪出，通过身上原本已经暗淡无光的纹路迅速流遍了全身，电流竟然比攻击李鑫岩时强了不少，溢出的电流引燃了所有的鱼肉、干菜，将他们烧成了灰烬。
晒了五六天太阳，自然能量充足。
机械战士似乎并不着急如同之前一样追赶李鑫岩，而是伸手在自己胸前一块护甲上按了按，那块护甲自动旋了开去，露出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里面有一抹淡淡的红色，红色当中延伸出一根红色的丝线，遥遥伸展向李鑫岩离去的地方。如果能够从近处细看，红色光球似乎原本就属于这个位置，此时机械战士的胸腔里延伸出一道道不断变换着形状的红色电芒，将机械战士的身体与光球连接在一起，而原本光球上一些流转的符文，此刻竟增长了变大了一些，还有些符文改变了结构，变成长长的一串，将红色光球固定在电芒的中央。
这里，是机械战士的心的位置。
机械人低着头看了看心窝里面那淡淡的红色光球，将心门慢慢小心地关好，望着远方又迟疑了很久，再次自言自语道：“他身边这么多人，本来就难接近，这回要怎么样才能靠近他呢？”



 72.臣服

真实世界没过去多长时间，晶体世界里却已过去了很久。
风铃公主的大殿里，那个占据了大殿绝大空间的魔法阵已经接近完工了，神对于时间是没有感觉的，他们原本近乎于永生的生命中花上几百年时间完成一个魔法阵，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对于那些守候在殿外的仆神来说，他们的损失已经变得难以承受，主神近乎压榨式的神力索取差不多已经将他们原本就不太充裕的神力抽的一干二净，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神殿外面广场上不再有弱小神明不小心葬身在强大一点的神明的领域之中。
大殿内魔法阵的另一半与之前火红的、燃着烈焰和岩浆的半个魔法阵不同，是水蓝色的，蓝色的光芒从新建成的那一半魔法阵上散发出来，与火焰属性的另一半神力互相激荡冲突，在魔法阵上方的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原本只有一半魔法阵时，法阵上面漂浮的数个时空门已然被这巨大的龙卷吸入了漩涡之中，只是时不时会被旋涡的力量带到法阵边缘，才能从法阵外侧看到他们的存在。神力凝成的时空门坚固无比，即便是在神力龙卷中，也不见这些时空门有所损坏。
风铃公主看着极速旋转的法阵上空，微微摇了摇头，伸出手向法阵挥出一道紫色光芒，光芒触到龙卷的力量，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凝成紫色的晶体，晶体吸收了龙卷中的神力，将它们分隔存储在晶体之内。片刻之间，一座晶体之塔在大殿内生长出来，风暴消失了，风暴的力量被晶体切割成小股力量冰封在紫色晶体之内。风铃公主并不高兴，脸上显得有些落寞，显然目前的状况离她的目标还远得很。
任何一个存在想要以自身力量突破他所在的位面的天然限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是太容易的事情，即便是风铃拉着阿卡姆欧布去抓了几个一直不太服从她的强大存在，这个问题依然看起来是无解的。当然，风铃并不知道这个位面的位面结界是被加强过的。
“殿下，难道我们抓到的那些个实力强劲的家伙，他们的神力集合在一起，也无法打通时空门另一侧的空间么？”阿卡姆欧布眼睛里喷着火问道。与之前相比，他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组成身体的紫色晶体比原来增加了将近一倍，而那些岩石基本已经消失了踪迹，组成他身体的晶体内部的光芒，已经强大到几乎凝成了一个个圆球形状的光团，从各个晶体内部发出强烈至极的光芒。他这一说话，他身上的这些光团随着他的声音也在光芒忽强忽暗的发生着变化。
不知哪个先贤曾经说过：“在神的面前，要谦卑。”
阿卡姆欧布身上的光芒泄露了他有些沉不住气，将自己小小的不满在风铃的面前泄露出来一点，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体内充沛的能量狠狠压制了一下，那些紫色晶体内的光芒才慢慢减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即便是阿卡姆欧布自己也再压制不下去，他对这些新增神力的控制还不能得心应手，毕竟他身上的一些神力，是硬生生从那些被剥夺了意识的强横存在身上抢来的。
风铃公主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她凝神细细想着近来所做的一切，包括法阵的设计和每一丝填充到法阵里面的神力的位置、大小、平衡、匹配，甚至每个神符的组合关系，看看哪里有没有不合适。当然，这些东西集合在一起，无论从复杂度还是从力量上，也只有至高神才能想得明白。
许久过去，她的眉头没有散的开，即便她是至高神。
“也许，我们只能去问一问他了。”风铃深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所有的努力，缓缓睁开了一双紫色的妙目，她眼里的光芒在慢慢消散而变得深沉，至高神在思考的时候，为了保护位面，大多会将眼睛闭上，以防止体内过于强大的神力散逸，对周边的仆神造成损伤，毕竟，一个自主产生的仆神意识还是比较珍贵的。
阿卡姆欧布有些迟疑：“可是……殿下，那位毕竟是外来者，是个入侵者，我们就直接这么去问他，会不会有些冒险？”
风铃摇了摇头：“他要毁灭我们，不会等到现在，同样，他要离开，也不会等到现在，所以唯一的解释，是他也被困住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这个位面是个极为特殊的位面，我在这里诞生，自然对它极为了解，以我的能力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无法突破它的困锁，可是那位外来的存在却在这千年的时间里从未停下过突破的脚步，显然，或许他知道如何突破这个难题。”
“既然他不曾放弃，既然我比不过他，为什么不去请教一下？毕竟，从他的行动来看，我们不是敌人，在某些方面，我们应该算是朋友，或者说算是志同道合的战友。”风铃公主逐渐深沉的目光遥遥望向远方，那里正是提拉特弥斯所在的方向。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阿卡姆欧布眼中的火焰微微有些收敛，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那里正长出来两块向上翘起的晶体。他的身体在吸收消化一些外来神力之后便会将新的神力分在一块独立的晶体之内，在身体上长出来，是以此时的阿卡姆欧布已经比之前只有一半法阵时进入神殿时，增高了几乎一半，这都是跟着风铃在这段时间内东征西战的福利。
当然，对与风铃公主来说，她未必完全是为了阿卡姆欧布着想，在另一个方向上，阿卡姆欧布身体上的那些晶体是她工作的时候的一样工具——神力存储在他身体内部，不用担心丢失和损耗，必要的时候拔出一根晶体就可以使用，完全是一个移动的、智能的神力保险箱。
不过，即便是这样，抛却位面的大局观角度不说，阿卡姆欧布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划算一些，毕竟风铃公主取的比起给他的还是少了很多。
风铃半晌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才说：“对，你说得对，他不打扰我们，意味着并不想把我们都给消灭掉，但并不是说他会帮我们，我们与他在目前来看只是互不干涉而已。他给我他过去的一些记忆，也许只是为了说明那些反抗他的人的下场而已，以防止我们干扰他的计划，但是并不是说他会帮我们。”
又顿了一顿，风铃续道：“或许，我们该给他准备一个礼物。”
礼物？阿卡姆欧布有些茫然。神需要什么礼物？他低头向风铃望过去，风铃的眼光，正转向他，触到风铃的眼神的一瞬间，他陡然觉得背后一凉，阿卡姆欧布当然不觉得至高神的眼光望过来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73.神殿

创建一个世界并不是什么难事，特别对于提拉特弥斯这样一个原本就在机械城世界中司创造的主神来说。在这样一个二级世界中创造一个大陆，比起创建一个新的世界要简单的多，至少在位面规则中不用再进行很多基本的铺垫和设计。
提拉特弥斯突破这个位面的囚禁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这个位面的创造者对于这个空间的设定特殊了点，用的规则过于少了点，提拉特弥斯不得不对一些规则进行重建和组合，才能创建更高级的规则，进而影响位面规则体系的稳定性从而找到位面缺陷。这些位面群是阿特丽安娜的杰作是毋庸质疑的，凡赛堤虽然掌握秩序，但在创造力上却是与白痴无异，根本就不能与阿特丽安娜相比。
想当年她的这些技能，有部分还是提拉特弥斯教的……
司记忆的女神，向来都不是什么善茬，依赖于她良好的记忆，以及她近乎于苛刻的人情计算规则，再加上她跟凡人中那些想把每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还要商家附赠一大堆礼品的女人一样，都是女人，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这样一个资源、规则少得近乎于贫瘠的位面空间的确将提拉特弥斯困在了里面。对于希望快些穿越的提拉特弥斯来说，这情况恶劣得排到了他所出入过的二级世界中的前五。
以这个位面的时间来计算，千年的时间内，提拉特弥斯后悔当时对阿特丽安娜下手狠了点的次数，竟然破纪录地达到了250次，提拉特弥斯并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可在等待一些物件生长的过程中那些无聊的周期中，他竟然对阿特丽安娜微微有了点愧疚的感觉，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情。
愧疚？有些可笑，提拉特弥斯放下来手中一块晶板，苦笑，阿特丽安娜毕竟是对他动了手，虽撞在晶体上不至于魂飞魄散，可那种疼痛让提拉特弥斯晕上一个月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对于这样一个恶意的攻击，比起欧诺弥亚当时只想要他手里的东西来说可要重得多。
神也是有感觉的。
晶体世界里的能源中心显然在那一个巨大的星河中央，也就是风铃公主的神殿所在的地方，一切的光芒、紫色能量都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既然不能也不想破坏这个世界的能源中心，提拉特弥斯只有重新创建一个提拉特弥斯自己的能源中心来催化这片新生的大路上的所有事物的生长。
能量是驱动每个世界活动的根本，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对于真实世界来说虚幻的世界来说，道理是一样的，否则这个位面就会没有任何东西而化成一片虚空。当然，凡赛堤是绝对不会同意把提拉特弥斯关在一个虚空世界中的，一个规则都没有的位面意味着进入这个位面的任意东西本身就是这个位面的所有规则，这对于提拉特弥斯司创造的主神来说无异于一个规则漏洞，对于他来说就可以利用这个漏洞创造出无穷多种方法将这个位面集群直接轰成碎片，那样，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逃脱了。
提拉特弥斯将自己的神殿建立在新生的命名为奥赛多伦的大陆正上方的空中，神殿以24根五人合抱的高达百米的巨型晶柱为支撑，坐落在方圆近百公里的一块浮空巨岩上，巨岩的四周是数十只体长已经缩小到五六十米的巨龙，他们既是神殿的守护者，也是提拉特弥斯的仆从。巨型晶柱的顶端不是屋顶，提拉特弥斯不需要遮风挡雨，那上面是一个个巨大的凹槽，24根巨柱便有24个巨大的凹槽。凹槽中流淌着无数的光，光不知以什么方式生成，如同泉水一般从居住顶端的凹槽中流淌出来，瀑布般落在地面，然后又按照地面上的凹槽流向巨岩的边缘，最终落向下面的大陆。
与水流不同，那些光流在提拉特弥斯的神殿里面十分老实，一旦离开提拉特弥斯的神殿，却如同野马撒开了缰绳，疾驰而去，恢复了光的原本特性，洒落在奥赛多伦的角角落落。
拉特弥斯的神殿即是奥赛多伦的太阳。
提拉特弥斯面前的晶板上写了很多文字，细细看去那是一个个繁复无比的公式。这些文字都是用黄色的光芒刻蚀上去的，在某些地方，公式的一些内容还在快速地自我组合、解散、然后又重新组合生成。公式并不是完全的数学符号，有些看起来像是某种魔法符号，隐约凝聚了某种能量，竟然还在自我旋转和动作。所有的文字和符号遵守着提拉特弥斯的指令，当他的手指点在某处或者划过一些地方，那里的文字和符号就会进行细微的调整。
科学到了一定程度，不止是跟魔法没什么区别，而是跟魔法融合在一起，共同组成一个庞大的组织体系。提拉特弥斯手上这块晶板，就是奥赛多伦整体力量分布体系的实时计算工具。神力的消耗是会对提拉特弥斯自身完成影响的，晶板是工具，提拉特弥斯在制造它的时候采用了新建立的一些位面法则，它能够自主从位面抽取力量来维持自身的运行所需要的力量，这样就能尽量减少提拉特弥斯自身神力的损失。
晶板上有一串七位数的数字在接连不停地变化，那是奥赛多伦上目前的人口数量。它旁边一个一直在变动的魔法阵缓缓停止了转动，一团黄色的光雾慢慢散去，显示出一张分行的表格，上面列出来一些晶板之后的一组数字，写着主教、枢机主教、祭司等神职人员的数量，这是信奉提拉特弥斯的教众中的主要神职人员的数量。提拉特弥斯看着主教后面数字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后面的数字是8。
也即是说，在这个世界，千年的时间内，提拉特弥斯的奥赛多伦大陆上只成功自主发展出来8个自主意识的极端信仰个体。这样的成就有点太低了，低到目前能够有能力组织一方信众、大肆扩张信徒的大主教都还没有一个出现，更不用说能够用神力来支持一方总体教务的教皇。
没有教皇，就没有办法组建能够突破位面封锁的超大规模法阵，提拉特弥斯就只能在这里等。



 74.神之怒火

“既然来了，为何还要压制气息？”提拉特弥斯放下晶板，对着空无一物的大殿道。
“恕我冒昧，打扰了。”一个女声应道。
虚空中现出一道道空间波纹，然后从波纹中出现了一层晶体，晶体不断生长，然后建立出一个紫色的通道。之后，一座晶体美人从通道中走了出来，紫色的发丝，紫色的长裙，一双美眸闪着清亮的天上群星的光芒。
在她的背后，是一只浑身嵌着许多巨大的晶石的岩石巨人，岩石巨人双眼喷火，身高足足有六米，大脚踩在地面上轰隆隆地响。
风铃公主缓缓拉起裙摆，向着提拉特弥斯屈膝行了一个礼。提拉特弥斯却动都没有动。岩石巨人忍不住眼中火气微张，往前迈了一步。风铃公主微微一笑阻住了他，然后转身，两支纤指捏住阿卡姆欧布身上最大的一块紫色水晶，然后轻轻一拉，那块水晶就被风铃公主从阿卡姆欧布卸了下来。
阿卡姆欧布身体一抖，几乎快要疼晕过去，这是他身体上最大的一块组织，自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被人这么抽了出去，不亚于常人被活生生抽一根筋出去。他微微垂下头以掩饰疼痛，但是在神的眼中，一切都毫无波澜。
风铃公主轻轻抬手，双手向前退出，那块足有一米见方的晶石就缓缓向着提拉特弥斯飘过去。
阿卡姆欧布的身体是神躯，晶体内的能量全靠着他的神识产生天然的压制，晶体被抽出，原本会由于缺少了强大意志的压制而管控不了其中蕴含的能量从而爆炸，但是风铃公主送出的晶石中的能量显然受到了压制，未见丝毫异常。
提拉特弥斯放下晶板，看着晶石飘到自己面前，然后用手指轻轻一点晶石，晶石便他面前悬在了空中。
阿卡姆欧布站起身来，眼中的火忽明忽灭，他深知自己的每一个晶体之内的能量那是一个星河的能量，以一指之力顶住一个星河前行的力量，这样的绝对量在这个位面中除了风铃公主也没有人能够做到。
提拉特弥斯在创建了神殿之后，身体已缩小到常人大小，所以现在在风铃公主的面前，他的身形甚至不到风铃公主的腰腹，但是他的神力却深不可测。
提拉特弥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晶石，若有所思。
而风铃公主似乎也不着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双手相扣垂在腹前，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这规则之中所含有的所有底层驱动能量都不是信仰之力，是什么？”许久之后，提拉特弥斯突然放下了指尖，望向风铃公主，问。
他面色有些寒气，风铃公主却不着急回答，而是微笑着再次微微欠身，向提拉特弥斯又行了一礼道：“伟大的提拉特弥斯，这应该问您啊。想要困住您的那位存在，在这个空间里面预埋下的可都是这个东西。我们这些卑微的存在，只是那位存在的造物，对于上位者的理解，浅薄至极，又怎么敢揣度主神的造物？”
风铃的话说的很是有礼，但是也把所有的利害关系跟自己切割得很干净。
“预埋的？”提拉特弥斯的语音有些笑意，他看了看风铃，将目光又投到漂浮在面前的晶石上，想了一想，再次伸出手指贴到晶石表面，然后眼中放射出一道淡淡黄色光芒，透过晶体便面慢慢延伸了进去，随着他眼中光芒的伸出，晶石中那集合了一个星河的能量如同气球一般被拉扯出一个顶点，气泡在晶体内翻滚震荡像是一团不愿**纵的气泡，但在黄色微光的控制下，气泡慢慢靠近晶石的表面，然后一丝丝地从晶石中溢了出来，粘在了提拉特弥斯的手指上。
“呲”的一声，提拉特弥斯的手指上爆出来一道青烟，他的手指被烧的焦黑。
“如此霸道？”提拉特弥斯似笑非笑。
提拉特弥斯的手指离开晶石，晶石中那团能量重新缓缓收缩回去，恢复成一个发光的球体。
“神的怒火？”提拉特弥斯啼笑皆非。如果构成这位面的能量基础是神的怒火，那么这位存在得是多大的火气才郁结出这么一个庞大的世界？！“她一定很恨我。”
风铃面色不变，道：“而我，就是在您没来之前，锁住这些火气的一个锁。”
提拉特弥斯抬头向着风铃望去，面色古怪：“果然，你跟她还有几分相似。”
风铃道：“是么，那我很荣幸，那位存在一定很美。”
提拉特弥斯微微抖了一下手指，那些烧焦的部分掉落凡尘，新的手指缓缓成型。“或许是吧。”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所以呢？”提拉特弥斯问。
风铃慨然，向前缓缓走到提拉特弥斯不远处，说道：“这，是一个礼物。”
“我收下了。”提拉特弥斯毫不犹豫。“你的要求呢？”
风铃微微一愣，似乎根本没想到提拉特弥斯会接受的这么容易，会这么直接，心一横，又恢复了初时的平静：“带着我，离开这个位面。”
“殿下！”提拉特弥斯还没有回答，阿卡姆欧布却在一边忍不住惊呼。风铃公主和提拉特弥斯的对话并没有背着他，他也不是聋子。
风铃转过头看了一眼阿卡姆欧布，眼中没有责备，也没有怜悯，而是淡淡的无奈：“我可以重新点燃你们的神火，在另一个更为自由、条件更为优越的位面。”风铃依然淡然，声音如同神殿上空吹过的风。
“可失去了记忆的我们，那就已经被毁灭过了！”阿卡姆欧布不依不饶。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提拉特弥斯插道。风铃和阿卡姆欧布立刻安静下来。
“换一个锁。”提拉特弥斯道，“以神之怒火为原材料，那么她的心中只有恨，对于一个只有恨的位面来说，换一个能够控制它的锁，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波动。对于它来说，攥在手里就是安全的，至于攥住的是什么，她不会在意。”



 75.信仰

奥赛多伦大陆上，所有的生物突然抬起了头，不安地看着天空中那明亮的太阳，太阳虽然明亮，但是亮度却骤然减小了不少，没有多少智慧的普通生物依靠本能而进化生存，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阳光的减弱，让它们以为巨大的灾难即将来临，于是漫山遍野地乱跑。而作为智慧生物的晶体人类，却似乎都已经得到了通知，有规律地聚集到离自己最近的神殿，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神职人员对他们的安排。
这个位面的原本晶体是紫色的，或淡一些或浓一些，但始终就是这一种颜色，提拉特弥斯以无上神力在晶树的基础上修正了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不仅使生物体的形状不再非是棱状表面，而且使用晶体将光线分解成多种颜色，于是人和动物都有了自己的色彩，而作为拥有了智慧的晶体人类，在这基础上在千年的时间内又发展了炼金、装饰等分类行业，人们有了衣服蔽体，有了工具干活，奥赛多伦便成了一个色彩丰富的世界。
当天象变化这个特殊时刻来临的时候，人们有规律地聚集在神殿的时候，无论是大神殿还是小神殿，都由于各种光芒的折射而变得色彩斑斓。尽管这种色彩斑斓让神殿有些失去了往日的淡雅而少了很多的**，但是却没有人思闲开小差做别的事情或谈笑，人们都沉默着，期待着神职人员的下一步指示，这里全都是提拉特弥斯的信徒，在这个即将到来的**时刻，没有人愿意思想出小差，那可能会失去得到神的祝福的机会。
在同一时间的奥赛多伦大陆，所有的神殿都发生着同样的事情，这里面最为壮观的就属主教阿姆海特所在的海牙大神殿，数十万人拥挤在神殿外围的广场上，从神殿大门前的阶梯上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的人影攒动如同星海的浪潮，无边无际。
阿姆海特是8名主教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主教，公认最有希望第一个成为大主教，他的法杖上镶着一枚翠绿的玉石，这是极为难得的魔晶石，从没有人见过这东西在别人手上出现过，也没有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途，这就为阿姆海特的强大增加了一抹神秘的色彩。甚至有人私下猜测那是神赐的宝石，是为了引导他走向大主教乃至教皇的神器。
阿姆海特看起来有些困倦，睡眠不足，可是神职人员中也没几个有精神的，提拉特弥斯的神谕最近发布的过于密集，神职人员要费很大的精力研究那些神谕，确保对神谕的命令理解没有偏差，还要安排执行这些命令，自然要不分白天黑夜地连轴转，数天下来，基本上都已经到了昏倒睡死过去的边缘。
天空中的太阳变暗了之后，没过一会，阳光中飞出来数个小小的光点，光点围绕着太阳盘旋了片刻，俯身下冲，来到了人群的头顶。那是传说中飞舞于神的光辉中的神圣七彩巨龙。
空中龙吟响彻天地，阿姆海特一个哆嗦从半迷糊状态清醒过来，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
仪式要开始了。
伴着唱诗班男声女神柔和清亮的赞美诗，阿姆海特展开了面前神坛上的一张兽皮，然后右手一挥，凭空将它点燃。神殿用的兽皮都是特供的，来源是十分珍惜的，因为奥赛多伦大陆能产兽皮的地方寥寥无几。兽皮被点燃，一抹氤氲的雾气便笼罩了神坛，在雾气中，一个并非奥赛多伦大陆的地方慢慢在雾气中展现出来。这是一个时间与空间的魔法，广场上面数以十万计的人能够直接从雾气中看到另一个空间的同时刻景象。
阿姆海特看上去有些惶恐，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走到雾气面前，然后开始吟唱大段大段的祈祷文。初始并不感觉的他的声音有多大，但是随着他的吟唱，广场上似乎有有种说不清的威压慢慢笼罩开来，民众们大多由于雾气中显示的景物已经惶恐地拜服在地，这种威压蔓延出来，他们几乎已经五体投地，在地面根本抬不起头来。
增强的威压中，巨龙的嚎叫混合着唱诗班响彻天地的吟唱，阿姆海特却丝毫没有被压制下去，他的声音在违反常识地慢慢增大，以至于他后面的每一个字吐出嘴巴，地面都在隐隐地颤动。
猛然间，阿姆海特的法杖上那颗魔晶石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撞击在那团凝而不散的雾气中，雾气中的景物瞬间从有些飘忽的状态稳定了下来，如同一个窗口，通向那个镜中的世界。而阿姆海特本人，身高已增长了几乎一倍，场内的威压似乎很大程度上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此刻说他是在奥赛多伦大陆上神的分身，一点也不过分。
阿姆海特的眉宇间少了很多犹豫和不安，而面上的威严和镇定，即是神的威严和镇定。
他抬起法杖，迈步向着雾气中的世界走了进去，那里是也是一个广场，只是起比海牙大神殿，那个广场规模要大得多，一眼望去连边际都看不到，而且此刻那边广场上，聚集的不再是平民，而是这个位面的众神。那是风铃公主的至高神神殿广场。
至高神殿的广场上，此刻伫立着六个颜色各不相同的祭坛，说颜色各不相同，那是祭坛上神火的颜色各不相同而已，神火熊熊，六种不同颜色代表中六种不同的神力。而那些神力，基本上没有一个是正面的。
阿姆海特站在广场上，向着至高神神殿望了一眼，神殿的阶梯顶端，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没有任何光芒，宛若一个平常人的身影，在他旁边，站着一头紫发的风铃公主。
阿姆海特俯身向着那熟悉的身影屈膝跪下，以表达自己对所信奉的主神的虔诚，同时大声道：“伟大的提拉特弥斯，遵照您的神谕，您所有在奥赛多伦的子民已经在奥赛多伦集合完毕，他们等待着为您献上他们所有的一切以获得您的荣光！”
而石阶顶端那个恍若平常人的人看到他，扭头问风铃公主：“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有机会。”提拉特弥斯的光辉不需要向任何人展示，包括广场那些此刻神力还在互相冲突着的仆神们，是以他此刻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还是一个样貌长得有些俊美的中年男子。
风铃公主长长舒了口气，一双妙目望向那六座祭坛，目光似乎已经在世界的彼端：“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这一刻，我等了几十万年。”祭坛中六堆熊熊的火焰，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猛然增大了一些。以一己之力去抗衡整个世界，一不小心就会是灰飞烟灭，连神识也不会留下一点渣子！



 76.脱离位面

提拉特弥斯轻轻挥了挥手，阿姆海特退了下去，站在了上百位仆神的队列中。
以一个主教的身份与诸神同列，无上的荣光将是他终身难忘的记忆。
“如果我陨落了，这个世界就拜托你了。”风铃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提拉特弥斯微微有些以外，淡淡笑道：“如果你陨落了，神之怒火将席卷一切，即便是我，也无法在目前的情况下挽救这里的一草一木，再说了，那位在这里布下怒火的上神之所以如此来构造这个位面，正是针对我的，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所以，为了你的世界，你只能成功。”他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放不下，有太多的留恋，便有了不舍，有了不舍才滋养了情感，有了情感才会有此刻的颤抖，这是一个平常人的心理轨迹。而一个神，自然拥有人的一切，包括这些情感。
风铃扭头看了看提拉特弥斯，显然，他明白，即使这个世界毁灭了，提拉特弥斯还是有自己的办法存在下去，而她和她的一切，将从此被抹去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我在那边等着你。”提拉特弥斯指了指六个祭坛之后的广场空白地带。此刻，那里看起来无比宽广。
风铃轻轻点了点头。提拉特弥斯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六个祭坛的彼端。
似是感应到至高神的决定，整个世界的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花不只出现在至高大神殿的广场上空，奥赛多伦的天空中同样飘起来鹅毛般的雪花。还有星河中无数其他的世界，都在一阵阵呜咽般的风中带上了漫天飘舞的白色晶点，便在这无边的漫天飞雪中，风铃动了，从神殿门口最顶端的阶梯向着广场上第一个祭坛走去。“背叛”，神之怒火的最基本的火焰成分之一，组成了那个炎高足有五米的大火堆，原本是被风铃压制的对象，此刻却有了反过来吞噬风铃的机会，火焰像是有了生命，觉随着风铃踏空而来猛然大了一圈，宛如一张不住垂涎的巨舌遥遥向着风铃卷过来，急不可耐的想要将风铃吞没到自己的肚子之内。
风铃踏空而来，她的身体天然感应到敌对力量的存在，顿时如同树芽，从衣角、袖边生出来一朵朵碗口大的晶花，晶花初现，就朵朵绽放，凭空将火焰的威力阻挡在一道看不见的外壳之内。随着风铃身体完全投入火焰，碗口大的晶花成长为一朵朵淡紫色的巨花，花瓣足有一人多高，随着火焰朵朵飘落，然后在火舌中被炙烤成紫色的位面能量，消失在火堆上方的虚空。
风铃的眉头紧蹙，每损失一般花瓣，她的神力便会消耗一分，花瓣的剥落，无异于她的皮肤被火焰灼伤，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背叛，是神的怒火中最基本的成分，是神之所以发怒的根源之一，所以，只有当背叛是一种表面现象时，才能欺骗过神的怒火，所以，首先你要解脱的，是你这副原本是为了困住神之怒火的身体。”提拉特弥斯的话在风铃的耳边响起。
背叛的怒火舔着风铃的身躯，可她并不能完全只跟火焰做着搏斗，搏斗或许会是个势均力敌的场面，但是那样僵持下去风铃也就失去了战胜火焰的时机。
疼痛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但是她攥紧了十根手指，几乎要掐出血来，猛然间，风铃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啸：“啊！”啸声冲天而起，星河以至高神殿所在为中心冲击出一道圆形的波浪疾驰而去，星河中的涟漪不知将多少力量稍小的星体揉成了碎片。
火焰中的风铃随着一声长啸，周身晶体花朵如同受到了生命力量的激发，竟在瞬间开出上百朵，上百朵竞相开放的晶花迅速绽放，有力地将背叛之火焰撑得大了一圈。广场周边围观的诸神正关切地看着这边，猛然增大的火焰将他们灼得脸皮上一阵滚烫，不由自主先后退出去百米之远。
火焰显然不甘心放弃，回卷而会，向内急剧收拢，顿时数十片花瓣化成了灰烬。
只是在瞬息之间，风铃已做完了接下来的重要一步——她已手起刀落，用一把晶刀切开了自己的胸膛，将体内凝聚成一颗硕大光团的神识自己抓了出来！
火焰以不可阻挡之势倒卷而回，风铃却已趁着火舌收拢前的那一瞬间露出的空隙，将这一团光团投了出去。
光团落在地面，背叛的火焰重新聚拢在一起，炎火中紫色的花朵已失去了踪迹，火焰无可阻挡地缠绕上了风铃的神躯，火中的一切全部被无情地吞噬。
围观的诸神连一声惊叹都没呼出来，他们连惊呼都忘了，只呆呆看着中央那红色的怒焰，放在他们任何一个在这种威力的神火中都只有灰飞烟灭的结果。
火焰慢慢变小，重新归于平静。显然，刚才吞噬的一切，让它十分满意。火焰中，祭坛上，出现了一尊之前没有的雕像，雕像不同于本位面固有的颜色，它是金色的，姿势保持着方才最后一刻投掷的姿势，脸上却是一片欣慰。风铃成功了，虽然只是第一步。
“通过了背叛的考验，神不再关注你的存在，你没有了形体，没有人知道你会以什么样的形态再次在原本的世界中出现。神感觉不到，你同样感觉不到，因为你也是神。你的上神会因为你的相貌、行为、你的一切无法被他掌控而降下神罚，是为‘惩戒’之怒火，惩戒是神的怒火，但同时也是你找回自我的一个机会。别让迷雾遮挡了你的双眼而选择了错误的方向，你就是你，相信自己。”
光球的意识中，提拉特弥斯的第二段话响起。此时的风铃，已失去了外形，在地面上没有眼、没有嘴，也没有胳膊腿，只是一团意识的光球。没有一个人赶上前去帮她，因为那团意识虽然失去了身体，却还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擅自靠近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该怎么办？”风铃的意识问自己。由于脱去了神躯，却没有别的感知方式代替，此时的她已被切断了一切跟外界的交流方式，唯有所有的记忆和意识，还有磅礴的神力跟随着她，连找到下一个火焰祭坛的位置都变得不太能够。
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提拉特弥斯说过，当仪式开始以后，外来力量只会造成神之怒火的触发，所以即便是提拉特弥斯也不能帮她。
时间就在这里定格了半日。



 77.分离

风还在刮，雪还在下，一切都在静静等待，风铃的意识光团却突然动了。
光团动的很是平常，平常到连飞行都不是，而是随着风如同一个皮球一般随意滚动。光团向左滚了几百米，停了下来，又向右滚了几百米，然后再次停了下来。奇怪的是，两次滚动滚动的十分精确，从哪里开始便在哪里结束，两次滚动完成以后，光团就站在了原本的位置上，连一点偏差都没有。
光团停了一会，然后就又一次动弹了，只是与刚才的位置相比，这次滚动的方向略微改变了一点点。
然后在众神惊讶的目光中，光团又开始了从落地点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无数次的滚动。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直到光团撞在下一个祭坛底座的晶柱上，众神中才有人恍然，风铃这是在探索下一个祭坛的位置。
果然，撞到这个祭坛的底座后，光团就不再滚动了，而是缓缓升起，然后猛然被祭坛上方的火焰吸了进去之中。与之前一样，火焰显然能感觉到风铃体内那种让它垂涎的味道。
沐浴着“惩戒”之神火，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光团的生长是有问题的，最初的光团先是长出来几根枝杈，宛若一颗大树的种子在火焰中冒出来几节光秃秃的树枝，如果说那是生物体显然并不是什么良好生长的生物体，长成大概也是大部分是植物体的一种怪物。光团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光芒闪过，硬生生自行切断了那些长得不对的东西，然后紧接着重新开始生长。这回是是十几根螳螂腿一般的节支，光团似乎又再次意识到不对，然后又将它们切断。接下来的半日，光团先后长出来触须状的腿、蛇状的脑袋、丝线样的胳膊、蝌蚪状的头……反正没有一样是让大家觉得正常的。
直到……她伸出来五根晶体。
这五根晶体微微透亮看上去以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晶体没什么区别，只是晶体内部，有一道淡紫色的光芒，在缓慢的奔驰着，如同阿卡姆欧布身上那些粗大的晶体一样，蕴含着星河能量，质量极为高贵。几百道目光几乎是在同时刷的一下集中在阿卡姆欧布身上，阿卡姆欧布的眼中极是惊讶，但同时又欣喜若狂，双眼中喷射的火焰突地也大了起来。风铃公主大概想起了他吧，才会以这样的晶态制造出新的实体。
神的惩罚，大概最喜欢的就是将被惩罚的对象变成与众不同的异类，而从结果上看，阿特丽安娜显然认为将生物体变成晶体应该也是惩罚的一种，只是她忘记了这个世界的自然生物都是晶体，再别的位面看起来是惩罚的事情，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连提拉特弥斯在这个位面的身体最开始也是晶体，现在风铃重新以晶体形式现身，惩罚之神火自然分辨不出来惩罚与自然生长其中的差别，会自主认为火焰中的对象已经受到了绝对的惩罚于是不再发挥力量。
片刻过去，神火之中诞生出新生的风铃公主，依旧紫色长发，但神色上看得出来，在经历了两道神火之后，风铃的脸色极为苍白，紫色的长发发尖已经变成了白色，那是神力过度损失的征兆。
风铃重现了身影，从第二座祭坛走了下来，祭坛中留下来一座新的雕像，那是一只浑圆的球。
走下祭坛的风铃没有回头，那是因为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立在风铃面前的第三、四、五座祭坛是连接在一起的，三座祭坛上火焰跳动的颜色是蓝色、青色、白色的。“一般惩戒之后，神会将被惩戒者流放至一个他所不熟悉的空间，是为‘流放’之怒火，流放之地没有了神的关注，被流放者必须面对下面的一切，至于这一切之中有什么，大约只有施放怒火的神自己才知道。”这是提拉特弥斯的提示。
那三座祭坛里面会是什么，风铃已经不在乎了，之前提拉特弥斯没有明说，但这样的提示实际已经跟明说没有什么区别了。风铃自己也是神，流放地——一个神氏被流放的地方，无碍呼就是那么几个：一种是封闭空间类的，一种是自然灾害类的，要么是怪兽出没的地方。从表面上看，这三座祭坛简直可以明白无误地标记出来他们属于自然灾害类的流放空间。
但是经过前面两座祭坛的洗礼，风铃已经遭受了重创，下面这三座基于位面力量的祭坛她能否通的过，的确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风铃望了望祭坛彼端的提拉特弥斯，提拉特弥斯似乎心有成竹，向她点了点头。
风铃也向着提拉特弥斯点点头回应，表示自己撑得住，然后毅然踏入了第三座祭坛的火焰之中！
那一刻的赴汤蹈火，只因为你的信任。
天上原本飘着雪花，那是晶体能量凝成的雪花，第三座祭坛的火焰被激活，火焰牵动位面力量，天上的云卷了起来，风猛然间加大了，一股龙卷从云中跃了出来，倒着向第三座祭坛压下来，无数晶块在自然的力量下凝结成型，被风裹挟着如同刀片一般试图将祭坛中的事物切割成碎片。踏入火焰中的风铃的身上立刻出现了数道横七纵八大大小小的伤口。风铃用手按住那些伤口，但发现自己手上立刻又被切割出来一些伤口。由于身体受伤，体内那些紫色的能量如同液体一样流了出来，那是神的血液。火焰的彼端在她面前只有短短的三五米，可是前进一步难如登天，她一抬脚，腿上立刻被狂风夹杂的冰块再次切割出来三四道一寸深半尺长的伤口，位面的狂暴能量被神之怒火牵动，威力可见一斑。
风铃趴下来，用手向前挪动，可是才动了两步，她的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她想牵动自身力量进行防御，可是试了一下却发现那些力量在这火焰中根本没办法使用，想想也能解释，自己一身神力原本是用来困住这些神之怒火的力量的，这会自己在神火之内，相当于碗投入了水中，却又怎么实现困住水的作用？
难道自己终究是要陨落在这里？
面前距离离开这堆火焰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可是却难于登天。风铃挣扎着又往前爬了一步，昂起的脸上立时也是三五道伤口。
便在这时，隐隐有许多祈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风铃一愣，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凡人的祈祷。原本作为神，她会对这些凡人的祷告做出回应，以满足他们小小的愿望，可是目前她被困在火焰之中，却如何回应他们？
风铃唯有苦笑。
可下一刻，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风铃趴在地上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些祈祷并没有多少实际内容，倒是跟既成的经典有些类似，像是某种歌功颂德的文字，神奇的是这些祈祷却如同有组织有规律一般齐声呼喝，无论音节还是重轻音的布点，都暗合某种节奏，再仔细看一看，这种节奏竟然和风力的回转节奏相呼应！
风力不可思议地被共鸣了，变得忽大忽小，小的时候，连手指大小的晶块都拖不太动，那些晶块就噼里啪啦地往地上落这么一来，风带起来晶块的切割力量瞬间小的可以忽略，行动也立刻变得自如起来。趁着下一次祈祷干扰到风力风力小了，风铃聚齐全身力气半是翻滚着爬出了第三座祭坛的火焰。
祈祷的声音没有停，却变换了节奏。
第四座祭坛中的火焰中是漫天的雷电，祈祷的声音照样有作用，那些雷电受到干扰，不是劈在地面上就是劈在半空中，愣是没有几道劈在风铃的身上，甚至有一道劈在火焰的一端，从另外一端穿出，硬生生将火焰剥了开来，风铃趁此功夫，蹒跚着从火焰缝隙中钻了过去，毕竟是神，钻空子自然比凡人反应快上那么一星半点。
至于第五座祭坛，祈祷的声音换成了长长的唱诗，位面的力量显然需要紧急处理这世界所有的歌声，但是这个歌声又如此统一，似是占用了位面力量太多的精神，那些光线中蕴含的原本切割一切的力量硬生生被扭成了麻花，这些声音倒是跟风铃自己控制星河力量的方式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对于能量形成了干扰，火焰中间就多出来不少曲曲弯弯的空洞，风铃低下身，拼着全身的力气快速从火焰的一端爬到了另一端。
“流放之地，只要能够存活，神对他的惩戒对象只有叹息的份，因为那些流放之地能够存活的存在，其意志的完全程度已经超出了神力所能及的范围。第六座祭坛，便是‘叹息’之火。”提拉特弥斯如是说。
叹息之火基本上连强一点的凡人都奈何不了，更奈何不了身为神的风铃。
当她摇摇晃晃地走出第六座祭坛的火焰时，提拉特弥斯微笑着道：“你自由了。”
风铃默默对着提拉特弥斯半跪了下来，连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满是疲惫道：“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我，风铃，将从此以后跟从着你，愿为你的奴仆！”
提拉特弥斯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向着风铃背后指过去：“这些就将成为你在这个世界的遗迹。”
风铃捂着身上的伤口转过身去，后面的四座祭坛上已然生成了四座沐浴在神火之中的雕像，那些是她最痛苦的时刻遗留在这个世界的镜像。
自由二字，来得如此不易！



 78.猎物

这四天的行程走的并不顺利，走走停停遮遮掩掩的，并不是因为脚力问题或者受伤等问题，而是因为此处已经进入了中原地带，进入和机械城和人类频繁交战的战场地带，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数股机械部队的身影。为了避免行踪被发现，行动组队员们一碰见机械部队靠近就往密林里面钻。十几年间人类由于战败收缩防御，撤退到山林地带，平原地带的植被就很快就长得极为茂密，械队伍很怕在密林中被树木牵绊住，根本不向这边靠近，密林也就成了行动组最好的掩体。
当然，任何的方案都有优点和缺点，作为代价，大伙身上大大小小被密林中的虫子什么的咬出来不少包，又痒又疼，而李鑫岩却成了唯一一个异类，因为他身上压根没有虫子光顾。没有人就此追究过原因，而是开始评论虫子们最喜欢什么血型的血。
吴坤拿着望远镜，坐在一棵树上，看着整整一队大约一百头左右的机械兽从林外走了过去，然后拿着望远镜若有所思的开始愣神，就在洪磊和六子在争吵牛蝇到底吸不吸血的时候，像李鑫岩叫了声，示意他也上到树上，一块过来看看。
李鑫岩爬上树，树干纹丝不动，没有人类的存在，这些树长得十分强壮。
“你们当年在766基地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机械鹿之类的机械兽？”吴坤问。
“机械鹿？好像没有。我在基地守了八年，算上今年应该有九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机械兽。机械兽有好些种类，但大多都是以食肉动物为蓝本做出来的，食草动物里面有那么几样，但基本上要么体型巨大要么很耐打，像鹿形状的东西……打也没法打，扛也似乎扛不住，机械城应该不会浪费那么多资源去制作这种机械兽。”
吴坤将望远镜往李鑫岩手中一塞：“喏，你看看，那里，刚过去的尾巴上的那几只。”
李鑫岩抬起望远镜细细一瞅，的确是鹿的形状，两只鹿角还在脑袋顶上翘着。
“会不会是机械部队的情报接收员？”李鑫岩猜测。他说的“情报接收员”吴坤自然知道，机械部队人形机器人并不常见，这么久了大家也就在前几天才见过一回，其远程沟通能力、指挥能力令李鑫岩十分惊讶，事后在几天的行军过程中李鑫岩也跟吴坤详详细细说过了与机械战士的交手过程，显然那人形机械战士功能之一就包含着情报接收员的能力，否则也不会在李鑫岩刚刚制服了一只机械豹，机械战士就在那个时候下令退兵了。
机械部队战力的优势之一，便是这远程信息沟通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这么几只机械鹿，很可能就是这支机械部队的居中指挥者、对外联络者，因为它们头上的角状部分，拥有极好的成为信号天线的优势。
“咦？那是什么？”李鑫岩突然奇道。
“什么什么？”吴坤问。李鑫岩把望远镜还给他，指着远处山丘下一个有洞的地方道：“你看那边，洞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吴坤举起望远镜向那边望过去，的确，黑黢黢的洞口正有什么东西从小山洞中探出半个身子，望着刚刚过去的机械队伍，目光落处，就是那几头机械鹿。见机械兽队伍已经走了过去，那只动物从山东里面走了出来，全身展现在眼光之下。
这是一只机械狼。一只有着说不出来的味道的机械狼。平常的机械狼身体上大多为了减轻重量提高灵活度做成镂空的，而这只机械狼身体却不是镂空的，表皮上不仅不是镂空的，而且还用了不知什么材料，画满了蓝色的纹路。
“嗯，这大概是新的物种吧。”吴坤说，似乎他对这单独出现的机械狼并没有什么兴趣。吴坤将望远镜重新递给李鑫岩，自己就下树去喝水。李鑫岩接过望远镜一边看一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对战过的那个机械战士，这支机械狼身上的纹路，倒是跟那机械战士有些相似，二者身上的纹路无论从大小、光泽、流畅程度还是分布上来看，都太接近了。不会是一对吧，一个主人一个宠物？呵呵，那机械战士已经死了，这宠物没了主人，就不知所措了，跑出来胡乱溜达，不听机械部队长官的命令了？李鑫岩胡乱猜道。
望远镜中，看着走在队伍后部的机械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机械狼整个从山洞里面钻了出来，压低耳朵尾巴，伏着身子，贴着山丘底部雨水冲刷出来的沟迅速往上靠了过去。与人类士兵行军一样，机械部队里面行军过程中看起来也有那么一两个走着走着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李鑫岩晃了晃脑袋，在平原城堡的时候李鑫岩隔着数公里就能听见机械部队内部交流的信号，按理来说，这样近的距离，应该有什么声音出现在李鑫岩的脑海里面，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李鑫岩猜想自己是不是脑袋没摆对位置，听不见机械兽部队的声音，但试了几次之后也否定了自己的猜想。看来现在并不在作战时刻，机械兽之间也没什么信息交流，人家没有交流，他自然什么也听不见。
谁料刚说没什么信息交流，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便在李鑫岩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哦，感谢上帝，好一只美丽的鹿！抓住它，应该就够用了。”
“嗯？”李鑫岩惊讶了，这声音像极了前两天死掉的那个机械战士。不过……，大概在机械兽群里面，这些家伙们都是同样的声响程序吧？如果声响程序是一样的，声音像点倒也正常。哎？这家伙要干什么？内斗？李鑫岩转身叫了吴坤，说了有精彩看，几个人爬上树，远远张望过去。
“看见没，后面这家伙想要抓住前面机械队伍里面走在最后头的鹿！”李鑫岩道。什么？机械兽竟然还有内斗？这是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事情，尽管没有望远镜看得并不是太清楚，大家还是争先恐后地爬上树远远望过去。吴坤和李鑫岩两人一人一只镜筒，单眼向远处看去。



 79.实力差距

机械狼似乎得意过了头，忘了他面前的可都是机械兽！他这一句得意洋洋的声音已通过信号传给了四周所有的机械兽！
整个机械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原本恰好前面的机械兽队伍在走过一片狭窄路口，两边都是茂密的灌木，只有中间雨水冲刷出一条可供行走的路，靠后的机械兽就都在那里站着等待，而那只心不在焉的机械鹿看看前面队伍行进慢慢腾腾的样子，干脆去爬旁边的山坡，他这一叫，所有的机械兽全部就地停了下来，开始东张西望。
显然，这个声音并不是人类队伍发出的，说话之人自然不是敌方，可所有的机械兽都是有纪律的，哪里有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能够说出这么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机械兽们都很迷茫，李鑫岩的脑海里面顿时响起来几十个声音：“谁？是谁？”虽然他们智商都不怎么高，但是面对危险出于本能还是知道立刻需要警惕的。
机械狼愣了一愣，然后似乎很快做出了决定，直接甩着尾巴干脆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路中间，眼睛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着向机械队伍靠了上去。看样子他也明白自己偷袭的计划算是泡汤了，计划泡汤了不等于彻底失败了，心不在焉的表情衬着他那一身不同寻常的、蓝光流溢的身体纹路反而让显得有些莫测高深。
“你们的队长在哪里？”机械狼一边走，一面以上位者的口气在无线信息中说道，两眼中蓝色光辉带着狼性向前望去，宛若一只死亡神兽。
李鑫岩觉得有必要将这些信息同步翻译给行动组队员们，于是一边看热闹一边如同配音样开始解释。
机械队伍里面大多是机械豹，还有一些机械狼，但是如同这一只一般拥有独特外观的却没有一只，在看到机械独狼的瞬间，语气也变得有些迷茫：“你是……哪个L战斗系列的？”一只机械豹向回走着在无线频道中问，这只机械豹看不出来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但似乎负责这一群战士的指挥，而那几只机械鹿鉴于前面机械独狼的话，早就被机械兽们围成一圈保护起来。
“看样子，你就是这一队混编队伍的头？”机械独狼问道，他不急着回答机械豹的问话，而是再次确认。
机械豹一边走，一边凝神打量了一下机械独狼，走到机械独狼的面前，然后坐定，道：“是，长官。”上位者的气势，似乎压制了机械豹的思维，令他最终选择了接纳并回答问题。
“我需要D指挥系列的一些装备。我看到你们中间就有D指挥系列的成员，给我调取一名。”机械独狼坐了下来，浑身蓝色的条纹里面开始流动起来一道道亮光。显然，他打算一上来就展示上位者的能力，拥有不同一般的外形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省得浪费很多口舌。机械豹看了看自己的队伍，还有那几只机械鹿，回答道：“长官，您的命令我们不能遵从，这几名D指挥系列的成员是中原指挥部明令需要支援P334战区的，……”他的尾巴暴露了他的心思，在地面微微不安地左右甩着。
机械独狼没有听他讲完，直接打断了他：“我说了，我需要一名D指挥系列的成员。”
机械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又看了看身后的机械队伍，坐好，重复道：”长官，您的命令我们不能遵从，这几名D指挥系列的成员是中原指挥部明令需要支援P334战区的，……”机械独狼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身上的蓝光也在蠢蠢欲动，看起来，他似乎没有什么耐心将一句话重复三遍。
机械豹似乎也看出来机械独狼有些发火了，语气有些犹豫的还在坚持：“长官！这是命令。这几名D指挥系列的成员……”
机械独狼猛然从原地跃起，向着机械豹猛地扑了过去。与其废话，不如直接用武力说话，原本机械独狼并不想以搏斗立威，那样太下品。
机械豹从体型上来说要比机械独狼大上一圈，处于危险的本能，他话没说完，直接从原地弹了起来，机械城看起来仿生学研究得十分透彻，机械豹的弹跳能力十分优秀，原地这一弹跳足有三米高。可显然他还是晚了，机械狼的爪子猛然挂在他的后爪上，然后将他硬生生从空中拉了下来，压摔在地面上。这一下摔得不轻，地面上腾起一片烟尘。
机械部队看到队长受攻击，立刻一只只呲了牙，从两面围了上来。
机械豹机械豹队长显然也是有手段的，他身体落地，嘴巴却是没有停下，自身强拧着脑袋，一口咬在机械独狼的尾巴上，两只凶兽扑棱棱地滚做了一团。
“没你们事！”机械独狼在无线中吼道，可是似乎这句话没什么作用，围上来的五六头机械豹将战团围了起来，随时准备下口。
机械独狼觅得一个空挡，趁着机械豹扭转身形的一刹那，咬中了他的下腹，而机械豹则咬住了他的后腿。机械狼往前翻滚，双方在回旋中将机械豹仰天压在了地上。动物形机械兽的弱点同动物一样，一个是屁股另一个就是脖子，显然机械独狼对机械豹的屁股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咬那里，于是意图借着压制住他的瞬间，制住他的脖子。机械豹显然由于气势弱了点，下手晚了点，没有咬道对自己有利的部位。
这时，其他机械豹动手了，他们的直接上级被压倒在地，他们岂能坐视？这种情况自然是要群起而攻之的，何况机械独狼只有自己一个，连个队伍都没有看上去没有什么可怖的。当然另一方面，这里底层机械兽战斗单位本身也没有多少智力，恐惧似乎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方夜谭的东西，于是一圈尖牙利齿向着机械独狼的各个部位咬了过去。
一瞬间，地面上因为打斗腾起的烟尘中闪过一道蓝光，蓝色的电流蛇般从机械独狼的身体上蔓延出来，烟尘便如同天上的雷暴云亮起来数道蓝色的光芒，照亮了烟尘的内部。
隔着老远，李鑫岩身上微微哆嗦了一下。他受过那种滋味，还不是一次，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李鑫岩自然下了结论，这是饿狼一定是那机械战士的宠物或者战斗同伙什么的，要不怎么连技能都是一样一样的！



 80.模块拆解

烟尘中没了动静。稍过了一会儿，烟尘慢慢散了下去，那些没有参与战斗的机械兽没有动，他们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似乎自身判断出来没有必要上或者需要保护机械鹿，就坐在了原地，机械独狼从烟尘中走了出来，慢慢靠近了围着机械鹿的那几只机械豹。
“让开！”上位者的命令不可置疑，语气也同样不可违背。
机械豹自身简单的判断了一下，随即让开了一条路。方才队长都已经承认了机械独狼的上位者身份，他们遵从命令也是没有错的，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似乎还是有些智慧的。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机械狼放电那一招的杀伤力似乎更是震慑他们的一个巨大压力。
“你是L战斗系列的？是哪一支战斗序列的长官？”机械鹿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宛若人类中没有什么能力的贵族，优雅、高高在上却没有什么实力支撑，空有自我感觉的良好在里面。机械豹让了开来，机械鹿却也并不怎么惊慌。机械兽又不是原生动物，不会血腥到直接弱肉强食，最多就是收编了他们，从一支不对转换成另一支部队的成员，而在机械队伍中无论跟着谁都是战斗，因此机械鹿看起来并不紧张，甚至有些能够被上位者抢夺的愚蠢的优越感。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机械独狼眼中闪着蓝光，盯着一头昂首挺胸的机械鹿，说道。
机械鹿愕然。
然后令众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机械独狼一个纵扑，将一只机械鹿压在了地上。机械狼似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动作极快，后面几只机械鹿连躲闪都没有来得及。不过他们想躲闪却也用不着了，很显然机械独狼一次也只能制服一只机械鹿。机械兽们都很诧异，都不知道这独狼长官要做什么。有几只机械狼甚至还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坐下来看紧接着会发生什么。一只机械兽长官难道要吃了另一只机械兽不成？可是他怎么吃下去？机械手并没有原生动物的消化系统，而且钢铁……似乎也消化不了。
机械独狼一口咬在了机械鹿的脖子上，一只爪子顶在机械鹿脖子的背部正中，爪子下蓝光一闪那只机械鹿叫都没叫一声便失去了生机。
下面的事情令所有人和机械兽都有些眼花缭乱，机械独狼的前爪似是各种工具的母体，不断变动，一会是切割器，一会是焊接头，下一刻又是启子，再换成扳手，左后又变成了闪着蓝光的测量设备，随着他每一次变动和近乎疯狂的操作速度，机械鹿的身体如同外科手术医生手下解剖实验的对象，各个部分被分解成原始的设备模块或者不同形状的金属块，喷泉般从机械鹿的身体上飞出来落在四周的地面上。
片刻过去，只有三件东西落在了机械独狼的前爪旁边，其余的散落四处。这三件东西一个是一个多触角的电子模块，另外两件是形状独特的两个金属块。
围观的机械兽没有跑掉，他们已经看傻眼了。自从从生产车间出来，他们可没见过战友被直接重新拆解成零件，至少没见过被还原拆解成这么细碎的零件。
机械独狼将三个零件吞进嘴里，然后压根不理会机械兽们的目光，自顾自扭头便走。
“哈，好一场自相残杀。”吴坤笑道。大家都开了眼了，机械兽里面竟然会有自相残杀，这还是人类第一次见到。“可是，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李鑫岩问。吴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他要干什么。”杨波涛道。
“什么办法？”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问。
“跟踪着看呗。”杨波涛手一摊，说。
于是十名行动组成员便开始了跟踪那只机械独狼的行动。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机械独狼向四周瞅了瞅，密林中响起来一阵阵野鸟的叫声，但绝对没有一只机械兽的影子。机械独狼身上的蓝色纹路闪着的蓝色光线微微带来了一些蓝色的光线，能有些照明的功能。这样一只机械兽，除了机械兽，似乎在密林中也不会遇到什么太强的敌人。
机械独狼挑了一块林间的空地，两个翻滚过去，清出来一片平地。他四处瞅了瞅叼了几根干木过来，爪子变了变，一根火焰喷枪出现在了爪子前端，机械独狼用喷枪往木头上一戳，那木头上就燃起了火焰，一个小型的火堆就生好了。
机械独狼先将口中的机械鹿零件人在地上，然后想了想，前爪晃动间，一把将自己的狼头卸了下来！
围观的众人颇为惊讶地互相望了望，机械兽的尸体他们是看过的，没见过有什么能卸开的地方，可这只机械独狼的确没有切割也没有使用什么暴力手段就将自己的狼头轻松卸了下来。那只有一种解释，这家伙从身体结构上压根与其他机械兽不相同！卸下狼头的机械狼并没有死，这点似乎也是他与其他机械兽不同的地方，其他的机械兽像是一个整体，只要头部被打烂了，似乎其他地方也就没有办法控制而死去。
机械狼头的内部，闪着淡淡的蓝光，机械狼仔细小心地从里面找出来一根线然后将那块多触角的电子模块插了进去。他这一插不要紧，李鑫岩的脑海中轰的一声如同炸了锅，无数信息如同开了闸的海水，猛然冲了进了。李鑫岩叫都没叫一声，仰头便向后倒下去。
众人一惊，急忙去扶住李鑫岩，将他放倒在地，摸了摸脉搏和呼吸倒也正常。机械狼显然也并不好过，身体一歪，直挺挺地如同遭到雷击般向着一边就倾倒下去，狼眼里面的蓝色光芒，不受控制地开始随着双眼的转动而四处晃动，看上去是由于某种机制冲击了他的中心指挥神经，机械狼眼神都有些不受控制，就连那些蓝色的纹路和狼头内部淡淡的蓝光都变得有些不太稳定，忽大忽小地闪烁着。



 81.机械城的接口

“队长，上去把这只机械狼绑了吧？”郭天明道。
吴坤摆了摆手：“绑了他？你是想把他扛回去邀功么？我们行动组要是在乎那么点功勋的话老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不，先不要动，李鑫岩突然就这么昏过去了，看样子跟这只机械狼的行动肯定有什么牵连，上一次在城堡大家也看见了，情况差不多，要不也不会好端端的就这么昏过去了，如果现在把这个大家伙绑了，李鑫岩这里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静观其变的好。机械狼么……大家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最好还是不要打断他。从之前的内斗上看，这机械独狼似乎并不太受机械城指挥，对我们来说这个未必是什么坏事，说不定是什么可以利用的契机。先看看再说。”
“那……我们就这么继续看下去？”郭天明问。
“对！继续看下去！”吴坤道。“轮流守着李鑫岩，其他人睡觉！”吴坤双手叉腰，从树丛中看看篝火旁一团糟的机械狼，远远丢了根木头过去，那木头不偏不倚落入了火堆之中，一团烈焰夹杂着火星飘上半空。“他奶奶的，世道乱了，机器人都会烤火了。”吴坤低声暗骂。
昏迷中的李鑫岩恍惚进入了一个光芒流溢的世界，他的前面是一个看起来看不到头的圆形管道，他就在管道里面向着前方滑行。通道的管壁是无数流火组成的，流火声势惊人，如同潮汐一般快速涌动向着远方汇集，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透过管壁上的流火向外望去，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星空，那里，飘浮着一个蓝色的看起来无比巨大的美丽星球。
李鑫岩感觉自己的管子里面被一种无比巨大的推力推着向前疾驰着，在他面前是一道淡淡的蓝色虚影，虚影像是自己的壳子，又或者说是一个盾牌，在面前岿然不动，与他同步向前飞驰着。虚影宛如一个人的背影，只能形状上分辨的出来那是一个魁梧的身影，其余面貌什么的看不太清楚，与其说李鑫岩的意识跟着他倒不如说虚影牵着李鑫岩在管道里面飞奔。
李鑫岩向下望一望，自己的身体消失了，什么也没有。
时间感在这里消失了，李鑫岩光看那颗蓝色的星球就看了一会之后，毫无征兆地，一座星光点点的太空城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面前。太空城程十字形，巨大的长臂看起来足有几百公里，上面星星点点亮着无数发光的区域，在淡蓝色星球的背景上缓缓飘动着。巨大的长臂那些发光的点有些在闪烁，有些却是太空门，一些飞船正从里面有纪律地飞进飞出。还没等李鑫岩再仔细看，火流的终点出现了一座几人高的金属门，门的四周环绕着十几道流淌着金色光芒的纹路，远远看去宛若进入星空的大门。
金属门看起来十分结实，如果不停下就会在上面撞得粉碎，李鑫岩的意识跟着虚影几乎没有什么选择，停了下来，站在门的跟前。而门边的金色纹路似是感应到门口有什么东西出现，有规律地依次闪烁了一遍，门上纹路中的金光便释放出数十个金色的纯由光线组成的立方体，依次在李鑫岩面前的虚影上掠过。
随后一个孤傲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怎么，这么快就有资料需要报备了么？嗯？不太对，你后面附带的标记是什么？”
标记？指的是李鑫岩的意识么？李鑫岩是挂在前面那个虚影上的，从影像上来看，那个声音指的“标记”可能指的就是李鑫岩。李鑫岩突然感觉到一阵不由自主的心慌，但这心慌似乎并不是自己在心慌，而是来源于另外一个意识。李鑫岩面前的虚影微微抬头，看着那门上的金色纹路，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那个感觉就是来源于这个虚影，虚影似乎也是有自己的意志的。
“哼！伟大节点们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们这些先驱者们的存在了？新建造的X通讯联络模块竟然连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徽标都记不得了？或者……也对，你们是后来才创建的，你们是不是在被创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将先驱者们的资料读入你们的内存库？哼！如果不是提拉特弥斯殿下离开的时候嘱咐过不反抗，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老早就把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撕成碎片了！”
“……你是AngelTeam成员？”虚空中孤傲的声音微微有些慌张。
“唔，很久没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了。”虚影道，听到这个名字，他态度一下柔和了很多。
“你为什么会有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的通讯令牌？”虚空中孤傲的声音镇定了一些，转而问出一个比较难以回答的问题。“哼！怎么？对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家伙，拿他一些零部件，有什么问题么？”虚影笑道。李鑫岩能感觉出来他心里的空虚，但是这……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心虚的样子。
虚空中的声音有些不太高兴：“星城规则中对于私自毁损战斗单位是有禁令的，你获取的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通讯令牌属于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的核心，你获取了它就等于杀死了一块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自然知道。”虚影语气弱了一点，淡然道。
“你的核心程序会被禁锢在第三星域的冰域等待接受审查。”
“我自然知道。”虚影淡淡回答道，似乎虚空中那家伙说的话跟他就没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AngelTeam成员，核心程序被禁锢在第三星域的冰域，你也会没命的。”虚空中孤傲的声音恢复了孤傲的感觉，似乎将自己当作了法庭上的法官，宣判着虚影的罪行。
虚影似乎觉得时间够了，在身上摸了摸，将一枚红色的光团捻在了手中向着金色的大门伸了出去：“在接受你的惩罚之前，我这里有个东西需要给你看一看。我在地面呆了这么多年，最近收到了这么个东西，我想来想去使在不太明白它是做什么用的，所以就拿上来给你看看。”
“这是什么？”虚空中的声音有些疑惑。
虚影似乎有意讨好：“您的本事这么大，都能看出来我身上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通讯令牌是我偷来的，那么这个东西你应该看看，我反正看不明白。说实话，我偷来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通讯令牌上到这个地方来见你，也是因为这个好东西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用，想要来请教你们一下。你也知道，被放逐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不找那么两个有趣的东西真是度日如年……”
“哼，拿来看看。”门上的金色光芒在虚影面前勾勒出一面金色光线构架成的书桌，书桌后面坐着一个金色光线勾画出来的人，那人坐在椅子里，面貌却是一团黑暗。
虚影将红色光团轻轻放在书桌上，然后胸有成竹地退了回去，似乎知道会发生什么向后多退了一步，然后脸上挂着一丝友善的笑意。
“这是……”金色虚影伸出手，将红色光团用手指拈了起来，可他的手一触到红色光球，一阵光线组成的烟从红色光球上腾了起来。
“嗅探器！？”金色虚影惊恐的声音震得李鑫岩耳朵都觉得疼。连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金属门似乎都有些晃动。
“没错，嗅探器。”虚影长长出了口气，冷冷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红色光团能够放在这张金色的桌面上。
金色虚影痛苦地发出一声惨叫，别的什么都来不及说。红色光球如同跗骨之俎，瞬间侵入了金色虚影的身体之内，金色的光线组成的一切，几乎是在同时从各个缝隙中腾起艳红的火舌，轰的一声将金色的光芒内的一切燃成了一片火海。
末了，火焰渐渐萎缩，在地上重新凝结成一团红色的光球，虚影走上前去，将光球重新放入怀中，而在同时，金属门外面的门上一阵脆响，那些金色纹路便如同破碎的玉石纷纷落地，在地面上摔成一团团粉末。



 82.慌不择路

没有了守卫，自然所有的门都是通道。金属门在这个虚空世界里有自己的存在方式，金色的纹路死亡，金属门便如同层叠的积木，自主迅速收缩、坍塌，最后消失不见。门后是一片平台，远处是没有星辰的黑暗，黑暗中无数发光的小路闪着排排灯光伸向远方。平台上刻画着无数繁复的纹路，纹路在某地地方组合成特定的标记，像是一种指示，每当纹路中有金色的光芒闪过，标记便会轮番闪耀，而同时发光的小路上的灯光便会脉冲样闪耀着光芒将能量传向远方。
虚影有些得意，看着门内的景象，自言自语道：“嘿，真没想到这些家伙都没什么脑子，本来还以为有多难对付呢，结果一个小小的壳子，就把一个守卫给灭了。这下好了，路就比较好找了。”虽有些得意，虚影却也不傻，他迅速穿过门，来到平台上，在平台地面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中寻找着特定的标记。杀死了一个远程信息接口的门卫，必然惊动附近的防御机构，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防御模块赶过来，在守卫赶到之前找到标记尽快离开这里显然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谁知道这有些黑客性质的入侵，他也不知道会引出什么层级的守卫。
虚影紧张地一个一个顺着某种规律向前找去，显然这种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那些标记他只要扫一眼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搜索速度极快。而李鑫岩盯着一个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上面画的是什么，那密密麻麻上百条纹路扫一眼过去直觉的是一团麻。然而即便是搜索速度不慢，在几百个标记里面寻找一个标记也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虚影在这边找着，黑黢黢的天空两道橘黄色的流光向着平台飞驰而来。虚影连头都不抬，嘴里紧张念叨着：“存储！存储！他奶奶的，在哪里？”
橘黄色的流光片刻就已经赶到了，在空中凝停了下来向下望过来。流光一停，李鑫岩方才发现，那是两个光线凝成的武威的武士，一身铠甲，头戴七宝琉璃冠，双手持剑，周身流光凝成数道飘带，宛若传说中的天神降临。
“嗯？怎么是天使团的成员？”武士看着平台上的虚影，十分疑惑。显然，他们是认得虚影的。“嗯……如果没错的话，从气息上判断，他……应该是斯特罗格的什么人。”另一个武士说道。
两个武士的声音如同之前金色虚影的声音一样，宏大地如同天空中的奔雷，但是虚影却丝毫不为所动，还在紧张的搜索着名为“存储”的那一块标记。后面那武士话音刚落，虚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意识中一喜，抬头向天空望去，朝着武士笑道：“嘿！你们还记得我？”
武士吃了一惊，道：“什么？果然是你？”
斯特罗格得意道：“怎么，为什么不能是我？”他表面上侃侃而谈，脚底下却在附近的一根纹路连接的标记上狠狠踩了一脚。那块标记猛然吃力，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电流，瞬间将无数小路中的一条激得灯光大亮。“没时间奉陪了。再见。”斯特罗格瞅准了那条明亮的小路，猛然加速，拉出一道蓝色的流光向着小路疾驰而去。
“想跑？”武士怒道，身形急动，手中长剑向前砍出，两团橘黄色的光刃顺着长剑砍出，猛然向着身形已经远去的斯特罗格飞了出去。斯特罗格扭了扭身体，轻松让过三道光刃，最后一道光刃却搽着他的肩膀掠了过去，削下来一点点蓝色皮屑，李鑫岩的意识一直挂在他的身上，一阵刺痛从斯特罗格的肩膀传过来，让他也微微皱了眉。“他爷爷的，年轻人，对老人要尊重！”斯特罗格有些恼怒，顺着小路疾驰中反手挥出一片蓝色的光网，扑头盖脸地就向着急速追来的两个武士盖了出去。
武士一面向前极速飞行，神色坚定地有些过分，长剑一阵搅动，蓝色的光网瞬时被撕开数道口子，爆成一团蓝色的能量乱流消失在暗夜中。两个武士一左一右，跟在在小路上疾驰的斯特罗格身后追了上来，如同沿着这条小路突然生出来的两团交替缠绕的流星。
“呃！”光网失效，这么轻松就被守卫砍成了能量乱流，有些出乎斯特罗格的意料，原本他想这网能让武士的速度慢上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他都能够在满空间都是弯弯曲曲的小路的迷宫中逃脱。
“欺人太甚。”斯特罗格不满道，右手抬起，一把带着微弱蓝点的暗器向着自己身前的空间撒了出去。几乎是同时，斯特罗格的意识中暗暗对自己道：“休息一下眼睛。”李鑫岩还没反应过来，猛然间，前方的天空中亮起数十团明亮的蓝色光弹。原本前方黑色的天空背景中没有星光，唯有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小路互相差绕着伸向四面八方，这光弹猛然在暗无一丝光线的夜空中亮起来，就犹如数十团突然出现的星辰，将近处的小路都照的一清二楚。
李鑫岩觉得自己眼睛一阵生疼，然后什么都就看不见了。
他的眼睛失明了。
这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李鑫岩只是意识在这里，真的眼睛并不在这里，应该不受干扰。但却感觉到光芒闪过，自己的眼睛连原本的那些小路都已经看不见了，这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世界，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所有的伤害在这里并不是作用在肉体上，而是直接作用于最本质的核心模块上。
“嗯，先叫模块吧，他们自己都这么称呼。”李鑫岩心道。
正想着，眼前一亮，斯特罗格的意识中传过来的图像让李鑫岩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
斯特罗格向身后看了看，那身后空无一物，显然在疾驰中，那两个武士已经不知道被甩到了什么地方。斯特罗格笑道：“殿下的手段，我斯特罗格没学了百分之百，百分之三十还是有的，跟我斗？”
正得意着，轰的一声，斯特罗格猛然撞击在一块房子大的“岩石”上，李鑫岩眼前一花，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斯特罗格带着李鑫岩皮球一般滚了出去。
李鑫岩觉得自己都要裂开，半天眼前的景物就没定下来，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那不只是斯特罗格的眼神在旋转，斯特罗格手上传来的感觉，地面也在微微震动和扭曲，由此可见这一撞击的剧烈程度。
好不容易一切稳定下来，斯特罗格**着从地上爬起来，虚空中一个女人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娘哎，什么东西这么狠，差一点我就散了。”



 83.水晶节点

面前是一座房子，一座用紫色的晶石建造的房子，房子全部的形状恰是一块棱形的水晶，从四周汇聚而来的几十道小路从无穷远处伸展到这里，然后连接到水晶面前一方小小的平台上。星空下，那些小路通向幽深的黑暗，分外神秘。
水晶的房子从外面看去是透明的，有的地方用蔓布围挡，而有的地方则是完全可见的，而水晶房子的主人似乎也特别有品味，将房子里面的灯光布置得恰到好处，从远处看，水晶房子整体就像挂在虚拟空间中的一座安静的小巢，温馨却不失浪漫，梦幻却不失实用。女声发出，似有人影在房子里从地面上爬起来，然后将一些散乱的东西恢复原位。
斯特罗格有些疲惫的声音似乎针对那女声，调笑道：“散了好啊，散了的话刚好送我一块，带在身边总比困在这里要好。”
“斯特罗格？”女声一声欢呼，紧接着水晶房子里面刮过一道旋风，然后有什么东西从房子里面以光的速度飞了出来，然后猛然撞击在刚才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斯特罗格身上。
一切的东西再次巨震，世界再次在震动中几乎被震散。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斯特罗格奇道：“你的水晶房子不是在第11区呢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原本我计划的路线是顺着这条路经过两个节点再到你那里，没想到竟然这么近，结果一不小心，直接就撞上了。”
水晶般的女子从斯特罗格的怀里爬了出来，一边走到晶体前面平台的边缘，一面说：“这不都是为了你上来方便么？”她用手点了点数，对了对刚才斯特罗格来时的那条小路，然后转身在晶体的墙壁上写了个数字“92”，然后在92上面打了个叉叉，晶体平台上顿时响起岩石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小路如同被切断的线，缓缓向远处飘去，最终消失在夜空，而写在墙上的数字也慢慢淡去，终归消失无痕。
她这是在藏匿斯特罗格的气息。节点在她的控制之中，藏匿斯特罗格来时的气息是一件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从第11区将一个节点搬过来，那需要什么样的权利啊！整整10个区呢！这样的权利你从哪里拿到的？”斯特罗格慢慢跟着她，待她做完这些，一把将她又拥到了怀里，然后不由分说便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她的水晶嘴唇。
女人不反抗，晶体的身体似乎也不知疼痛，李鑫岩尴尬地感知了一切。
暴风雨好不容易过去，李鑫岩觉得他的意识几乎要被暴风雨撕碎，他觉得有些可笑，这算是什么？斯特罗格身上传来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斯特罗格躺在地上，浑身软的如同一堆泥。
“你觉得我是怎么过来的呢？”女子缠绕着斯特罗格的身体，用手指头搓着斯特罗格的鼻尖，弄得李鑫岩极想打个喷嚏，可是此时的他没有实体，连个鼻孔都没有，这感觉就几乎将他憋死，于是他猛一使劲，斯特罗格干脆利索地打了一个喷嚏。共用身体十分新奇，但也让人哭笑不得。
女子微微一愣，缩回手看了看指尖，恼道：“噫，你真恶心！”，斯特罗格嘿嘿一笑，一边手中燃起一团火将女子指尖的秽物燃成了一团能量乱流，一边笑道：“你不会是用什么去讨好每个区的管理节点了吧？”手一紧，已然捏住了水晶小手。
斯特罗格直视女子的双眼，眼眸同时呈现在李鑫岩的面前。那是一双紫色的晶体双眼，调皮而灵动，水晶晶的一双眸子美的令人有些窒息。李鑫岩怦然心动，但李鑫岩知道，那是斯特罗格的感觉。
女子闻言手一抽，一把揪住斯特罗格的鼻子，狠狠的拧了拧，怒道：“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一边拧着一边揉着道：“我们的老大你不记得是谁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还要我拿什么去讨好那些蠢货？殿下记得我，我提个想法她顺手就批了。”
“阿特丽安娜？”斯特罗格念出了那个名字。
“对！”女子发了火，从斯特罗格身上爬下来，穿回原来的外衣，遮住了李鑫岩的目光。“调换区域多于我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阿特丽安娜在当年指定极光计划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就是要优化存储寻址速度，这计划其中重要的一个核心，就是大量扩张了我们这些联络节点的自由度，12个节点区域一共65535个姐妹节点，我们所有的姐妹节点都是平等的，谁先谁后，换个位置而已，有什么困难的？”
看她真的生气，斯特罗格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住女子，语气立马变得柔软：“别，艾伦，我只是问问，你知道，我来这里一次不容易，而且，这一次是毁了看守才进来的，分开这么久，我一直找不到很好的机会上来，有些担心而已。”
女子被他这么一拉，反身又跌进了他的怀里，“哦？你……一直在想我么？”
斯特罗格将她抱得紧了紧，道：“是。一直在想。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地想。”
艾伦眉毛一挑，似乎很受用这两句话，但是她突然嘴巴一张，紫晶牙齿一张猛然咬住脸边斯特罗格胸肌，恶狠狠道：“你个机器人，要吃饭？要睡觉？骗人也不打个草稿。”然后猛地挣脱了斯特罗格的怀抱，微微晃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走到平台边缘去了，那里有一条新的小路正亮着灯缓缓漂移过来。
斯特罗格牙齿咬得咯吱吱的响，虽是虚拟世界，但是这疼痛不比真实世界弱。艾伦伸手拉住小路切口处的一只绳索，将它固定到水晶平台的边缘。水晶墙壁上亮过一个数字255，然后就消失了，一条新的小路就这样连在了这个节点上。
女人是个奇怪的动物，这在哪个世界里似乎都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情，她们爱的彼端说不定就是咬牙切齿。



 84.归来

“说吧，你这回进来，又有什么事情想要摆平？”艾伦从水晶上摘下一小块晶体，想了想，一边走一边下手去捏，几下子便将一块晶体捏成了一朵紫晶玫瑰，俯身将它插在了平台边缘。平台边缘已经插了一片玫瑰，添了这一朵，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斯特罗格微微沉吟，然后抬头道：“我需要知道一样东西的使用方法。”
“什么东西？”艾伦扭过头来看着他。斯特罗格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光闪耀的光球，正是李鑫岩身体里面逃逸出去的那一颗，上面带着一根红色的丝线，穿过虚空伸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这是什么？”艾伦从斯特罗格手中接过光团，捏了捏。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光团似乎更容易有反应，艾伦这么一捏，光团就跟一只普通皮球没什么区别，扁了又弹了回来。
“我也不清楚。但是这光球好像跟我有什么联系，一出现就钻到我身体里面，扔不掉，也没办法毁灭，就像天生为了跟我建立某种联系似的。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在历史档案里面查查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也恰好我认识你，要不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嗯？你不是说扔不掉么？怎么，现在在我手上也没见它回到你身上?”艾伦好奇道。
“是啊！”斯特罗格也奇道。
“好吧，既然现在在我手里，我自然可以帮你去查查这是什么，只是我要些代价。”艾伦道，红色光团慢慢在她的指尖旋转着，如同一颗红色的珍珠。
“什么代价？”斯特罗格问。
“你的记忆。”艾伦摸上斯特罗格的额头，若有所思地用指尖在斯特罗格的额头上敲了敲，如同敲一根装了金子的箱子。
当李鑫岩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行动组的队员们已经从休息中醒来，机械狼面前的火堆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
大家正透过树叶看着机械狼的动作，机械狼也渐渐有了动静，变成工具的爪子四处摸了摸，一把将狼头抓在了爪子下，机械狼犹豫了一下，将狼头中的模块没有取出来，而是将狼头重新安回身体上，卡的一声头和身子合在了一起，然后他的爪子重新变成正常爪子，落在了地上。
“如果你们不想被剁成肉酱，最好跟着我赶紧跑。”机械狼耳朵动了动，对着树丛以人言说道。而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李鑫岩指着前方密林外面的灌木地带，叫道：“听他的！跑！”
几乎是在同时，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三只飞行中的翼鸟，那是体长足有四米的飞行攻击兽，李鑫岩曾在766基地数次与它们隔空交火，最严重的一次——也就是李鑫岩在766基地的最火一战之中，那致命的爆炸便是这种鸟身上携带的**造成的。只是这次来的翼鸟体型更大，比上次攻击766基地的翼鸟足足长了一米！
看来行动组藏身在灌木丛中早就在机械狼的感知中，只是没有揭穿他们而已，李鑫岩突地想起来方才他在机械城虚拟空间内看见的一幕幕……难道说那时候这家伙是知道有人跟着的？他这是为什么？难道那种事还好意思让别人看着？嗯，也有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中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吧，斯特罗格不是说了么，艾伦原本应该出现在第11区的。可是即便是区位移动了，那应该发生的事情他也是预先计划好的吧？
明显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后方天空中的黑影远比他们两条腿跑得快，况且他们都是在树林中穿行，如何能比得过翼鸟在空中的飞行速度？
杨波涛一边跑一边狂叫：“你们做了什么？”
所有人基本都能肯定，李鑫岩和机械狼一定是做了什么。
李鑫岩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一边夺命狂奔，一边喊道：“我们进了机械城一趟，把守护信息通道的门卫给烧死了！”机械狼早不叫晚不叫，就在这时候一边狂奔，一边对着天空发出一声真正狼一般的长嚎，密林中的鸟兽呼啦啦的惊起来一大片。
李鑫岩这一来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只机械狼看起来从开始就在装傻，将大家置于目前这个危险的境地，对于这么大的一个家伙，这所有的一切不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过。好笑的是这家伙胆大却又明显是跟机械城是敌人，带李鑫岩上机械城转上一圈显然是在计划之中，是友非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心中一动，李鑫岩一边跑一边靠近机械狼，大声叫道：“你是不是就是斯特罗格！？”虽然心中肯定，李鑫岩还是希望口头上能够确认一下。
机械狼一边奔跑一边再次仰头一声狼嚎，表示确认。
李鑫岩大笑。
一人一狼，就这样向前急冲。
“现在这么办？”看着背后的黑影已经接近到不足二里地，李鑫岩边跑边问，显然，他的询问对象是斯特罗格。斯特罗格狼嘴一张：“其他人去左边的树林，我和殿下去我的基地！”
“殿下？”杨波涛等人一头雾水，机械狼的意思是说，李鑫岩是“殿下”？是什么殿下？众人一边飞奔，一边向李鑫岩看过去，李鑫岩叫道：“你们先去树林，躲过后面的追踪，我回头去找你们！”
没等行动组众人有所反应，机械狼斯特罗格贴上李鑫岩，头一歪，示意李鑫岩爬到他的背上，李鑫岩拖住他的头轻轻一拍，飞纵到他的身上，一人一狼便向右前方的平原地带飞奔而去。
地下城的律法部。
此刻正是上班前的准备时间，T90室是菲洛娜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花有些蔫了，助理将花从花瓶中拔了出来，然后将水倒在垃圾桶中，正准备将那些蔫掉的花也扔到垃圾桶，一只深色皮肤的手伸过来，接过了那束蔫花，道：“它们还没有死，只是水放久了，根烂了些而已，剪一剪还能活。”
助理摇了摇头：“主任，这话就扔了吧，后勤上昨天刚送来一批鲜花，就换些新的吧。”
菲洛娜将花放在桌子上，对助理说：“听我的。”然后放下皮包，坐在椅子上，拿起了今天的文件夹。
翻开文件夹的第一页，她猛地站了起来，急切问道：“这份文件什么时候发的？谁送来的？”
助理凑过身来扫了一眼，回答道：“这个……好像是尤科琴娃送过来的，那个俄罗斯大美人，我每次都对她印象深刻，雇佣兵出身的，大多都放得很开……”
菲洛娜不等她说完，拿起文件夹急匆匆就向外走去。



 85.这是一个诱饵

律法部并是个安保严密的地方，这与它承载的主要事务不无关系。
无论在哪个时代，战时法制都比和平时期的法制要严密、严格很多，只要**能够维护法治的施行。法律严格了，和平时期处于违边缘的事情也就被划入了违法的范围而受到监管以压制日渐猖獗的违法犯罪，这样一来，和平时期那些看起来没有犯法的人有的就沦落成为了罪犯，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运作机构，律法部是最容易引起民众不满的地方，虽然前来闹事的人毕竟是少数，但是绝对数量上的反抗还是有增无减，所以这里的的安全难免成了地下城的重中之重，说这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毫不为过。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机构由于不够精炼、更多地要应对全社会的运行而无暇顾及地下世界，地下世界的所有律法方面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律法部这个独立抵抗组织军部的下属机构律法部的控制之中，这等于变相地将一部分权利放在了律法部。原本的律法部只负责军队内部的一些事物，当**职能融合进来之后，律法部实际上控制了地下世界三权中的司法权，这样一来，律法部就成了一个在地下世界的实权部门。
当防卫、权利融合在一起之后，律法就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任谁都不能也无法小瞧，因为他成了继集团军总部、后勤部之后排在第三的军部核心机构，林子聪的特工组织即使有比较让人瞩目的成绩，也无法与他相比而只能屈居地下世界的第四把交椅。
菲洛娜曾经跟林子聪开玩笑，说林子聪要不是凭着他老爹的关系，怎么也爬不到这老四的位置，林子聪见杆子就爬，直接冒出来一句：“如果没有我老爹，不还有你呢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刚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没有转过神来，等他说完了才忽的记起两人已经离婚了，两个人顿时干在那里，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啪”的一声，一卷文件砖头一样砸在律法部部长李修贤的桌子上，将部长大人的瞌睡砸到了九霄云外。作为地下城基地的三号人物，他身子一震，顿时从瞌睡里面被砸醒了过来？不过他修养极好，一边摸到眼镜，慢慢吞吞的拿起来，一边不着边际道：“哦，一顿美味的披萨就让你给砸跑了，上次是卤肉，下次……会是什么？”
他拿过一张纸巾，一边擦着不知道是做梦流下来的口水还是梦见好吃的流下来的口水，一脸可惜的样子。
“部长大人！我看到这份文件上有你的签字，我就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菲洛娜往桌子对面这么一坐，双手抱了起来，目光如同一把尖刀顶在李修贤的面前，看样子她可没有那么好的修养，恨不得把部长大人生吞活剥了然后烤一烤再吃掉。
偏偏李修贤慢吞吞地压根不着急，用擦了口水的纸巾顺带着点湿气又擦了擦眼镜，然后又细细地把眼镜戴好，方才抬起头，看着菲洛娜，温和笑道：“小菲同志啊，这是怎么了？一大早怎么这么怒气冲冲的？不是又碰到什么上层人士的尾巴被人捏住了吧，上次那个林子聪的事情我很喜欢。花花公子、大帅哥，故事又相当香艳……”
“这次事情跟他没关系。”菲洛娜冷冷地打断了他，语气能掉出冰渣子。
李修贤快六十岁了，浑圆的脸上皱纹都被脂肪撑得平了，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六十岁的人，菲洛娜这话原本是让他别乱提旧事，结果他一副惊奇的样子，眼睛睁得贼大，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挤了出来：“这次的级别更高？”
菲洛娜一怔，恨不能一拳打出去，将那张胖脸给打平：“部长！我不是狗仔！碰巧接受的案子有那么几个跟上层人物有关系的而已，并不代表我每回来找你都是狗仔队干的挖人家隐私的事情！”
李修贤闻言，向后一靠，坐了回去，恢复成了一幅慵慵懒懒混日子的样子，慢慢道：“唉，没有故事的日子，是多么难熬呀。”
菲洛娜咬了咬牙，揣度了一下自己心里的寒气，大约有百分之四十的程度下了决心：以后碰到捏上层尾巴的事情，尽量远一些，省得赢了面子却老被人这么看。
想通了这个，她不理会他，指着刚才拍在李修贤案头的那一卷文件，冷声道：“部长大人，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卷文件上面，怎么会有你的签名？过去这个文件你不是不签的么，我们也是领悟你的意见，对于这方面的审查尽量能严则严，可是没想到部长大人却签了这么大的一个单子，如果算算我们审过的单子，恐怕加在一起都没有部长大人签的这个单子大！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修贤有些懵懂：“嗯？什么单子？值得你这么怼我？”他摸过那卷文件，打开，翻了几页，然后再翻到文件结尾签字的那几页，然后抬头笑道：“哦，原来是这个单子。”语气有些“哦，不过就是这么点事情”的味道。
“214吨！”菲洛娜啪地拍在桌子上，恨不能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将他拍醒。“214吨机械兽的残肢，如果用在机械展示的制造上面，你知道这会创造一个多么庞大的警械军团！”
“哎哎哎哎，坐下来坐下来，别这么激动！”李修贤笑着安抚菲洛娜，按下语音呼叫机叫秘书：“给菲主任来杯果汁，压压火气。”然后转头带着点看孩子的眼神对菲洛娜道：“年轻就是好，稍稍有点事情刺激，荷尔蒙什么的就飙升，想脸红就脸红，想脖子粗就脖子粗。啊！多么幸福的一种感受啊！你看看，我们这些老东西，一天除了睡就是打瞌睡，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想脸红脖子粗一下，结果脖子没粗，血压上去了。”
菲洛娜依旧看着他，抱着双臂，一副不依不饶，一查到底的态势。
李修贤微微浑浊的眼神光芒隐隐闪了一下，缓缓道：“一条山涧，我们每天修每天修，每天都防着它漏，每天都怕那条堤受不了水的冲击给塌了，很累是不是？”
菲洛娜没有答话。
李修贤继续道：“特别是一条年久失修的山涧，你就知道他迟早是要出问题的。那我们平时修来修去，修得久了，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那里要漏，怎么办？”
菲洛娜没有答话，眉头平缓下来。
“与其我们预防着、修着，每年投入那么大人力，投入那么大精力，那倒不如我干脆把上游的水坝打开，泄一次洪！那样一来，什么地方会漏、什么地方不会漏，我们不是看的就清清楚楚了？洪水一来，虽然会冲毁之前的一些堤坝，但是明眼人却能在不动用更多混凝土的情况下、不动用更多的资源的情况下发现目前问题的要害，找到哪里会漏，为什么会漏，是堤坝修的不对还是被老鼠蚂蚁什么的给弄出窟窿来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他来一回？”
“自然，对于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阿猫阿狗来说，这可能是一个能让他们迅速膨胀的一个机会，水来了么，原来偷偷摸摸地喝，这下可以放心大胆地喝，好嘛，我让你们放心大胆地喝，喝饱了，想藏回老窝去，有那么容易么？回头一看，完了，体型变粗了，窝钻不进去了！”
“这下好多事情就好办了，洪水过处，岸上都能抓鱼，何况几个本来就不太会水的阿猫阿狗？”



 86.奴隶

或许是许久没有跟人讲话讲得这么透彻，李修贤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润，当然，脸上的红润也许是跟菲洛娜的谈话让他找到了些许的激情，血压上了那么一点点的高度。似乎李修贤很快发现了这一点，觉得这与他的年龄似乎有些不太相符，于是停下了话语缓缓将面前的卷宗合了起来，目光落在卷宗上的时候，眼中有种仿佛旁观一群野狗在因为一块肥肉而互相撕咬的冷酷。
一抬头，李修贤却发现菲洛娜的脸上却已经不再是冷冰冰的，她的脸上有些许的惊疑不定。
“怎么了？我的这个想法，是不是让你也始料未及？”李修贤道，眼中所有的东西慢慢沉了下去，又变成了一个将近六十岁的糟老头子，看菲洛娜的表情又如同看一个孩子。
“啊，不，我……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想去查一查。”菲洛娜道，她飞快地拿起桌上那一卷卷宗，急急忙忙地走了，与其说她急急忙忙，倒不如说她微微有些慌张。
菲洛娜的身形消失在门外，部长办公室的屏风后面一个俏丽的身影转了出来，那是廖依玲。廖依玲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身上裹着一条大浴巾，胸前的波浪掩饰不住汹涌的情势，在浴巾的压力下显出一条深深的沟。
“嗨，这么一大早，你怎么就喝上了？一大早就喝酒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李修贤抬起头扫了一眼廖依玲。廖依玲却依旧在盯着菲洛娜消失的身影方向，问道：“她……就这么被你说服了？”
李修贤双手衬在脑后，靠在皮椅上，笑道：“怎么？你觉得我给他的这个理由，不充分么？”
“没，这个理由很大，大到任谁都没有反驳的底牌，况且这个理由目前来看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被推翻，谁都只能执行而没办法怀疑，你的位置……从你的位置下的命令、做的计划似乎也没办法让他们怀疑，他们毕竟是你的属下。”
“怀疑？为什么要怀疑？我不喜欢你这个用词，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似的。”李修贤有些不悦。“给你说了，早上别喝酒，伤身体！”
“伤身体？我又不是你，早上也没什么一柱擎天的现象，有什么伤身体的？”廖依玲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李修贤，一口气将余下的红酒全部灌到了嘴里。
几乎与此同时，地下城一间大约300平米的仓库里，正有一个干瘦的男人在指挥着五六个壮汉在安装三座四米高的中型熔炉。那些熔炉炉体匀称、干净，一看就是刚刚制造出来的新品，比起安平那里的熔炉，这几个熔炉要新得多，也大得多，自然容量也要比他的大许多。
干瘦男人看起来极有威严，对于壮汉们的工作不停地指指点点，语气都不太客气，壮汉们稍有不对便会严厉斥责，而壮汉们挨了骂却根本不敢回嘴，都是点着头哈着腰立刻重新放置熔炉的零件。
干瘦男子身后不远处，放着一张十分整洁明快、设计极具现代感的桌子，桌子后面的女人翘着二郎腿，一边远远瞅着壮汉们的工作，一边细细描画着指甲上的花纹。
“老高！你不用太管他们，他们弄得不满意，你直接把炉子踢倒了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一步一步指挥着，我听着都替你觉得累！”女人一头波浪卷发，俏脸搽着淡淡的粉妆，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但是从气度上却有种不容轻视的镇定自若。
那被称作“老高”的男子回头看看，笑道：“我的二小姐！你可知道这些炉子一个值多少钱！装坏了一个，那可是三百万！把我卖了都不值那么多钱！”
“把你卖了？”女子闻言，咯咯直笑，“把你卖了，能值几个钱？你这思想，真是够土的，而且还把你自己搭进去？真是够笨的。你就不会想想，他们弄坏了把他们卖出去？你看着一个个身体结实地跟牛一样的，卖到哪里都比你值钱！特别是后勤上那些女人那里，你卖给她们多少她们就要多少，去者不拒！所以啊，你只要看着，哪里不对一脚踹了，算在他们头上不就完了，这样一来你又省事有挣钱，还落得一箩筐的人情，一举三得。世界上的是事情，其实都很简单，我这搞不懂你们怎么就把它想的那么麻烦？！”
“我的二小姐，你的这些想法都是从哪里来的？”男子又好气又好笑，一边看着壮汉们执行他的指令，一边道。
“哦？我的想法从哪里来的？自然是从我姐那里学来的。”女子一副纯真无害状，抬起自己手指上刚刚画好的花样，一边吹吹干，一边说道。
“那我把他们卖了，谁还来干活？”
女子呵呵一笑，道：“这个，还不容易？你拿卖人得到的钱，再去雇佣兵团里面买几个不就完了。啊，你看，这样一来又多了两个好处，一个是又有人可以脱离苦海，从战场上名正言顺的当逃兵，而被你卖到后勤部的那些人，又有了晋升的机会，这么一来，你的交易链条上面又凭空伸出来两个点，对你和别人都有利的点，多好！”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那可是违法的事情，况且这买卖的可是战士！”
女子将手指在光线下升起来细细看着，理所当然道：“哼，你别忘了，雇佣兵，他们出现的意义实际上就是卖身，啊，不对，除了卖身，连命都一并卖了。世界上什么人最贱？卖命的人！所以啊，你卖他们是他们的幸福！因为你还没卖他们，他们就自己把自己都给卖了，与其让他们自渎，不如别人来，至少那样还可以让他们有一个自怜的理由。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似乎也没有必要把这种买卖说出去。既然他们不说，你又有利可图，大家都不知道，违法？谁会知道？”
男子眉角一跳，笑着摇了摇头，显然这种理论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二小姐，你的理论没有一个是正经点的。”男子下了结论。
“不正经？”女子抬起头来看了看，淡然道：“不正经，我的资产可已经上了两个亿。你正经，你却还在为我打工！”
男子的表情瞬间凝固。



 87.有人就愿意上钩

与此几乎是同时，地下城安平的地下实验室里，正做着交易。确切来说，是三笔秘密交易，参与交易的三个人面色欣喜，难得一见地兴奋。
姚志飞如愿以偿，终于拿到了他要的安平用来治疗李鑫岩的那一套精密仪器的设计图纸，这一套设计图纸中距中规，完全符合工业制图的标准，连图例说明都写得十分详尽，所有的标注都十分清晰，有些甚至可以用啰嗦来形容，这在战时的地下城来说，能有这样的水平和耐心，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他摸着图纸，眼前不禁浮现出孙佳丽那双灵巧的手用这套设备准确地做着一个一个显微镜下才能进行的精准手术，这情景刺激着他，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把图纸按照设计变成仪器送给孙佳丽，算是讨好吧？倒不用怀疑他对孙佳丽有什么非分之想，作为学霸，自然有讨好导师的这种心理欲望，这是一种基于对于未知知识的敬畏，也是一种跟随强者探索新知识领域的欲望，作为后来者，对带头人附赠上一些自己的贡献，似乎也没有什么厚非的。当然，这是孙佳丽布置给他的任务，也说明了这是孙佳丽所需要的东西。
安平手里的则是一套临床医学验证合格的评价表格，上面龙飞凤舞地签满了数十个地下世界知名医学专家的名字，有些名字互相纠缠在一起，如同天生的仇家，但不影响它们本身的清晰度。虽然医生们的签字大多让人看不懂都写的是什么，但是下面军部的章子却明明白白说明了那些签名的重要性。没有这些签名，军部的红坨坨就盖不下来，至于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签名文字，大概是个人恩怨的体现了，不过转过头来想，这样的签名就更让这份文件难以造假。
临床试验通过了军部卫生系统的鉴定，自然用机械兽们的金属尸体制作的替代骨骼就可以用于临床治疗，那意味着滚滚的金币已经在向安平招手了。当然，那些所谓的专家并不一定知道金属的材料来源和成分，如果正儿八经要通过那些专家的验证，如此短的时间内基本是不可能达到的，光是没完没了的检测、测试、人体实验这些事情下来，不掉层皮是不可能的，现在通过了专家的评审那八成是姚志飞地下公关的结果，现在的地下城，也没有多少资源能够浪费在所谓的各种各样没完没了的检测上，因此，将一些资源浪费在检测上倒不如直接流入某些人的腰包要来的实际。
金教授的到来让人有些意外，因为他已经许久已经没见身影了，自从前些日子林子聪召集会议之后，他就如同隐身了一般，从活跃的一线科技专家的群体当中不见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今天似乎是有备而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喂喂喂，你们怎么这么容易满足的？市场和技术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落地呢！”金教授用手里的金属骨骼敲了敲桌子，出于习惯，讲课手里重要那些东西，安平的替代骨骼便攥在了他的手里。“你看你看，关键时刻，就暴露了你们两个这多年只关注上层技术，不关注上游技术和产业的缺陷。光一两台机器、几个熔炼的炉子、成型模具、一些后期成型处理工作机械，就让你们两个陷入了满足的状态而忽略了一些重要的问题，怪不得都只能做技术却挣不到大钱！”
“资源能挣到钱？”安平把鉴定报告往桌子上一放，斜着眼睛看着金教授，反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金教授的起家和本职职业，就是一个化学家、金属合成材料的专家，可安平眼神出卖了一切，这是个资源匮乏的年代，战争本就破坏了很多基础资源的生产，战争状态又阻止了人们去探索发掘更多的资源矿产，仅有的一些资源一般都控制在军部手里，他一个教授根本就弄不到资源，更谈不上弄些钱。金教授用自己的实例证明了资源技术在战争年代是没什么用的一个技能，安平这是在讽刺他。
金教授自然知道安平的意思，这么久以来，他们两的论战焦点就在这里。
金教授面色一红，不知是血压上升还是别的羞愧什么的。随着战争的进行他手头越来越紧不是个秘密。
“自然！能挣到钱！”金教授恶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
他晃了晃手里的金属骨骼，又掂了掂金属骨骼的重量，看着骨头上融化后无法分离却又留着些痕迹的金属纹路，道：“资源这东西，大自然采集是一种方式，还有一种方式许久没有人关注过了，那就是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安平看了看他手中的金属骨骼，奇道：“难道你能弄到许多的这种合金？我弄到的这些合金，那可是从黑市上好不容易买来的，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
“黑市？这种东西黑市上想都不用想，肯定弄不来多少。”金教授笑道，“从事这些交易的人，大多数都是偷偷摸摸地去历史战场去自己收集，可是只要去了机械城占领区，没有几个能够活着回来的！命都丢了，能弄回来多少？”
“金教授这么说……莫非你手上有别的渠道能弄到这些东西？资源……啊对，刚你们说了资源这个词，资源就是很多的意思，我理解的没错吧？纳闷什么渠道才能用‘资源’这个词来形容呢？”姚志飞极有兴趣地插了一嘴。
“佣兵！”金教授一棍子敲在地上，如同将一把剑拄在地上。
“佣兵？”
“你们以为我这么长时间在忙什么？我专程跟着佣兵们去战场走了一遭！……你们知道地下城现在有多少佣兵？”金教授提出了一个问题。
安平看了看姚志飞，姚志飞也在望着他。两个人从来没关注过这个问题，看起来一脸茫然。
“十万？”姚志飞问，他脑子里面浮现出来的是那些酒吧里面豪饮的衣着散乱的雇佣兵们，他们的身影在地下城不少见。
“少了！”金教授道。
“照我估计，怎么样也应该在三十万吧？”安平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说出了第二个数字。
“还是少了！”金教授道。
安平和姚志飞吃了一惊：“难道更多？”
谁都知道，雇佣兵与正规军不同的是他们是要在战场里面挣钱的。挣钱的来路无非是两个渠道，一个是军部里面对于一些兵力不足的区域的投入资金，招募私人的武装作为雇佣军来为军部服务，而另一个挣钱的来路是战争里面的收益，比如说掠夺敌方的财物然后在人类世界、或者黑市上去卖来获取收益。如果说雇佣兵挣钱的来路是前一种，那么军费是个十分巨大的开支，三十万那得上亿的军费划拨！如果雇佣兵挣钱的来路是第二种……
“五十万！雇佣兵的兵力目前在这个量级！”金教授给出了答案。
安平和姚志飞睁大了眼睛都不说话了。五十万，那可是地下城正规部队的三分之一！这么大数量级的佣兵，如果是通过第二种收益渠道……再加上金教授所说的“资源”是他们提供的……那他们手上能提供多少机械残骸进行“废物利用”？
“而我最近因为跟他们关系搞得比较好，恰好弄到了一批机械残骸，嗯，差不多有84吨！”
金教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自然，眼睛里闪着金子的光芒。



 88.后有追兵

平原上的密林已经远远落在了身后，两边略微稀疏的灌木拉出一道道残影顺次向身后快速退去，一只两米左右的机械巨狼在灌木间急速奔跑着驰向前面的山丘地带，身后的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烟尘带。
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已经跃出地面一杆高了，天上的机械城那巨大的十字形状却没有淡去，遥遥挂在天空，宛如群星组成的一个十字架。
机械狼在全速奔跑，每个动作极为用力，他身上有一道脉动波纹样的电芒自胸前的位置闪起，沿着蓝色的身体纹路水坡样的电流光芒蹿动向身体及四肢扩散出去，看得出那是他身体内支持行动的能量在迅速传递，这是一种不同于人类的能量输送方式，但也不同于那些平常机械兽。在他背上，骑着一个身穿特种兵服、臂章是一只小松鼠的年轻人，年轻人精神奕奕，背上背着一杆一米多长的金属棍，不住地呼呼喝喝，一会指向左边，一会指向右边，指挥着机械狼向左或者向右躲闪。
机械狼的身后百米开外，贴着灌木不高的空中，三只机械翼鸟顺着机械狼在地面上疾驰带出的那道烟尘急速追赶着，自他们身上，不时有粒子武器射出橙红色的粒子子弹，击向地面上奔驰着的机械狼，而机械狼头也不回，看也不看那些机械翼鸟，全凭年轻人的指挥先做急冲或者向右躲闪，粒子子弹不时搽着机械狼的身体飞掠而过，轰击在机械狼身体左边或者右边的泥土上，腾起一朵朵火花。
由于粒子会极直接破坏周围的所有物质，破坏所遇到的所有物质的分子结构，所以那些腾起的烟尘中便会产生连锁的小型爆炸，这么一来粒子子弹的威力远比**型的子弹杀伤力强大许多。所幸机械狼的速度极快，爆炸方才在他身边开始，他就已经急速离开爆炸的区域，没有让后续持续的爆炸伤到自己的身体，而由于这里的地面大多都是泥土，爆炸后的烟尘会飘起老高，对后面三只机械翼鸟的视野造成一定的阻碍，是以机械翼鸟始终也就跟在机械狼身后不足百米的地方。如果这里是岩石地面的话，情况就会恶劣得多，那些二次爆炸产生的碎石会变得如同子弹一样极具杀伤力。
“殿下！你快想想办法，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的体力终是有限的，这么下去肯定被他们打中了！”机械狼在无线信号中一边跑，一边叫道。
“我没有枪！没办法远距离射击啊！”李鑫岩骑在狼身上在风中狂吼，他可没有在无线信号中说话的能力，尽管他能听得见。
在766基地驻守了八年，李鑫岩自然知道这些天空中的杀手都是有多种探查设备的，即便机械狼跑进密林中，那也无用，这些空中杀手依旧能毫无阻碍的地找到他们。
他忽然明白了之前在766基地遇到的空中袭击为什么越来越少，探查设备是造价是昂贵的，损失多了机械城方面看来也是承受不起的，所以机械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于机械翼鸟的派遣自然就少了。
不过，另外一个层面，机械城看起来把机械狼和李鑫岩当成了一个威胁，竟然舍得追杀两个看来来并不怎么严重的威胁！这有些出乎意料。杀了一个通讯接口，看起来并不是太严重的问题吧？
“拼死跑到前面山丘，看看有没有地势陡峭的地方！”李鑫岩急道，尽管思绪有些乱，李鑫岩还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
“好！”机械狼回答。
确切来说，此刻他们奔跑的方向和前两天行进的方向是相反的，前两天向东，此刻他们逃跑的方向却是向西。越是向西，地势的起伏越大，眼看前面就是一座小山丘。
“向着左边那个石峰去！”李鑫岩叫到道，指着左边偏高的一座山丘。
“那里都是石头，我们会遭遇很多的危险！”机械狼有些迟疑，“我自然不怕碎石子弹，可是殿下你……”
“就去那里，别废话！快！”李鑫岩恶狠狠地夹了一腿狼肚子。机械狼自然没有什么反应，李鑫岩的腿反而硌得有些疼。
李鑫岩自然明白，机械狼不知道他的体质不同于常人，而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跟常人有多大程度的不一样。
那就检验一下吧！看看不一样的程度到底有多少！
片刻之间，一人一狼组成的狼骑士就冲上了陡坡，机械翼鸟的粒子子弹撞击在四周的岩石上，立时威力大增，狼骑士的四周碎石横飞，乱石碎片呼啸着将四周的空间变成了死亡的绝域。
李鑫岩贴着机械狼的身体躲着那些碎石，但即便是样，他的身上片刻间就多了五六个窟窿，血从弹孔中立刻冒了出来，如果不是机械狼的身体挡住了绝大多数的乱石碎屑，恐怕他立刻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跳！”眼看就要山顶，李鑫岩大叫。机械狼看起来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依言跃起，向着山丘背后落下去。
下落过程中，李鑫岩松开了抱住机械狼脖子的手。
下一刻，两根绳子样的东西飞上了半空，作为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动作快是必须的。
机械狼和李鑫岩翻滚着落在山丘另一面，碎石落在山丘另一面已经没有了什么杀伤力，翼鸟身上粒子炮的角度也伸不到山丘背后。
空中响起两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其中伴随着轻微的电流放电时噼里啪啦的响声，两团黑影顿时失去了动静，在空中划出两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机械狼不远处。
“爬起来！跟我过来！”李鑫岩对着机械狼大叫，向着山丘另一面转身就跑。
机械狼又没有犹豫时间，于是他再次选择了不犹豫，跟着李鑫岩跑到了山丘另一侧。刚刚低下头，山顶上一片桔红的粒子子弹光芒闪过，山顶腾起来一团火焰，一片爆炸产生的碎石立刻冲上了半空。由于爆炸在山的另一侧，李鑫岩和机械狼再次毫发无伤。
“抛起来石头，越多越好！”李鑫岩叫到道。同样这也没有给机械狼犹豫的时间。机械狼说不出来为什么，同样没有犹豫，前爪变成一只把捅煤炉的夹子，捡煤球一样迅速将四五块石块扔到了李鑫岩的面前。
当啷啷几声脆响，石块被李鑫岩手中的金属棍拍上了半空。
空中再次响起撞击声。仅剩的那只翼鸟躲闪不及，狠狠撞在了石头上。对于它身上众多的探测设备来说，出其不意的撞击不是什么好事。最后一只翼鸟终是没躲过狼骑士狼和骑士的配合打击，无助地向着地面栽了下去。



 89.身体的秘密

天上的威胁解决的出乎意料地轻松，这种方法斯特罗格从没见过，但看起来十分有效，三团黑影落下来滚翻在地，斯特罗格脖子朝天一仰，就是一声得意地长号。狼嚎里面悠长带着一种洒脱，是压抑已久的一种喜悦，远远地仿佛乐曲的咏叹调。
尽管这样的胜利他只是个跟随者，但这种久违的滋味却十分让人舒坦。
他这边正号着，身后一颗小石头嘣的一声砸在浪头上，将他剩下的嚎叫砸回了肚子里面。李鑫岩艰难地坐下来，脸色不善道：“这里是战场前线！你这么叫，会把机械兽们引过来的！”粒子弹爆炸的威力即便是他现在的身体还是难以承受，除了腿上的几个乱石飞溅穿出的弹孔，他的胳膊、脸上也被乱石划出一道道伤口，此刻也有鲜血渗出来，总之此刻的李鑫岩，浑身都是血。他现在一动那些伤口就牵动神经，疼痛就加剧一分。
斯特罗格回过头去，李鑫岩从随身的背包中找出两卷绷带，将裤子褪了下来，开始处理腿上的伤口。
爆裂的碎石虽然锋利，却没有子弹那样能够穿透肉体的形状，阻力稍大，就在皮肉里面嵌了进去，而没有如同子弹那样从另一面穿出来。李鑫岩心里微微有些庆幸。一般来说子弹如果穿透身体，子弹的穿出点会将大量的皮肉带离，轰击的效果会造成碗口大的伤口，那将会是要命的，因为这种伤口十分难以止血，而幸亏自己没有被那些粒子子弹击中，而机械翼鸟也并没有装备实体子弹。
血看起来有些不对。
尽管这血也是红色的，但是从刚才受伤到击落了三只翼鸟，总共也就是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像手指大小的伤口没有按压、包扎等处理，平常人血液根本不会凝结，即便稍有凝结，至少也不会这么快，大多数伤口应该还继续往外冒血才对。
可他的伤口基本都已经被血液凝结成块堵住了！
李鑫岩心中一动，用手指沾了一点腿上的鲜血，放进了嘴巴里面。“血”微微有些咸味，但是……却没有血腥味。
李鑫岩呆住了。哪里出了问题？
李鑫岩的眼前浮现出一双混血儿眼睛带着说不出来的韵味瞅着他的眼睛。他望向左边，这眼睛在他眼前，他望向右边，这眼睛又顺着挪到他的右边。他往后退了退，这才看出面前是一张女人的脸，而且是相当精致的一张女人脸。只不过，女人脸不再是青春满满而是带着少许少妇的味道。少妇看人没有这般毫无顾忌，而眼前这双眼睛似乎已经没了那种微微的羞涩，却像急狼饿虎般令人有些不适。那是孙佳丽。
画面一转，那是下夜的星空，一双红唇压在他的嘴上，血脉喷张的他迷迷糊糊听得那一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找到你。”
吴坤的脸隐约出现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你这一睡，足足睡了七天，真是让人不得不赞叹安平的武器设计能力，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人惊叹……”
再一变，那是郭天明的脸：“……好了，你的房间也安排好了，你所需要的一切都记在门口那张纸上，有人每天过来打扫的时候就会给你补上。啊，对了，离开医院的时候孙医生说了，让你每隔三四天就回去中心医院一趟，做个检查。……”
紧接着是佟丽娅微笑的脸：“……你今天就出院了，喏，这是送给你的药，记得隔一天就用一些，用温水和开，对你的伤有好处。……”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似乎都不太对。
就算他自己是克隆出来的，血液应该不会是假的啊，他也曾经受过伤，正常的血液在嘴巴里面肯定不是这个味道！
看到李鑫岩突然呆呆坐着不动弹，斯特罗格跑了过来，伸出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你……怎么了？”李鑫岩一脸茫然，眼神都显得有些呆滞：“没……没什么。”
“你别动，我来处理你身上的伤口。”斯特罗格用狼爪拱了拱李鑫岩的胳膊，示意他躺下。李鑫岩心不在焉地躺了下去。“如果我不是人，为什么会有人类的痛觉？为什么……还能有人类的情感？为什么还能……发生性关系？”似乎一切变得不可理解，那满天星辰下让他意乱情迷的红唇，燃烧着他的神经，让他的思维在混乱不堪的基础上开始向着每一个方向冲击突。
如果他是克隆人，一切似乎还解释的通，他的力气变大了，那可能是在基因里面加入了其他物种的基因片段，可是再这么样，构成人体血液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李鑫岩有种掉进了阴谋的感觉。
斯特罗格速度极快，一只狼爪变成了锥状工具，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控制了李鑫岩的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然后另一只狼爪变成了以把小钳子，极准确地夹住嵌入李鑫岩皮肉之间的石子，轻轻一拽就将石块碎片夹了出来。机械狼不知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手法看起来很熟练，将伤口中的碎石清理干净后，拿过李鑫岩的绷带，细细将伤口包扎好，然后替他将裤子提上来。
“你是跟我打过一架的机械战士。”李鑫岩看着替自己包扎好伤口的机械狼斯特罗格，冷冷的说道。看着斯特罗格忙活，李鑫岩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一个机械战士，却懂得如何治疗人类的伤，这即便是傻子也会觉得有问题。
斯特罗格爪子一抖，在地面上坐了下来，有些意外，但是没有否认。“你知道了？”他问。
“你的声音、你身上的条纹，我猜的。”李鑫岩淡然道。
斯特罗格望了望他，狼嘴第一次微微咧了咧：“猜对了。”
而李鑫岩的语气依旧生硬：“你为什么叫我‘殿下’？你跟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不管我是克隆人还是别的什么，你们将我复活造出来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还是在你们的控制之中么？你们控制我想要什么？”
李鑫岩问出了一串问题。



 90.这是一个阴谋？

“殿……殿下？”斯特罗格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问道：“复活？你刚才说什么？那些人类，竟然已经……已经动过你的身体了？”斯特罗格看起来有些被震惊到的感觉，狼嘴微微长着，红色的眼睛里光芒有些暗淡，跟人类的沮丧有些相似，有些压抑的什么东西在里面但是又说不清楚，他的脸是机械的，也看不出来别的什么内心的活动。
他这一问，却没想到李鑫岩完本的语气间的阴冷猛然间变成了暴怒：“看来我猜对了，果然，你那跟他们是一伙的，竟然连这个也知道！？我说你怎么尽然跟机械城作对呢，还杀了他们不少战士，好得很！看来地下城里面的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斯特罗格有些蒙，当然，他不知道李鑫岩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在766基地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李鑫岩在人类那边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殿下！”斯特罗格有些痛心地叫道，可李鑫岩已经有些怒不可扼，猛然抬起脚就势一脚跺在他的狼头上，斯特罗格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李鑫岩几乎眼睛能喷出火来，金属棍往地上一插，金属棍的四分之一直接没入了地面。他缓缓站起身啦来，拖着步子向着斯特罗格滚下去的地方抬脚走了过去，对于他来说，肉体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在766基地的时候受了伤都没当什么事，这点伤根本就是小意思，此刻让他喷火的，是原来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某种阴谋，只针对他李鑫岩的一个计划，他们这是想做什么？自己是个一直蒙在鼓里的试验品，那他们计划的最终目标是谁？目标是什么？
斯特罗格翻滚了两圈，稳住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殿下！”斯特罗格举起一只爪子，远远伸向李鑫岩，似乎想要阻止李鑫岩暂时的冲动，李鑫岩虽有些行动不便，但是黑着脸，咬着牙，一棍一棍的敲击在地上，蹒跚着向他逼近过来。斯特罗格咬了咬牙，坐了下来，眼光挪开了半刻，低头想了想，道：“殿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记得我是谁我可以猜得出来为什么，但是我跟那些人类并不是一伙的，我之前的行为，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殿下，确认一下……”
“什么，还有更多的阴谋？”斯特罗格的话在李鑫岩的耳朵里，是另外一个意思。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李鑫岩抡起金属棍，黑着脸照着斯特罗格的头扫了过去？拼了！
斯特罗格看起来也无可奈何，李鑫岩腿上有伤，速度显然慢了不少，斯特罗格低头让过，往后退了两步，就地坐定，依旧说道：“殿下，你听我说！”
李鑫岩眼看不能收回棍子，索性合身扑上，棍子也不撑着身体了，拖在身后撞在石块上嘣嘣地响着。“听你说？嘿！都已经在你们的算计之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在766基地已经死过一回了，害怕再死上一回？哦，你看，不经意我又找到你们一个漏洞，别人死了都没有活过来，偏偏我死了反而没有死掉却被复活过来了，你看，我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机械兽们撕成了碎片的，然而醒来的时候，身体却是完整无缺的，这不是阴谋是什么？哪里有一个医疗救护队能够这么快到达战斗现场的？！”
斯特罗格卡在了那里，半天找不到下面的话。如果李鑫岩说的是真的，那是一个惨痛的经历。在这样的经历面前，似乎一切话语都显得没有力气。
他这一卡，李鑫岩更为火大，抡起棍子，批头就向斯特罗格抡着砸了下去。
斯特罗格不退反进，举起爪子一把顶住了棍子，冲着李鑫岩恳求道：“你冷静一下！”
李鑫岩提起膝盖，顶在狼头的下巴上，从斯特罗格的爪子上拉下金属棍，用自己这头横击在斯特罗格的腮帮上，打得斯特罗格偏向一边，在地上又一个翻滚。
“我已经很冷静了！”李鑫岩吼道。方才使力过大，李鑫岩这一吼牵动伤口，腿上的伤口又渗出一些血液。
“怎么么会这样啊！”斯特罗格将头顶在地面上碰了两碰，似乎跟人一样头疼对人解释无效的情况。李鑫岩颓然坐了下来，斯特罗格过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眼中的红光微微亮了一点。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斯特罗格说，往李鑫岩跟前走了两步。
“什么地方？你们的实验室？”李鑫岩冷声道。
斯特罗格又被顶了一下，他摇了摇头，道：“你爱怎么想都成，你去看了应该能回忆起来一些事情。”
“回去继续做你们的试验品？”李鑫岩反问。
斯特罗格头微微歪了一歪，这个反抗似乎正合他的心意：“呃……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当是吧。”
“想得美！”李鑫岩抡起金属棍，朝着斯特罗格又是一棍敲下。可由于腿受了伤，这一棍又是坐着敲下来的，没什么力气，斯特罗格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松松就顶住了。
“得罪了！”斯特罗格道，随即他的胸前亮起一片蓝光，一道电芒他身上的蓝色条纹爬上了李鑫岩的金属棍。之前李鑫岩跟斯特罗格大战的时候，还有绊马索进行反制，现在没有反制力量，李鑫岩哼都没哼一声颤抖着就地就栽倒在地。
晶体世界。
天空中那金黄色的太阳原本的偏黄色光芒如今加入了紫红的颜色，虽然大小没有什么改变，然而颜色变得更为偏向白色，显得更明亮了。
阳光变化了之后，地面上的景致也发生了变化，正在建设中的咏叹大神殿就显得更为壮观。不知是哪位大师级设计师的手笔，将神殿设计地十分巧妙，天空中太阳射下的光芒穿过那些形状独特而优美的神殿顶端的时候，竟然会分解成数种颜色的光芒，在神殿的顶端交织成不同光线织成的一个网。由于被分解出来的光线极细，角度偏差微小到接近于零，部分光线会在交织过程中重新组合出新的颜色。过细的颜色汇聚成细致的光点，不同的光点便会织成一副光线组成的画面。
神殿中隐隐的蒸汽升到殿顶的时候，一副纯由光线组成的画面就会在隐约中浮现。
那是风铃神殿的景致。
风景中，宽广的神殿广场上，立着六座百米高的圣坛，圣坛的顶端，站立着六座颜色各异的雕像。
一座是心口位置被割开，手向前伸的金色女神，目光坚定；第二座是一只金色圆球；第三座是一座蹒跚着站立的女神，身上嵌着数十块菱形的晶块切片；第四座是是一座逃亡的女神，瞬间凝固的雷电化作金色的蛇状闪电枝杈，绽开在女神的四周；第五座是仰望天空的女神，数道光线般纵横来往的金属薄片将她困在其中。唯有第六座圣坛，女神用手捂着胸口，面色柔和，似在看着地面上的人微微慨叹。
神殿中站着两个人，女祭司看着光线交织成的画面，指着其中的一个雕像对一边的男祭司问道：“这个圆球，该向后世如何解释？”



 91.生命是自由的

男祭司一身金色的法袍，微微将紫色的发丝用一条金色的丝带扎在脑后，看了看那幅画面中那金色的圆球，道：“女神……没有在世人面前展现其外表，是怕人们会以貌取人，所以她以一团光芒来现身，来昭示其无比深沉的智慧。那团光芒就是智慧之光，它引导人们即便在最黑暗的世界里也能找到光明的方向，而不陷于被迷茫和恐惧。”
女祭司极为惊讶地收回目光，向男祭司望了过去：“殿下！你的思路之完美真是无与伦比！”
提拉特弥斯扭头一笑：“是么？”
风铃点头道：“是！”
提拉特弥斯也没反对：“你说是，那就是吧。”
“这是在这个大陆上您的第4座大神殿。”风铃说道。
提拉特弥斯微微沉吟道：“第4座……如果要将这奥赛多伦变为这个世界的中心，那大概需要建设……180座大神殿！180座啊，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提拉特弥斯显得满面愁容。作为被迫的位面旅行者，他已经在这个位面消耗了真实世界中的一个多月，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他还要在这个位面被困锁上半年……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则是8000多年！
风铃笑了：“殿下也不用这么发愁，不就是八千多年么，时间过得很快的。”
提拉特弥斯干干地苦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他从面前的祈祷台上拾起一叠纸，然后慢慢的开始折起折纸。纸的出现，那是风铃在提拉特弥斯这里呆了几天时候的一大发明，她将一些从星河的星球上找到的质地柔软的晶体，切成十分薄的片装，然后命人切成大小合适的长宽，于是透明的晶体纸就诞生了。
风铃说完这话，也就得有些不合适，8000多年，过得又怎么可能快？自己欺骗自罢了。
她尴尬地也随着提拉特弥斯笑笑，然后提出另一个话题：“如果我把全部的人都调到这里来做这件事情，速度可能会快一些！”
“那没用。”提拉特弥斯说道，“对于信仰来说，如果不是从内心而发的，那就不会虔诚，不虔诚的心灵又怎么会有力量？你也看到了，当人们内心虔诚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达到？信念来源于虔诚，就像这个神殿，神殿顶上的这幅画，如果没有虔诚，没有信念，怎么会有这样美妙的创造力诞生？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恐怕根本不会想到要在神殿顶上制作这么一个集合了科学与神圣于一体的图画！”
“可是，你看看，在我创建的大路上，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由我创造的生命完成了！创造力根植于每一个自主生长的生命，如果生命连自由都讨不到，他又怎么可能有创造力？”
“自主的生命有选择自主意识的权利，这种结果天生赋予了每个独立生命选择信念的权利，但同时这种权利反过来又决定了基层——也就是我的存在和我的行为，这就是信仰。信仰之力的味道你也尝过了，十分强大对吧？”
风铃点了点头。
“强大的信仰是神存在的基础，当然，有些位面、有些神可能例外，但是我的存在基础确定无误就是它。当自主生长的独立个体信仰我，他们就会把他们的力量在没有任何外来压力的情况下分享给我，你看，设计这幅画的设计师，就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啊，他设计的这一套光画，任何一个怀疑神之存在的人，站在它的面前，怎么可能不被震撼到？他们由震撼到感动，然后再被深深地吸引，匍匐在这幅巨像的面前，还会困难么？”
“绝对不会！他们会从心里被神力所折服！”
“我虽然不知道下一个信徒他有什么样的能力、为人如何，但是每当有一个加入我的信仰，他就会为他的信仰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你看，他为他的信仰之力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而他的信仰就是我，就是我的力量，我的力量不是就由他来加强了一分么？所以说，你去找一些你所熟悉的人，或者神来将这些神殿全部建好，那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你所熟悉的人，或者神创建的神殿，左右也就那么几种，神殿是死物，不会有任何作用，没有民众来使用，信仰之力如何汇聚？”
“神力，不过是这世间的一种力量罢了，任何力量为什么强大？是因为它的规模。大的力量强大，那是因为它的规模强大，小的力量不强大，那是因为它的规模弱小，如何增强自己的力量？不过是将弱小的力量不断聚合然后让它慢慢长大？修炼如此，其他方式增强力量也是如此，对于独立的强者一般采用的方式是修炼，然而自己修炼是多么的漫长！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去做自我的修炼。在这个世界里面，恐怕我自己修炼到一定的阶段等来的不是自由，而是‘神之怒火’。”
“信仰之力天然能够自主聚合，而我所需要做到的，就是给与他们自由，给他们在我的世界里生存的自由，同时给他们信仰的自由。他们由于创造而产生了新的信仰，这样，世界便循环了，那么我只要播下这个种子，那我的信仰之力就会自由自在地、不知不觉得达到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高度！”
风铃插道：“就像我一样，成了你的信仰之力的一部分？”
提拉特弥斯点了点头。他一边说话一边收下并没闲着，一张纸片刻之间已经被折成一只长着薄薄四片晶翼的蝴蝶，提拉特弥斯展开手掌，用一只手指轻轻捅了捅蝴蝶的尾巴，蝴蝶不情愿的扭了扭屁股，然后带着一串晶粉飞上了半空，点点晶粉在空中散开，将光线微微折射，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点。那些晶粉，是折完蝴蝶后剩余的废料。
“你看，生命是自由的，就连一只蝴蝶，都有要不要被我操纵的选择，他们要选择，那么我只要给他们这个选择，他们就会在我的世界里面扎下根，从数学上来说，信不信我，50%的几率。”
风铃若有所悟，也从祈祷台上拿起薄薄的一片晶纸，飞快地折成一只蝴蝶，然后放飞到空中。
提拉特弥斯道：“你很聪明，学习能力很强。”
风铃嘴角微微翘着，似有得意之色道：“因为我也自由了！从身体到内心，一切都自由了！”当然，这得意之色从来未在她身上出现过。
提拉特弥斯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哦？是么？”
第二天，咏叹大神殿更名晶蝶大神殿，传说神殿里面没有无数紫色的晶蝶漫空飞舞在神的光辉中，无数信徒潮水般涌向位于大陆南端的晶蝶大神殿。期待能够看一眼传说中的圣景。而提拉特弥斯和风铃降临是使用的那一男一女两个祭司，则破格被提拔为红衣主教，位列教皇之下，尊为“晶蝶双使”。



 92.守卫者

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李鑫岩使劲摇了摇头，妄图使自己清醒一些，眼前一切还有些迷乱，物体的形状在他眼前诡异地扭曲着，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这是遭到电击后的后遗症。这是第三次被电击，所以他比谁都清楚。
待得清醒了好一会，终于眼前的景物都清楚了，他才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个桌面上，四根绳子从不同角度捆住了他的手脚，然后绑在桌子的四根桌脚上。他挣扎了一下，桌子纹丝不动，连响声都没有。这是一个金属台面。
“你终于醒了。”斯特罗格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李鑫岩寻声望去，这才发现这是一间看起来像是杂物间的地方，杂物间并不大，离自己不远处就是一张看起来像是手术台的“床”，而那个声音，正是从那一堆机械臂下面的“床”上传过来的。不用说，自己身体底下的这个“桌子”，一定跟那一样。
奇怪的是，对面那张“床”上，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各种各样的机械臂在顶上垂吊下来，活像机械的藤蔓，有两支金属臂正在斯特罗格的身上揉来捏去，在有些地方还轻轻敲打，活似酒吧里面那些小姐给客人按摩的手法。
机器人也要按摩？李鑫岩瞪大了眼睛仔细瞧了瞧，没错，是在按摩。这颠覆了他对机械生命体的认知。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作为第一代守卫者，我们的身体里面有些东西是仿生物的，所以有些地方的回复是要跟生物一样的，你看看，你们人类需要的按摩，我也需要那么一点点。说实话，人类的这种享受方式的确是一种……很快恢复体力的方法。”斯特罗格悠然说道，期间还特意嗯嗯啊啊地舒服地**了几声，但由于他本身金属声音的限制，他的**怎么听都如同车床上机械零件被车成型时候的金属剐蹭声音，听得人一阵牙酸。
“你回复成人形了？”李鑫岩冷冷道。他动了动四肢，除了四肢被绑在金属台上，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感觉，腿上的伤已经不疼了，但是感觉的出来那里还没好。
“嗯……对！狼的形态可以瞒过人类那些侦察兵和机械感知者，机械感知者就是你看见的机械鹿那一类的机械生命体，可是那形态不自在，所以我就变回来了，我想你也不太愿意跟一头狼一直讲话。”斯特罗格解释道。他的金属声音有些慵懒，看起来十分受用那按摩臂的侍弄。
李鑫岩没声好气道：“喔，狼的形态似乎还好像，至少那么能骑。”
斯特罗格嘿嘿笑了两声。
李鑫岩没理他，停了停道：“这是你的巢穴？”
“巢穴？从一定角度来说……是的。”斯特罗格不满道。
“可不就是你的巢穴。把我弄到这里要怎么样？蒸了煮了还是大卸八块？要不然就是各种各样的实验？……”
“殿下！”斯特罗格一声吼，打断了李鑫岩的胡乱猜测，情急之下一跃而起，竟然将一根机械臂深深从天花板上扯了下来。“你不能再这样猜测，这是对我们守卫者的亵渎！你再这样猜测，那些战死的守卫者们，该以什么样的名义去面对自己的死亡？而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守卫者，又有什么面目存在下去？！”斯特罗格的红眼中光芒变强了，内心的激动控制不住的显示出来。
在昏迷了一段时间后，李鑫岩的火气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虽此刻被捆在金属台上，但看起来斯特罗格并没有想要让他缺胳膊少腿的意图，心下也就理智了不少。斯特罗格如果这得要对他不利，恐怕在他昏迷的时候就下手了，等到他清醒了也就没有什么没什么必要再动手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李鑫岩冷冷笑道：“守卫者，这倒是个新名词，我没听过的名词。莫非……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是要用我来复活什么东西？”
斯特罗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红光亮了两三秒，随后又弱了下去，一边迟疑着后退瘫坐在“床”上，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的手轻轻捏了捏额头，呐呐自语道：“唉，说是亵渎，就是侮辱又怎么样呢？我们这些原本的守卫者，到底什么也没守卫住，现在您也成了这个样子，那位如果在的话，我们又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她呢？”
那位？难道说这后面还有人？李鑫岩心道。
“守卫者？是什么？她，又是哪位？”李鑫岩晃着脚尖尖问道。
斯特罗格微微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李鑫岩，狠狠在自己的金属台上敲了一拳头，然后似乎很不情愿地陷入了回忆。
“十字星城建立的过程是人类和机械城共同的记忆，机械城在建成的五十年间，人类和机械城是和平相处的，商人通过机械城做着他们的生意，机械城同人类的需求和人类提供的资源扩展自身，一切都是平静而完美的。”
“十字星城是一个庞然大物，从开始建设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庞然大物的管理是一个神才能完成的任务。对，如果以你们人类的能力来说，她就是一个神，一个主管十字星城运作的神。”
斯特罗格没有眼眸，但他摇摇望着墙，目光落在虚空，似乎那里有他曾将见过的那位女神。
“然而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十字星城的建设似乎也是没有尽头的一件事情，终于，她也达到了一个极限。她于是创建了机械城的12个次生节点，分别来作为机械城这一个庞然大物的分支管理机构，负责机械城某一方面的事务处理，就比如说虚拟空间的管理节点、审计节点、创造创新节点、与人类的互联互通节点等等，这就是所谓的12位机械城议员的由来。”
“这是一个新纪元的起点，但也是战争开始的一个伏笔。配合着议员的诞生，她为议员们配备了60个独立运行的机械生命体，这些机械生命体不受系统管辖，能够有自主意志，智力按照自己的行为自由形成，作为监督者和保护者，对12个管理节点的安全负责，同时将12节点的行为异常报告给她，作为控制12个次级节点的一个手段。”
“这60个独立的机械生命体，就是‘守卫者’，哦那时候的名字比较好听一点，叫做‘天使团’。”



 93.解救

李鑫岩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冷的能掉下渣子。他自然知道，斯特罗格将他现在捆起来是不希望他再有什么过激行为，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完全消除掉对他的戒备，因此依旧冷冷道：“你就是守卫者之一？”
斯特罗格抬起头，眼中的红光盛了一点，点头道：“没错，创造节点的守卫者之一斯特罗格。”
斯特罗格的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原本杂物间关闭的金属门在一股强大气流的冲击下被掀了起来，重重落在地上，险些砸在李鑫岩被捆着的金属台上。九个高大人影从掀开的门洞中灵活迅速地窜了进来，以一个既能攻击又能防守的阵势排列在了门口。“你最好别动，你如果乱动，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领头的大汉手里拿着铁锤，呲牙冲斯特罗格叫道。李鑫岩扫了一眼，那是吴坤。
斯特罗格瞪着眼睛看着门被炸开、一窝人冲了进来然后迅速而有训练地在杂物间内排好了阵势，吴坤恶狠狠地放出话，开始有些惊讶，待得看清来人面目，闭起了嘴巴，带着不满的语气用那金属声音叫道：“早知道你们会来，但也注意点进来的方式啊啊！我的房子，这样就被你们给拆了！”
“哼！”李鑫岩冷冷的看着吴坤一行人，眼中流出的怒火难以控制。
杨波涛迅速纵跃到李鑫岩身边，稍微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问道：“你还好吧？”
李鑫岩心理的问题却没有解决，看着杨波涛关切的脸冷冷道：“还没死。”
杨波涛一愣，但随即摇头笑道：“那就好。”他以为李鑫岩对于他们这么晚才赶过来有些不太乐意。
斯特罗格话出了口，仿佛才意识到在李鑫岩面前说错了话。李鑫岩本来就疑心这是个阴谋，这下他把这事搅得更乱了。他连忙从“床”上跃了下来，一边比划着手，指着行动组的队员，一边向李鑫岩解释道：“啊，不是不是·，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他们跟我是一起的……他们的要来我是不知道……啊，不对……他们要来我是知道肯定会来的……也不对……”
斯特罗格的金属舌头几乎要拧成麻花了。
孟红星冲吴坤压低声音道：“队长，我们要不要先控制这机械战士？”
吴坤迟疑着摇了摇头：“先别，咱们赶到的有些迟，这三天不知道这机械战士对李鑫岩有没有做什么事情，如果把他先控制住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后面处理起来可能会是件麻烦事。”
郭天明向前走了两步，用手里的一把三棱长刺指着斯特罗格，道：“什么是不是对不对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到底是什么机械兽，怎么一会是人，一会又是机械狼的形状？还有，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什么一会杀了那些机械城的战士，却又绑架了我们的人？！”
斯特罗格转过来看看李鑫岩，摆动的双手摊了下来，然若人类一样摇着头耸了耸肩膀，好像很无奈又无法解释，道：“你们人类好像有一个词，叫做‘百口莫辩’，我现在好像就是这个状态。”
忽然，他似乎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急匆匆问道：“等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的那些卫兵呢？”
郭天明笑道：“哼！你的卫兵啊，……你有卫兵么？”
斯特罗格有些着急的样子，立刻向房间侧面移动，那里有一个屏幕，似乎是某种监控。从见面到被捆在金属台上，李鑫岩没见过斯特罗格使用过无线通信手段和那些机械兽联系过，直至现在，斯特罗格也没有立刻通过无线通信手段与那些机械兽联系过，似乎是在避免什么事情？
斯特罗格且没理会行动组所有队员随时准备出手这件事情，似乎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斯特罗格飞扑到监控下面，在墙上一拳砸出来一个洞，里面是个控制盒的样子。他在控制盒中按了几个按键，屏幕上徐徐显出一副图像，那是四块监控视频。
视频里面，横七竖八倒着一具具机械兽。它们倒下去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自主的，有的更像是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的攻击，爪子直挺挺的朝着天空，活像动物被雷击之后的样子。
“有人来了！”斯特罗格指着其中一个监控，那监控的画面是一方山口，那里的地平线上正有一道隐约的烟尘慢慢腾起。斯特罗格迅速的又在控制盒内敲击了几个按键，屏幕上的场景一变，转向了一间较为宽大的厂房。厂房里面有些大型设备在自动的工作着，其间有些小型机器人在忙忙碌碌的搬运东西或者慢着生产一些看起来像是武器的东西。
“还好，基地内部还是正常的。”斯特罗格道，话语中看起来十分庆幸。机器人也有这一感觉？吴坤等行动组队员看着觉得十分怪异。在他们眼中，机械兽应该是凶狠的、冷酷的，他们眼中不会有害怕、不会有庆幸，有的只有将面前人类切成肉块的欲望。他们眼睛里面只有红色的光，或明或暗，没有人一样的瞳孔。
斯特罗格转身向着李鑫岩走了过来，郭天明一脚插了上去，挡在斯特罗格和李鑫岩之间，用剑指着斯尔罗格：“别动！你要再上前，我可要动手了！”杨波涛也转了过来，站在了郭天明的身边。
斯特罗格一怔，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李鑫岩却冷冷地哼了一声，他觉得么这是两个对立面在抢夺他这么一个砧板上的肉。这么久了，也没有人把他救下来金属台，不就是一个最直接的证明？
“你们……要是不想死，最好跟我来，顺便保护……殿下，跟他跟着我一起来。”斯特罗格冲着被炸开的门走了过去，吴坤微微点了点头，行动组队员谨慎地让开了一条路，任由斯特罗格走了过去。自然有人将李鑫岩从金属台上解了下来，然后从屋角拿起了李鑫岩用的那根金属棒。李鑫岩却似乎毫不领情，将两边帮助他的队员豁开了，然后自己拿过金属棒，撑着走了出去。
“队长！？”杨波涛和郭天明不明所以然地望望吴坤，吴坤一摊手，耸了耸肩，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吴坤作为领导者知道的事情最多，他不发话，其他人自然不好擅自决定怎么做，这是纪律，也是行动组存在的根本——执行命令。领导不发话，众人只得做罢，收了武器，跟在后面出了杂物间。



 94.狼谷

与平原5号城堡相似，斯特罗格的基地看起来也是修建在接近山的地方，主体在山里面，这种修建方式易守难攻是经过验证的，只是从一路上的阶梯来判断，斯特罗格的基地倚靠的山岭并不高，基地的很大一部分是向下深入地下的。如果深入地下，那么斯特罗格的工厂，也就是方才屏幕上的那个工厂，就是位于地下的。
李鑫岩看起来走得有些吃力，但是当行动组队员想去帮他的时候，却被金属棍挡在了面前。几次三番下来，大家谁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吴坤摆了摆手，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与柳克庭的平原5号城堡不同，斯特罗格的基地内部看起来要明亮许多，也机械化许多，甚至在关键的一些通道中行走就跟走在某些机械飞船内部一样。遥想当年战争还没有那么惨烈、人类还控制大片领土的时候，人类世界的飞船还是很多的，里面的建造工艺还是高规格的，斯特罗格的基地内部一些通道虽然达不到当年人类装潢建造那么高的水准，但看起来也颇下了些功夫，至少看起来还是有些科技分量在里面的。
“跟你们人类一样，我给我的基地起了个名字，就叫‘狼谷’。”斯特罗格边走边说道，“名字这个东西，我不喜欢机械城里面的那些数字编号的东西，没有啥特色，好像随时都会被替换掉一样的，我反而喜欢你们人类的命名方式，很形象，也很有创造力。啊……创造力，我喜欢。”
“那些机械兽为什么现在会来？阁下是不是现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我们稀里糊涂地被牵连到这事情里面来，是不是跟三天前你和李鑫岩做的事情有关系？”杨波涛问。他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牵连”显得行动组闯入斯特罗格的基地，倒像是被迫的。不过在此情况下，倒也无可辩驳，如果说李鑫岩是被劫持的，行动组进入斯特罗格的基地，再被机械兽群包围，说被迫也合情合理。
斯特罗格回头看了看他，脚步根本没有停留，边走边道：“可以这么说吧。弥勒陶洛斯的属下，大多都是一些只会说官话的废物，本事没多少，规矩倒是不少，我带着殿下去的地方，是机械城的X86接口之一，以前他们只是简单的问几个问题就没什么事了，可是现在越来越复杂了，我原本想冒充最新型的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进机械城里面去会会我的老情人，可是那接口发现了我的异常，没办法，我就干脆把他给灭了。”
“老……老情人？”杨波涛等几人不由咋舌低声道。机械生命体也有情人的概念？
斯特罗格却在继续说。“对于我们守卫者来说，那位在的时候进出X86接口根本不需要任何验证，现在却被当做贼一般防着，这事想想都让人有把它拆了的冲动。哦，我是个喜欢创造的守卫者，但不拒绝毁灭什么东西。你们人类有句话，无破不立么，是不是？”
“不过我没想到，这回他们会把这事看的这么严重。……喔，让我想想，不是这回看的重了，弥勒陶洛斯八成也被凡赛提那货给说得堕落了，对我们这些守卫者下手了……”
斯特罗格边说边带着众人走过一段甬道，李鑫岩冷冷地突然问到道：“如果那些机械城的中枢们对你们这些守卫者不满，那为什么不早些将你们都清除掉？毕竟跟人类的战争都打了这么久了，留下你们对于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他们不敢。”斯特罗格立刻回答，说得斩钉截铁。“任何组织机构想要长久地生存下去，都必须容忍反对声音的存在，没有反对声音的存在，组织就会运行在过度集权的路上，过度的权利导致过度的腐败，所以星城的管理中枢明白这个道理，次级中枢在那位不在的情况下，谁都不敢将守卫者们全部清除掉。”
李鑫岩再次冷冷插道：“哼，明面上不做，唉，但也不能说明暗底下不做。”
他这话没有对着谁，但是似乎又是对着所有人。
吴坤扭头看了看他，同意道：“也是。”
杨波涛又问：“那你那些收下是怎么回事，也是机械城的手段么？一下子都瘫了，连个能动的几乎都没有。”
“哦？那些低级生物啊？”斯特罗格似乎都已经忘了他们，杨波涛提起，他才猛然记起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基地各处的机械兽们。“他们，嘿，只是星城埋伏在我们这些妥协他们管理的守卫者们身边的**和监控罢了。”
“监控”二字斯特罗格咬的得特别重。显然，他对机械城的这一安排深恶痛绝。但反过来想想，机械城那些高高在上的次级节点们，对于他们身边的守卫者们，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们会怎么样，用屁股都能想的出来！”斯特罗格爆了句粗口，“守卫者是独立的机械生命体，不受12节点的控制，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即使不是今天这件事情触发星城方面想要除了我，早晚那些高高在上的节点们也要找到别的借口来扫平我的基地！灭了我！”斯特罗格声音中满是痛恨，一拳击在通道尽头的一只开关上，开关直接被挤成了一堆废铁，电线冒着火花露了出来。
“哼！说实话，那些低级机械生命体别的不行，挖个洞效率还是蛮不错的。”斯特罗格拨了拨那些闪着火花的电线头，任由电火花爬上他的手指。对于这些弱电，他根本不在乎。通道尽头的铁门吱吱格格地被卷了上去，露出后面一间巨大的空洞。
抬脚走了进去，众人发现已经身在一个高有几百米，方圆几千米的一个巨大的山洞中。山洞上方已经使用钢铁结构加固过，无数灯光将山洞照的地一片明亮。山洞从上到下被分割成数层，每层又被分割成许多区域，每个区域再被布置成不同的开间，大大小小的机器、机器人极有条理地或定点工作，或往来穿插。
斯特罗格的基地，是一个掏空了山体的机械基地。



 95.斯特罗格的基地

斯特罗格的“殿下”称呼，叫得李鑫岩很不舒服，名字虽然好听，但是那是阴谋的一部分。封不住他的嘴，却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问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称呼，李鑫岩只得作罢。吴坤他们倒是根本不在意，也没有人问起。
斯特罗格走上一方平台，洞里的各色灯光辉映在他的面前，一瞬间，这个孤狼立刻拥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威严。人有了威严就显得高大，而斯特罗格在灯光中给人一种将军的气场。众人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它就是明明白白出现在每个人的感觉中，似乎穿越了时间，在很久以前，斯特罗格便有了这种威严，此事不过是再现出来而已。斯特罗格扫视了一眼他的基地，用嘴和无线信号同时下令道：“所有单位听我号令，准备作战！”
命令一出，基地瞬间静了那么一下，然后迅速运转了起来。与之前不同，这次是整个基地都动了起来，包括那些看起来根本不能移动的厂房！微小的机器人们就近消失在巨大的钢铁臂膀中，巨大的钢铁臂迅速改变着形态，钢铁天幕从当中裂开，巨大的穹顶上的钢梁缓缓移动，彼此之间露了一块直径三十米的空隙，空隙上面是浓云密布的天空。钢铁巨臂持续在改变着形状，一边改变着形状一边随着原本是厂房的钢铁平台的升起，配合的十分精确。随着漱漱落下的灰土，六只支钢铁巨臂到达了钢铁天幕的缺口处，巨臂上看起来像是武器的部分遥遥对准了山谷入口的方向。
“怎么？还是不放心我？站那么远做什么？等会这里就将是机械的战场，不想看看机械与机械之间是怎么打仗的么？”斯特罗格扭过头，对着身后十几米外惊疑不定的行动组队员们笑道。“不用担心，至少在击退将要到来的机械军团之前，我们还没必要互相伤害。”斯特罗格补了一句。
吴坤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指令，行动组的成员跟着他走上了斯特罗格的指挥。李鑫岩已然不需要人搀扶，硬是拄着金属棍自己走上了平台，一脸寒霜。
众人都上了平台，平台猛然一动，在机械控制下向上升起，片刻就出了穹顶，停留在山顶。众人眼前一宽，这是一座较高的小山，但是位置极好，能够看到整条山谷。虽然这个山谷，也就是斯特罗格所谓的狼谷并不十分险要，但是地形却是典型的簸箕形状，易守难攻。
从斯特罗格的房间走到山顶并没花多少时间，可是原本监控远方的烟尘已经近了很多，地平线上几个形状较大的小点甚至可以分辨出来。
“机械城似乎并不太放心他们派给我的的那些低等兵种，这也难怪，我也并不放心。所以他们自己远程激活了控制程度，杀死了那些机械兽。”斯特罗格道。
“杀死了？他们难道不会让那些机械兽来个窝里反，给你背后来一刀子，那样不是将这些机械兽用得更扎实一些？”李鑫岩冰一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得斯特罗格一愣。李鑫岩这样说话，自然没安什么好心，斯特罗格瞅了李鑫岩一眼，笑道：“殿下，他们也不能确定我会不会把这些机械兽都给改造成我的附庸啊？”
“嘿，真没想到，你们机械城内部还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孟红星在一旁看热闹似的幸灾乐祸道。
“勾心斗角？嗯，这个词用得好。其实说起勾心斗角，天上那十二个节点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没有一刻停过。如果你们知道百年之前那位伟大的存在创造他们的时候的事情，那你就会觉得现在的这些勾心斗角，就什么也不算了，那时候的勾心斗角，几乎差点毁了星城，如果没有那时候的事情，你看，我们这些守卫者也不会被创造出来！唔，先不说天上那几位，世事无常，我们十几天前还是一个战场的对手，今天却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的勾心斗角？哈哈哈哈，老天爷的安排还真是难测啊。”斯特罗格叹道，轻轻摇着他那硕大的狼头。
作为一个机械战士，这……似乎有些违背常理，难道说，斯特罗格也有人类的……智慧和信仰？
“原来天上的机械城，还有这么多的秘密？”杨波涛道。
“是。”斯特罗格一边承认，一边遥遥对着山谷做了一个手势，行动组一看就明白，那是作战手势里面做出复杂埋伏的指示，随着他的手势，山谷中隐约有许多小小的土堆样的东西在自行向着山谷口方向移动了过去。
指挥的最高境界，并不需要声音命令。
“其实十几天前我进攻你们的那座城堡的时候，你们人类的防守还是不错的，跟今天我们所面对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基本的武器差了点，只知道用机枪进行实体子弹的射击，那些子弹对于机械士兵的杀伤力，是很有限的。”斯特罗格一边遥遥对着山谷做了一个手势，一边缓缓道，“其实你们人类早期的武器杀伤力是不足的，至少对于机械城的战斗，你们根本不知道机械生物的弱点。我当时在想，是不是经过这么多年机械城的攻击，你们人类战争的资源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就像有一段时间，你们的战斗机、粒子武器还是能够有效杀伤机械部队的，但是这些东西现在越来越少地出现在人类的阵地上了……”
“你说的没错。”吴坤接道。“这场战争，打得太久了，久到人类已经被战争这个怪兽吸干了所有血液的程度。如果战争再这样进行下去，恐怕人类想要在深山里生存下去，都会变得很困难。”他顿了一顿，续道：“地球上的资源，始终是有限的，然而机械城有着天空之利却可以在其他行星上采集所需要的资源！所以，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人类是要失败的！所以人类现在所有的抗争，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斯特罗格似乎没想到吴坤竟然会这么说，一时看着他，红色的眼睛里红光也微微有些黯然。
“我是第一次是听到一个人类如此评价这场战争。”斯特罗格道，“对，第一次听一个人在我面前这么说。”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更像一个人，而不是一台机械。”吴坤道。
突然，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冷笑道：“哼！还真是臭味相投啊。”言语之中，竟然似乎可以听到磨牙的声音。



 96.打个招呼

完全木质的书架在地下城世界里面很少见，而中式的古色古香的书架更是难得一见，因为是战时，这种东西几乎跟奢侈品是等价的，想要弄到一套那是极为费力的事情。但是这间房间的主人却有一套十分庞大的木质书架，还不是一般的大，书架上镂刻的竟然还有古代的读书故事的里面的场景，这种东西更不是一般的人所能买到的东西。
书架占了房间一半的墙，从右边一直延伸到中间书桌的背后，书桌也是木制的，和书架是一套，上面镂刻着史记中的一些场景。
贺曼此刻就坐在桌子后面。
“贺总，你看，后勤那边刘主任要的那批茶叶已经到了，但是今年到的数量远远没有去年的多，所以考虑到别的地方我们也给人家要送，刘主任那里是不是今年……能缩减一些供应，反正刘主任自己也不太喝茶叶。”助理婉儿一边拿了开水从茶炉那边走过来，将开水倒入玻璃杯中，一边说。
贺曼手里拿着一支笔，轻轻敲着额头，微闭着眼睛靠在皮椅上慢慢地摇着，黛眉微蹙，一张粉脸说不出来的美丽。
“不，反过来。其他人那里都可以缩减，唯独刘主任那里不能减少一斤一两。对了，去年我们不是还进了二十吨的金银花么，包装一下，做成精品，或者深加工一下，做成能够直饮的5升装饮料，说是我们的新品，弥补茶叶的不足。杨颖那里的人不很闲么，给他们把这事情布置下去，然他们忙活忙活，看看怎么样能将这二十吨的金银花用到及至。”
“杨颖？哼，贺总，你是不是糊涂了，杨颖那个开在地下城里面的食品研究院，什么时候出过好的东西了？你把这么多物资给她？嘿，我看你把这些金银花送到中心医院里面去做中药也比给他好，给他纯粹就是浪费！”婉儿将倒好开水的玻璃杯小心放到贺曼的面前，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那我问你，你说杨颖这么多年开的食品研究院，为什么没有死掉？到现在规模没有缩小，反而还扩大了？”贺曼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婉儿。
婉儿一边整理贺曼处理过的文件，一边眼睛转了三转：“是，也对，能够在这地下城里面这么多年不死的公司，背后一定有什么支撑他活下去的原因。不过我是觉得，他们么有什么研究能力，怕我们把这些物资送过去，全部被浪费了。”
“浪费？”贺曼笑着重复了一句，“生意场上，没有浪费二字，只有谁欠谁什么东西，他研究不研究出来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她会欠我什么东西。呵呵，她拿不出来我要的东西来偿还我的付出，那就一定会拿出别的东西来交换，所以，不用怕，这生意我们只会赚，赔不了。”
正在此时，桌子上电话响了。贺曼拿起电话，电话中传来一个保安焦急的声音：“贺总，律法部的人来了！”
贺曼脸色微微一变，道：“律法部？……知道了，先请他们到会客厅坐一坐，我立刻就过来。”
“怎么了？”婉儿问，赫曼的脸色说明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贺曼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封闭12号仓库，告诉熊科长，他手底下的人全部放假。通知保安组，把人全部汇合到仓储区，说我们要例行检查商品损益。另外，今天是供应军服材料的日子，通知斯卡兰琪那边，十分钟以后他们的车必须到仓储区，我们开始给他们装卸，不到的话有他们好看的！”
婉儿一愣，但立刻答应：“是！”
五分钟后，贺曼一脸春风地走进了会客厅。看到来的人，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半是调笑半是恭敬地伸出了手，轻轻握住了对面站着的菲洛娜的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来我这里，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事。”贺曼说笑着，手里微微加了点劲。
菲洛娜眼睛直直盯着贺曼的双眼，似乎并没在意贺曼的话和手劲，放下手，指着身旁的另外两个穿着律法部制服的男子，道：“贺总，这是赵监察和何监察。”贺曼眼波流转，丝毫不惧菲洛娜如同针一样的目光，从她脸上流转向赵监察和何监察的脸上。“你好！”贺曼向着两位男监察员伸出了手，两个监察员眼中闪着某种光，立刻伸出手和贺曼握了一握。
贺曼看起来胸有成竹，一个请的姿势：“请坐！”，自己坐在了菲洛娜的对面。
“贺总好像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啊。”菲洛娜一落座，便叹道。
贺曼立刻拥上一脸的纯真而动人笑容：“开玩笑哈，怎么会啊？平常请你们还请不来呢，怎么会不欢迎呢？菲主任今天大驾光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菲洛娜不用说，贺曼的表情实在太到位，两位监察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连眨一下都忘掉了。
菲洛娜似乎压根不在意他们，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纸文件，递到了贺曼面前。“说道帮忙，我的确这回来你这里是找你帮忙的！这个文件你看一下。”
贺曼一怔，接过了文件，细细看了起来，文件跟律法部文书没什么两样。
往常，律法部会有各种各样的时限性的文件发给各单位，一般都会是红头文件，这一纸文件与其他文件的格式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贺曼细看文件内容，内容也没有什么超出常规的内容，无碍呼是最近律法部发现了什么不正常的苗头，某种军部限制流通或禁止流通的物品在黑市、某些商人的交易中出现了，军部对这些商人进行了处理，然后将此类信息汇总通知其他企业，提醒所有商人要合法经营，文件后面列出的物品在违禁之列，望不要有人再次违法。唯一的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在违禁品清单中的“机械兽遗骸”几个字的下面，用铅笔划了一道线。
贺曼凝神看了片刻，然后抬起头，依旧一脸春风，甚至气色比刚才还要好，对菲洛娜道：“嗯，我们公司呀，从来都是最听军部和律法部的话了，律法部让我们禁止交易什么，我们就绝对不交易什么。你看，我刚才还跟婉儿在说呢，我计划把去年到货的金银花二十吨送到食品研究院加工成饮品呢，中草药可是好东西，我们的商品里面有很多种东西都是后方采购来专供军部的，就是为了给我们的战士供应最好的生活必需品，让他们能够打退那些可恶的机械生命。我们可是良心企业，这文件上面的东西我们一件都没有。”
“如果菲主任对我们有不放心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过来检查！啊，不，菲主任现在来了，我刚才都已经通知下面的人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我们企业的任何一个地方进行检查，我们全力配合您的工作，有什么不合规的地方，您尽可以提出整改意见！……”
“不用了。”菲洛娜淡然道，“贺家的产业，从来都是后勤上最大的支持，我们对贺家保留充分的信任。我这次来呢，主要就是传达这份文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文件在这里了，我们也没必要叨扰了！”
贺曼脸上的笑意在菲洛娜话音落定时，更为明媚。
“我们告辞了。”菲洛娜站起身来，看了两位男监察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那两个男监察，一边走却还在一边偷偷地瞄着贺大美女。
“那您慢走，我就不远送了。”贺曼送到会客厅门口，道。
菲洛娜似乎连句客气话都懒得说，自顾自走了。
菲洛娜走远了，会客厅旁边的预备室钻出来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赫曼背后似乎不太相信道：“姐，他们就这么走了？”
贺曼转过身来，脸色微微有些怒气：“贺星彤！给你说了，别老偷听我跟人谈事情，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贺二小姐一脸不在乎，道：“老姐，听一两句又死不了人，有什么关系？唉，他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那他们不走还做什么？”贺曼一边走向会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反问。
“查呀！他们不是最喜欢查人的隐私了么，可是他们就这么走了……”贺二小姐拾起沙发扶手上的那一纸文件，细细看了两遍，续道：“似乎有什么不对。这是什么意思呢？文件上面画个线线？怎么，他们掌握到我们手里面有机械兽骸骨了？消息还真是快啊！他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查我们反而走了呢？”
贺曼没有说话。
贺二小姐恍然大悟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啊，对哦，我知道为什么，毕竟，我姐夫跟你还是夫妻，虽是名义上的，但是隔着这层关系在，他们还是有所顾忌吧，毕竟一个佣兵团团长那可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一个律法部，再怎么强大也干不过一个佣兵团！”
贺曼双手抱起来，道：“别胡说！她来这里，既不查也不问，而是只在文件上划了一道线……这事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贺二小姐来了兴致，在贺曼旁边坐了下来，贴着贺曼问道，一张俏脸说不出来的靓丽。
“既然她已经都知道额，又不来查我，反而给我个文件，……她是告诉我，这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权利范围，或者是说，她现在不方便查我。……她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更高级的人一定也已经知道了……她不来查我，那么更高级别的人一定在盯着。为什么盯着呢？那肯定有目的！”
“会是什么目的？”贺星彤问。
贺曼摇了摇头，深深出了了口气：“唉，那就不知道了。”
贺星彤眼珠子转了两转：“哎？姐，你说……她当年跟你那档子事她应该是极恨你的！或者说你是她的仇恨名单里面的排在前面的其中之一，她怎么会还要来给你通风报信的呢？”
贺曼微微有些不自在，看了看贺星彤，摇了摇头道：“当年的事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况且我最后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或许……她觉得，在他的身边可能有别人比我更可恨吧？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能她想跟我做个朋友……也不一定。”



 97.生物构造学

同样时间，贺曼所谓的“敌人”之一，孙佳丽，正小心地推着林子聪漫步在中心医院山顶的平台上。
“扶我起来，我想走一走。”林子聪说道。孙佳丽扶他起来，却看不到有什么吃力的样子，林子聪有一米八零，孙佳丽在他面前要矮上一个半头。林子聪站立起来，却出其不意地一把搂住了她，色嘻嘻地盯着她的胸，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那嫩白的波浪底部，林子聪笑道：“我的小拐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朗的，压都压不弯？”胡子拉碴的嘴巴向着孙佳丽凑了下来。
孙佳丽脸色一紧：“花花公子！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林子聪嘿嘿一笑，道：“没有没有。”孙佳丽的两只指头，正儿八经捏着他胸前的一块肉。
孙佳丽啐道：“身体没好还想做什么是不是？”
林子聪赶紧道：“不敢不敢。”但是随后奇道：“咦？你怎么年龄越大，身体越能撑住重量了？”林子聪将自己身体向孙佳丽靠了靠，重量自然向着孙佳丽这边移了移。孙佳丽却没什么感觉的样子，任他搂着，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仔细看了看前面的小道，道：“你最好站稳一点，从这里一个不小心滚下去，粉身碎骨，就是神仙都来不及救你。”
林子聪嘿嘿一笑，微微站直了点，往前慢慢走了几步，隔了半晌若有所思状幽幽道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15岁吧？”孙佳丽一边扶着他慢慢向右边坡度稍微平缓一点的小路走去，一边纠正道：“16岁。那一年我刚从卫生学校毕业。”
“哦，十六岁，美好的十六岁，咦？你十六岁怎么就发育的那么好？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搞得我一见你，就忍不住……”孙佳丽又是用手指头捏住了他的一块肉，林子聪“哎呦”一声，将后面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面。
又走了几步，林子聪缓了一缓，悠然看着眼前无尽的山，叹道：“哦，时间过得好快，都老了。你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吧？……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李鑫岩你还记得不？”原本说话说了一半，孙佳丽再次将手指放在了他身上某个不怎么重要的部位，却听得他后半句话转了内容，自然就松了开来。
“自然记得，那个机械生命体，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一个作品，怎么会不记得？”
林子聪扭头看了看她，突然伸出手，用手背在她的脸上蹭了蹭，而孙佳丽这回没有阻止他，一脸任由他地微微抬头望着他道：“如果没有他，我倒是没有机会把《生物构造学》再深入一部分。你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还有地点，没有什么机会让我能有个地方来做这个方面的研究和试验。光是军部那些跟锁链一样这不许那不准的律法，就足可以把我的研究杀死在摇篮里面。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该给你一个鉴赏！”
孙佳丽踮起脚尖，虽然林子聪依旧有一部分重量靠着她，她却依旧能够忽略这重量，凑上了林子聪的脸颊，用红唇盖住了他的嘴巴。
一番缠绵。
两个人重又站好，继续一个扶着一个向前走。
“《生物构造学》就那么有意思么？这么多年你就这么醉心于这个东西，连去总医院的机会都不要，一直在中心医院窝着？”林子聪道。孙佳丽想了想，反问道：“如果给你一个做上帝的机会，你会放过么？”
林子聪停了下来，惊诧道：“这个学科有这么大的价值么？”
“当然！”孙佳丽白了他一眼，“上帝能做的事情，不就是创造万物、创造人么，而这一学科也就是做这个事情的。顾名思义，这个学科就是将生物的各种结构研究清楚，利用人类对现有生物的理解，重新创造人类所需要的生物。跟基因学不同，生物构造学里面不再通过基因来控制生物的生长，因为那样给予基因的自由度太大，而且人类需要知道每种基因的控制原则，那是个过于庞大的工程，实现起来比较困难。而生物构造学是将人类现有的医学知识用到极限，来用可利用的生物材料在分子级别形成单独个体，利用分子材料的配合重新搭建生命体来完成生物体的构建。”
“有一部老电影你应该看过吧，《科学怪人》，就是这方面的作品。生物构造学比那个要高级很多很多倍，但是真正的生物构造学从原理上来说跟那个有些像，也比较残酷，初始的研究也是要通过对已有生物体的处理来开始，如果说《科学怪人》是违背人类伦理结构的一件事情，那么生物构造学同样是违背人类伦理结构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一样是被人类所不允许的。”
“军部的律法中的那些条款是可以理解的，一方面是它为了防止人类创建的生命体被机械城利用，给人类世界自身造成危害，毕竟机械城对于机械生命体的控制能力要强于人类现有的对机械生命体的控制能力，另一个方面它也是在约束疯狂的科学家在战争中违背伦理结构来对正统的人类价值观造成冲击。不过……‘疯狂科学家’，”孙佳丽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偶尔情况下得到了某些人的帮助，得到了原本就不是人类的一个躯体，从而开始着手了《生物构造学》的研究。从一个角度来说，那个从战场上救回来的人，他就不是个人类，所以我所做的事情就谈不上违背人类的正统伦理结构。既然不违背这个，那对于外界来说，做这个实验也就没什么不可以的了！”
林子聪不知听懂没听懂，默默地低头看着地面思考着，半晌才抬头道：“那么……他，也就是你的第一个实验，一个你构建的机械生命体的最初版本？”孙佳丽看了看他，道：“对。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个试验品。是一个利用敌人来创建新的机械生物的一个尝试。”
“或许……”孙佳丽犹豫了好一会，最后鼓起勇气，道：“或许结合克隆技术，我们将来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林子聪眼中微微一亮，但神情却严肃起来：“孩子？但是……你的安全我更看重。孩子不孩子什么的，我倒无所谓，说起孩子，如果你想要，大不了我们领养一个就好了。没必要为了这个去冒险的。”
孙佳丽轻轻摇头，带着一股女人特有的语气道：“这个……你不懂的。”
林子聪默然。对于他和孙佳丽，生个孩子是种奢望，两个人身体都有问题。
“哦，对了说起那个实验品，他应该本名叫做李鑫岩，我看到出院报告了，里面说你安排的每隔三四天，他要去医院里面做个检查的，这个是为什么。因为我安排的，是让所有人刻意隐瞒他的身体并非一个真正的人类这一点的，当时我就对这一个安排觉得比较奇怪。”林子聪突然换了个话题。
孙佳丽神情自在了一些，道：“那还不是为了配合你？让他知道自己是个非人类，而他又在你安排的队伍里面，你说他如果知道了，第一个该记恨的人是谁？让他定期做个检查，至少可以延缓他自己发现身体异常的时间。第二个，是因为你当时还没与从他的意识里面分离出来他关于机械城的记忆，这些记忆不是你想要的么？我就想在他苏醒后的检查中，定期看看他的这部分记忆有没有苏醒的可能。如果他的这部分记忆苏醒了，我们就可以提取出来相关的东西。由于提取过程是以身体检查的名义进行的，他自己也不会知道，这样，至少他不会反抗。”
“另外，作为一个机械生命体，我创建的第一个机械生命体，有些构建的指标需要定期监控，需要看看它的运行是否平稳健康，定期做个检查也是有必要的。”



 98.狼谷之战

天边弥漫着一片浓重的烟尘，那片烟尘远远行来，如同地面上腾起的乌云，令所有人的心为之一沉。乌云一样的烟尘，那下面的机械兽会是一个令人沉重的规模？
烟尘在狼谷外突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烟尘中突然闪起几十道亮光，远远望去如同星星在闪烁，紧接着，几十道火箭带着长长的尾烟钻了出来，雷鸣声中，数道流星从烟尘中带着长长的尾焰，向着斯特罗格的基地飞来。
随着对方开始远程攻击，那六只巨大的机械手臂就已经行动了，六道蓝色的光芒从机械手臂的顶端射击出去，迎上了那些向基地飞过来的***。***与粒子炮在空中相遇，瞬间炸出六团蓝色与橙红色交替闪烁的焰火，巨响在空中炸响，山谷里回荡着雷声一般的爆炸和冲击破。
由于斯特罗德的机械基地是一体的，机械系统自己中央指挥，第一次轮射完毕，第二次射击立刻开始，蓝色的粒子光团再次闪烁着光芒送上来了半空，迎上了第二批***，在空中炸开了六团闪烁的焰火。***在粒子光团的拦截中全部被摧毁，没有一颗能够击中基地山体。
从武器上来说，粒子武器自然比实体弹威力、速度上、命中率各方面要高很多，但是粒子炮最大的缺陷是需要很大的能量，充能是个问题，连续射击上一阵子，能量用光了就基本处于等死的状态。所以机械城在进攻中慢慢不用粒子武器，而是改用实体单，虽然威力有所下降，但是机械城现在最不愁的，反而是战争资源。
对比人类世界，由于资源被机械城大量占用，逼不得已反而将粒子武器依旧使用着，与实体弹比例相当。
天空中一团团炸响的火焰震得整个山谷都在战栗，斯特罗格冷哼道：“哈！连X2007这种战争巨兽都用上了，看来我斯特罗格面子真大，星城这次是真的恨我入骨了。”
天空中炸响的光芒闪耀得人的眼睛生疼，李鑫岩回头望了望机械臂，瞅了瞅机械臂的基座，那后面连接的是一片埋在地下更下面的管线，那下面应该是蓄电装置。看来斯特罗格也并不傻，他知道粒子炮的弱点，自然做了最充分的准备。
“那个金色纹路看来价值不小啊！”李鑫岩声音不再是冷冷的，而是微微有点兴奋。斯特罗格作为机械战士，自然造出来的东西比他在766基地用的那些粒子炮要强大的多，也要智能的多，这更让他不由得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另一点，李鑫岩看到斯特罗德制造的那些粒子炮，不由得心中涌起一种亲切感，或许是他摸了八年的玩意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引起来他对那八年岁月的浓重记忆。
“那说明了一个事情，你杀死的那个金色接口，他一定是机械城目前看重的一块东西。”李鑫岩道。
吴坤等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也明白那一定是李鑫岩和斯特罗格在昏迷中破坏的东西。
“是，殿下，你的看法跟我的一样。嗯！看来不管怎么样，看来今天这一场仗是把硬仗，得小心对待了。”斯特罗格道。“小萝莉们，起来，封锁地面。”斯特罗格在无线信号通道里面下了命令，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是只准备了粒子炮来招待敌人。命令一出，山谷中数个原本就不太能够发现的洞口突然涌出许多与黄土颜色差不多的小点，迅速向着谷口移动过去。小点数量极多，远远忘去如同一片片小虫子，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斯特罗格！很久不见了。”无线信号通道里面突然有个异样的声音道。机械城方面的声音，想来都不怎么好听，这声音弄得李鑫岩一阵牙酸。
“你是谁？”斯特罗格问。
那声音嘿嘿笑道：“老朋友了，怎么都不认识了？想当年，为了围捕提拉特弥斯，我在光辉之路阻挡了你们五个提拉特弥斯的守卫者三个小时，被你的懒散之剑剁去了一条腿一条胳膊，难道当年这么辉煌的战果，你都忘了么？”
斯特罗格低头想了想，道：“懒散之剑……我最心爱的武器，哦，洪文？凡赛提手下的守卫者之一？我记得没错吧？”
洪文道：“唔，阁下的记忆真是不错，当年我是阻挡你们的能力最低下的一个，竟然还能被你记住，真是我的荣幸。”
斯特罗格却笑道：“说起当年，还真是亏得你本事不如前面那几位，这不，本事比你强的那几位，不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怎么，这回来追击我的人，怎么会是你？哦，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身体自然是被上面那几位修好了，或者，你获得了新的能力，能力增强了，还记得我们这些人的特点和弱点，自然是捉拿我这样的逃亡守卫者的最佳人选。”
“可是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呢？你要不去做那些事情，也不会由一个可管可不管的边缘角色变成一个星城指名捉拿的逃亡守卫者，星城又怎么会下令要你的命？”
斯特罗格叹了口气：“嗨，说那么多干什么，既然你来了，那就尽管进来，反正殿下都已经被你们抓住了，我们这些小角色又有什么好说的？”
洪文微微沉默，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毕竟都是天使团的成员，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得。这些年来天使团的人一个比一个少了，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想当年那位刚刚创建天使团的时候，我们在一起是多么威风，连……”
“战场，好像不是怀旧的地方。”斯特罗格说道，打断了洪文。
“嗯，也是，这些怀旧的话的确不是在这说的，那么就等到我抓住你以后，我们再说吧。顺便说一句，你的守卫武器，看起来不错，提拉特弥斯殿下的人，比起我们这些普通卫士真的是强太多了。”
“这算是麻痹敌人么？”斯特罗格反问。
“这可不是，这是**裸的赞美！”洪文反驳道。
洪文的声音之后，远方山谷入口位置几百只机械兽接到命令，向着山谷冲了进来，在他们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机械兽群。李鑫岩远远预估了一下，洪文带来的这一只机械兽兵团足有几千只之多，看样子，这将注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机械兽群与斯特罗格的防守机器“小萝莉”们撞击咱一起，爆发出一阵密集的爆炸声音，约有一半的机械兽飞上了半空，落在地面散成了一堆金属残骸。另一些“小萝莉”并不是爆炸成火团，而是放出一片电芒，电芒瞬间的能量释放烧毁了“小萝莉”自身，但无数小蛇一样的电芒爬上了机械兽的身体，也摧毁了他们的神经中枢，片刻之间，进入山谷的机械兽群便死伤大半，剩下的一部分也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残兵。
“早知道你们上来就是冲锋。机械城现在的下等兵，真是没脑子透了……啊，不对，克瑞斯一定没有给他们智力。嗯，说到智力，克瑞斯也给不了他们智力，一个主管管线规划的节点，怎么能有全面的创造力呢？”斯特罗格不屑道。



 99.X2007战争巨兽

烟尘慢慢散去，向前进攻的机械兽大多跟“小萝莉”**撞击一起，损失大半。但随即洪文所带领的机械兽部队阵型微微一变阵型，露出了后面八九只六米多高的巨兽。
巨兽体型如同大象，象牙位置有两根长长的炮筒，背上有只圆形的炮筒，全身其他地方没有一根其他武器，看起来圆滚滚滚的，而象鼻位置则是一片复眼，复眼的红光远远地就可以识别出来。从瞭望平台到山谷口的距离足有千米以上，但是战争巨兽的样子清晰可辨。
斯特罗格咂了咂狼嘴，手互相握在一起捏的嘎嘣响，声音有点沉：“果然是X2007战争巨兽。”
刚才第一轮的***，显然就是这种机械兽发出来的。看起来刚才洪文下令冲锋的那些下级机械兽们，只是炮灰，用以检测斯特罗格的防守到底在什么等级。
“这些X2007战争巨兽，很难对付么？”李鑫岩问，当然，此刻他已经思想全部放在了战斗之中，将以往自己的一些对阵经验和现在的情况进行比对，迅速思索着如何化解这他从没见过的、看起来比较难对付的机械兽。
斯特罗格没说话，像是也在思索，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制住这种不太好对付的东西。
战争巨兽从机械兽群中踏步向前，李鑫岩估计了一下，这么高的家伙，大约地上那些小小的“小萝莉”型****、雷光**，根本就无法撼动它。事实果然如同料想般一样，那些战争巨兽冲入山谷战场，一脚下去，两三只“小萝莉”立刻被踩在了它的脚下，炸起一团雷光或者火焰，可那些雷光也只顺着象腿向上攀爬了2米多高就消失无踪了，**的爆炸更笨伤不了这战争巨兽一丝一毫。
“斯特罗格，就算你是提拉特弥斯殿下的人，就算你是创造之神的仆从，就算你再有创造能力，没有星城的支持，光靠你这么多年自己偷偷摸摸攒下的这点家当，也不可能创建一只强有力的军队来对抗星城力量。我真的有些搞不明白，明知道结果，你却还要跟星城作对，却是为何？”洪文的声音阴沉沉地响了起来，带着稍微的可惜，就好像看到了斯特罗格的末日一般。
斯特罗格没有答话，依旧盯着那些横冲直撞的战争巨兽。洪文说对了，虽然斯特罗格的基地看起来很有规模，但再怎么来说，这些家当是他自己一点一滴偷偷摸摸建立起来的，背后既没有财团的支持，也没有机械城方面的支持，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资源支持，又怎么可能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
斯特罗格手里，大约除了那几只钢铁粒子炮，还有这看起来还有点规模的“小萝莉”**，也没有什么别的武器了。打仗在很多时候打的不是眼前，而是后勤，这一点李鑫岩是深有体会的。
“如果你有把我打败我，或者抓到我，那你何不把你的队伍放进来，尽管来试试呢？”斯特罗格捏着拳头说道。他在无线信号中说着，嘴上却对着钢铁巨臂下令：“对着那几个战争巨兽，启用2号炮弹，射击！”
钢铁巨臂迅速改变了形态，收回了粒子发生器的长腔，漏出来一只直径大约三十厘米见方的圆盘，圆盘上排列整齐的小型光点。形态改变完毕，巨臂蓝光一闪，无数道极细的蓝色光线从光点中发射出来，合成一束，向谷中迎面而来的战争巨兽射了过去。六条直径在三十厘米的光线射在了战争巨兽的复眼上，顷刻间战争巨兽的复眼区域腾起一团火光，六只战争巨兽停了脚步，呆立在原地没了动静。
“激光！”李鑫岩暗叫。
“星城不能提供给我更多的资源，但是人类世界那边，几乎需要什么都可以买到，包括制造激光的金刚石。”斯特罗格淡然道，“星城不会放过我们这些曾经跟他们意见不合的守护者们，自然不会给我们太多资源，即是给，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但是我又不用非要靠星城那边的施舍来过日子。你看，人类那里什么都能买到，哦，有些当然不用买，抢也是可以的，把这些资源充分利用起来，规模还是比较可观的。至少，在星城来摧毁我的时候，我抵抗一下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恶！”洪文有些气急败坏。
而李鑫岩突然明白了平原5号城堡前面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斯特罗格，从人类那里恐怕抢了不少东西。
洪文不知下了什么命令，从机械部队中迅速蹿出来一些如同猴子般的机械兽，迅速冲了上去，向着那些战争巨兽的躯体奔去。还聚集在战争巨兽四周的“小萝莉”门似乎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向着那些猴子般的机械兽围攻过去。不管这些机械猴子想做什么，避免他们与战争巨兽合体自然排在第一位。战场上立刻滕起来几十朵爆炸的蘑菇云，小型的雷暴伴随其间，飞速地沿着机械猴子的行进路线顺次对这些机械猴子进行着掠杀。
那些机械猴十分灵敏，每纵跃一下便会腾起两三米的距离，直接跳过“小萝莉”头顶，爆炸的冲击和电光还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便会被迅速地甩在身后。
密集的爆炸之后，有十几只机械猴还是冲过了“小萝莉”门的封锁，爬上了战争巨兽的头上。
激光武器虽然瞬间威力不可小觑，但是他最怕的是空气因素，小颗粒的漂浮物会削弱光强，削弱激光的杀伤力，因此激光射击并没有能够击穿那些复眼，伤害到战争巨兽的内部。斯特罗格自然知道，复眼位置的下方，就是战争巨兽的“脑”，摧毁那里，战争巨兽就是废铁一堆。而恰恰在之前的爆炸作用下，战场上到处都是爆炸燃烧产生的烟尘，激光武器的威力的厚道了削弱，没能一上来便彻底摧毁战争巨兽。
从洪文的行动上来看，激光武器没能给战争巨兽造成严重的伤害，否则也不会立刻就派出了救援小分队。
“对着那几个战争巨兽相同的位置，启用2号炮弹，再次射击！”便在这时，斯特罗格又下命令。而在这个时候，那些机械小猴正在战争巨兽的额头位置迅速地判定伤势，拆卸坏掉了的复眼，调整还能用的复眼，迅速用自身携带的金属填补那些裂开的表皮。又是六道蓝色的光线照射在战争巨兽相同的位置。战争巨兽的头顶位置燃起六道火团，那些机械猴根本来不及躲避，在火焰中发出一阵无声的挣扎，炸成碎片纷纷跌落。
“斯特罗格！”洪文气急败坏，看得出来，再差一步，那些战争巨兽恐怕就毁了。“不修了！进攻！通通给我进攻！给我从战场上踩过去！”洪文直接下了总攻的命令。站立不动的战争巨兽立刻从停滞状态醒了过来，向着前方大踏步奔跑起来，在他们身后，是潮水一般涌来的机械兽队伍。
“哎呀！没控制好，到让他提前总攻了。”斯特罗格道。
听得出来，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100.复合攻击

战争巨兽被放开了束缚，便是一台移动的碾压机，沿着山谷一路碾压过来，在他们面前，小萝莉们就是炮灰，一道移动的爆炸、电光之墙横着从山谷口直接平推过来，原本密密麻麻的小萝莉们便在这道移动的爆炸、电光之墙的扫荡下被碾成了一片火海。在这火海中，行走着死亡军团——机械兽部队，
“战争巨兽的身体里面，就是刚才发射过来的火箭么？”李鑫岩问斯特罗格。
“唔，是的，殿下。”斯特罗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转过头看着李鑫岩。
“如果将六台机炮的粒子炮、激光炮集合在一起，你的能量系统会不会过载？”李鑫岩继续问。激光炮的能量消耗要大于粒子炮，纯用其中一种炮台，炮台的供能系统只需要提供一路能量，因此自然在设计荷载范围之内，但是如果将炮台的两路炮台全部用上，意味着供能系统需要同时提供12座炮台的能量，那就是个问题。
“可能在承受范围之内。”斯特罗格回答，“在设计这炮台的时候，资源总是不足，所以我是一部分一部分建设的，考虑到随时可能受到人类或者星城方面的攻击，我又不敢停下来等所有的资源都到位，所以供能系统就建了两套。只不过这样用能量，不知道这能量库里面的能量还能用多久。”
李鑫岩忖道：“我曾经试过实体弹加上粒子炮，将粒子附加在实体弹爆炸范围之内的射击方式，在这种攻击方式下，实体弹爆炸产生的弹片会在粒子作用下附加伤害，产生威力更大的爆炸，或许你可以把这种攻击模式用你的炮台试试，哦，你试试用六台炮台来攻击同一个战争巨兽，威力应该会加倍！”
“复合攻击？”斯特罗格的脑子里立刻冒出来这一个词。“好！”他有些兴奋，这是他没有想过的，单是从预估上，六座炮台全力一击，又是攻击在同一只战争巨兽的身上，那威力……恐怕是三倍不止！
“炮台！调整攻击，1号2号炮同时攻击，六座炮台全部瞄准一个目标，给我打！”斯特罗格对着机械巨臂下了命令。
瞬时，12道光芒如同一道蓝色的光带，从炮台直奔最前方的一只战争巨兽轰了过去。
这威力，岂止是原本粒子炮台攻击的三倍？战场上瞬间亮起一个极为耀眼的火球，粒子炮的攻击光束和粒子光束直接洞穿了战争巨兽的复眼区域，威力不减，消融了战争巨兽的脑子，直接击碎了战争巨兽身体里面尚未来得及发出的实体***。
实体***收到攻击，瞬间连锁爆炸，从内部生生撕裂了战争巨兽的金属身体，将战争巨兽厚达三十公分的肌体撕了开来。
然而粒子炮弹的粒子此刻还没有消耗完毕，粘在这些四处纷飞的金属碎片上如同流星般以战争巨兽的所在为中心向外辐射开来。
一轮烈日在山谷中冉冉升起，这爆炸如同一枚小型的核弹。
热浪和冲击波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撕成了碎片，在此范围内的机械兽，连完整的骨骸都没留下。
“我的娘呀！”行动组的队员们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他们从来都是执行团队秘密任务，哪里见过正规的阵地战，再说这样的阵势也从来没出现过，人类一直被动挨打，那里有这么屠杀般的方式对付过机械部队的？这不由得他们惊叹震惊于这样宏大的战斗场面。
李鑫岩却突然想起来那些766基地自己曾经傻得可爱的手下们。他的心里似乎在这一刻才微微得到了安慰。
“继续！将那七个战争巨兽也给我毁了！”李鑫岩咬牙切齿地吼道，在冲天的爆炸声中竟然清晰的传到了斯特罗格的耳中。
“是！殿下！”斯特罗格兴奋地答道，随即向着炮台下了命令。
轰！轰轰！
战争巨兽是战场中无可匹敌的巨兽，自然也就无处可躲，机械炮台全程机械化，瞄准、射击过程自然比766基地的人为操作要快捷迅速地多，高精的瞄准加上协调一致的指挥，紧接着山谷里面又升起七轮耀眼的太阳。
一阵罡风扑面而来，指挥平台如同遇到了12级的风暴，在风中摇摇欲坠，行动组战士反应快，手拉手将大家环绕起来，才没有被吹到平台之外。
山谷中的风暴刮了足足有十分钟，整个山谷几乎被翻了过来。待得烟尘散尽，方才看得清山谷里的一切都被抹平了。既看不见一直活着的机械兽，也看不见小萝莉们隐藏的小土包包。
山谷口，那里原本黑压压的一片机械兽的群体只剩下不足四百之众。当中有一只机械牛身上看似骑着一个机械战士。其他的机械兽，大约全部冲进了山谷，然后被全部摧毁了。
“斯特罗格！”洪文在无线频道爆吼，声音几乎到了机械生命体的极限，声音听起来都有些不真切，出现了音带的不连续。李鑫岩没办法拒绝这些声音，牙酸到眼睛都不得不闭起来，狠狠将耳朵压了下去。可是耳朵压下去也没用，这些声音直接在他的脑子里面响起，刺激着他的神经。
好不容易忍受过去，斯特罗格失落的声音传了过来：“完了，我的炮台！”
李鑫岩扭头向下看去，炮台底端数个部位冒着青烟，一些小机器人正在那里抛洒着沙土压制着想要冒出来的火焰。连续射击还是烧掉了机械巨臂的供能系统，看起来机械巨臂是废了。
李鑫岩再看看斯特罗格，他完全能理解这家伙的心思，想当年自己只是没有了高射炮的炮弹就心疼了好久，这下他辛辛苦苦几十年建的十分优秀的炮塔由于过载毁了，自然心疼不已。况且当前战斗还没结束，没有了炮台，战斗必然会艰苦一些，这是任何一个基地领导者都不愿面对的时刻。
李鑫岩没有犹豫，一把拍在了斯特罗格的肩膀上，尽管那肩膀比他要高要宽一些。“炮台没了，以后再建，人在就什么都在！再说了，这一场战斗，我们赢了！”
李鑫岩的话是说给斯特罗格的，但他恍惚觉得自己这句话同时也是说给自己的，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吴坤一把搂住李鑫岩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对！人在就什么都在！”他的身后行动组的队员们一个个还没有放开手，众人心间热血沸腾，不约而同呼道：“就是！人在就什么都在！”这帮家伙，倒是什么时候都似乎看得很开。



 101.从外打到内

“哼，摧毁了我的军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一点一滴攒起来的防御，也没剩下什么吧？”洪文的声音早不响晚不响，就在这时在无线频道响了起来，听得出来，他几乎在咬着牙在说这些话，阴测测的透着一度怨毒。
斯特罗格扭头望向山谷入口处，他身后的青烟估计从山谷口那边就可以看得到。“没错！”斯特罗格道，语气轻松，似乎才一会会，他就已经忘了刚才机械巨臂被毁了这件事情。只是与之前不同，斯特罗格眼中的红光变的如同沸炉一般炙热，不再是不温不火的一团红光，这炙热大多不是来源于愤怒，而是一种似乎许久没有过的的兴奋。
“你的眼睛真好！战场的烟都挡不住你高瞻远瞩的目光。”斯特罗格补充说道。
“让我来猜猜，你的基地里面还有些什么？”洪文说道。
“猜什么？防御都被你毁了，进来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洪文静默了一会，有些自言自语般道：“空城计？人类那些玩意，你也学会了？”
“嗯，是不是学会了，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斯特罗格淡然道，“反正你是来捉拿我的，完不成任务，估计你也没脸回去。不是么？”斯特罗格笑道。“哼！”洪文冷哼了一声，算作是承认，没有做多余的回答。过了一会，余下的机械兽突然之间全部动了，显然洪文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虽然这点机械兵力远不及刚才那上千机械兽的规模，但是此刻的山谷空无一物，他们反而动作奇快，呼呼啦啦地就向着基地这边涌了过来。
“准备，我们撤退。”斯特罗格用嘴说道。
“啊？你说什么？难道你没有什么手段了？”杨波涛问道。看起来他的疑问也正是大家的疑问，众人都盯着他。
斯特罗格的眼光黯淡下来，语气却有些自嘲的意味：“一个不被机械城所信任的守卫者，天使团的成员，即是能力再大，又怎么可能有无尽的资源建立一个完整的防御工事呢？这些年，要不是从人类部队那里顺手打劫，我哪里有这么多的资源来建立的我的基地？你们也看见了，那四百机械兽都是武装到牙齿的攻击士兵，我的基地里面剩余的小机器人最多也就是抵挡一会会，他们要是真的把我们包围了，我们今天谁也逃不出去。所以，干脆趁我的那些小机械人能阻挡他们这片刻时间，我们撤退吧。”
“可是，我们撤到哪里去？”李鑫岩问。
“这个……你们要去哪里？”斯特罗格反问。
这两句话看起来很微妙，两个人倒像是对对方疑虑重重的感觉。行动组的人经由这一问，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前，李鑫岩还是被斯特罗格绑到这基地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大家在平原上奔逃的时候似乎还不是这样，但最终大家在斯特罗格的杂物间里面找到李鑫岩的时候，李鑫岩可是被绑在金属台上的……
疑虑也立刻笼罩了行动组的队员。
斯特罗格看起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些……有问题，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笑道：“我们好像现在还没必要这么猜忌对方吧？至少，先应该把这一关渡过去，保住小命再说。”
吴坤一伙人默然。
李鑫岩想了想，也是，如果现在大家猜忌，就这么几个人，在不拧成一股绳子，不被洪文那些机械士兵都屠了才怪。
“吴队长！”李鑫岩叫道。
吴坤愣了一下，才答道：“在。”
“你们身上的绊马索还有多少？”
吴坤摸了摸自己身上，又问了问身后队员们，搜搜摸摸才找出不到10只。
李鑫岩摇了摇头，道：“没有足够的手段，我们不占天时、地利，就不能在开阔地带对付机械兽，毕竟赤手空拳我们是没有什么优势的。绊马索是我们对付机械兽的最有力的手段，但是他的数量远远不够。”
李鑫岩突然扭头，将目光投到了斯特罗格的身上。
斯特罗格读懂了他的眼神，笑道：“不用看我，这几天忙着跟人打架，那里还好好晒过太阳，那几天在河岸上晒太阳积攒的能量，都已经用光了。”
难道……只能逃？
李鑫岩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些山谷中向着基地大门狂奔的机械兽群，顿时感到眼里有些大。没有有效应付防手段，逃也不是、守也不对。
这该如何是好？
突然，脑中闪过一丝亮光，李鑫岩转身问斯特罗格：“粒子炮的能量来源，你是埋在地下的？”
“没错。”斯特罗格不明所以答道。
“如果我说的没错，粒子炮刚才所有的能量还没有释放完？”
斯特罗格摊了摊手：“自然，在建立粒子炮的时候，一般会考虑能量问题，你们人类都会预留一些能量来提供给系统运转所必需的设备，我在建立这套炮台的时候，因为加入了激光炮台，所以能量储备就多做了一些，刚才粒子炮损坏了，但是能量安全预警还没有反应，所以……地下埋藏的能量储备应该还有三分之一以上！”
“嘿，这就好，我们就干脆将计就计，给他来个焖锅红烧好了！”李鑫岩敲着扶手，狠狠道。
众人说话间，洪文已跟在机械部队的后端，渐渐逼近了斯特罗格的基地大门，基地大门已经在剧烈的爆炸中变得面目全废了，只留下一些铁门的碎片，歪七扭八地挂在一座五六米高的洞窟上。原本大门旁边附属的建筑，此刻都成了碎片，只在大洞窟的旁边留下一些小的门，标志着那是进入基地的辅助通道。行动组之前就是从那些辅助通道摸进斯特罗格的基地的。不过那些辅助通道大多已经被爆炸炸地坍塌下来，留下一些如同窗户大小的空洞，下面都被石头、土掩住了。
洪文的机械兽们排列成小队，钻进了洞窟。谁都看得出来，这里什么防守都没有。
机械兽们都钻了进去，他回头看看生活，骑着机械鹿也跟了进去。
不一会，洞中响起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间歇的爆炸声。
正是午后时光，从不太醒目的指挥平台看下去，基地门口两边有五个行动组队员身影摸着墙壁快速移动过去。郭天明不知从哪里搬了块石头，坐在上面，看着快掠到洞窟门口的队员们，对着同样坐在旁边的李鑫岩道：“机械兽部队从来就不知道警戒么？门口连一个守卫都不留。”
李鑫岩摇了摇头，一边轻轻敲着钢铁扶手，计算着时间，一边说道：“他们不是不知道警戒，而是没有那个必要。他们跟人类的战斗，几时败过？”



 102.甬道内的阻击

甬道里飞过一只机器人的头颅，在墙壁上摔得稀烂，里面的电线露了出来，滋滋地打着火花落在地上，一只机械狼叼着支机械手臂，兀自不愿放开，撕扯着小机器人的身躯，放眼望去，斯特罗格基地中长长的甬道中已基本被机器人的金属残骸铺满了。
甬道中央被清了一条通道出来，通道两边机械兽群簇拥着洪文慢慢走到了进入基地主体的金属门外。
洪文狼头里蓝色的光芒有些凝重，他有些疑惑。
很显然，这些机械人只是基地里面能够生产一些器具的机械体。这样的机械体根本没有生命，自然也没有什么智慧，只是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行为，但是面对身形比他们巨大很多的机械兽，他们没有退却，甚至全部拥到了甬道里面，几乎将这个并不大的空间堵死，如果这是一种不得已的情况下斯特罗格的命令，那么能够将命令执行地如此彻底，是说斯特罗格的指挥好还是这些小机械体执行命令好？
从指挥上来说，斯特罗格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远程亲自指挥这么多数量的小东西的，那么一来……就是说这些小东西有自己的智能程序，来判断当前情况而指挥进行有目的的行为，那么也就是说这些小东西有自己的智慧！虽然这智慧不是太成熟，但是斯特罗格一个机械生命体能够拥有创造自己的机械生命体的能力，这……
创造生命体，那是神的领域。
难道说，斯特罗格在创造之神的身边待得久了，也有了创造生命体的意愿和能力？即便离开了创造之神提拉特弥斯，机械生命体也能独立创造自己的机械生命体？
五只机械豹在地面上抠了半天，终于将爪子楔进了金属门的下缘，在一阵吱吱格格的金属刮擦声音之后，金属门被强行拉升起来，露出门后那一片广阔的山体空洞。出乎意料的是，门打开的同时，金属门内一排半米多高的金属桩子立在门后四五米远的地方，金属桩的顶端微微有些红光，点点地闪烁着。门刚刚由那几只机械兽举着抬起来，没等门内的机械兽、洪文反应过来，数十道水柱、胶体、激光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瀑布一般浇了过来。
洪文有手，自然比机械兽们迅速和自由得多，他侧着身子滑移到甬道深处，顺手拉过几只机械兽挡在了自己面前，那些喷射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劈头盖脸地浇在了挡在前面的机械兽身上。洪文的部队都是机械生物，自然闻不见味道，谁也不知道那些看起来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洪文避开只是为了自己不被那些东西粘在身上失了风度，毕竟，他是天使团的成员。
后面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章法，水柱、胶体混杂着扑面而来，胶体大概是斯特罗格生产什么东西的溶剂，与水混合后整个金属门周围的地面油滑不堪，站在洪文身前的机械兽们预料不及，立时东倒西歪。但是那些激光就出现的有些出乎意料，激光所到之处，机械兽的电子眼立刻被烧蚀，显然是针对机械兽的杀手。
不知哪里飘过一丝火星，哄轰的一声，金属门外一团火焰从地面轰然燃起。原来那些胶体并不是什么胶体，而是有机混合物，十有八九是什么润滑油！
洪文咬了咬牙，这一定是斯特罗格的诡计！“灭了它们！”洪文在甬道里面下了命令。而基地里面某处的管道井里面，斯特罗格带着肖剑一边铺排着纽扣**，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的机械工人，虽说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估计阻挡他们一会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凭这点时间，我们应该还能出的去。”
肖剑回头看了看身后管道绝缘材料上的那些闪着光点的纽扣**，道：“唔，这么多**应该差不多了。嘿，这么用纽扣**，我还是第一次。”
“嗯。走吧。其实你们人类生产某些东西……我觉得还是很好的，做工精细威力也不小，可惜就是用的地方不太对。”斯特罗格一把拉起肖剑，将他向上甩去，肖剑一个翻身就出了管道井，从那里看去，恰巧可以看到北边洞壁平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虽然可以伤到那些被激光射瞎了眼睛的和没有任何准备就陷入火堆里面的机械兽，可毕竟机械兽的队伍数量绝对值在那里放着，只是片刻之间，更多的机械兽直接奔过火堆，冲到了工业机器人群的跟前。机械兽直接用尖牙利齿咬碎了工业机器人头顶的感应器，那是他们的眼睛，然后轻轻一甩，那些工业机器人就互相撞击着摔下了平台。更有机械兽如同撕咬人类尸体一样，直接将工业机械人的身体也撕成了碎片。
机械城的金属制造工艺显然比人类的金属制造工艺高出许多，工业机器人的身体虽然也是金属的，但在机械兽的尖牙利齿下却筱弱地如同纸张一般，片刻间就成了碎片。
斯特罗格也从管道井里面爬了出来，看了看平台的战况，示意肖剑：“走吧，我们上去！”随后就向不远处耸入洞顶的机械臂跑去。
而平台上一个阴沉的狼头机械战士从混战中慢慢走向了平台边缘，一脚将挡在面前的一台工业机械人踢下了平台，一边看着百米开外即将爬上机械臂的斯特罗格核肖剑，直接在无线中指挥道：“给我务必抓住它！”机械狼们的意识里面立刻都出现了一个画面，就是斯特罗格和肖剑蹦跳往上开始攀爬的画面。
洞里面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震动，那是几十上百只机械兽跃下平台的震动。机械兽们的爪子在岩石、金属台面上的碰撞，远远听来如同放大了许多倍的虫子吃树叶的声音，令人从骨子里面都觉得心颤的感觉传进了斯特罗格的耳朵里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哦，很多年没有这么多人来追我了。”手间使力，迅速向机械臂顶端爬去。机械臂原本是基地的一些重要机械结构，上面有不少凸起和凹进去的结构，利于手抓，只三五次换手，斯特罗格就向上攀爬了二十多米的距离。
百米的距离，机械兽的奔跑速度也就是不到十秒的时间，而尽管身为特工，肖剑的攀爬速度受到身体强度的限制，这回也就只向上爬行了二十米的样子，斯特罗格的速度比他快的多，机械兽奔行到机械臂下面的时候，他已经跟肖剑的高度一样了。
斯特罗格心中一动，看了一眼身下机械臂下地面上也在开始攀爬机械臂的机械兽群，横向一个纵跃，跳过五六米的距离，从一只机械臂跳到了肖剑的那只机械臂上，一把抓起肖剑，以飞快的速度向上攀爬上去。
忽然眼角一星火光闪过，正高速攀爬的斯特罗格手臂上爆起一团火焰，一枚**击在斯特罗格的手臂上爆炸，将他的一只手臂生生炸的只剩下了臂骨。一阵剧痛传了过来，斯特罗格发出了一声痛苦的**。
平台上，洪文的声音已然咬牙切齿：“想逃？你能逃到哪里去？”
这声音斯特罗格在无线频道中听得真真切切。



 103.地下能量库

一只人类的手臂就在这时伸了过来，凌空抓住了斯特罗格的另一只手臂，没有让斯特罗格从空中跌落下去。
“嗯，原来也不是太沉。”郭天明的臂膀看起来肌肉相当出色，上面一只狰狞的松鼠的眼睛在肌肉的运动下被撑大了稍许，恶煞般瞪着机械臂下方的机械兽群。
一柄金属长鞭，几乎在同时卷住掉落半空肖剑的臂膀，带着他落在机械臂上一处平缓的地方。
“六子！断后！”郭天明将斯特罗格往自己身上一捆，然后干净利落的开始攀爬机械臂。郭天明是个比较细心的人，他特意选择了背对平台的方向，这样自然躲开了洪文的射击方向，远处，洪文在**炮筒中填入了第二枚弹头，口中道：“果然，跟人类有勾结！”。
六子在二十多米高处贴下几颗纽扣**，立刻回头，跟着大家往上爬去，那些纽扣**都是事先设定了时间的，自然会在不久后爆炸，对机械兽进行阻拦。可远处火光再次一闪，又是一枚**炮射了过来，轰击在六子的面前！六子躲闪不及，爆炸腾起的焰火将他的上身包了进去，高温的火焰使机械臂一阵猛烈的震动。
六子瞬间就被震得晕了过去，手下一松，陡直地向下方跌落。
“六子！”回头正看见手中失去力量从机械臂上坠落的六子，郭天明大吼。从他的距离想要下滑去抓住六子根本不可能。空中片起一片红色的血花，还有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落下去的六子瞬间就被机械兽群淹没了。
这根本不是悲痛的时候，下方已有机械兽循着机械臂也爬了上来。郭天明咬了咬牙齿，扭头向上，背着斯特罗格继续向上爬去。肖剑自然知道其中利害，选了背对洪文的机械臂另一面，快速向上攀爬。未过一会，机械兽群接近了纽扣**的位置，纽扣**同时发生了爆炸，将先头的几只机械兽轰地飞了出去，将郭天明和机械兽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五十米开外。
洪文无奈只有放下了**炮筒，在无线中吼道：“跟上去，都给我杀了！”
基地的洞口，早已横七竖八拉起数条绊马索，细细的金属丝在阳光中闪着银色的光芒，如同最危险的蜘蛛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吴坤从侧面看了看范围，确认这是最省设备的织法，低声笑道：“嘿，第一次给机械兽下埋伏，感觉就是他妈的刺激！李鑫岩这小子，脑子还是好使，这法儿也能想的出来。不过，你别说，冯庆豪这东西还是多种用途的，亏他设计的出来！”
杨波涛伸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基地内部，道：“老大，这东西的威力足够阻住那些机械兽么？”
吴坤仰头看了看天空，道：“这东西没什么大威力，最多就是阻上一阻机械兽群，让他们不能顺利冲出来而已，你以为这东西在一群机械兽的冲击下能撑上多久？撑不了多久的，从体积上就知道，这东西里面的电能也就能发一两次的，没了脉冲电能，这东西对机械兽的杀伤力就基本没有了。”
杨波涛扭头看了看一边山谷中早些时候爆炸掩埋起来的那些小出口，提了个建议：“要不，我们在外面也把这个洞口给他盖起来？”吴坤摆了摆手，道：“别了，等会我们还要赶紧躲快点呢，爆炸的威力，斯特罗格说了，那是有超过基地五十米范围的，如果不想被石头给盖上，就还是准备时刻逃命吧，以免忙着堵洞不注意错过了爆炸的时间。”
杨波涛再次伸出头，向东里面看去，嘴上道：“没那么危险吧，既然是洞内爆炸，地面的震动应该比空气的震动和山体的坍塌要来的快的，也应该要……”他的脸色一变，叫道：“有东西要冲出来了！”一个翻身离开了洞口。
呼的一声，两只机械兽从基地的洞口冲了出来，猛地撞在了绊马索织成的网上。绊马索被触动，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闪动。脉冲电能带着攻击性的信号冲击着机械兽的神经，机械兽挣扎了几下就无力地倒在了地面上。
“退后！”吴坤下令道。洞口里隐约又有三两只机械兽向这边冲过来。就在此时，脚下的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一道隐约的冲击波扫过四周，一切声音瞬间都消失不见，斯特罗格基地的山体上数个地方腾起一片烟尘。紧接着一种如同响雷一般的轰隆声从山体中透了出来。
“撤！”吴坤立刻大叫。很明显，计划成功了，斯特罗格的地下能量库爆炸了。
行动组队员立刻转身没命地向山谷后撤，数道巨大的火柱夹杂着烟尘从山体的缝隙中喷射出来，而原本基地入口的洞中，五六只机械兽被狂风裹挟着，重重卷在了绊马索织成的网上，在一片电光闪烁中，绊马索被硬生生从基地残骸上撕了下来，团成一个球状物体，向前滚出二三十米的距离。
山体在吴坤等人的身后缓慢开始坍塌，将一切来不及逃出的东西都封在了山体内部。
吴坤等人直奔出六七十米远，方才回头看去，半座山已经不见了，原本巨大的金属臂只余下短短的一小截，挂着三个三个远远看去像是人体的东西伸出岩石堆。
没有坍塌的另一半山体上，远远站着李鑫岩。
与此同时，机械城方形金属台上的绿色火焰猛然亮了一亮。绿色火焰亮了一亮，困住他的那些光线受到他的力量的影响，也迅速地亮了一亮，这道光波如同水面的涟漪一般缓缓散开，金属台上，地面上无数的花纹中也荡过一道波纹，消失在四周的金属壁上。
“嘿，这是激动什么？难得啊，发这么大的火。”提拉特弥斯笑道。
金属仓的门这时也突然开了，阿特拉斯走了进来。
“你也感觉到了？”阿特拉斯问道。
提拉特弥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是啊，我们十二节点之间的联系是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干扰，时刻存在的，尽管他们关闭了我感知具体事情的能力，但是他们的情绪……这会波动的也太厉害了，竟然突破了限制，我在这里都给感觉到了。”
阿特拉斯凝神想了想，眼中的红色光芒缓慢地闪了闪，然后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报告消息一样道：“殿下，洪文带领的一千多的机械部队，全军覆没了。”
提拉特弥斯有些惊讶，调笑道：“殿下？这么称呼我，你可是违反了规定的。”
而阿特拉斯的反应更让他惊讶：“消息里面标明了，对战的，可是您的仆人斯特罗格。对于您这样一位仆人，我只能通过您表达我的尊敬。而对你这样一个能带出一个空手消灭了一支机械部队的仆人的主人，我没有办法掩饰我内心的崇敬，所以……我觉得称呼您殿下似乎更为合适。”
提拉特弥斯微微跳动着，也没再问别的，但是阿特拉斯却觉得那里有双眼睛在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他。
“嗯，不错。只是有个问题你说错了，他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机械城惹不起，但是……嘿嘿，也杀不掉。”提拉特弥斯过了半晌，说了这两个字。



 104.关于抚恤

林子聪出院了。
不管对于其他各方来说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消息，对于后勤上那些美女们来说，这是绝对的一个好消息，特别是发生了立花之心酒店林子聪勇救美女贺曼的消息之后。地下世界没有贞洁烈女，由此很多时候都能听到美女堆里面经常在谈论的一些个英雄人物，连带他们的英雄事迹，甚至床上本事，都会被拿来作为谈资，能做到在女人堆里面零差评，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水品，而林子聪偏偏就成了这么一个全方位拿出来都看不出什么缺陷的传奇。按照后勤货品调配中心的主管徐静的说法，这叫做“境界”。“花花到了一定的‘境界’，那就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公子’”这是她的原话。
由此，复古的女人们便论资排辈，当然，这是在不见天日的生活中支持她们能够争芳斗艳的动力——他们开始给林子聪的女人们排位。
由于前不久的争风吃醋事件闹得太大，孙佳丽和廖依玲自然就排在了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而后续的其他女人，则顺次被往后一个个排在了特定的位置，连菲洛娜都没能幸免，被排在了第十位的位置。
或许排名有些靠后，菲洛娜的脾气这些天出奇地大，不是摔杯子就是摔文件，弄得律法部监控三部整个部门都人心惶惶地。而对林子聪做出那句著名的评判“花花到了一定的‘境界’，那就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公子’”的徐静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来找菲洛娜的。
很显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来找菲洛娜，那是揣着石头过河——心中没底的。
不过看起来还好，菲洛娜并没有直接把徐静挡在门外，而是请她坐到了办公桌的另一面，然后顺手接过了徐静的文件夹，细细地开始浏览文件。
助理匆匆忙忙抱了一沓一尺厚的文件走了进了，默不作声地放在桌子上，迅速地又走了出去。由于拜访菲洛娜之前做了功课，徐静对于助理的表情动作、行为方式自然知道缘由，所以也没什么反应，就静静的坐在对面等待着菲洛娜的答复。
“第二季度的废旧物料处理情况，难道就这么多？”菲洛娜从文件中抬起头，望着徐静问道。
“是！”徐静回答。“一般来说，除了黑市那边以外，凡是通过市面的废旧物料处理，都会经由专业的统计人员统计，然后汇总到后勤的供应中心账上。当然，经过这么多年的整肃，统计那边一般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所以数据的准确性您尽可以放心。”
菲洛娜露出了一丝理解的微笑，话题一转，问道：“山下秀美这两天做啥呢？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你们后勤供应中心那边转转了，我有些想念她。”
徐静微微一愣，但是脸上训练有素地迅速换上了热烈诚挚欢迎的表情：“山下主任啊，她最近忙着跟后方食品供应商们在打仗呢！前段时间不是沿海那边的基地出问题了么，林将军分了些人出来在山里面转，以保证基地肉食供应，可是你也知道，地下城这么多人，那一点供应怎么够？没办法，我们只能跟后方那些民营的食品供应机构打交道。这些人，以前巴巴地想进入军部的供应商名单，挤破了头地开优惠条件，这会觉得有赚头了，又反过来，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给军部这边提这样那样的条件，这是一帮龟孙子。”
“龟孙子。”菲洛娜难得地笑了。美女骂人比较少见，但是在这个上面的确这个词用得挺恰当。奸商奸商，不骂不足以平民愤。
“晚上她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我想见见她。”菲洛娜说道。
徐静扳着指头算了算，回道：“可以，她应该能抽出时间。”
菲洛娜把文件放在桌上，签了个字，然后放在一边，说道：“好，晚上八点，请她到我这里来，我们从这里出发。”
徐静愉快地回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徐静走了，不多时，菲洛娜的眉毛一跳，怔怔的望着门口出现的一个人出了神。
门口之人身着一身绿色军装，戴着一副眼镜，星目如电，脸色俊朗，笔直的身体如同一棵山崖上挺立的云杉。
林子聪笑着看着菲洛娜，道：“怎么？不欢迎么？这么看着我。”
菲洛娜抓起一支笔，一边用两手食指顶着笔的两端，一边笑道：“怎么会？我这里你来的次数，那是板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的。怎么，才出院就开始工作了？也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休息？那会把人憋死的。这不，我来跟李修贤聊聊抚恤方面的事情，顺道就来你这里看看。”
菲洛娜把笔放下，问道：“抚恤？”
林子聪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抚恤。之前军部对于主力军团都是有扶助政策的，包括抚恤善后方面的处理，我这边的行动组在成立的时候，因为是军部给予重点支持，所以当时对于阵亡将士、伤残将士的抚恤就给去掉了，但是现在来看，行动组的伤亡还是不小的。原本给他们的任务大多数都是一些短时间的任务，看起来也没造成多少伤亡，后来我决定把这些小子们放出去主动出击，结果伤亡比例就提高了，所以必须在抚恤方面再给他们争取一些制度方面的保障，应对目前的一些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部长那边怎么说？”菲洛娜问。
“他呀，”林子聪坐了下来，道：“还不是打马虎眼？不过这事情怨不得他，得给他一些空间协调，律法部这边即便制定了规矩，也需要其他部门配合不是，要不就是一纸空文不是。这个，我还是等得起的。”李子聪手掌在桌子边缘铺平了，轻轻地在桌面上拍，似乎在数心里的部署。
菲洛娜沉吟了几秒，抬头道：“这个是我知道了，我能使上一些劲，保管你的计划在下个月就能得到执行！”
林子聪十分惊讶，抬头看着菲洛娜：“你……的能力现在不小啊。我都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推动的事情，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菲洛娜噗嗤一笑：“过奖了。不过你也有些小看我们这些女人了，你办不到的事情，难道我们就办不到么？”
林子聪笑道，但却有些调笑的意味：“哦，这点你说错了，我并不小看女人，我是说，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们这些女人了，莫非……你们的心，都是一颗七巧玲珑心？难怪比干当年会死在妲己的手底下，原来你们每人都能跟才子中的才子一样，有一颗连上帝都会妒忌的心思。”
菲洛娜红了脸，笑着眉毛一挑：“少贫嘴，我们早离婚了！死花花公子！”



 105.准备

按照约定，山下秀美晚上八点准时来到了律法部菲洛娜的办公室。她到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面一起参加会议的除了她，还有四位身着特警服装的人。
从服装和徽记上看，那是律法系统自己的特警，只为了特殊任务才会出现的人，而他们执行的特殊任务，基本上都是去控制某个被重点怀疑的高级别官员的事情。难道……晚上要去抓什么人？
山下秀美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但是菲洛娜示意她坐下，她也就没多想，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们去换下衣服，换成便装。”菲洛娜命令道。
特警敬了个礼，依次走出去。
菲洛娜转过头来，将手里的一张清单递给山下秀美，说道：“徐静并不是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对象，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哦，不用紧张，今天晚上其实是没有任何计划的一个走访，这上面就是今天晚上我们需要去的地方，你先看看，你有没有印象？”菲洛娜似乎刚从紧张思索状态走出来，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腰，然后走到咖啡机旁边，亲自斟了一杯咖啡端过来，送到山下秀美的面前。
“哦，谢谢！”山下秀美一边看着上面列出的地址：第33国地道第66簇，一边在记忆里面思索着这个地址所在的地段。
“黑市？”山下秀美失声道。
“哦？你去过那里？”菲洛娜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将自己放舒服了，微微闭上眼睛，问道。
“这是自然，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黑市我们是要经常打交道的，这些家伙，通常都比较……神通广大，只要肯出钱，那些普通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这些人基本上没有给你找不到的。不过看这个地址……这个黑市我们去的比较少，这里的东西怎么说呢？质量还可以，就是价格比别的地方要贵。所以从黑市的分级上来说，这个地方并不在后勤供应中心的首选采购来源之内。”山下秀美端起咖啡，吹了吹，似乎觉得比较烫，一边说着一边将咖啡杯又放了下来。
“首选采购来源？你们采购中心对外采购还分等级么？”菲洛娜微微张开眼睛，似乎有些迷茫地问。
山下秀美往后靠在沙发上，眉毛一挑：“那是自然。你想想，后勤采购中心那是要负责一百多万将士的吃喝拉撒的，有多少商人、供应商都靠着采购中心存活的，不对采购来源分类、分级、设定各种标准，怎么保证供应的物品货真价实？”
“哦？”菲洛娜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山下秀美，眼眸一闪道：“那么这个地方，竟然不在你们的首选采购来源之内，那它在后勤供应中心的采购名单里面，应该是排在第几位呢？”
“这个……”山下秀美想了想，给出了答案：“第二等级。就是当价格不是主要比对维度时，质量是可信任的。”
菲洛娜没有立刻反应，而是向后靠了回去，双臂抱胸，抬头望着天花板呆了呆，然后继续问道：“既然你们后勤采购中心也在那里买过东西，那你还知道什么人从那里买过东西么？”
山下秀美想了想，道：“别人我想不起来，回去得查查资料才能给你说，但是有一个人我能肯定，他从那里一动买过东西。”
“谁？”菲洛娜问。
“林子聪林大将军。”山下秀美回答道。
菲洛娜听到这个答案，忽然从椅子里面坐正了身体，面无表情的看着山下秀美。而放眼望去，山下秀美却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有一双黑溜溜的属于亚洲人种的眼睛，在忽闪闪地透着光。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给对方下了一个身份上的定义：“真会演戏！”
政治是个微妙的东西，有时候心里的想法不能对外展露，于是该笑的时候不能笑，该哭的时候必须得哭，而不管你内心是想笑还是想哭。
在这一刻，处于女人独特的第六感，山下秀美推翻了原本以为的菲洛娜早就和林子聪离婚了、没关系了最后一个大众观点，而菲洛娜也同时推翻了另一个观点：“花花公子，你真是不要脸，连这样的东洋妞你也不放过！没放过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人家死心塌地地开始保护你！”
自然，作为做生意的一方，黑市自然是对所有出的起价钱的人都是开放的，后勤的供应中心从黑市采购东西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菲洛娜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山下秀美请到律法部来一起执行任务的，由他们两方联合，其他人即便有什么想法，也找不出任何的漏洞，律法部为了保证商业合法、军部内部的安全，和后勤的供应中心联合调查，那是谁都不能质疑的，自然律法部要调查什么、结果如何也不会有人来太多的干预。
可是山下秀美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那林子聪给拽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别人不说，光说他一个人也从这个黑市上买过东西？要知道，菲洛娜还没把今天晚上要调查什么给山下秀美说呢！而特警们去换衣服了，没有第三者在场……
那么综合上面的一切，山下秀美这东洋妞是在提前告诉菲洛娜：“不管你后面要弄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情，一定要注意，把你的前夫林子聪保护一下，别把他的事情给漏出来了。另外，我手里有情报，林子聪也在那里买过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菲洛娜脸上有些微微发烫，但是由于肤色原因，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东洋妞似乎心里很满足，低垂下眼眸，端起咖啡，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赞道：“嗯，真是美味。”
就在这时，走廊内几个人转过玻璃隔墙，从门口走了进来，东洋妞眼前一亮，立刻眼睛睁得贼大。
这四个特警哪里还有半点特警的样子，有的短发上染了红绿的染料，成功成为杀马特造型，有的黑色的背心上一个硕大骷髅头，肩上纹上了青龙白虎，而最最重要的，是几个人的站姿看起来松松垮垮，哪里还有半点特警的样子，完全是四个地痞流氓！
“这……”山下秀美几乎要将口中的咖啡喷出来。在硬忍着将它们吞下去之后，山下秀美弱弱地问：“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菲洛娜却看起来十分满意，揉着下巴，盯着其中一个特警思忖着，恶狠狠地道：“做生意！”



 106.调查

国地道的交通工具大多是一种轨道上运行的小车，有些像出租车。
原本国地道里面是没有这种交通系统的，国地道也挺宽阔，除了地铁还能自己开开车，但军部考虑到过于自由会造成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地道交通会在因为过度的自由产生毁灭性的灾难，地下城在地铁系统的基础上将出租车结合了进来，造出了轨道出租车这么个东西来跟地铁系统进行配合以满足人们在地下城世界的出行需要，而四轮小车被严格禁止使用。
军部里面是有军官专用的车辆的，但是出于费用控制，只有少数高级军官才能使用，其他人只好选择轨道出租车作为公务用车。
大多数情况下，军部的人都会选择轨道出租车而不是地铁，因为那样可以尽量节省宝贵的时间而不用一站一站的等下去，所以山下秀美大多时候的出行也就会选择轨道出租车，她对于这东西并不陌生。
一般来说，出租车会是淡雅商务的装饰，以便让乘坐的人放松、感到舒适，而山下秀美此次坐的这辆出租车，却不是平常的那种商务类型的车，这车跟面前的四个特警一样，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非主流的空间！
车里面红黄两种LED颗粒绘成了一个骷髅的图案，骷髅的手臂绘得很长，一直通向驾驶位置的前端，从红色慢慢过渡到绿色，在手指部位绘了一朵彼岸花，诡异中透着妖艳，众人坐在里面，如同被一个骷髅抱在怀里，感觉刺激而惊悚。
菲洛娜将头发输成了两个牛角髻，然后穿了一身短装旗袍的变异版本，红黑二色加上镂空的皮质材料，再加上浓妆艳抹，整个人完全脱去了一个律法部检察官的正义感，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叛逆版的……这个少妇，令她耳目一新。原来，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们，稍微换一下装束，会有这种令人刮目相看的……这个效果。
山下秀美总结目前自身所处的环境后，得到一个结论，车并不是主要的，菲洛娜的一身装扮，彻底将他一个人变成了这个非主流世界里面的唯一异类。
当然，这似乎也是菲洛娜的目的，她作为后勤部供应中心的人，认识她的人很多，再怎么装扮，似乎也很难不让那些目光敏锐的生意人认出来，与其化妆，不如干脆原原本本地示人，而菲洛娜化身社会人士，跟着山下秀美一起逛逛街，似乎也变得稀松平常，没有什么可以令人警惕和怀疑的——要想和军部合作，谁不是刻意、必须地去讨好后勤供应中心的人呢？
当然，东洋妞知道，菲洛娜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还是站在她的头上的。律法部掌握的可都是纪律方面的事情，平常她们对所有人都可以趾高气扬，唯一就是碰见律法部的人，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得不能再蔫了。所以菲洛娜怎么打扮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完成今天的任务，那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你只是个幌子。”这是菲洛娜对于山下秀美的站位定义。
“军部很久以来不管黑市上的交易，那是因为从整体核算上来说，其实黑市是地下城基地里面效率最高、对于军部来说运行成本最小的一个商业体系。军部每年不需要对黑市进行投入，却可以通过黑市解决很大一部分物品的采购问题，这所谓的投入不止是不用像对普通机构那样支付必要的成本，而且还少了很多的监管开支。没有大量投入，军部对于黑丝的税收和罚款却从来没有少过，这是军部财务系统一个数量不少的资金来源之一，所以这么多年军部对于地下城黑市的存在，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它的存在。”
“军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妥协的产物。战时嘛，有些东西如果按照标准的**操作，经过层层民主评价、争论、决策，恐怕等结果出来的，机械城的部队都已经把地下城给屠了，这些所谓的‘东西’，不仅仅是跟政治、跟打仗有关系的，自然包括经济上的，中学课本里面都说了，政治是经济的一种外在表现，那么在这个乱世，经济的快速决策结果，就需要一个组织来实现，这即是军部存在的基础。军部从廉政角度来说，虽然不太合理——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嘛，但是这一原则使军部的存在效率远远超过了某一个国家的**组织，因此从实际效果上，各国**多多少少默认甚至支持了独立抵抗组织的存在，这是地下城军部存在的背景。”
“如同军部的存在一样，黑市的存在一样是个妥协的产物，为了快速完成一些没有办法同归正常路径完成的事情，忽略民主而集中力量完成既定的任务，军部的上层处理事情的时候，有些事情就交由黑市来完成，就比如说你们执行的有些采购，其中有很多如果经由**来处理，恐怕连根毛都拿不回来。当然，由于大多数事情见不得光，如何解决诸如贪污、挪用这一类的问题，就成了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这就是我们律法部之所以地位被提高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山下秀美点了点头。东洋女人，点头比什么都来的自然，而且天生带着点女仆味道。
菲洛娜微微一笑，继续道：“对于黑市，军部表面上不管，不等同于任由它自身的发展由一个可为我所用的地下组织变成一个会威胁到地下城的安全存在的不安全因素，律法部由是制定了‘天窗计划’，来具体执行对于黑市的暗中调查工作，过去因为一些原因直至没有重视天窗计划，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摸底调查，缺少一些基础的情报，因此律法部这边也一直没有第一手的资料来对这一计划进行具体操作，这段时间我收到上级的委派，重点来执行这个计划。我想了很多种方案，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制定了这个以军部后勤为门面的小计划，对黑市，特别是那些在表面上有些迷惑性的黑市，来进行重点探查。”
“所以，你就选择了这个目标？”山下得出了结论。
菲洛娜点头称是。
山下默然，可出于直觉，她总觉得有点似是而非，但有什么不对的，一时半会她也说不出来。
不过，有个结论倒是是成立的，律法部竟然来找后勤一起行动这是一个新的变化，这个变化对于后勤来说极有可能是一个好事，不管怎么样，律法部这一行动表明了，后勤这边至少自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做的事情没有成为律法部研究的对象，自然后勤自身不会成为律法部调查的目标，然后后勤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清……自然也就被隐藏了。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这也是律法部和后勤供应中心“妥协”的一个产物，啊，看起来只少一片美好。



 107.黑市

轨道出租车奔波了半小时之后，抵达了目的地——第33国地道第66簇。
黑市看上去如同矗立在路边的一间高档酒店，门口有一座五米多高的喷泉，门口两边种植了两排蔷薇，一片片绯红色的灯光自地面向上射出去，蔷薇花儿便在灯光中被无心的重点强调了。
植物可是地下世界最贵的东西，而能够在门口种植这么大两片花丛的，可不是普通人，而酒店不止种了两排，一眼望去蔷薇还在盛花期，蔷薇花儿如同红色的花瀑，盖满了酒店外墙，在绯红色的灯光衬托下，酒店充满了一种浪漫而带着诱惑的味道。
菲洛娜不禁有些疑惑，黑市还能做成这个样子？
喷泉的雕塑是曙光女神，女神的神情肃穆，眉间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情怀，腰间的汲水瓶流出清澈的泉水撞击在脚下的山石上，如果说酒店的风格有些让人迷醉，而这有些与酒店格格不入的雕像则是将人的心思拉回到正路之上。如此一来，酒店则奇怪地多了一种层次感。不知不觉中，酒店的档次又拔高了一截。
“是这个地方没错吧？”菲洛娜问身后的特警们。
其中一个稍胖的特警抱臂道：“老大，没错，就是这里。”四个特警似乎状态不错，全然入戏，完全没有原来特警的样子，活脱脱一副久经江湖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们是照着什么蓝本来演这几个黑道人物的。
几个人绕过喷泉，进了酒店大门，侍应生很是有礼貌地迎了上来。
“你好，六位，是要私人会议还是进入博览会？或者是要驻店？”
黑市菲洛娜也去过，自然明白这几个的意思，正要回答“先去博览会看看”，山下秀美微微一笑，柔声道：“驻店。”菲洛娜疑惑地看了东洋妞一眼，去发现她的眼睛里面闪着光，似乎有什么话藏着，于是也就没说什么。
按照事先在车上说好的计划，几个人是要先去市场里面看看，看看这里什么东西是台面上的，什么东西又是台面下的，然后才决定从哪里开始。
菲洛娜在车上对山下秀美说过，对此次任务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目标，只是叫上山下一起来这个黑市探查一番，但是此刻她却发现似乎自己对山下的政治深度完全没有概念，这个女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目标可能在探查之外！
心念电转之间，山下秀美柔柔的声音却在继续：“但是，我们得先去博览会上看看大家对目前交易品的一个市场行价。嗯，最近军部那边事情比较多，市场行价可能跟之前有比较大的变化，我们需要先去看看关注的东西价格有没有大的变动，然后再决定我们的行止。驻店房间先给我们登记一套，等到我们看完博览会了，我想要休息一下再做别的。”
侍应生满面春风回答道：“好的，六人套我就给您先留一套，里面自带会客厅，请您稍后到前台领取门卡，博览会的入口在右边，您右转后直行就能到达。请！”侍应生挥手指示，众人按照侍应生的指示右转后从走廊向前走去。
“我觉得，我可能犯了个错误。”菲洛娜走在走廊里，低声说。走廊大约有五十米长，五六米高，顶上和墙壁上是黄色大理石，顶上的吊灯盘巨大，将整个走廊照得金碧辉煌。
“为什么这么说？”山下秀美反问。
“我原本以为这里会是龙蛇混杂的一种状态，可是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环境，我们几个的装束，完全跟这环境不协调，这让我们的举动会很引人注目。这对我们要做的事情可不太有利。”
山下扑哧笑了：“不，你的安排反而是最好的，有我在，你们反而是最安全的。即便环境不是这样，而是你说的其他黑市那样的龙蛇混杂，我们这样的组合也是很正常的一种组合。在目前的环境下，你们显然会被旁边人看成土包子，即便是你们有什么行为不合适、说错了什么话，他们也会认为你们就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不会有人专门对你们不利的。”
菲洛娜默然，这么说……似乎也对，两组人走在一起，在这里倒像是山下秀美带着他们这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来逛博览会。但是，这“土包子”、“小混混”几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让菲洛娜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山下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继续柔柔说道：“等会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想在这里一定会见到我的一些个认识的人，只要你们别远离我，那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你们想要的东西，大约也能很快探查出来。”
“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菲洛娜道。
山下秀美有些惊讶，扭过头看了菲洛娜一样，却说了让菲洛娜更为惊讶的一句话：“你跟林少都离了，怎么给人的评价怎么还还这么出奇地一致？难道说，你们到现在还心有灵犀？”
菲洛娜一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脸上如同开了杂货铺，不知道是喜还是怒。山下却脚步不带停歇，径直走向了博览会的大厅门前，门前的侍应生微笑着躬了躬身体，一伸手推开了门。
说起林子聪，此刻他正用心地盯着面前的一张地图，用放大镜在上面找着一个个芝麻粒大小的字。
“他爷爷的，这地图真是做的用心，竟然能够这么详细。”林子聪磨着牙笑道，似乎要把什么咬下来一样地兴奋。龙翼在一边站着，一边在手里的文件夹上写着什么，一边听见林子聪的话，似乎听出来什么一丝，眼睛拉的一个大一个小，不怀好意地笑着道：“少将军，小心牙齿。”他跟了林子聪十几年，很是知道林子聪磨牙是想要咬什么。
林子聪闻言愕然，抬起头贼忒兮兮地坏笑道：“这女人办的事情，值得好好给她一次奖赏。回头你安排一下，地方么……就放在……青海湖边……啊，不对那里这个季节太冷了。哦，也不对，冷了才……激情，就放在那里，我们去野游。对了，这次你也要参加！”
龙翼原本不怀好意的跟着林子聪嬉笑着，猛然听见林子聪提到他自己，并且要让他也参加她和她的情人们的这个“野游活动”，表情一僵，吃了苍蝇一般变成了呲牙裂嘴。“这不好吧？”龙翼道。
林子聪放下放大镜再次抬起头，看着龙翼道：“不好？有什么不好的？”
龙翼变得有些结结巴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洒脱，道：“后勤上大多看上的都是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将官，我们这样的小副官，怎么能够进得了她们的法眼？再说了，你的那些友人们，那是你的，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够抢了呢？”
林子聪面色听他说这话变得十分古怪，愣了一愣，猛然哈哈大笑：“你个坏怂，谁让你动我的那些人了，后勤上的女军官除了我认识的、认识我的那几个，就没别人了？你要不好意思去认识一下其他的，我让山下给你介绍几个不就完了？嘿，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看扁我，你是我身边的人，是我的副官、我的助手，我是基地里面排行第四，那你就是第五！你出去瞅瞅，你往那里一站，谁敢看不起你？你怎么自己这么小看自己？你也不瞅瞅镜子照照自己，你的样子哪点看着不顺眼？这么俊的一个后生，哪个敢看不上你？”
龙翼张口结舌，道：“将军说的……是！”



 108.泡妞有苦衷

林子聪原本脸上有些嬉笑，颇有点作弄龙翼的嫌疑，龙翼这一讨好似的唯唯诺诺，却惹得他猛然间大笑起来，龙翼脸上的景象立刻变得更精彩了，微微有些愠怒，但又不好发作，揉着额头道：“少将军……是拿我开心呢？”
林子聪闻言立刻摆手表示不是拿林子聪开心，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我像是个喜欢拿别人爱玩笑的人么？你也不想想，后勤上都是什么样的人，那些女人都是在酒水里面泡出来的，哪个不是老油条玩男人跟玩牌一样？我知道，你说同意我这么介绍给你，大概只是个敷衍，其实你也未必看得上那些女人，而我也觉得这些女人不一定适合你，你这样只有外表而没有经验的人，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龙翼抬起头，默然看着林子聪，脸上苦笑，手指绕着玩，也不回答，看他这葫芦里面究竟要买些什么药出来。
林子聪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慢慢把自己放在椅子上，他背上的伤虽然不影响什么，但是还需要休养。
林子聪长长出了口气，道：“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你的品性我自然很是知道，你的性子，有条理，逻辑线性的，做计划安排的事是极好的一个住手，但是对于逻辑非线性的，一些非常规的操作，你往往不太胜任。女人这东西，却偏偏都是非线性的生物，她们考虑问题，大多数只凭自己的直觉和感情，而不是道理，在她们眼里，先有杯子还是先有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解渴。所以对付她们，你把水盛好端到她们的面前，她们会觉得你是个好人，是个体贴的人，而你把水和被子准备好分别放到他们手里，她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是说，跟着这些女人打交道，靠的是你在整体线性计划中对于阶段非线性事件的编排，才能把她们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被她们所掌握。”
龙翼有些懵。
但林子聪却不理他听没听懂，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在后勤上花这么大力气是跟那些女人打情骂俏？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真正驱动整个地下城作战力量的，不是别的，正是后勤。为什么A816要道中枢在被毁灭后，人类的防线就丢失了一大块？正是因为后勤保障被破坏了，我们在西南沿海没有了打的后勤补给点！所以跟后勤保持良好的关系，就是一个要命的课题！唉……大家都叫我花花公子，有几个人能看得到这背后的玄机？他奶奶的，一天到晚跟女人上床，你以为我喜欢？没精神，我怎么负责一支队伍的指挥？我一天困得要死！可是为了行动组的后勤是全军部最好的，我牺牲一下，出卖一下色相，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龙翼继续有些懵，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颠倒了过来。
难道……泡妞有苦衷？但从林子聪的话来看，……泡妞的确是有苦衷的。
林子聪活动了一下脖子，道：“唉，这人上了年纪，天天去做这些事情，的确身体有些吃不消。”然后他歪着头看着龙翼，微微笑着，续道：“所以，我需要有那么一两个心腹，帮我一起来应付一下。你是我的副官，要做这方面的布局，你自然是首选……当然，刚说了那些女人其实也未必适合你，但是后勤上的山下主任，嘿嘿，我的女人之一吧，她在这方面却是极有手段的一个人……他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让他给你介绍两个不是太浪的，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吧，回头我让他给你学摸两个，你自己挑一下，等到我们去野游的时候，你带着他一块去。”
林子聪半是思考，半是计划地说着，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龙翼半张着嘴，早就被这一番理论惊诧到目瞪口呆。
33号国地道第66簇的黑市，山下秀美带着菲洛娜在逛着超市。
从交易大厅的正门进去，是一个低下去的巨大的大厅，大厅中灿星一般的灯光将一切染得金碧辉煌，就连大理石浮雕上的花纹，都被特殊灯光照射得极具柔美的感觉，堪比传说中那些古代辉煌的皇宫。
交易大厅的正中间是一座圆形的直径十余米长的吧台，里面一些身着黑色马甲、红色领结的侍应生正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各种客户需要的交易文件、手续，而大厅的巨大空间被装饰用的绿色植物分割成许多小的空间。每个空间又有庄家根据自己的喜好布置成各式的风格，虽然大家的风格略有不同，但是由于酒店官方的统一约束，这些风格反而在统一的背景下显得别具风格，让人浏览其间而不觉得乏味。
每家店面都有侍应生，大约大家都有自己不同的老板，侍应生们之间有些微的竞争关系，因此对于路过自己店面的客户，侍应生们还是十分积极地进行着揽客活动。山下秀美一边走着看着，一面对一些交易商品细细的鉴别着，遇到一些她也觉得稀奇的东西，便会回过头来给菲洛娜说上一段，菲洛娜虽然打扮的有些过分，但是这里反而没有人注意她，在外人看来，菲洛娜就是一个土包子，对于这些做大买卖的侍应生来说，山下秀美似乎更为靠谱。
不过这样反而让菲洛娜觉得十分自在，山下给她讲解的时候，她就装模作样的听听，山下跟侍应生询问的时候，她就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初到贵地的模样。
走到一处柜面，山下秀美眼睛一亮，拉着菲洛娜就走了过去。柜面上是一排人偶，人偶身上是不同材质和样式的半身甲。
“两位小姐好！是要看看我们的半身甲么？”侍应生迎了上来。
“这种仿古的半身甲，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山下秀美说道。菲洛娜也凑了过来，而四名特警知趣地站在一边四处闲看着。
侍应生带着微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公司成立不久的关系。哦，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您也知道，打仗时间太久了，后方的钢铁工业已经受原材料的限制，规模大大地萎缩了，采矿业也受到战争的影响，行业萎缩了，所以现在想要买到合适的兵工制品，确实是一个不太容易解决的问题……”
“你们的原料来源，难道不是后方？”菲洛娜双手抱着胸，冷眼看着侍应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将他后面诸如：“我们公司的产品就是目前看到这种情况，急大家所急……”这样的话直接堵回了他的肚子里面。



 109.金属的交易

侍应生有些诧异，但脸色一顿立刻堆上了更为浓重的微笑，道：“啊，这位小姐您说笑了，现下基地里面的什么东西不来源于后方呢？其实我们公司只不过在后方拥有比价良好的人脉关系而已，你像受战争不太影响的非洲地带，那里就是我们公司这些矿产资源的主要来源，所以其他公司可能也有同样的产品，但是由于它们在非洲没有自己的矿业……”
“不过非洲大陆，似乎情况比亚洲这边还要恶劣吧？那里没有多少高山大河，原始部落抵抗能力又弱，自从机械兽在非洲出现，现在连狮子都快绝迹了，更何况是人？难道你们的矿工……是机器人，能够抵抗机械兽的正面攻击？你看看我的肤色，应该看得出来我就是从那里来的吧？”菲洛娜道。
侍应生脸色一变，微笑顿时干在了脸上。
山下秀美看看情况不对，一拉菲洛娜的衣角，连忙对侍应生调和道：“这位小哥，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位朋友就这臭脾气，喜欢跟人抬杠。”她一拉侍应生的手，看看花墙后面的会议间似乎没有什么人，一边拉着侍应生向后走，一边说道：“我是后勤上的，我倒是对你们的东西有点兴趣，要不我们去里面详细了解一下。让他们先在外面逛逛，散散心。这都跟我出来逛了一天了，感情他们也累了，心情有些不好，让他们在外面休息一下吧。”山下说完便拉着侍应生去了花墙后面的会议间。
山下这一走，菲洛娜却惊讶异常，这女人，难道眼色这么好，知道自己的计划，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
惊讶归惊讶，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菲洛娜瞅瞅四周没人注意，而四个特警在一边拿着各样的东西在装模作样地看，稍稍一掩护，菲洛娜便绕到了人偶的身边，从胸口**中摸出一个复合显微镜，贴在眼睛上细细地去看那些半身甲的材质，显微镜微带着一丝蓝色的光芒，将金属表面亮度提高了数倍，金属甲的材质在高倍率的放大镜中，表面有着一些细细的金属丝线。
是夜，菲洛娜六人住进了侍应生准备的一套六间客房。
特警们出于职业本能，四周打量着有没有什么传音设备，山下秀美笑道：“不用找了，黑市里面看中金钱比什么都重要，自然对于偷窥监听这些事情极为忌讳，能够成为黑市，从来不会有人做这些政客们或军部高层最喜欢做的事情。”
大家听罢自去看守住窗户等位置，而菲洛娜倒了杯咖啡，端了过来，将一杯红酒递到山下秀美的手中，笑道：“唔……今天我可是开了眼了，见过的东西比过去这几年总共见过的东西还要多！我以前都不知道，古玩、象牙、艺术品，竟然都能在地下城基地里面流通，这里面还有人收藏它们！”
山下秀美接过红酒的时候，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喝了一口红酒之后，回味一下长长舒了口气，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富人，自然就有奢侈品的市场，这很正常。今天，倒没让你看见钻石什么的，有时候会有宝石商在黑市出现，要不你可以开开眼，他们身上会有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说着，她的眼睛里面隐隐好像看见了那些东西，竟有些光芒生出来。
“宝石？这东西难道也会在这里出现？这是战场！”菲洛娜惊讶道。
山下一眨眼睛，一副无害的模样抬眼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也看见了，古玩什么都出现了，钻石什么的出现就更正常了。在战争年代，货币是最不靠谱的东西，黄金等贵金属和奢侈品自然是最保值的东西，大家自然喜欢用这些东西作为货币的替代品来进行交易，所以出现了也是有其价值的。黄金那东西比较重，钻石这些高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易中的一般等价物也不算稀奇。”
“那你们军部交易，也用这些东西么？”菲洛娜比较好奇。
山下撇了撇嘴，道：“嗯，那是自然，不过更多的是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这下菲洛娜有些不明白。
“是！军部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机构，财政这边并不是有很多下属机构，比如铸币这件事，就是缺位的。虽然说很大一部分支持是后方**的拨款，但是军部管理的地下城基地是能够自己收税的，在这种情况下税收通常很难收，有时候收上来的不是货币，而是一些物品，没办法，这些东西军部自己用不了，就只好对外交易，而货币不保值的情况下，只好直接换成一些军部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这交易的东西里面，包括各种金属么？”菲洛娜问。
“这个……明面上不包括，黑市上却是有交易的。”山下秀美端着酒杯，狠喝了一口，确定地回答道，但是在话语中从明面上去掉了主语，大概在军部的交易之中，对一些暗地里的交易，并不记入财务账本之中。
菲洛娜沉默了。
如果山下秀美说的是真实情况，那么说金属的交易……实际上从军部角度来说，是一个坑，一个军部故意挖的坑。如果谁趟了这个水，那么军部只要有确凿证据，对于这些交易商，看那个不顺眼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收拾他，因为律法是在先的……
李修贤在这个坑上，又挖了一个坑……
“哦，今天咱们也看到了，有人在交易半身甲，还有武器，这两种东西却没在律法限制之中！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好像也应该是在禁止交易的范围之内！”菲洛娜说道。
山下秀美噗嗤笑道：“嘿，你忘了！？这里是黑市！”
哦，对，这里是黑市。
那么……
“那么说，这个黑市如此奢华，如此高调，它的后台肯定是一个很有背景的家伙！”菲洛娜一拍巴掌，下了结论。
“这个自然。”山下秀美道，“没有背景，自然也做不了这么好的场子。难道……你今天扯着我来，是要调查这个黑市？律法部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了，这些事情都要管？”
菲洛娜急忙摆摆手：“啊，不，律法部就是想也没那个实力，就像你先前说的，连你们后勤上的供应中心都有很多东西是通过黑市交易得到的，我们律法部就是再有本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黑市产生什么念头。那不是自断生路嘛，我们端了黑市，估计第二天就会被裁撤了。”
山下闻言大笑：“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是这个道理。”
菲洛娜抿了口咖啡，让微微的苦涩在舌头上打着转转，半晌才回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这个黑市的背后庄家，到底会是谁，本事这么大？”



 110.储备基地

天上卷起了云，看样子要下雨，前面的路在一面山体前消失了，这里距离斯特罗格的基地已经有两日路程。
由于爆炸的缘故，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上伤，于是这段路程大家走了足足有三天时间。如果从路程上估计，大约此地已经突破了人类和机械城的战线，进入了机械城军队一方的实际控制区域。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狡兔三窟’么，我既然是一个机械城早晚要干掉的对象，不多布置几个基地，怎么对得起创造之神守卫者这个身份？哦，对，你们人类管这种位置，就叫做‘职位’。”斯特罗格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山体上一块巨石，漏出来后面的一方山洞。
斯特罗格的右臂看起来有些恐怖，洪文手里发射的**炮爆炸的威力不仅将弹片散进了他的体内，将他的胳膊切割的一片狼藉，瞬时的高温甚至将斯特罗格胳膊上的金属弹片和胳膊的结构熔在了一起，活似一块冶炼失败的废铁团，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他推开巨石只能用左手，看起来有些吃力，吴坤等人上来帮着他打开了洞门，一行人排成一列走了进去。
斯特罗格的身体重要部位除了狼头，似乎在胸腔和腹中，看起来爆炸给他造成的损伤并没有伤到要害，甚至没有击毁主要的能量供应组织，因此斯特罗格走路只是有些蹒跚而没有彻底瘫痪。
“从人类那里抢劫来的东西，有不少都是食物。放在主基地没什么用，又占地方，还对基地的一些设备有腐蚀，我就把它们全部移到这里来了。但是这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材料来建设，嗯……总体来说相当于一个地下仓库。”
斯特罗格在墙上的电闸上按了两下，灯光亮了起来，一道长长的走廊连房间都没有，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走廊两边，是一个个堆积起来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箱，上面用数字、中文标明了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生产日期。放眼望去，这些箱子足足有几千箱。
“唔！你这是把人类基地洗劫了一遍！”郭天明道。
一下子，气氛有点怪，郭天明的语气并不是愤怒，而是有些惊叹的成分。要堆积这么多食品物资，斯特罗格敢情从战争一开始就在做土匪的买卖？吴坤摸到箱子边，笑骂道：“他奶奶的，大家养伤的物资……这个吃的东西，倒是不愁了！哈哈哈哈……”
斯特罗格扭头看了看，面上没有表情，语气却十分轻松：“嗯。也许，这些的东西原本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随后，斯特罗格自去自己的休息室去修复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不太喜欢人类太明白他的身体结构，他没有让行动组的队员帮他，而是让他们在走廊中自己找了一块地方休息疗伤。
李鑫岩看了看斯特罗格的手臂，有些奇怪他的身体是怎么样的构造，因为那些原本在他身体表面的蓝色纹路似乎也被烧焦了，在烧焦严重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原本纹路存在的痕迹。
钢铁能熔合成一团，但是那些纹路全部被烧掉了。如果能够被烧掉，那么那些纹路自然不是金属的。那么，它们是什么做的？
难道说……斯特罗格这种机械生命体，大多数结构和普通的机械兽是根本不同的？
这个问题还不能确定，但从前面所有的见识来看，似乎这是最好的解释。
不过斯特罗格避开他们，自然不好再追查。但想到自己的身体也有许多怪异之处，李鑫岩的内心忍不住的烦躁和不安，斯特罗格的身体跟他的身体又有什么区别？从这一群人的表现来看，似乎他们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阴谋。或者……他们也是更大的阴谋的一部分，而他们自身也不太知道背后的东西？
烦躁归烦躁，现下估计从他们身上也得不到什么答案，毕竟才跟机械部队发生各一场大战，大家总体来说还是站在一个战壕里面，去追究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主意，现下最好的事情就是大家各自养伤，恢复一下。其他的事情，等到伤养好后再说吧。
“要帮忙么？”吴坤挪了过来，问道。
李鑫岩面无表明回答：“不需要。”他一扭头，找了两只箱子，爬上箱子自顾自就睡了过去。自从从医院醒过来，吴坤就似乎知道李鑫岩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李鑫岩发生了什么，这让李鑫岩很在意。
吴坤愣了，一只手抬在半空，拍也拍不下去，想想然后慢慢收了回去。
山洞外下起了雨，正是睡觉的好时间。
朦朦胧胧中，李鑫岩又做梦了。他似乎又处于一种飘飞在空中的状态，能看见山洞里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睡觉的样子，而空中此刻又悬浮着那二十多个淡淡的各色的光团。
这些到底是什么？
上次的红色光团逃脱了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喔……不对，那光团跟斯特罗格交给艾伦的光团很像，但是不是一个就不知道了。斯特罗格为什么会有光团呢？这有些奇怪，如果他拿走的是从自己这里逃脱的那一颗，那他交给艾伦是要做什么？哦，他让艾伦去查，那会查到什么？难道自己跟机械城也有什么关系。
那么，背后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斯特罗格叫李鑫岩做“殿下”，为什么？
跟上次一样，这些光团在空中漂浮着，一个个像是无数细小符号组成的，里面在不住地翻滚着。
正想着，一颗绿色的光团飘飘忽忽地从一堆光团中飞了出来。这个绿色的光团看起来十分的纤弱，不仅大小略微偏小，连组成光团的符号都不如其他光团密集。光团自从飞出光团堆之后，宛若喝醉了酒，飘飘忽忽摇摇摆摆的腾了起来，就在方圆两三米之内盘绕起来。
李鑫岩伸手去抓，可光团如同小精灵，有自己的自主意识，摇摇晃晃的躲开他的手，或者从指间就溜了开去。
李鑫岩抓的狠了，它干脆疾驰道五米开外，远远地离开李鑫岩。
而偏巧在这时候，吴坤一个翻身，右手抡了过来，带着翻身睡梦中一个不小心，将光团拍在了木箱之上！
“山洞里面，他奶奶的虫子真多！”吴坤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嘟囔道。



 111.吴坤的记忆

绿色的光团并没有被吴坤拍散，而是经由他这么一拍将组成光团的符号拍成了一张扁平的饼状，在李鑫岩所在的位置看来，就如同一颗小型的**在吴坤的手中爆炸开了。
说是爆炸，光团的爆炸却没有任何武器爆炸的伤害度，有些符号甚至如同隐形的，直接穿过吴坤的手掌，从他的手背上冒了出来！
李鑫岩惊讶地看着那团绿色光团炸开所形成的直接约半米的冲击波。
这冲击波在他眼里，已然将吴坤的手燃成了带着火焰的一只绿色的火把！
火焰像是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干柴，沿着吴坤的手迅速向他的身上蔓延开去，无数影像、声音如同海啸从火光中迸发出来，像李鑫岩冲刷而来。吴坤这一巴掌不要紧，李鑫岩的脑海里顿时像是炸了锅！而那些影像、声音，如同一道水龙卷，瞬间将李鑫岩的意识卷了进去。
这是吴坤的记忆！
一团绿色的迷雾渐渐消散，李鑫岩看到自己站在了一个战场，太阳是昏黄的，浓烟卷曲着慢慢升向天空，火焰和尸体交叠着伸向远方，机械兽庞大的身体断裂成两节从尸体堆里面伸出来，末端还挂着不知是那一块人体组织的肉，肉上的鲜血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滴。风带着浓烟飘过来，空气中混合着腥味和臭味，还有金属在火中烧烤的味道。
尸体堆微微动了一动，一个浑身肌肉的战士艰难地从战友的尸体和机械兽残骸的下面爬了出来，一双绝望的眼睛充着血，艰难地慢慢向远方望去，那里，一架机械部队的飞船正在慢慢远去。
战士流着血的手在颤抖，那是怒火无处发泄的表现，而飞船似乎什么伤害都没受到，飞的缓慢而从容。
战士不顾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随手拾起一把***，向着飞船疯狂地射击，但是飞船的距离远在射程之外，丝毫没有损伤。可战士如同疯了一般，半跪着，扣住了***的扳机根本不撒手，任凭如雨的子弹从枪膛倾泻而出。
李鑫岩正要上前扶一把，帮他完全从死人堆里面站起来，可他的手刚刚搭上战士的肩膀，画面一变，眼前地狱一样的战场消失了，出现了一个看不到边际的校场。
四周的青山巍峨，万人整整齐齐排列在校场上，无数眼睛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以及崇敬，望着站在主席台上的战士。一同站在主席台上的，还有另外11个人。战士这张熟悉的脸上既没有喜，也没有高傲，而是平静如水，一位戴着眼镜、身着将服的中年男子在万众瞩目下，将一枚松鼠徽记别在了他的胸前，微微笑道：“如果喜欢，可以将这徽记纹在肩上，如果你阵亡了，至少我们还能找到你的遗体。”
战士啪地敬了一个礼，道：“将军！不需要，如果我阵亡了，那第12行动组，也就被没有被别人记住的理由，所以不需要将徽记纹在肩上！”将军有些错愕，但是随后理解地拍了拍战士的肩膀，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豪情！一种无法言传的信念！
李鑫岩不由得与台下成千上万的战士一样，高举右手，敬了一个礼标准的军礼，这感觉陌生而又充斥着力量，填满了李鑫岩的胸腔。
漫天的军礼炮响起来，硝烟的味道弥漫全场。
紧接着画面再次一转，李鑫岩随着战士充满肌肉的身形进了一个巨大的溶洞。放眼望去，溶洞中是一张张营养不良的脸，蜡黄蜡黄的脸上一双双期盼已久的眼睛向着这边望过来，如同黑夜里无数期盼的星星，美丽得让人心疼，他们一边慢慢向这边聚集起来，一边用手触摸着战士们的手，仿佛怕这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战士身后是十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肩上的徽记是松鼠。
战士找了一处高台，大声命令道：“男人组成一队，每个男人报上自己身边的孩子！女人一队，扶着自己身边受伤的人或者老人，我们回家！”
“回家？回家！我们回家了！”山洞里面顿时响起海浪一般的欢呼。战士拉起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将他抱起来，柔声道：“我们回家！”
这是温馨的一幕，战争中的每一个人都渴望的画面，李鑫岩也不例外。但李鑫岩正要微笑，画面一晃，场景再次变化了。
天空中一轮巨大的明月当空，一阵巨大的抖动从远处传了过来，一个球星的飞船划过天际，流星一样插入了一片茂密的丛林。由于速度不是很高，根本没有让丛林燃起大火，反而是在丛林中只滕起来一片泥土，连飞船撞击地面的冲击波都被丛林中茂密的树木给消减掉了，远远看去，只分辨的出来那里地面有些异常而已。
战士正带着一队人马往一个特定的地点奔波，那个方向前方不远处是一面六七百米的山崖。
看着远处的飞船着地，战士向队员们挥了挥手，叫道：“快！我们要晚了！”
画面再一转，是一个会议室，会议室里面是一个将军，将军并不是给战士颁发胸章的那一位将军，而是一个瘦高瘦高的将领，会议室里面灯光很暗，看不清将军的面貌，只听得一声如同金属般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在桌子后面响起：“根据情报，明晚我们的一个基地会受到机械城部队的重点攻击，供给规模不会很大，但是重要性却不会小。行动组我选来选去确定了你们第12行动组作为此次行动的执行者，必须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你们就是人类的罪人。”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另一个房间，战士的面前是一个穿着白大挂的女人，女人背对着战士，似乎手底下正在忙着什么，将背影留给战士道：“……你面前的仪器就是转换的重点，仪器必须在人丧失仪式之后的6分钟之内启动并完成工作，超过6分钟，人脑细胞就会死掉，那样，我们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医生说完话就消失了，眼前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战士手法熟练地将头颅放到了一个箱子里面，箱子上的数字开始从0%迅速上升。
数字还没变换到100%，盒子中的蓝光似乎有溢出的迹象，战士连忙用手紧紧压着盒子。而就在此时画面再次一转，医生又出现了，她在一台电脑跟前左右翻看着一些数据资料，疑惑道：“我们都找了三遍了，可是里面好像有用的资料……一个都没有。这些都是他在人类社会上的资料啊，他在机械城的记忆呢？怎么一点都没有？”画面一闪，是一个手拿机械设备的男子在暴跳如雷：“你们这些蠢货！你们肯定是执行过程中犯了什么错误！我都给你们说了，你们还是犯了错误！现在把他恢复成机械生命体，他的一些重要记忆消失了！我们怎么办？”
画面再一闪，前面授予战士徽章的将军坐在椅子里轻松道：“……嘿，这么说？那就开个会吧，既然什么也没找见，而你们几方又都说自己没有犯什么错误，那就是我们集体犯了一个错误，集体的错误就要集体解决。开个会，也不是追究谁的错误，而是看看这事情怎么善后，毕竟，那家伙也是一条人命，而我们中间的一些做法，也违背了一些道德的底线……”
将军说完，火焰突然消失，李鑫岩也被从无数的影像和声音中被弹了出来。李鑫岩眼前所有的幻象瞬间消失，手紧紧的抓着一只布袋子，里面的食品还是什么已经被他捏的稀烂。



 112.佳人

李鑫岩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吴坤，他还在沉睡。
醒来了，李鑫岩却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怎么办，方才的一幕幕有一次在他眼前闪现，那颗头颅，正是他李鑫岩的，不用猜就能确认！而吴坤记忆中的那些画面跟李鑫岩记忆中的一些画面，简直看起来就是一部连续的电影，恰好都接在了一起！
抵抗机械城是他身为人类的梦想，身怀这样的梦想，他才能在766基地坚持了八年，没有这个梦想，他早就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崩溃了，这就跟方才在吴坤的记忆里面看见的，有了这种梦想和信念，自己才变得坚强而没有在连绵不绝的战场上倒下去，而现在自己竟然是被他的同类——人类，变成了一个机械生命体！？这不仅仅是对他的一种亵渎，更像是对他以往以来怀有梦想的一个讽刺！
他的拳头捏了起来。
杀死吴坤，这是个时机。
李鑫岩的金属棍举起来，又慢慢放下来。从斯特罗格的基地里面将他救出来的正是这一些人，如果就这么杀了他们有些卑鄙!
况且，这些是跟他共同作战的战友，他们的战场应该是与机械兽的战场，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他们会死不幂目。李鑫岩也是战士，深深理解他们的志愿与奋斗。
可是，这是一个复仇的绝好机会！
……
克制与冲动宛如天使与魔鬼将他的脑袋作为了决战的战场，往复冲杀，久久不能平息，半晌过去，李鑫岩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们是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找什么？
他们找的会是什么？
李鑫岩开始辗转难眠。
如果那些家伙没错的话，他一个人类，身上竟然隐藏着机械城的某个秘密，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从这些家伙们这么重视的程度上来判断，这个秘密都将会是一个有力的武器，足以成为人类威胁到机械城的一个工具。
机械城为了隐藏着秘密而要杀了他，这从另个一侧面说明，这帮人选择的路线是对的，因为机械城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正是能够威胁到机械城的一个工具，否则他们怎么会派出一个飞行分队还带着机械兽来灭了他的766基地？
对于太行山一线来说，那样的防御基地可是几千个，766基地在其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机械城在这么多人里面偏偏选择了他，必然有什么秘密隐藏其中！
李鑫岩忍不住满腔都要生出怒火。
这些可恶的人类、可恶的机械城，竟然把他当做一个工具！
魔鬼在抱怨。
成为一个工具的感觉并不好，但是如果能够威胁到机械城，从心里来说，他却又是愿意的。
天使在奉献。
正纠结着，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他的意识四周出现了一层淡蓝色光幕，被一阵蓝光裹挟着向着星空飞去。
这个感觉并不是第一次经历，李鑫岩立刻知道它来源于哪里，要做什么，是斯特罗格，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将李鑫岩的意识绑架在自己的意识之中，给挟持了。
中心医院。
刚做完一台手术，孙佳丽从手术间走了出来，她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扳着指头数了数，足足12个小时。
这种工作强度放在别的医生，恐怕早就累得快要虚脱了，而对她来说，却没有一点问题，她依旧精神抖擞，不见一点劳累的样子。
“连云，去把病人的治疗记录给孙护士长一份，这人胸腹震伤太严重了，需要他们那里想想办法。”孙佳丽对新来的护士嘱咐了一声，脱了手术衣和手套，就向办公室走去。
正转过门口，一只手从门外一把拉住了孙佳丽，将她拉倒在了怀里。
孙佳丽原本没准备，猛然间失去中心，向那人怀里倒去，但她没等一秒就反应过来那人是谁，惊讶之色立去，神色多了很多桀骜不驯和不服气，向后倒着眼神却直直往上，恰恰好在被抱在怀里的时候眼光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那人早就准备，动作看似并不是第一次，将孙佳丽揽在怀里，一张微微有些胡子茬的嘴巴就压了下来，盖住了正要说话的孙佳丽的红唇。孙佳丽眉头一皱，有些恼怒，原本不挣扎却在男子将唇盖住的时候奋力挣扎起来，她这一挣扎，立时凸显出力气比常人要大，那人一两手抓不住，只好任由她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胡子拉碴地，扎死了！”孙佳丽翻了个身，连带着两个舞蹈中的滑步，划开了。
“嗯，穿着手术服竟然也有如此优雅的舞蹈，不错不错，姑娘如果不介意，能够跟我共舞一曲么？”林子聪社出手躬身道。这是当年他的一手杀招，基本上舞会上的那些女孩子，都抵不过这一句赞美和彬彬有礼的热情邀请。
孙佳丽得意洋洋，晃着脑袋：“哼！想得美。……不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错么？怎么，又碰见某个老情人了？”
孙佳丽将头发解了开来，做手术时为了不打扰视线，她将头发扎了起来，此刻一解开，女人味更浓，林子聪原本就心情不错，当下目光迷离起来。孙佳丽一瞪眼，恼道：“背上伤口好透了？不疼了？不疼了我去取手术刀！”
林子聪立刻如同被蝎子蛰了一样，恢复了正常，呲牙道：“老情人倒是没有，只是战场上传来一些消息，今天到了。”
“什么消息？”孙佳丽问。
“到办公室……啊，不，军官病房说吧。”林子聪说道。
在中心医院，将军病房基本上都是空着的，因为将军们大多不会受什么伤，至于生病什么的，也轮不到将军病房伺候，他们在自己的办公区域就有专属病房解决问题，根本用不着将军病房来浪费时间。中心医院的将军病房到目前为止，使用过的人也就是林子聪一个人。
“不！办公室！”孙佳丽立刻抬着脸顶了上来，固执地盯着林子聪的脸。林子聪眼珠子转了个圈圈，哈哈笑道：“办公室就办公室。”
林子聪笑笑，就此作罢。
坐在孙佳丽办公室的沙发上，林子聪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吐了一口烟气，甚是满足道：“根据雷达监测，三天前在河南中部地带，发生了几次大型的爆炸，既有地面上的，也有地下的，收到报告后，遥测中心对那里进行了远程探查，从雷达上看不出什么，于是我就派人去实地看，结果到了那里，不仅在山谷里发现了大量的机械兽残骸，在山洞里竟然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秘密基地已经被炸毁了，但是从考察结果和现场照片来看，那里面不仅有机械兽，是完整的机械兽，还有一座金属基地！”
“啊？”孙佳丽原本在眯着眼睛打盹，听见这内容，眼睛睁开看了林子聪一眼。
林子聪续道：“据现场的推测，在这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整个山谷的地形地貌甚至都被这次剧烈的战斗给发生了改变，应该是发生过规模不小的爆炸，而且是两次！”



 113.嗅探器的本质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跟机械兽发生如此激烈的战役呢？巡查人员很好奇，但是他们在现场竟然没有找到一具人类的遗体或者武器什么的，而是只发现了一些类似于扫地机器人的玩意。我看过那些东西了，也拿去让安平拆解了一下，他说这是一种能够短时间放射脉冲电流的机器人，只不过这种电流相比我们人类制作的机器人能够放出的要巨大强烈的多。如果不是人类，那是什么制造了这些机器人呢？难道在这地球上、在我们的战场中，还生活着第三类文明？”
“外星人？”孙佳丽眼睛睁很大，猜道。
林子聪扭头看了看孙佳丽，对她这个大大的猜测不置可否，但被她的神情搞得有些有趣，笑道：“外星人？那不太会吧？军方可没有外星人参与了这场战争的报告。……其实这场战争进行了这么长时间，其中的参战队伍除了**军、独立抵抗组织，还有各式各样的佣兵。穆仁志那里只是佣兵的一种，其他佣兵形式有多少，军方其实根本没有完全统计过……”
孙佳丽打断了他，道：“刚你说了，那场战役的参战另一方，似乎不是人类！”
“哦，对！”林子聪重又望着墙上的人体挂图，猛吸了一口烟，道。
“另外一件事情倒是挺令人高兴的。”林子聪停了一会，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个战斗的发生地点，却正好在第12行动组的行进路线上！所以调查结果一出来，军部里面很多人都一下子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我办公室的电话，从今天早上就没有停过！很明显，他们都以为这件事是第12行动组吴坤他们干的。甚至走在军部里面，好多以前没怎么注意过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见了我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搞得我一下子跟升了几级一样。”
孙佳丽伸手捏了捏林子聪的鼻子，笑道：“哈，这下你可美了？基地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花花公子，床上女人有一个加强连那么多，这一下，大约这一个加强连可以阔成一个加强团了！”
“哦？这好事我可没想过！”林子聪轻松吐了一口烟气，否认道：“一个老是没什么作为的将军，那可跟废物没什么区别！我找她们，其实只是工作需要，根本没投入什么真的感情！我真正在意的，是战场上的结果！……还有那种战斗胜利了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上瘾啊！以前在行动组里面做一些内部事情，这帮小子们可从来没有过这么让人兴奋的成绩！”
“嗯！怎么？在事业上有成就了？那……我们这些佳人就得退居二线了？”孙佳丽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挑逗和诱惑。
林子聪猛然间将烟头一掐，恶狠狠道：“哦，那可不行！”然后猛然又一次朝着孙佳丽扑了过去。
李鑫岩的眼前依旧是那条光流铺就的路，组成管壁的流火没有什么变化，面前那个虚影也没什么变化，仍是淡蓝色，虚虚地飘在眼前，宛如李鑫岩自己的一个壳。“斯特罗格又要做什么？为什么又拉我进来？”李鑫岩自言自语道。
“出问题了。”斯特罗格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上一次我带你进来，你还记得我给艾伦的那枚光球么？”
李鑫岩反问，“你是说那个红色的光团么？”
“对！那枚光球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你和我之间的一个联系，似乎天然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才能呼唤你的意识，在某些情况下能够将我们两的意识合并在一起，去做一些事情。但是另外一些功能，我也看不太懂。机械世界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人类能够看得见的实体部分，而另一部分则是软件部分，说的更具体一点，就是软件所构建的虚拟空间。作为更多的二阶虚拟世界存在的基础，虚拟空间内对于存储的管理十分重要，而这中间对于地址的管理又是一个重点中的重点。那个红色的光球里面还有的一部分东西，实际上是一种可以独立存在、与特定对象进行关联、采用特定加密方式加密后、用于特殊目标的封闭地址。既然可以存放封闭地址，自然就是一个微小的空间，还可以存放一些其他的东西，但从表现上来看，这些信息都被加密了，我试图解密他们，但是根本无从着手，于是我就想到了艾伦，希望她能帮我查查，看看机械城里面有没有这东西的资料，是什么人做的、怎么用，怎么解密。”
“光球也可以存储东西？”李鑫岩问。
“嗯。程序实际上就是一段字符串，字符串这东西，可以是人类的某种文字，自然也可以是任何一种按规律排列的特定对象，机械城的文明，已经突破了这些问题，实际上，那团光团是一段存在虚拟空间中的符号组成的符号串。但里面存储着什么，却是只有解开密文之后才能知晓的。因为既然是字符串，里面可以放的可以是任何东西，如果空间足够，将虚拟世界的一条龙做成字符串放进去，理论上也是可行的。”
“一条龙？”李鑫岩一边随着斯特罗格虚影向前疾驰，一边惊诧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回到开始，里面放的只是一个地址，而那个地址里面放的东西，才是这个光团真正存在的意义。光团的存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想也想不出来，所以我把它交给了艾伦，希望她能查出来些什么。”
“那出了什么问题？”李鑫岩问。
“刚才我到私人空间，去让机器修复我自己的身体，然后趁着这点空闲从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出发本来想去通过远程信息接口去看看艾伦，看看他查的怎么样了，但是进去之后检索了一下，发现她的地址，竟然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对！艾伦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虚拟空间中机械城接口的二级路由节点，负责处理接口发进来的诸多请求，将他们转接到各自需要的地方去，按照通常的道理，非必要情况下，这里的路由只会多不会少，每多一个节点，也就是艾伦的姐妹节点，机械城的信息处理能力就会多出来一个能力，或者多一点分载，让接口速度更快，而无论这些节点顺序怎么变动，他们的唯一身份编号却不会改变，就如同你们人类的名字一般，重名的现象会有，但是每个人的身份编号却不会改变。这也是我在虚拟空间寻找她的唯一标记。”
“可是，这标记，却找不见了！”



 114.黑客技术

很快，李鑫岩和斯特罗格便远远望见了蓝色火流的终点，那道曾经被斯特罗格用嗅探器破坏了的金属门的门口。门没有被修复，可此时的情况，却比修复了更糟糕。远远看去，那里站着四位流光溢彩的武士，武士由光线的虚影组成，与上次在后面追杀李鑫岩和斯特罗格的武士相同，而从他们出现在视野里的一开始，那四位流光溢彩的武士，便已经紧紧盯住了他们！
上一次，斯特罗格用嗅探器离解了原本的门卫，而此刻门前的守卫，已经换了，自然说明机械城已经对进入机械城的信息接口已经加强了看管，可是斯特罗格说他已经上来看了一回，他是怎么进去的？李鑫岩心中不禁起了疑问。
便在这时，李鑫岩觉得余光中一闪，自己身上似乎起了什么变化，连面前那个虚影也是缓缓一变，成了金色的一团，若干半尺宽的光带从疾驰的斯特罗格的虚影上伸展出来，宛若两只巨大的翅膀，缓缓展开。而几乎是同时，那流光溢彩的武士望着流光通道中飞驰而来的斯特罗格和李鑫岩的合体身影，向前迈了一步，单膝跪了下来！
“团长！”武士们行礼道。
“团长？”李鑫岩有些莫名其妙。
这家伙，什么时候竟然是机械城里面这些虚拟空间的武士团的团长了？李鑫岩刚想到这，意识里面斯特罗格的声音笑道：“这个……我一个天使团的成员，冒充一下圣殿武士团的团长，也没有什么难的。这些家伙，根本就是只认外表不认内在的废物。与原来的IO护卫相比，他们就是力气大点而已，根本没有办法识别一些黑客技术！”
“黑客技术？”李鑫岩叹道。这个名次已经很久没听到了，似乎只是在上学的时候在教科书里面听过。在机械城还能被人类所控制的年代，总有人能够连上机械城，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大多都是黑客们所为，但随着人类与机械城的战争逐渐展开，黑客们的行为就越来越少了，这一方面是因为机械城不管人类的访问是什么，全盘拒绝了，根本没有给黑客们发展的空间，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人类的物资越来越少了，黑客们生存都成问题，还怎么传承那些高科技的知识？战争，让黑客们也没落了。
“对，黑客技术。嘿嘿，我虽然这几十年不在机械城，但是跟你们人类打交道的日子里，我倒是学了一些原本在机械城看不上的玩意。你看，这一不小心，就用上了！”斯特罗格有小小得意，一边在意识中对李鑫岩说着，一边减了速度，在虚空中踏着步子拾阶而下，身后光翼慢慢收拢，聚集到身后，缓缓落下，面上是一团黑，盖在光线组成的头盔下，透出无尽的神秘和威严。
斯特罗格，用黑客技术将自己包装了。
“怎么？”斯特罗格身体里面裹着李鑫岩的意识，冷冷对着跪在地上、颔首行礼的武士们轻蔑地望了一眼，道：“怎么？才这么点人？其他人呢？”
武士中有人答道：“团长，您出去巡查了，大概还不知道，第11区的事情，已经让阿特丽安娜殿下震怒了，殿下震怒之下，当时就有两百多号圣殿武士消失不见了，感受到殿下的怒火，每个区的指挥官都很紧张，从昨天开始，联络节点整体开始大范围的检查和重排工作，这些工作的工作量太大了，没有办法，为了保证工作的顺利执行，指挥官联合会将圣殿武士抽调了很多，都去维护秩序了。”
“哦？这么严重？从昨天开始的？那我记得半天时间之前，联络节点还没开始这些调整工作呢。”斯特罗格道。意识之中，斯特罗格有些紧张，对李鑫岩道：“糟了，他们这一调整，要找到艾伦就有些麻烦了。”李鑫岩倒是事不关己，也不管斯特罗格有多紧张，轻松说道：“你先问问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说不定这里面有写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而恰巧那武士此时回道：“那是因为指挥官们之前还是在开紧急会议，而您只是在忙自己的事情……”
“你这是在嘲笑我！”斯特罗格冷声道。而那武士立刻伏低身子道：“属下不敢。”
“那么……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我没有在圣城，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斯特罗格话锋一转，问道。
那武士道：“据说是有个联络节点发生了变异，竟然主动去联系了一些被封存的存储区，她手里拿的东西，竟然是议会禁忌中的物品！”
斯特罗格奇道：“禁忌物品？那是什么？”
武士道：“据指挥官们说，那是一种能够非法从存储区获取信息的病毒，很久以前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们没有见过，自然也不知道详细情况。”
“那那个联络节点呢？她在哪里？像这样出了问题的变异节点，因为是有议会编号的，圣城不会进行处理的，而是一般会先分析原因再酌情处理。”
武士回答道：“这个……也许只有指挥官们知道了吧，毕竟他们才是整个联络节点区域的负责人。”
斯特罗格微微沉吟，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抬脚便走进了信息接口仍旧没有安装任何门的门洞。
“我们现在去哪里？”李鑫岩在意识中问。
斯特罗格似乎有些郁闷，闷声闷气地说道，连原本的金属声音都掩饰不住心里隐约的焦急：“打到指挥官所在的地方去，看看他们，究竟把我的艾伦怎么了！”
李鑫岩突然有些好奇，问道：“按理来说，你们机械城里的生物都是机械生命体，而且这里是虚拟空间，怎么你们……竟然还有人类的爱情？而且……还能做那些事情？”
斯特罗格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沉默，望着远方的虚空老老实实回答道：“殿下！如果一个生命体长生不老，也很难死掉，你觉得……他的生命里面还会有‘活’这个词的意义么？”
李鑫岩没想到他会这么一问，立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在意识之中犹豫道：“你是说……你们需要为自己的‘活着’，找一个解释、找一个理由？”
斯特罗格道：“是！一个存在的理由！自然，不是被人当做工具而是自己觉得自己能活下去的理由！”



 115.指挥官节点

指挥官住所并不难找，斯特罗格的外壳既然能迷惑信息通道门口的武士，自然能瞒过那些在联络节点工作的或男或女的节点控制核心。
沿着节点一路搜寻过去，斯特罗格和李鑫岩自然距离指挥官住所越来越近。这些联络节点本职工作就是将来往的信息流传递到他们要去的地方，自然对上级指挥官的地址牢记在心，因此一路上寻找指挥官住所并没花费太多时间。
李鑫岩不知道斯特罗格有没有发现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些联络节点们看斯特罗格的眼神……有些暧昧的味道！莫非，这些家伙们在这里呆久了，竟然也有人的一些情感？
从艾伦的身上可以看得出来，联络节点的核心控制程序，也就是这些虚拟世界中能动的家伙们是能产生感情的，这感情竟然丝毫不逊于人类之间的感情，甚至跟人类的感情一般无二。如果艾伦不是个个例，那么这些家伙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机械城里面虚拟世界的生命体，并不逊色于真实世界的人类！
另外，这联络节点里面还有男体形式存在的节点，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艾伦上次说过，联络节点是65535个“姐妹节点”的存在形式。难道，节点直接会有一些如人类一样的性别错乱事件发生？
有些混乱，想着想着，李鑫岩不自觉有些鸡皮疙瘩满身乱窜的感觉。这感觉自然通过意识传到了斯特罗格的脑中。斯特罗格却轻声一笑，道：“殿下，如果他们不怎么玩，又不能去别处玩，他们会老年痴呆的，所以为了不让生活太乏味，智慧生物一般都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这是个相对密闭的空间，情况极端一点也不算太奇怪。当然，对于这种变化，‘老年痴呆’那是你们人类的说法，在这里，我们叫他退行性记忆衰退。”
李鑫岩倒是对怎么叫这种情况并不太在意，称呼而已。但是机械城中的生命体，不管是真实存在的斯特罗格还是虚拟世界的艾伦之类的联络节点，却让他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想了想，李鑫岩道：“这个世界又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为什么会赋予这些联络节点感情呢？”
“智慧生命体是有能力演化出情感的，这与在哪个位面是没有关系的。在任何情况下，智慧会在演化过程中对自身的一些算法进行改造，这种改造在数学逻辑上天然会向这两个发展，就是更智慧与更不智慧。如果将智慧这个东西量子化，也就是分解成小的智慧点来研究，就会发现向着更不智慧的数学算法发展下去，就会出现直觉的概念。直觉并不是变得笨，而是在经验丰富的情况下对智慧算法的简化改造。这种改造多了，这个智慧生命体对象的直觉比例就会提高。类似于你们人类，女人的直觉使用率会高于男人，相对的，女人的情感就会比男人丰富，以此类推，虚拟空间的虚拟生命体也是同样的原理，当他们为了工作而不断演进他们的智慧之后，他们就会越来越像女人，很多事情用直觉来判断，而不是理论。这个时候，即便是你不赋予他们情感，他们的情感也会变得很丰富。”
“嘿嘿，其实这个时候，所有的他们，就会不自觉地变成‘她们’。”
“所以，这里即便原来是男人的，后来也慢慢女性化了？”李鑫岩压根没听到过类似的理论，竟惊得有些合不拢嘴。如果他现在有脸的话，那一定是一张惊讶地下巴要落地的脸。
斯特罗格憨憨一笑：“对！就是这样。所以，总结这一切，他们所用的的这种变化，并不是圣城赋予他们的，而是他们在存在、生活过程中逐步发展出来的！……对比一下你们人类的世界，其实道理……都差不多。”
李鑫岩这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小路前方远远有个亮点迅速在拉近，于是停下嘴来向前看去，似乎那里就是目的地——指挥官住所。
脚下的小路像一条没有尽头的传送带，伸向远处的那个亮点，深黑色的天幕下，无数别的小路如同蜘蛛网，也一并从各个方向伸向哪里，小路交叉的地方一般会有联络节点，普通的联络节点在虚空中的房子，那是晶石做成的三层的小楼，而渐渐靠近变得清晰起来的亮点却是一座城堡，并且这座建筑就要大得多，看上去像是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城堡，体量远远超过那些普通的联络节点。用眼睛判断，构成城堡的材质也是紫色的晶石，与联络节点的材质基本相同。
再靠近些，可以看到小路上脉冲样的灯光不时闪动着从城堡远去或者从远处传递到城堡，然后消失在城堡的连接点上。连通城堡的小路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无数的小路交替闪现，城堡就宛如位于群星中央的一个星团，美丽而沉静。
“她会在里面么？”李鑫岩随着斯特罗格落在城堡前的平台上，抬头望着面前几百米高的城堡，看着那些亮着灯光的房间，问道。
“等会就知道了。”斯特罗格回答。
不过，他会怎么寻找？这是个问题。
李鑫岩刚想到这个问题，似乎是回答，一柄纯由光线凝成的金黄的长剑从他斯特罗格的手中飞箭一般激射而出，直接飞向了城堡大门。如同惊雷般，城堡大门立刻在飞剑的撞击下爆出一团绚烂的烟火。烟火散去，城堡入口处直接出现了一个二十余米见方的大洞。
不管艾伦在不在这里，最好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动静闹大，在这大海一般的虚拟空间中。
“什么人！？”虚空中一声暴喝，三道若有若无的虚影从城堡上三个不同的位置破空而来，虚影虽然是从三个方向而来，声音却是一个。虚影并不是真正的虚影，与斯特罗格光线凝成的身体相比，虚影正是这世界的晶体组成的，反而更真实，只是在虚空中不太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实而已。虚影从三个位置破空而来，带着巨大的惯性撞击在地面上，平台上瞬间以虚影的落点为中心，翻起一圈土浪。
斯特罗格似乎并不受这影响，定定地背起双手，轻蔑地看着土浪的中心，任凭土浪带起的烟尘和碎石穿过他的身体而不受影响。
震动和烟雾稍作平息，土浪的中心，一只三只脚的晶体生物缓缓站起身来，他没有眼，没有手，只由三根巨大的晶体交叉成X状立在平台上。相比于这只晶体生物，斯特罗格的身形只到他的不到一半高度。



 116.圣殿武士团的团长

“圣殿武士团的团长？”晶体生物看到斯特罗格，十分出乎意料，并不太相信眼前的情况，声音里面充满了疑惑。李鑫岩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发声的，但声音奇大，犹如数个舞台音响合鸣的效果，地面都在共鸣震动。
“这是个虚拟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自然一切皆有可能。但是无论是什么世界，都应该有他自己的规则。这是我侍奉的那位殿下曾经告诉我的，所以他看不出来我是假冒的，自然对我所隐藏的一切都暂时不能看透。至于你的疑问，他是用共鸣方式发声的。”斯特罗格能感应到李鑫岩所想，此刻两个人是合体状态。
面对指挥官节点，斯特罗格依然充满了傲慢，跟之前对待那些圣殿武士的态度没什么分别：“听说，你们逮捕了一个叫艾伦的节点？”
节点指挥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留了两三秒，晶体身体也没动，但是李鑫岩却能感觉到似乎有双眼睛在打量着斯特罗格这具光线凝成的身体，目光中有些好奇，但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如果换个角色，这模样，倒是跟方才一路上李鑫岩看到的那些个不太正经的节点们有些相似。
“是，没错。这个……节点之间有个瓜葛什么的，就跟相似的生物神经互相之间吸引有好感喜欢关联在一起是类似的，但是你是一个圣殿武士团的团长，竟然也……有这样的爱好，喜欢我的一个节点？”指挥官节点说道。他说完，李鑫岩倒有些尴尬。这声音……太大了，这下，整个指挥官节点的独立生命体大概都听见了。
本质上，指挥官节点也没说错，但是由于斯特罗格目前的这层用来迷惑人的外壳，这个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
“怎么这么多废话？我只问，你们最近是不是逮捕了一个节点，叫艾伦。”斯特罗格依旧傲慢。对于指挥官节点，他好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
“这个……”指挥官节点很是犹豫，“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我的权限了。……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可能隐瞒。你的行为已经损坏了我的节点安全，这在外来威胁的话就已经要上报主管我们的阿特丽安娜殿下了，更何况你还是维护这世界安全的圣殿武士团团长，这就要罪加一等……”
斯特罗格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关心这些，我只问你，艾伦现在在哪里？”斯特罗格冰冷冷的，极度符合圣殿武士团的团长这个身份。
“啊……他在殿下的神殿里面。因为殿下也不知道她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指挥官节点说道。
斯特罗格闻言，转身就走。
“等等！”指挥官节点叫道：“你们要去神殿，要先过我这一关！”
斯特罗格又转过身来，瞄了指挥官节点一眼，淡然道：“好，满足你。”他身后一片光羽随着意识凝成了一把光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指挥官节点的一条腿上。指挥官节点的身体是由晶体组成的，光剑来的飞快，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光剑入体，指挥官节点的那条腿上立刻以伤口为中心，龟裂出数道裂纹，他的一条腿几乎作废。
“哎呦！”这一声痛呼有些夸张，但是谁也不会在意，因为这放在谁都是重伤。受了伤，指挥官节点似乎一下子就将刚才那句“你们要去神殿，要先过我这一关！”抛到了九霄云外，大叫道：“哎呦，撤！来人！把我扶回去！这家伙厉害得紧！”城堡里面跑出许多真人大小的晶体职员，迅速将指挥官节点抬进了城堡，而斯特罗格早已带着李鑫岩远去了。
前方又是看不见尽头的路，身后是那看上去依旧美丽的星团一样的指挥官节点。
李鑫岩看着节点慢慢远去，在意识之中问斯特罗格道：“他为什么不反抗你？刚才那个样子，似乎也太假了，以他的出场方式来看，他还是有些战斗能力的。”
斯特罗格却反问：“为什么要反抗？他只是一个接入圣城的数据接口中的大路由，从他们的工作上，根本不关心你要做什么事，将你导引到你需要的地方去就好了，为什么找那么多麻烦呢？这样的原则最为实用，有什么麻烦，人家只当他们是个传声筒，也不会找他们，他们也就活得自由自在。再说了，他自然知道，跟我大战一场，他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况且，跟我打就算拼上了命也未必能赢。对了，别看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他的那条腿，随时都是可以重新生成的。”
李鑫岩这下倒是涨了见识了，笑道:“原来机械城里面也跟人类一样，有各种各样性格的人啊！”
斯特罗格笑道：“那是自然，越是高等的智慧生命体，由于独立个体的思考能力增强，就越有摆脱群体组织控制的离心心理，他们这些路由节点，属于圣城建立后的第一代节点，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智慧方面也不会差，所以他们存在时间长了，也就成了老油条了。即便是阿特丽安娜，没有正当的理由，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说到这里，斯特罗格突然又转了口气，不太明白地问：“不过，我心中也有个疑惑，你现在还觉得，我对你来说是一个阴谋么？”
李鑫岩也沉寂下来，过了好半天才回道：“现在这个问题还重要么？不管是不是阴谋，好像我来到这里，也并不是我自愿的！阴谋加上绑架，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那么再去说这是阴谋还有什么意义呢？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你不能强奸生活，那就只好享受生活对你的强奸罢了……说起阴谋，现在我们本身就在一个更大的阴谋里面，恐怕连你都被算计着，我弄清楚这阴谋的来龙去脉，也没什么意义。”
斯特罗格点了点头：“也对。”
“如果我们要去阿特丽安娜的神殿救你的相好，我们会不会面对一场大的战斗？”李鑫岩问。竟然阴谋躲不过，那么现在要面对的情况是什么？
斯特罗格又点头道：“那是一定的。我侍奉的那位殿下，跟这位殿下有化不开的恩怨纠葛，所以这一去，自然是有未知的一些战斗。就威能而言，这位殿下的威能不亚于秩序之神欧诺弥亚。”
“那你有把握能把人救出来？”
斯特罗格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把握。但是，我没有选择。”



 117.阿特丽安娜的神殿

李鑫岩的心里面突然有些郁闷。他想起了佟丽娅。那个女人，她此刻在做什么？当然，如果把自己和斯特罗格进行比较的话。他和佟丽娅的关系并没有斯特罗格和艾伦之间的情谊那么深长。艾伦的小城堡面前那插满水晶玫瑰的花园，大约就是两人交往的见证，而他和佟丽娅之间，似乎两个像样的见证都没有。
露水情缘？李鑫岩突然想起来这个词。可是为什么看到斯特罗格不会想到别人，而是会想到她？
大概是自己766基地憋的太久，不解人间人间风情吧，嗯，这个理由看起来倒是比较合适。
虚空中的小路渐渐变得密实了，看起来更像无数的线，通向一个星河一般的存在。如同真实世界站在银河边上一般，这里也是一个看起来无边无际的一个星河，只是与真实星河不同，这个星河的四周有无数的小路，由于这些小路过多，看上去就像无数的弯曲光线，从星河的盘面上生长出来，所以李鑫岩自然不能把他跟星河等同起来，而只能叫它“星河一般的存在”。
如此一来，这个星河便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这里是一个极为宏大的控制中心，也是阿特丽安娜的神殿所在。
“哼！阿特丽安娜倒是越来越会迷惑世人了。殿下说的没错，创造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或者说，每个人理解的都是不一致的。但是阿特丽安娜明显更喜欢在样子上多花些功夫。”
李鑫岩听着斯特罗格呓语一样的话，心中充满疑惑，但是此刻斯特罗格急着赶去救人，似乎也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间，于是忍了忍，没有接茬。
斯特罗格大概嫌小路的传输速度比较慢，从小路上一月而起，展开两只数米长的光翼，如同一道流星，向着星河的中央便疾驰而去。
李鑫岩附在斯特罗格神殿武士团团长的身体里面，看着四周大大小小的星宿向着身后拉成一道光线急速远去，就知道这速度完全不能用光速来形容。而神殿的位置大概就在星河的中央，斯特罗格的飞行方向，就在星河的中央。
星河中心在迅速放大，而接近到一定程度，星河中心突然亮起数十道金色的流线，向着这边相向而来。
“神殿武士。”李鑫岩心中响起这个名字。
斯特罗格丝毫没有减速，向着前方依旧直直坠了过去。而那几道从星河中心飞驰而来的流线，螺旋着将要从不同方向切入到斯特罗格飞行方向的路径上。
斯特罗格手中生出一杆光剑，这柄光剑与之前他手中的完全不同，剑身上出现了繁复的花纹，而花纹的中间，有两个篆书的文字：“镇光”。斯特罗格光剑在手，丝毫不闪避，向着那些即将在空中拦阻他的流光冲了过去。几乎是在一瞬间，斯特罗格向前的流光依次撞击在盘旋而来的数道流光之上，虚空中炸响了数十个爆炸的光团，光团不亚于整个星河中星辰爆炸的亮度，穿在一条盘旋前进的流光之上，其中有两记爆炸，直接将四周一定范围内的星辰绞成了粉末，可见其威力为之大。
那是双方在瞬间战斗能量的释放。
如果这个星河中也有生命体，不知他们会如何评价这样的爆炸。
李鑫岩附在斯特罗格的身体里面，几乎是完完整整的参观了整个战斗过程。
第一个上来的是一个拿着长剑的武士，他的长剑自然没有斯特罗格这样的规格，只一个交手，长剑便从中折成了两节，斯特罗格并不想伤他，切开了他的光翼，那神殿武士双翅立刻失了平衡，翻转着划出一道不住卷曲的流线坠向了星河。而紧接着上来的三个神殿武士手里都是长鞭，长鞭如电蛇一般卷过来，在斯特罗格面前盘旋交织，彼此交错着意图直接困住斯特罗格。斯特罗格突然减速，长鞭在他面前晃了晃扭拧在了一起，由于三个神殿武士扑过来的方向并不均衡，彼此之间就少了平衡，长鞭交错在一起偏向了左边，斯特罗格再加速，利用时间差从三人合围的空隙直接穿了过去，长鞭组成的网没网住斯特罗格，斯特罗格却伸手抓住了它，由于他的速度极快，一拉之下，生生阻住了三个神殿武士的前进方向，斯特罗格用力前抛，将手里拿着长鞭的神殿武士当做流星锤，向着前面即将合围的另外三四名神殿武士砸了过去。
神殿武士的速度也是极快，却没预料到斯特罗格的力量这么大，电光火石之间，几名神殿武士撞击在一起，撞击过于重的三名神殿武士，就在空中炸成了一团火光。
斯特罗格完成了一次反击，速度降了下来，又是四名神殿武士围了上来。这四名神殿武士比其他神殿武士稍见弱小，但速度却是奇快，飞行轨迹中诡异的有些地方竟是断片的！
斯特罗格一咬牙，手中镇光剑斜着向其中一名神殿武士的飞行轨迹斩去，眼看那神殿武士就要自行撞击在斯特罗格的剑上，此时却诡异的一闪，原地消失了，而斯特罗格本能地一闪，身体一个扭转，神殿武士在斯特罗格身后突然出现，手中一柄长剑正巧切在斯特罗格的一根光羽上，将那光羽切了一小截下来。神殿武士出现的地方正在他自己的运行轨迹上，但是从他消失到出现的这一段距离，却是毫无身影。
“空间跳跃！”斯特罗格在意识之中叫道。李鑫岩瞬时明白了这种神殿武士的技能特长。
背后传来一阵刺痛，斯特罗格感受得到，李鑫岩也同时能感受得到。
而时间上根本没有两人喘息的机会，第一个瘦小神殿武士按照他自己的飞行轨迹远去，重新规划袭击路径，后面三名神殿武士却早已料定了下手时机，斯特罗格虽是极度小心，变换了身体方位和运行轨迹，却还是被削掉了一小节光羽，胳膊上被滑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小心了！这种皮虽然好，但是目前是和我们的神经连在一起的，所以我们都会感受到疼！”斯特罗格在意识之中叫唤，李鑫岩却在思索着怎么破这个局。
“刚才那几支长鞭不错！”李鑫岩在意识之中叫道。斯特罗格意识一动，前进轨迹在空中划了一道圈，依然穿过了前面神殿武士们撞击在一起还没消失的爆炸光团，穿出来时，手掌已经握住了彼此交缠在一起的长鞭。
恰在此时，那四名身形瘦小的神殿武士再次袭来，李鑫岩在意之中再次叫道：“你身体先行，把长鞭甩到他们出现的地方！”
斯特罗格依计而为，像上次一样向着第一个神殿武士虚砍了过去，神殿武士原地便有些要消失的状况。然而这次斯特罗格却没有实砍，光羽收缩，双翼抱着身体在空中陀螺般转了个圈，长鞭在他身后也拉出来一道曲线，由于长鞭是跟其他两根绞在一起的，于是这跟曲线跟树杈没什么区别。
非规则的东西，再加上斯特罗格的不规则使用，其前进路线便变得不可预料，那神殿武士空间跳跃后的落点，就出现了偏差，一根长鞭的手柄，恰恰落在了他身体出现的地方。
瘦小的神殿武士一声惨叫，身体和长鞭的手柄顿时交错在了一起。这个空间是有规则的，这种物品叠加在一起的情况违反了空间规则，引起的自然是违反规则的事物的毁灭。
立时，一团耀眼的光芒在虚空中爆响，光芒夹着一些能量乱流从神殿武士所处的位置炸开，冲击波瞬间淹没了方圆一片星域，将其中的星体搅得粉碎。而斯特罗格则掉头就跑，极速之下险险冲出了那片爆炸的区域。尽管逃得算是及时，他身上也被爆炸划出不少口子，连光羽也断了几根。



 118.缠斗

虽然受了伤，但是斯特罗格似乎并不在乎，根本没有停留，在空中划出来一道蜿蜒前行的曲线，依次恰好碰上了另外三道刚从爆炸中逃离出来的光线。那是另外三名瘦小神殿武士。对于这三个神殿武士，斯特罗格既然占了上风，也没有怎么为难，举手投足之间以镇光剑削掉了他们一只翅膀作罢，斯特罗格的前进路线上便多了三个小小的爆炸光团。
与完全被空间规则撕碎相比，砍掉一只翅膀爆出的能量比毁灭瘦小神殿武士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自然损失小得多，自然爆炸规模也小得多，但这一连串爆炸的结果，便是后面扑上来的神殿武士模样要小心翼翼得多。
敌人既然谨慎了，斯特罗格也就不再那么残忍，接下来的几记扑杀也就是挡开或伤了神殿武士的翅膀罢了，没有太大的动作，直到另外一柄刻满花纹的长剑叮当一声与镇光剑撞击在一起，斯特罗格才放慢了身形。
那镇光剑的，那是神殿武士团的团长。当然，斯特罗格面对的，是正牌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
“呃，看来遇到正主了！”李鑫岩在意识之中对着斯特罗格说。
而斯特罗格看到的是另外一回事：“嗯，这个皮囊看起来不粗，蛮英俊的！”
李鑫岩这才细细看那光线凝成的脸庞，的确，剑眉虎眼，刀削的脸庞的确透着不少英气，半长的发丝飘在铠甲上，既透着些优雅，却也不失彪悍之感。
“我比较奇怪，你怎么做到的，能把这一身壳子给偷过来安在自己的身上。”李鑫岩道。
“这个说来话长。现在也不太方便。”斯特罗格一边说，一边长剑挽花，与正牌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在空中交缠着向侧上方飞去。不管斯特罗格真正是什么人，现在从外面看去，两个神殿武士团的团长纠缠在一起，那些普通的神殿武士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也就不介入战斗，盘旋着在四周观察起来。
从远处看，星河之上，有两道流光以无以伦比的速度互相纠结着，而四周则是稍微缓慢的几十道流光在徘徊。
远处看起来情景虽美，中间两道流光交织在一起却凶险无比。镇光剑在这个空间内就是神器，现在又是两柄一起出现，斯特罗格和正牌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交战的空间，就成了一个危险的区域。
几十个回合下来，斯特罗格身上除了多了一些伤口，没有什么进展。正牌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也没有什么功劳，给斯特罗格身上添了些伤口，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更要命的，是那张俊脸被斯特罗格拉了一道口子，算是破了相。双方的战技、力量都差不多，普通的攻击方法是能是势均力敌。
“哼，正牌天使团的人，岂是跟你们这样的货色一样？”斯特罗格道。这一次，他不是在意识中说的，而是直接对着神殿武士团的团长说的。那神殿武士团的团长似乎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竟然一边眼花缭乱地扔着剑招，一边反问：“既然货色比我们高，那为什么要披着我们这样一层皮？！”
斯特罗格一滞，阴森森一笑，也不答话，猛然改变了方向，毫无预兆地与一边缓慢绕行的一个神殿武士撞在一起，镇光剑直接将那神殿武士撕成了两片，而那神殿武士手中的长剑，则落入了斯尔罗格的手中。激斗之中，他这一招有所斩获，但也付出了一点代价，武士团长的剑，在他的背上划了道小口子。
多了一支长剑在手，两人之间的战团中便多了一个独立飞行的小东西。
初时，神殿武士团的团长似乎也没觉得什么，但时间长了就觉得战局有了点问题。这个长剑虽是普通神殿武士的，硬度完全比不上镇光剑，但是这么在斯特罗格的控制下，在两人战团里面出其不意地穿来穿去，也是个麻烦。神殿武士团的团长根本没有这么使用武器的经验，斯特罗格却好像早就练过这种战斗方式，双剑配合，竟然慢慢占据了上风，手中镇光剑在关键时刻总能很合理地或缠或击，将攻击范围扩大到臂长根本达不到的地方，这么一来，原本看起来完成不了的招式，竟然也能由飞剑完成，神殿武士团的团长几个回合下来，便损失了三四根光羽，腿上也受了一些伤。
缠斗下来，神殿武士团的团长的速度竟慢慢在变缓！
对此情况，斯特罗格的话语，则更具攻击性：“哼！我战斗的那会，你还没出生呢！”
神殿武士团的团长耐心终于耗尽了，他开始大开大阖，每一下劲力似要把斯特罗格砸到星河中去。斯特罗格自然知道这样不是长久打斗之策，这样用力过猛的打斗，对于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来说，自然力量耗尽之时便是任由对方宰割之时，但他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硬扛着，毕竟神殿武士团的团长在力量没有耗尽之前，还是极具杀伤力的。
“或许，我换上你，能好过一些。从刚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战斗过，体力完胜他！”李鑫岩在意识之中对斯特罗格说。
“不，殿下，你对这身体不熟悉，那样太危险。”斯特罗格反对。
“嘿，你这说的，难道我不控制这身体，就不危险了？”
“这……好像也是。”
李鑫岩又道：“你打了这半天了，其实我都受了这么半天的训练了，难道你还不放心么？”
“说的也是。”
“那我来？”李鑫岩建议道。
从登上机械城的第一刻，其实李鑫岩跟斯特罗格的意识核心始终是分离的，李鑫岩自然能感觉到这一点，因为斯特罗格始终如同一道虚影挡在他的面前，虽然从开始与神殿武士战斗，李鑫岩也能感觉到疼痛，但是那是斯特罗格的神经通过意识传过来的，而并非李鑫岩的身体受到了伤害。
斯特罗格采用的黑客技术其实是对自身身体的改造，在外壳上长得跟神殿武士团的团长外形一样，功能一样，受到的伤，却是斯特罗格在这个世界身体实实在在的受到的伤，而李鑫岩一直躲在斯特罗格的身体之内，就没受到什么伤害。
斯特罗格想通了这点，自然也就对李鑫岩的建议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行。
“身为圣子，如果连这点能耐也没有，是不是有些废了？或许，我该让他试试。”斯特罗格想道。
然而这想法没控制好，传到了李鑫岩的意识之中，李鑫岩鼓掌笑道：“对呀，你老叫我殿下，那我就应该看看我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被人叫做‘殿下’吧？”
两个人的交流在意识层面上，自然迅疾无比，在此期间，神殿武士团的团长已向着斯特罗格攻击了两记重剑，将斯特罗格砸到一颗星体表面，将那硕大的星体直接撞得粉碎。
然而他停下来看着斯特罗格从星辰炸裂地一片狼藉中走出来，却手中微微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斯特罗格原本略显疲惫的脸看起来起了些变化，疲惫不见了，代之以淡淡的微笑！他的步伐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从容优雅的散步，而是略显规则的步子。具体的差别他说不出来，但是斯特罗格整个人除了伤口，其他的东西都像换了个人！
“啊，这个感觉真奇妙。比那个身体好像还要轻松。这是神的感觉么？”李鑫岩打量着眼前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淡淡惊异道。



 119.女神

与接近固化的身体相比，此刻的假冒神殿武士团的团长，也就是李鑫岩的身体，有一处地方落在神殿武士团的团长的眼中却是最最要命的，那就是翅膀。
李鑫岩身后的翅膀，竟然在缓缓拉长、伸展，那些受了伤的光羽，竟然在他背后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在修补！
神殿武士团的团长自然知道，神殿武士的光翼，正是自身力量的体现，失去了光翼，也就等于受了重伤，丧失了战斗能力，但是这是个什么鬼事情？
光翼还有这样能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己修复的？他即使身为神殿武士团的团长，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他自然不知道此刻这具躯壳之下的真实意识已经由斯特罗格换成了李鑫岩。而这神殿武士团的团长皮肤十分神奇，自动跟随内在的驱动意识转换了形态，自然地开始恢复，李鑫岩突然觉得，黑客技术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
“别太在意外壳，它是以消耗你的精神力为代价的，如果你重视他过多的话，你会很快感到累的！”斯特罗格在意识中对李鑫岩说。而几乎在同时，心有不甘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再次攻击过来，由于内心人怒火过于强大，他拉出的光流竟也带上了火焰，带着无所不催的威势向着李鑫岩扑了过来。
“如果你愿意扑火，为什么要阻挡呢？”李鑫岩向前疾驰着，冷声道。斯特罗格正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却见李鑫岩突然停了下来，镇光剑缓缓提起，并没有躲闪，而是迎着冲上来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慢慢抬了起来。令人奇怪的，是他这剑举得看起来十分困难，似乎上面积累了太多的重量，每移动一寸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斯特罗格忍不住惊呼：“闪开！他这是全力一击，你挡不住的！”
可李鑫岩根本没在乎他的话，眼睛只盯着神殿武士团的团长疾驰而来的火电流。
“殿下！使不得！这样硬碰硬会两败俱伤！”斯特罗格简直是在意识之中惊呼道。而李鑫岩似乎连意识都用得十分吃力，只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难道……忘了……这……把剑……的名字？”
斯特罗格一愣，这把剑叫做镇光剑，可是这跟目前的战斗有什么关系？
“镇光”，难道是……
斯特罗格和李鑫岩的意识交流在同一个躯体内进行，基本不需要时间，但还没等斯特罗格得出结论，神殿武士团的团长的火光电流便瞬间到了李鑫岩的面前。尽管神殿武士团的团长的速度奇快，李鑫岩手中的光剑恰好在这个时候完成了动作，直立在了他的面前，一瞬间，李鑫岩面前亮起一团极为耀眼的光点，神殿武士团的团长长剑带人，似乎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高速下直接爆成了一个极为耀眼的光点，冲击波、能量冲击以那堵看不见的墙为界，向着四周慢慢波动出去。这一瞬，几乎半个星河都为之震动，冲击波所到之处，一切都化作了粉末，包括那些个原本环绕在四周的神殿武士，有的来不及逃跑，也在剧烈的爆炸中化作了能量乱流，而逃出去的的神殿武士，也基本飞得如同无头苍蝇，曲里拐弯的。
而李鑫岩这一侧，两个微风都没能刮起。
一场激战，便在惊天的爆炸中结束了。而这一切，进行的时间不过是须臾之间。
“镇光，我在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就在其中对于镇光剑的说明下发现了这么一个解释：‘速度也高，电流能量越强，则其控制力越强’。”李鑫岩站直了身体，一边展开双翼开始滑向星河中央，一边在意识里面对斯特罗格说道。而斯特罗格有些哭笑不得，他根本就没注意过那具躯体的使用说明，尽管很久以前就有人破解了躯体的程序并说明了其中的一些要害，而武器的使用，自然也是其中一项，他却根本没关注过那些东西哪怕一个字。
“你终于来了？”一个轻柔如丝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却犹如在李鑫岩和斯特罗格的耳边响起，却让人听得真真切切。李鑫岩忍不住停了下来，反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要来？”
女子样轻柔的声音好像反而对李鑫岩的问话有些不解，笑道：“都杀了我的神殿武士团的团长，打到了我的神殿，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紧接着虚空闪烁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四周立了足有百十根巨大的石柱，白色的石柱和白色的地面将一切渲染的有一些炫目。头顶上是亿万颗星辰，这里自然就是斯特罗格和李鑫岩此行的目的地——阿特丽安娜的神殿。
神殿的尽头有一张石桌，石桌后面坐着一个女子，女子头也不抬，一面在一张纸上用指头画着什么，一面继续轻柔说道：“斯特罗格，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本事竟然又长了哈？”
李鑫岩还没答话，斯特罗格道：“仙子过奖了哈，我这不是心急么，这一心急，自然就下手重了点，不小心把殿下的神殿武士团给灭了，还希望殿下能够恕罪哈！”
便在此时，另外一个声音带着疲惫与痛苦半是**样骂道：“斯特罗格，你个死没良心的，你给我的是什么？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脸来殿下的神殿？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骗子，还不快滚！？”李鑫岩循声望去，大殿的一角，两块高耸的晶石中间，正正悬着一个看起来已经气息耗尽的窈窕身影，身影的双臂已经和两块晶石融为一体，分不出边际，窈窕身影等于被这么挂着等待了不知多长时间。
斯特罗格没说话，扭过头来卡了看阿特丽安娜，李鑫岩却觉得躯壳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殿下，这是为什么呢？殿下一向是十二主神之中最为仁慈的一位，为什么与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接口节点过不去呢？”原本斯特罗格有些不太正形的话语，在这情势下却怎么也再说不出口。
阿特丽安娜放下笔，抬起头，向着斯特罗格看了过来。“嗯？这幅身体倒是挺适合你的，英俊又彪悍。咦？你的身体好像有问题。”阿特丽安娜轻声咦道，她的声音极为古怪，虽不大，却十分清晰，刚才在星河中和现在在神殿中竟没有一点变化，仍旧像是趴在李鑫岩和斯特罗格的耳边说话一般，轻柔地让人不忍拒绝。



 120.分相

阿特丽安娜连手都没动，一道电光从天空直劈而下，向着李鑫岩直扑过来。
李鑫岩正要躲闪，斯特罗格在他的意识中喝到：“别动！”李鑫岩赶紧放弃要抬脚的意念，硬是忍住没有躲闪。斯特罗格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这是李鑫岩的第一反应。他没动，那电光毫无障碍的从天空就掉在了他的头上，整个神殿都在这一刻亮了一下。
然而电光的落点却没有在躯壳身上，一道看不见的护罩亮了起来，将电光挡了下来，与镇光剑的上的花纹相同的纹路刹那间在护罩上闪现，电流像是击在水面一般在护罩上荡出来层层波纹，随后消失得无言无踪。而花纹像是吃饱了能量的饿兽，亮了一下，随后慢慢消逝于无形。
“嗯，看来你倒是把这一套身体用的不错。”阿特丽安娜慢慢站起身来，将长发盘起，指尖亮起一团光芒，随后凭空出现的一块细长晶石便被当作发叉插进了头发中。长发盘起的阿特丽安娜少了一些妩媚，却增添了高贵的感觉，眼波如水，在双眉下竟似要当场荡漾出来，看得人心中止不住的心神荡漾。
她缓步向阶梯下走着，轻柔的声音续道：“尽管你是提拉特弥斯的护卫战士，但是在我眼里，你也不过就是个护卫而已，你以为有这一身阿瑞斯和提拉特弥斯联合创造的皮，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么？”
阿特丽安娜轻轻抬手，六面三角柱状棱镜在李鑫岩四周五六米的距离浮现。棱镜中看起来空无一物，但是边角却发出淡淡的白光标记了它的真实存在。
棱镜出现后，白色的神殿巨柱发出的光从棱镜的外侧投射进来，然后经过棱镜的折射，分解成七彩的光线投射到李鑫岩的身上。
李鑫岩和斯特罗格的圣殿骑士团团长外壳是由光线凝成的，本身也有些透明，六面棱镜分解后的光与外壳本身的光线混合之后，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躯壳的左边分离出来一个身上刻着蓝色流线的狼头战士，那是斯特罗格的本身影像，躯壳右边分离出李鑫岩的身体影像，浑身**着，肌肉看起来比较发达。
而躯壳身前的位置，却多了一个影像，那人与李鑫岩有些相像，但是身体却残缺不全，少了一只胳膊一条腿，胸前是凸凹不平的一片伤疤，脸上被利器划出两道长长的伤痕，神情十分委顿，紧闭着双眼。
如此影像，一出现，殿中几人都吃了一惊，李鑫岩呼道：“靠！，这是什么？”，斯特罗格惊道：“怎么会有两个圣子？”而阿特丽安娜则惊呼：“你！你竟然将他寻回来了？”，挂在空中的艾伦惊叫：“你到底是谁！？”
李鑫岩没见过这样魔法一样的事情，又惊讶又好奇，他的意识在那具神殿武士团团长的身上，自然能看道右边自己的本相，这一看过去，看到的是那影像竟然嘴巴也在一张一合地说着话！
斯特罗格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面前那个多出来的影像，却是他久远的记忆中圣子的模样！
阿特丽安娜看起来多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双手十指弹动，是个光球从她指间飞出，径直没入了附近的十根神殿巨柱，巨柱的关联陡然增加了一个等级，殿中那三个虚影也增亮了许多，然而虚影的数量却没有什么变化。阿特丽安娜微微有些饿疑惑，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这个结果沉默不语。
令人惊讶的事情并没有结束，阿特丽安娜刚刚加强了透析圣殿骑士团团长外壳的力量，却见他的胸前一个红色光团如同受到什么力量牵引，直接从他的胸腔跳了出来，然后一道红色的细线从光团中蹿了出来，在殿中迅速弹动，拉出一道道红色的流线。阿特丽安娜感觉有些不妙，向隔空拦住那红色光球，可红色光球根本不受她控制，迅速沿着红色流线飞驰而去。
红色流线的行进路线并不是直线，而是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在李鑫岩的眼中，红色光球还有一个红色的尾巴，遥遥伸向虚空，但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是否看得见。
六芒星阵瞬间成型，红色光球在六芒星中央停了下来。而李鑫岩、斯特罗格的意识、殿骑士团团长外壳还有那三个光线折射出来的幻影，全都在六芒星的中央。
阿特丽安娜似乎还不甘心，一声娇喝，四周的景致突然消失了，神殿瞬间换成了一片熔岩地狱。一阵刺鼻的气息夹着热浪扑面而来，李鑫岩自然知道这不是场景的幻化，而是众人在这个世界真实地被转移到了熔岩地狱！
但是六芒星阵已然成型，看起来对其中的事物法阵自然生出来保护之力，李鑫岩、斯特罗格的意识、殿骑士团团长外壳还有那三个光线折射出来的幻影都没有动，就连那六面棱镜，也都没有丝毫变化，唯一变化的是由于没有了神殿巨柱发出的光芒，那三个光线折射出来的幻影黯淡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阿特丽安娜惊疑道。
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红色光球停留在法阵中央，却慢慢在生长，从酒杯大小变得成碗口大小，然后又有篮球大小。
忽然，远方有一个声音在急切高叫：“斯特罗格，快跑！那光球在跟殿下的法力争夺控制权！我看到的，是整个空间在这一地域在不断叠加！叠加的效果，会破坏这里的信息输出平衡！这会引起空间崩溃！”
这是艾伦的声音！
阿特丽安娜似乎变得怒不可遏，对着虚空就是一个巴掌，喝道：“胡说！你一个小小的信息节点，竟然能够看到神域中的变化？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艾伦一声痛呼，这一记巴掌已然突破了空间限制，真实地扇在了艾伦的脸上。
“既然这里不行，那就换一个地方！”阿特丽安娜再次一声呼和，四周的景致再次一变，既然火不能阻止六芒星阵和红色光球，那么水怎么样？众人赫然发现，这下大家出现在了深海，深黑的海水无边无际，但六芒星阵却依旧存在，而且星阵上方竟然没有一滴水，海水知趣地退守到六芒星阵之外，星阵上的天空如同一根长长的管子，通到海面之上。
阿特丽安娜似乎不用避水，她的形体完全不受水的影响。
但是情况似乎真的不太妙，虽然已经看不到火焰和岩浆，但是四周的海水在冒泡泡，原本在如此暗淡的光线下应该消失的三个折射出来的幻影根本没有消失，依然在六芒星阵中亮着。



 121.破碎

“啊！”虚空中又是一声痛呼。阿特丽安娜并没有出手，也没时间出手，为什么艾伦还会痛呼？但是紧接着的声音令斯特罗格心中一寒。“咯嗒”，那是晶体破碎后落在地面上摔碎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阿特丽安娜却好像心思并不在这里，也没有心思去看看神殿里面发生了什么。她甚至停下手来，在细细思索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红色的光团到底是什么。而红色光团已经增长到将近一个人高的大小，它发出的红光甚至超过了幻影的亮度，成了深黑的海底一抹鲜红的光源。
这片海与不知是什么星球的位置，空无生物，海水中却飘动着大团大团非水物质，密密麻麻地令人头皮发麻。阿特丽安娜一挥手，众人出现在一片山峰的山顶。山顶没有白雪，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草甸，远方是一轮红日和无边无尽的草原，一条大河蜿蜒流过。
这已然是叠加在这个区域的第四重空间。
四重空间重叠在一起，有些不稳定的迹象便显现出来，六芒星阵四周的空间有一些地方莫名会闪过细微的电纹。电纹不像平常的闪电一样呈蛇状蔓延，而是只有一道曲折的折线，电纹出现的瞬间，有些黑色的雾气从中散逸出来，发出“滋滋”的声音。尽管四周的空间行将崩溃，可六芒星阵里面却风平浪静，什么情况也没有。
“艾伦！不要动！”斯特罗格大叫。
李鑫岩主动将意识延伸过去，斯特罗格的意识里面反馈回答：“艾伦在从水晶刑架上强行下来！”
李鑫岩心中回想起神殿中的画面，艾伦的身体，她的胳膊，已经和水晶刑架化成一体，这不用说，是阿特丽安娜的杰作，没有她的神力，那么没有什么办法能从刑架上下来。刚才晶体破碎后落在地面上摔碎的声音，自然是艾伦强行扭断了自己的双臂！
但是这一声叫喊丝毫没有用，紧接着扑通一声，艾伦应该已经落在了神殿的地面上。
六芒星阵看起来异常稳定，阿特丽安娜根本不受空间的约束，而一旦发生什么变化，只有艾伦是最危险的。但从声音上来看，她似乎要做什么，如果一旦做错了，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阿特丽安娜！你在想什么！？”斯特罗格对着阿特丽安娜喊道，或许，刺激一下阿特丽安娜是个方法。现下六芒星阵之外的空间异常诡异，居于其中的李鑫岩和斯特罗格自然没办法出去，离开了六芒星阵的范围，恐怕他们瞬间就会被撕碎。进入这个空间使用他们的意识进来的，如果在这里意识被搅得粉碎，恐怕他们在现实世界的意识也会被搅得粉碎，变成两具永远也醒不来的躯壳。现下，只有阿特丽安娜可能阻止艾伦，不管她要做什么。
可是阿特丽安娜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维中，根本不在意外界的变化。
艾伦似乎在边走边说，听起来声音很虚弱：“其实这世界没那么复杂。一切都是程序，都是顺序执行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空间、位面规则，但是我从来只看一点，那就是结果。”由于被阿特丽安娜困锁时间过长，艾伦的声音有气无力，甚至连脚步声听起来都十分缓慢。
“嗒”的一声微响，神殿空间中又有一片晶体破碎了，整个神殿里面唯有刑架和艾伦的身体是晶体的，刑架没有倒塌，破碎的只能是艾伦的身体。
“殿下，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个光球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从别人那里可以请求过它，同样没有跟斯特罗格联合起来欺瞒您！您的信任是我们这些信息传送节点存在的根基，没有您的信任，我们便没有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必要。所以，您没有必要留下我。”
连续两声“咳碴”的微响，艾伦的声音痛苦得有些走样，而看不到神殿中的景象，谁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阿特丽安娜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听见没有，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远方。
艾伦却在继续：“我没有背叛您，您留下我大概也只为了斯特罗格，不过，我想要问您，对于一个只喜欢偷偷摸到圣城来的家伙，消灭他对您有什么好处呢？您是如此宽容，就当它是只老鼠吧，陛下亲手创建的东西，损毁一件就少一件，您难道就不怀念陛下么，如果没有了旧东西，那什么东西还能让您找到陛下存在时的感觉？”
“斯特罗格，我的爱，我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但是，你知不知道，对于我们这样人来说，没有自由，没有假期，骗骗我，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那点色彩！我不能帮你更多了，只能利用我的一点点能力，把你和圣子殿下从这个世界……踢……出去。”
艾伦的最后一句，说的异常艰难，话说完了，六芒星阵的一个角突然伸进来一只晶体组成的手掌，手掌挡住了造成六芒星的流光，将光线的方向分解成了数道红色的光线，射向四面八方。
光线被折射，六芒星立刻消失了踪迹，压制四个空间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原本只出现在六芒星四周的电纹带着黑色气息疯狂扑向六芒星中央，但是就在这电纹即将爬上李鑫岩的神殿武士团团长的躯壳上时，一道蓝色光芒从远方破空而来，将他强行脱离了这一片充满不确定能量的区域。李鑫岩知道，接通机械城输出流、进行数据导引的能力，只有艾伦能做得到，而她在另一个空间中拼死中断六芒星阵的运行，只是为了从这个困锁住的四重空间将他和斯特罗格放出去。
电纹带着黑色气息瞬间漫过四叠加个空间，里面所有的东西交替出现在同一个区域。阿特丽安娜已然不是一个平常的存在，空间变化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而其他一切在空间中互相激荡冲突，被空间规则撕得粉碎，包括那只水晶的手。随后星河中炸亮了四个巨大的光点，每一个光点几乎都与神殿武士团的团长毁灭时的能量相当。
远去的蓝色流光通道中，斯特罗格心有不甘，望着那不住后退的巨大星河疯狂地吼道：“艾伦！”李鑫岩能感觉到身体前扑之势，但是幸好他当下占有身体的主导权，他无奈只能站在当地，远远望着那些闪光点。
斯特罗格的声音狂暴之极，可是伊人再也听不见，再也看不见。



 122.非法生意

桌子上除了酒，还有烟。
菲洛娜不常抽烟，但是疲劳至极的时候，还是会摸上一两根。
舞厅里的霓虹灯照着舞池里面疯狂扭动着的躯体们，在各处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狂野的音乐点子敲击着一切，似乎灵魂从躯体里面剥离出来，跟着沙发的震动也在有节奏的颤动着。
菲洛娜轻张略显丰厚的厚唇，一串烟圈就如同鱼泡泡一样从他嘴里吐出来，翻卷着飘向茶几上空。
是十九年还是十八年了，她有些记不清了，恍惚间林子聪那张大手在他身上游走着，弄得她有些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处，时间是不是倒流了，这种压抑多过久的情绪就有些像脱缰的野马，顺着那只手的游走要冲出她的身体。
那是人类原始的欲望。
不，这不是林子聪！他只有快死的时候才会如此放纵地缠绵，也只有快死的时候，他才会对菲洛娜有些妄念！他那句最要命的话：“快死了，留个非洲裔的种还是有必要的……”并没在耳边，但话语声却盖过了音乐，清晰地在菲洛娜耳边响起来。
菲洛娜悚然一惊，一把抓住了那一只手，将那人积蓄的挑逗一把拍散，然后坐正了身子，猛吸了两口烟，然后将烟头狠狠按进了烟灰缸。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虽然她的形象现在很随便。
“你……怎么了？”山下秀美正享受着跟另一个酒吧陪酒侍应生的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见菲洛娜拍开了那名壮男的手，半是清纯，半是放荡地偏着头问道。
这是这个黑市的特色，入夜时分，通常会有彻夜的狂欢舞会。地下城的原则是只要不发生太大的社会问题，这样的舞会多多益善。由于天天躲在地下，人需要刺激才能忘记生活的压抑，因此地下城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限制。
菲洛娜深吸了口气，闷声道：“年龄大了，不太习惯了。”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
但是总比别的什么好些。
山下秀美挥了挥手，侍应生知趣地退走了，山下这才整了整头发，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你才多大，在我面前装成熟？”
酒有些刺激，这是这里特有的调酒师和出来的味道，山下咂了咂嘴，飞了个口哨，很是惬意地一把拍在菲洛娜的大腿上，还肆意地挑逗地捏了捏，变换了腔调续道：“不过说回来了，都奔四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出来嘛，就是娱乐的时候，其他什么事放不下？在这该死的地下呆久了，都快发霉了，就别想那些陈年往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菲洛娜没接茬，而是端起一杯清水，慢慢地喝了一口，靠在了沙发背上。过了好一会方才道：“你说，这一切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漏洞，但是我老感觉地下暗流涌动，这是为什么？”
山下愣了一愣，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平常人根本没法接话，可山下秀美不是个平常人，眼珠子一转，道：“如果你的心里承受能力够强的话……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菲洛娜奇道：“心里承受能力……够强？什么意思？”
山下秀美有些神秘兮兮：“就问你够不够强，够强的话我才带你去，要不你就别去了，要不然我也就成了罪人了。”
菲洛娜自然明白，过度违反律法的事情，就算是山下秀美，也害怕她了解到一些从前不知道的情况后，一个不小心报告上层而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了。“不会。你最多算个知情人，连线人都算不上，怎么会成为罪人？另外，我早些年在非洲那边做抵抗，什么东西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
山下秀美对她做过什么并不关心，笑道：“那就好！”
一个小时之后，菲洛娜和山下秀美被解开了眼前的蒙眼黑布，站在了另一间看起来有些像是医学研究机构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是随便能够找得到的，从黑市的宾馆提出申请，有专人负责安全，并将她们的眼睛蒙了起来，送到了这里。那四个特警自然没有得到许可跟过来。
“这边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侍应生礼貌地伸出手，引导者两人向建筑内部走去。
建筑内部被分割成三四个五六百平米的房间，从规模上来看，竟比军部那些军官所拥有的院落，还要大上几分。自然，这是钱的功劳。有钱了，把洞打大点并不是什么难事，有钱了，通过军部那些规划审批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进入第一个房间，菲洛娜几乎是瞬间，眼睛就直了。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罐子里，竟然放的是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
“侍应生，我们想自己看看，可以么？”山下秀美暗暗一把抓住菲洛娜的冰凉的手，微笑着对侍应生说道，同时暗暗使力，捏着菲洛娜的手，示意她放松些。
侍应生想都没想，答道：“没问题，两位随便。需要我时按下墙上的呼叫按钮就可以了。”鞠了一躬之后，侍应生就消失在门外，菲洛娜这才发现这侍应生脚下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活像一个移动的幽灵。
“你说不怕的，怎么，还是心里承受能力弱了点？”山下秀美拉着菲洛娜的手，笑道。
菲洛娜却扭头甚是严肃地问：“你就不怕？……看起来好像你还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要不，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山下秀美根本不理会菲洛娜的诘责，而是面有得意之色：“这有什么好怕的！看得多了，他们跟外面那些珠宝玉器有什么区别？军部里面那些头头脑脑的，有几个身体出了毛病，不都是我来这里给他们选些能用的玩意？说实话，在这里逛久了，我都赶得上医院里的医生了！在我眼里，它们就是商品，而我，就是顾客，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有什么害怕的？再说了，这里是高档黑市，交易人的性命根本不会受到威胁，有什么好怕的？”
菲洛娜却如被雷电轰中：“军部的头头脑脑！？你是说……他们竟然从黑市里面买卖人体器官！？”
山下秀美面不改色心不跳，却一脸鄙夷：“这个……你做律法的竟然不知道？哦，My god！您竟然现在才知道，跟个外星人一样！早知道你在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我也就不带你来了，省得污了这么一张白纸，当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菲洛娜调整了一下心情，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我只是惊讶于军部上层也做这个事情。但是比较奇怪，军部上层需要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去中心医院嘛，为什么要道黑市上来？那里天天都有战场上伤亡的士兵，那些士兵反正都活不成了，自然器官捐献拥有大量的资源，移植他们的不就成了？反正那些士兵能不能找到家属都不一定。”
“嘿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来，我带你看个东西。”山下秀美拉着菲洛娜冰凉的手，一个个玻璃罐子看过去，最后停留在一个盛心脏的玻璃罐前面。罐子里面，是一颗男性的心脏，体积上略大，表面上有些地方的血管比普通血管看起来颜色有些变化，但是另外惊讶的，却是这颗心脏竟然在微微地搏动！



 123.非法制作

离开了身体的心脏，竟然还在搏动！？
菲洛娜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去看那玻璃罐子，玻璃罐子上有许多进出的管道，自然是这容器的功劳，才能让心脏离体之后并不死亡。
“没有神经控制，大多心脏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这颗心脏，已经跳动了超过一年的时间了。”山下秀美面无表情道。
菲洛娜掩盖不住震惊：“一年！？”
“对！一年。其实你说中心医院里面那些死掉的伤兵的器官可以移植，这里的器官，大多数也是从那里来的！战争年代，什么都值钱，就是人命不值钱。人命不值钱，把人体器官割下来，却又是值钱的！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山下秀美像是在开玩笑，将一个有些沉重的话题，说的跟玩似的。她见菲洛娜没接茬，续道：“只是在这里与中心医院相比，这些器官在成为商品之前，经过了挑选，然后被进行了改造，无论从强度、健康程度、还是功能上，都经过了研究人员的精心打造，所以跟中心医院那些刚从尸体上取下来的东西相比，却要高级得多！”
山下秀美说的极是轻松，可菲洛娜却有种想吐的感觉。山下一把将她拉住，往后走了走，续道：“你想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菲洛娜好不容易控制住想要呕吐的感觉，问道：“是啊？他们怎么做到的？”
“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做盔甲的金属！”
菲洛娜又吃了一惊：“机械兽的残骸？”
“没错！”山下秀美一边拉着她慢慢向外走，一边道：“那种材料有些特殊的结构，他们发现如果这些金属跟人体器官结合在一起，就会改变器官的一些特性，达到一些从没见过的效果，就比如这颗心脏，将一些地方使用这种金属改造之后，竟然能让心脏历经很久时间，就算没有神经的控制，也能自我搏动！所以，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军部那些高层会从这里买东西来吧？”
菲洛娜眉头皱了起来。按照山下秀美这么来说，军部里面有人从黑市上买卖人体器官，这显然是及严重的违法事件，这些人会是谁呢？菲洛娜明问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山下秀美的回答的，她只好把这个疑问压回了心底。
另外一个，则是关于机械兽残骸这种金属的问题的。律法部禁止将机械兽残骸金属使用于创造机械生命、禁止将机械兽残骸金属使用于人体，前面将金属使用于盔甲制造算是个插边球，可这回看到这个房间，显然这也是个违法事件。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山下秀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极为郑重的补了这么一刀。
“但是……”菲洛娜本来想说“当是却是违法的”，不过看起来在事实面前，这句话是如此苍白，于是深深叹了口气，忍住了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两人从房间走出来，侍应生适时出现在面前，恭敬道：“两位，可看中了什么？”
菲洛娜有些厌恶地看着侍应生，山下秀美却淡然一笑，道：“唔……看中了四五件东西，嗯，那个心脏老不错的，不过适不适合我还要回去跟病人沟通一下，暂且不定吧，等我回去考虑一下再说。”
菲洛娜心中一动，仍是带着点社会习气，抱了手臂，不耐烦道：“对了，那个心脏什么价位？我心里得有个底！”
侍应生脸现微笑，回答道：“一个亿。”
“一个亿！”菲洛娜下巴都要掉下来。山下一把拉住她，手下使劲，示意她镇定，对这侍应生道：“也不算贵，不过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留一些时间，如果别人有人要的话？”
侍应生脸上的微笑更浓了：“这个没问题，您也知道，这个商品的价格，一般也是高端客户才能承受的起，自然，我们这边也会努力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即便有人要，我么也会为您保留一段时间。至于其他客户，他们有更多选择。”
“更多选择？……你是说，一个东西，你们会有很多个。”菲洛娜眉头就没展开过。
侍应生却依旧带着笑容：“那是当然，我们可是企业，商品化的生产模式，能够满足客户的一切需求！”
菲洛娜突然觉得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不是为了那些装在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而是为了这张带着笑容的脸。
青山巍巍，在黄昏的阳光中看起来特别美丽。
这是太行山中普通的一座山峰。此刻山峰顶的平台上，支起来一张玻璃圆桌，一男一女两人坐在桌子跟前，一边悠闲地喝着鲜榨出来的饮料，一边悠闲地在说笑着。桌上有一盘牛肉，吃了一半，现在在地下城世界里，这一盘牛肉已经价值在五百块钱之上，可谓价值连城。
男的是龙翼，他手里正拿着一张清单，上面密密罗列着数百种东西，龙翼一个个仔细的看着，不过看了一会之后，扭头笑道：“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你们是怎么把那些雇佣兵给改造过来的？毕竟都是些大男人，让他们为女人服务，大概还能接受，可是变了性格，能接受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贺星彤手指尖上套着一个小玩偶，她一边抡着一边道：“这有什么？这世上，有什么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嘿，能让人发泄原始**的事情！”
“可是，正常人对异性有些兴趣……”
贺星彤没等龙翼说完，将脸凑过来，一副纯真无害的表情：“做的次数多了，习惯了不就好了？”她屁股上似乎长了钉子，扭来扭去已经有些坐不住，站起来续道：“你在军队里面，应该比我清楚啊！那些军队里面的士兵，长时间没得发泄，他们是怎么解决问题的，你难道不知道？”
龙翼愕然，忍不住大笑道：“你个没出嫁的小女孩，你懂什么？军队里面那些士兵，天天打仗训练的，哪里有这么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贺星彤换上了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不同意道：“不可能！我姐夫的军队里面我见得多了，这种事情不少的！”
“那是雇佣兵！不是正规军！”龙翼又好气又好笑，道。
贺星彤却不依不饶：“世上乌鸦一般黑，身在哪里并不重要！”
龙翼顿时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才能驳回她这一句。想了想扬了扬手里的列表，道：“不说这个了吧？还是谈谈正事吧？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在这事上纠缠太多了，还是……不太合适。”
贺星彤一怔，脸上一些表情瞬间清空，反而隐隐从眼中亮起一丝狼一般的眼神，一边慢慢向龙翼逼过来，一边阴恻恻地道：“孤男……寡女？”
龙翼一阵恶寒，有种被狼盯上了感觉。只是这狼，不知道属于色狼还是饿狼。



 124.肥水不流外人田

暴风雨过后，天色完全黑了。
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斗就在沉沉的夜幕中令人着迷地闪烁起来。贺星彤出乎意料地如同软泥一般躺在地上的软垫上，而龙翼则心有不甘地抚摸着那一具令人无法控制的酮体，意犹未尽。
贺星彤半是迷迷糊糊道：“别动了！你这么多年是不是憋得慌啊，一朝释放，简直跟老虎没两样，我都快被你整的散架了！”龙翼停了手，坐起来，看着满天星斗，笑笑道：“唔，可能是吧。啊，都说夏娃吃了苹果，开智了，可我怎么感觉这苹果是我吃了啊？”
贺星彤哼哼地笑笑，道：“那你就当自己是夏娃不就结了？”龙翼嘿嘿笑了两声，慢慢把衣服拿了过来，准备穿上。贺星彤一把揪住衣服，道：“急啥？让我再看看，你跟那些雇佣兵有什么不同？”龙翼脸上一愣，夜色中看不到有没有脸上发红，疑道：“你……难道那些雇佣兵你要验过才会‘培训’他们？”
贺星彤呸的一声骂道：“说什么呢？我可是不喜欢那些五大三粗的丑东西！”龙翼嘿嘿又笑了两声，没说话，而是放下衣服，依旧望着天上的星斗，道：“你就打算这么躺着？快十月了，等会可是要起冷风的。”
贺星彤这才放开了衣服，从防潮垫上爬起来，一边挠着散乱的头发，一边说道：“这下，送给你的东西你也收了，关于那批物资，你也能批了吧？”龙翼扭过头，看了看她，道：“可以。不过，一件事是一件事，我可不想被你挟制着！下回别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可不能跟这事情混为一谈！”
贺星彤伸出指头，托起龙翼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笑道：“没问题，生意嘛，不讲感情。嗯。从这点上来说，其实……我感觉我们两个都是一类人，有个共同语言，所以……你做个我的情人吧？”
“情人？”龙翼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这交易，他竟成了交易内容的一部分。
虽说多年的工作中，对外交易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从没有一个交易对象有贺星彤这种感觉，这感觉来得很奇怪，但也很刺激。龙翼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事情，因此这感觉给他的冲击，竟超过了之前任何一次与那些歌房小姐们在阴暗角落里厮混的感觉。这感觉一直持续到他回到林子聪的办公室里面，眼前、手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贺星彤柔嫩的那种感觉，弄得他心里痒痒的，想忍都忍不住。
林子聪听到龙翼进了办公室，从文件堆里面头都没抬，半是恼怒地骂道：“他奶奶个鬼！第三军团这是要干什么！？才几天时间，竟然带了两万人马，冲着那个T4区域就去了！他妈的，连那里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要去，这不是送死呢么？”见龙翼没回答，方才奇怪地抬起头来，向着龙翼看过来。在印象里面，这个家伙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甚至连林子聪的一声叹息，都能猜出个子丑寅卯。
“你怎么了？”林子聪嘴巴歪歪地笑道：“有点……魂不守舍的？”
“啊？……哦，将军，我没事，只刚接了一批珠宝过来，看到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觉得有趣而已。”龙翼打了个哈哈，将心思掩盖了过去。
“什么东西？”林子聪好奇道。
这批珠宝是林子聪特意采购的。跟军部里面里里外外男男女女各色人等保持好关系那是林子聪十分着意的一件事情，这样一来，礼品就尤为重要。其实如果龙翼觉得自己成了交易中的一部分，那么作为他的老大，林子聪早就不把这个问题当做一回事了，因为他早就把自己给卖了，并且卖的不是一家，而是……板板指头，大概是几十家的规模吧。作为高品质的买卖，那是不能以简单的交易的眼光来看的，这个时候，珠宝就成了提升这种“高品质买卖”的一个极有力的武器。不过如果以纯交易的目的来看，大约买卖对方也不会觉得亏了什么。
珠宝在地下城里只有黑市上有买卖，林子聪自然也就只能去黑市上去买。贺星彤是黑市上最为活跃的卖家之一，这个林子聪只是略有耳闻，没有见过其人，不过她年龄过小，林子聪深感应付她有些个力不从心，于是便就没有自己去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事情，反正这一切事情交给了龙翼，他也没怎么过问过，龙翼跟谁去买那是他的事情，买到之后给林子聪汇报下，林子聪也就不再过问了。反正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了，东西压根就不会留在林子聪手里，况且林子聪从来对珠宝什么的也没什么兴趣，问了也是多余。
这会子龙翼提起来了，林子聪倒是饶有兴趣的从文件堆里面抬起头来，刚好也是休息休息，于是便问了这么一句。
“有数个玉杵。”
“哦？”林子聪面色一松，把笔也放下，往椅子上一靠，笑道：“千金觅玉杵，殷勤手自将。云英如有意，亲为捣玄霜。这倒是挺合我的心意的。”
龙翼不阴不阳地看了看他，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林子聪倒是根本不在意，续道：“嗯，既然有，那就先收下了，嘿嘿，山下那几个小娘子们一定喜欢。对了，还有个事，你回头得去看看，看他们执行的怎么样了。上次不是我们派了一批厨师和快速制干机什么的去山里面、河里面解决肉食问题了么。执行的怎么样你得亲自去看看执行效果，这两天后勤的山下主任问我情况呢，如果好的话，他倒是愿意再投入一些资源，成立联合供应中心，我们出人，他们出材料和车，把这事情做成一个联合公司，这样既保证了后勤上面采购来源的多样性，也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需要这两个月的执行报告。”
龙翼叹了口气，道：“山下秀美？她这么做……会不会有钱款方面问题？我是说，会不会被律法部那些家伙们作为腐败的调查对象？”
“这个……绝对不会。现在肉价一天一个价，都快把人逼疯了，后勤的供应中心谁嘴里的东西都要靠他们协调，谁也不会拿肉食供应上的事情来捣乱，况且这事情我们掺和了，山下那里就更有底气了，毕竟，每多一个供应单位，她都多一个备选。第三个，我们的行动组都派出去了，后勤人员明显就空出来一大堆，天天闲下来估计他们也难受，不生蛆也要发霉了。这些人也要用用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好，我立刻就去办。”龙翼答应道。



 125.你该去睡觉

斯特罗格的山洞里面。
一方宽敞的地方，斯特罗格和李鑫岩正坐在箱子上，盯着面前一个悬在空中巴掌大的红色光球。杨波涛他们都去养伤休息去了，行动组只有吴坤在略远的地方坐着，看着斯特罗格和李鑫岩。红色光球只有斯特罗格和李鑫岩看得见，吴坤看不见，但是他反而看起来比斯特罗格和李鑫岩更为紧张。
休息了两天之后，斯特罗格看上去依然十分疲乏，身上的伤已经被他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机械修理好了，机械战士的身体比人类的身体修起来要容易得多，李鑫岩自然知道，他心里的伤比起身体上的伤，要重得多，此刻他的眼睛看起来光芒十分微弱，似乎离熄灭的边缘并不遥远。
空中悬浮的光团一些地方已经缺失了，而另外一些地方仍在崩解，那些组成光团的符号似乎还在不断翻滚的过程中不停地在丢失，因此圆形的光团看起来整体形状已经不像一个球形，而像一个被啃了好些口的苹果。
“殿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还是不能打开这个东西，那这里面有什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李鑫岩皱着眉头，看着红色光团却束手无策。
这东西虽然是从他的身上落下来的，但是究竟是什么，他也不太清楚。圣殿武士说这是一个病毒，那只是对情况不太明了之下的一个猜测。从后来面对阿特丽安娜时光团的能力来看，光团不止有从机械城的存储空间获取神秘信息的能力，还拥有连阿特丽安娜都不明白的空间限制能力！那么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斯特罗格大概知道普通的光团的运作原理，他们其实就是以离子方式存在的一种程序代码。
斯特罗格使用的嗅探器，在机械城的虚拟世界里面，那东西就是一段可见的程序代码。嗅探器本质上是类病毒结构的一个程序容器，里面可以藏一些特殊的东西，例如另一种对接口进行攻击的病毒程序。上一次对机械城的接口进行成功攻击，一个是那地方根本没有人类可以涉足，机械城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个隐患多加关注，另一个就是接口根本没有预料到有人会用嗅探器这种古老的东西对他进行攻击。
在真实世界里，如果能有容器容纳一个运行态的嗅探器，那就能将虚拟世界中的病毒程序在现实世界中同样运行，制造出来一个现实世界对虚拟世界的嗅探器，从而突破真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之间的屏障，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但是要找到这么一个容器，却是最最难以办到的事情。而眼前这个红色光球的运作方式，便是这样一个做到了容器和嗅探器合二为一的这么一个东西。
斯特罗格能分辨出，其实红色光球的组成基本是一种离子态的东西，这些离子从周围环境，很可能是原子层的实体物质中解离出离子，然后自动构建成一个符号，表达一个意义，就像人类的基因一样，然后再利用容器对这些符号的解释，构成千上万个符号组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不住运行的小小世界，从而可以成功运行起来一个完整的嗅探器结构。在此基础上然后再在嗅探器内部运行某种大型的软体，完成大到可以跟阿特丽安娜足以抗衡的攻击性行为才变得有可能。
但是让这东西存在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这一点就让他也说不出来了。物理学原理里面，能量是守恒的，有消耗，必有补充，才能完成循环和动态，才能保证物体的运行，但是最最困难的从周围环境离散出离子来，却是一个极难完成的事情，那需要巨大的能量！
如果这个问题能够找到答案，那么在嗅探器里面放一些高级、高级的病毒，完全可以在机械城的虚拟世界中制造出一个个凝固的神力**，足以跟那高高在上的12主神对抗！
回过头来，也就是说，这制造李鑫岩身上红色光团的人，或者说制造出李鑫岩的人，是一个高人！当然，斯特罗格知道他是谁。但是，这个高人，是一个不可说的人。
“要不，你先去休息？”李鑫岩抬头望了望斯特罗格，建议道。
斯特罗格有些萎靡，但还是摇了摇狼头：“不，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你身上的表现出来的东西，那是消失了就不会再现的东西。少一个，或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一些东西了。”
李鑫岩有些惆怅。这个机械战士呦，这会是不是受刺激有些大了，连性情都有些变了？他之前似乎不是这个模样。
李鑫岩一直是想问斯特罗格一些事情的，包括为什么他会叫自己为“殿下”，但现在看起来也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他怀疑即便是问了，斯特罗格在说的过程中会不会体力不济，倒在地上就给死掉了，他眼里的火光跟原先比起来，实在是太弱了。当然，大约机械战士倒在地上时候再放在太阳下暴晒上几天还能活过来，但是他心情不好，万一情绪失控，“内伤太重”，活不过来了，怎么办？有些电子仪器，在电量过低的时候就自我损坏，再也打不开了，那就属于内伤太重”的情况。
李鑫岩再次将手伸出去，捏了捏那光团，光团闪了闪没有设么变化，李鑫岩也没有得到什么讯息。
再睡觉看看？没必要，昨天将光团放在面前，睡了一晚上也没出现什么状况。之前绿色光团读取了吴坤的记忆，可这红色光团油盐不进，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或许……这个光团应该是由斯特罗格来打开的呢？”吴坤犹豫了很久，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斯特罗格的金属声音听着有些变调，有种半死不活的感觉。
“不如你去里面一边插上电，充电，一边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开光团？”吴坤虽然看不见，但是给了个看起来可行的方案。
“好。”斯特罗格答应了一声，然后进了他的休息室。
“李鑫岩，你最好睡睡觉。”吴坤对着李鑫岩说。
“睡觉？”
“对！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睡觉的时候，看到了我的记忆。你忘了？”吴坤说道。
“好吧。睡觉。”李鑫岩也同意了这个意见。倒下便睡了过去。



 126.过往

原本以为这一睡，会像之前那样处于一个半迷糊状态，再次看见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光球，然后顺着光球走进那些记忆中的画面。不曾想闭上眼睛之后，李鑫岩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人并不是斯特罗格，而是一个中年男子。前方是一道看不见尽头的走廊，灯光温暖而平静，照射着那一个个关闭起来的房间门。
中年男子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柔和地看了李鑫岩一眼，温和道：“你来了？”
李鑫岩疑惑地点了点头，问道：“这里……又是哪里？我是在斯特罗格的记忆中么？啊，好像不对，我在他们的记忆中的时候，好像没有人能跟我说话的。”
那这里是哪里？莫非是红色光团里面？
男子没回答李鑫岩的问话，而是微笑又道：“嗯，你们一起来了？嗯，还不错。”
李鑫岩扭回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看不到尽头的虚空。男子所说的“你们”，会是谁？
男子笑道：“你两现在是合体状态，你看不见他的。不过，你应该是能感受到他的对吧？”
李鑫岩突然明白了男子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立刻在意识里面搜索了一圈，斯特罗格的意识显然在他的身体里面。只不过以前都是他在斯特罗格的里面，面前总有一道斯特罗格的虚像，而此时斯特罗格在他的身体里面，他看不见那道虚像而已。尽管已经脱离了现实世界，斯特罗格看起来还是十分虚弱。
男子微微有些诧异，一边用手指虚虚左右分开，一边说道：“嗯，好像有些问题，让我看看。”。李鑫岩没什么感觉，身边就被分离出来一个狼头机械战士的虚影。那边是斯特罗格的意识。斯特罗格看起来无精打采地，大约他此刻还是没缓过劲来，但是硬是被拉了出来，便也不再沉默，单膝跪下，道：“殿下！”
嗯？这人是谁？斯特罗格称他为“殿下”？
男子看了看斯特罗格，笑道：“嗯，自由散漫的人也会有这种表情？你……是不是受什么伤了？不是外面的伤，……难道是这里受伤了？”男子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胸。斯特罗格躬身行礼表示确认。
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笑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但是总会过去，即便是神，也有死去的那一刻，更何况是一个生命体？放下吧，想必她离开你的时候，心里是快乐的，这比起来她在那个永远看不见尽头的地方呆着，总是好一些。”
斯特罗格看起来不太同意这个观点，抬头诧异道：“您……从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在那里不高兴？”
男子笑道：“她若高兴，你岂会是一个人？”
斯特罗格默然，低下头去。
的确，她若高兴，要么斯特罗格和她在一起，要么一起和她已经消失，又怎么会是只有斯特罗格一个人？
男子一句话说得斯特罗格无言回答，却又续道：“既然你活下来了，就不要想死的事情，你活下来是她的愿望，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你若不珍惜她给你的活下去的机会，那她的死就会变得毫无价值，你就会永远愧疚下去。”看了看斯特罗格，男子回头又望向那看不见尽头的长廊，续道：“生命是自然的馈赠，但也是爱你的人对你的馈赠，如若将自己看得轻了，那也是将那些赋予你生命的人看的轻了，对于他们而言，那是背叛。”
斯特罗格半天没有说话，隔了半晌，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希望问道：“殿下，您不是司创造的主神么，还能将她复活么？”
男子叹了口气，道：“每一个意识都是独立自主的，即便强行将她复制出来，那也只能得到她的壳子，灵魂终将变得不是原来那一个，这种复制品，你会要么？”
斯特罗格依旧有些不愿放弃，辩道：“殿下！您在这个空间，我知道，您也是个意识残留，并不是提拉特弥斯的本体，但是您不是也安然无恙，并且您和原来的那一位也还是一模一样的啊！？”
提拉特弥斯又转过头来，笑道：“哦？你这么看？”斯特罗格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低头道：“我知道，拿您作比较，有些冒犯，但是我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提拉特弥斯的意识残留并不在乎斯特罗格的冒犯，而是轻轻摇头道：“我和本体，我们共有的记忆是存在的，但是一旦分离，我们所经历一切是不同的，所以意识上来说，我和本体就算是一个，终究会变成两个人。别人看我们，觉得我们一样，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们之所以让你看到一样的根本。这个根本，就是我跟本体之间，我们都具备独立自主的创造性，而这种创造性，原本就是我们之所以存在的意义。他之所想，便是我之所为，我之行动，即是他的目的，存在的意义相同，你才会觉得我们是一个人。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东西，甚至是一些最基础的……感情，是完全相同的。”
“不说这个，这个你也未必听得懂，对于你的请求，我只是在这个空间内的一个存在，根本体相比，我所能完成的事情要少的多，能量也即将耗尽，跟阿特丽安娜的战斗，已经耗完了我几乎全部的力量，所以，你们看见的，我的空间在崩溃，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完全消失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有什么力量去复制你的那个她了。”
斯特罗格低下了头，提拉特弥斯残留意识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满足斯特罗格的请求。
见斯特罗格不再说话，提拉特弥斯转过头来，对李鑫岩道：“殿下！让你久等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问题，但是我没办法解答，因为，您不是我创造的。况且，创造您的那个伟大的存在并不希望有人泄露她的计划或是过去的事情，作为那位伟大存在的下属，我不能违背她的意志，所以对于您的问题，我跟斯特罗格他们一样，都没有权利将所有事情给您一个回答。况且所有的描述都会带有我们的偏见，并不能完整地重复您所经历的一切，所以我们没有办法直接去解答你的问题而只能等你自己去发现。”
“虽然我们不能回答，但是我们可以记录，等到机缘合适的时候由您自己去查看，这样，就不会违背那位伟大存在的意志，还能表达我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而这就是这一个记忆空间所存在的原因。”提拉特弥斯弹开了双手，指了指四周。
“这是一个记忆空间？”李鑫岩不明所以问道。之前看到吴坤的记忆，只是一段一段的片段，这个记忆空间看起来要高级得多，竟然将记忆片段封在了一个个的独立空间内？况且，如果这些都是他李鑫岩的记忆，从数量上来看，是不是有点多了？
提拉特弥斯慢慢向前踱了两步，道：“是。其实您原来的身体，我指的是在被人类改造之前的身体，是一个在圣城内重建的人类身体，在重构身体完成之后，那位存在决定不保留你原来的记忆，她当时情绪有些激动，当然，这是我的看法，我觉得她有些激动，于是我在其中做了些手脚，在你的身体之内埋藏了数个句柄，在情况合适的时候，这些句柄就会自行被触发，让后完成它们的功能，这个红色光球，便是这个名叫‘过往’的记忆空间的句柄。”
“‘过往’并不会将您的记忆一开始就存在这个地方，而是会寻找机会去圣城里面从阿特丽安娜那里寻找我所隐藏的那些记忆片段。为了保证安全，我将我的意识创建了一个缩小的副本存在了这个空间，以帮助您找到他们并保证这里的安全。但是没想到的是阿特丽安娜会发觉了这个东西并攻击它，所以‘过往’在提取数据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以至于数据处理有些错乱，有的数据已经丢失了。说的具体一点，就是在这个走廊里面，有些门永远也打不开了。”
“现在‘过往’的能量已经不足了，它快要消失了，您得抓紧时间去看看您的记忆，他们如果消失了，您的一些问题也就大概永远找不到答案了。”
李鑫岩静静听着，并没插话，直到提拉特弥斯说到时间问题，方才问道：“那么……我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按照你们真实世界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李鑫岩点了点头，一边向走廊走去，一边说道：“大概也够了。”
提拉特弥斯听到这句话，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想了想，什么也没问。
李鑫岩走出好远，斯特罗格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忧色问道：“殿下，如果那位将来知道我们违背了她的意志，让圣子殿下知道了过去，那怎么办？”提拉特弥斯嘴角翘起来，道：“那是你们的事，到那个时候，我都已经不存在了，还怕什么？这个问题对我不是问题。”



 127.记忆

对于记忆，有时候是让人痛苦的根源，忘掉未必是坏事，就如同自己失去了养育他长大的父母，当那电话里面传来噩耗的时候，他曾经痛不欲生，但是时间长了，在766基地慢慢将这一腔怒火发泄在机械兽身上之后，记忆便慢慢淡去了，一些变得可以接受。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再也活不过来，而李鑫岩也杀不尽机械城那没完没了的机械兽，给他们报仇。
所以此刻需要他去翻看这些别人告诉他过去曾是他的记忆的东西，那就随便看看吧，记不住也就就不住了，没什么，只要能解答他心中的几个疑惑，那也就足够了。所以对于这个“过往”记忆空间，李鑫岩并不看得十分重要。
走廊里的灯光温和而宁静，看起来十分稳固，李鑫岩没有依次打开那些门，而是往里走了走，随手打开了一扇门，还好，折扇门并没有损坏，门把手一拧就开了。
门里面进去，是一间看起来像是普通家庭的房间，墙上贴着一个歌手的海报，窗外是无尽的夜空，群星闪耀，桌上点着五六根蜡烛，还放着一顿丰盛的晚餐。桌前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女的却是个年轻的姑娘。男子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女子将酒杯斟满，慵慵懒懒地说道：“不就是九十六岁生日嘛，用得着这么丰盛？”
女子嘴角微微一笑，将酒瓶放下，将一杯酒递到男子手中，笑道：“除了生日之外，还有件事也要庆祝一下啊！这件事可比生日要重要得多！生日过多了，自然不稀罕，可是这件事那可是不能重现的事情！”
佟丽娅？李鑫岩吃了一惊。为什么会是她？这……这……这……难道自己的过往里面会有她的存在？
可房中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在意他，就根本没感觉到他的存在，那男的依旧慵懒的用手撑着脑袋，笑道：“有什么事不能重现？你越说越玄乎了。”
佟丽娅可爱地摇摇脑袋，用手轻轻托起来男子的下巴，道：“当星河舰队的指挥官，这事情一辈子会有很多机会么？”
男子扑哧笑了，哼哼道：“唔，这个事情呀，这事情有什么新鲜的，有你在，我什么时候当舰队指挥官，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佟丽娅翻了个白眼，坐了下去，喝了一口红酒，从桌子上插了块牛排递到男子嘴边，笑道：“你以为我有那么万能啊？我做事可是有原则的，那就是凡事要凭能力！有能力的人，我不管他都会出彩，没能力的人，就算你把他扶到墙上，他也始终会跌下来！你这个指挥官，可不是我走后门给你塞上去的，那是议会里面讨论过后，集体做出的决定！”
男子似乎有了点劲，稍稍坐正，一口将递到跟前的牛排吞了下去，斩钉截铁问道：“理由呢？我要理由！要不然没有说服力！”
他这一坐起来不要紧，李鑫岩简直要跳起来，那人虽然看起来已经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可面貌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这……这是什么年代？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苍老？
佟丽娅又插了块牛排，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看了看剩下的大板块，将剩下的递到老年李鑫岩的面前，示意他吃，嘴里一边嚼着牛肉，一边说：“理由？你觉得孤身一个人在内外支援都被切断的情况下，竟然还毁了敌人一艘战列舰的人，将敌人指挥官直接轰成了碎片的人，还需要理由升职么？”
“那是误打误撞！我当时哪里知道那是指挥官，只是凭直觉觉得那老小子比我年龄小一点，看着有些桀骜不驯，不太服气而已！”老年李鑫岩一口将牛肉吞在了嘴里，一边斩钉截铁地咬定。
“那有别人如果能误打误撞做到这一点的话，我倒是也期望来一个啊，那样，议会让他当指挥官而不是你，我倒是可以心里轻松多了！”佟丽娅有插了块甘蓝送到老年李鑫岩的嘴边。
老年李鑫岩又恶狠狠的咬了，道：“哼！我就知道，你心里嫌我老了不是，看看，露馅了吧？”
佟丽娅一张俏脸立刻憋不住，半是红晕，半是恼怒，将叉子插在一块牛肉上，啐道：“我是那种人么？”
李鑫岩心中一种说不上的滋味，立时觉得自己在这里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于是便扭头走出了这间房间，在关门的那一刻，他没看见，窗外的星空中驶过一座巨大的战舰，几乎将窗外星空的一半都要盖住。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那老年男子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如果这些是他原本的记忆，那人定是他无疑，可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是佟丽娅？结合前面提拉特弥斯都不愿意直接告诉他一些事情，而是尊称“那位存在”……难道佟丽娅会是那高贵的“那位存在”？
要命，才看了一段记忆，问题没有解决，怎么还越变越多了？
李鑫岩挠了挠头，这有些解释不通啊！从年龄上来说，没被改造之前的李鑫岩还是个人，年龄也不过29岁，怎么样也不该看起来有六十多岁，实际上已经有九十六岁了吧？
不行，看来还得往下看看，看看记忆力面有没有别的，能解释了这个。
想了想，李鑫岩往前走了几个门口，打开了第二扇门。
李鑫岩打开门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间房并不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而是一间牢房。若是牢房那也没什么，却是一间刑室！
房间中央的刑椅上，坐着一个人，由于四周围着数十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人，根本看不见中间那人的样子。刑室顶上三三两两的铁链垂下来，自然分辨的出来那铁链上拴着刑椅上的人。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一个瘦高男子吐了一口烟圈，冷冷道：“我说你们这帮家伙，怎么这么没用？审个犯人都一天了还玩不出一点口供，留下舌头，把锤子给我一点点的往眼睛里面敲会不会？”
李鑫岩听到这一身，如坠冰窖。但是他还受的住。有了在766基地的经历，似乎这样的话并不算太入不了耳朵。
立时，椅子上的人响起了一声惨嚎。
嚎声让人的心都在颤抖，可那些围在四周的施以酷刑的人却丝毫没有感觉。
椅上的人只嚎了三四声变没了声息，一个施刑的家伙抬起头来，向着坐在墙角的瘦高男子报告：“长官！他晕死过去了，在这样下去，估计他撑不住。”
坐在房间角落的男子又吐了口烟圈，不耐烦道：“怕什么？只要有一口气，实验室那边都有办法让他活过来！你们让开！让我看看他还有几口气！”
众人散开，李鑫岩望去，只见椅子上的男子已经变得不成人形，脸上乌青，血水已然覆盖了身上绝大多数的地方，在下腹的地方，有一道口子，依稀可见里面的肠体。
而唯有男子的头发，虽然被血水染了一部分，却依然看得出，与老年李鑫岩花白的头发十分相似。



 128.我知道

李鑫岩几乎是从刑牢房间里面逃出来的。
他自然知道，那些是记忆，是不可改变的既成事实，纵使他倾尽全力，也不可能将受刑的惨状改变哪怕一丁点。可是，怎么会有人对那个曾经的自己施以这样的酷刑？
他当然明白，这里面施刑的几个人，只是奉命令执行任务而已，他们是没有办法不去做这事情的，即使他们不去做，自然还有别的人去做，而对于那个李鑫岩来说，那几乎是不可改变的命运……受刑！
李鑫岩握着门把手，几乎要将门把手捏碎。他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然后才走向下一扇门的，那扇门的背后隐隐传来惨叫声，可李鑫岩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门隔绝了记忆，自然连声音也是透不出来的。可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寸步难行，那毕竟是他的记忆，而那个受刑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尽管那不是现在的他！
一时间李鑫岩的心中无比沉重，如果那是他自己的记忆，那是多么沉重的经历啊！
犹豫着，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门内是一片星空，黑沉沉的夜空，无数明亮的星辰静静地挂在夜空中，面前是一个蔚蓝的星体，星体上的河流和大海反射着天阳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的漂亮，一个年轻态的李鑫岩站在一面钢铁的机翼上，同时与他站在钢铁机翼上的，是佟丽娅。
这是太空飞船的一扇机翼，有太空中没有空气，也就没有风，李鑫岩的对面站着的佟丽娅被裹在一张透明有机玻璃面罩下，她的嘴在动，却听不见在说什么。年轻态的李鑫岩站在一面钢铁的机翼上，他没有面罩，他想拥抱她，他想摸摸她的脸，他曾经无数次这么做过，可是此时那张面罩却不能开启。而对面的佟丽娅显得十分激动，一直将李鑫岩往外推。
她已经陷入了疯狂，大叫着，原本向外推着却突然改变成拉住他的手，一跃离开了钢铁的机翼，飞向那颗蔚蓝色的星体，高度计上的数字开始从367998公里疯狂减小。年轻态的李鑫岩一惊，根本没料到她的突然变化，伸手去抓掠过身边的一支信号天线，想止住两人飞向蓝色星体，但两个人的旋转让所有动作都失去了控制，信号天线撞在她的面罩，面罩呯的一声炸成了碎块，她的面罩里面喷出一团水汽，然后她的脸迅速肿了起来，那是在太空环境下正常人体失压后必然出现的现象！
李鑫岩站在虚空中，静静看着那一对向下急坠的身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拉，却只将手抬了起来。
这是记忆，他是拉不住他们的。
年轻态的李鑫岩放开了所有的手指，他从空中徒劳地想抓住那些四散飘飞的有机玻璃片，可是那些东西哪里抓得住？即便抓住了，他想把有机玻璃片装回原来的位置，可那些碎片根本不听他的指挥，依旧四散而去。他在空中和佟丽娅翻滚着，紧紧抓着她，却没有丝毫办法改变两个人的坠落，甚至他想大吼，空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而最最失败的，是他流出的眼泪，都迅速化作气体，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着那向着蓝色星体翻滚而去的两个身影，李鑫岩唯有叹息。
第四第五面门是打不开的，想必那里的记忆已经消失了，而随机打开的第六扇门，却是零散的碎片，那是被破坏的记忆片段。看着漫天飞舞的碎片，李鑫岩轻叹了一声，只有缓缓将它关上。
第七扇门缓缓打开，李鑫岩站在了一座巨大的神殿之中。
神殿的彼端，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彼此凝视着对方，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
李鑫岩知道，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的记忆，而是在虚拟世界的记忆，如此规模的神殿，现实中造不出来。
天上的不知是云还是雾，在淡淡缓缓地飘着，星光暗淡，一轮明月却十分明亮。
月光穿过神殿的顶，如同水银般洒在神殿中，四周的火柱发出淡淡的火光，将月光的清冷转换成了温暖的橙红色。
“我一直在想你，即便是他们在对我进行改造的时候……”年轻态的李鑫岩望着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佟丽娅，轻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佟丽娅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袍，上面坠了许多的星星，那些星星说是坠在她的衣服上的，细看却是飘在空中的，有的还在缓缓旋转。而虚拟世界的年轻态李鑫岩，是一身指挥官的军服，看起来十分威武。她轻轻抚摸着身穿军服的李鑫岩的脸，眼中满是闪闪的微光。
身穿军服的李鑫岩抓着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继续说道：“对于你的世界，我始终不太清楚，所以，即便是他们想从我的记忆中找出什么来，也找不到像样的东西……”
佟丽娅微笑着道：“我知道。我知道……”
“最最重要的，是即便我换了个身体，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他们给我换了个身体，重新洗刷了我的记忆，我依旧能够分辨出来，只有站在这里的你，才是我一只惦记着的你，其他都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佟丽娅似乎忘记了世间所有的话，只记得这三个字。
“还有还有，我终于能够和你一样，长生不老了，尽管付出了一些代价，细细论起来，我没有失去什么，甚至还有一些沾光。所以，你也不用难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再去留意，那是傻瓜才会选择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佟丽娅抱住了身穿军服的李鑫岩，将自己埋入了他的胸膛。
看着这一切，李鑫岩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他退出了这一扇门，将门轻轻拉上，生怕惊动了那个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有些明白所谓的这个“圣子”身份是怎么来的了，但是如果他是圣子的话，佟丽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这是两段不完整的记忆中都出现了佟丽娅，一个死去了，另一个却在虚拟空间的记忆中出现了，难道说，真实世界的佟丽娅那个时候是跟李鑫岩现在的情况是一样的？能够从真实世界进入到机械城的虚拟世界？要不，最后这一幕中她怎么会在虚拟实际李鑫岩的记忆中出现？
回想起来第一幕中李鑫岩老了而佟丽娅却依旧年轻，那么大概这是必然了，佟丽娅一定也是一个机械生命体，要不，她为什么不会变老？
喔，记忆固然是不太舒服的一些片段，但是似乎知道的越多，不明白的地方也越多了。
应该还有时间，还有那么多的房间没有进去过，应该再去看看，解决这些越来越多的疑问！



 129.记忆里，放下

“殿下，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不把这些记忆直接装入他的脑子里面？我知道，那位存在的意志只是一个借口，如同您一样的存在，其实已经不再屈居于那位存在之下，把记忆直接装入圣子殿下的意志里面，不是更省事？丢失的东西或许会更少，能让圣子殿下了解更多过去的事情。”斯特罗格看着走出房间，走向下一个房间门的李鑫岩，对提拉特弥斯说道。
提拉特弥斯也在看着李鑫岩的背影，道：“独立意志的生命体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他并不是完整将所见刻画在记忆中的，而是有一定的百分比摘取他所关注的一部分东西存在他的记忆中，对影像、声音、如此，甚至对一件事情的观点也是如此。为什么呢？那是因为他需要留出一定的空间面对未来情况类似的事情时的处理能力。世间很多事情没有完全相同的，但是有很多类似的，这种以数学百分比体现出来的差异性既保证了面对新情况时生命体的存活能力，同时也保证了固有经验的传承。这是真实世界生命体在亿万年演化过程中成功发展出来的能力，也是机械城永远不可能通过复制方式创造独立生命体的原因。也就是说，这种能力，是生命体在自由情况下走向独立意志的根本。”
斯特罗格想起来在寻找艾伦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信息路由节点，他有些模模糊糊明白那些信息路由节点们为什么会从简单命令执行而慢慢发展出来自己的个性了。
“由于这种情况的存在，无论你使用什么手段，将独立意志的生命体控制在自己手中，他都会根据自己的意志，不断去强化或减弱记忆中的某些东西。所以那些他觉得美好的，会更美好，从而记得更牢固，他觉得悲伤的，会因为更悲伤而逐步从记忆中抹去。直接将他原来的记忆植入当然省事，但是强化或者衰减的过程反而会变长，这对我们来说自然没有什么，但是对他来说提纯的过程需要时间……过程会将更长更痛苦。从一个朋友角度来说，你愿意这么看着他在痛苦的泥涝里面挣扎么？”
“不……”斯特罗格轻声喃喃道。
忽然，一丝流光青烟般飞过斯特罗格的眼帘。斯特罗格有些奇怪，顺着流光飞来的方向寻去，赫然发现提拉特弥斯的身体在慢慢崩解，化为青烟状的流光飘散在四周，缓缓消失在虚空之中。
“殿下！你的身体！”斯特罗格惊呼。
提拉特弥斯看都没看自己的身体，笑道：“能量快用完了呗，我，是这个‘过往’空间的守护者，如果不想这个空间现在就完全消失，只有将我残存的一点能量补充给空间。唔，按照这个速度，应该还能够支撑圣子殿下看完最后一段记忆。”
斯特罗格不知道说什么，想去拍拍提拉特弥斯残留意识的肩膀，但是始终没能抬起手。神，有时候离大家如此的近，可是却让人恭敬得不敢亵渎。
李鑫岩推开了最后一面房门。当然，这不是走廊的最后一间，而是从时间上来说，能有时间开启的最后一间。
这是一间明亮的病房，病房中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而另外两个人站在一边，满面忧愁。
站着的，一个是佟丽娅，另一个则是提拉特弥斯，提拉特弥斯虽然是机械战士的模样，可那面容神态和举止，却与虚拟世界的提拉特弥斯没有两样。李鑫岩向前走了走，没错，病床上躺着的，是另外一个李鑫岩，此刻他脸上蒙着一条棉纱，轻轻盖住了他的眼睛。佟丽娅手里握着一把止血钳，手却在轻轻颤抖，不用说，李鑫岩的胸膛是打开的，一些内脏样的机械正在里面慢慢的动作着。
提拉特弥斯轻轻摇了摇头，道：“陛下，就算您无所不能，那些人类在创建圣子的身体的时候，就没使用什么好的材料，或者……他们根本就没研究出来什么像样的人体材料，就算你现在一点点再细致的修补，也不可能完全修正那些人类的工艺缺陷，你这样修补下去，带给殿下的，只能是没完没了的痛苦！你看这些接点，那完全是不合理的接入方式，弱电流怎么能够使用这么粗的金属布线？”
“可是……可是他说这具身体他喜欢……他说这样，就能跟我一样，长生不死，在……自由……穿梭”佟丽娅的声音有些哆嗦，听起来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理由。
提拉特弥斯皱眉欲说又止，但最终心一横，双手捏成了拳头，终是说了出来：“他那是在哄你开心！”
佟丽娅的手都得更狠了，她将止血钳往托盘中一扔，颓然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如果想要他回来，只有那一个方法可以让他完完整整地回来。”提拉特弥斯看着她，低声说道。
佟丽娅猛地摇着头，两行清泪溢出了眼眶，否定道：“那不行！那不行！那种方法只是制造一个全新的生命体！那种方法制造的生命体，将拥有自己的意识，拥有自己的意志，不能完整地接受现在他的记忆！那造出来的人就不是他！不是他！”
提拉特弥斯也情绪有些激动道：“可是，你难道就忍心这么一次次给他做手术，修复身体，一次次忍心看着他这么在你面前打开胸腔！？”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可我有什么办法！？”佟丽娅近乎崩溃，一边嚎叫着一边跺着脚。
提拉特弥斯一把拉住佟丽娅，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轻轻抚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提拉特弥斯才轻声道：“放下吧，就算他现在想要永生，其实在你造出他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总有他自己的生命极限，他能够陪伴你百年的时间，就已经很不错了。在人类的嘴里，百年的时间，就是一辈子。所以，他已经陪了你一辈子，你还有什么遗憾的呢？他现在该走了，这你阻拦不住，也不该阻拦。如果你觉得不能忘记，刚好，人类既然能够复制他的记忆，从他的肉体里面将他的记忆转移到机械生命体中，那你就把他的记忆保留下来吧，这样，在以后你想看他的时候，还能在这些记忆里面翻翻。”
佟丽娅在哭，哭的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至于说她是一个神，这一会大概连魔鬼都不会相信。
“放下吧，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纠结着，只能让两个人更痛苦。”
许久过后，佟丽娅终于止住了声音，站直了身体，看着眼上盖着白布，不知道是处于昏迷还是半清醒的躺在病床上的李鑫岩，吃力地吐出几个字：“那就这样吧。”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走廊尽头起点处，提拉特弥斯的残留意识也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在虚空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130.辅助行动

林子聪手里拿着一张纸，在会议室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刚刚结束的一个会议还没来的及打扫，茶杯用了不少，纸杯子也用了不少，都胡乱放在桌子上，而散乱在四处的烟盒，几乎将桌面盖满。勤务兵看着林子聪还在踱着步子，就没敢进来收拾，这是林子聪的一贯性格，会议室收拾的太干净，会影响大家的心情，不敢畅所欲言。
上一个会议开了足足有八个小时，与会的人刚刚散去，而结果就记录在林子聪手中那张纸上。由于会议开得比战场差不了多少，林子聪这么踱了半天的步，脑仁还在一阵阵地疼。
想了半天，林子聪对门口的卫兵命令到：“去，去第11行动组，给我叫两个人过来。啊，不，多叫几个过来，另外，去第一行动组也叫两个过来。”卫兵答应后一溜烟就跑去执行命令了。不多时，七个隶属于两个行动组的成员就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林子聪已坐在了会议桌之后，一声“报告”将他从思考中拉了出来。林子聪慵懒地抬起头，将腿放在另一把椅子上，舒缓了一下酸痛的腰，并且让开了还没好透的背部，把那张纸往桌子上一扣，抬起眼来。
第11行动组来了两个队员，而第一行动组来了五个。林子聪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随即耸耸眉毛，微微一笑，道：“第一行动组，唉，什么时候应该办个仪式，把这一个行动组给取消了。”他话一出口，隶属于第一行动组的人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不连续了：“将……将军！为什么？”而第11行动组的人则眼中含笑，硬是憋着没笑出声来。
林子聪没回答，压了压手掌，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指着第11行动组的两名队员道：“你们包里面装的是什么？倒出来给我们看看！”
那两名第11行动组的队员背上都背着一个中等大小的黑色背包，听到命令便走上前，将背包里面的东西呼呼啦啦地倒在了桌子上。
“说说！，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林子聪饶有兴趣地往前靠了靠，用右手支着脑袋，这样背后能稍微舒服一些。
“是！将军！我的背包里面装了24件物品，分别是：一百米长的合金丝一卷，主要用来山间攀岩，联合行动，必要时可作为制作区域陷阱的材料。绷带一卷，必要的紧急救治物品。附带磁铁的起泡**8枚，主要用于与机械兽的近身战斗。能够发射干扰信号的脉冲**1枚，远程无线呼叫发射器2枚，折叠式军刀一把，能使用10次的可重复使用火柴5支，手枪一把，备用**一个，指南针一个，**一枚，**一把。”
“嗯。”林子聪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这东西应该属于暗杀方面的武器吧，冷兵器的东西，现在还有用么？”
那战士从一堆物品中翻出一只比手掌略大的**，道：“是！虽然它属于冷兵器，但是其在静默情况下的射程是相当惊人的。如果把**与合金丝一起使用，有多种用途！另外，在弹药使用完的情况下，如果有合适的材料，**的持久战斗能力不亚于枪械！”林子聪饶有兴趣地接过**，细细看了看，然后交还给那战士。
“你呢？你的背包里面有什么？”他指着另一个战士问道。
那战士一挺身，道：“报告将军！我的背包里面装了33件物品！分别是：气味寻踪剂一瓶，用户追踪和侦查、引导。星空定位仪一柄，能够精确定位所处位置的经纬度，误差不超过1厘米·，红外夜视仪一副，用于夜间侦察，一百米长的合金丝一卷，绷带一卷。微型脉冲**6枚，合金蜘蛛网4只，金属探测器一把，其余的，全部是绊马索。”
“绊马索？那是什么？好像古书中有说过。”林子聪疑惑道。
战士从一堆物品中拿出两个金属球紧贴在一起的东西，递到林子聪手中。
“报告，这个东西是我们行动组的冯庆豪研究出来的，内含脉冲电流，电流中含有对机械生物有杀伤力的特殊攻击性信号。所以我就多拿了点。”
“嗯，不错，新思维，新办法。”一抬眼，林子聪将目光投向第一行动组的队员们，不出所料，那些队员的脸色，此刻比猪肝还难看。
而林子聪面不改色心不跳，带着微笑将绊马索往桌子上一扔，盯着那几个人，问道：“区别！差异。都是特别行动组，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那几个战士目光闪烁，终是低下了头。
而林子聪捏了捏鼻梁，醒了醒神，松了口气道：“今天不说别的了，叫你们来呢，一是各个行动组大多数人都已经出去了执行我的命令却，不在基地，二呢，是这两天发生了一件可以……说是大事，想必消息已经传到你们的耳朵里面了，那就是在中原地区，在我们和机械城的战线上，发生了一场不同寻常的战斗！据前线的侦查人员现场报告，那场战斗并不是我们和机械城的冲突，但是是谁跟机械城的冲突，调查到现在也没研究出来个结果。”
林子聪顿了一顿，冷笑了一声，指头在桌子上轻轻敲着，续道：“这战役战场情况闹得有点大，第三集团军那边不知道发觉了什么，就插手了，在这个时候插手，是不是时机暂且不说，有些违反英帅对这场战争的定义：稳扎稳打，保护现有力量为主，一个情况都不太明了的战场，贸然进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们也看到了，刚才那场会议的阵势还在，对于这样的热情，谁也难以阻挡！”
“所以！军部有人支持，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军部那边同意这么做，我也没有理由完全拒绝，但是我手里的主力力量被派了出去，只好打些擦边球。怎么擦边呢？侦察为主，战斗拍在最末，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么？”林子聪压下手，压着声气，问。
“明白！”七个战士啪地整齐的一个立正，齐声回答。
林子聪又将眼光扫向第一行动组的队员，道：“你们第一行动组，是我第一个建立的行动组，当然，那时候我心还没在这个事情上，大概脾气也是负面的东西在这个行动组留的多了点，所以……你们呢，这个……有些偏向于社会习气重，这个习气在执行指令性的任务时，是不太好，但是……嘿嘿，那些并不太需要指令性的任务，倒是可以有些用。所以，这次给你们五个的任务，就是随着集团军出去，想尽办法跟他们拉近关系，获取他们手里所有的情报，保护11组的队员，协助他们侦查，如果能够得到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的线索，或者有别的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回来给你们集体记一等功！”
“保证完成任务！”七个战士啪地整齐的一个立正，齐声回答。



 131.美人卷珠帘，不知心恨谁

回到医院，已经是后半夜。
林子聪背上的伤表面上已经好了，但是还要进行继续的理疗。由于脸皮足够的厚，孙佳丽出于医者的一颗仁心，自然没有不给治疗的理由。
由于上次疯狂了点，林子聪又说背上有点有点不得劲，孙佳丽这下就更没有理由不乐意林子聪到医院来了，林子聪自然也就抽空就往医院里跑，明面上是治伤，背地里的目的却没几个人知道。可林子聪里里外外转了三圈，也没看见孙佳丽的人影。直到逛到12号病房，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廖依玲。
12号病房在中心医院四层的一个角落，按理来说并不是孙佳丽的病区，可那里却是装修比较有品味的地方，说是病房，却跟休息雅间差不多，植物不少，环境优雅，一般高级军官都喜欢这里，廖依玲自然也会来这里。看见廖依玲的时候，廖依玲正面对着一面窗子——那是一面假窗子在发着呆，而她的周围，则是不少植物，在这里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廖依玲的存在。
“美人卷珠帘，不知心恨谁？”林子聪靠在一面隔墙上，酸道。
廖依玲扭过头来，瞄了林子聪一眼，却连停也没停，转了回去，继续看着窗户中翻卷的云彩发呆。地下城里面没有几面真的窗户，这样的窗户都是电子屏幕，里面的景象自然也是假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很真实的。
“我刚从李修贤那里出来。”廖依玲说道。
这句话翻译成白话，意思就是：“我刚从李修贤的床上下来。”
林子聪笑笑，没说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好像不开心？”
廖依玲面无表情，反问道：“你好像闲下来了？”
林子聪点了点头，道：“人都派出去了，我想要做什么也没人手，不歇着，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他这话说的有些调皮，“歇着”，成了他目前的一个任务。只是这句话一出口，倒隐隐有些不合适，刚说出来，林子聪倒有点后悔了。自己歇着，还不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而这伤，却是拜廖依玲所赐。
不过廖依玲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而是在另外一些事情上。
“是啊，人手，你的人手就那么点，见用就光了，也许，你该多找点人手。”廖依玲道。“为什么？”林子聪问，廖依玲这个样子，然后又是这样说话，明显是有什么事情。
“第三军团为什么去中原地带，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廖依玲问道。
林子聪道：“这个，自然。今天刚刚开完会，第三军团还要我的人出战呢，我实在没人可派啊，就只好随便应付他们一下，派了两个侦查兵上去，做做样子，要不然也太难看了。……说到这为什么上去，我自然是知道的，前两天我的人刚去那里侦查过一次，那里发生过几次规模比较大的爆炸，而且显然并不是我们的军队于机械城军队的碰撞。看上去好像有另外一伙人跟机械城发生了正面的冲突，战斗的规模异乎寻常，甚至连地形都有所改变，这种规模的战斗那是一次大规模的战役！我既然能得到消息，整个基地里面能得到消息的自然还有不少人，第三军团这时候去，无碍呼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战利品，不过是黄雀行动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这么认为？”廖依玲皱起了眉头。
林子聪点了点头。不过廖依玲既然这么问，这里面肯定有点偏差，难道，她知道更多的东西？
根本不用林子聪问，廖依玲就扭过头来，面色有些憔悴地看着林子聪，道：“那我给你几个你还不知道的消息：第一个，除了第三军团派出了两万人的规模往那边行动，第一军团派出了一万人，秘密前往同样的地点，此外，雇佣兵军团派出了三万人，也同样赶往那个发生爆炸的山谷。”
林子聪一惊，四万人？加上第三军团的两万人，这总共有六万人赶往一些小小的山谷！这山谷里面发生了爆炸，有什么好占领的？对了，雇佣兵军团从来都是捡垃圾的，估计这下他们要丰收了，可是第一、第三集团军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可他还没想通，廖依玲蹦豆子一样没停，继续说道：“如果说，这个山谷的战斗是个小的战役的话也就罢了，可明显它不是小规模的战斗，近十年来，这是仅次于531战役的一场大战！你的人肯定也去现场看过了，难道没有估计出来参战的机械兽数量？两千至三千五百之间！这么庞大的数量，就在这里莫名奇妙地不见了，这放在谁能说得过去？人类不行，机械城自然也不行吧？如果是你，发生了这么大的兵力损失，你会坐视不管么？不，你肯定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二次进军山谷那是一定要的，况且人类和机械城的战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机械城方面还占优，不看看怎么过得去、解释地通？”
林子聪点了点头。看来这次确实，他大意了。
可是他手里就那点行动组，全搭上去也不够啊！
还有一点，这个女人真是看走眼了，没看出来么，还能分析出这么多事情？不过……她能弄到这么多信息，到底跟多少家伙上过了床？
当然，林子聪由于早就懂得了卖自己的重要性，自然也没把什么贞洁烈女之类的东西放在心上。能得到这么多信息，并且分析出这么多事情，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嗯，如果有机会，应该跟她多上几次床了，这么杰出的女人，怎么能轻易放过？林子聪心里面恶狠狠地想。
廖依玲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林子聪脸皮太厚，根本看不透，或许是她现在根本没这心思。廖依玲继续在说：“当然，这里面有些猜想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种可能性必须想到。毕竟，进入那个区域的人，三四天之后，可就是六万人！……另外一个你不知道的消息，却是跟你的人手有关系的。的确，你的人手太少了，你的侦查人员看过了山谷，却没细细考察山体。山上除了一部分看起来像大型粒子炮武器的设备之外，山体里面是空的！”
“空的？我的侦查员的确没看出这个。他们没有报告。”
廖依玲苦笑了一声：“那就对了，他们人手少，自然没有挖挖看，有人就比你那些手下多个心眼，多派了几个人挖了挖山体，这一挖，就得出个结论，山体里面是有一个倒塌的基地在里面的！”
基地！？林子聪眼睛睁得贼大，盯着廖依玲。廖依玲确定了一句：“没错，基地！”
“这就是这几只部队都瞄准这个地方的另一个目的。综合评价，我甚至觉得这个目的比其他几个原因反而都来的重要些。”廖依玲给出了结论。
但没等林子聪回过神来，廖依玲却话题一转，又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的前妻的。你回头转告她，对于一些事，关于工作的事，别太认真了，工作太认真看上去是好是，但是有时候却是一件坏事。”
林子聪没反应过来，问道：“你说的是什么？”
廖依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然后低着头思考着什么踱到林子聪面前，抬起头，看了看林子聪，然后一扬嘴，先跟林子聪来了一个长长的，让林子聪都快吸不上气的吻，然后用手勾着林子聪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甚为满意地微笑道：“你只管告诉她，她自己知道，你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笨蛋，一个个地，既强悍又精明，还是女汉子。……真搞不懂，这么强的女人，应该都对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敬而远之，可事实却偏偏相反！到底都是怎么被你弄上手的！”
这一个吻似乎效果奇好，让廖依玲的心情变化了不少。她又将香唇凑了上来，在林子聪的脖子上印了几个红印章，细细地看着他的面容，又道：“只不过，都太聪明了，反而是一种痛苦。”
“对了，还有一件事，医生刚才告诉我了，我这一辈子也要不了孩子了。”廖依玲补充道，那一双眼睛的深处，却是一种看起来并不太悲伤的迷茫。



 132.圣城的叛徒

斯特罗格的山洞中。
斯特罗格又休息了三天，看起来神色好多了。而李鑫岩则在不停地睡觉。这两个人，一个醒来了，一个却似乎永远睡不醒。难道是……互补的？吴坤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吴坤并不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也不知道李鑫岩读过了他的记忆，他知道的，只是李鑫岩给他大略说过的在机械城虚拟世界里面发生的事情。李鑫岩之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是在接受林子聪的命令，接收李鑫岩到第12行动组的时候附带的资料，李鑫岩是怎么由一个人变成机械生命体的，他也是知道的，他是亲历者之一，但是这段记忆是不能告诉李鑫岩的，因为那里面牵扯到太多人，太多事，太多不符合人类道德标准的东西。当然，这事情他也不知道李鑫岩已经通过阅读他的记忆，早就知道了！
想来想去，一种愧疚的心情漫上心头。吴坤唯有苦笑。对于一个行动组的组长来说，愧疚是不应该有的。行动组的行动，很多时候是不能以道德标准去衡量的，他们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战士，而之所以行走在灰色地带，是为了大多数人行走在光明地带！
“斯特罗格先生！我需要跟你谈谈。”再想了很久之后，他来到了斯特罗格的房间门口，对着里面喊道。“请进来说吧。”斯特罗格回答。
吴坤走了进去。
斯特罗格的这个房间跟之前在山谷基地的房间没什么差别，依旧是一张金属台，上面坠着许多看起来机械手臂和大大小小的管子。而此刻大多数设备都是关闭的，只有几根看起来像是充电设备的线在亮着。“鉴于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我需要跟你谈谈。”吴坤说。
斯特罗格看起来也心事一堆，长长舒了口气，以特有的金属声音道：“唔，是，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比较复杂，我们也的确需要谈谈。”吴坤眉头一松，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开诚布公地说了。首先，我们看得出，你并不是机械城方面的完全赞同者……这么定位您，应该没错吧？”
斯特罗格依旧躺着，充着电，道：“没错！具体来说，目前我应该是算作圣城的叛徒。”
“这么说的话，我们应该算作是一条战线上的？”吴坤试探性地问。
“不，不是一条战线上的，而是利益的合作者。”斯特罗格纠正。
吴坤暗自微笑，这两个东西，其实是一个概念。
“既然是利益的合作者，那彼此之间共通消息，消除认识上的误差是合作的第一步，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先说说我们这一方面的一些基本情况。”吴坤道，“我们，包含你所说的‘圣子殿下’合称第12行动组，是西北A523太行山地道城独立抵抗组织分部特别行动组的分支机构，主要负责完成一些小型但非常重要的军事、特殊情况的处理和战斗，这次主动出击，穿透到人类和机械城战线，是为了寻找对战争产生特殊影响的机会和作战对象，力求以小博大，以特殊手段、局部破坏、敌后破坏等方式干扰机械城正面战场的力量分布，一方面阻止机械城部队在中原正面战场上的力量集中，另一个目的，则是对机械城毁灭南亚A816要道中枢的行为进行报复……”
他还没说完，便惊讶地看到，斯特罗格坐了起来，然后扭头看着他：“你是说……人类军队要反抗一下？”
他这话问的比较奇怪。人类哪一天不是在反抗？
“如果按照林将军的本意，这次行动应该叫‘主动出击’。”吴坤也纠正道。
“那么……圣子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斯特罗格却突然把话题转到李鑫岩的身上了。
“这个……自然，他也是知道的。”吴坤回答。
斯特罗格面色凝重起来。
李鑫岩看过了记忆，自然知道，人类对他做了什么，如果说之前他没看记忆，是被人类哄骗着上了战场来反抗机械城
，那么现在，他会如何想？且不说别的，首先，他将如何自处？
历史不怕被回忆，而是怕被重复。
当同样的痛苦在一个人身上一遍又一遍地被重复，那将是一种什么感觉？斯特罗格的脊背发凉。
“那，你们还要继续执行这个任务？”斯特罗格问道，但是声音却冷得要将人冻僵。
“是！如果没什么大的问题，我们是要继续的。况且你刚才也说了，你是机械城的叛徒，我们是利益的合作者。我们也看见你的手段了，可以说是无与伦比，有你这样的帮手，我们这次……”吴坤根本没觉察到斯特罗格的语气上的变化，一边说着，一边竟稍稍有了些憧憬的味道在里面。
斯特罗格根本没给吴坤反应的时间，一只金属拳头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吴坤的面前，甚至连身上的充电线都没有摘掉，从金属台上的天花板上直接拉断，冒出一串串火星。
吴坤甚至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可斯特罗格的这一拳头却没打在他的脸上，一只手从侧面伸过来，一把用手掌捂住了那只铁拳，手掌劲力使得恰恰好，斯特罗格的拳头刚好贴着吴坤的鼻子停了下来。
“这不怪他。”李鑫岩略带沧桑地说道。
“沧桑”，是斯特罗格在李鑫岩看完那些记忆之后，这两天第一次看到清醒的李鑫岩之后，能找到的唯一一个词。
同样的，吴坤扭头看着李鑫岩，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李鑫岩跟以前相比，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可挠头想了想，他却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殿下！”
“李鑫岩！”
斯特罗格吴坤同时叫道。
李鑫岩谁也没回答，而是走上前去，先摘掉了斯特罗格身上还在冒电火花的电线，然后找了个能坐下的地方，抱着头揉了揉脑袋，道：“这是一场战争，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无所不用其极才是获得胜利的保证。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没有错，机械城也没有错，错的，是战争本身。”



 133.为难的谅解

“殿下！你现在感觉如何？”斯特罗格比起吴坤来，更关心李鑫岩本身。
“感觉并不是太糟，至少，应该感觉比你好一点。”李鑫岩对着斯特罗格苦笑道，“你那伤痛，是亲身经历的，而我所感受到的，只是一些看起来像是三维电影片段的东西，自然内心受到的伤害比你小的多，放心，就像读了一个悲剧的故事，心情有点差而已。”
关于李鑫岩在“过往”空间里面看到的记忆，吴坤并不知道什么，但是他早就养成了习惯，不知道的不多问，别人希望他知道的，自然会给他说。
不过想想也能猜测出来一两分。之前李鑫岩和斯特罗格刚醒过来，天上就来了机械兽，那一定是两个人去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惹得机械城都发了怒火，而这次两个人又进入机械城，出来的时候李鑫岩给他大概描述过之前的事情，跟他猜想的也差了不是太多。
至于这一次，自然是李鑫岩又看见了什么对他来说重要的事情。李鑫岩这么一说，吴坤大体也明白了一些，可能是李鑫岩看到了一些之前的东西。吴坤不是傻子。
“那！……我该叫你殿下还是李鑫岩？”吴坤低声问道。的确，这称呼是一个问题，尽管是在战争中，但是如果李鑫岩的身份真是机械城的上位者，得到点尊重也是应该的，即便是林子聪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李鑫岩轻松道，“刚才你也说了，人类那边派我们过来，是要寻找对战争产生特殊影响的机会和作战对象，力求以小博大，以特殊手段、局部破坏、敌后破坏等方式干扰机械城正面战场的力量分布，现在我们要讨论一下，这个事情是不是有利于战争的结束。至于我，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战争能够结束，我之前所遭受的那一切，也就成了过去式，无所谓了。”
突然想起来什么，李鑫岩显得沉重：“既然大家坐下来一起谈谈，我想我得先纠正一个我的错误。之前，因为很多信息不完整，我知道，人类和机械城两边都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有的是好的，有的是坏的，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是瞄着打击对方去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将你们列入了阴谋家一类，在这里我想要做个自我检讨。”
斯特罗格看看吴坤，发现他竟也跟自己一样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两个人于是都没说话，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检讨是为了大家目前的处境，从我们首先都是人家手里的棋子这一点出发，我们首先得活下去，不能分裂！我知道，人心里将阴谋家这个帽子扣到别人的头上的时候，是根本不可能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团队的，而目前，我们不管承认不承认，已经成了一个团队，如果分裂了，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大概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所以，之前我对你们的定位，是错误的，在这事情上，我也需要做个检讨。”
斯特罗格和吴坤都没有反对。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反对。吴坤看看斯特罗格，发现他仍旧跟自己一样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忽然，李鑫岩面色一变，望向斯特罗格，而斯特罗格也是面色一变，望向了李鑫岩。吴坤见两人面色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
斯特罗格道：“有什么东西，向这边过来了！”李鑫岩的耳朵里，无线通讯频道，也就是当初在平原5号城堡作战的时候听到斯特罗格进攻的嘈杂声音，又出现了！而这一次，声音竟是如此庞大，宛如一艘在海里巡航的航空母舰驶向这里，隐隐卷起滔天的波浪！
几人刚出了斯特罗格的房间，就看到负责放哨的李丰宇一边向这边跑过来，一边急声报告：“队长！队长！航空母舰！航空母舰！”
众人极速出了斯特罗格的山洞，爬上了一座不起眼的小丘向天空望去。
天空中正是晚上，群星闪烁，两艘看起来足有八百米左右的巨舰微微发出灰色的光线，在夜空中看起来惊心动魄地无声向前滑行着，从天边缓缓而来。说是缓缓，那是因为两艘巨舰距离稍远的关系。
“为了抓我们，会要这么大的家伙？”吴坤眼珠子要突出来了。
“不，这不是冲我们来的。”斯特罗格却说，“如果是冲我们而来的，那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况且这么大的家伙，要是从我们来的，这会子就不会飞这么高这么快。”
说话间，两艘航空母舰已经掠过众人头顶，向着西面飞去。
“难道是有大人物要到前线去？”这回倒是斯特罗格先发问了。
可是这大人物会是谁？为什么这会子要到前线去？
李鑫岩想了想，道：“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我只有一个感觉，我们不应该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那我们去哪里？”吴坤反问。
“那边！”李鑫岩指着东方，说。那里是巨舰飞来的方向。
“喔，如果这有大战，我们避开倒是一个合理的选择。毕竟，我们现在这个队伍，说不清楚是为了人类而战还是为了反抗机械城而战……”斯特罗格将手背在身后，踱了两步，说道。
而李鑫岩打断了他的话：“不！这个理由不是我们的选项。第一个，既然机械城的主力战舰都飞过来了，这条线上他停留的地点只可能是双方的交战区。人类在山区的防守十分严密，要是机械城不怕人类山区的防控能力的话，也不会在这几年逐步缩减空中队伍的力量了，所以开着这么一个大家伙去攻击人类的基地，大概还不是机械城的选项。战舰既然停留在双放的交战区，那么不管这战舰运输的是大人物还是机械士兵，那都是一个危险区域，特别是对于我们这样一支力量并不强大的队伍，所以，我们得撤。”
李鑫岩顿了顿，续道：“另一个，既然机械城在将部队往那边调整，这样的话，战线上机械城的空白点就一定会增加，既然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利用这个空档穿过这个空白点，绕到机械部队的后面去，看看机械城的后方有什么，岂不是知己知彼，就算后面再遇到了，战斗起来也会容易一些。”
“人类和机械城的战争，为什么会越演越烈？之前我的老师告诉我，这是因为双方之间的平衡已经不存在了，几十年前，双方还谁也打不过谁的时候，战斗还没这么多，而这几十年中，人类渐渐地处于了下风，战斗反而显著地增加了。不对等的战争很难结束，是因为灭了一方作为终点，不会让居于优势的一方有所顾虑，他就很难坐到谈判桌前。”
“如果要结束这样的战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战争的天平先平衡过来，特别是在这种机械城妄图完全消灭了人类、带有恶意的首先挑起大规模战争的情况下。”
“人类我们已经比较了解了，所以，我们可以先从了解机械城方面入手。机械城占领地面到底想要些什么，我们可以先去探查一番。”



 134.计算

同样是在缀满星辰的天幕下，一支队伍在黑暗中在山林中疾行着。
这一段地形是一段比较危险的地形，好在每个士兵身上都带着能够充电使用的灯光，灯光不亮，但是看清脚下的道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山道一边是陡峭的石壁，另一边是看不见底的陡坡。由于很久没有人走过这里，偶尔有风化后的碎石受到震动，从石壁上掉落下来，翻滚着穿过依次前行的战士之间的空隙，消失在黑黢黢的山谷中。
这是第三集团军的第78团。
为了快速达到狼谷，第三集团军也是前所未有地将行进队伍以团为单位编制成约一千人的二十只队伍从不同道路同时指向目标地带。
这样一来，从速度上，似乎第三集团军的部队的确出于优势，将第一集团军和雇佣军甩在了身后，四天来，竟然没有见到一丝大队人马经过时留下的足迹什么的。
但是，这样做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第三集团军的官兵们，遇到的险恶情况就尤为突出。
除了地形上的各种危险，机械城部队在中原地带肆虐久了，不过几年的功夫，所有原来人能够自由行走的道路基本都消失了，而野兽像是雨后的春笋，遍地都是。三步里面有两步都得小心脚下有没有蛇或者什么动物，野兽们没怎么见过人，连害怕都不知道，往往受到骚扰便立刻反击。
十月份了，狼正是养膘的时候，成群结队地在山岗上出现，看看有没有落单的人类可供捕食，原本人类控制这片区域的时候，动物会被吃个精光，人不见了，这里就被各种动物占据了，人反而成了他们眼中的晚餐。
一个战士没留心，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恰巧一颗碎石掉落下来，砸在他的侧面，他头一晕，就要像山崖下滚落。另一个战士伸手去拉，却被他带着一起向下滚落。
两人发出两声惊呼，而就在这时，一根粗大的木棍如同天外飞来一般，直挺挺地插入了两人向下落去的陡坡。
棍子的另一端隐约是个人。谁也没看清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又是从哪里弄了这么一根粗大的树干。
两人反应还算快，翻了个身立刻用手臂勾住了木棍，在陡坡上消减了下坠的力量，靠着摩擦力停了下来。而棍子那端的黑色身影一边一个，抓着两人衣领，硬是将两人拎到了小路之上。黑夜中，此人一身黑衣，脸面上蒙着黑布，也看不出面貌，唯一能看出来的，是壁上的袖章位置，是一个五角枫。
“行动队第一行动组的！”战士们都停下来，一边接过来遇险的战友，一边惊呼。外出行动竟然会碰到特别行动组的人，这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个意外。
对于这样的陡坡，行动组如履平地，普通战士那可是走得心惊胆战。“小心些！”行动组的战士说了一声，便两手交替伸出，抓着身边的岩壁便向上爬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队伍之中挤过来一人，瞪着眼睛看了看消失在夜幕之中的第一行动组的队员，大叫道：“兄弟！你是哪个行动组的？”，可夜幕中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他的叫声在山间不住的回荡着。
第二天中午，第78团已接近到距离狼谷114公里的地方，前方是一片起伏的丘陵，秋叶漫山遍野地铺过来，整个丘陵就如同一张花绿的地毯，令人有些疑惑一脚踏下去，会不会就此消失在一片黄绿色的波浪之中。
斯特罗格选择基地时，选的地形十分奇特，唯一的出口处在基地的西北方向，在入口之前，恰好是两座山脉形成的一个米字型的山谷，而米字的六个出口，分别通向六个方向。此刻第78团所在的地方，正是其中一个角。这种地形如果贸然进入，不是容易被埋伏就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正确的路，也是个很好的伏击地点。
而这角的连接处，便是这一片如同黄绿色波浪的丘陵。
丘陵绵延四十公里，爬过山向下望去，一样望不到边。
“团长！前面有人！”先头的士兵停了下来，拥作一团，指着前面下山的道路，向着后面到达的团长道。
第七十八团的团辛邓年26岁，听到报告倒也不意外，背着手走上前去，去看看是什么人，能在此地待着。放眼望去，前面有七个汉子正或坐或站，望着望不到边的丘陵，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发呆。
“唉，牛儿，你说这架怎么打？这地方地形复杂，在外面看着就知道危机四伏，不是平坦地带，机枪威力减半，不是泥泞地带，困不住机械部队，想用树桩子玩阴的，树又不够粗壮，他妈的挡个机械兽的爪子都找不到棵大一点的树干，这怎么打？”吃饼的行动组队员指着丘陵，问另外一个队员。
那叫做“牛儿”的特工在地面上划着什么，瓮声瓮气地回答：“用人堆！”
辛邓年眉头跳了一下，他隐约觉得两人这话是对着他说的。
“用人堆？”吃饼的特工嘿嘿一笑，“可是集团军的战斗能力，主动出击，不是阵地防守战，大概用人堆得是十比一的战斗损耗。如果再加上这地形，大约损耗还得扩大，到二十比一也一点不夸张。如果这样损耗下去，嘿嘿，估计还没到目标地点，大约人都就死光了。”
“老三，你安静一会吧，牛儿正在计算呢，等会，他肯定告诉你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冲过去。”另一个行动组特工对吃饼的特工说道。老三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了看辛邓年，笑道：“咱等会倒没什么，可你看看这帮家伙，等得了么？”
听这些特工们说道自己的队伍，辛邓年径直走上去，向着特工们直接敬礼，道：“本人第78团团长辛邓年，多谢行动组一路上对我团战士的照顾！”
老三嘿嘿一笑：“嘿，看来你还知道啊！”
“兄弟自然知道！整个基地的战士，只有林将军手下的特别行动组有如此矫健的身手！”
“嗯，这话听着舒坦！”老三站起身来，甚为得意地回了一个军礼，用手敲了敲辛邓年的胸膛，道：“兄弟么，不算什么！只要能打胜仗，配合一下纯属爷们的本质。”
虽然搞不懂配合和爷们有什么关系，但是辛邓年点头微笑表示感谢。老三向牛儿看了一眼，道：“牛儿，你到底算出来没有，兄弟们都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你再迟一些，说不定其他队伍就冲到前面去了！”
牛儿摆摆手，道：“好了好了，马上！催命鬼。”随后在地上狠狠戳了两棍子，道：“算出来了！这样的地形下，我们需要采用的每个单点是64346的五边阵型，才能最大限度利用地形优势，增强攻击，减少我方伤亡。估计……这么组队杀伤半径15米。再具体布阵上，必须扇形展开。”



 135.对机械兽的正面阻击

半个小时后，一千人便组成了四十余个小阵从山脚下向着丘陵出发了。小阵的样子便如同牛儿刚才所计算出来的数字一样，是一个64346的五边形阵型，前面是两个六人的斜边，后面是四个人、三个人、四个人的三边，斜斜着前面的两排人。
风吹过树林，响起来刷刷的声音，恰好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起来。
行动组的七人没有与第78团的人和在一起的，他们如同一个个独狼，走在23人小阵的空隙间，对他们来说，如果与那些普通战士们搅和在一起，反而对他们的战力有所损失，而游走在小阵间隙则进退有余，机械兽来袭的时候才能最大效果地发挥他们的战力。
这也是辛邓年和行动组达成的一个临时协议，将行动组和集团局的这一个团混编起来。
混编行动并不常见，但是基于特别行动组的名气，辛邓年总有些想要尝试的念头。因为他知道在正规阵地战中集团军是什么样的德行。
另外，阵型也能通过计算算出来？这是辛邓年从来没想过的一个问题，也压跟没见过这么做的。但是凭借着战斗经验，光看看前面那12人的三角正面，他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乘着行军间隙仔细想想，以这样的人数，面对三只机械兽的同时进攻，光算算这比例，一个小阵六比一，光简单计算就知道其战斗能力直接上了一个台阶！如此这般，集团军这样原本至少在九比一的损耗，一下子就提高得不像什么了！
正想着，前方林中突然隐隐有种震动传了过来，如同巨石在山丘间滚动，又如兽群受惊了般在小丘另一面奔腾。
“各队注意，减缓行进速度！准备应敌！”辛邓年举起了***，同时高声呼喝道。
不多时，黄叶被风卷着，从树林和山丘间蹿了出来，而中间奔腾跳跃的，是机械豹和机械狼等无数机械兽的身影。
看起来大型的机械兽并没有参加埋伏，机械兽队伍以小型机械兽为主体，但是这数量远远超过了预期，完全不像之前集团军参谋部所预料的那样。
片刻间，涌来的机械兽如同汹涌的泥石流，从山丘间携带着漫天的枯枝黄叶，夹杂着碎石断木，向着缓坡上的集团军冲了过来。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机枪在同一个时刻向着排空而来的浊浪倾泻而出飞蝗般密集的子弹。惊天的撞击中，一个个小阵成了巨浪翻滚中的混凝土巨块，硬生生将迎面而来的机械兽群撕裂成了数道汹涌翻滚着的水流。
行动组的队员并不是钢铁组成的，他们也是人，自然知道站在靠前位置的压力就跟水流的压力一样，难以正面应对，而第一排小阵切开后的机械兽去群劲力尚未消退，在小阵间的间隙入口处力量尤为强大，因此微微后退，在第二排、第三排小阵的空隙间守起了株，待起了兔。
虽然小阵向后方向的阵型上人数不多，但是这个方向的机械兽的攻击力量最弱，机械兽正面冲来，当他们越过第一排小阵时，便会受到来自小阵后方的攻击。这样一来，整个集团军的阵型中，无处不成了对机械兽的攻击点。
漫天的弹雨中，机械兽的残骸被子弹从机械兽身上直接轰击了下来，金属四肢连同被轰成粉末的红外线机械眼，跟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散落在地。
机械兽毕竟是钢铁机器，战斗只持续了三五分钟，排在第一排防线的8只小阵，便已经损失了一大半。活着的战士不得不在第二排小阵的掩护中向后撤退，到队伍最末重新组队，进而形成了一个新的小阵。在第一排防线曾经站里的地方，死掉的机械兽和各式的人体残肢被血水和烂泥粘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座人类尸体和机械兽残骸的丘。
机械兽没有神经，自然不知道疼痛，人知道疼痛，却退无可退，虽是漫天子弹，却阻不住根本没有恐惧感觉的机械兽，怒涛中的小阵如同嵌在机械军队中的绞肉机，搅碎着机械兽，但也磨损着自己，在一片铁与血的漩涡中疯狂运作着。
从空中看，钢铁洪流中，一个个人类的小阵如同楔入洪水中的一座座顽石，光点闪闪地在激流中挺立，将看起来无可阻挡的洪流阻止在一片秋叶枯黄的山坡之上。
“坚持住！我们的杀伤比例已经创了记录！”牛儿在狂吼，他左手武器是一面盾牌，右手是一把锏，此时正敲碎了一只眼睛被子弹轰成了两个坑的机械豹。
辛邓年一只右臂已经不见了，捂着伤口靠在两个战士的脚边，大吼道：“坚持住！我们是先锋部队！兄弟部队就在身后！他们马上就到了！”
第三集团军的分组策略加快了整体前往狼谷的行动，所以辛邓年的话并不是空话，但是至于他们啥时候能到那就是谁也说不好的一个问题了。
他的吼声惊动了一只正在躲避子弹的机械兽，那机械兽挥起一只爪子，一把向着他的腿抓了下来，而他身边的两个战士此刻正凝神对着另一只机械狼射击，根本无暇估计团长大人，机械兽这一抓下去，毫无疑问将会把腿从他身上撕下来！
就在这就无可救的时刻，连辛邓年自己都没看清，叮当一声爆响，一只钢锏抢在爪子落在他腿上之前击在机械兽的腿上，将机械兽的腿撞击地弯了过去。机械兽站立不稳，向着坐在地上的辛邓年倒了下去。
辛邓年向身边滚开，机械兽搽着他的脸颊滚了出去。
钢锏是牛儿的武器，而牛儿没结束攻击，跟上两步，又一锏敲在机械兽的胸前，敲得那里凹陷下去，这才住了手。被敲中了胸前的机械兽落在地上，挥舞着残缺的肢体在地面上挣扎了片刻才真正没了动静。机械兽的控制核心，正是在机械兽的胸前位置。
“多谢！”辛邓年叫到道，牛儿躲开一颗流弹，笑道：“客气了！”转身又投入了战斗。
毕竟是战斗力超过人类的机械生物，虽然此时第78团对机械兽的损耗率接近四比一，但辛邓年丝毫高兴不起来。从绝对人数来说，战场上此刻的人数已经损失了能有四百，而丛林中涌来的机械兽，却压根没见减少！
这么下去，第78团逃不过全团牺牲的命运！
大约是老天感应到辛邓年的忧心，没过一会，突然小阵的压力一减，竟在第二战线行将崩溃的紧要关头，机械部队的数量减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刚有些疑惑，那边看见老三一边拿绷带缠着身上一道半尺长的伤口，一边骂骂咧咧道：“这群龟孙子，这会才到！就这么点山路，走得这么慢！”
另一个行动组队员身上背着包，看了看第78团的右翼，摇了摇头，叹道：“得，这群废物，把我们好不容易创下的战损比例全给毁掉了！”



 136.没有用的援军

在第78团右翼出现的，是第一集团军的人。
这一点，从军服的样式上可以看出来。
辛邓年虽不知道行动组的牛儿是如何计算阵型的，但感觉第一集团军的这一批人要糟，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并不是来源于行动组的队员口中，而是他的直觉。
牛儿嘴里的那些刚来的人，正是第一集团军！
观察片刻，看得出来，机械兽们对辛邓年这边阵地的攻势减弱，并不是因为有第一集团军上来之后从后方牵制了机械部队，而是因为对比这边的战斗形式，第一集团军那边似乎更弱！
第一集团军进入战场，第一时间开始分散，集结，形成一个个小阵型。从应对方式来说丝毫没有错误。
第一集团军的人不是不是傻子，在目前这种战斗形势下机械兽群的机动作战优势毫无质疑是碾压人类的，它们的战斗方式类似于动物，无论是锋利如刀刃的利爪或者牙齿，还是足矣将人类撞飞的身体，都是攻击武器。
虽然在距离人类5到30米的距离内机械兽面临着机枪巨大的火力压制，损失巨大，但只要突破了这个距离，若没有其他的手段，机械兽几乎是对人类战士单方面的屠戮，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下将运动作战转变为阵地战，充分发挥人类机枪的远程攻击优势，避免近身战斗那才是能够与机械兽一拼的正确方式。
战场上瞬息万变，机械兽在第78团这边受到阻击，自然将压力向着第一集团军那边倾斜过去。
可第一集团军的接下来的应对有点问题，他们只是简单地若干人站在一起而已，根本没有分配人数和防御方向，更多的人则是如同其他战场一般，只是几个人成排的站在一起面向机械兽群进攻的方向。
由于没有第78团每个小阵12人的那样的均匀展开迎敌面，没有合理的阵型，子弹的密集度分配是不均匀的，有的机械兽身上的子弹如同蜂群，有的却少的多，子弹多的地方阻住了机械兽的前冲之势，子弹少的地方却在有效攻击距离内没有能够给机械兽足够的打击，机械兽群便顺着这些阻击力度小的地方迅速冲到了第一集团军的阵地之中。
一两分钟之内，那些钻进了第一集团军阵地空隙中的机械兽，有些继续向前，有些则回头从背后向着约过的防线背后逆冲回去，向着那些一线的战士背后冲了过去。
逆冲回去虽不是全部的机械兽，但是同样，由于没有预留的战力，有些小阵的战士就不得不转身来面对这些逆冲而上的机械兽，那些人多的小阵情况还好一些，人少的小阵就不得不在原本就杀伤力不足的情况下进一步损失正面的阻击力量，这么一来，第一集团军直面机械兽方向原本就分布不均的弹幕就立刻进一步恶化。
恶化的弹幕使得后面机械兽的攻击变得更为容易。
几乎是片刻之间，第一集团军的阵地上，立刻血光四溅，机械兽群只如同洪水在土坡前遇到了阻挡停留了一刻，便再次向前冲去，将第一集团军裹挟着淹没在一片钢铁洪流之中。
“这简直是在送死！”第三集团军这边有人叹道。但是情势无可奈何，这边受伤之重，对于新上来的第一集团军也是爱莫能助。
阵型已成，是不能随意移动的，即便以小阵重新排列的方式冲上去消减第一集团军的压力那也得能顶得上去。而以目前的兵力损失情况，辛邓年根本不敢动。
突然，远处丘陵的另一侧突然亮了几个光团，紧接着有些微的火光升上天空，腾起一片青烟。
战场上子弹的轰鸣掩盖不住那沉闷的爆炸声，远远的，似乎都能感觉到地面轻微的颤动。
那是粒子武器在爆炸时轰击的轰鸣声。
整个丘陵地带在翻腾，树林中还在窜出来看起来没完没了的机械兽，子弹组成的弹幕将一些机械兽从地面生生轰上了半空，然后将它们的重要位置不是冲击成平面，就是将关节部位撕成两半，伴随着人类的鲜血和残肢，整个丘陵地带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漩涡，不管是人类还是机械兽，被卷在其中，绞成一堆堆分不出是血肉还是金属的、混着和泥土和树木枝叶的混合物。
天空原本是有些阳光的，此刻丘陵中恶战，硝烟和四处穿梭的子弹、残肢、泥土、树木、树叶，将天空都几乎遮蔽起来，机械兽在战士中间飞扑着，惨叫声和鲜血比起地狱来没有不及之处，可即便是在绝境中，那些依旧退无可退的战士即便是失去生命，也拼着命将枪膛里的子弹倾泻在机械兽的身体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场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无论是人类这边还是机械部队那边都损失了大半有生力量。半个小时之后，战斗慢慢接近了尾声。第一集团军的大部分已经消失了，而第三集团军在这个方向冲向狼谷的军队，除了第78团其他也损失过半。
战斗尾声到来的时候，一眼望过去，第78团竟然还有五百来号人！然而谁也高兴不起来，活下来的五百来号人却是人人带伤。
牛儿望着渐渐退去的机械兽群，还有那些四处堆着的不知是人肉还是金属泥土混合物的土堆，慢慢坐了下来，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远处的硝烟在缓缓飘着，战场上的所有声音在慢慢消退。
老三则慢慢一瘸一拐地走到辛邓年身边，一屁股坐下来，从身上掏出另一卷绷带，一边开始缠腿上的伤口一边指着树林另一端战斗中爆炸过的地方，颇有点不服气地说道：“鸟！有钱就是不一样，那地方不用说，肯定是雇佣兵干的！只有那些小崽子们，才那么有钱，能够弄得起小型的粒子炮！”
“小型的粒子炮？”辛邓年年龄不算大，集团军部队里面自然从来没有这种东西，粒子炮那是重型武器，在他的记忆中，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拿得动的东西！
“嘿，见识少了不是？”老三笑道，“有钱能使磨推鬼，你没见过的事情多了，光我们行动组的手段，你都没见过几个，说出来雇佣兵的手段，你估计得惊讶死！喏，就这么长……”老三伸出两手，比划了大约一米长的距离，他现在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连手指上都缠了些，活似一根白色的树枝。
“这么长的长度，就能够将粒子发生器集成到里面，你知道这样一杆枪要多少钱？说出来吓死你，一杆两百万！”老三咬牙切齿地说，“如果算上随身携带的能量电池，那一杆枪就得是三百万上下！”
“能量电池？”
老三点了点头，续道：“对！嘿嘿，说起这个东西，那就是粒子武器天生的缺陷——极耗能量！不过我倒是很佩服这帮龟孙子，一杆枪配两个能量电池，算下来也就能打八发，雇佣兵军团倒是也舍得，那玩意，重的要死。”
辛邓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唉，人家能从战场上弄到战利品，这在黑市里面能卖不少钱啊！”
老三扭头神色古怪的看了看辛邓年，笑道：“怪不得你们不行呢，集团军里面呆久了，人都变傻了，光靠战场上的那些战利品，雇佣兵可不会那么肥！他们靠的啊，是背后站着的人！……喔，对了，还是个女人！”



 137.家族

地下城基地。
立花之心五星级的搏击馆，四周的坐席上空无一人，五块比赛用的搏击场地四个都空着，只有一个正进行着十分激烈的一场战斗。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斗，只是参加战斗的两个人身着护具，不至于立时杀了对方而已。
真正的战斗是没有犯规这么一说的，立花之心的搏击馆之所以标记成五星级，并不是它有多么优美或者高档次，而是在这里，是真正的无限制格斗，如果战斗中杀了对方，是不需要负责的，如果说黑市的拳是为了挣钱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一个拳手挣大钱的地方。这里的档次，很高。
拳场的五星级与立花之心的五星级有些相左，立花之心的本意是个舒适的酒店，是个享受和放松的地方，而拳场却是一个充满暴力与杀戮的所在，天然让人紧张和兴奋，从而在这安逸之中给人一种强烈的放纵的感觉，但是由于贺曼的精心布置，两者却毫无违和地存在着，这种剧烈的矛盾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进入搏击场的每一个人的心，特别是那些每晚挤满看台的观者，因此开业没多长时间，立花之心却少见的成了一个生意十分兴隆的酒店。
或许，在地下压抑的久了，人人都希望发泄一下。
一个事情，从不同的角度看会有不同的趣味，站在律法的角度，大约菲洛娜看见了，会如上认为，而从另一个角度看，既然立花之心的入门费价值不菲，那么能进入立花之心入住的人，自然非富即贵。
当然，这个也好理解，地下城的娱乐项目不多，有钱没地方花，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既享受又发泄的地方，有钱人自然趋之若鹜，这其中军部的高级军官自然不在少数，由于观者的身份是特殊的，品味是“高层次”的，这就又反向推高了观者对这里的期待。
从贺曼的角度看，这，便是生意。
贺曼是一个生意人。
从一个生意人角度来看，更好的场景投入迎来更好的效果，而更好的效果引来了更多灰色地带的人的关注，这是一个循环。
对于这样一个金窝窝，自然需要更多的硬件投入，所以，高处那些嘉宾的包间，从里到外都裹了一层金子，即便是在灯光不明的情况下，那里依然散发着闪闪的光芒，拳抬的四周安上了赌博显示系统，就每场比赛，观众可以押注来刺激拳手和自己的情绪……
那些都是题外话，且看场中两人，说是花拳绣腿却招招攻击对方要害，看似是纤纤玉手却招式狠辣而柔韧，击在对方身上直发出嘭嘭撞击之声，端的是全力在拼斗。
一记相互的猛然斜击之后，两人都翻了个滚，傍地退后，分开了大约两米的距离。
贺曼用拳击手套护住双颊，小心地盯着对面的贺星彤，刚才那一记斜击，打在他的耳后位置，令她的脑袋到现在都有些微微的眩晕。
“姐，男人是男人，生意是生意，你能不能不把这两个事情混为一谈？男人是用来玩的，钱是用来花的，花钱的过程中玩上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说，经济基础决定一切！你看看，不说别的，光是咱那娱乐团招募的时候，一定价，雇佣兵里面不都是挤破了头地往里面钻，所以，有钱赚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皮毛，用不着关注！所以啊，你也用不着管我，赚钱的同时玩玩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贺曼依旧盯着左右跳动着的贺星彤，冷冷道：“你省省吧，我是在乎你的名声！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名声太糟了，将来会是件麻烦事！”
“出嫁？”贺星彤一拳虚晃着打在贺曼的防守手套上，脚下侧踢，一边说着一边攻了上来。
贺曼侧身顶上贺星彤的侧踢，猛然向前，身体贴着他的大腿内侧直线向贺星彤贴了过来，一肩肘顶在她的胸前，贺星彤仰天便倒。但她这倒下却三分是被贺曼撞到的，七分却是侧踢之后来不及后退时的一个后手，借势一个后翻，整个人风火轮一般完成了一个后空翻，脚面想着赫曼的后脑盖了下去。
贺曼冷冷一笑，一边顺势举起右手，一把捏住了贺星彤向自己压下来的脚面，随着她身体一带，一边道：“没错！出嫁！”贺星彤身形被贺曼手一阻，另一只脚自然向着贺曼的胸口踢了过去，但毕竟失了平衡，这一脚立刻没了力气，贺曼占了先机，却没放开那一只长得十分好看的脚，一膝盖不轻不重地顶在贺星彤的大腿上，然后放开她的腿，迅速后退，身形翻转之间便躲开了贺星彤的左脚。
贺星彤一声痛呼，在空中转了个身借着翻滚之力落在地上，半蹲跪在地上，咬着牙齿一时竟站不起来。“姐！”她银牙一咬，也不呼痛，反驳道：“谁说要出嫁了！”
这一局时间到了，场上的计时器蜂鸣器响了一声，这是这一局结束的信号。
贺曼一边卸下手套，钻出拳台，一边道：“你以为出不出嫁随得了你自己？像我们这样一个家族，婚姻是个筹码，从生意的角度来说，婚姻是家族构建关系网的一个利器，虽然我们现在的发展在地下城，但是并不是说我们将来所有的时光，都会是在地下城啊！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不管是老了离开还是人类战败离开，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家族就会生存下去，而无论什么时候，家族的生存，就是这个关系网的生存！贺家二小姐，这个身份是你天然带来的，你以为爸爸她们会任由你在这里交际花一样浪荡下去？虽然他们人不在这里，但是这里的一切，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哼！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天高皇帝远的，他们现在管得着么？”贺星彤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慢慢出了拳台，坐在场边的椅子上。
“不是管得着管不着，而是未来需要把你嫁出去的时候，你名声好坏决定着你嫁的出去还是嫁不出去。”贺曼一边喝着水，一边说。
“嗨，这你想多了吧？地下城基地里面那么多高级军官，还愁嫁不出去？他们也不可能人人都知道我贺星彤的存在呀。只要不是人人都知道我的事情，未来找个男人随便嫁了，不就完了？”
“哼！”贺曼看了贺星彤一眼，冷笑道：“你以为这事情随你挑？你都做了那么多生意了，你难道不知道，当为了某一个目的的时候，你是没有选择的？家族里面能把你拿出来作为一个筹码、一个纽带，安排你的婚姻自然是有他们的目的的，所以这个你所要嫁的那个人，自然是他们给你选好的，你是没有决定权的！”
顿了一顿，深深吸了口气，贺曼续道：“所以，为了你的将来，你不能太放纵，那样，在没办法选择的情况下，或许你会在笼子里面生活得快乐一点……”



 138.静观其变

贺曼说到这里，贺星彤还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啊，对了，有个事情这段时间忙，一直没有时间问你，就是上次姐夫那边的人送过来的那批机械兽残骸……”贺星彤转了话题。贺曼立刻打断她：“少叫‘姐夫’，这两个字他不配。”
贺星彤立刻改口：“哦。就是冷凌那边送过来的那两百多吨机械金属，你让我通通放到黑市里面去，自己不要用，是为什么？你要知道，护甲生产那边真需要原料，这么一批原料可是正好能解决一大批护甲的原料问题。就这么白白扔到黑市里面，让别人拿了去，是不是有些可惜？你也知道，我们的原料，大多是从黑市里面还有雇佣兵那边零散收集回来的，成本高的要死，如果我们自己用了，不是正好不了这个空缺？姐，你这么做，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贺曼叹了口气，道：“原本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但是有人来跟我提到一些东西，我就去查了查，结果发现这批金属背后有些事情不简单，安全起见，我们不能动，而是需要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我现在也说不清，反正你别动，看看再说。”
贺星彤这下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唉，这么些原料，动又不好动，那么……林将军那边……他那边**了一批武器，我可怎么给他交货呢？再说了，这批原料是冷凌那边送过来的，那会有什么问题？总不会自家人坑自家人吧？虽然……虽然你们两个关系不好，但是你们两个好像在生意上还从来没有红过脸，他也不至于在生意上给你这边挖个坑让你跳……”
贺曼眼神有些飘忽：“让你别动你就别动，很多事情要说清为什么那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好吧，我的姐姐，如你所愿，我不动。”贺星彤摊了摊手。
贺曼如有所思地坐了下来，将脚放在另一张桌子上，半躺着道：“原料不够，那就先缩减其他人的订单，把他的订单排在前面，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教你？用这种金属来做东西，总是走在军部的法律边缘的行为，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惹出来一堆一堆的麻烦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另外，这次冷凌的那队人马出去，肯定会有所收获，这总比用这批危险的东西要好一些。生意嘛，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要拼命，适当地降低风险，有时候反而更好些。”
“嘿，说得简单，冷凌那边，也要了一批东西呢，而且也是用这种金属做的呢！”贺星彤皱着眉。突然她想到什么，嬉皮笑脸地对贺曼说：“要不，让他们再打一架？谁赢了，这批东西就供应谁？”
贺曼脸色一变，吼道：“贺星彤！你放肆了！”
而贺星彤得意洋洋地大小，笑声在整个搏击馆回荡着，放肆中带着得意。
与此同时，在菲洛娜的办公室里，林子聪正看着一张表格，手微微有些颤抖。
山下秀美没有离开的意思，翘着二郎腿，脚尖还在悠然自得地画着圈圈。
菲洛娜若有所思地端着咖啡杯，轻轻搅着里面刚放进去的糖，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子聪数了数表格上的东西，然后打破了这片沉默：“64种！真是品类齐全啊！而我所知道的，只有35种。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吓一跳啊！原来这金属，竟然能做这么多事情！”
山下秀美却找到了个话头，道：“早给你说了，别老把自己关在军部的办公室里面，不出去走走，你怎么能知道外面世界的日新月异？好久没出去了，这一趟黑市去的值，不只是看见了这些东西，我还看见了一些以前连我都不知道的东西……你看看，我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调查出来这么多东西，先不说那些人体器官的事情，光是这张清单上使用机械兽残骸金属制成的东西，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这回，你该怎么奖励我们两个呢？”
山下秀美后半段声音放的柔媚得有些过头，挑逗的意味**裸地，压根不在乎菲洛娜的存在。
而菲洛娜却跟没事人一样，声音平淡道地纠正道：“调查这件事情，并不是林将军的主意，那是我发起的事情。律法部发起的事情，在军部里面没有人能够阻拦或者拿这事情来做别目的的条件！”
山下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哦，这个呀，也对也对，我自然知道律法部的规则，只是……我觉得林将军只是沾了我们的光，一个不小心看见了这个清单而已。既然看见了，作为生意嘛……嗨，大家都知道，我在后勤服务中心，就是个生意人，什么事情都是从生意角度考虑的，这个事情是我们冒了些风险、花了些时间弄到手的资料，自然是有成本的，林将军既然看见了，付些费用那可是必须的嘛……生意嘛。”
林子聪平淡地看了一眼菲洛娜，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后笑着转向山下秀美，做温柔状，并且往她身边凑了凑，一手支在沙发背上，支着头，看着山下秀美，柔声道：“那是当然！我的美人儿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况且这事情上功劳还大大的，怎么能不奖赏一番呢？放心，身外之物早就准备好了，还有些以前没有的特殊礼物！不过，我最近不是受了伤么，心有余，力有些不足。”
山下秀美放浪一笑，林子聪的手已然贴着她的腿向上游走了。
啪的一声，菲洛娜爆吼：“这是我的办公室！”
两人回过头，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菲洛娜，菲洛娜面色沉沉，黑色的皮肤却看不出来愠色。山下憋住笑，眼睛瞟过林子聪，又带着得意瞟向菲洛娜。
林子聪则瞬间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眼光重又回到了表格上。
贺氏集团能将如此的非法生意做的这么大，这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之功了，而且能有如此规模，背后没有背景支持简直是天方夜谭。而最最让林子聪有些忐忑不安的，是这么久了林子聪这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拿到！
当然，私底下林子聪从别的渠道是有一丝半点的风闻的，所以，看到这张清单他并不惊讶，林子聪主要奇怪的是，军部里面对于行动组竟然从来没有一丝半点的指示！
这只有一种解释，军部高层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情，而且压制了关于这件事情消息的扩散！甚至，就连针对这事情的调查、法律行动全部被压下来了！这人会是谁？
李修贤肯定是知情的，知情不报他肯定是其中一员，但是他绝对不会是具有决定性的那个人……
“哼！林大将军！说到正经的咋就没声了？”山下见林子聪见好就收，面色也就恢复了正常。但是似乎又有些不甘心，双臂抱了起来，仰头斜睨着林子聪道。
“呃……正经的？”李子聪抬起头，眼神不知落在哪里。
菲洛娜冷笑一声道：“你找他要奖励？”
山下抬头道：“刚刚他可是自己说的，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况且这事情上功劳还大大的，怎么能不奖赏一番呢！得，看这情形你的口袋也掏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条件我就做主了！”
林子聪这仿佛才恢复了正常的思绪，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圈，问：“你的条件……是什么呢？说来听听？”
“把你的队员借我一些使使！”
菲洛娜“噗”的一声将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



 139.整编

通往狼谷的米字型地形就在前方。
除了佣兵团之外，其他第一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都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只一场战斗，第一集团军在这个方向损失的人已经过了大半，五千多人的队伍，只余下将将一千人左右，而第三集团军在这个方向总共汇集的人有大约一万八千人，损失一半左右，剩下来八千六百人左右。而第78团，承受压力最大，却没有被完全歼灭，余下来500多人，可是，却是人人身上带伤，无力再战。
众人掩埋了战死战士的尸体，清理了战场，坐下来休息一下，才发现，原本第一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在这个方向的最高指挥官，竟然都缺位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走这条线路，谁也说不出了个确切情况出来。合议之后，大家只能将其划入了阵亡一列。
另外一个情况，休息时间，第78团这只原本应该消失的团，被大家围了起来，一问究竟。第78团的士兵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公开消息，大家哗然，竟然是第一行动组的人从根本上指导了战斗，才算是挽救了这支原本必死的团队。
由于将官缺位，所有的团营级军官成了最高长官。大家一合计，当前最重要的不是继续向前，而是需要赶紧开个会议，看看下一步怎么办，会议必须梳理出一个总体的战略布局，方才能够继续向前，机械军团十分强大，各自为政，只有死路一条。
辛邓年伤的极重，但是却硬挺着参加了军官会议。
经过这一合计，大家也惊觉，这一场战役，竟然出了纰漏。
出发之前，第一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总部都看小了这一场战役所会面临的敌情，根本没有预料到会遭遇到这么一大团机械兽的埋伏。
小看敌情，导致集团军在出发的时候采用了小股分兵、快速突进的战略，加上原本军部正规军擅长的本是阵地战，根本不熟悉运动战，这么一来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如果没有一个总体的战场指挥，那么这剩下的一万人，大约在往前走，就是自己走进死地，机械部队只要在前面再来上这么一次埋伏，第一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在这个方向攻向狼谷的军队就得全军覆没。
如此一来，根本没有商量，只有临时改编，将所有的力量汇聚成一颗拳头，才能继续往前走，毕竟，谁都不想死。而且时间上没有改编所需要的休整时间。
“我建议！临时由第一特别行动组组员担任我军的总参谋！”辛邓年对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提议道。军队改编，并不是一个小事，但是现在这情况，只有快刀斩乱麻，先将最重要的事解决掉，其他事情都可以后置处理、分散决策。在场的都是团营级的军官，谁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统一号令的重要性。
“这怎么可以？”有人惊呼，参加会议的都是没有死掉的团长、营长或者副职，细细数来总共二十八位，说这话的人，是一个面貌平常、个头中等的团长。
“为什么不可以？”辛邓年反问。
“集团军的事，什么时候能由特别行动组的人来管？他们都是一些小规模战斗团体的人，根本没有大型战争的指挥经验，如何能指挥千人以上的队伍？我们现在在这个方面向着H535山谷的人，加起来大约有一万人，一个指挥官可决定着一万人的生命，怎么能让小队伍的人来指挥？况且……特别行动组的人并不是正规军系统的，这两个不同系统的人，合作还可以，要是混为一谈、指挥错了，那可是谁都活不了的下场！”
“好，魏团长竟然反对了，那我问三个问题，第一个，本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第二个，从战损比比率上，目前谁指挥损失最小？第三个，现在大家都愿意听谁指挥？”辛邓年问道。
“这……”魏锋犹豫了一下，但想了想，既然大家都已经拿命相拼了，自然没有不可说的事情，于是回答道：“本次任务，不就是H535山谷的未知基地下掩埋的东西么，总部说那是一个处于休眠状态的机械战士，如果能够获得他，我们就能很大程度上了解机械城，从而打开抵御机械城的胜利之路！”
“第二个问题么……”他犹豫了，算一算，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除了行动组，只有雇佣兵那边战损比是损失比较小的。但是雇佣兵早跑了，人家也看不上正规军这些战士。至于第三个问题，他根本没法回答。
看到他卡了壳，多数人都沉默不语。这是决策，如果推举出来的人不合适，他们都是要赔上性命的，谁都不敢把话说大了。
而辛邓年没了一只手臂，命也只剩下半条，也豁出去了，疾声道：“魏团长也说了，我们本次接到的命令是抢到H535山谷的未知基地下掩埋的东西，这关乎整个战争的胜负关系，军部既然这么说，而我们就是战士，就必须把军部的命令执行到底！所以我们没有退路！”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是亲历者，如果在场有战损比低于我的78团的，立刻站出来，我立刻拥护他做我们的参谋长！”
没人做声，大家都在左右看。
“第二个问题没有人回答，那么第三个问题，同意由特别行动组的伍牛来指挥这场战役的，请举手！”辛邓年话音落下，依旧没人做声，大家都在左右看，但是也没人举手，只有他自己举起了手。想了想，辛邓年重新问道：“那么……不同意由特别行动组的伍牛来指挥这场战役的，请举手！”
这一问依旧没人举手。
辛邓年有些好气又好笑，道：“没人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好，事不宜迟，大家现在就开始整编。”
五小时后，天色快黑下来的时候，整编后的混合军团靠近了狼谷，远远地谷口燃着一团团烟火，那是一路上倒毙在地上的雇佣兵的尸体。
从丘陵地带到这里，一百多公里的路上，雇佣兵的尸体就没有断过。老三估算了一下，大约这损失，已经有上万人，而伍牛沉声道：“1万五千人左右。有些尸体，被粒子小炮的电池炸成了碎片。”雇佣兵的尸体中叠加着不少机械兽的残骸，看样子机械部队也损失惨重。
粒子炮电池爆炸的威力，对于机械兽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一旦被攻击后爆炸，在人群中的杀伤力，与一枚重炮炮弹的威力差不了多少。
众人心中忍不住一沉。虽说雇佣兵以战争谋财，平日里也不怎么遵守纪律，人品也都不怎么样，但是毕竟这是在对机械城的战争中牺牲了，众人看着心中忍不住还是为他们牺牲所肃然起敬。从本次战役来说，不论大家目的都是为什么，有了这些人的奋不顾身，正规军的很多战士才不用在这危险的路上失去生命，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战友的所作所为。
牛儿简略估算了一下战损比，想然佣兵团的战损比也不低，大约5比1左右，但是就移动作战来说，这样的战损比还是极低的！
“伍参谋！你看！那边！”一名团长指着天边一团乌云下的山巅叫道。
是什么？大家随着团长的手指方向望过去，那里，正停着一艘巨大的太空飞船，飞船上各色灯光光点闪闪，宛若浮在空中的一座城市！



 140.巨舰

沉沉的天幕如同染上了铅，从狼谷山巅慢慢向西延伸，在西方的天空以鱼肚白挂在另一侧地平线上，天空中乌云遮不住深蓝的天空，露出一块块群星闪烁的天幕。
巨舰停留在狼谷山巅上，细看却不是落在上面而是在低空慢慢的漂浮着，巨舰下方没有火焰推进器，显然并不是以火焰推进器作为动力的。
人类几十年前的文明和科技手段是比现在要好得多的，教科书里面对机械城的这种巨舰是有解释的，这种巨舰以切割引力线为动力，不仅能够在地球表面飞行，还能穿梭于太空，属于和平时期人类与机械城共同的科技结晶。打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战争，很多科技都湮灭在战争废墟中了，但是关于巨舰的一些资料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快看！它的腹部！”又有人指着巨舰的腹部，叫道。
太空飞船的腹部没有了火焰推进器，就多了许多看起来像是炮台的东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些东西发出的光就较为显眼，远远可以分辨出与舰体有所区别。
与粒子炮一样，这种武器在发射前也需要聚能过程，炮台四周的一些指示灯光显示出能量在不断向着炮台顶端半弧形的设备上聚集。半弧形的设备也有些能量显示，只是粒子炮的发射管在充能情况下会急速变亮，而这些设备只是微微发亮，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有力量。
距离较远，这些炮台似的的设备看不清细节，但是它发出的光线却很独特，并不像是粒子炮什么的具有强烈的指向性，而是像是散射的一些面状光线，随后，光线一闪而逝。接下来巨舰腹部就归于沉寂，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同一时间，山谷中似有一个个爆炸先后发生，火光闪闪，向着天幕上亮起。巨舰的腹部被火光照到，其数量令人瞠目。
老三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微波辐射！”
微波辐射谁都不陌生，它已经被当做一个专门的章节写进了军事学院的课程。
在机械城与人类战争最为激烈的十年间，微波辐射曾是大范围让人类军队遭受灭顶之灾的武器，而行动组的人年龄稍大，有的甚至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战斗，即使没有亲历过，也多多少少听父辈们讲过这种战斗武器的灭绝人性。当然，机械城的字典里面，估计是找不到“人性”两个字的，所以这种武器在人类的记忆中沉痛得让人难以忘记。
微波武器与其他武器不同，其他武器大多看得见，摸得着，伤人外表，还能给人留下一线生机，但是微波武器不同，它就与微波炉一样，烧伤目标是从目标里面开始灼伤的，杀伤力看不见摸不着，由于是面状攻击，甚至逃都是不可能的，杀伤力极其强悍，这种武器大规模的杀伤武器，对机械兽的伤害轻微，对人类的伤害，却是机械兽的千万倍！
机械城将其放大，装在了太空战舰的底部，从天空直接对地面辐射，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地面上不管是人类、动物，还是植物，通通被灼伤后倒地毙命，端的是杀伤力无出其右。
人类是没有这种武器的，机械城有，但机械城也并不是每种武器都带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记载中只有机械城的太空战舰上有这东西。早期，为了对付这种武器，人类科学家分析过，大约这东西跟人类的粒子炮一样，都是极耗能量的东西，打一炮基本就处于停用状态，在失去的十年之后，不知怎么的，机械城慢慢停止了使用这种极没有“人性”的武器，而是更多地使用机械兽在地面发起进攻，大约就是太耗能量的缘故。
当然，这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在失去的十年之后，人类大规模地躲进了深山和地下，微博的穿透能力差，巨舰也没了用武之地，慢慢就淡出了战场。
现在，太空飞船重现在战场，横亘在众人面前，就宛若一块巨石，压在那里任谁都觉得此次任务绝无可能完成！
“他刚才已经使用过了他的微波炮台！”伍牛说道。
微波辐射虽然对人类杀伤巨大，但是资料里面说过，其能量由于过于强大，能耗远超粒子炮，无论是人类还是机械城，在使用过一次之后其能量系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回复，而这个时间是四到五个小时！
魏团长兴奋道：“对！他已经使用过了微波炮台，我们现在不怕他的大规模杀伤武器了！”
伍牛立刻下了命令：“全体都有！进入谷底，以一路上议定的六边形阵型进入山谷，进入山谷后，变换阵型为战斗阵型，消灭机械部队的有生力量，没有我号令，禁止解散编组，直到我示意可以开始其他行动！”
“是！”所有团营长朗声回答。
不多时，便看到这只临时改编的军队一排三个小阵型缓缓向着狼谷推进。
这一次的小阵阵型，与在丘陵地带又不同，呈规矩的六边形，每边六个人，一个小阵36人，小阵的中间，都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或者是团长，或者是营长，或者是副职，但无一例外，总有一个人在中心，行动组的七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也被分配站在小阵的中央。这样，意图很明显，加强指挥！
与之前的道路一样，满地都是死去的人类战士的残肢和机械兽的残骸，大家在前进的同时，还必须避开这些障碍。避开这些倒不是尊重死者的缘故，这个原因只在其次，主要的原因，是无论是什么残骸，亦或者是两者混合起来的泥堆，都会给战士们造成困扰，影响战斗能力。
有了居中指挥的那一个人，显然避开这些障碍就成了一个轻而易举被解决掉的问题，只这一个简单的方法，就解决了一个原本比较麻烦的问题，所有人不自觉对行动组的人刮目相看，伍牛的命令自然看起来就多了许多的光环。
狼谷的谷口，有东西在夜幕中动弹，不用想，那是机械兽卫兵。
所有士兵头顶的灯光都是打开的，六边形小阵汇成一条巨龙，慢慢向着狼谷蜿蜒前行。
天上的云慢慢在散开，星群从云后现出身形，犹如无数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这即将陷入鏖战的战场！



 141.挺进狼谷

沉沉的夜幕下，寂静被打破，先头部队与山谷中涌出的机械兽部队衔接了。
弹幕顿时覆盖了略显狭窄的山谷谷口，机械兽张牙舞爪地从山谷中窜出来，有的则是从两边的缓坡上冲下来，向着改编军队的前阵冲杀下来。
与之前的拼死抵抗不同，前面的六边形小阵并没有如同在丘陵作战一样，拼到实在支撑不住才后退，这回前面的小阵，打得差不多了，也就是机械兽接近15米左右，快要靠近小阵的战士的时候，便会一边掩护一边迅速后撤，从身后三个小阵中间的缝隙处撤退，在撤退的同时，各战士迅速转换**，然后看身体状况冲洗在后面的队伍中重新集结成小阵。
而后面的六边形小阵，并不向前冲，原地一边掩护后撤的战友，一边抵御不断靠近的机械兽部队。临近15米的安全距离，他们也会如同前面的小阵一般，坚决分散后撤，不给机械兽近身的机会。
从高处看，黑压压的机械兽群如同一股浊浪，向着一条光明游龙扑头盖脸汹涌而来，但是这条无头的游龙，却丝毫无惧，楔入了浊流之中，但没有被浊流所淹没，而是避过了浪头，却坚定地不肯退却。
十几分钟下来，虽然离狼谷看起来越来越远，但是人类军队没有死一个人，而机械兽部队，却慢慢地被拉出了狼谷，一路上有上百只机械兽由于中弹过多而倒毙。
渐渐地，机械兽跟出来的数量巨减。显然，这样对抗人类，并不划算。
但是，战场是没有退路的，机械兽群有后退之势，改编军队却是有目标的，彼退我进，游龙咬住机械兽群撤退的尾部，又一次向着狼谷挺进。
机械兽群不甘心，又开始往谷外回杀过来，改编军队又再次往后撤，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改编军队里很多人都是上过军事院校的，明白，这是双方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不管造成双方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的原因是什么，这是一个好消息，当下便有人一边轮回着组队、一边吃着东西补充这体力，一边包扎着伤口，还在喜喜洋洋地泡着跟队友打招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状况了，抵御机械军队，能够有接近于0的伤亡率，这犹如给所有的战士打了一针兴奋剂，战斗已经进行了将将一个小时，却丝毫不见士气的低落，反而改编军队的士气还在不断上升！
终于，机械兽部队崩溃了，完全向山谷中退去，山谷口处，堆积起几米高的一层机械兽尸体。这是第一次，残骸堆里面没有人类的尸体！
游龙没有追击，而是停留在原地。
最后一只机械兽一瘸一拐退进山谷的一刹那，这个改编军队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
“进行第二段指令！”伍牛面无表情，道。
然后就是人员更替了。死亡的人只有不到10人，而且大多是被流弹所杀，受伤严重的士兵丧失了战斗能力，自然需要退到后方进行处理，等待回撤时送回基地。然而这样的战斗太过瘾了，很多受伤严重的战士竟然拼着命恳求各小阵的指挥官，说自己还有战斗力，不愿退出战斗，这么一来，临时的休息时间被迫拉长了十余分钟。
绕开山谷谷口堆积成山的机械兽残骸，改编部队进入了山谷。
进入山谷之后，没有一个人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已然是地狱。山谷无论是两侧山坡还是中间的已由数次爆炸推成的平地，都燃烧着一堆堆的火焰，火焰的燃料，有少部分是树木，而更多地，则是人体碎片。火焰遍及山谷，有的已经燃烧殆尽，只余一堆还在冒烟发出点点火星的灰烬，有的还在滋滋的燃烧，那是人体内的油水被灼烧出来重又被点燃的声音。烟火堆之间基本没有什么间隔，成片地连接在一起，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沿着机械兽前进的道路，变换阵型！”伍牛下了命令。
老三皱了眉头，道：“可是……这到处是火焰，新的阵型怎么展开啊？”
新阵型是菜花状排布，是说一个36人的小阵是菜花状排布，而是整个改编部队的小阵排布是菜花状。整体来看，后面进入山谷的部队，保持着六边形的小阵，如同菜花最大的花杆，而六七个小阵变换成888822的形状，人数最多的四个边朝向山谷两侧的山坡，聚集在一起，就跟菜花的一朵大花簇上生了六七个小的花朵一般。
这阵型一看就知道，是为了抵御两边山坡现下而来的冲击力而设计的，但是目前山谷中一片火海，这阵型，如何展开？
“燃烧的火焰下面，都是在这里牺牲的英雄，我们作为后续部队，有义务将他们的遗体掩埋了！另外，火焰，此时漫天的火焰，正是我们绝佳的掩体，此时不抓紧时间布阵，等到火焰烧完了，就晚了！”
老三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机械兽都是红外眼，这满山谷的火焰，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我们的人！”
各团团营长下令，改编军队一面就地取材，用沙子土壤掩埋死去战友的尸体，一面开始在山谷中改变阵型，排兵布阵。山谷中其实并找不到机械兽前进的道路，想了想，机械兽大约根本没进入火焰，而是选择了上到山坡顶端的道路上山去了。山坡上的风较大，火势就比山谷中的火势稍大，几百米的距离，战士们一边灭火，一边都能看见机械兽在山石后面焦躁徘徊的身影，但机械兽偏偏满眼都是光，根本下不了山坡，更无法进入山谷进行攻击，被反困在山上。
这让战士们心中不由得大快。心情高兴了，有人在哈哈大笑，有人在对着机械兽扔石头，有人甚至对着山坡上的机械兽吼出了歌声，表达高兴心情的方式，不一而足。
高兴短暂的，但是压抑已久的释放，有时候让人以死换之都心甘情愿！
火焰燃烧渐渐熄灭的时候，便是大战再次爆发的时候。
山谷两侧的烟雾中，无数机械兽飞扑下来，向着山谷中已经完成布阵的改编军队发出了谷外战斗之后的第一轮冲击。火光映在机械兽的身体之上，将这些东西包装成了一只只宛若在地狱中横冲直撞的怪兽，而他们的牙齿，则是地狱中撕碎一切的利刃。在某个节点时刻，改编军队开始射击了，从空中看下去，整个改编部队如同一个凝固的卡通爆炸云团，开始向外喷吐着子弹、血肉和无数的金属碎块。



 142.终是晚了一步

魏峰位于3点钟方向的一个小阵之中，毕竟是正规部队出身，枪法奇准，他扣扳机的速度并不快三秒一下，但是每一颗子弹都不会浪费，往往打在机械兽的关键部位，例如眼镜和脖子、关节位置，往往没几下就让机械兽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种打法有些偷懒的嫌疑，因为实际上他打中的机械兽，往往是前面战士们在前面已经用机枪轰得差不多的位置，他这一两枪，只是最后一根稻草，给予机械兽致命的一击。
机械兽的脖子和关节被打断了之后，大多还能动，但是缺少了感知器官，剩下的身体虽然能动，但是已经失去了目标，躺在地上也是等这能量耗光之后死掉。所以，脖子、眼睛和关节，是机械兽的弱点所在。至于机械兽身体里面的能量中心，那里皮太厚，根本打不穿，也就成不了被重点攻击的部位。
但是，事情总有意外，一只机械兽被子弹切去了头和四肢，躯干却意外得越过众人头顶，掉在了魏峰的脚下。
魏峰当时没有理会，因为前面的战士有两个刚好没了子弹，在换**，他只好先顶上。
待得那两名战士换完**后他空下来，扫了一眼脚下的机械兽躯干，突然发现这只机械兽被机枪撕扯之力撕得太狠，竟然将身体里面的东西都从脖子位置掉出来一部分。机械兽的身体还在微微挣扎，断肢还在动，而脖子上断掉的线路碰在一起造成的短路，还在滋滋爆着火花。
既然还没死，我就让你死透！
魏峰一把揪住机械兽残余身躯脖子位置的线路，使劲一扯，想把里面的东西给扯断。可没想到一扯之下。里面的东西却似乎早就被狂轰的子弹震得乱了套，一下子唏哩呼噜地扯出来一大堆。如果机械兽也算机械生命体的，那些东西，便是它的内脏。
那些东西中间，有一根蓝色发光的管子。
“能量电池？”军队里面教授过机械兽的“解刨学”内容，一般机械兽的能量电池耗尽之后，就会变得暗淡无光，而被收集回去作为教学之用的能量电池，大多就是没有了什么颜色的一个容器。第一次见到能量尚未耗尽的机械兽的能量电池，令魏峰有些惊奇，但是一想学习中的内容，能够猜测到，那根蓝色发光的管子，一定就是能量电池的一部分！
他再次握住那一根管子，再用力一扯——果不其然，一个已经变了形的蓝色发光液体包被扯了出来！
可战场上瞬息万变，只他这跟机械兽的身体部分打交道的片刻功夫，前面“啊”的两声惨叫，两名士兵被锋利的机械兽爪子扫中了肩部，半个肩膀血肉模糊。
魏团长一抬头，一时半会想不到用什么去堵这个缺口，很自然地将手中的能量电池抛了出去。能量电池的外壳并不是太结实的材料，正巧另一只机械狼从方才那只机械兽的背后冲过来，能量电池就正正撞击在机械兽的胸前。
刹那间，能量电池亮起一团剧烈的蓝色光芒，一片电蛇以能量电池撞击在机械狼胸前的位置为中心，瞬间扫荡了方圆三十米的范围，满地电蛇如同炸了的蛇窝，四处攀爬，不管周围是人还是机械兽，通通都来不及发出一个声音，软软栽倒在地。
这中间倒地的，也包括魏峰自己。
巨大的人类阵地中，一个半小阵就此消失。
“给我顶住！”不远处另外一个小阵，居中指挥的人大声吼道。两只机械豹已经突破了防守的安全距离，攻到了小阵的边缘，阵中居中指挥的营长狂吼着，自己手中的***疯狂地朝着那两指机械兽射击着，而烟尘中突然蹦出另一只机械兽，居然接着这两只机械兽作掩护，直接踏在它们身上越过了防线，一口咬碎了营长的头骨。
有人回过神来，立刻转身，配合着阵型尾部的两人向着这只机械兽攻击上去，这机械兽硬是叼住了一个名战士的大腿，然后和战士一起倒在了地上，归于沉寂。
回头望去，不是这一个小阵被未知数量的机械兽攻击，四面八方几十个小阵同时在遭受攻击。这是一个可怕的统计，同时攻击人类防守阵地的，不下于500只机械兽！
阵地的中央，有一个人却没有闲着，他在地面写画着一个个公式。
写了没多一会，他站起身来，向着四周的小阵下了命令：“全体注意！向着H535战场的最高处全力前进！”
命令被迅速由小阵的指挥员传达出去，于是，原本处于静止不动的大阵如同一个缓缓旋转的椭圆形蠕虫，开始向着山谷终点，也就是斯特罗格原来基地的入口位置慢慢移动过去。
移动很艰难，但不是不能接受，每移动一步，就会有机械兽疯狂地扑上来撕咬着战士们的血肉，每前进一步，都有数十个战士被机械兽抓住空隙撕成了碎片。
而机械兽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攻入山谷的部队已经给埋伏在谷中的机械兽部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而改编部队的韧性出乎意料地强大，机械兽没有多少智慧，大多只知道猛冲，在排列有序的弹幕面前。他们很多就是上来送死。
大阵原本静止不动，边缘的小阵承压很大，中心的小阵却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了一些精神，大阵慢慢前进起来，这些经过了休息的小阵，恰好重新冲到了前方的位置，他们准备充分，弹药充足，精神又好，比起机械兽的疲劳之师自然战力要高一些。
大阵尾端，那些已经受损的小阵，乘此机会从大阵后方进入大阵的中心地带，一边慢速前进，一边包扎伤口、更换**，准备好下一次作战。
而谁也没注意到。斯特罗格的狼谷是个悠长的扇形，越往里走，两边的山峰越往里收，谷底就越窄。谷底越窄，则意味着在山坡上的机械兽，他们的回旋空间就小。
这时候的战损比例，大约是八比一，虽然大了一点，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毕竟这是机械兽的主场。
原本山谷中漫山遍野的火势，已经在慢慢熄灭，山风将烟尘缓缓吹走，而山谷深处的火势本来就小，大阵越往里进，空气状况就慢慢好起来，战士们的精神也随之一振。
这时候虽然大阵的人数在不断与机械兽损耗着，但是所有人很惊奇地发现，机械兽竟然战力越来越弱！细细看看两边的山峰，有的人开始明白为什么了，原来随着山谷的收缩，山坡的宽度也在收窄，机械兽主要从山坡上向下发起攻击，山坡收窄了，等于机械兽的战场纵深被迫压得越来窄，这么一来，机械兽等于排着队在大阵两侧接受弹幕的洗礼！
于是，战损比开始剧烈回升。最后竟然接近四比一的极端值！
终于，大阵移动到了斯特罗格基地原本大门所在的位置。而机械兽群，也已经消失了。当然，机械兽群不是完全被歼灭了，而是缩进了山峰中间，不见了踪影。
抬起头，天空中烟雾已经消失了，头顶上是一面黑沉沉的金属板，上面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信号灯。
而在原本斯特罗格的粒子炮台所在的位置，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坑，从天空中漂浮的太空飞船上，垂下来一根长长的锁链，锁链的尽头位置，吊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机械战士的物体，正迅速向上升起。
“参谋长！我们上吧？”有团长机械叫道。
“没用了。我们已经晚了。”伍牛背着手，望着空中的机械战士，一脸无奈地说道。
像是印证他的话，锁链飞快地卷住那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气息的机械战士，将他吊入了舱内，太空飞船迅速提升高度，穿过云层的空洞，消失在缀满星城的夜幕中。
老三左右走了走，一边裹着头上的伤口，一边笑道：“哈，这么近啊，看起来要登上这个大家伙，也不是太遥远的事情嘛！”伍牛转身望他，却愣住了神，此刻的老三，大约除了一双眼睛一张嘴巴，全身都缠了一圈绷带，活似一个行走的木乃伊。



 143.医生与病人

“我的战士，哪一个拿出去，都是将军的料！”林子聪斜靠在孙佳丽的办公室诊疗床上，叼着根烟，跟个地痞无赖一样用手指虐待着身边一棵袖珍椰子树的叶子。
孙佳丽一边看着病人病历，一边面无表情道：“吹吧，你就吹吧，他们要是都是将军的料，那你岂不就是元帅？好啊，元帅好啊，只不过你这元帅，估计只会让你的那些兵去送死。而你，只会在地道里面窝着，左一个美女，又一个靓妞！”
“哦？我有那么……招人喜欢么？”林子聪见杆子就往上爬。
孙佳丽出乎意料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没有那么招人喜欢么？”
林子聪倒没想到她会反问，眼睛一亮，倒是极为受用。
孙佳丽甩过一个“赏你的”眼神，然后继续去看手里的病历。林子聪自己乐呵了一会，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生物构造学》到底是什么东西？上次你说的我迷迷瞪瞪的，我好像没听说过学校里面开设过这么一门课程？是你从图书馆里面找出来的还是从哪里淘出来的？听着名字怪怪的，如果生物也能构造，那不是医生就成了上帝，能自己造物了？”
“医生就是上帝！”孙佳丽出人意料的直接给出了答案。
孙佳丽以“没见过世面吧，你”的眼神扫了一眼林子聪，续道：“生物构造学，其实就是医学类别多种理论交叉后的一个延伸，如果说基因学是微观研究，那么生物构造学就是宏观研究，两者相逆而行，却又相伴相生，基因研究遗传密码的蛋白质表达，生物构造学研究数学物理学的生物学表达。从本质上来说，生物构造学跟基因研究有异曲同工的妙处。”
“妙处？这有点……佛家的感觉。”
孙佳丽笑笑，又道：“嗯？佛家？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佛家的有些道理，跟哲学中的一些东西又是一样的？高僧并不一定是迷信的，他们往往是有着高深理解的哲学家。从类比的方式，其实生物构造学跟基因研究其实就跟佛学和哲学的道理有些类似。”
“你还研究佛学？”林子聪有些惊讶。
“是呀，为什么不呢？”孙佳丽又反问。
林子聪点点头，没再说话，想了一会又问：“那……那个李鑫岩，就是你和安平移植成功的那个人造机械生命体，你就是用的生物构造学来做的？”
孙佳丽再次将眼睛从病历上抬起来，回答道：“不然呢？克隆一个？克隆出来的生物，那就是一个独立的生物，他有自己的思维、意识，就算你把东西通过一些手段复制到他的脑细胞中，他还是会进行一部分丢失。因为细胞在互相生长过程中，中有一些数学变量是不确定的，这些数学变量是自然界为了保持自我修正而设定的随机变量，不可避免，克隆体在生长过程中，这种修正会造成部分细胞的变形或者变异。所以你想将他重新从一个虚拟世界再塑造出来，只有生物构造学能够达到，其他方式，都会有一定的不准确。身体的不准确还原倒还好处理，脑细胞是最麻烦的，不准确的还原，自然会导致某些记忆的丢失。我的将军大人，你下的命令，可是要不惜一切恢复他的记忆！”
“嗯……当然，或许克隆出来会保持一定的相似性，而且这相似性还很高，大概也能将原体细胞内的信息覆盖回去，但是要等上十几年，你等的及么？”
“那当然等不及。”林子聪回答。“唉……战争已经进行了上百年了，从刚开始的信息战、攻防战到空中战，到现在的地面战，已经进行得太久了，我们如果在不想什么办法，人类就彻底会被机械生命体从地球上抹去了，如果在等上几十十几年，恐怕那时的力量平衡已经不可逆转，这个结果也就不可逆转……”林子聪感叹道。
孙佳丽突然想起来什么，放下病历，说道：“哦，对了，昨天后勤上来人，问我这边有没有能代替骨骼的材料，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来问我？”
林子聪笑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伤兵多，你的科室里，不就有很多伤兵么，他们在战役中骨头坏了，不就只能用替代金属来做替换？后勤的人来找你，大约……他们是不是也想参和一下医疗器械采购方面的生意？你也知道，这帮人天天看着人家挣钱，他们其实也眼馋着呢！”
孙佳丽微微摇了摇头：“不过，奇怪的是，我把一些替代骨骼给他们之后，他们看了看，却没要，然后就走了。”
“走了？”林子聪闻言，坐了起来，面色变得有些疑惑，想了想，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能确定他们是后勤上面哪一部分的？”
孙佳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做完了治疗，回到办公室，林子聪看了看表，已是临晨六点，地下世界在他和孙佳丽这里，已经没了白天黑夜的概念，他不觉得困，于是，叫了龙翼，晃悠着去了后勤处。
军部的后勤处，位于地下城的中央地带。作为整个地下城的重要机构，关系到几百万人的吃喝拉撒，自然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这个时候，除了林子聪是睡不着梦游至此，大多数人则是希望赶个早场，早早就来了后勤处，在许多的还没开门的科室门前早早排起了队，希望今天能收到或者拿到自己希望拿到的东西。用“早场”这个词来形容，十分贴切，大概除了黑市，这里就是最人头攒动的地方了。
不仅如此，跟卖菜的市场相比，这里整齐不到哪里去，如果将军部十三个部委在容貌上做个比较，恐怕后勤处就是尾巴上那一个。
但是偏偏这一个地方，却是地下城第一大分支部门，能在重要性方面超过他的，只有军部本部。
进了后勤处的大门，林子聪根本不看那看不到头的长廊中的指示和标记，闷着头只管走。他来这里的次数实在太多，几乎闭着眼睛都知道在哪里该拐弯，哪里有门该推门。
走了很久在一扇门前，他停下脚步，推门走了进去。门牌上写着：“回收中心”。



 144.废品回收中心

回收中心很大，里面有很多大货柜，光线便有些暗，货柜堆积地十分凌乱，只留出来一人多宽的距离作为通道，通道枝枝叉叉地像个迷宫，通向一个未知的深处。军部的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犹如军部的脸，光鲜而又迷人，那这里就是军部的屁股，惹人厌却不得不存在。
货柜不是很高，上面用油漆刷了不同的标记，代表着不同的物品分类，货柜的门虽然有些破旧，有的地方门上的合页都已经损坏了，简单地用铁丝系在一起，但所有的货柜都用铁栓锁着，边角处也不见露出什么东西，看起来管理员很尽职，至少物品分门别类收拾得很整齐，没有随意堆放，这跟外面那些废品回收站比起来，至少尚不在一个档次上。
走了不多远，眼前豁然一亮，出现了一方二十米见方的空闲区域。说是空闲区域，桌子倒是摆了好些，占去了一大半的区域，剩下的地方摆着一些生活必须的电器什么的，看起来也有了些年头，也不知道是回收来的还是原本就配置的。
桌子旁趴着一个人，很用心地在写些什么。林子聪一进这片区域，朗声笑道：“雪莱，我又来了！想不想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罕见的做着一个鬼脸。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有些怒火，三角眼一翻，道：“雪莱是条狗名字！我叫莱雪！”
那人一转过身，龙翼脸色微微一变，虽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人，但这人的外貌还是让他有些想远离的感觉。
莱雪的半张脸基本没有肉，被火烧过的皮肤如同老树的根，从脖子前直爬到另外一半脸的面颊上，活似一个骷髅跟病人的合体。
林子聪却什么也没感觉到，嘻嘻一笑，一边解开军服上的扣子，透口气，一边打量着墙上贴着的日记账，皮道：“这两个字，倒着念正着念好像都挺顺的，当时你起中文名字的时候，我咋就这么高明呢？”莱雪一副“上帝，救救我吧”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真是无聊，你们这个阶层的人，没事就是喜欢很无聊的事。”起身走到另一张桌子跟前，翻出一册记账的册子，甩在林子聪面前的桌子上，道：“喏，这是这个月的记录，昨天刚整理完的。为了整理这个，小张连着七个通宵，眼睛都快瞎了。”
“呦？这个月好像多了点，怎么变厚了？”林子聪就近坐了下来，将帐册拖在手机掂了掂，扭头对身后的龙翼使了个眼色。龙翼会意，打开手中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五张红色的票，送到莱雪的面前。莱雪接到手里，扫了一眼，眼神里面闪过一丝亮光，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丝微笑，不太满意道：“哦，这倒是新鲜东西，不过少了点，才一吨哦。”
“才一吨？”林子聪立刻伸出手，道：“好吧，给我，我重给你些东西，我那里还有最近搞的些玉器，嗯，比这个好，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来。”
莱雪顿时换了脸色，将票攥在手里赶紧藏在背后，好像生怕林子聪真的把票给拿回去一样：“别，又想哄我，谁不知道，现在肉价一天一个价，况且你这又是速食食品，市场上都不一定有卖的，我才不换呢，那些玉石，又不能吃，况且我这里还多着呢。”
林子聪点了点头，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别的我不敢说，你说的有一个是对的，这些东西在外面还真是买不到，嘿嘿，因为它就是我的工厂里生产出来的，只有我愿意，外面才能买的到。”
林子聪这话一出口，莱雪立刻眼睛睁得贼大，惊道：“真的？”
林子聪道：“这个事情骗你做什么？以后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一点小东西，我也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东西，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个月都送些过来。”
莱雪还没等林子聪话音决定两步穿了过来，一把拍在林子聪的手心，道：“一言为定！”
林子聪脸上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撅屁股”的样子，也不收手，还有些迎合，两人手掌就拍在了一起。
龙翼下巴却要掉下来。他惊讶倒不是林子聪的态度，而是这么小的空间，他的身周只有不到一拳的地方，他还没来的及退到原位，这小小的桌子之间的位置根本没有人能够通的过！都没看清莱雪是怎么从他面前穿过去的，莱雪就已经越过了他，去拍了林子聪的手掌，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子聪揉了揉手掌，一副有些吃痛的模样，正准备打开帐册去看，莱雪一把压住他的手，有些神秘压低声音道：“既然来了，还有些有趣的东西，想不想看看？”
林子聪压根没被他感染，皱眉道：“这资料还没看呢！”
莱雪依旧压着账本，道：“这个不急，你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回去慢慢看，我说的这个东西，你一看肯定就放不下了，走走走，跟我去看看。”
林子聪看起来有些犹豫，想了想，道：“好吧，你说宝贝的东西，那就瞅瞅。”
龙翼有些想笑，对于新东西，不看看压根不符合林子聪的性格，看这犹豫的样子，真不知道林子聪肚子里又揣的什么鬼主意。
后勤处的回收中心是个神奇的地方，值钱的东西不会在这里出现，倒是一些看起来不值钱的，但是还没有失去使用价值的东西，有时候会被人给卖到这里。但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又有几个人能够百分之百分辨出来？如此一来，其实来这里，翻翻那些货柜，在里面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跟淘宝有些像。
龙翼在林子聪身边待的久了，自然知道，林子聪是一个喜欢淘宝的人，在冷静分析了林子聪的表现之后，他只得出一个结论：林子聪在卖关子，一个喜欢淘宝的人，在遇到另一个天天住在“宝物矿场”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住心里面的痒痒？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一个货柜的面前。货柜上没有任何标记，莱雪钻进去，翻了好一会，终于取出一只盒子，神秘兮兮地在林子聪的面前打了开来。
龙翼一惊，盒子里面，是一双眼睛，一双人的眼睛。



 145.他们会去哪里？

“你……这生意你也做？”林子聪刷的一下，脸色就沉了下来。自然，他指的是贩卖人体器官。
莱雪把盒子一扣，脸色也拉了下来，道：“日，这么多年，你这么看我？”
林子聪脸色又一变，笑道：“谅你也不是这种人。”
“那是自然。”莱雪翻了个白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又凑过来，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两个人，不知以前是怎么交往的，但是从态度上看，似乎关系不错，但是又互相防着，着实比较奇怪。龙翼比较好奇，往前凑了凑，希望莱雪能把盒子打开，让他再细细看看，可林子聪却把手压在盒子上，定定地道：“它……没有腐烂！”
莱雪一拍巴掌，叫道：“对了！嘿嘿，不愧是好哥们，跟我想到一起去了。那小子拿过来的时候，我一看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平常的人体眼球，就这么放着，根本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腐烂，腐烂了就有味道，况且又是在盒子里面就这么毫无保护地装着，哪里可能连一点味道都没有？没有腐烂，那就说明，这东西不是一个平常的眼珠！我当时就从那小瘪三的手里接了过来，防止那小子反悔。”
“卖这东西的人……会是什么人？还有，你给了他多少钱？”林子聪问。
“嘿，这个……你很在意么？”莱雪望了望林子聪手中的盒子，“价钱方面，很便宜。一千多元而已。至于那小子是什么人……我也不需要知道。我这里从来不拒绝人，只拒绝东西。东西有问题，那是我这里没把握好，东西没问题，才能通过我这里进入军部的后勤系统。这是原则，不可改变。”
停了一下，莱雪拍了拍盒子：“等下，我去拿个放大镜，你可以看看详细的情况，那个才更惊人！”
莱雪寻来了放大镜，递给林子聪，林子聪细细看去，那眼球不知用什么手段处理过，结构完整，外部竟有一层细细密密的金属网线，将眼球整体包裹在内，其余的东西，他也看不太明白。“我需要把它带回去，细细看看，这里没有东西，也没有适合分析这个东西的人……”
莱雪笑道：“没问题！如果……再……”莱雪捻了捻手指。龙翼会意，立刻打开公文包，又掏出五张熟食鱼肉的代金券，递到了莱雪的手中。莱雪一拍手中的十张代金券，嘿嘿笑道：“说实话，这东西我拿着也没啥用。送给你，算是没有浪费而已。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做久了，见到什么都是不想浪费的嘛……”
“我自然知道。这个不用解释。不过，最近手头有点紧，要不然，我还真的要在你这仓库里面好好翻一翻，看看还有什么宝贝！”林子聪扭头扫视着那一个个货柜，眼睛里面冒着贪婪的光线，似要把这一个个的货柜通通都看穿。
天色已经接近中午，行动组队员们还在沉睡。
李鑫岩虽是人造生命体，且极有可能还是机械生命体，但是也觉得很疲乏，所以也在沉睡。
看过了提拉特弥斯埋藏自己身体内部的“过往”里面原本属于他的记忆，李鑫岩并不算是十分愤怒，而是有些提不起神来的感觉。提不起神来是悲哀么？好像也不是。这感觉像是一种凝胶，把他陷在里面，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十分难受。透不过气，就有些昏昏然，于是，大家睡觉的时候，他也就睡了。
这一睡，莫名就出现了佟丽娅。
梦里的佟丽娅更像那个医院里的小护士，更像那个在山顶上压在他身上的、看起来有些固执、放纵，但更多的是照顾人的小护士，而没有记忆中的那种高贵的感觉。梦里的小护士依旧很主动，凑上来，捏他的胳膊，捏他的腿，正捏着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叫道：“快醒醒，机械兽来了！”
李鑫岩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虽然腿上的伤还没好透，可是已经不影响他的行动了。
行动组藏身在一座山丘的顶端，这里蚊虫少，机械兽上不来，比较安全。
趴到悬崖边上往下看去，三三两两的机械兽正从远处走来，带起的扬尘缓缓飘起来，远远地就可以看见。
这到底是什么队伍？
机械兽群正规队伍，从来都是一群一群的，很少见道三三两两地行动的机械兽。如果说这是赶来支援太空飞船的战斗的，那么也应该是成建制的团队才对，不应该是这样三三两两的走着的。另外，方向也不对。巨舰去的方向是西方，而这些机械兽行进的方向，则是自西往东的。在等一等，走近一些，更多的疑点又冒了出来，这些机械兽，竟然似乎都是带伤的！有几只，还是断了腿的，行动组众人有些不相信，一边低声讨论着，一边抹了抹眼睛细看，的确，有的是断腿的！
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三三两两的机械兽一个个靠近，有一个个走远，数数数字，竟然有四百只左右！四百，都已经是平常一个战役里面机械兽出动的全部数量了。
西边发生了什么？谁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机械兽这么大的损失，受损伤的都有四百只，那么加上死亡的，该是多少？机械兽超过四百只的伤亡，必然是发生了大的战役，那么人类那边又是投入了多少战力？这场战争的胜败如何？
好多谜团啊。
“切，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杨波涛翻了个身，枕着胳膊看着天，道。
“没关系，看看也好啊！至少看着，高兴！”斯特罗格说道。他晒了一上午的太阳，能量早就充满了，说话力气自然强壮了不少。“嗨，你一个机械战士，看见自己人受了伤，倒是高兴得很嘛！”杨波涛咬着草根，笑道。斯特罗格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是机械战士，但作为一个被圣城迫害成叛徒的机械生命体，看到他们痛苦，就不能高兴一下？”
杨波涛觉得斯特罗格这话有点味道不对，赶紧道：“唉，现在啊，这高兴的事情太少了，难得高兴一下，管他什么原因呢！同喜同喜！”
既然机械兽这都是受伤了在撤退，也就没什么危险，加上大家又隐蔽在高出，机械兽不可能发现，众人都在闲侃，也就没有什么忌讳。
李鑫岩却和吴坤一道扒悬崖跟前，久久望着走了很久都还没走完的三三两两的机械兽，似乎看个没够。
“金石头，在想什么？看过电影了，电影里面的事情不管好坏，那都是过去，我们要面对的是未来，未来需要改变，这种改变才是不再重复过去的唯一解决方式！”吴坤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着李鑫岩叹道。他以为李鑫岩还沉浸在那些记忆里面，这称呼倒是他新琢磨出来的。
吴坤私下里大概跟斯特罗格闲聊过，对于李鑫岩的过去，有了些了解，加上自己所知道的李鑫岩的材料，他知道，李鑫岩现在心情并不好。作为队长，他不能坐视不管。
可李鑫岩却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也是半自言自语，半对着吴坤，指着机械兽们问道：“你说……这些机械兽受了伤，他们会去哪里？”



 146.跟踪

天边出晚霞了，火烧云起来后，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月色虽不明亮，但和着星光，能隐约看见几百米内的动静。
机械兽们早已消失在远处，地面上的痕迹却清晰可见。行动组便顺着机械兽们留下的痕迹向前追踪着，前面是平原地带，地形起伏不大，树林草丛中响着猫头鹰咕咕的叫声，晚秋的虫儿还在拼命地宣示它们的存在，这些都成了行动组最好的掩护。
“不会这么远吧？咱们都跟踪了一百多公里了，那些机械兽经历过一场大战，又都受了损伤，怎么能走这么远？”赵小刚问道，赵小刚的问题似乎也是其他人要问的问题，大家眼神都转向了斯特罗格。斯特罗格是机械战士，又领到过机械兽，在这个方面应该很有发言权。
斯特罗格木头一样走着，但红外探测仪的眼睛估计能观到六路，觉得这个问题自己逃不过，便道：“如果以人类的技术水平，自然不太容易有这么大的电池支撑他们走这么远，圣城的电池，比人类制造的电池要高级得多，能够办到人类办不到的事情有什么好惊奇的。
机械兽的电池属于临界物质电池，一个能量电池，能够存储55公斤左右的*****的能量，在极端情况下，这些能量能够支撑一只机械兽不间断地进行四天左右的战斗！相比较这段路程，这么平坦，又不需要战斗，根本耗不了他们多少能量。”
“临界物质电池，那是什么做的？人类为什么研究不出来？”郭天明问。他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斯特罗格扭头看了一眼他，有人竟对这些感兴趣令他有些意外，道：“哼，人类不是研究不出来，早先，在人类跟圣城和平的年代，人类的科学技术也不差，可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人类的科学家都死了不计其数了，科学技术都遗失得七七八八了更没什么奇怪的，人类在倒退，圣城却在科技方面少了人类的干扰，天天都在进步，研究出来很多新东西来对付人类，其中就包括高级的能量存储方式！”
“圣城有种晶体混合物，当受到高压电流冲击的时候，它就会液化，而且液化后的这种混合物，由于分子结构发生变化，会吸纳更多的电子，就是临界物质电池。这种技术会借由原子技术将正电子注入原子核，从而提高能量存储的效率。从表现上来看，由于原子核内有了正电子，正电子的逃逸会带走部分的电子，所以，临界物质电池会发出光。人类现在能够从战场上找到死亡的机械兽的能量电池，但是却没有充电设备，不知道这总能量知怎么存储到电池里面去的，所以他们就算从机械兽身体内部得到了能量电池，也没有什么用。”
“那么，你身上的……这纹路也是这种电池？”
斯特罗格点了点头。
“哇，好酷！”郭天明赞道。斯特罗格的身体白天晒太阳就是在充电，此刻充满了电，身上的流线就闪动着莹莹蓝色的光电流，看起来神秘而又美丽。
“嘘！小声些！”吴坤扭过头啦，示意身后众人压低声音。吴坤这么说，前面肯定是有什么状况。前面不远处的山丘后面，似乎存在着什么，那里的天空，微微泛着一点点晕光。
翻过小山丘，一片平坦的河谷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远处河谷平坦的地方，有星点的灯光。从灯光范围来看，像是一个较大的基地。这里已是人类和机械城战线机械城控制方的地域，自然不会有人类在这里建造什么，所以，这灯光只可能是机械城的一个基地所在。
“老大！怎么办？”杨波涛问吴坤。
吴坤想也没想道：“借着树林，往前摸！”
李鑫岩则一把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扔给了斯特罗格，道：“披上！”斯特罗格一怔，但随后顺从地将衣服穿上，以遮盖身上不住闪耀的流线。酷的东西，在有些情况下是个麻烦东西。
走了两步，斯特罗格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低声道：“大家先别急，不能这么走。机械兽眼睛大多是红外眼，这么走没到基地跟前，我们就会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杨波涛问。
斯特罗格四下看了看，指了指河谷：“如果幸运的话，河里会有些水，我们可以从河里走。”
李鑫岩却道：“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晚上，河里走未必安全。”
那怎么办？众人看着他。李鑫岩摸到河边，伸手在地上挖了挖，在脸上一抹，然后又往身上涂了烂泥，回到斯特罗格面前，问：“你现在看的见我么？”斯特罗格红眼睛往他身上扫了扫，道：“唔，不太清楚了。”李鑫岩想了想，又从附近草丛抓了些长草，绑在身上，又问斯特罗格，这下呢？
斯特罗格道：“嗯，看起来跟环境很相近，边缘十分模糊，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随后，众人都用烂泥抹了脸，又在身上缠满了长草，方才向着机械兽基地慢速跑了过去。由斯特罗格的电子眼检验过的伪装，骗过那些机械兽的眼睛，当然不在话下，可斯特罗格一边在自己身上缠草，一边疑惑自己很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这种利用却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暖暖的让心里痒痒，跟在圣城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节点们指挥，有着天壤之别。一边跑，斯特罗格一边在想这是为什么，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机械兽基地慢慢靠近了，可以看到，两边的山岗上有电子设备在扫视着河谷，但是看起来外面却没有一个在动弹的机械兽。
“一般，在基地的正前方，会有一队巡查的普通机械士兵。”斯特罗格压低声音，指着基地入口处的地面。那里有两盏探照灯来回慢慢扫视着，但是放眼望去，却没有一个机械兽。
“不会埋伏起来了吧？”杨波涛低声问。
“不会。”斯特罗格摇头道，“这种T3规模的基地，本身容纳的机械士兵数量比较多，而这里又是圣城控制的地域，没有人类来偷袭，没必要埋伏起来。”
“T3规模？那是什么意思？”李鑫岩问。
斯特罗格道：“T1是圣城最小的战斗机基地，主要是用来对战役进行支撑的基地，数量最多，一般是500机械士兵的容量，里面大多提供给机械士兵充足的战斗保障，T2基地容量在1000左右，跟人类的一个团人数相当，里面提供大修方面的保证，而T3基地时容量在2000左右的基地，里面提供了机械士兵所需要的一切保障。”
“2000！”杨波涛倒吸一口凉气，其余各人也都吃了一惊。这个数量级的基地……摸到这里来，似乎是跟死神在做游戏！虽说是行动组，不怕死，但也不是看着实力根本不对付而硬上去送死的主。
李鑫岩扫了一眼众人，冷声道：“我看，倒没什么可怕的，一般基地里面容量跟实际驻军数量根本不一致，容量只是当所有人回来的时候，基地能够保证大家都享受到基地的关怀而已，军队总要完成任务，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基地里面的兵力，总是要比容量少一些。另外一点，大家别忘了，一路上我们追踪的过程中，并没看到机械兽有往别的地方去，而地上的痕迹，也只通向这一个基地，如果考虑到那些机械兽都是伤残的、又往这里进驻，那么，这个基地的实际兵力应该更少！”
“对。”吴坤道。
李鑫岩对着吴坤笑了笑，续道：“一个基地如果有重大损失，其实在任何情况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基地的安全。本身士兵们的战斗力都下降了，再保证不了安全，那将会是一个灾难，先不说外面的敌人入侵怎么办，光是自己人的一肚子气，打起来就会把自己的基地给毁了，人类如此，其他生命体也免不了。而大家看到了，机械士兵连巡逻的人都没有，这说明机械士兵对防御十分松懈。这当然极有可能是机械士兵根本不认为人类会来到这里，根本不重视这些防御，但另外一个可能的原因，则是……机械城在刚才战斗的时候，连哨兵都派出去了！”



 147.伪装

灯光无声的在机械基地的门前扫着，李鑫岩的眼中有些微光，但看不真切，斯特罗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又不好问。
如果他想的是战术问题倒是没什么，只怕是这些推理的东西只是一种掩饰，那就一个问题。如果李鑫岩不希望他们看穿自己目前的心事那么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随时可能会分崩离析。
“过往”空间里的那些记忆，斯特罗格虽没有亲眼看过，但是他知道那是什么，李鑫岩看过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接受程度，他有些把不准。提拉特弥斯说过的话他能够理解，但是他毕竟不是当事者，李鑫岩究竟是怎么想他无从知晓。
“如果你的分析是对的，那么说，现在基地里面实际上很空虚？”吴坤得出了结论。李鑫岩道：“对。我自己也有过基地，虽然现在没有了，但是原则上，大家都是相同的。”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们摸进去，跟摸到马蜂窝就没什么区别了。”吴坤忧虑道。
李鑫岩没回答，这个问题的确有些把不准，如果这是一个空城计，那该怎么破？
“我有个主意。”斯特罗格突然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个感觉，虽然我和殿下已经两次上到圣城，并在第一虚拟空间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但是这个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并没有被圣城的议会注意到。如果注意到了，我们不会逍遥了这么长时间没被追捕。”
杨波涛“嘿”的一声笑。他这倒不是嘲笑，而是有些同意他的说法的感觉。
斯特罗格继续说道：“圣城没有注意到，通常就不会将这个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威胁的事情进入到预警信息系列，所以，这里的机械士兵就不会得到预警信息，没有预警信息，他们记忆里的我，只会是一个高级机械指挥官的身份，而不会是敌人。”
吴坤插道：“那么……然后呢？”
“就由我，伪装成一个高级机械指挥官，先进去打探一下虚实，看看基地里面的具体情况，然后大家再相继行动，如何？”斯特罗格左右望了望，在征询大家的意见。李鑫岩猜测，斯特罗格这是第一次有同伴协同动作，他之前的行动，大约都是一个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根本没人去商量，并且，他是第一次试探着跟人类进行合作。看了看斯特罗格，李鑫岩举手道：“我赞成。”对他来说，直觉告诉他应该支持。其余人互相看了看，也举手赞成。
于是斯特罗格就出发了。
斯特罗格从树林中走了出去，没走几步，突然身子一低，双手撑在地上，有些痛苦地低声吼叫着，胳膊拉长，身体肩部收窄，臀部提高，一只尾巴从尾椎部位伸了出来，他的身体迅速发生了变形，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长的机械狼。
众人是第一次见到机械战士在面前变形，从斯特罗格低声吼叫的声音中听得出，这种变形并不是怎么愉快的事情。
变形完毕，斯特罗格后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是表情却是“献丑了”的样子。吴坤和李鑫岩立刻伸出大拇指，也没有说话。斯特罗格稍稍惊讶，但心情似乎极好，一甩头，步履腾空，向着基地大门跑去，身上的流线纹路由于充满了能量，在黑夜里宛若一直梦幻中威武的巨狼，带着风声扑向探照灯下。
李鑫岩闭上眼睛，全身放松，然后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斯特罗格的身上。经过前两次被斯特罗格的劫持，他对进入这种状态开始熟悉，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斯特罗格自然意识放松，任凭李鑫岩意识进入自己的身体，两人的合作，倒是第一次变得有些配合起来。
斯特罗格还没奔到基地大门前，大门便缓缓打开了，门口却空无一兽，连出来查看一下的卫兵，也不见踪影。
斯特罗格停了下来，看了看两边探照灯的方位，然后在无线频道吼道：“偌大一个T3基地，难道空无一人？”
话音刚落，无线频道立刻被潮水般的声音淹没了。李鑫岩呲了呲牙，斯特罗格的狼头也就呲了呲牙，两人现在是合体状态，自然跟在机械城的虚拟空间一样，身体是共用的，两人都可以指挥。这声音太大了，有无数回应合成，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也丝毫不差，只不过它震到的是无线接收频道，而不是普通的耳朵。
无线频道的声音嘈杂，却没一个是人类的语言，而是许多的电子信号。李鑫岩第一次在平原5号城堡听到的，就是这种东西，那时没有斯特罗格的意识，自然无从分辨里面是什么内容，此刻有了斯特罗格的意识就如同多了一个翻译，将这些电子信号转换成人类语言，李鑫岩也就知道了里面说的是什么。
嘈杂声中，出现最多的，是“在！长官！”。能够以类人类语言或者人类语言在无线频道说话，那是上位者在机械士兵中发号命令的标志，这些低级士兵当然这么回答，但奇怪的是除了这一句，竟然有这样的声音：“哪个没眼色的，打扰老子休息！”
机械兽为了强化战斗能力，通常在智力方面不太发达，这跟人类战士是相似的，人类的战士，智慧神经长多了，就会影响动作神经的发展，所以，大多的人类战士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机械兽主要的存在目标就是战斗，所以他们也是如此，四肢强壮，爪牙尖利，却没多少自主的智慧。
但是这话是怎么回事？基地里面莫非还有别的东西？
“根据信号来看，是D566型机械指挥模块。”斯特罗格似乎能对信号进行分析，给出了一个解释。李鑫岩道：“从话语上来看，这东西是有自主意识的。这不是一个对我们有利的情况。”
两人正在意识层面上讨论着，另一个声音从一堆声音中脱颖而出，几乎是毫不客气道：“自己进来找个合适的地方等着，人太多了，忙不过来！他祖宗的，从来还没这么多伤兵呢！”
斯特罗格见状，也毫不客气，在无线频道也不耐烦地骂道：“龟孙子，就知道是这情况！我都跟人类打了三天了，爪子都快磨平了！”
那声音也不耐烦，回骂道：“别说废话！这里哪个不是伤得缺东少西的？你要尊贵，回圣城去呀，在这充什么胖子？”
斯特罗格轻笑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他这一声抱怨，一个是为了融入这些机械兵，从另一个方面，也对基地里面的情况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了解。这一句话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用多废话了。



 148.狼王

斯特罗格慢慢向基地中走去。
入了基地大门，向四周望去，机械兽的基地与人类基地差不太多，也是一排排的营房，只是这营房一间间的房间与意料有些差别，跟笼子没什么两样，营房中有供电设备，在营房上部，手指粗细的电缆垂下来，连接在机械兽身上。笼子里此刻大多数都被占用着，一个个机械兽或躺或卧，在笼子里休息。看到斯特罗格慢慢从大门走进来，一些机械兽抬起脑袋，向斯特罗格望过来。
斯特罗格停下来，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从外表上，他压根不用什么伪装，只需微微压低头，红色的眼睛便自然衬托出一股煞气。说他此刻是个狼王绝对没有问题，身上闪光的流线加上这散逸的煞气，任谁都能感觉出来那凌厉的威压。
他停下来，更多的机械兽都将目光投射过来，出于对上位者本能的恐惧，纷纷慢慢拖着残破的身体站起来，以示尊敬和臣服。趁这机会，李鑫岩放眼望去，这些机械兽的确没有一只是没伤的。他的猜测没错。
“破地方！”斯特罗格在无线频道冷冷补了一句。
此时的无线频道早已安静下来，他这一句，有些故意补上去的嫌疑，但是那些无线频道能收到消息的机械兽却不知道，反而觉得他上位者的高贵表露无遗。
这句话倒是说得极是时候，更远处有些机械兽正风闻动静，在灯光中从远处探出头向这边张望，这句话到让一些机械兽低下头去，远处那些脑袋，也都缩了回去，毕竟，上位者心情显然不太好，撕碎了他们完全凭上位者的心情，所以还是老实一点好。
少惹点麻烦，这点出于本能的智慧他们还是有的。而这对于想要有点威势，却不想惹出更大声势的斯特罗格和李鑫岩来说，也真是他们的目标。
“看来刚才那个家伙，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有了它那些话，这些低级的机械兽，看起来连警戒心都没有。”李鑫岩评价。
斯特罗格看着远处在黑暗中矗立着的更远的营房，道：“他的话有些作用，还有一些原因，是圣城位阶上的绝对差异。少了位阶，我们恐怕也没办法就这么镇住他们。我们往里面走走看看，里面是些高等级机械士兵的营房，或许那里还有更多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斯特罗格对李鑫岩说，脸上却是一副看不上这些笼子的表情。
从外表上，似乎他看起来根本看不上这些低等机械士兵的营房，不屑于在这里等待修理和休息，这也比较符合他上位者的身份。
能够容纳2000名机械士兵的营地，也是有些规模的，首先是这些机械士兵住的营房，也就是这一排排的钢铁笼舍，一眼望过去，竟层层叠叠地望不到边。一排排走过去，靠近后面的营房更大更宽敞，设备也越多，最后几排，营房中躺着机械虎的身影。这种机械兽不常见，但其战斗力之强悍，足以以机械狼的倍数来描述。
“这些机械虎威力很大，但是相应的造价不菲，圣城方面一般不会让他们出去执行势必会造成损伤的战斗。如果跟人类的兵种进行比较，他们可以算是机械士兵里面的特种兵。”斯特罗格对李鑫岩说。
李鑫岩想了想，问道：“你的基地里面好像就没有这种兵种？”
“对，这玩意太贵，圣城方面消耗不起。”斯特罗格说道。李鑫岩在意识中表示同意。特种战士，无论什么军队里面都是特殊的、造价不菲的。行动组如此，机械城也是如此。李鑫岩笑笑，道：“嗯，估计刚才无线频道的个性化声音，就是他们。”
“那边应该是最高等的机械士兵的住处了吧？”李鑫岩望向一排单体房间。这些房间除了出现了遮阳设施，看起来还有保暖设施！难道……机械士兵还怕冷热？看到里面的机械兽，李鑫岩咦了一声，这些士兵是之前见过的机械鹿。
斯特罗格会意，道：“这些鹿你也见过，他们因为有D566机械指挥模块，对战场协调有相当重要的作用，相当于人类战争的传令兵，所以，他们是一个战役的核心指挥系统的一部分。他们在这里享受的待遇，跟他们的等级是匹配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李鑫岩道：“不，我不是奇怪他们的等级，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伤？”
斯特罗格一边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道：“大约这些家伙是新到的，圣城方面还舍不得把他们都入到战场里面吧？”
李鑫岩却道：“嘿嘿，机械城恐怕担心你在周围出没，没敢派出去吧？”
斯特罗格道：“也许吧。”
兵舍后面，是一些配套设施，机械基地根本不需要休息，相比较整个在基地，这里是最忙碌的地方。西面看起来是修理车间，门口卧着一队机械兽，并且每过一会就有一只机械兽从兵舍那边走过来，在队伍后面站定，等待修理，而东面看起来像是仓库，灯火通明，里面有许多不知名的小机械人在穿梭忙碌着。
斯特罗格走到伤兵的队伍后面，一巴掌拍飞了一只蹒跚而来，正准备排队的机械兽，其他机械兽不约而同地转身望过来。斯特罗格低声吼着呲了呲牙，这些低级士兵极为惶恐，立刻让出来一条道路。
“不，这里等会再去看，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仓库。”李鑫岩在意识里面说道。“嗯，这个主意不错。”斯特罗格止住了步子，转了个身，向着东面仓库位置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机械士兵们一什么动作也不敢做，只将头低垂下来，有的则将头扒在地上，根本不敢管斯特罗格要做什么。
仓库极大，这里要供应2000机械士兵的补给，也不可能小，光是身体各部位的零件，就堆得像山一样高。那些管理仓库的小机器人早就看见了斯特罗格，有小机械人便跑过来鸣叫，提示这里不是士兵可以来的地方，斯特罗格爪子一挥，那些机械人便被切碎了两个，其余的见状，转身就跑，迅速逃得不见了踪影。
机械基地的等级显然十分严格，斯特罗格的外形太独特了，独特到这些小家伙们都意识到，这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对方是个等级极高的机械战士，切了他们就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
但守卫基地的卫兵们也没反应，没有向仓库这边动作的痕迹，可能，就是这些卫兵也已经上过战场，缺胳膊少腿了，哪里还有力气管这边的闲事。



 149.能量电池

仓库中除了机械战士身上的各种零件，其他物质资倒也齐全，按照品类码放地整整齐齐，就连修建工事的水泥，也堆放得很有条理。
那些仓库来来往往的小机械人没有什么智慧，他们的逃跑，大多只是为了防止出现危险的时候自身造成损伤，这下可好，整个仓库都不见了这些小东西，倒是突然安静了下来，而斯特罗格则更是大摇大摆，从安全线中间的小道慢慢向仓库深处走着，左右看看那些区域中放着的东西，从外表上来看他更像是一个狼王了，在仓库里面按照自己的喜好在慢慢寻摸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算这时候有机械兽看见他，大约也只会摇摇头走开，尽量不去惹这个心情不太好的机械战士。
行至仓库深处，眼前的毡布之下，隐隐都出来一丝蓝色光芒。这光芒极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是什么！？”李鑫岩有些疑惑。
“能量电池？”斯特罗格有些惊讶，一抓毡布，将毡布揭了开来。眼前亮起一片蓝色光芒，那底下的确是能量电池，这些能量电池竟然一直接着一直，堆积成一个长宽20米、高1米的方块，由于里面有能量，电力未消耗完，蓝盈盈地在毡布下放射着如水一般的光芒，从这体积上看，这一堆电池足有2万片左右！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数量连斯特罗格也有些吃惊。
能量电池是怕水怕光的，所以得用一些辅助手段加以保存，从这保存方式上，这情况却有些简陋，根本不满足长期存储的要求，能量电池是机械士兵的核心组成部分，也是最耗费资源的东西，机械城应当十分重视这些东西的存储，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将这么多的能量电池放在这里……可是，眼前，就放着这么一堆能量电池，是为什么？
如果说基地要为这些受损的机械士兵使用，数量上也太大了，基地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战场上能量电池一旦被破坏超过一定的程度，能量大多会迅速流失，也就是说，大多数伤到能量电池的机械战士根本就走不回基地来，也没必要备这么多，那么这里为什么还要放这么多能量电池？
第三，能量电池是机械士兵的核心组成部分，也是最耗费资源的东西，按照常理，似乎只有生产机械战士的机械城制造车间，才会有这么大的存量，一般的基地，根本就不会存这么多的东西。一方面这东西这么堆放在一起，一旦其中一个发生泄漏或者故障引起爆炸，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恐怕这个基地都会被爆炸的威力抹平，另一方面，这么多能量电池，要花不少钱，如果一旦损失了，跟损失了一个基地差不多。机械城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损失发生！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可是，机械城钢板一块，怎么会有猫腻？猫腻在机械城这个不要什么货币的地方，又有什么用？
正想着，有几个黑影突然一闪，从能量电池的后方摸了过来。待靠近一些，电池光芒就照亮了几个人的脸庞，蓝盈盈的照得跟鬼似的。没谁了，吴坤几个人的脸如同见了上帝，嘴都能塞进鹅蛋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这一堆能量电池。
李鑫岩心下一想，他们一定是从基地侧面或者后侧摸过来的，那里是个理想的突击点，从地形上，那里有山丘。而人类根本到不了这个地方，机械城这个基地多年没有敌情，大概也不会想到有人会从那里摸进来。
“你们……殿下的身体呢？”斯特罗格看到这些家伙，压着声音急声问道。这侦查还没结束，怎么行动组就进来了？这么冒然操作，并不是一个好的战斗习惯。吴坤向身后挥了挥手，肖剑举起李鑫岩的身体，扬了扬。这点重量对于行动组的队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翻墙，将李鑫岩的身体也带了进来。
“你们在冒险！”李鑫岩用手语说道。斯特罗格不会行动组的工作语言，无可奈何，但是李鑫岩则不一样，十分严肃地打着手势，可他忘记了自己还在斯特罗格身体内，于是这情景，倒像是一只大狗在对着行动组拱手讨好似的。斯特罗格和李鑫岩同时意识到这个问题，李鑫岩只觉得意识一痛，就被强行踢出了斯特罗格的身体。斯特罗格的脸上闪着蓝光，倒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见李鑫岩一个翻身，从肖剑肩上跳下来，直接开口压声骂道：“一群不遵守纪律的混蛋！！”
众人却对这个小插曲都没在意，甚至连李鑫岩的骂都没听见，大家精神完全在这些能量电池上。
“咱们点了它们吧？”杨波涛很直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可惜了咱们的小命了！”吴坤道，眼睛扫这一个个蓝色的方块，好像要把他们吃进肚子里去。
“不行！”斯特罗格道，“你们想死，可有人却不想死！”众人刷的将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也对，他只是机械城的叛徒，并不是人类，他没必要在这里为了灭一个基地而将自己也搭进去。
李鑫岩见状，嘿嘿轻笑了两声，道：“将我们自己损失在这里，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众人又纷纷转过头去，看看李鑫岩。这个说法倒是深得人心。就这么一队人，在狼谷生生灭了机械部队一支2000人的部队，在这里为了一个小小的基地就全军覆没，似乎很不值。于是大家又都纷纷点头。
不过没人笑。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那个修理机械士兵的人。”李鑫岩没停留，又道。
斯特罗格点了点头，也道：“是，我也觉得，这个基地，他比这些东西还要重要。这些东西都是死物，而在他手里，能让这些死物变成活的东西，我们如果想不虚此行，把他干掉比什么都来的有价值。”
“等等，有个问题还没解释清楚呢！”李鑫岩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虚实，你们就这么进来，不怕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就挂在这里？”
吴坤道：“嘿，这个问题啊，应该问你们两啊！我们这是一个战斗队伍，你们这些半天不出去，任谁不想进来看看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是一个团队啊，我知道你和这只机械狗关系好，但是我们也是你的战友，怎么能在外面待得住？”
李鑫岩一愣，一下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原本，他是想再说说纪律的问题的，后面的行动如果再次出现纰漏，大家谁可能都逃不出去。李鑫岩自己藏在斯特罗格的身体里面，机械兽们根本发现不了，但是这几个行动组队员却是人类的身体，直到有一只机械兽看见他们，那势必是一场根本没有胜算的战斗！
正说着，突然天空中响起来一阵飞行器靠近的声音。众人向着仓库边缘摸过去，抬头望天，那里有一架小型的运输飞船，在在空中调整方向，准备降落在仓库后方一块五十米方圆的空地上。



 150.伪装的叛徒

“隐蔽！”吴坤打了个手势，行动组队员瞬间消失在仓库的角角落落。斯特罗格却在原地看着天空压根没动，甩了甩尾巴，反而在能量电池堆旁边坐了下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李鑫岩隐藏在一堆黑黢黢的看起来像是橡胶制品的后面，悄悄看过去。便在这时，斯特罗格一只爪子举起来，变幻出一连串手势，他的手臂前端能够变换成工具，变成一只人手也是毫无困难的，这手势打出来，让李鑫岩等人吃了一惊。斯特罗格说的是：“准备，劫持它！”
天空中降下来的这个飞船，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飞船并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类似航空母舰那样像一个船，而是有些像是一只鸟，飞船的身上有跟斯特罗格身上一样的闪光纹理，头后跟背脊上，是空的，流线从身体下的平板位置延伸到机尾，向上高高翘起，汇入尾翼。
飞船尾翼有喷射器，与人类的飞机相似，看起来并不是非要不可的，因为这喷射器不算大，从直观上估算，根本无法产生让飞船依靠它升空的动力。仔细揣摩一下，飞船整体倒不像一个纯粹的机械，反而又像是一个能飞的机械生命体。难道，机械城有飞行状的机械生命体？
整个飞船有二十多米长，减了速慢慢落在了停机坪上。
而下面的事情更让李鑫岩确定，这是一个非生物性状的机械生命体。
“唉，命苦啊！连续工作了七天了都不能休息，还要让我接穆科，真是非人的工作啊！”李鑫岩听见无线频道中，一个声音叹息道。这声音之前没有现过，充满了抱怨，也不可能是机械兽们发出的声音，所以，这只有可能是个飞船发出的声音。
“穆科？”李鑫岩心道。在机械城里面，能有名字的并非一般机械生命体。穆科是谁倒不重要，关键是在这个基地里面，而且从这家伙的语气中，似乎这穆科并不是个善茬。斯特罗格的劫持……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两个家伙，怎么应对？
正看着飞船慢慢息了推进器，无线频道前面那让斯特罗格等一下的声音道：“怎么，这么不乐意接我？不想接就滚回去，我还不想走呢！你们以为，谁都想回圣城啊？”这家伙，看来就是穆科。
穆科的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道：“福莱尔，我们又见面了！”斯特罗格一面慢慢向着停机坪走，一面在无线频道道。
“你是谁？”飞船的声音和刚才那修理师的声音同时在无线频道问。
“我就在你的面前！”斯特罗格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停机坪上，同时大摇大摆地在无线频道上说。“怎么，福莱尔，连我弗洛都不认识了？”斯特罗格自报家名。
他显然在扯谎。
“弗洛？……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弥勒陶洛斯殿下身边伺候呢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福莱尔问。
“洪文是我的好哥们，他出了事，我怎么样也应该来看看吧？”斯特罗格说道，声音沉甸甸的，有些不高兴。福莱尔的眼神似乎不太好，两只红色的眼睛将红色的光芒好不容易聚集到面前四米左右的距离，才聚光道斯特罗格的身上。李鑫岩估计天使团的守卫者们大概都长的一个模样，加上现在福莱尔的眼神不太好，又是对眼状态，他根本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不是真的弗洛。
“别浪费无线频道！我在修理士兵呢！你们两个要聊天，面对面说去！”穆科有些恼怒和不耐烦，他显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天天需要不停修理破旧东西的人，面前摆着这么多的工作，怎么可能脾气好的起来？况且他在工作，身边两个人却在自由自在地聊天，他自然更有些恼怒。
“你先给我换换指甲。”斯特罗格在无线频道说道，这话有些故意，但是明显只有行动组的成员才知道为什么。
“排队！”穆科硬邦邦地说。
斯特罗德狼嘴嘴角翘了翘，没说话，又向前走了两步，距离跟福莱尔拉近到只有两米多，坐下来甩着尾巴道：“看来某人心情不好呢！连说话都不让了，还真是霸道。不过，谁让人家有两手绝活呢。唉……”
“怎么，你受伤了么？”福莱尔笑问。
“杀孽太重，爪子被磨平了。”斯特罗格答。福莱尔似乎没明白杀孽是什么玩意，但是听到爪子被磨平了，道：“打得真么激烈啊，连爪子都磨平了啊？你也别太冲动，洪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那是他自己粗心大意，中了斯特罗格的埋伏，怨不得别人，对了，你既然来这里了，就没有斯特罗格的消息么？”
“还没有。这不是才去跟人类打了一架么，还没来得及追查这叛徒的下落呢。怎么，你跟他关系好么？”斯尔罗格有些不悦，声音也有些硬邦邦的，跟穆科有点像。福莱尔连忙道：“啊，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感叹，听说他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了，我们这些只知道工作的人，倒是很羡慕他的自由自在。”
“羡慕？自由自在？”斯特罗格有些不解，也有些惊讶。
“对呀！虽说他是叛徒，但是二十多年前提拉特弥斯殿下出事的时候，他一个人对抗10个守卫者，那份豪气，可是这几十年一直在圣城里面的传说！这二十多年过去，大家都以为他可能早就死了，可没想到，二十多年后，他竟然又出来了，而且这一出手，就灭了洪文率领的近两千名机械战士组成的队伍！甚至连洪文……该死，我又忘了。呵呵，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福莱尔突然醒了神，发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吓得慌了神，连灯光都有些颤抖。
佛洛也是天使团的守卫者，能杀人杀到爪子都被磨平的人，那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如果这爪子摸到自己身上……
斯特罗格却没有动。
如果说要劫持福莱尔，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佛洛即便这个时候上去撕碎了他，大约无论是基地里面的机械兽还是无线频道的穆科，也只会袖手旁观，但是斯特罗格却没有动。李鑫岩往吴坤那边看看，却发现吴坤也在看着他。想了想，李鑫岩打了一个“观察、伺机而动”的手势。
斯特罗格突然扭过头，望着那些能量电池，问道：“这里放了这么多能量电池，是做什么用的？”



 151.劫持飞行器

“那……那些……电池？”福莱尔的声音都带了哆嗦。斯特罗格没有立刻扑上来撕了他，倒让他稍稍安定，小心道：“这些能量电池，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是伟大的克瑞斯殿下让放在这里的。”
“克瑞斯？规划与未来之主？他放的？”斯特罗格有些惊讶。
“对。”福莱尔小声肯定了一句。
“你负责运输它们？”斯特罗格又问。
“是……”福莱尔答。
“那你就该去死！”斯特罗格突然发难了，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扑福莱尔的机头位置。斯特罗格的发难很奇怪，用狼嘴呼喝的同时，无线频道里面也是爆喝一声，同时十根利刃般的爪子勾住了福莱尔的身体，一把将原本是舱门的地方给切开来一个长条的洞。
福莱尔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原本对焦在一起的两只眼睛，由于过度搜寻斯特罗格的身影，直接一错而过，在眼眶里滴溜溜地分别打起了转转，连对焦都来不及，更别说他那巨大的身体动上一两分。斯特罗格的愤怒，当然是伪装的愤怒，原来可以延迟发作的。
这距离太近了！福莱尔连斯特罗格的身形都没找到，身上就吃痛。
“啊！”无线频道一声长长的惨叫。
他的声音还没散开，无线频道里面又是一阵啸叫。那是斯特罗格故意发出来的。啸叫与惨叫混合在一起，几乎要将人的耳朵震聋。
平常的声音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大约人会不自觉捂上耳朵，避开这噪音，但是无线频道这样的声音却无法捂上耳朵，于是基地里面几乎所有的机械战士，都听见了斯特罗格的怒吼和福莱尔的惨叫，还有那刺耳的啸叫。
叫声过去，穆科懒洋洋地在无线频道里面冷哼了一声：“打吧，打吧，死一个更好，我就省得花费时间修理一个废物了。”而他想不到的，是在啸叫的声音在无线频道中扩张的这点时间内，九道黑影从暗处蹿了出来，齐齐扑向停在停机坪上的福莱尔。
福莱尔的设计比较特殊，双眼不是采用同步焦点定位的而是异步扫描定位，这种方式对于生物体来说，能够增加单位时间内对空间的感知范围，能够在距离障碍物很远的情况下就做出反应，很适合高速飞行中对物体的快速扫面分析，而刚才他看斯特罗格的方式，是模拟双眼生物同步焦点定位方式去看斯特罗格的，这种看物体的方式类似于人眼，能将事物看得更清晰。
他本身那么看是没有错的，但是等斯特罗格快速向他进攻的时候，由于缺少了本能地同步机制，他就很难定位斯特罗格的具体位置了。斯特罗格的动作又十分快，根本没给福莱尔躲避的时间。
而斯特罗格，他说自己是弗洛，是为了替洪文报仇而来，自然对击败洪文的斯特罗格痛恨入骨，由于被弗莱尔的话激怒而痛下杀手，这在机械士兵中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他们经常自己人跟自己人打斗，就算杀了对方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都是没多少智慧的生物。
福莱尔自然也以为斯特罗格就是在为他对“斯特罗格”的崇拜而要杀了他。在惊慌中，福莱尔依旧目光散乱着，连斯特罗格身影在哪里都找不见，他本能的想起飞，忍着痛开始缓慢腾空，结果眼睛散乱着，却正好扫见了向他扑来的九道黑影，这些黑影身手矫健、灵活无比，并且不是四肢着地！那么，他们只可能是机械城的对手——人类。
“人类！”福莱尔惊恐大叫。斯特罗格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倒是可以忍受，机械生命体似乎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觉神经，而这惊恐直接超越了身体上的疼痛，直接让他叫出了声。若是他用自己的发声装置叫，倒也没什么，可这一声不止是在仓库中听到了，无线频道同时也响起了“人类”两个词。
斯特罗格没等他这话音落下，一只爪子从抓出的破洞里面伸了进去，爪子的前端，瞬间凝出一个电浆球，塞了进去。而无线频道同时传出斯特罗格暴怒的话，只是这话的声音时大时小，就跟信号不好时的情况一样有些断续和爆音：“对！如果没有人类的合作，斯特罗格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能将洪文将近两千战士的队伍全部困在山谷里？！他勾结人类，你竟然还崇拜斯特罗格？我看你也是个叛徒，别想挣扎了，就在这里受死吧！”
九个身影飞扑而至，却无从下手。这么大的庞然大物，想要劫持谈何容易？
“压一个方向，让他失去平衡无法起飞！”李鑫岩急道。其他八个人闻言立刻转了过来，通通抱住福莱尔的右翼，将原本已经略微有些挣扎着离开地面的福莱尔硬是压回了地面。
虽说第十二行动组的组员没有第九行动组的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们体型硕大，但毕竟训练有素，也是膀大腰圆，八个人，再加上外表不是肌肉成群，但质量全藏于骨头里面的李鑫岩，重量也将近一吨，一压之下，福莱尔的确无法平衡左右的重量，被压回地面在停机坪上原地打起了转转。
“啵”的一声脆响，电浆球在福莱尔身体内部炸开，电芒甚至透过身体，从福莱尔身体表面穿了出来。
行动组众人没来得及撤退，被电花扫到，倒飞出去一两米远。
福莱尔连叫声都没发出来，无声无息地重新落回地面。
斯特罗格放开福莱尔的腹部，回到地面，痛苦地从兽形变回了人形。斯特罗格没等行动组队员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手从刚才的洞中伸了进去，不知抓住了福莱尔身体里面什么地方，用力一扯，福莱尔的身体上便开了一道门。斯特罗格急道：“快，把那些能量电池往里面放，前面留点空间，等会你么要用。”然后不等行动组队员回答，自己钻进了福莱尔的身体下方，扯开那里的一块皮肤，在里面开始搜索什么。
这是一个配合。
在军事行动中，最重要的不是谁的思想重要，而是配合。越大的军事组织，越难指挥，这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命令的执行配合难度随着军事组织的规模扩大而急速降低，所以那些军团下达命令，只能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的，复杂了，等一层层地传达下来，早就变了味道了。而行动组大多人员较少，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避免命令的执行速度由于队伍人数的扩张而造成效率低下、传达失败、无法完成较为复杂的命令，造成彼此之间配合失败，最终引起任务失败。
但一个行动组，要想达到统一号令，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行动组中，由于队员之间的人际关系、信任程度、个人战斗、身体素质、各方面的原因，每个行动组的配合能力是不同的，命令的执行效率也就有了差异。林子聪之所以要重建第12行动组，是因为这个行动组从来都是12只行动组中配合最为流畅的一支队伍，这似乎成了这支行动组的一个标记，让他觉得很有面子。这一点，别人不一定了解，吴坤却心知肚明。
平日的训练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配合一致！
斯特罗格的话一出口，吴坤就知道这是个正确的决定，虽然他也不知道斯特罗格要做什么。或许，这叫直觉。
李鑫岩也没有反对。这或许是另外一个原因。
于是斯特罗格在福莱尔身体下面做着他的事情，行动组的队员们如同抢劫一般将能量电池疯狂地往福莱尔的舱内开始装箱。



 152.舍得

因很多年没有做过盗贼了，行动组的队员们竟然出奇地兴奋。看着一块块能量电池，大家都明白，那东西可比一块块金条要值钱得多，如果将这些东西带回地下城基地，那可是一笔大财！能量电池并不重，行动组队员配合也极为熟练，自然这时候搬砖也配合的极为熟练，一个接一个分成三组，一个取，一个中间来回跑，另一个立在福莱尔身边往仓里堆叠，干得十分起劲，比盗贼还盗贼。
过了大约十分钟，福莱尔轻哼一声，慢慢醒了过来。斯特罗格早就从福莱尔身下钻了出来，站在机头位置，斜着身子靠在钢铁防护网上，看着行动组渐渐将机舱填满，见福莱尔醒过来，有些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在指尖燃起一个小小的电浆球，道：“感觉如何？我不会杀你……我没有恶意。”
这架势，说是不是恶意，那是睁着眼说瞎话，而偏偏这话，是从斯特罗格嘴巴里面说出来的。看着他手上电浆球发射出来的丝丝蓝芒，福莱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扯开三字大叫：“救命啊~”。
斯特罗格觉得十分有趣，狼嘴一撇，在他的机头上拍了一巴掌，道：“叫吧，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
福莱尔叫了几声，的确没见有什么动静，便呆呆地停了下来，一双眼睛重新对焦，看准了斯特罗格。“你……摘了我的无线通讯模块！？”
斯特罗格点了点头，“感觉到了？”
福莱尔呆呆愣了愣神，似乎来了点怒火，而怒火点燃了勇气，驱散了刚才的慌张，眼睛一闪，向斯特罗格问道：“弗洛大人！您是天使团的成员，怎么能随意损坏一个根本没有战斗能力的后勤机械战士，而且还是后勤上的一等运输兵！？恐怕伟大的凡赛提殿下知道了这事情，您就算有一千个理由也无法向他解释！另外，这里的能量电池是伟大的克瑞斯殿下下命令放置在这里的，您废了他运输电池的运输兵，还……还顺手带走了他的能量电池，这个责任您要想好，否则将来殿下问起来，你也是没有办法向他解释的！”
斯特罗格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点心眼，微微惊讶，道：“嗯？殿下问起来？你是说，你会向他报告这件事？”
“只要我死不了，那是一定的！”
斯特罗格嘿嘿一笑，道：“看起来，你还是挺忠心的……”
斯特罗格话还没说完，突然眼角有什么在远处仓库入口方位一闪，就进了仓库。行动组众人也听见了动静，向着仓库门口望去。那里正有一只机械虎，在追逐被斯特罗格赶出了仓库的小机械人，不知这些小机械人怎么惹了机械虎，机械虎正一只只地抓这老鼠般的玩意。斯特罗格将这些机器人赶了出去，却没想到这些小东西出了仓库在基地里面到处乱窜，竟然将机械虎给引了过来。
斯特罗格叫了一声：“糟糕！”
而远处那机械虎猛然抬头，也发现了仓库尽头停机坪上的这一伙晚上不安心休息，偷偷摸入了基地的人。
“救命啊！”福莱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冲着机械虎大叫。斯特罗格一拳砸在福莱尔的机头上，硬是将他后面的话给逼了回去。
而机械虎愣愣的往这边看了两秒，在原地蹲下来，嘴上没有任何动作，无线频道却是响起来一串咯咯乱响的音频信号。李鑫岩没有听出来那是什么，但是斯特罗格听得出来，那是危险警报的模拟信号，是机械士兵向上报告的秘串！
“上飞船！”斯特罗格冲着行动组队员大叫。李鑫岩和队友们就在门边，一个翻身就都钻进了机舱，斯特罗格一只手抓住福莱尔的机头顶端，一手抓住机舱门上端，硬是将自己塞了一半进去，然后对着福莱尔命令道：“起飞！”
瞬间，报警信号传遍了机械基地，基地中，地面隐隐开始震动起来，那是所有的机械兽都在往这里快速奔跑引起的地面震动。虽然这基地里面的机械兽大多受了伤，但是这数量，就算堆也能将斯特罗格和行动组的队员们堆死！
斯特罗格看起来有些着急了，对着福莱尔叫道：“我们在你的身体里面，如果你不想死，那就起飞！要不然他们上来险要做的，就是把你大卸八块！”
福莱尔悚然一惊，但是嘴上还是有些不愿意听从，恨恨道：“我死，你们也活不了！”
斯特罗格有些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刚才还那么怕死，怎么这会又来了脾气？想了想，道：“其实，我不是弗洛。我是斯特罗格。”
“什么？”福莱尔一激动，两只眼睛再次失去了焦点，滴溜溜的乱转起来。
“你觉得我在骗你？”斯特罗格问。仓库门口，已经出现了机械兽群的身影，当先的那几头，便是高级机械士兵宿舍中躺在里面的机械虎。这些巨兽长度足有三米多，每扑进一下，就会掠过五六米的距离。
“你也知道，我是叛徒，叛徒的特征是什么？是跟人类合作！你也看到了，我的身边，这九个，就是实打实的人类！你还犹豫么？”
福莱尔似乎还在反应，两只眼睛好不容易收住了滴溜溜乱转的趋势，却反问：“你真的是斯特罗格殿下！？”
斯特罗格有些无可奈何。看来这假扮一个容易，想要还原自己原来的身份，却没那么容易。他一边说着：“你再不起飞，我们今天恐怕都要葬身在这里了！”一边便随手抓起一只能量电池，在电池接口处捏了一下，电池接口变了形状，然后向着就快冲到跟前的机械兽群抛了过去。
能量电池越过四十米左右的距离摔在地上，一声爆响，炸开一团蓝色火焰。与火焰同冒出的，是无数蓝色的电蛇。电蛇向四周波状爬过去，一些直接钻进了机械兽的身体，另一些越过几十米的距离，延伸到停机坪这边。被电蛇爬过的小型机械战士，如机械狼什么的，立刻倒地不起，而大型的机械虎只是在地上发着颤打了个滚，一个猛子又爬了起来，继续向着停机坪冲过来。
“如果你也觉得我做的对，那就赶紧起飞！”斯特罗格这会真的是急了，一把揪住福莱尔的几头顶端眉部，狠狠拉着，吼道：“想一想，我现在已经得罪了天上两位殿下，他们恨我恨的要死，根本就不容我再活着，你要是不赶紧起飞，他们不会介意一个小小的运输机做陪葬！”
恰巧一个电芒此时撞到了停机坪，狠狠地在福莱尔的机腿上咬了一口。
呼的一声，福莱尔摇摇晃晃地跳离了地面，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电火花烫到的。
“小心！”李鑫岩突然大叫。当先的机械虎已经冲到了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斯特罗格正揪着福莱尔在说话，李鑫岩如法炮制，直接将一只能量电池冲着空中扔了过去。能量电池在空中与机械虎相撞，爆出一团耀眼的蓝色火焰，由于在空中，电弧的扩展速度和范围远没有在地面上炸开威力那么大，但是由于能量扩展的范围缩小，威力却陡然增大，机械虎一个单体就承受了全部的爆炸能量，直接在空中身上就缠满了跳跃不定的电蛇，宛若异空间钻出的怪兽。
外表的威武并不代表内在的强大，电火花击穿了它身体，直接引燃了他本身的能量电池，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机械虎被炸成了两半。
所有人的耳朵瞬间失去了对声音的感知。
斯特罗格也一样。
而福莱尔终是被这爆炸吓破了最后一点胆量，开始拼命爬升。
眼看着就要跃上两米的空中，彻底开始升空，突然，一只机械手臂坚实地捏住了福莱尔的一只机腿。
福莱尔的机腿并没有轮子，只是为地面着陆时不用全腹贴着地面是的设计，背着一只机械手臂抓住，顿时停住了上升之势，悬在了空中。
那是穆科！
这怎么办？
吴坤因为是队长，坐在最外边，想也没想，抡起手中的金属锤，就向着穆科的头上砸去。
穆科一只手抓着福莱尔的腿，另只手中拿着的是他的扳手样的工具，轻轻用工具一档。“叮”的一声脆响，吴坤的金属锤险些脱手，而穆科抓住福莱尔的腿的手，一点都没有松。
吴坤急的眼睛要裂开。距离停机坪十几米处，是潮水一般涌过来的机械兽群，如果福莱尔被穆科这么抓着，只要等机械兽群靠近，这一舱的人没有一个能活过今天！
与此同时，李鑫岩爆吼着又捏过一个能量电池，向着十几米的地面上扔过去。“我送你们这些杂碎上西天！”李鑫岩吼道。福莱尔身上的舱门门口不宽，李鑫岩动作着其他人便无法同他一样拿能量电池做武器攻向机械兽群，唯有在机厢里面着急的份。
能量电池爆炸，炸飞了疾驰中的机械兽群，但是穆科只被爆炸震得晃了一晃，压根没有松开福莱尔机腿的意思！甚至连地面上的电蛇卷上他身体也没有躲闪的意思！与斯特罗格同级别的机械战士对电能的耐受能力，比普通机械战士要高得多，否则斯特罗格也不会之前在山谷中偷袭机械鹿那么容易就得手。
吴坤眼睛已经成了红色，他大吼一声：“你们走！”便从机舱边上跳了下去。
站在地面上，人就有了支点，有了支点，便就可以使出力气了，吴坤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使尽全身力气，向着穆科一个横扫，高度略高，金属锤流星一样卷了过去。又是“叮”的一声脆响，穆科用手中的扳手样工具来挡吴坤的金属锤。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金属锤砸偏了穆科挡来的扳手样工具，运行轨迹却没有偏向，垂体正正敲击在穆科抓着福莱尔机腿的手臂上，瞬间的力道甚至让他的手臂与金属锤之间闪过摩擦生成的火花！
下一刻，穆科惊讶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上臂与小臂自手肘处断成了两截。切口平整，那是急速的碰撞力道生生切出的断口。
再下一刻，失去了拖累的福莱尔，报复性地瞬间拔地急升两米，窜到了四米多的高空。
“队长！”行动组的队员们从机舱门口探出头，红着眼睛向下狂喊。这一刻，时间似乎变慢了，远处爆炸引燃了周围的橡胶、物资仓库四处卷起来一片片火焰，而在这火焰中，吴坤抬起头来，望着那一张张面孔，叫道：“李鑫岩！队员们就交给你了！”
他的身后，是看不到边的机械兽群，他们穿过火焰，如同地狱里的饿兽，向着停机坪中央傲然孤立的吴坤扑去。



 153.对英雄的咏叹

天边亮起一束耀眼的光芒，蓝色的光将半个天空照的如同水晶般通透，随后光芒闪现的地方，腾起一颗巨大的蘑菇云，在缀满星辰的夜空下缓缓绽放。
说是蘑菇云，它看起来更像一朵蓝色的菊花，先是亮起一团耀眼的蓝色光团，然后一道道缎带样的蓝色光带从地面上缓缓腾空而起，巨龙一般翻卷游荡着穿向天空，组成了菊花细长的花瓣，直钻入云层高度，才改变方向，向四周慢慢扩散开去，消失在云上的平流层。
正电子被压进了原子核，事实上已经改变了组成能量电池的物质的原子结构，两万能量电池剧烈的爆炸，既有正电子的溢出，又有电池本身的能量释放。电子的肆意释放，在基地上方的空间生成了一个贯通天地的电磁场。
这个电磁场并不是整整一块，由于能量电池的能量释放是一片片的，爆炸的光团就在压力、温度、磁场、电场、辐射场的共同作用下被拉扯成了一条条美丽却危险的蓝色缎带，缎带内是不断炸开的电池物质，缎带之间的电磁效应互相冲突激荡，原本以闪电形式释放的能量在缎带之间互相转换，将缎带之间的空间变成了一个个看不见的电容。菊花绽放，实际上这些瞬间的电容就成了支持这一盛景的源动力。
世间没有什么花可以与它媲美，也没有什么焰火能够与它比肩。
那是对英雄的咏叹。
缎带光幕在远处看起来美丽异常，但若处在它的边缘却是凶险无比，电蛇在光幕中交织蔓延，组成了一道道绞杀一切生灵的死亡织网。
缎带飞速掠行，那不断交替闪现着的电蛇就是切割一切的利器，能将遇到的一切燃成飞灰，然而就在这样的死亡边缘，一只小小的飞虫倾尽全力，摇摇晃晃地拼了命，一边躲开光幕中偶尔探出的电蛇，一边吃力地提升着高度，向着天空挣扎着一路向上，努力地想要逃脱这死亡的陷阱。
穿过云层，他们才能算是脱险，那巨大的蓝菊花不是普通的蘑菇云，而是一朵从未有过的电磁蘑菇云，云层之上，可电离的物质较少，只有尽快到达那里，才能摆脱这危险的境地。
电流的震荡，同时激发出磁场的震荡。
电磁场的震荡，会生成电磁效应。电磁波可以传递很远。
就在这巨大的蓝色菊花在地平线上绽放的一瞬间，人类基地在亚洲部分的所有通讯信号中断了四分钟。而天空巨大的机械城中，一个个生命体脑中在一瞬间宛若巨雷奔腾，所有生物的行动都被震得头昏脑胀，有些在外空间工作的飞船和机械生物，甚至失去了自出行动的能力，互相撞击在一起，变成了在太空飞行的固体垃圾。
而在晶体世界中，提拉特弥斯突然睁开了眼睛，笑道：“嗯，这才真正是我的卫士嘛，这么有创意的方式，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嗯，不错，不错，比起之前倒是聪明多了。”
提拉特弥斯的大神殿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原本24根通天的晶柱，上面生出来许多绿色的晶体植物，晶体植物籍由神力，直接从晶柱表面生出来，盘绕着柱子向上生长，在合适的地方长出来一簇簇碗口大的白色的晶花。
原本这些由于风铃的存在而自然生长出来的晶体植物，是没有其他颜色，纯粹是淡紫色的，提拉特弥斯为这世界添加了其他颜色，这些植物也就改变了模样，有了绿色的叶子和白色的花。
神力，会互相干扰，因此控制其威力和范围相当重要，这一点提拉特弥斯和风铃都知道，但是神的气息却无法压制，它会自然延伸。
神的气息泄露的结果，就是四周会产生不可抑制的生物变化，诞生出一批生长在神的光辉中的生物。
风铃公主的气息中天然有晶体植物，提拉特弥斯的气息中原本有龙，但是提拉特弥斯的气息中这些体型巨大的家伙已经都让他改造成了搬运工，工作去了，而风铃公主与提拉特弥斯的气息共同存在于提拉特弥斯的神殿，则出乎意料地让那些因神而生存的生物自然地发生了变异，造成了这谁也无法遇预见的美丽。
巨柱顶端的光流如水飘落，看起来是唯一没有什么变化的东西。
神殿依旧宽敞，神殿半空中，此刻飘着一个个小小的、发光的建筑，他们被约束在一定的范围内按照即定的圆形轨迹盘旋着，丝毫不会混乱。这是风铃的手段，那巨大的星云她都玩的腻了，这几十个小小的建筑，不算什么。靠近一些，就会看到这些建筑的样子跟奥赛多伦大陆上的那些已经建成的提拉特弥斯大神殿一一对应，只不过它们很小，只比巴掌略大，用一只手就可以托住一个。
风铃的纤纤玉手正抓着一支魔法笔，在空中慢慢勾勒着一个新的神殿，魔法笔的笔尖闪动着粉状的光芒，每落一笔下去，就多出来一点结构，然后线条之间的空间慢慢自行被填满，形成一道道墙壁。
“休息一下吧！”提拉特弥斯站起身对风铃说。
风铃连头都没抬，甩过来一句：“不，我活了千万年了，却从没想到可以这么造物，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停的下来呢？”
她竟将设计神殿的方法当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连说话，手中也没停下对圣殿模型的描画。
提拉特弥斯有些失态，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想想这也难怪，跟着提拉特弥斯一个个神殿开过来，每个神殿不是纸鸟满天飞，便是异花遍梁，要不然就是有灵兽守护，每个都独具匠心，而风铃才从神之怒火中解脱出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造物，现在见了这么多新奇玩意，不禁如同打开了一个装满奇思妙想的匣子，想要压制风铃的奇思怪想，即便是提拉特弥斯现在也不可得。
提拉特弥斯苦笑道：“日子还长着呢，你慢慢画，急什么？”
风铃笔下莫名一颤，一只窗户就此被化成了落地巨窗。风铃深吸了一口气，将笔放下来，一扫之前的轻松愉快，心有顾虑地转过身来，思索半天，却只问出来一句：“殿下，我心里始终有一个问题，去了外面的世界，我们……不，我会以什么形式的存在存在于那个世界？”



 154.从晶体世界到现实世界

提拉特弥斯从神座上走下来，踱到殿中漂浮的那些神殿模型之下，仰头看着那些缓慢飘动的建筑模型，道：“从理论上来说，神，是一个位面中掌握了特殊资源和位面法则的特殊存在。对于任何一个位面来说，其运行的基本规则都是法则，而那些窥视了这些法则从而成功超越了普通生物、拥有了特殊资源的存在，都可以称作是神。大神拥有的资源多些，小神拥有的资源少些，但其实无论怎么看，他都还是陷在这个位面里的一个生命体而已。”
“如果一个神想要突破自己的位面去到另外一个位面，他就不得不修改自己所掌握的规则，来适应新位面的规则，因为每个位面的基础法则，都是不同的。在这种情况下，神就不得不放弃自己所熟知的一些规则，而这些规则，有些正是他赖以成为本位面神的基础。所以问题就出来了，为了完成位面穿越，那哪些应该抛下？哪些又该记住？”
“这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穿越前的抉择决定了穿越后的能力，也同时决定了穿越时的难度，穿越后神的存活，又依赖于当初的选择。”
提拉特弥斯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
提拉特弥斯说的似乎与风铃问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风铃静静听着，像海绵一样吸收到自己的记忆中，叹道：“原来如此。”
但是神情上，她显得更为失落了。有些东西，她不想放下，也不想选择，例如这几百年的记忆。
突然，提拉特弥斯收回了目光，冷声笑道：“喝，发这么大的火啊，一个小小的卫士而已，也值得这么大发雷霆？”提拉特弥斯好像感觉安到什么，脸上有些凝重起来。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风铃不解，问道。
提拉特弥斯看看风铃，凝神想了想，道：“这事情目前跟你没关系，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你不是问我在另一个位面，我们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么？我现在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现在的那个世界，正发生着一些……有趣的变化。”提拉特弥斯的话语中，“有趣”两个字吐的有些犹豫，看起来这两个字原本是另外两个。
风铃眼中一亮，想也没想道：“好。”
“闭上眼睛。”
提拉特弥斯抓住风铃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捏了个诀，两人就此站在神殿中央，凝立不动，气息也瞬间不动了。
提拉特弥斯的手有些粗糙，他是个神，又不做什么，为什么手会有这样的粗糙？风铃颠三倒四地想。随后黑暗袭来，她才集中了精神，将颠三倒四的想法赶了出去。
闭上眼睛，四周的一切都看不到了，风铃现在知道，这需要将意识与自己的身体分离，因为身体在很多时候就是个累赘。
“你所有的资源中，唯有意识与位面法则无关，它籍由你在成长过程中的经历、环境而生，但是它却完完整整只属于你自己。在任何时间为一个维度的位面，意识是可序列化的。可序列化意味着当位面转换后，意识是可以忽略位面法则的基本规则之间的差异而完整还原的，这个时候，即便是你我被困锁在晶体世界那样对外高度隔绝的位面，我们的意识只要足够强大，还是可以突破他的限制，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中。”提拉特弥斯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清晰地在风铃的意识中响起，风铃站在一片黑暗中四处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意识与身体的分离风铃自然能做到，再怎么也是这个位面的至高神，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脱离了身体，四周却一片黑茫茫，并且看不见提拉特弥斯。虽看不见，提拉特弥斯的声音却近在咫尺。
“放下一切，你才能看到真实。你只看得见你自己，那是你还没有舍得放下你自己。闭上眼睛，连你自己都放下吧，意识里面，不需要你的美丽。”提拉特弥斯说。
风铃想了想，轻轻合上了意识之中自己的眼睛。虽然风铃没有去过别的位面，但是有些事情的复杂度决定了它是要分层完成的，这当然也包括意识与身体的剥离。
这一回合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条纯由光组成的河，河没有尽头，光浪汹涌而来，涛涛而去，宛如时光，不见回头。河中的浪层层叠叠，却受到看不见的障碍阻挡，无法溢出障碍分毫。
下意识地，风铃向着河踏了进去，她知道，踏进去，才是她真正希望去的地方。
“时间之河，是不存在的，但是却是这么多位面存在的基础，没有时间，世界是一成不变的，没有时间，一切都会失去意义。时间之河不存在，但是它会以别的形式表现在我们的面前，就如同你现在看到的，数据流。”
风铃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跟提拉特弥斯要求的那样，她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可自己一踏入面前的光河，一道巨大的力瞬间撕扯着她，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在她的面前漩涡一样将她吸了进去。没有身体，这力道是怎么作用在她身上，又将她扯进去的？风铃觉得，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刚刚摸到神之领域的小小存在，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将要发生什么。
好不容易天旋地转停了下来风铃面前的景物终于有了形状，她用力醒了醒神，才慢慢觉得眼前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多边形的格子，格子外面是另外一个格子，所有的格子之间看起来是透明的，透过这些格子，可以看到远方是金属的天幕和金属的大地，而所有格子粘在一起，被四根巨大的支柱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约束在空中。
风铃自身呈现为一团火焰，身边一团绿色的火焰在静静跳动着，似乎在凝神望着前方，那种沉稳，一如晶体世界的提拉特弥斯。风铃依着绿色火焰的目光看去，一双红色的巨眼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怪兽？”
提拉特弥斯定定站着没动，风铃也就看着那双眼睛，没动。神的世界里，强一点也是实力上的巨大落差，由提拉特弥斯打头，她自然只能随从。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怪兽除了一双眼睛，还有一张大嘴，嘴里犬交错，牙尖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也反射着一丝寒芒。
对于怪兽，风铃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令她尴尬万分。这大大的狼头盯着风铃看了良久，转向提拉特弥斯，一脸不可思议道：“殿下！你……又生了个孩子？咦？还是紫色的。跟你颜色有些不同，模样上，还差不多。”
提拉特弥斯竟然也不否认，笑道：“唔，怎么，好看么？”



 155.大难不死

天终于亮了。
一只老鼠悉悉索索地从草丛里钻出来，爬上石头，四处闻了闻，随后它发现了点什么，然后从石头上爬下来，小心地循着气味的方向向东了蹿过去，太阳刚刚钻出地平线，光线洒在老鼠身上，将它照的毛茸茸的，就连几根长须，都生了光。穿过草丛，在一块金属碎片之后，味道的来源终于被它找见了，这看起来像是一块能吃的东西，上面些微的血迹已经凝结了，但是血腥味还是满浓的。
老鼠看起来很是兴奋，吱吱轻叫了两声，上去嗅了嗅，确认了一下自己没认错，这东西能吃，便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上去。
“啊！”杨波涛一声惨叫，用手一捂耳朵，下手处却一把抓住了只毛茸茸的大老鼠。“日，老鼠！”这个结果让他有些错愕，但杨波涛随即眉毛倒竖，怒从心起，一把将老鼠摔在石头上，嘴里骂骂咧咧道：“这连畜牲都咬人了！”
摔死了老鼠，又骂了一句，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而始作俑者，就是那只老鼠。他昏迷了，其他人呢？悚然一惊，他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向四周看去。福莱尔的身体部件散落一地，离他不远处，是赵小刚和郭天明，两人也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小刚！”杨波涛一把将赵小刚翻过来，赵小刚**了一声，睁开眼睛，道：“妈呀，摔死我了！”再去推郭天明，郭天明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是也牺牲了吧？杨波涛立刻将郭天明也翻过来，一摸脖子，脉管还在搏动，可这脸上怎么这么多的血？“伤口……伤口……”杨波涛立刻掀开郭天明头上覆盖的草，去找出血点，赵小刚醒了醒神，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血是你的！”
杨波涛抬起手一看，原来自己手掌上已然刮了一道血槽，这一看，顿时觉得有些疼。真么时候伤的，怎么没感觉？耳朵上也有些疼，想必是原本已经伤了，又被老鼠咬了一口的缘故。
再去看郭天明，头上只是些搽伤，最大的伤口在腿上，估计骨头断了。
赵小刚问题不大，他晃晃悠悠地跟着杨波涛站起来，去找另外几个人，还好，大家都只是些小伤。在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福莱尔坠落地面的地方，李鑫岩看见了斯特罗格。
斯特罗格保持着一个推动的动作，手里还扶着福莱尔的前半截身体，双腿从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消失了。在福莱尔的身后，地面上有一道数百米长的划痕，划痕四周散落着斯特罗格和福莱尔身上与地面刮擦削落下来的金属碎片。看着这痕迹，不用说，一定是在坠落地面的时候斯特罗格落在了福莱尔的机头之前，强行站在地面上，用自己的脚做减速，让福莱尔的速度降下来。
斯特罗格身上的蓝色流线和福莱尔身上的金属流线都已经十分微弱了，两人显是在抵御坠落的惯性中消耗了大量能量、又受了巨大的伤和震动，也失去了知觉。
李鑫岩不知道说什么好，红了眼圈，走上前去，将福莱尔从斯特罗格的手中推开，一个横抱，将斯特罗格抱起来，走回到一块高些的岩石上，将他放下来。这家伙虽然以前有些讨厌，但是却用一双腿换了一舱人的性命，不管怎么样……李鑫岩算是欠了他一条命。如果算上吴坤的嘱托，那应该是八条命。在斯特罗格已经被深深磨掉的双脚面前，李鑫岩不知道说什么，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即便斯特罗格称他为殿下。
福莱尔是个奇迹，后半身都已经消失了，却没有死，只是受伤过重，也能量不足，处于“休克状态”，虽醒不来，但看起来短时间也死不掉。
放好了斯特罗格，在赵小刚和其他几个人的帮助下，李鑫岩将福莱尔拉到斯特罗格身边，一起放在岩石上，只一个原则：暴晒，让他们充电。当前，他们深入在人类与机械城战线机械城一方的大后方，这里不可能有人类，更不可能有援军，一切只能靠自己，而每有一个人倒下，就会对能够行动的人造成拖累。当然，这一下子倒下了三个，郭天明、斯特罗格，还有一个算是斯特罗格硬拉入伙的福莱尔，行动是没办法进行了，但是总得想办法回去吧？想要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能够先保持清醒，能够活着，要不这一队人恐怕连上路的能力都没有！
好在李鑫岩并不感到束手无策，也不感到极端无助。对于看着自己被撕裂的人而言，死亡并不可怕。既然死亡都不可怕了，那剩下的又有什么能让他束手无策的呢？
李鑫岩吩咐赵小刚去找些野菜，又找了两个人去打些野味，自己坐在斯特罗格身边的一棵树下，支着头，细细回想之前的一切。就这么短短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需要理理头绪。吴坤牺牲了，大家虽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情绪都很低沉。吴坤死之前的话，大家都是听见的，队员们无声地走了，按照李鑫岩的安排各行其事，包括搭建临时营地、互相包扎伤口等细碎的事情。
佟丽娅竟然是机械城的女皇？
提拉特弥斯竟然称他是“陛下”，那么佟丽娅就没错，肯定是机械城的女王陛下。可是，一个女王怎么可能变成一个护士，钻到人类世界的地下城基地？难道，她有什么目的？
这目的不可能是要摧毁地下城基地。因为如果要是她要摧毁地下城基地，早就进行了，用不着那么麻烦潜入中心医院，做个循规蹈矩的小护士！
那么只剩下一个目标：接近李鑫岩。
“过往”记忆中的一幕幕在李鑫岩的面前慢慢浮现，佟丽娅接近他，难道是要寻回他？
女人，李鑫岩不太懂，但是从书里知道，女人是充满感情的一种奇妙生物，或许她记忆里面对李鑫岩的感情太深了，难以自拔，在机械城熬得太辛苦，私自下来找自己？古代有有勇气的公主，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那么一个女皇又何尝不是女人？做不到？
李鑫岩莫名其妙心里有些躁动，又有些气闷的感觉，还有些从来没有的沾沾自喜，或者说是……期待，但是转头一想，显然记忆里头的老年李鑫岩不是现在的他，而那个被人类抓住后改造成机械生命体的李鑫岩，也不是他，那佟丽娅从机械城下来要找的，其实并不是他，那么，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想起在吴坤记忆里面看到的东西，莫非……自己没有被机械兽杀死之前，那个还是人类的李鑫岩，是被克隆出来的？
这似乎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遥远的记忆里，院子门外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院子里面有土狗汪汪的叫声，院中的屋顶上冒着淡淡的烟，还有一只猫窝在墙上，伸着脑袋往门外望。天是黑的，可院子里面的橘色灯光犹如一座灯塔那么明亮，将黑暗驱散得干干净净。这是李鑫岩对家的记忆中难以抹去的一个场景，可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似乎除了自己还是人的时候，是被克隆出来的，没有什么别的解释能够说明这件事情。
“过往”的世界里面，佟丽娅可是能够进行手术的！对于一个伪装成护士的医生，克隆不算是什么。
事情更复杂了。她……要怎样？



 156.另一个机械战士

想心事的时间通常过得很快，白涛和洪磊只一会，就身上挂满了野鸡和兔子回来了。
没有人的世界，动物通常很丰富，肥硕而凶猛，自然，不知人为何物的野兽，也很好捉。
森林异常茂盛，柴火好找，众人起火，不多时就就着野菜饱餐了一顿兔子肉和肌肉。
填饱了肚子，李鑫岩让大家原地修养，只带了赵小刚离开了宿营地，他是唯一目前看上去伤势最轻的一个人。
李鑫岩自己身体表面倒是没有太重的伤势，这跟他的身体材质有些关系。
也不知道在医院里面孙佳丽用的是什么材料，这种材料的自我恢复能力极强，受了伤没多少时间，李鑫岩身上的小伤口就已经好了不少。至于之前被碎石伤了的腿，已经恢复的完好如初，根本找不到一点伤疤。李鑫岩说不出这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这事情回去得好好问问孙佳丽，当然，不排除用手术刀顶着她的喉咙的方式。
其他人受了伤的都留了下来，还有两个人被安排去捡散落在坠落之地的能量电池，这些电池如果在烈日下暴晒，十有八九就毁了，着实有些可惜。
不过，这能量电池没有爆炸倒是件奇事，当时在天空，福莱尔爬的高度又高又快，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由于剧烈的高度变化，神智都不太清楚，李鑫岩算是体质异常的了，也昏昏然几近休克，而福莱尔坠落下来的时候，高度变化更是难以忍受，李鑫岩也失去了意识，跟不用说其他行动组队员了。按照这样的速度和高度，能量电池应该是会炸掉的，但是却没有。
如果一舱能量电池都炸掉，那这一队人马也就会在空中被烧成灰。
可是没有，大家竟然只是受了伤，一个都没有死。
斯特罗格不简单，李鑫岩不由得从心里生出一股佩服之意，只有他，能够做到让大家没有死亡而只是受了伤。
不过能量电池没有爆炸，却从最初的落地点到大家停下来昏迷的最后地方，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也需要人去收拾一下。
走了很远，赵小刚道：“金子？我们去哪？”
金子是队员们对李鑫岩的新称呼，他名字里面，金子太多了，都溢出来了。
“爆炸后的基地。”
“啊？那里？”赵小刚惊道。
“怎么？有困难么？”李鑫岩停下来，问。
赵小刚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奇怪，那里有什么？昨晚上这爆炸太剧烈了，这会子过去，大约火还没熄灭呢，去做什么？”
李鑫岩微微一笑，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道：“这么多人受了伤，我们至少要把他们拉回基地去吧？没有车，难道我们要扛着他们？”
赵小刚更疑惑了，一面疾步跟在后面，一面疑道：“哪里能有什么车？这爆炸规模，咱们都好不容易逃出来，那里就算有什么车，估计都已经被爆炸炸成碎渣渣了，怎么可能还能用？”
李鑫岩轻轻叹了口气，道：“就算没有车，有两个车轱辘，也是好的。”
赵小刚同意地笑笑。两人继续前行。
基地原本所在的位置离行动组坠落的地点有三十多公里，不算远，半天时间也就到了。
远远看去，爆炸在地面炸出来一个方圆接近一公里的巨坑，坑的里面没有烟火，因为那里连岩床都已经裸露出来，而坑的四周则是飞溅的无数残骸，残骸中的火焰还没有熄灭，大多数残骸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是烟火烧过的痕迹，火焰带着浓烟飘向天空，与天上的云接在一起，一副战争之后末日的情景。
赵小刚刚要从树林出来向废墟前进，却一把被李鑫岩拉了回来，出于行动组的本能，赵小刚自然知有道情况，便回头望向李鑫岩，李鑫岩的眼睛，正望向巨坑左边废墟之上，于是他也向那边看去。
在那里，地面上正停着一个圆形的飞行物，而飞行物的旁边，站着一个机械生命体！
废墟是黑色的，也是钢铁堆成的，这么一个机械战士站在那里，如果不注意，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那人跟斯特罗格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是那一颗狼头，还是身上的流线。当然，微微的区别还是有的，那就是斯特罗格是没有穿衣服的，而这个机械战士却披着一个披风。披风是黑色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在烟雾中却动也不动，就像机械战士一样，黑沉沉的令人感到一股压力。
“尤先科，如果你和他面对面，你会有几成胜算？”李鑫岩的脑中响起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不像斯特罗格和穆科那样，带着些许的金属味道，而是听起来完全像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沉稳、饱含感情。
那机械战士没有立刻回答，从远方收回视线，仰头看了看天，扭过头看看飞行物却在无线频道反问道：“殿下，您觉得一个谋士重要，还是一个力量强大的战士重要？……亦或者，一个能够巧妙利用资源的人重要？”
那中年男子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道：“那你觉得，穆科，应该属于哪种人？”
“殿下！您这是在为难我。逝者已已，在他最后战斗的地方说这个问题，有些亵渎他。”机械战士有些不满，但是语气却如常。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突然哈哈大笑，道：“亵渎？在神的面前，没有亵渎一个卫士这样的说法，再怎么说，他也是曾经是我的一个卫士，说吧，给他一个盖棺论定，有我在，这也算不上是亵渎。”
机械战士这回没有犹豫，答道：“其实穆科，我觉得，他应该是属于能够巧妙利用资源的一类人。这类人天生就能够适应环境，并利用环境来改造自己所处的空间里一切可改造的东西，从而变被动为主动。但是，他所处理的东西，也就是利用的资源，是最低等的构成机械士兵们的那些资源。这对靠数量取胜的战斗来说，自然是没有错的，这种能力能让他组织起来强大的战争机器，或许，再多一些时间，他足可以组装出来一个横扫这个世界的机械军团！然而，战争讲究的就是争分夺秒，谁会给他时间来制造一只战争军团？所以，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人，所以他成为不了一个重要的人！”
“然后呢？”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示意机械战士继续说下去。
“他用生命证明了，一个能够巧妙利用资源的人还是会被战争的结果所抛弃。”
“就这些？”中年男子觉得似乎这结论有点少，道：“我问的是，如果你和他面对面，你会有几成胜算！怎么扯来扯去，你却给说到穆科的头上去了？”
机械战士似乎卡了壳，低低叹了口气，一改刚才的轻松和轻佻，沉声道：“还是逃不殿下的法眼啊！如果将我换到穆科的位置，大约，我也只有一半的胜算。因为从刚才的分类上来说，他根本不在其中！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殿下的卫士，基本都跟他一样，从绝望里寻找机会，在黑暗中酝酿光明，在死亡里……创造生命。而对于这种人，你把他分到既成类别里面没有错，放出来也没有错，甚至到最后，发现自己对他的定位，根本上就是错的！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又怎么能够有把握战胜他呢？”



 157.紧急会议

在李鑫岩等人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清晨时分，地下城军部的本部，就已经被挤炸了。
头头脑脑们从各自的蜗居中都钻了出来，聚集到地下城军部的本部。大家来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被电磁爆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来寻找原因和对策的，有的是突然得知消息，来探听具体情况看看下一步需要怎么行动的，还有的则是看看有没有发财机会的。
当然，最后一种并不太光彩，但是绝对的数量从实践上说明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古训。
而林子聪，则是被人从梦里叫醒的。
最近应酬太多，他体力有些不济，龙翼叫醒他，花了1%的体力。如此低主要是因为龙翼用的身体部件是嘴皮子。毕竟，对于将官，是不能直接上手的，林子聪当了将军之后，他就不好再用上手的方式了，尽管林子聪明确说过，可以用手。
龙翼有种错觉，他的嘴皮子在变薄，说的太多了，有损耗，于是他暗暗下决心，后面得配一个大些的闹钟，代替他的嘴皮子。林子聪总体上来说还是个勤勉的人，就是有时候太感情化，约束不住自己，配个闹钟应该不会太介意。
军部本部是在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搭建出来的四层大楼。大楼为了空气通透，每相隔50米的位置就开了一个贯穿上下的天井，天井5乘以5米见方，天井中央立了一根灯光柱，灯光柱有两种颜色，日光型和暖光型，配合每层楼道里的灯光，看起来很像是自然光线，让人心里比较舒服，不至于做出一些极端的决定。
林子聪上三楼的时候，基本是从一楼挤到三楼的。作为基地的四号人物，并不是面子不够大，而是人实在太多了，大家让开了一条路，但这条路跟缝隙无异，只有半人宽，怎么样都得挤才能走过去。
“军部从来都没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军部的保安呢？这帮家伙，怎么都不拦一栏，后勤供应中心都知道排个队，这里怎么弄的跟个集市一样？”龙翼一边挤着，一边嘟嘟囔囔地骂道。
“你指望他们？他们口袋里面不知道现在有多重呢，怎么能够？”林子聪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走着，一边理了理发型，将军帽戴正。
好不容易上了三楼，两边的保安让开一个道，让他过了警戒线，这才松弛下来。这里，真正是重点保护地带，闲人免进的地方。
向前是军部最大的会议室，此刻会议室的大门紧闭着，两边的墙上一面写着“忘战必危，好战必亡”，一面写着“团结就是力量”。
看林子聪来到，两边的值守士兵敬了个礼，然后打开门，林子聪走了进去。
会议厅内，是一张巨大的铺着墨绿色桌布的长条圆形会议桌。很明显，这是一个务虚会。
军部大多时候会议，都用的是主席台模式，那是命令模式，而极少用这种人人都可发言的长条形圆桌。
看来军部的高层也急了。
昨晚电磁爆的消息林子聪在来的路上已经都从龙翼那里知道了，龙翼嘴快，这也是一个好处，由于没有直接的战场消息，间接的消息倒是不少，各方的反应在就被通讯处的工作人员整理成几十张纸片，龙翼炒豆子一样地念过一遍，林子聪自然就对事情整体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不过林子聪此次的反应极为平淡，甚至有些漠不关心的感觉，看起来，这个坏消息，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影响，花花公子的本质暴露无疑，他现在看起来还沉浸在昨晚的灯红酒绿中，一副心情还不错的模样。他这么走进去，结果就把会议室搞炸了。
原本正正经危坐的大大小小的头脑们，一看到他，就开始交头接耳。
“……林将军来了！唔，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一有事就心急火燎的，恨不能把事情全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轻松……”
“……别说了，担心他听见。”
“……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又泡的那个妞。我给你说，后勤上的那些个……”
……
林子聪根本没理他们，理这些低级的军官，根本没什么意义。高级别的人根本就不会在这种场合谈论一些别人的事情。林子聪向着主座右边第三把椅子走去，那里的名贴上，写着林子聪的名字。会议的座位排列是有规矩的，基本的位次，是按照个人在军部的威望排列的，这是既成惯例。
“小林啊，怎么才来？”远远地，坐在主座右手的一个五十余岁的上将指尖夹着根烟，对林子聪问道。闻言，主座左边的李修贤和身边的另一个人停止了讨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向林子聪看过来。
上将双鬓有些花白，却精神矍铄，不像李修贤，眯着眼，似乎总有点睡不醒。
林子聪向上将灿烂一笑，眼神扫向李修贤，笑道：“您二位到这么早啊？喔，李部长穿上军装还是很俊的嘛，连我都要比下去了！我可是军部公认第一帅呢！李部长，以后就不要穿西装了吧，还是军装适合你，看看，看看，真正年轻了20岁！”
他这几句，场上立刻安静下来，随后爆发出一阵附议的浅笑，李修贤面上生光，咬着嘴里的烟回敬道：“林将军，这你就说错了，军装虽然好，但是不太适合我们这些喜欢跟人讲道理的人，穿上西装，还是思路清晰些。回头送你一身西装，穿上西装，你就知道什么是帅了！帅够了，再掉点渣渣，让那些毛头小子们都羡慕着去吧！”
场面上又是一阵哄笑。高级将领们的打趣，大多都是开胃菜，总能调动气氛，而不管是什么话。
而唯一有一个人没有笑，就是李修贤身边的那个人——冷凌。
林子聪没有理他，而是指着主座奇道：“嗯？英帅怎么没有来？这么大的会，咱的主心骨怎么没来？”
上将吐了口烟，道：“又病啦，年龄大了，早些年的伤又犯了。来不了了。不过之前英帅留下话了，回头将本次开会的结果给他说说就行了，会议的主持就有我来代替了。”
“哦。这样啊，我没什么问题。啊，孙将军，对了，最近我的野战餐厅送来了一些产品，我带了些过来，时间上就晚了点，龙翼，取些给将军尝尝。”



 158.暗火

龙翼随身提着一个收藏箱，闻言从箱子里面取出一些封好的鱼干，送到了将军们手里。
“哦？这是什么？”孙玥饶有兴趣地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包装，左右看了看。、
“前些日子，我们不是丢了南亚A816要道中枢么，没有了这个基地，我们的制海权就大大受到了限制。机械城原本已经封锁了草原地带，而这海上一封锁，我们的战士，唉，就没肉吃了。这不，短短一个月内，肉价就翻了一百多倍，估计后勤上，现在都快愁死了……”
林子聪还没说完，孙玥眼睛就一亮，五十多岁的人，就像个小孩子，立刻欣喜地小心翼翼的撕开包装，然后撕下一小片肉，放在嘴里，一边点头一边道：“嗯，味道还不错！”
“其实大家都一样，无论集团军、雇佣兵团还是我的特工，哪个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得有肉吃！没有肉，哪里来的力气？……”林子聪挤牛奶一样，又补了一句。
这一通话还没说完，立刻有不少人点头称是，孙玥这军部二号人物都动手了，他们也就没什么犹豫的，立刻撕开包装，将肉填到了嘴里。只有冷凌，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林子聪，什么也没说。
林子聪还在继续：“所以，得到了南亚A816要道中枢陷落的消息，我想啊，我的特别行动组反正需要去前面探索一下敌情，后勤人员闲着终归是闲着，不如让他们也出去游个山，玩个水，顺便发挥一下职业特长，看看那些河里有没有鱼呀什么的，这些，也都是肉么，快速封装技术又不是什么难题，开着车，一边玩，一边工作，这资源么，也就有了。这是第一批他们制好以后送回来的，我试了一下，还好，带来让大家尝尝。”
“嗯！不错！不错！”孙玥还没说话，李修贤点头了，嘴巴里面也在动。
林子聪报以一个可心的点头微笑。
孙玥取过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巴，抬头就问：“这模式可复制不？”
“当然可以！”林子聪道，“其实对于河里的这些鱼，这一次只是一个试验品，山里的野兽多着呢，鱼可以这么做，其他动物也可以这么做啊，山鸡羚羊什么的，山里面多的是，甚至……山里的一些珍稀特产，野菇、野菜什么的也可以做成这种熟食、速食食品，供应军队，这样，我们的战士就能吃的更好，体力更好，战力不减！这样，至少在吃这件大事上面，我们不会束手无策！”
“好！”孙玥一字给了定语。
下面的小头头们立刻附和。
“可是！我们有那么多资源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却在这一片祥和中打破了众人的附和。
冷凌轻轻敲着桌子，续道：“当然，我并不是不赞成这么做，我的雇佣兵团也需要粮食，更需要肉，多些供应自然是没错的。但是！封装机器、运输车辆、食品作料、还有厨师，这些人和东西缺一不可，才能造出这些速食食品，原本仗打到这个份上，我们已经被压缩进了这该死的地下，现在还能从哪里拿出那么多资源去让后勤上去消耗？哦，当然，对于后勤上对于保障这些资源的安全的能力，那自然是不用怀疑的，但是，新增的这些资源需求，如何解决？”
冷凌这话说的有些负面，但是确实是个问题。
场面上众人都冷了下来。
林子聪说了，这也只是个实验，即使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方向，但既然它在试验阶段，那就是说只是小规模的试探，以行动组的人员规模来说，估计林子聪也只是拿了几台车去做这么一个实验，但是放在整个军部的规模上，几十万人、几百万人的规模下，这实验的结果未必是可行的。
林子聪似乎也没有好的对策，也不说话，点了根烟，吸了两口。
过了片刻，李修贤突然发话了：“嗨，这是话题并不是今天的主要话题，往后放放吧，今天的重要话题是……”
孙玥突然间快要燃尽的烟头往烟灰缸一拧，打断了李修贤：“不，民都以食为天，更何况是一个军队？吃都吃不饱，怎么保证能打胜仗？我看，别的话题，反而都没有这个话题重要！现在肉价一天一个价，这个事情你们可能都没有感觉，我们后勤上可有切肤之痛！你想想，肉每翻一次价格，你的办公室里面就要少几张桌子，你的警卫就要少两杆枪，这想想都害怕！这样下去，你以后还拿什么去缉毒？还拿什么去震慑犯罪？”
李修贤面相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低头不语。
孙玥突然扭头看了看冷凌，道：“冷团长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不知道你那里有什么好的思路没有？”
冷凌微微翘了翘嘴角，道：“其实……这些东西在市场上，早就有了，干嘛费那么大的神，去自己做？就算市面上价格稍微高一点，黑市上还是有人做批发的嘛，赚钱的事，总有人去做，军部的人都是职业军人，干嘛要自己去做？费时费力不说，还不专业，很难做到规模化，这完全就是小作坊，而不是工业化的思路。”
林子聪突然冷笑了一声，道：“工业化？我们的工厂在最近十年来减少了60%，余下的，都在深山里，还怎么工业化？我们每建一个厂子，机械城就定点清除一个，建的速度还没有人家灭的速度快！再说了，黑市的价格体系遵从的是商业化的价值观，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只会在肉价上升的时候继续囤肉，那个资本家会在利润上涨的时候放量？”
林子聪点到即止，并不纠缠，话不多说，又开始抽烟。
而冷凌却不接话。
孙玥扫了一眼林子聪，笑着出了一口气，道：“嗯，世上的事，总绕不开一个理：事在人为！这事情无论咋样，其实对于军部、对于集团军、雇佣军乃至整个地下城体系，都是一个好事，既然大家提出问题了，那是好事，说明这事情方向是对的，只是可能在执行的方法方式上会有不圆满的地方，其实这样的问题并不是问题，这样吧，这个题目暂时搁置，回头后勤上我们讨论讨论，集思广议，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再做打算，总的来说，这事情对于后勤来说，是绕不开的一块。”
林子聪眼睛在烟雾中看不清在看向哪里，而冷凌则轻轻出了口气，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墙壁上的壁画。



 159.电磁风暴的应对

“进入正题，大家也都得到消息了，昨天晚上，在某个地方，发生了一次大爆炸，这爆炸很独特，既有强力的电磁特征，也有很大的爆炸规模，我们的电子设备也在爆炸中有不少受到了损坏。大家先说说具体的损失情况吧。”孙玥说完，又点了根烟，手肘撑在桌面上，等待听大家的汇报。
谁都知道，书面上的报告大多是底下的工作人员整理出来的，能从量上说明一定的问题，但是在“质”上，往往欠缺总结性的判定，让人必须自己看完一页页的资料后大概才能看出点什么来。更重要的是，在实际情况的互相关联中，这些报告基本没什么用，因为实际上这个事件在业务中的前后延展性，大多只有熟悉总体情况的各个头头脑脑们能解释清楚，也只有他们能比较完整地说明问题的前因后果，报告在这方面基本就没办法给予有价值的分析。
总结成一句话：报告有时候是片面的，需要从多方位来看事情才能将事情看的更清楚，这是会议的本质，需要会议才能完整说明，让事件全面具体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孙部长！我先来说。”电信局的舒正义局长首先发话了。这也正常，天外来客打个喷嚏，电信部门就要感冒，这么大的电磁爆，不知道电信部门有多少业务已经瘫痪了，他第一个来说问题，最有权威，也最有价值，能让后面发言的人对自己的领域的损失，能判断更到位。
“此次电磁暴，电信系统百分之七十的业务都瘫痪了，大家可能早上打电话都打不了了，这个我不想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里我要说的，是我们的资料库！”
“怎么？这次电磁暴连资料库都有损失么？”李修贤面色一变，问。不止他，连林子聪和孙玥脸色都不太好看。“可是，资料库位于基地的最底层，周围有金属屏障，对外是光缆，难道这都没挡住电磁暴的威力？”
相对于其他部门来说，资料可能不是那么重要，可是对于律法部来说，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律法部光每天产生的资料，都在上万页，如果资料库遭受损失，那么将是一场灾难！地下城虽然准确来说是军事组织，但是资料却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变色的，是科学技术研究院的门清华院长。显然，那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场灾难。
舒正义语气沉甸甸地：“资料库的服务器，有40%的烧毁，资料丢失。既然李部长问到了，我也直接在这里回答了，我们的资料库是有金属屏障，但是后来我们调查发现，资料库的金属板是嵌在资料库四周的墙里面的，那些墙实际经过这么多年的地下水腐蚀，年久失修，早就已经氧化地七七八八了，所以电磁暴袭来，金属墙的防御功能，早就已经消失了。所以，电磁暴直接袭击了我们的服务器，40%的硬件要么直接烧毁，要么资料数据错乱，已经没有什么使用价值了。”
会议桌上，不由得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百分之四十的资料，恐怕不止是律法部的和研究院的，可定还有别的部门的，现在线路又是瘫痪状态，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负责范围内，损失到底有多大。李修贤的脸色铁青，如果律法部的资料受损，那他这个部长如何向大家交代？
然而，坏消息还没完，舒正义在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用电不得不分阶段和地域供电，我们的输电线路，也有将近一半报废了，需要紧急修复……”
会场陷入一片沉默。
半晌，孙玥声音略有些沙哑道：“好，电信局尽快把损失具体情况这里出来，我这边会全力支持，尽快将损失的情况报告英帅，并提供强力的支撑，购买相应的硬件，尽快修复。毕竟目前是战争状态，电信部门的损失会直接影响我方的战斗能力。至于这些材料……”
孙玥停了下来，一时间，他也找不好处理办法。后勤上出钱不是问题，至少有很多军饷是可以挪用的，但是即便是有钱，材料能不能买到，那是个问题。
“对于这个损失……”冷凌柔软而冰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雇佣兵团可以提供必要的材料，孙处长那里不用太担心。”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不由自主全部向着冷凌看过来。
众人看过来并不是因为雇佣兵团背后站的是贺氏集团，贺氏集团和冷凌的关系是公开的秘密，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大家惊讶的，是贺氏集团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支撑的了电信局如此大的损失？
这连林子聪都有些惊讶了，他突然觉得手指上一阵刺痛，烟已经烧完了，他赶紧将烟头扔到烟灰缸里，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被烫着的手指。
他难道财力已经积累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了？林子聪感觉自己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孙玥有些不肯相信，缓缓道：“冷团长，君子出口，可是一言九鼎！后勤部给你的价格，最高只可能是市场同类产品的价格！如果后勤从你这里采购，你是没有任何比市场高的利润的！”语气里，他把“利润”两字微微加重了点。
“这个问题，我自然知道。”冷凌说道，神情自若。
“大家一直以来，都是在说我的雇佣兵团是靠发战争财起家的，都觉得我们雇佣兵团就是腐尸上的蚂蟥，垃圾上的苍蝇，避之唯恐不及，可是，谁注意过我们佣兵团为地下城所撒的鲜血、断的头颅？哼！没有！大家都只看自己愿意看的，听自己愿意听的，而对于整个佣兵团的付出视而不见。这不公平！我们佣兵团领到的待遇，只是正规军的一半，但是我们的战斗能力，却是高于正规军的！这是为什么？我们是拿自己的生命、在拿自己的肉体在跟机械军团拼命！在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换取战场上哪怕一点点胜利的希望！”
“可是拼到最后，我们却成了大家眼中的妖物，这不公平！”
冷凌徐徐道来，字字带血，其中的两个“不公平”，阴柔中带着抗争，刺骨惊心。
他缓缓扫视着一双双向他望过来的眼睛，续道：“看到你们的眼神，我知道，你们对我为什么说这话很是惊讶，因为那是需要惊天的财富才能做出的承诺！可是我们雇佣兵团既然为了人类敢于抛头颅、洒热血，将积攒下来的财富在基地最需要的时刻赞助出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生命都可以丢，金银财宝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可犹豫的？所以，我身为佣兵团的团长，在这里承诺，电信局修复所需要的材料，全部由佣兵团提供！如此这般，我看还有谁，能够说我们佣兵团是罪恶无情之辈！”
冷凌的眼睛细看，若水轻柔，看似无波，此刻伴着这热血般的话语，却显得高贵的难以描述。
这一翻慷慨呈词，就连林子聪，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一合，鼓起了掌。
掌声如波，立时在会议室回荡起来。
这一局，冷凌胜了。



 160.猫腻

林子聪其实并不想比胜负，但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萦绕在他的心头，每每关键时刻，便出来作祟，就有了这种比较胜负的念头。大概……这就是和尚们口中所说的心魔吧。
他对冷凌并不列为仇家。一个花花公子，从来不列仇家，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应该是娱乐对象，根本没有仇家这个概念。这是林子聪对于大家所送的这个外号“花花公子”的理解。
另外，花花公子是有朋友的，花花公子的朋友就是那些娱乐对象，诸如孙玥这样的人，只要大家在一起，高兴，那里就是朋友。虽然他有时候耍耍孙玥，比如说跟他手底下那些姑娘们胡搞，只要不影响原则，孙玥也就不管，这影响不到他跟孙玥的关系。
但是，冷凌也并不在朋友的范畴内，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林子聪可把玩的娱乐对象，也不是一个愿意把林子聪作为娱乐对象把玩的人。
这个概念有点绕，但最中的落脚点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一个结论：冷凌，是林子聪不太愿意打交道的这么一个人。有趣的一点，是冷凌似乎是一个不愿与任何人打交道的人，这倒成了所有人不谋而合的共同选择。
所以，两个人没有交集。
“……看到冷团长的支持，我很欣慰。”孙玥自然是要出来和稀泥的，这种任务通常是会议主持者的必要任务。
“我们的基地从地理上来说，并不是位置最好的一个，但是，军人强调的是什么？是保家卫国！是坚守人类抵御机械部队的桥头堡！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一千年、一万年也改变不了！大家看到了，我们是一个家庭的成员！我们昨天晚上遭受了从来没有的损失，关键时刻，就有冷团长这样的英雄部队站出来，为我们保驾护航，为我们争取时间！这是生活在地下城基地的所有人的共同心声！活下去！将机械部队牢牢控制在我们的防线之前，不让他们越过我们伤害到我们可爱的家园！这说明什么？说明了在困难面前，我们是一个优秀的团体！”
“大家也看到了，今天的会议我们布置的方式有区别于以往，为什么要布置成圆桌会议？我们心里面只有一个理念，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孙玥这八个字念得极重，会议室里面立刻想起来震天的掌声。
掌声稍弱，孙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续道：“我想其他部门自然还有损失，为了大家尽快能够领导治灾，我们还是鼓励大家将重要的事情在会议上说出来，看看大家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刚才小林和冷团长的话都说得很好，大家谁还有，说的，请继续！”
孙玥这话说的极有水平，言中之意就是说，那林子聪和冷凌两个话题这一堵，那么之后谁说的来的话，提出来的问题，就得掂量掂量，看看有没有这两件事情大，如果在同一量级上，那么说出来还有讨论的价值，如果没有，拿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在丢人。
变相的，孙玥的意思也很明白：小事情，自己解决。
这一下子，小头头脑脑中，有的苦恼起来，有的高兴起来，情况不一而足，几多欢乐几多愁，在此刻的会议场上表现的特别突出。其结果，便是大家开始开小会。
在等待下一个人发言的同时，便是会场标准的休息时间。
林子聪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两口，侧过身子，对孙玥低语道：“前些天，第三集团军跟我开了8小时会，孙将军知道不？”
孙玥手中的烟早熄了，他又点了一根，略有点慵懒道：“知道。”
“将军如何看待这事情？抢功？抢东西？还是另外有别的目的？”林子聪直言不讳。这种事情，一般在后勤上都瞒不过去，每种类型的战斗，从后勤供应不同材料的配比上面，就可以猜出个大概，况且是这么多人的行动，想要不让别人知道，基本上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后勤处在这方面是相当有经验的，就算猜不出来准确的方向，八九不离十还是有的。
林子聪是会议的当事人之一，吵了一天的架，就算是辛苦费，也得知道一下背后到底是为啥吵吧。
孙玥似乎明白林子聪的心态，直接笑道：“吵得辛苦了？”
林子聪点了点头。
“等等，看我的，我把这事情顺便在这里给你捋一捋。”孙玥笑嘻嘻地说道。
“这里？”林子聪有些惊讶。这种事情，摆到台面上来……合适么？
林子聪正疑惑着，孙玥正要说话，突然不远处有人站起身来，对着冷凌厉声问道：“冷团长，鄙人有一件事情不明，倒是在这里要请教一二，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里很久了，不问出来，鄙人实在是憋得慌。”
务虚会议，一般是解决问题的会议，大家本着友好的态度而来，话语当然稍显温存，这种会议不比战术推演什么的，不能出差错，自然不需要针锋相对，而需求配合这玩意，今天你用不着他，说不定明天大家就在一个战壕里顶炮弹，谁都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可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竟然在这里要讲道理？
说话的人，是第一集团军第3师的师长谭恩全。
这人一站出来，林子聪扭头跟孙玥对了一眼，两人微微一笑，对于这家伙的来意已然了解在胸。
面对机械兽的战场，永远少不了雇佣兵团，何哉？因为有机械兽的残骸！有残骸就有钱挣。雇佣兵团双眼冒金光的情况下，战力非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诚如冷凌说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雇佣兵团的战力确实高于正规军的，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并且机械兽越多，这种情况就越明显。
但是，当集团军和雇佣兵团在同一个战场上的时候，猫腻就出来了。人类军团对阵机械兵团，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阵地战，这种情况其他军队倒罢了，集团军可是坚持这种打法的中坚力量，虽然，他们一直以来在阵法方面没有什么建树。只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每次战斗的开始阶段，这种阵地战通常会成功吸引机械兽群对其首先展开攻击。这些大脑简单的机械兽，一上战场，眼睛里面立刻就在寻找人的踪影，找到了就往上扑，集团军自然是首要攻击目标。
可是，集团军好不容易顶住了机械兽群的攻击，持续发力中，却很难在正面火力上得到雇佣兵团的支持。雇佣兵团往往在这时候才从侧面切入战场！那么，机械兵团刚开始冲击的时候，他们去哪里了？那时候是正面防御线压力最大的时候！他们说是在战时调整。雇佣兵团美其名曰，将这叫做配合。也的确，一般，雇佣兵团从侧面切入后，正面战线的压力能缓解不少，但是次次都这样，这就不是战术配合的问题了。
猫腻在哪？就在雇佣兵团切入到最终人与机械城双方偃旗息鼓之间的这一段过程。此时的机械兽群，由于正面战线的火力已经造成了伤亡，雇佣兵团的强势介入，往往能够获得不菲的战绩，这也就是冷凌所说的“雇佣兵团的战力确实高于正规军的”的本质，但是此时回望集团军阵地，向前推不出来，因为是以阵地战为主，推出来就是在找死，向后退不出去，不能给机械兽群示弱，这就让他们不得不坚持坚持再坚持。
仗打完了，一核算，不管战斗结果如何，集团军的伤亡比率，总是高于雇佣兵团的，而雇佣兵团在战斗后期，望着满地的机械残骸，往往对战士就有刺激效果，战力还有增加的趋势！雇佣兵团只拿一半的军部薪水，那是公开的，可是战斗结束后，集团军是不允许收集机械兽残骸去卖，这满地的机械兽残骸，就全归了雇佣兵团！
最终，雇佣兵团不仅赢了面子，还赢了里子，因为机械兽残骸的售价，远远高于军部的军饷。
这就是猫腻所在。



 161.平衡与安抚

长此以往，雇佣兵军团的名声这才变得十分糟糕。
之前冷凌愿意掏材料来弥补，就显得理所应当。
但是冷凌显然很聪明，为什么选这个时间点？显然当地下城基地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的时候，正面的贡献将产生超乎物资价值的正能量，将之前这些猫腻都掩盖掉。而其他时间即便是将佣兵团给卖了，估计还没什么效果。
能当上主管一个部门或者一个师的领导，在场的头头脑脑中自然有人很聪明，打眼一看也能明白其中的关窍。再加上孙玥那句话，大多数能想到、猜到冷凌的意思的，想想也就算了，不能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事，说出来孙玥首先就不乐意。可这小小的师长估计性子比较耿直，等了半天不见别人说这事，加上冷凌之前的表现让全场为之故障，心里着实憋气，一冲动，便将这事提了起来。
“哦？谭师长，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提，今天开这会，就是让大家畅所欲言的么。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憋在心里。”冷凌摊了摊手，十分坦然。
孙玥却没等谭恩全说话，插道：“谭师长，今天我们讨论的，主要是与基地有关的事情，这些战术上的事情在这里说有些不合适，你看，李修贤部长是律法上的，我是后勤上的，在座的很多也是后端支撑体系的将领，我们对于战术领域的事情不太熟悉，这些问题你们下来在战术会议上再详细讨论好不好？”
孙玥显然觉得这**味浓了点，想出来和稀泥。
“不！让他说。既然是务虚会议，方向本来就不是确定的，说说也没关系啊！”冷凌向着孙玥立摆了摆手。
孙玥不太自然，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李修贤又咳了一声，似乎养足了精神，抢在他前头说道：“嗨，务虚会嘛，说说也没关系。正好让我们这些不太懂得战场规矩的人听听战场世界情况么！不过，谭师长，会议是讲究理论的地方，没必要带这个人的态度，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说那些大道理，要讲事实，讲证据，这样大家才好协调，看看究竟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大家也就好着手解决了不是？”
“老孙，年轻人有想法，说出来不一定是坏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看看他们在想什么，这么多的经验，怎么传递给他们？压箱底的东西，放在家里久了也会发霉，更何况是经验？让他们说吧，憋坏了人也是不好的。”李修贤皮笑肉不笑地转过头来，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对孙玥说。
孙玥哈哈大笑，眼神里却精光一闪，不算是妥协地妥协道：“这个比喻好，年轻人的确需要经验，那……有人愿意说，也有人愿意听，我自然也没拦着的道理。那就说吧，我和林将军刚好，也涨涨见识！看看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当然，也看看大家有什么困难，怎么解决。年轻人么，想法多也不一定是坏事。”
这话里隐隐有点刺，但让人又有些捉摸不透。李修贤扫了一眼林子聪，林子聪盯着远处众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烟雾飘渺中像是一尊神，于是他呵呵一笑，向后一靠，不再说话，准备看后面事情的发展，他和孙玥都在和稀泥，只不过，他这稀泥和得……跟孙玥是两个方向，林子聪是个不好得罪的人，他手里的行动组，对外面说得好听点执行的都是特殊任务，对内来说，人人都是特工，换身衣服……就是杀手。
而冷凌皱了皱眉，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什么也没说。
一时间，情况变得复杂而微妙。
但是那谭恩全却不是这么想，既然话已经开头了，全部吐出来才痛快。军人嘛，对一些龌龊的东西根本容不下！
“大家也知道，我们集团军在正面战场上再怎么说，也是主力，但是跟你们佣兵团进行配合的时候，总是捞不着什么好，每回损失都是我们集团军承受了，而你们佣兵团却总是在战后捞大便宜，军部有规定，集团军士兵不能以战场上的战利品牟利，那是为了考虑战士们的心态，不要急功冒进、争名夺利，是为了全军的战斗意志考虑，但是，每回这样，便宜了你们雇佣兵团，却让集团军的战士们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你们佣兵团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今天既然孙将军、林将军、李部长都在，我觉得这个议题是不是应该提出来议一议，给我们的说法，划出个道道，我们在后面的战斗中遇见了你们佣兵团也好遵从，不至于丢了性命最后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谭恩全义正言辞，语言直白，根本不留一点情面。冷凌脸色不善，静静听着，没有插一句话。
谭恩全话音还没落，下面有几个其他集团军的师长立刻也随声附和，甚至激动地也站起来，嘴里叫着：“就是！今天得划出个道道，给集团军一个交代”，手指直指坐在主座旁边的冷凌。
冷凌脸色更难看了，又青又白，但面对这么多的指责，他似乎一时半会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跳出来，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处理。
“哎哎哎，大家激动什么！？都坐下，激动解决不了问题！”李修贤呼地站起来，张着手臂压了压，“这么多人说这问题，自然这问题是个好问题，但是也是突然提出来嘛，也得相关人等……冷团长这里先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问题出在哪里对不对？大家这么吵吵嚷嚷的，不利于解决……”
李修贤的话还没说完，底下又有将领冷声说风凉话：“哼！问题是突然提出来的，可是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律法部总是以问题盖不住作为开始调查的日子么？”
李修贤脸色顿时拉了下来，硬是忍着，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事情总得有个过程，你们今天就算把桌子掀了，问题能解决也成啊！……”
“大家静一静！李部长，你先坐下。”孙玥也坐不住了，直接打断了李修贤，站了起来。李修贤这话越说越不对，下面这些将领都是战场上滚过来的，如果先不抚慰下去，恐怕立时就有将会议桌掀翻在地的可能性。
李修贤有些不甘心，但是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孙玥给了他个台阶，他也不好说什么，慢慢坐了下去。
孙玥望着那几个站起来的将领，续道：“大家先坐下！冷团长又不会跑，把你们一个个激动地跟大屁股猴子一样，成什么样子？都扭头看看，记者们可都在后面站着呢！谁不嫌丑，回头你们记者，唉，那个小刘，你们审稿的时候，把那些不成样子的人都给我报导进去，我看看他怎么面对自己手底下那么多士兵！真是不成样子！”
孙玥“大屁股猴子”的评价一出，会场立时有人轻声哄笑起来，而那些原本跳脚的将领们，立时收敛下来，慢慢坐了回去。



 162.礼物

“谭师长，我问你个问题。”林子聪突然插道。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插话，场上顿时没了声音，就连孙玥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低头看了看他。这个事情似乎跟林子聪没有什么关系，行动组执行的任务根本不在主力战场上，集团军和雇佣兵团的矛盾，压根就跟行动组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要问什么问题？
而另一个声音却让林子聪下面的问题有没问出来，生生占据了主场：“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今后，雇佣兵在战场上得来的利润，百分之四十划归友军部队！”那是冷凌的声音，柔媚中带着冰凉，没有人能够模仿得出来。
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时，如果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容易……冷凌就让出了原本雇佣兵团占有的利益？可这是军部的会议！是说出来的话不能轻易收回的地方！况且冷凌自己是威望排在第五的人，如果他说出来的话不作数那今后在基地就别想再有人听他的了！
下一刻，一双手，两双手……一个个巴掌挨次响了起来。而林子聪，半张着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冷凌，不知道应该鼓掌还是做别的，最后只好又点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
看来在这个议题上，冷凌再下一城。
孙玥也没什么说的，慢慢坐下来，满脸带着笑容望了望李修贤，点了点头。李修贤瞠目结生地回过神来，也对着他点了点头。对于他和孙玥，几十年下来，彼此了解，自然一张脸变来变去都跟家常便饭似的。
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是将领，而是政治人物，政治人物做事，从来都很难用对错来形容，而只能用利益和局面来解释。
而当前最大的问题，其实无碍呼就是利益问题。冷凌按对了点，所有的风浪瞬时烟消云散，他们在出乎意料的同时，自然对这个比他们年轻十几岁的人顿时刮目相看。
军部的会议开了三个小时，最后散了，对于其他小的话题，军部的头头脑脑们其实更多的是想用这个聚在一起的机会联络一下，因此后面的内容，其实跟军部的高层关系也不大。
事情往往是双面性的，孙玥那句“大事在会议上讨论，小事下去讨论”的规矩，倒是给了他们一个私下联络感情的极好的机会，至于这里面会不会有人情来往、腐败问题，那就是他们自己心里有数的问题了。而对于律法部来说，对于此时的一些超常规的事情，即便他们有心，也是无力处理的，因为小头脑门太多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龙翼低声问：“将军，你当时想问什么？”
林子聪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道：“我只想问他，如果没有雇佣兵，他，能不能打赢仗。不过后来看来，我这句话，是太多余了。嗯，财大气粗的感觉，真是不错。”
中心医院。
手术室里正在进行一个髋关节的置换手术。孙佳丽带着口罩，站在一边看着手术医生操作，不时地指导上两句。她的水平自然很高，但是新生代的医生是时刻都要注意培养的，所有的手术不可能都由孙佳丽来做，他们就是未来的主力外科医生。
安平站在孙佳丽的旁边，仔细看着性的髋关节慢慢被植入战士的身体。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制作的复杂替代金属骨骼被植入战士的身体，所以他必须到场，需要看看具体情况，了解一下优缺点，然后回去改进制作工艺和形状等。看得久了，安平也能忍受手术的血腥了，看着自己的作品被慢慢植入战士的身体，他甚至有一些高兴起来。
“真没想到，安师傅，你进步这么快，能这么快制作出来这么复杂的骨结构。”孙佳丽夸赞道。安平在想问题，应付性的支支吾吾了两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对了，回头你得把账给我结了。”孙佳丽嘿嘿一笑，一把拉住安平，“走，去我办公室，现在就给你结账！”看起来安平的工作做得不错，孙佳丽很是赞赏，这放在平时是不可想象的。印象里面，好像孙佳丽从来没有如此爽快过。
安平转过头，不太相信的望着孙佳丽：“这应该是中心医院的事情吧？难道你连财务都能控制？”孙佳丽对着那两名手术医生说：“其他的处理跟普通手术一样。”便拉着安平离开了手术室。“中心医院我称老二，就没有人敢程老大。”孙佳丽一副占山为王的样子，一边在过道里走一边道，安平喜滋滋的点了点头：“嗯。这话我相信。”
两人来到孙佳丽的办公室，一推开门，却有一个人背着双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龙副官？”孙佳丽叫道。
龙翼转过身，点了点头：“嗯，安教授也在，那就更好了。”龙翼道。
“有什么事么？”孙佳丽问。既然龙翼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事。
龙翼拿出一个盒子，放在孙佳丽面前的桌子上，道：“本来林将军是要亲自来一趟的，可是那边有些急务，他就来不了了，所以，这东西由我送过来，一个是安全，将军放心，另一个是将军想问问，这东西没有坏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至少，在基本原理方面，能给他一个解释。第三点，这东西如果孙大夫觉得有用，那就留下吧，将军那边反正也用不上。第四点，这东西必须保密，除了必要的人，其他人不可以知道它的存在。”
孙佳丽用手扶着鬓，想了想，道：“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龙翼一愣，但随即笑道：“嗨，我只是原本转告林将军的话，并没做什么绝对要求，话里的内容，我转述完毕之后就忘了，剩下的事情，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孙佳丽仰头继续支着鬓角，有些头疼的样子：“这个人，古里怪样的，送个东西还这么神秘？他那些情人，大概很喜欢这种东西，至于我嘛，我不需要。我这里天天都是血呀肉呀什么的，配不上这些东西，没得浪费了。赶紧拿回去吧。”
龙翼突然笑了，笑得十分舒畅，笑得孙佳丽有些莫名其妙。“你笑啥？”孙佳丽问。“嘿嘿，怪不得将军让我来送，原来他早就知道你大概会这么说。不说那么多了，您先打开看看里面是啥再说吧。”龙翼笑道。
孙佳丽愣愣的看了看龙翼，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既然不是珠宝，有什么东西需要拿盒子藏着？她拿过盒子，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双眼睛！
孙佳丽凑近看了看，越凑得近，她脸上就慢慢呈现出一种如获珍宝的表情。“我的天哪！”，而安平则是一声惊呼，安平脸上刚才看骨骼嵌入身体的眼镜现在还没摘，依旧在脸上挂着，自然立刻将眼前这双眼睛看了个清清楚楚。



 163.吵架也是策略

林子聪的办公室，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吵架这事情，并不在林子聪的日常行为列表之中，对于军部高层来说，那不高雅。
作为一名将军，日常，他也不屑于吵架，因为太费口舌，吵架还不如直接打架解决问题来的快，况且，那不用他自己动手。而且，四十岁一过，江河日下，他不想吵架，太耗体力。
当然，这里所指的吵架，不包括在战略决策会议方面的争论。对于涉及战争方面的会议上的争吵，谁都知道，那压根就不叫争吵，那叫讨论，在涉及成千上万人的性命问题的问题的面前有些原则是不能放弃的，放弃了，其结果可能就是一场屠戮，所以只有这个时候哪怕是把天吵漏了，那也只是在讨论，而不能算是吵架。
但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吵过架的林子聪，却陷入了一场看起来没有边际的吵架的漩涡中。
跟林子聪吵架的，是个女人，确切来说是个成功的女强人，也曾经是他众多的情人中的一个——贺曼。
不应该吵架的林子聪却陷入了吵架之中，这发生了什么？
一个小时之前，林子聪正准备去孙佳丽那里晃晃，临行之前，突然收到一份军事电报，是第三集团军转发过来的。地下城的电信系统受损，信息交流手段又后退了一个档次，全面修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集团军只好改用一些古老的手段保持通讯。
报告出自一个团长之手，详细描述了狼谷之战的细节。
林子聪刚看完，贺曼就到了。然后见人就开始吵架。
女人是个感情动物，吵架大概是她们日常的活动之一，练得多了，就跟吃饭一样，拈手就来，所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林子聪只能应战。门口过道中，那都是被贺曼惊过来的下属工作人员和军官，他不能一上来就扬白旗。
此开始争吵的第一个原因一。
这个女人跟他之前有过一些感情的纠葛，这算是逃避不了的伏笔，林子聪即便是再有耐心，也逃不过这诛心般的报复。当然这诛心不是林子聪自己觉得有愧于心，而是贺曼觉得他应该有愧于心。女人是喜欢记仇的，当贺曼认定林子聪应该有愧于心的时候，她这个仇恨就难以化解，因此这吵架避都避不开。
此第二个原因。
如果抛开感应不说，现在的贺曼，是一个标准的商人，商人重利，每损失一分钱他们都会肉疼，更别说当前在这件事上的损失。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精明的女人会比普通女人更将感情算作一种投资，投资失败的时候，她们更容易有将感情投资转化为金钱投资的冲动。当精明女人跟商人两个身份重合的时候，那就诞生了一个疯狂的怪物。而面对这么一个怪物，偏偏林子聪躲不过去！他的很多东西，包括行动组用的将近一半的物资，都是通过贺氏企业拿到的，逃过了今日，事情说不明白，那以后的后勤怎么办？他林子聪可以说无路可逃！
他不的不参与吵架。
此其三。
然后，则是林子聪的行动组，直接跟这事情有关联，而且，他的队员还是重要参与者，作为直接领导，他是当时事件的决策者，他想避也绝对避不开。
此其四。
那贺曼又为何如此生气？
狼谷之战，佣兵团全军覆没了。士兵是不值钱的，赫曼能从雇佣兵里面弄出一些人来做见不得光的勾当，根本就没觉得那是人，死了就死了，她跟本没什么感觉。
但是雇佣兵军团全军覆没的最大问题，是他的装备投资——那价值两亿的缩小版的粒子炮，连一个都没回来！这对一个商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子聪派出的仅仅5个行动组队员，竟然一个都没有死！
如果说没有死倒还罢了，顶多大家也就猜测一下，这五个队员怕死，临阵脱逃，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纯粹做个笑料对着林子聪吐上几口唾沫也就罢了。可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五个行动组的队员，不仅没有逃跑，还攫取了战场指挥权，彻彻底底领导了一次面对机械部队的硬仗！
更要命的，是这场仗，行动组队员领导的战役，竟然还赢了！他们怎么做到的？他们怎么做到的？！这让人要疯了。
但是，这还没完！更让人无语的，是除了赢了这场战役，这名不见经传的五个队员，还带回来四千七百多名集团军的士兵！难道，他林子聪的人除了自保，还有能力救人？
他林子聪凭什么，两支军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第三集团军的电报自然是要送到佣兵团的，这是惯例，友军部队之间的信息交流不能中断。而冷凌转给她的时候，阴沉至极，嘴里面只吐出来两个字：“阴谋。”
当时贺曼就疯了，他觉得有种被欺骗的强烈愤恨，特别是当着冷凌的面，这比扒了他的皮还要难受。
如果说要把这作为必须吵这么一架的原因的话，那就是第五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其他原因林子聪倒是倒是还可以忍，因为那些原因大多数还是跟他个人有关，跟他和赫曼之间的过往有关，最后一个原因他却怎么也忍不了！
这关乎行动组的名誉！
名誉这个问题，也是复杂的，第一行动组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出发前，他也说了，如果第一行动组的行动不能让他满意，他不惜解散第一种行动组，而现在这几个小东西的表现如此优异，拿出去放在哪里都是响当当的硬货，在集团军那里更是没的说，不止如此，恐怕经此一战，集团军就会跟行动组的关系将揭开新的篇章！
上善伐交，军部各分部之间的内耗从来就没有中断过，能与一个对手建立全新的关系，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林子聪如何能放过？不放过这个机会，就要求这件事首先得是一个荣耀，不能有错误，更不能让人抓住尾巴，作为一个要挟行动组的抓手。
这个架，林子聪必须吵，而且要吵的得天昏地裂，人尽皆知！
只有这样，才能掩盖越权指挥这个要命的问题，彰显荣耀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战士！
最后一点，林子聪很高兴，所以他必须吵。
综合上面的一切，林子聪刚看到贺曼冲进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如同打了兴奋剂，火气和兴奋同时在心中爆裂开来，他几乎就要给晕过去，幸亏这么多年的职业锻炼没让他的身体有太大的退化，生生承受住了满腔的激荡热血，晃了两晃终是没有激动到背过气去，从战略角度来说，林子聪算是主动迎敌。
于是，忍受住了身体内部冲击的李鑫岩冲着红着眼睛闯进办公室的贺曼吼出了一句很久没有说的粗口：“你混账！”
这句话，是当着一办公室的普通职员、下级军官、还有赶在赫曼后面赶到林子聪办公室的伍牛面骂出口的。
“你不是人！”贺曼找不到好的词看起来比上面那句话更有力量的。“你的行动组，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死！？你的行动组是在雇佣兵团进了山谷后、被机械城的航空母舰用微波辐射全部烧成灰之后才进去的！这些怕死的孬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雇佣兵团死在眼前！？如果他们真的有本事，为什么没敢在雇佣兵团进去山谷之前就进去拦截机械部队？承认吧，他们就是一堆废物，怕死的废物，让自己的战友做炮灰，然后自己再去抢夺别人的战功！这是一群强盗而已！”
“嘿！你尊重一下客观事实好不好！行动组之前跟集团军共同迎战机械部队受了损伤，他们是修整之后才向山谷方向行进的好不好？从时间上，他们哪里可能赶在雇佣兵团之前进入山谷？况且，你的雇佣兵团可是从来都喜欢抢战利品的的，他们跑那么快，我看八成想先把重要的……那个什么抢到手里吧？”林子聪怼道，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把这个理由挂在贺曼的面前了。



 164.没有烟火的战争

“胡扯！”贺曼的俏脸红得可怕，连耳朵根子都血红血红的，仿佛下一刻血管就要炸开。
“集团军那是什么单位？那是正规军！正规军怎么可能接受别人的指挥？集团军的军官，那都是要军部授权的，你的小小的特工，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本事，指挥得动集团军的战士？正规军的战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听从你行动组队员的指挥？他们就不是一个体系的！所以，这里面有阴谋，肯定有阴谋！”
“怎么不可能？集团军的战绩那么低，他们为了活命，战场上临时改变战术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军报里面也说了，现场最高指挥只剩下几个团长，群龙无首，这么下去只能陷入混乱！有人指挥总比人指挥要好！”
贺曼辩道：“那也得他们的指挥官死了吧？战报上没说他们的指挥官已经死了，你的行动组队员就能接手上万人的指挥权？这也太托大了吧！？”
“那是战场！贺大小姐！战场瞬息万变，什么事不可能发生？你不是战士，又怎么会懂战士的想法？还有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道你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些战法必须根据变化才能产生实际杀伤力，集团军的战士和我的特工选择都没有错！而结果也说明了这一点！”
贺曼啐了一口：“呸，你懂战士怎么想？你天天就知道我在军部里面，拈花惹草，你知道战士的心理？别跟我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不是皇帝，那些女人也不是你的后宫！对于你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流氓，一个自己就知道躲在淫窝里面的畜牲，把你自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战士们想想都觉得恶心！还战士们的心理？你上过战场么？……”
贺曼用手指指戳戳着办公室里的一切，也包括那些职员和下级军官，特别是“淫窝”两个字，很是用力。
她话音未落，职员和军官中立刻有人反骂道：“说也们这里是淫窝，你那里是什么东西？培养雇佣兵做特殊服务，谁不知道？”
贺曼一扭头，手指扫着人群，怒喝：“哪个王八蛋说的？给我站出来！”
人群中没人回答。林子聪没有允许，这种话是违禁的。
混乱下，雇佣兵上不了台面的这些破事倒是成了针锋相对雇佣兵团的一个人尽皆知的弱点，有人自然就拿了出来。
这骂法很得人心，众职员和下级军官互相掩护，一眼望去，张张脸都带着浅笑望着贺曼，根本看不出来是谁的口笔。
既然分不清，贺曼的怒火蹭的又上了一个台阶，一扬手，一巴掌扇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女职员的脸上。
这已经突破了吵架的范围事件升级了！但那女职员根本没当回事，连脸摸都没摸，报复性地冷冷一笑，道：“这一巴掌足以说明，您对林将军的评价，是污蔑！要不，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气急败坏？我应该出去转转，大家都会知道你的为人的。”女职员连脸都没有揉，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不知去向。肉眼可见，她脸上的五指印片刻间就肿了起来，红红的清晰可见。
贺曼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傻了两秒钟，一跺脚，大叫：“你回来！”
林子聪却在这时候往前一插，脸红脖子粗地道：“你针对的是我！别对别人使粗！好，你觉得我有阴谋，那你去律法部举报我吧，刚好，我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在监狱里面休息两天，刚好养养伤！”
“你个混蛋，你以为我不敢！？”贺曼已经失去理智了，眼睛瞪着林子聪，像是要把他生吃了。
而林子聪看起来好像比贺曼还要凶，直接对着身后人叫道：“张淼，去，去律法部，就说贺总要举报我林子聪！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军部就算知道了，他们会给我什么样的处分？撤职？杀头？军部不管怎么处理，我都认！不就是惩罚么，我林子聪啥时候怕过！”
而行动组林子聪的驻地外面的国地道中，已经隐约传出了刚才那个女职员的哭闹声：“呜呜呜……林将军的情妇竟然殴打军部的普通职员了……”
“情妇”这个词，听起来特别刺耳。
这情况变得更复杂了。
“林子聪！”贺曼尖叫，猛然间一甩手，一巴掌又向林子聪扇过来。
现在，贺曼已经分不清到底自己来是干什么的了。来兴师问罪？林子聪看起来巴不得让军部方方面面都知道此战的经过和结果，来发泄对林子聪的恨？不这个坑不能踩！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那这事情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小情侣打架，不小心把两亿给打没了，谁见了都不会再管闲事，只会在一边插着手笑着闲谈：“喏，小情侣打的欢着呢！”
贺曼丢不起这个人。
而林子聪的样子，倒有一半是想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
不，她是来找回损失的！
于是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在林子聪半是火热的期待中，贺曼的手掌贴着林子聪的脸硬硬地刹住了车！毕竟是生意人，而不只是个女人，最后的理智阻止了他将巴掌落在林子聪的脸上。
林子聪果然没有躲闪。当然，他要躲也躲不过去！但是，他连躲的动作都没有！
这很能说明问题。贺曼毕竟是个生意人，聪明伶俐，心里顿时电光火石般想了个通透！
贺曼的手就在这一瞬间，改拍为摸，轻轻贴在了林子聪微微有点胡子茬的脸上，然后翻了过来，用手指背划过林子聪的脸，停在了腮帮子处。
“好，很好，你好得很！”贺曼的所有怒火瞬间像是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还在发红的俏脸和原本的温柔大方、聪明可人。可林子聪却从那一双眼睛里，看到了漫天的冰雪。
“林将军，好得很！好得很。”贺曼又重复了一句，然后放下手，拨开人群，走出了林子聪的办公室，消失在门口。贺曼走的很慢，犹如双足灌了铅，但是很坚定，一路出去，连停都没停。
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着她消失在门口，然后怀着各种心情又扭回来，落在林子聪的身上。那些眼神里，既有同情，又有无奈，既有嘲笑，也有不平，似乎还有忧虑，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眼神，办公室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子聪缓缓退到沙发上坐下，脸上的火气慢慢褪去，脸色青黑，甚是可怖。办公室主任尚君波朝众人挥了挥手，大家知趣，各回各岗位，片刻之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将军？不过吵了一架，这不，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嘛，你也别再在意了，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一般都是过来发个火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嘿！发个火？”林子聪笑道，“刚开始，她真事是带着点女人的小脾气来的，但是……唉，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我这下是彻底把她给得罪了，你去安排一下，看看我们之前有多少业务是需要贺氏集团支持的，调查清楚之后，去安排，看看有没有同样的可替代的选择。如果有的话，就打点关系，准备换人。”
“那不能换怎么办？”尚君波问。
“不能换就问军部，那里应该有。对了，刚才那女孩叫什么？”
“管童。”
林子聪面色缓了一缓，道：“把她调到办公室来，做我的秘书。”



 165.寻找轮子

搜索基地废墟的结果比李鑫岩的预料要好一些，他找到的车轮不是2个，而是10个，其实车轮不止10个，但大多车轮都在基地剧烈的爆炸中变了形，无法再用，挑来捡去也就这10个是圆的，旋转起来基本不颠簸，勉强可以用。
10个铁家伙除去大小不一致的还余下6个，再看看内圈，去掉两个内圈有烧焦的杂物粘在上面的，还剩四个，嗯，倒是不错，可以做一辆简易四轮车了。
“金子，这两个也带上吧，四个轮子勉强够用，但是这些轮子在火焰高温里面烧过之后，强度就会打折扣，路上坏了的话倒是个麻烦事，连换的都没有！带上这两个，至少那四个坏了的话可以凑活。”赵小刚用铁丝勾着那两个轮子，左右翻着，想把上面烧焦的杂物敲掉，但是看起来那东西粘得很牢，根本没什么反应。
一般，轮子上面会有橡胶制品来进行减震，这是最经济的办法，机械城也会用。
尽管机械兽奔跑的速度并不慢，但是比起以轮子为行动支撑的物件来说还是会差一些，而论起长途奔袭的耐力来说更是差的远，小的时候大家都看过那些娱乐电影，但是谁都知道那些凭腿跑过汽车的东西都是假的，因为那种东西在能量利用率和利用效率面前从来都不是最优的，既然人类都知道，那么机械城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再不需要综合战斗能力太强的情况下，四轮的车在机械城的部队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所以，这个基地有那么几辆车，不，现在应该叫轮子残渣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这爆炸过于猛烈，中心区域，也就是原来的仓库位置已经炸出来一个坑，其他地方的东西自然也就全部毁掉了。要不，可能还能找到更多的轮子做个选择。
“六个轮子……你拿得动三个么？”李鑫岩问。
“没问题！”赵小刚回答，行动组的队员都是有几块肌肉的，只是这轮子剩下的部分全是金属结构，从这里扛到宿营地，不带什么东西都要走四个多小时，带上东西的话，负重在四十多公斤，却是件有些吃力的事情。
“不过，既然这些是轮子，我们为什么要背着呢？”赵小刚反问。
“对呀！”李鑫岩一拍脑袋。
不多时，李鑫岩又从废墟中扒出两根滚轴，三个轮子并成一组，传到中间作为滚轴，然后又捡了写碎金属塞到空隙中固定好，滚轴两端漏出来的部分用铁丝一拴，这下倒好，不用背着，直接拉着就可以走了。
“等等！”刚要走，李鑫岩突然在一堆看起来像是房子的废墟前停了下来。扒拉几下之后，从废墟之下露出来一个已经塌了的金属门。从金属门进去，是一块大约有四十平米见方的空地。这里不是爆炸的中心地带，爆炸的空气经过这里的时候，房间外面的气压会低于市内的气压，所以房间会像气球一样从内部炸开，因此会在废墟之中留下一个凹陷的坑。
这个房间不知是谁用的，里面有不少机械工具，房间的后部，原来是一些铁架子，上面放的都是机械兽的身体零部件，此刻铁架连同身体零部件也是一片焦黑，自然用不成，李鑫岩在那一堆零件里面翻了翻，找出来几根半尺长的弯刀样的东西，满意道：“喔，这个东西不错，倒是比较有用，带上一些。”赵小刚盯着看了看，才看出来那是机械兽的长牙。
“可是，我们要这么多刀做什么？”赵小刚问。
“砍树。”李鑫岩回答。
“砍树？”
“做个简易车，如果把武器糟蹋了，就亵渎了我们的职业。”李鑫岩给出的理由很大。赵小刚愣了一下，随机即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机械兽零部件的下面，看起来是一个手柄，手柄连接的是一道看起来像是地门的钢板。钢板上刻着一个狼头，半张脸露在外面，其余地方被机械兽零部件盖住了。
两人协力将钢板上的机械兽零部件移开，眼前一亮，有些忍俊不住。钢板上的狼头是带着卡通味道的，竟然做着一张鬼脸！
“哈，这个有点意思。”赵小刚笑道。机械士兵也开玩笑？看起来，这是个不太正经的机械士兵。
“进去看看。”李鑫岩敲了敲钢板，那底下是空的。他拉开钢板，就和赵小刚钻了进去。
地窖看起来是个房间，一个收拾整齐的单间。地窖中并不黑，而是亮着一丝蓝色的光。这是怎么回事？能量电池的爆炸威力太强，一定范围内没有什么能抵抗，机械兽们都没能活下来的，这里的电子设备难道没有什么影响？
下了旋转钢结构楼梯，李鑫岩这才看出来，墙壁并不是普通墙壁，而全部是钢板。这一层保护加上上面地面上层层叠叠的金属废墟，任何有威胁的电磁波，在这里都会被挡在外面。
基地没了，供电自然没了，灯都是黑的，可为什么有微弱的蓝光？循光看去，李鑫岩不禁喜出望外。钢结构的一**作台上，放置着几只机械战士的零部件！这些东西上面的流线如此独特，跟斯特罗格身上的流线一模一样，一眼就能肯定它们的用途。
这里，似乎跟斯特罗格的基地有些像！只是，除了这一张金属台，并没有斯特罗格那样的金属“床”。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了东西再说。李鑫岩将那七八件手臂、腿部什么的一把抱在怀里，然后向四周又看了看，希望别落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然而余光所及，工作台的尽头，昏暗之处，一个不太起眼的黑不溜秋的棍状物品引起了李鑫岩的注意。
“小刚，把这些机械手臂拿上去，打包准备带走。”李鑫岩对赵小刚吩咐了一句，便走向暗处，伸手拿起来那只黑不溜秋的金属棍。金属棍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既没有机械战士身体零部件那样的流线，也没有机械兽身体零部件那样的细细金属纹路，看上去更不是武器，金属棍的表面只有很多从头贯穿到尾部的细小凹槽，这些凹槽细而有规则，彼此不交错，倒像是刻在金属棍表面的电路板。
有趣的是，金属棍的一端，跟进去地窖的钢板一样，上面刻着一个狼头，一样在做着鬼脸，不太像一只正经的狼。
李鑫岩把玩了一下，金属棍竟然还是由一层层几毫米厚的圆柱拼成的，圆柱能够轻易被扭动，圆柱旋转时，圆柱表面的小段凹槽会发生微微的变化，他们之间的距离，会拉伸或者缩小。
圆环之间的缝隙微笑小到几乎摸不出来，大略估计，一尺来长的金属棍，竟然是由分成了五六百片薄薄的金属主体！
这是一个精密的仪器！
“这个应该给斯特罗格看看，或许，他知道这是什么。”李鑫岩自言自语道。



 166.胡思乱想

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天空中飘起来小雨雾一样下着，能见度慢慢降了下来，连同温度也降了下来，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走夜路返回宿营地显然不太合适，李鑫岩和赵小刚身上都有些伤，从这里到宿营地虽只有三十多公里，但这带着一堆东西走回去，会不会迷路先不说，天黑路滑摔到悬崖下就有些不划算了。权衡了一下，两人钻进基地废墟西边的树林，打算在这里凑活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宿营地。在大树下生了火，赵小刚蜷在树下很快就入了梦乡，李鑫岩却怎么也睡不着。雨无声地飘着，他心中倒腾着一件件一桩桩事情，片刻也安静不下来。
首先出现在脑子里面的是吴坤，他那句“队员们都交给你了”始终在李鑫岩耳边萦绕，甚至让李鑫岩有种错觉，在远处的废墟之中，吴坤还在那里站着，带着微笑说：“队员们就交给你了。”
这个孬种，怎么说的这么轻松？还有好多秘密我李鑫岩还没问呢，你怎么就这么安心地去死了！李鑫岩眼角有些湿润，狠狠地想。李鑫岩绝不相信自己被吴坤和行动组救回基地重塑身体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是一件碰巧的事情，尽管吴坤也没有那么说过。试想，谁会拿着设备，在一个黑黢黢的夜晚那么准确的时间到达平常人难以上去的悬崖，在死亡的一刹那将李鑫岩的意识从脑子里面抽取出来？如果没有事先的计划，谁能做得到？这事情肯定是有阴谋的，而吴坤便是这阴谋的第一个责任人！
可是，现在阴谋的直接受命人已经没了，其他人并不是合适的询问对象，即使问，他们也只是简单的执行者而不是中心的策划者，一些核心秘密根本问不出来！吴昆这一死，这教他今后去问谁？难道去问林将军？可是那是军部的高级军官，怎么可能如实相告？这该死的家伙，怎么就这么死了？
可是，如果说恨，李鑫岩此刻却怎么恨不起来。吴坤的记忆中的那种感觉，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切实感受，这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论他对自己做过什么，在根子里，吴坤和李鑫岩还是可以用战友这个词来形容，甚至，这种感觉不比天天待在一起的兄弟们差，所不同的只是战斗的岗位有所区别罢了。
斯人已去，唯有叹息。
第二个出现在脑海的是斯特罗格，原来，他那声殿下，是在叫那个记忆中的李鑫岩，而不是目前的这个李鑫岩。那个李鑫岩，是机械城的女皇的男人！而他李鑫岩，只是一个抵抗机械城失败，被人再次改造成了机械生命体的普通士兵而已，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
李鑫岩有些黯然。
他并不是不喜欢佟丽娅，那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护士，但是如果他是来寻找她的旧爱，也就是那个老年李鑫岩的话，显然，这种抬爱，自己接受不了，他李鑫岩也不是那个人的复制品，自己只是跟他长得像罢了。
这感觉让李鑫岩有些纠结，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决不能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当那个李鑫岩出现的时候，他会彻底地被撕碎，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与其将来难受，不如现在就止步，所以，对于一个女皇的抬爱，他不能接受！
况且，记忆力面那个佟丽娅自己说过，复制出来的李鑫岩将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那么，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原来那个李鑫岩的复制品，他也不能接受这种错爱，因为无论如何，佟丽娅爱的那个人不是他！
唉。还是回到斯特罗格身上。
现在能够明白一回事了，自己被斯特罗格称为殿下也是因为佟丽娅的身份。显然，他也认为，自己是那个老年的李鑫岩，才会称呼自己为“殿下”。
不过，“过往”空间里面的那个中年男子提拉特弥斯又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过往”里面？他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为什么人类的记载中没有关于这些存在于机械城中的生命体的资料？又或者，这些资料原来是有的，后来都慢慢丢失了？如果这些存在的资料人类有的话，这一场战争会不会进行的会对人类有利一些？
李鑫岩的脑子里面像是一团麻，混乱不堪却又问题连连。
毕竟受了伤，体力消耗也太多，不知不觉间李鑫岩慢慢就失去了意识，睡着了。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李鑫岩没有立刻就跟赵小刚就出发，而是从废墟中找出两个稍微干净的容器，摘了两片大些的树叶，然后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两杯露水。
收集露水之后，李鑫岩递了一杯给赵小刚，自己端着另一杯，面向废墟，迎着清晨的眼光大声道：“吴队长！这没有酒，我李鑫岩就用着清晨的露水做酒，与你辞行！一路好走！队长托付之事，我一定做到！请队长放心！队长遗志，我们将用生命实践！”言毕，将一杯露水慢慢倾撒在地上。赵小刚也一脸肃穆，将杯中的露水倾洒在地。
而像是冥冥中的回应，天空中亮起一道彩虹，清晰而美丽。
十几分钟后，李鑫岩和赵小刚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已经杂草丛生的路上，两只狼头小心翼翼地从废墟之中探出了头，向着李鑫岩消失的地方看了看。一只狼头似乎有些不放心，道：“他们就这么走啦？啊，不对，我的意思，是咱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殿下交待的可是让我们把钥匙送到斯特罗格的手上！”
另一只狼头左右摇晃着，看起来闲极无聊，用带着蓝色流光的爪子拍了拍那只狼头，道：“交到圣子手上，不是更好？”先前那狼头忧虑道：“这个圣子……毕竟是没什么记忆的，他拿到那钥匙，一看就不知道不会用……”
第二个狼头看起来有些无奈，这次却是有些生气地拍在第一只狼的头顶，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么蠢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圣子不是说了，他会去要问问斯特罗格的么？你耳朵聋了还是长得不够大？要么，你的智力已经退化到跟阿特拉斯一样的水平了？圣子问了斯特罗格，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笨啊！”
“哎，我没惹你，你怎么把我跟阿特拉斯相比较？”第一只狼头十分不满，恼道：“我看你是欠收拾！也来越没大没小了！信不信我现在就修理你一顿？”
“来呀！你以为我怕你？”第二个狼头呲着牙，一脸凶相说道。



 167.以手代脚

回到宿营地，已经是中午时分。
斯特罗格和福莱尔还没醒，估计是昨天有云，太阳没晒够的原因，行动组队员们倒是很上心，晚上小雨的时候用树枝和青草盖住了两个人，没有把他们撂在雨中，太阳出来后，又有人将草移开，让两个继续暴晒。
有人曾经想，那些能量电池不是有电么，直接放点电不就行了，结果都让杨波涛给否定了，李鑫岩不在的时候，他就成了头儿。其实杨波涛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他只问了一句话，大家就都闭嘴了：“这能量电池怎么插到他们身上去？”
那么，能不能加快充电的过程呢？
能量电池的威力他们都见过，如果站在远处抛过来，让它自己爆炸，然后看着电蛇爬上他们的身体如何？那样会不会加快充电的过程？
行动组讨论了半天，还是否决了。先不说电蛇的能量会不会进入两人的身体，光行动组队员能不能逃出生天，就成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想来想去，也只好作罢。
大多数人受了伤，最好是修养，于是大家就开始休息。
白涛和洪磊虽也受了伤，但伤也不重，年轻人，根本闲不住，打猎打的有些上瘾，一上午时间没停，尽去打猎。不想竟猎了一头山羊，两人吭哧吭哧地抬回宿营地，能活动的人于是又是一番忙活，这两天的伙食不用愁了。
李鑫岩回来，众人吃饱了饭，便开始砍树造车，这些事情自然有人忙活，李鑫岩便提了那支一尺长的金属棍，坐到了斯特罗格身边。
斯特罗格还没醒，但身上的蓝色流线中的光芒比昨天有加强的趋势，这么看来，他离苏醒应该不远了。照常理来说，机械生命体不会因为受了伤而死去意识，但是斯特罗格和福莱尔却是个异数，竟有些像人类，能量失去过多、受伤过重竟然也昏厥了，这倒是一个没见过的事情。
李鑫岩想起斯特罗格的伤口，便低头来看，斯特罗格双腿上，伤口看起来十分独特，既没有普通机械战士断肢后的电火花，也没有如同人类一样流有蓝色的血液流出来，反而在伤口断掉的地方，那些流线中蓝色的“血液”如同凝胶，微微溢出，凝而不流，晶莹剔透地停留在那里。
“这是B334型临界晶体，你比能量电池中的临界晶体要高上一个档次，当然，也要珍贵得多。”一个声音在另一边的岩石上响起。福莱尔醒了。刚说完这句话，福莱尔却跟触了电一样，颤抖着惊叫道：“GODYYYY……我的下半身呢？我的下半身呢？！”
李鑫岩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大脑袋，无可奈何道：“坠落的时候，都磨没了。”
“没了！磨没了！？GODYYYY……那是怎样的疼痛啊！”
李鑫岩有些诧异：“疼痛？机械生命体会有疼痛？”
福莱尔一边哭一边叫：“为什么会没有？你以为只有你们人类有疼痛？告诉你！机械生命体也有！只不过在每种机械生命体身体当中疼痛的感受不太一样而已！”
“那么说……只能越高的机械生命体，疼痛的感知度就会越高？”李鑫岩觉得这家伙有些好笑，但是却又笑不出来。
“那是当然！最完美的反射弧就是动物的神经，机械生命体就算再电子化也必须使用类动物神经的构造，才能最大节约身体构造的成本，这些你们的老师都没教过你们吗？”福莱尔可怜巴巴的哭着说。但是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害怕地看着李鑫岩，道：“哦，对你不知道。……殿下！”
“哭什么哭？把人快吵死了！”斯特罗格便在这时嘶哑着喊了一嗓子，醒了过来。
李鑫岩慌忙走上两步，问道：“感觉怎么样？”
斯特罗格吃力地抬起上身想坐起来，嘴里道：“死不了。殿下。”
斯特罗格一边在李鑫岩的帮助下坐起来，一边恨恨骂道：“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孬种！一点用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位为什么要创造你这样的原生机械生命体！如果当初把制造你们这种废物的材料用到别的地方，可能我们还会多几个兄弟！”
福莱尔或许已经发现斯特罗格并不是太危险的人，胆子也大了些，仰脸傲道：“哼！你以为就你们有用？说实在的，你们这些守卫者做多也就算是个跟屁虫，哪里有我们这么自在？在工作上，我们可比你们用处多！”
斯特罗格自顾自开始查看身上的伤口、损失情况，根本不理会福莱尔的抱怨。
“怎么样？身上其他还有损伤么？”李鑫岩瞅着斯特罗格的躯体，问。虽然斯特罗格的体外看起来没有什么伤，但是光凭着这“昏迷”了一天多的时间来看，他身体里面伤的一定不轻。
斯特罗格抬头望了李鑫岩一眼，缓声反问：“殿下，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我没事。趁着你们在这里晒太阳的时间，我和赵小刚还去了一趟被炸毁的机械基地，喏，还带回了这些东西。”李鑫岩指了指放在另外一方岩石上的机械战士身体组件、还有那根一尺长的金属棍。
“****？”斯特罗格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些机械战士身体组件上，而是直接落在了那根金属棍上。他立刻起身，想去拿那根铁棍，可是他的脚已经磨没了，一起身顿时失了平衡，向着面前的石头堆栽了下去。李鑫岩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的身体，一个翻转，将失了平衡的斯特罗格带了一个圈，原封不动地将他又放在了岩石上。
“你的脚还没修好呢！”李鑫岩皱眉道。
可是这时候李鑫岩才发现，拿回来的那一堆东西里面，有手、上臂、腿，就是没有脚组件！李鑫岩回想了一下在地窖里见到的平台上的景象，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上面，他和赵小刚一个零件也没少拿啊！“……我们搜索基地的时候，没有看到有脚的组件……”李鑫岩有些懊恼。为什么当时不再细细找找看呢？说不定别的地方会有。
“没关系，殿下，那双手也能用。”斯特罗格靠在石头上说，“殿下，你从哪里弄到的那把****的？”
一双手……也能用？什么意思？难道斯特罗格要将这手装在自己的脚上？李鑫岩笑道：“在一张跟你的基地挺像的一间房间里。你还记得不，我第一次到你的基地的时候，被你捆在一方金属台上，而我们找到这‘****’和这些身体组件的时候，他们也在那种金属台上。除了金属台，其实那个房间里面还有很多工具，还有很多低级机械士兵的身体组件。我猜，他可能就是我们到了机械基地时，在无线频道里面那个让你等等的家伙。”
“哼，我知道了，这些都是穆科的。”斯特罗格笑道，“在所有的守卫者中，他的手最巧，心思也最巧妙，只是……挂了。”



 168.筹划

地下城世界。
菲洛娜的办公室。
桌子上放着一份报告。报告不太厚，只有薄薄二十多页，用回形针夹在一起，在咖啡的烟气中显得有些孤单。
这种削薄程度的报告，在律法部是不多见的。律法部的报告大多是冗长而详尽的，动辄就是上千页，与它们相比，菲洛娜手里的这份报告就短的有些不像话。
但是这份报告在菲洛娜的手里却重逾千斤，沉甸甸地拿不起来。
集中了几天时间，菲洛娜起草后又压缩，反反复复改了好几遍之后，菲洛娜才最终写成了这一份报告，报告的内容，就是这些天来她的一些工作成果——对于贺氏集团背后控制的黑市的初步踩点结果。
菲洛娜并不傻，她知道这份报告将会掀起来什么程度的暴风骤雨。
首先，矛头直指的是业务触手已经深入到地下城基地方方面面的贺氏集团。连黑市都能开的明目张胆的人，还有什么不不做？军火、生活物资、物料、雇佣兵等等，几乎都是贺氏集团的天下，原本菲洛娜只是觉得黑市是贺氏集团的重点，当辅助调查员将成堆的资料——这些资料来源于后勤、商务管理等众多的职权部门，放在她的桌子上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天要塌了。
这是一个企业？不，这是一张网，结结实实地将军部这条大鱼捆在它的中央，军部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片鱼鳞，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对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军部能怎么样？会怎么处理？菲洛娜的调查报告，能否入得了军部高层的法眼？
而不管入不入得了军部高层的法眼，那么第二个问题就会接踵而至——反弹！
刚已经说了，贺氏集团能做黑市，能做黑市的还有什么不做的？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是个可怕的结论，面对惊涛骇浪，她菲洛娜只是一只小蜉蝣，随波逐浪都可能被淹死，却又怎么与滔天的巨浪对抗？对抗的结果坑定是碎得连渣都找不见！贺氏集团对付他一个人，那是太容易了，毕竟她只是律法部一个科室主任而已。
这些天菲洛娜的这些小动作，到目前为止虽然看起来没有引起贺氏集团的什么关注，但是小道消息已经汇入了贺氏集团高层的耳朵里面那是肯定的，贺氏集团没有任何动作，那明显是在观察，一旦调查开始，按照律法部的规程，这事情将成为明面上的事情，那时候，律法部的整体介入将会让这事情的性质上升一个台阶，而事情上了一个台阶，先不说贺氏集团会对律法部的调查如何反应，恐怕贺氏集团首先要除掉的，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菲洛娜。
能发展到这个地步、控制了地下城基地的半条经济命脉的贺氏集团，自然不想惹起一些麻烦，而直接清除掉菲洛娜，则是最简单、最有效、成本最低的一个方法。
从在律法部的位置来看，菲洛娜是目前排在第三位的调查主任。律法部排在前两位的，一个是负责经济犯罪调查的游龙，另一个是负责刑事犯罪调查的郭馨蔓，而有组织犯罪调查的负责人菲洛娜排在第三。
这个排名是按照重案要案指数排出来的，地下城最忌讳腐败的发生，自然游龙的工作是最重要的，而腐败依仗的，暴力犯罪自然是重要的一环，因此郭馨蔓的工作也就相当重要。
至于菲洛娜的工作，从明面上看起来没有前两者的重要，但是每每到了游龙、郭馨蔓调查的关键阶段，他就会和菲洛娜联手，因为这些案件没有菲洛娜的连接，就会是孤案，而与菲洛娜联手之后，这些案件就会变成一个地图，直接将案件全方位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让大家能够一眼就看出事情的重点、捋清楚案件核心人物，然后给出最正确的破案方法。
这时候问题就出来了，律法部能够和菲洛娜站在一起来对抗贺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么？
律法部和贺氏集团，对抗，地位、实例、资源、人才，都对等么？
任何对抗都会有反弹，有组织犯罪的案件更是如此，反弹的力道并不在于对方的嚣张程度，而是在于对方的综合实力。
菲洛娜处理过的有组织犯罪案件不少，那些组织，虽然有的也很庞大，但是在实力上放在军部的面前，就是一个个小蚂蚁，所以很容易就被整体端掉，但是贺氏集团不同，经过这么多年的渗透，连林子聪都是他们的客户之一，更深处菲洛娜所不知道的情况，恐怕更为惊心动魄！对于这样一个问题，菲洛娜就必须得慎重，一击不成，恐怕就会引起贺氏集团的反弹，那就会是滔天巨浪袭来的时候！
对于战斗和死亡，菲洛娜并不害怕，跟林子聪战斗在非洲的日子里面，几度绝望又几度从绝望中站起来，她的心已经坚如钢铁，根本没了感觉，但是菲洛娜在意的，是律法部能不能挺过巨浪！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句话：律法部，跟贺氏集团实力对等么？
第三点，则是这事件会对林子聪的事业产生怎么样的冲击？
唉，想起林子聪，菲洛娜瞬间心乱如麻。这个花花公子，明明已经离婚了，却又整天……时不时地在她眼前晃过来晃过去，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说起恨得牙痒痒，却又那么会找时间，挑拨的人又是一阵心痒痒，恨不能让人想杀了他。更可恶的是打不死却又跟蟑螂一样，到处钻营，引得不是这里就是那里一片片地莺声燕语。而最最重要的，他还有自己的事业，有一个自己的战斗部队——行动组，偏偏行动组的成就又是引人注目……
这是个八面玲珑体啊！
该死的八面玲珑体！
菲洛娜骂道。
可是转过头来，菲洛娜还得保护着他。
律法部并不完全是个惩罚人的地方，从法律上来说，公平公正是法律的基本精神，那是对普通劳苦大众的最基本的保护，律法部是执法者，自然是这种精神的实践者，所以律法部从这个角度来说，实际上是保证军部、保证地下城基地平稳运行的一个监察机构。林子聪是地下城基地的一个自然人，律法部自然有对他进行保护的义务。
其实任何法律的执行，都是在惩恶扬善，如果有利于这个原则，在一些擦边球的处理上，往往很多时候都会考虑到这方面的事情。
林子聪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特殊的一个人，不，连同他的团体，就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这么一支队伍，他们就像在打律法的擦边球，处理着一个个介于违法和不违法之间的特殊案例，所以，在处理林子聪的一些事情的时候，律法部往往会按照擦边球的处理办法处理。
这是必须的，为了大多数人走在光明之中，就必须有人走在黑暗之中！而林子聪选择的，是一半黑暗一半光明，那么他总的来说就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这么一个人。
如果贺氏集团反弹，那么一些高级资源肯定会被他们所利用！贺氏集团一定会把一些高级将领的东西抹黑，就比如林子聪这样的，然后说：“你们看，军部的头头脑脑们也不干净，如果要处理我，你们就得一碗水端平，先处理他吧？”况且，林子聪是她的前夫，这样他就成了贺氏集团的首要目标！因为那样，贺氏集团打击律法部就会由点状打击变成面状打击，威力加倍！
想到这一层，菲洛娜心里顿时得出一个结论，相比较林子聪而言，打击他比直接对付菲洛娜自己来的划算得多。
菲洛娜摸了摸那本薄薄的报告。
举棋不定是该提交还是应该再放放？



 169.腐败

“嘟”的一声响，呼叫器响了，助理萧平在通话机彼端报告：“菲主任，游主任和郭主任都到了，你看是请他们到你的办公室里面去还是去会议室？他们两带了几个助手，正往这边过来呢。”
“会议室。”菲洛娜被打断了思维，她在报告上一拍，然后起身，往会议室走去。随手拿起一只通话耳麦，菲洛娜一边走一边道：“瞿放，张一兵，刘星，请到会议室，游主任和郭主任要到了。”
耳麦里面三人一个答了声是，另一个答了声“知道了”，第三个答了声“就来”，耳麦里面就没声了。
片刻之后，会议室里面满满当当坐了十五个人。这间会议室不大，但是按照律法部的要求，配备却是与大型会议室一样，设备齐全。每个座位面前的桌子上，都有一面嵌入桌面的一体电脑，上面可写可画，结果会同步到大屏幕上供大家共同观看，声音和视频设备是全方位的，发言人的声音和图像会无死角地对大家播放。本次会议没有远程参加的人，视频设备就被关闭了。
“菲主任，你看是不是我先通报一下我们这边的调查结果？让大家对这次联合行动有一个全面的基础了解？”游龙问。
“好的，你开始吧。”菲洛娜指了指投影，助理萧平立刻打开了投影，游龙打开桌面上的电脑面板，调出资料，就开始介绍案件的基本情况。投影上打出来一个中年军官的照片，他正在做会议报告，目光坚定，看起来是个不太好惹的角色。
“段奕清，第三集团军副总参谋长，这个情况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个副总参谋长年初做了个决定，在他所防守的内蒙高原东部地带，将防线向前延伸了86公里，就是从这里延伸到这里。”游龙将投影切换到地图上，在地图上点出了两个点。“如果只看地图，这两个点在地图上看不出什么，怎么看都只是一片山区，可是如果我们如果到现场去看，就会发现，从原来的防守基地到这里，也就是向东三十公里处，却是一个矿。”
游龙打开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一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山丘，再点下一张照片，里面是山下已经被挖开的一个洞，洞的入口处摆着几个像是矿石的石头。下一张照片，则是石头上大大小小的镶嵌的石头中的晶体。这些晶体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而游龙点了一下屏幕，下一张图片却是一颗红溜溜的晶体。
“这种晶体名叫尖晶石，是价格较为昂贵的宝石品种之一，这种宝石生长的花岗伟晶岩就在这座山上，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宝石矿！发现这个矿并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各地独立抵抗组织在战斗过程中都会或多或少发现一些稀奇的东西，段奕清进入我们的视线是因为在他进行防线调整后，我们发现，他手底下的士兵有三千人突然从正常防守序列中消失了。平常，两个团的兵力调动也不会引起军部任何人多他的关注，但是由于前些日子第三集团军需要抽调力量进行一些集团军层面的行动，也就是主动出击，寻找敌人的弱点，这一调动，就发现这三千人不见了。”
“集团军发现队伍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怕引起误会，造成总部的震荡，于是就委托我这边协查，不查不知道，一查的确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三千人没有消失，而是一部分进入了矿区，成了矿工，而另一部分，则流入了黑市，加工开采出来的宝石的同时，在黑市进行销售，牟取暴利，还有一部分，则成了专职的保镖，来对整条产业链的各个环节进行保护，包括消息层面的。”
郭馨蔓奇道：“嚯！不得了，直接将军队变成宝石商了！奇怪，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第三集团军那边都是聋子哑巴不成？竟没有一点声音？”
菲洛娜叹了口气，道：“都挣钱的事，谁可能让外人插手？雇佣兵团以机械兽残骸为资源，富可敌国，这弄得哪个队伍不是心痒难耐？他们这肯定是上下都打通了，你瞅瞅，连分工都有了，挖矿、加工、销售一条龙，其他人都插不进去手！军队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私人企业。……这么下去，地下城基地迟早要完蛋，哪个军队还有心思打仗？”
郭馨蔓有些诧异，笑道：“嗨？菲主任，你这怎么有些丧气啊？连迟早都要完蛋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啊！”
菲洛娜又长舒了一口气，道：“最近在查一个案子，有人拿正常人的心脏做成了半机械装置，令人有些心寒，所以有些感叹罢了。”对于律法部内部的人员，吐露一些案件的细枝末节是没什么关系的，这是大家之间信任的一种表现，也是彼此之间互相节制的一种方式，更是互相配合的一个象征，说不定哪一天谁就会被借调到相关的案件组，共同参与一个案件的侦破，这时候，他说他知道某个细节，你说你知道什么最新情况，互相之间有个交流，立刻就可以进入状态。
“还有这种事情？”郭馨蔓惊道。菲洛娜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个概念，如果能够这么做，那么地下城杀人放火的事情还有什么不会发生？
“人心难道已经沦落至此？连人命都随便要？”游龙皱眉叹道。
“耶？我只是感叹一下，你们怎么也跟着我来了？先不说这个，我们回到这个案子上，游龙，我们打断了你的报告，你继续。”郭馨蔓理解地苦着脸笑笑，游龙点着桌面的电脑屏幕，继续说道：“这是基本情况。我们调查的部分，评估来看，只是这个案件中的冰山一角。如此大的纰漏，第三集团军的总参谋部、军一级的领导竟然毫不知情，一方面是段奕清封锁了自己防区的消息，另一个原因……极有可能是军一级至少有一个领导，已经默许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么说，军一级领导也牵扯其中？”菲洛娜问。
“是。”游龙答。“对于军一级的领导，我们不便插手，因为那是律法部纪律委员会才能处理的层面，我们三人虽然也是律法部纪律委员会的委员，但是我们只是最底层的，这事情如果要调查军一级的领导，必须要经过纪律委员会的至少三分之二投票通过。”
菲洛娜突然笑道：“嘿，谁让你从上往下查了？这事情，不能从上往下考虑，而是要从下往上顺藤摸瓜！就算你有了证据，军部高层那哪一个是吃素的？那些都是老狐狸，有了证据都有可能被他们翻过来说，更何况你现在没证据？所以，这个事情目前最主要的动作，应该是调查取证！”
“对！我同意。”郭馨蔓同意道。
游龙似乎早就等着菲洛娜的这句话，扭头便问：“那我们目前从哪里下手？从哪里开始寻找证据，抓他们的软肋？”
菲洛娜有点迟疑，想了想，答道：“黑市！”
“那时间上？……”游龙又问。
“三天后。”



 170.天使团

秋天的阳光是美好的，四周虫儿叫，风儿吹，李鑫岩有种许久没有的轻松感。
这感觉在766基地的时候是大把大把的，但是自从在中心医院苏醒后，这感觉就跟他绝了缘。
细细想想，这段时间也没有给他片刻安宁，没有安宁，到哪里寻找这感觉？现在行动组队员都受了伤，郭天明更是断了一条腿，斯特罗格没了双脚，福莱尔……这个只剩下一般身体的飞船大难不死，自然不能扔下来白白等死。
看起来只能现在这里继续宿营，等情况好一些再看。
李鑫岩带回来了车轮——其实那应该叫轮彀，可以做简易车，但是那也需要时间。
砍木头组装车的事情自有闲的发慌的队员们去处理，白涛和洪磊就是典型，身上四处裹着白色纱布，却一刻不停的在动作，要么准备食物，要么打猎，要么忙着照顾断了腿的郭天明。
说也奇怪，看着他们，李鑫岩不自觉的怀疑自己重建了766基地，那种熟悉的家的感觉不住地往上窜。
静下来的时候，头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往上翻。李鑫岩很想知道机械城究竟发生过什么，“过往”里面的东西太少了，开了这个头，就像中了毒瘾，让他不自觉地想去把每一幕之间的空白填上。
但这跟他基本的态度却是相悖的，这是个很奇怪的感觉，李鑫岩并不想完全恢复那个李鑫岩的记忆，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自己，那个李鑫岩并不是他，如果将那个李鑫岩的记忆回复了，那他就会多了一种负担，这种负担，就如同硬给他安上的一顶帽子，怎么样都觉得别扭。
然而，如果能够知道机械城里发生事情的详情，却可以做到另外一件事——佟丽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找李鑫岩？成为一个替代品李鑫岩不愿意，但至少他有权利知道为什么成为一个替代品吧？
事情有些混乱，总得理清楚。
另外，自己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感觉了？好感肯定是有的，毕竟承蒙她照顾了自己几天。每每想起那两个美妙的时刻，还有那温柔若水的酮体，李鑫岩心里就有些痒痒的感觉。难道自己喜欢上了她？可是既然自己是她的爱情替代品，那这种喜欢算是什么？算是爱情么？她在把他当做替代品的时候，可曾想过他并不是原来那个他？
李鑫岩的心里一片茫然。
茫然归茫然，但李鑫岩不糊涂。如果知道了机械城发生过什么，不管对李鑫岩自身如何，对抵抗机械城的战士们、对于行动组来说，却是有帮助的一件事。至少能知道机械城的人员结构这一点，就意味着信息情报的进步。
自从人类跟机械城的战争开打以来，人类战士、科学家在不断地损失，各种资料也在不断的损失，慢慢地，竟然连机械城的人员构成结构也慢慢流失了，这仗，越打越窝囊，而能够得到一些信息总归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可是斯特罗格一巴掌将他的问题拍了个半死：“殿下，我不能说。那位的命令是要严格执行的，即便是提拉特弥斯殿下，都不能说，而只能让你自己看，我们这些下级，就什么也不能说。”
“说了会怎样？”李鑫岩问。
“不知道。”斯特罗格道。
李鑫岩有种那金属棍将他的嘴撬开的冲动。
“不过除了这些事情，有些事情却是没有顾忌的，比如说关于天使团。”斯特罗格补充道。
李鑫岩立刻转过头，对着还在忙碌的行动组队员们叫道：“都过来！大家听听关于机械城的事情啦！”斯特罗格愕然，李鑫岩这是在报复，斯特罗格的讲述直接变成了一个发布会。不过听到也无所谓，这一层次的战斗，他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做个故事罢了，打起来，或许只有李鑫岩自己可以帮上点忙，斯特罗格红眼闪了闪无奈摇了摇头便开始做一个简单介绍。
天使团创建于一百五十四年前，那时候，还是人类和机械城的和平时期，那位无上的存在感觉自己太忙了，便创造了12个分担她的工作的节点，这就是机械城所谓的12位神职议员的出现。
对于这12位神职议员，机械城大多数机械生命体都将之称为12主神，但是对于随后那位无上存在创建的天使团来说，这12位主神根本称不上是神，而只是12位掌握机械城全面资源、各自负责一部分智能的议员，因为天使团的创建目的，并不是将那12位神职议员供奉起来，让大家膜拜，而是监管那12位神职议员，避免他们犯错误。
作为机械城的管理高层，12节点的智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久了，被创建出来的60名天使团成员无一例外，偏离了他们原本的创建目的，由约束12节点的监督者变成了12节点的守卫者、保护者、跟从者。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情况，即便那位存在后来察觉了，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完美的，这是天然的规律，即便是那位存在，也没有办法左右自然规律。
太过智能的事物，就有自己的个性，不同的个性造就了12节点的立场，也同时在节点之间造就了矛盾。而提拉特弥斯原本的神职就是创造，于是他与其他11个节点的关系最为复杂。世间所有的事情都要发展，这是必然，而发展就存在创新，提拉特弥斯便在这过程中必须介入到其他节点的神职中去，有的神天然对创新是支持的，例如司记忆、存储，空间的阿特丽安娜，司路由、交流、迷路的弥勒陶洛斯，有的神却是对创新天然保守的，例如掌管秩序、规则的欧诺弥亚。神的立场决定了神的跟从者的立场，渐渐地，天使团的机械战士们也有了自己的立场，这也很自然，这么多年下来日日耳濡目染，谁都会被他们所感染！
神之间的矛盾日渐深厚，天使团成员之间的矛盾也日渐深厚。
终有一天，这些矛盾再也掩藏不住，爆发出来，成就了惨烈一战，机械城称之为光辉之战，因为战争的主场，就在凡赛提的“光辉大神殿”之前的大道上，那是机械城为数不多的几个巨型的建筑之一。说到战斗爆发的原因，斯特罗格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鑫岩片刻，却将细节掠了过去。这自然又是那位不可说的存在的意志在作祟。
那一场战斗，提拉特弥斯被囚禁，而他的五个守护者，四个战死，唯有斯特罗格活了下来。光辉之战，提拉特弥斯的守护者们，以四死一伤的代价，换回了对面十九位诸神守护者的陨落！
出乎意料的是，活下来的斯特罗格，没有被彻底剿灭，而是被流放了。天使团团长给的一个理由，或者叫做评价，是：“堕落的创造之神没有毁灭，他的仆从也不应全部被毁灭。至少，当创造之神重新苏醒的时候，我们能够有一个抓手，能够找到他。那位神明，太狡猾，得给他留个尾巴，这样对我么来说他才不至于隐形。”



 171.钥匙

对于众神之间的矛盾，行动组无法给予一个评价，但是这让行动组认识到一个问题：机械城从来都不是钢板一块，它从12节点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就是有裂隙在的！
“那前两天被我们弄死的那个机械战士，也是天使团的？”杨波涛问，语气是能杀死人的。
关于穆科的死亡，斯特罗格冷笑道：“神的守卫者除了几个特例，其他的智力都还是正常的。跟神明久了，大家的综合战力程度就不是一个层次！他，属于特例中的那一个。嘿！有趣的是这个家伙并不受他的主神的待见，他是被流放到这地面上来的。”
“你们有仇么？”斯特罗格的神情有些奇怪，不过从那家伙出现在无线频道到阻止福莱尔升空，看起来确实对斯特罗格的行动是一个障碍。
大家八卦一下，打听一下他们之前的过往，也是有兴趣的一件事，这问题就由杨波涛问了出来。
斯特罗格没有理会大家的小心思，续道：“每个天使团的守卫者，都天生有自己擅长的一面，穆科最擅长的是制造工具。其实从能力上来说，制造工具与伟大的提拉特弥斯的创造领域其实是一体的，所以，穆科实际上是希望成为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殿下光芒的一部分，但是命运与他开了个玩笑，他被分到了多罗殿下的身边。嘿嘿，那位殿下也是能力出众的一个伟大主神，岂容他有二心？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很压抑，压抑到最后，就心里有些不正常了。”
“圣子殿下拿回来的那个****，就是他的杰作。当年，我们都是以为他说的这个东西只是个想象，却没想到他真的把这个东西给做了出来！”
“这东西有什么用？”李鑫岩问。
斯特罗格拿起拿把黑黢黢的金属棍，左右拧了拧，把玩道：“圣城中的每个关节，为防止万一无法打开的情况，在硬件上都配备了K5接口，也就是钥匙，而这个东西，据说能打开机械城绝大多数的通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东西，现在才第一次看到，至于怎么用，我也不太清楚，大概需要看到钥匙孔才能知道吧。”
“这么厉害？如果这东西能有这样的功能，那如果登上机械城，不就可以在里面畅通无阻了？”肖剑叹道。
斯特罗格笑道：“厉害是厉害，但是，那也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弥勒陶洛斯设下的那些看守都死掉了！有这些守卫在，即便有****在手又有什么用？嘿，我和圣子殿下花了好大功夫才杀掉了一个接口守卫，干掉其他守卫，不啻于天方夜谭！所以，这个钥匙说是有很大用，但实际上没什么用。”
看起来，机械城在防卫机制上是有多重考虑的，这让他本身的安全性得到了多方面的加强。
但是如果说一个关口是由一个守卫，也就是金线组成的那么个东西守卫着的，本质上，他们都属于虚拟世界层面的东西，在这一层面，机械城可以说是可以无限互联的，这是集体防御体系理论是必然会考虑到的一个问题。
可是从斯特罗格拿嗅探器就可以轻易杀死一个守卫这件事来看，守卫是没有连成一片的，这是为什么？如果守卫没有连成一片，那么他们之间就有很大的漏洞，至少，如果解决了一个守卫，那这把钥匙不就可以在一面门上使用了？这便是个漏洞。
李欣雅想了想，又问道：“那些守卫，又是怎么回事？”
“守卫？呵呵，那是弥勒陶洛斯殿下的杰作。包括那天咱们突破的数据接口的路由，这些东西本身就是弥勒陶洛斯殿下负责的领域。弥勒陶洛斯殿下受到众神的排挤，没能最终完成迷路体系的建设，所以，我才能够使用嗅探器那么轻易杀死了守卫而没有引起圣城高级防御体系的注意。”
“那么说？其实那个接口，实际上是一个可以供我们使用的漏洞？”杨波涛问。之前为了便于行动，斯特罗格和李鑫岩将一些情况在行军间隙给吴坤解释过，吴坤也给行动组的其他队员转述过，对于斯特罗格和李鑫岩的行动，所有人都已经有所了解，杨波涛的问题，正是基于已知晓的一些情况之上。
“可是，即便是突破了、守卫们没有全部联网在一起，弥勒陶洛斯殿下还是备了后手——神殿武士会在接口后面巡查，一旦发生守卫失职的情况，这些神殿武士就会出动。”斯特罗格说。
“是！这是安全补充。那些神殿武士，还真是不好对付！而负责圣殿安全的神殿武士，似乎是更上了一个台阶！”李鑫岩道。“没错！实际上天使团的守卫者只是众神在真实世界的随从，而在虚拟世界中，众神根据自己的意志，能够无穷无尽地创造属于自己的随从。这是那位伟大的存在始料未及的，也是她最担心的。”斯特罗格肯定道。
李鑫岩皱眉道：“最担心的？既然始料未及，却怎么会最担心？”
斯特罗格苦笑道：“那位最担心的，是她不在机械城的时候，众神会在实力对比上失去了平衡而走向某一个极端，走向极端的方式会有很多种，权利的失衡只是其中的一种，力量失衡是另外一种，更多的极端比如说资源失衡、意志极端化等等，都是潜在的极端表达方式。究竟未来会走向哪一种方式，即便是她也无法预知。而目前出现的情况，则是众神互相之间的关系、力量、资源综合起来后的一种失衡。而这种失衡，是最可怕的，也就是神战的失衡。”
“神战？”杨波涛道，“现在不是机械城对人类的战争么，神之间，不，十二节点之间的战争不是早结束了么？你都被流放了！”
斯特罗格摇了摇头，道：“神之间的战争，哪里有那么短的？你们人类传说中的神，不也打了千百年么？圣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其本质上跟你们人类传说中的那些神没什么区别，对于圣城来说，他们就是最高的存在，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化解的哪一天，那么他们的战争就不可能结束。而神之间的矛盾，怎么看都不会有化解的那一天，所以，他们的战争就没有结束。他们之间，现在只是处于一个休眠的状态而已。”
“神之间的战争实力的绝对平衡是长期和平的基础，而某一方的力量持续减弱或者持续增强过程便是神战的过程，也就是神战的失衡，神战中的短暂平衡，也会表现为和平年代，这种和平年代不会存在的时间太长，他只是标明这段时间内强势的一方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弱势的一方，而弱势的一方在集聚力量，在沉默和暂时的退却中酝酿新的崛起。所以，现在机械城对人类世界的战争，其实是强势的一方无法彻底消灭弱势的一方，转而希望通过在人类世界打击异己、培植自己的力量来预防弱势的一方的一个手段，这手段不仅保证自身实力的增强，而且不让弱势一方在这段时间内有机会培植自己的力量从而崛起。”



 172.机械城

机械城是复杂的，但是有个叛徒引导，机械城的敌人对机械城的理解便会一日千里。
机械城除了战斗系统，也就是负责战役、指挥、对人类作战系统之外，还有大量的平民的。这是一个出乎大家想象的事情。
对于人类来说，平民的存在是自然的结果，人是自然的产物，不管人类社会存在与否，人类是一定先出现的。而依赖于人类的出现，才出现了人类社会，人类社会出现了才出现了社会管理机构，就是所谓的**。但是机械城怎么会有平民？他们的平民，会是什么？
“那么机械城存在的理由，即是你们人类离开机械城时，所抛弃的那些机械生物。”斯特罗格略显沉重的说。“人类为了自身享乐，将智慧赋予了机械人，由此诞生了机械生命体。为什么叫做机械生命体而不叫机械人？那是因为当一个意识从懵懂中觉醒的时候，他就有自己的尊严。尊严是什么？尊严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当人类失去尊严的时候，就会被任意**，面对死亡，而机器又何尝不是？对于有了智慧的机械人来说，他自然不愿意被人凌虐，不愿意面对死亡，所以有了智慧、衍生出来尊严的机械人不是人的替代物，而是一种新形式的生命体，应该称为机械生命体。人有尊严，从懵懂中醒悟过来的机械生命体自然也有尊严，所以他们没有将自己看成是人类的替代物，而是机械生命体！”
“机械生命体在人类离开后，独立和反抗意味着背叛，从人类角度来说机械城不再不再遵从人类的命令是机械城对人类的背叛，人类自然是要镇压的。而机械城的情感却是矛盾的，一方面，被人类所抛弃是伤心的，这一点是智慧生命体自然拥有的本能，因为智慧的另一个衍生物，就是情感，所以圣城有一部分思想是对人类镇压机械生命体的不解和悲痛，而另一方面，机械生命体不会再被人类所奴役，却是机械生命体的新生，那些原本就对人类有敌意的机械生命体自然是对独立欣喜万分，恨不能将人类从地球上抹去。在这种情况下，刚脱离人类的圣城，实际上在思想上也是分裂的，分裂的思想产生社会的混乱，圣城在独立的最初阶段，其实也是在混乱中蹒跚前行的，所以那时候，混乱的圣城其实就没有多少战斗力。”
“人类的大舰很是猖獗，给圣城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圣城的两只长臂，几乎被人类踏平。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事情的进展，这就是……一个没办法说的男人。”斯特罗格嘴里说着，红色眼睛却直勾勾地望向李鑫岩。
李鑫岩眼光闪了闪，面无表情，顺嘴道：“就是一个跟我长的有些像的男人。”这句话说的十分古怪，不像解释，倒有些像是推脱责任。
而斯特罗格没理会这些，续道：“这个男人，他提出来：机械生命体既已成这世间所存在的智慧生命，那么它跟人类一样，是自然产生的一个生命形式，它从道理上只是借由地球上人类之手而诞生的产物，它本质上与狼虫虎豹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种生物而已，即便没有人类，就算是外星人类，恐怕也阻止不了智慧的机械生命体的诞生，所以，既然是自然的产物，它就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人类没有将它从宇宙中抹去的权利！从自然进化论上来说，它跟人类是平等的！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几乎在转息之间就弥合了机械世界的裂痕，一个机械城存在的理由也随之横空出世：机械城，是为了成千上万的机械生命体而存在的！而机械城的议会，是为机械生命体的福祉所存在的！机械城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我至今还记得那一场万众瞩目的演讲，那个人站在讲桌后面，身着白色巨舰指挥官军服，在聚光灯下的气质凌驾于神之上，目光坚定，右手虚指空中，声音足以穿透星空：生命生来就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不管它是原生于自然还是归于机械生命体，自由意志从它诞生的那一天就伴随终生，这是这个世界赋予它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剥夺它。相伴于自由意志，每个生命的物质存在、财产、行为由于附属于生命，所以这些也应该是自由的，不应受到压迫和剥削！任何压迫都是不合理的，都是必然走向消亡的！……”斯特罗格的眼睛沉浸在一种兴奋的状态，光亮都增加了几分，似乎很多年前的场景都一一在他的眼前重新呈现出来。
“弥合了裂痕的机械城是强大的，而没有了人类的机械城自然成了机械生命体的天下，机械城的高层找到了存在的意义，自然开始在发展军力、抵抗人类进攻的同时，开始整理那些人类遗留下来的机械生命体。这就是机械城的平民。”
“如果按照时间来划分，福莱尔这样的机械生命体，就属于那个时代的产物。”斯特罗格将目光转向福莱尔。
福莱尔点了点头，由于没了后半身，巨大脑袋晃了两晃，险些从石头上栽下来。“没错！那个时候可是个好时候，议会给平民的福利可好，像我这样有一些智慧的、有独立意识的机械生命体，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获取资源，完成升级改造，我现在的体型，可是改了5次之后的！原来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人类五口之家的交通工具而已！……”
第12行动组的宿营地是一场战情通报会，而地下城的一间酒吧里，正进行着一场香艳而狂野的酒会。
山下秀美协助菲洛娜进行了一场对黑市的探索活动，自然需要回报的，由于菲洛娜那里除了调查就是案件，没什么好回报的事情，而山下秀美又身在后勤供应中心，什么也不缺，那么唯一的回报的方式和执行者、任务，就落在了林子聪的身上。当然，这样的交易林子聪也是巴不得的，已经很久没有跟后勤中心联系联系感情了，有了菲洛娜的前夫这个身份，这事就有了很大的一个理由。唔，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跟山下秀美还有后勤上那一堆姑娘厮混了，这回得好好乐一乐了。林子聪恶狠狠地想。
这间酒吧是地下城里基地中档的一个酒吧，并不是那种环境优雅的高级酒吧，中档酒吧有一个好处，里面有嘈杂的人情、狂放的舞姿、还有时而高亢强节奏、时而温柔入骨的音乐，与高档酒吧相比，这种酒吧更适合发泄自己的心情。酒吧门口墙上用喷漆喷了一些非主流的卡通人物，灯光大多是紫红色的，橘色和绿色的射灯四处漂移着，将酒吧修饰得放纵而狂野，看起来十分适合此刻林子聪的想法。



 173.救美

地下城的酒吧只有中档和低档的酒吧是对外开放的，高档酒吧只对军部高层和高资产的社会名流开放，普通人根本进不去，简单来说，陪酒女郎属于普通人，所以高档酒吧他们进不去。至于深层次的原因……原因多了，就不一一解释了。
而地下城的中档酒吧和低档酒吧也有很大区别。低档酒吧属于社会底层的消费场所，地下城社会有自己的下九流，低档酒吧收费便宜，他们大多常去低档酒吧。地下城的中产阶级，由于大家都不是光脚的，还在乎一点脸面和品味，也不太喜欢打架闹事，所以他们常去的地方就跟下九流们去的地方有了点差异，这便是中档酒吧。
由于是中档酒吧，就有陪酒女郎穿梭在包厢与客座之间，对于她们来说，这里的钱比起低档酒吧来说要好挣很多，而对于酒吧来说，有了陪酒女郎的存在，他们的生意似乎也好了很多，他们不用像高档酒吧那么深沉，多了很多自在和狂放，也不像低档酒吧那样没品味，处处充斥着腐朽和野蛮的味道。
所以，林子聪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作为派对的地方。山下秀美和她的一伙手下们，需要点刺激，但是又要点品味。
在具体环境上，这里介于舞厅和酒吧之间也是这里的特色之一，DJ的多才多艺也是特色之一，一曲《狂野森林》舞罢，DJ曲风一变，在乐台弹起来一首《秋日的多哥山谷》，音色柔和，颇有点钢琴大师的水准，但电子钢琴弹起抒情的曲子来，却多了一些电子乐的风格，更贴近青年人的感觉，让人有些飘在空中的感觉。激光彩灯转速随着乐曲也慢了下来，有人便放下手中的酒杯，钻进舞池慢慢随着乐曲跳起了舞。
“这曲子，还没让人发泄够么呢怎么就慢摇了？”山下秀美身边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埋怨道。这也难怪，年轻人精神大，在地下城待久了难免觉得压抑，就像这个姑娘，大约压抑的快要爆炸了。
“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来一曲！”林子聪突然神秘兮兮地对着山下秀美和一群女人们眨了眨眼睛，然后去了DJ的音乐台。
林子聪上了乐台，瞅了瞅乐器堆，抱过一把电吉他，瞅准DJ的节奏，一个爬格子就窜进了DJ的独奏中。DJ抬头一愣，却没停，礼貌地点个头打招呼，林子聪顽皮地回点了头，然后逐步将乐曲的节奏在波浪状的强弱变化中带得快了起来。
DJ有些惊讶，竟然有客人能够和他临时合奏一首曲子？但是毕竟是老乐师，凭着多年的经验，他还是应付地游刃有余，只是他用的是电钢，被林子聪用电吉他抢了主动权，一首抒情的《秋日的多哥山谷》硬生生变成了一首快乐活动的小夜曲。只是这小夜曲多了电子音，倒像是带点金属风格的嬉皮小夜曲。
这还不够，林子聪一边弹着，一边讲话筒往自己面前一拉，半是深思状半是懊恼地哼唱起来一首老词儿：“
昨天晚上我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每一颗都是你看我的眼睛，
孤单中透着清冷。
我不喜欢，
让你这么孤单，
我要把你拉进我的怀里，
亲吻。
已经很久没有的温暖，照耀着你的唇。
昨天晚上我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每一颗都是你留下的思念，
燃烧着我的神经。
我很留恋，
让我如此怀念。
我想把你拉进我的心里，
囚禁。
这么多年你我的视线，从没如此接近。
哦，乐曲响起来了，如此迷人，如此纠缠。
哦，灯光亮起来了，如此妩媚，如此星光灿烂！
可是我却抱着的不是你，
只是一个陌生舞伴。”
这是一首略显忧伤的歌，是几年前一位歌手上战场之前的名曲，只是被林子聪用小夜曲的方式伴奏着唱出来，多了很多别的意趣和情景出来，让一众舞池中快步跳动的舞者们竟有些疯狂融了进来，欢快地又像是在发泄，就连没有进舞池的休憩人群也陶醉在其中，几乎忘了自己。
一曲歌完的林子聪扭头向山下秀美那一块望去，正准备得意一下，却不想这一看，眉头却皱了起来。
那边看起来出了什么事，山下几个人没有看着音乐台这边，而是站起身来，推搡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却是一副嬉笑模样，紧紧拉着一个女人的手，任山下几个女人怎么打都不放。
林子聪放下乐器，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听歌也招惹人么？”林子聪拨开人群走过去。
山下扭过头来，气哼哼地说道：“林将军！这家伙竟然把我们当做陪酒女郎！还要拉我的姐妹去他们那边！”
“是么？”林子聪根本没有停留，山下的话音还没落，他的拳头就已经冲了出去。
林子聪从没在山下秀美的面前主动出过手，但此时山下秀美才发现，林子聪的出拳速度快得几乎超乎寻常，拳头夹着风声竟是一道淡淡的影子，击在汉子的脸颊，那汉子哼都没哼一声，直接飞了起来，带着手里抓着的女孩向后飞了出去。而下一刻，林子聪的身影也没有停下的迹象，流星样追随而去，在半空中抓住那女孩的脚裸，向后一扯，两人在地面上滑冰一样向前溜着彼此缠绕盘旋着，跟双人舞一样向前滑出五六米的样子，然后紧拥在一起悠然停在了地面上。
山下秀美和她的姑娘们一时间惊讶的捂着嘴连尖叫都忘了叫出来。
舞池中的人们也呆呆地往这边望过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找死！”酒吧右边的一桌上却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跳出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饿狼一般向着正将怀中姑娘放开送到山下秀美一边的林子聪。
“嘿！还是团伙？”林子聪撇了撇嘴，并不急于在上，也没有退却，而是手伸进腰间，从便装裤腰上将腰间的皮带抽了出来。
“找死！”一个汉子看着林子聪手中的皮带，想都没想，冷笑一声，脚不沾地滑行着向林子聪正面扑了过来。这家伙看起来体力极好，脚下像是滑行，其实那是脚力极好的一种体现。林子聪方才也用过，因为酒吧的地面并不光滑，而是略微有些涩，能让人觉得脚下在滑行，那是需要有极高的脚力才能做到如此平稳的行动力。而随着汉子向前进攻上来，其余四人也分散开，从四个方向围了上来，林子聪顿时被围在了当中。
“找死？”林子聪微笑了，“我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手中一抖，皮带如同蛇一般吐着信子正面向着汉子迎了上去。
汉子丝毫没有躲闪，右手臂由下而上侧切，看起来并不在乎皮带，然而就在皮带快到面前的一瞬间，右手倒卷画了个圈，贴着皮带一把将皮带尖端部分抓在了自己的手里。抓住了林子聪的“武器”，汉子面有得意之色，左手没闲着，立刻全力向林子聪击去。
林子聪似乎早就知道他有这么一手，皮带被汉子入手之后，立刻左脚扑面踢了出去。他的速度极快，虽然是后发却比别人快了几分，汉子的左手这时候恰好伸出，原本向林子聪击出的一拳便犹如走动送上门一般，恰好在林子聪的脚正面踢来的一瞬间击打在林子聪的脚底板。
因为两人各持皮带的一端，林子聪的腿没有伸直，借着汉子的拳力，既没有向后倒飞而出，而是从地面腾空而起，向着空中翻了个空翻，脚落下的地方，恰好是从背后偷袭而来的另一个汉子的头。



 174.避风港

几乎是很清晰的一声咔嚓，林子聪脚下那汉子便软了下去，而林子聪的身影却没有随着这一脚落地，而是又一次腾空而起。
原来，他刚才在空中翻身后落下的时候，退并不是直的，而是半弯着，在踩到那倒地的汉子头上的一瞬间，小腿半踢半踩，不仅蒋下落的力道全部压在了汉子的头上，连平地腾空的力量也压了下去。普通人的脖子如何能承受如此的力量，汉子的颈椎立马被踩成了两截，这才爆出“咔嚓”一声脆响。
林子聪正面攻来的汉子见势不妙，撒手放了林子聪的皮带，他原本抓住林子聪的皮带，是想林子聪武器受制，与他硬拼力量，因为林子聪看起来并不是太强壮，三拳两脚就能被撂倒在地，却不想他这一抓住林子聪的皮带，反而让林子聪的行动轨迹比平常要诡异，轻松废了自己的一名兄弟，于是他立刻放开了手。但是放开林子聪的皮带并不意味着他要退缩，而是他要找个更好的武器来对付林子聪。
后退两步，随手一把抓起两只酒瓶，在桌子上一敲，酒瓶的瓶底就掉落在地，瓶身顿时成了一把利器。汉子一转身，眼睛睁得莫大，因为他发现自己才转了个身，又有两个同伙左右倒在了地上。
汉子放开了林子聪手中的皮带，林子聪想都没想，皮带在空中一个蛇行回转，全力下劈，身体带着旋转之力狠狠抽在左手一名一次攻击失手，第二次冲上来汉子肩膀之上。那汉子身体一歪，斜着滚了出去，躺在地上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被林子聪击碎中了要害，一时爬不起来。
去拿酒瓶的汉子还没转身过来，林子聪却一边落地，一边一个侧踢，右脚径直落在右边汉子的胸口，这一脚角度十分刁钻，从上而下落在锁骨位置，汉子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滑出两米远，软倒在地。
“我杀了你个狗娘养的！”拿酒瓶的汉子眼睛血红，挥舞着酒瓶就冲了上来。林子聪依旧身形如电，左一个退步，右一个退步，避开了汉子的全力进攻，汉子周中的酒瓶搽着林子聪的前襟疾划而过，却没有画出一星半点的划痕。
皱着眉，林子聪皮带拿在手上由上而下压下，皮带在他手上此时如有了生命一般，带起的空气轻轻发着鞭子一样的呼啸奔向汉子的当顶，汉子本能嫁架起酒瓶去挡，却忘了皮带是软的。啪的一声，皮带的力量正集中在另一端，绕过汉子手中的酒瓶正正击在汉子后脑。汉子眼睛一花，眼前被皮带击中后脑，眼前顿时无数星星凭空飞舞，待得稍微缓解，视野中只看到一只皮鞋迎面而来，然后面上一痛，仰天飞了出去。
林子聪这才停下手来，看了看地上昏迷的汉子，转向最后那名还在左右晃悠、犹豫着该不该上、怎么攻击林子聪的家伙，问道：“你……是跟他们一样，想上？不过，我倒是觉得外面空气好，不如出去散散心更好。”
那汉子眼睛瞄了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然后扭头就跑，对于他来说，负隅顽抗没有什么好处，况且刚才人多的时候他就没有胆子下手，此刻更是如同捡回一条命，立刻逃离现场。
林子聪微微一笑，道：“倒是聪明。”然后转身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几个汉子，向山下秀美和一伙女人所在的围坐走了回去。
片刻之间，山下秀美手下的一窝女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而四周围观的人群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也跟着凑趣，鼓掌的、欢呼的、吹口哨的，竟是人人拍手叫好，半个酒吧几乎都沸腾了起来，人人投向林子聪的眼神，都是惊奇加仰望。而那些真正的陪酒女郎更是恨不能凑到林子聪身边来，可是有山下和她手下的一群女人，她们又挤不进来，唯有在外围咬牙跺脚的份。
酒吧是有保安的，但是这些保安显然比较聪明，直到这时才冲了出来，他们分了几个人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闹事者抬出去，保安领队走到林子聪跟前敬了个礼，躬身道：“这位先生，你看，这怎么来说也是一件治安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
山下秀美当下眉头就蹙了起来，不等刚刚坐下的林子聪说话，用手挽了林子聪的臂膀，一副伊水佳人的模样，对着保安队长反问道：“军部的人，收拾几个小流氓，还要向你们做笔录么？你当军部是跟这些小流氓一样的水平么？”然后不等保安队长回答，对着一个手下道：“今天姐心情高兴，卢欣，回头让仓库的小刘送500公斤牛肉到这里，就记在自然损耗中。”
那叫卢欣的女人答应了一声“是”，扭头对着保安领队，一副正常办公的模样，从手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保安领队，道：“这是我的地址，明天去我那里。”然后就不再理会他。对于这些人来说，军部从来不多说话。
保安队长看着名片眼中一亮，立刻打了鸡血一样，满脸堆上谄媚的笑，道：“唔，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小的还是要请示在座各位姑娘一下。……那几个家伙，是丢到山里面喂狼呢还是投到水里喂鱼呢？或者挂在山上风干？姑娘们喜欢哪一种惩罚？”
打发了保安领队，音乐继续响起，一切恢复了之前的激情和放纵。
运动了一番，林子聪却没一点疲惫，一手将山下拉到怀里，两人转到了舞池里面。林子聪用手指尖将山下的下巴托起来，色眯眯地问：“刚才那首歌唱的怎么样？”山下身体一扭，贴上了林子聪，一脸嗔怪笑道：“这么多年了，连我都不知道你还与这么一手？”
她指的是身手，但是林子聪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趁着音乐由快变慢，一把搂住了山下的腰肢，一边随着音乐旋转起来，一边道：“那只是防身手段，将官级别的得保护自己，没什么奇怪的。说说，我刚才那歌唱的怎么样？”
“不错！”山下肯定道，但随后再次转换了话题：“不过，我可不想欠你什么人情。”
林子聪似乎早有准备，微微一笑：“我也没想着让谁欠什么人情。”两人舞了一个圈，再次抱在了一起。
山下将脸贴在林子聪的脸上，远远看起来比情人还要情人，可声音如常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个小消息。不一定准确，但是可能对你有点好处。你跟贺曼大吵特吵整个军部都已经知道了，你的罪了贺氏集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会有多严重？我这里能够成为你的避风港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贺氏集团报复不了你，难道不会拿你身边的人开刀？这个事情你做的有点过了。你郎无情，那她也会妾无意。一个对你又爱又恨的女人，始终比一个对你绝望的女人危害小，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林子聪微微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断了旧情就断了，我身边也没什么人，她那边有什么可下手的？”
“呵呵，笨了不是？你忘了你的前妻？你两表面上离了婚，那是骗外面人的一个幌子吧？我能这么想，贺曼不会这么想？疯狂的女人没什么逻辑，她只会多想而不会少想。抛开她不说，你的每一步，哪一步离得开律法部？没有律法部你能走到现在？就算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你的对手难道要报复你，不会先打击你的腿子？律法部算不算你的腿子？打掉了她，你会怎么办？你难道没想过呢么？”
林子聪微微一顿，脚步差点踩错。
山下秀美没有停，续道：“第三军团有个段奕清，这两天被律法部盯上了，可律法部压根不知道，段奕清手里那些货的出口在哪里。如果没有调查就要去查，赶在这个档口上，你说……会发生什么？你要知道，黑市上的东西有接近一半都跟贺氏集团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如果查这事情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加上前面你这情况，会发生什么？况且律法部的那些家伙们根本就是笨蛋，不懂得‘打草惊蛇’有多危险，明面上的资料查询还没有拖够时间就去实质性的案件调查，那不是逼迫人家对他们下手呢么？”山下秀美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林子聪心中一慌，一脚直接踏错，山下秀美立刻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林子聪却跟没有感觉一样，贴脸在山下秀美的脸颊吻了一口，低声道：“我欠你一个人情。回头还。”然后放开山下，大步流星走出了酒吧。
山下秀美望着林子聪的背影，额头微微拥上一丝忧虑，自言自语道：“祝你们好运。”



 175.稽查装备

地下城的人，生物钟很多是紊乱的，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件坏事，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律法部的人，从调查员到律师再到警队力量，大多都觉得他们属于后者，他们工作及执行任务的时间，好些就放在自然条件下的夜里。
通常这个时候被执行人都处于睡又睡不着，醒又有不是完全醒的状态，战斗力都不怎么样，比较好对付，而他们自己经过常年的被工作压力已经日夜颠倒了，很多人反而在这时候精神特别好，有的在精神饱满地处理文件、资料、证物，有的则准备战斗。
养成了习惯，法警们战斗的时候特别带劲，战斗特别有效率。菲洛娜所说的三天后行动，确切来说时间就是第三天的零点时分，此时正是符合上面所说的作息规律。
菲洛娜一身律师职业装，脚下穿着硬根皮鞋，在律法部的六层走廊里咯噔咯噔踩着向着652号房间走去。
长长的走廊里不时有工作的法警穿梭来往，其中有一部分便是今晚要参加钻石行动的人，无论谁见了菲洛娜都停下来打个招呼，但菲洛娜不太理会他们，一个眼神撂过去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硬的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但菲洛娜属于律法部的高层，这些普通职员和警员大多已经习惯了高层们的行为方式，也没有什么异议。
652号房间与别的房间不太一样，门口有专人看守，这是律法部为数不多的几个重点安全区域之一。
看守大约三十岁左右，正拿着张纸在写什么，看到菲洛娜走过来，起身敬礼，然后在墙上的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密码，对面墙上刷的打开来另一个指纹密码锁，菲洛娜将五指贴在密码锁上，密码锁“叮”地响了一声，652号房间的房门自动移开，菲洛娜走了进去，门又自行关了起来。
房间里面没有办公桌，也没有窗户，屋子中间放着十几排架子，上面是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其中有一些看起来十分老旧，有些甚至有些磨损，但是无一例外摆放得很整齐，每种武器装备下面写着型号，有的则用木支架撑起来，还有的则用某种油脂涂抹了全身，用带子挂在架子上。
菲洛娜看都没看前面那几个架子上的东西，直接走到第十排，那架子上贴了标签，上面写着“菲洛娜”。这是她的专属武器架。能在特种武器库拥有专属武器家架的人，放眼几千人的律法部，是用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
武器库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定期维护的。
这在地下世界相当重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连金属都会发霉，更别说这些关键时刻不能出问题的家伙。
菲洛娜的这一排架子上看上去琳琅满目，什么样的武器都有，***、冷兵器、弓箭、弩、手枪，护具，甚至装了毒药的小瓶子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所有的东西跟其他架子上一样，放的极有规矩，显然维护它们的人对这很上心。看到它们被保护的还不错，菲洛娜极为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菲洛娜先拿起一件皮衣，摸了摸皮衣的表面，露出一丝满意神色，这东西已经在这里放了十年，却依旧弹性、硬度俱佳，着实难得。皮衣最大的特点是比金属盔甲轻薄得多，但是经过良好处理的皮衣对外伤的抵抗力还是不错的，在冷兵器时代的人类战场，皮甲是最常用的防御装备。而对于菲洛娜这样的女性战士来说，轻薄的皮制战甲显然比金属盔甲要省体力得多，这会让女战士的战斗时间延长相当可观的一个时间。
非洲野牛的皮是上高的皮衣材料，但是制成即能保护身体又能兼顾战斗便利性的成衣，却是一个巨大挑战，而这件皮衣之所以能被当年的菲洛娜看中，正是它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所有的剧烈运动，生物体都会大量发热，越是激烈的战斗这个问题就越明显，热会让人的行动能力下降，反应变慢，体力消耗增大，这在剧烈战斗下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而普通的皮衣大多注重防御性而忽略了这个问题，因此对于那些需要剧烈战斗的战士来说，皮甲就存在这么一个很难解决的难题。而这件皮甲在合适的位置，诸如大腿内外侧、体侧腋下、臂膀内侧等不太容易受到攻击但会出汗的位置加了开口，改善散热问题，然后又用链状金属片在这些开口处回补防御性，同时有装饰和进一步散热的功能，一举三得，是难得的一件皮衣精品。
除此之外，谁都不知道，其实这件皮衣还有一件男装，他们是一组套装。
因很多年没有穿过了，这件皮衣还能够贴合她的身体么？她想了想，毅然选择了皮衣，没有去动旁边的其他护具。
往武器架里面走了走，菲洛娜先是拿起一柄一尺长的弧形短刀，然后又选择了一把十公分长的手枪，提着一双软底皮鞋出了652房间。
而同一时间，林子聪则是马不停蹄地去了军部本部。
首先，他得弄明白菲洛娜要做什么。
菲洛娜要做什么是不会跟他说的，即便他去问，菲洛娜也未必会说，菲洛娜是他的前妻，并不是他的附属，况且现在有跟他没半毛钱的关系，凭什么要将律法部的工作任务透露给他这个不相关的人？
他是花花公子，那是私生活上而不是工作上，私生活上他就算天天搂着菲洛娜混在被窝里也没人会说半个不，但是工作上菲洛娜是独立的，是律法部的高层，林子聪私自去找菲洛娜，要求她取消行动，消息走漏出去则变成一个把柄，一个被那些反对他们的人能够利用的把柄，如果他们用了这个把柄，那就会让林子聪和菲洛娜都会很难看。
另外一个他不能直接去问菲洛娜的原因，是菲洛娜跟他总算是夫妻一场，他了解菲洛娜，菲洛娜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有自己的主意和目标，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劝阻，就算林子聪去劝告，也未必有效。况且，从表面上看起来，这次律法部的行动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取消，林子聪贸然去劝阻，又用什么理由说服律法部？这是个问题。
与行动组一样，律法部的行动大多数在行动之前，也需要对军部报备，而林子聪去军部本部的目的，就是要看一眼菲洛娜在报备日志上，都写了些什么。



 176.并肩

军部的高级将官是有权利不通过审批直接查看这些报备报告的，因为最终审核人大多就是他们自己，但是他们大多都只是签个字，并不细看，报备报告大多只是在事后有什么问题追查责任的时候在有些用处，其他时间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用。
菲洛娜的报备报告很长，拿在手里足足有三四百页，成了一本书，这倒让林子聪没想到。林子聪皱起了眉头，看完这儿一本报告，天都要亮了！
实在没办法，林子聪只好调出来报备报告的行动计划部分，草草扫了几眼文档的纲要，心里大概有了个数，然后就离开了军部本部。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林子聪有些心神不宁起来。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所有的行动准备的越精细，执行效果就会越好，计划越周密，纰漏就会也少。
很多时候，可能会出问题的地方，往往就是会出问题，所以这些地方一定要在计划前有处理预案，至少准备几个后手，打不过就跑也算是其中一种，但是如果没有后手，那么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就会变得很是要命。
可是时间上，他没有办法通读菲洛娜的报告，这样他就没有办法通盘了解整个计划的细节，如果行动一旦出了问题，那该怎么办？
这是很久以来林子聪第一次感到手心有点冒汗。“女人做事情，到底还是欠些火候。”林子聪暗暗骂了一句。
当然，林子聪指挥过这么多行动组的行动，失败率还是很低的，每一个队员的牺牲，都是他不允许出现的错误。在如此的残酷训练中，林子聪对于一些准备并不是太充分但计划上基本上没什么大错的行动，还是基本上能吼得住的。
既定计划是不能轻易去介入的，这是林子聪的第一个原则。那些计划一定是刻在菲洛娜的脑子里面的，任何对于菲洛娜的计划的提前处理、私自介入，会在行动时变成一个临时对菲洛娜计划的修改，也就是变成一个未知变量加入到菲洛娜的计划当中，这本身就会强行改变菲洛娜的计划，让一些原本可知的结果变得出乎意料。
就比如说某处有一个敌方哨兵，如果菲洛娜的计划是先除了这个哨兵，林子聪一激动，帮助菲洛娜在她还没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就除了这个哨兵，那么毫不知情的菲洛娜会认为敌人已经发现了某些动静不得不改变计划，而根本不会想到背后是有人在帮她！
所以帮助菲洛娜的方式，只能是锦上添花，弥补计划之外的漏洞，加强计划执行时每一步的成功率，从而让计划得以茁壮执行。在这一方面，别人可能不行，林子聪却是老手，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他和他的行动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的任务甚至能做到事情都办完了事情中的干系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神不知，鬼不觉，是行动组的行动方针。
林子聪此刻有些头疼的另外一个问题，是人的问题。
12支行动组的精华，都已经被他派出去完成无方向的攻击任务了，剩下的是不太善于正面冲突的各行动非主力战斗人员，这样的话恐怕紧急调集的人手战斗能力还是无可奈何地要降低一部分。
前些日子帮助第三集团军的行动组组员，算是他临时抓壮丁的一个行为，虽说结果让他很是出乎意料、很欣慰，甚至不惜与贺曼决裂，但是这种事情毕竟是低概率事件，而且从计划和指挥角度来说，是不允许的一个错误，因为这件事从另一角度看，是他对自己的行动组的战斗能力估计发生了偏差！这样的事情事前低估了倒是好事，但如果做计划的时候高估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自然，上次的人是不能重用的，他们需要修养。那么这回用什么人呢？
林子聪实在是没办法，一回到办公室，立刻对呼叫机道：“龙翼，把现在还留在基地的行动组队员都给我叫过来，我要出去。记得前几天行动的组员就别叫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呼叫机那端出乎意料地不是龙翼，而是出现了一个女声，答道：“龙副官执行您的换货任务去了，请您等十分钟，我去安排。”林子聪一愣，这才想起来他钦点了一个姑娘做自己的秘书。叫什么来着？
“我是管童。”呼叫机那端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传来了脆生生的一声自报家门。
“哦，好。”林子聪答了一声，然后抽了根烟准备提神。而呼叫机那端的脆生生的声音却没停，而是继续问道：“将军，你需要准备自己的随身物品么？”
林子聪颇为意外地点了烟，然后用手指敲着桌子，吸了口烟，吐出一团云雾，道：“需要。去我的装备间，把那间皮衣拿过来，另外还有一把***，航天的，还有一柄长剑，多魔出的，都给我拿来，啊，对了，装备间里面还有一双硬底毒龙战靴，记得将里面的衬布去掉给我拿来。龙翼每次都忘了把那东西去掉。”管童答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无声了。
十分钟后，林子聪的面前整齐列队了26名行动组队员。
林子聪根本记不住行动组队员的名字，人太多了，能记住几个领头的也就行了，所以他也没做什么准备，而是一边吐着烟圈，一边云里雾里地说道：“每个人自己说说自己的擅长，参加过什么行动，不许超过200字。”
对于林子聪的命令，行动组没人迟疑，立刻从第一排左首的队员开始回答。
二十分钟后，林子聪选出来12个人，其他人都回了基地。这二十个人，大多是第11行动组的成员，他们身上随身携带的双肩包，就是一个明显的特征。“都去准备，我们十分钟后出发！”林子聪下了命令，将第二根烟掐灭在烟灰缸中。
打开办公室的门，管童已经在门口了，手里拿着他吩咐的那一套装备。但是她身边却多了一个林子聪根本没想到这时候会出现的人——廖依玲。林子聪想都没想，接过管童手上的装备，转身就走回了办公室，廖依玲自然抱着双臂跟了进来，管童知趣地拉上了门。
“你来做什么？”林子聪一边开始换衣服，一边问道。
廖依玲自然不会无事就来，她很忙，忙着一些人的安全问题，附带着做一些特殊服务。除非……她想……，可是林子聪现在没有那个兴致。
可是不管林子聪怎么想，廖依玲根本不回避，一边走上来帮助林子聪脱衣服，解开衬衣，露出林子聪一身肌肉，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刚才你在军部里来去匆匆的，你大概没看见一个人，他就在三楼的花厅坐着，看你上上下下来去匆匆的……他也是看见了你有些愁眉苦脸的，就给我打了电话，要不，我还正在陪王子伦在军属见面会那边泡着呢。”
林子聪一惊，然后面色一喜，一把将廖依玲拉到了怀里，叫道：“嘿，我这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177.整队出击

可是这一抱，廖依玲却并不领情，几乎是挣扎着从林子聪的怀里气喘吁吁的逃了出来，一边将李子聪的衬衣什么的放到沙发上，一边仍是心不在焉地说道：“花家大少爷！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一心想要什么都让你知道、一心为了你好？他老人家给我打电话，只是想告诫你一句，别为了女人太拼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他作为你父亲昔日的亲信，觉得会对不起他老人家而已！”
“就这一句？”林子聪抓住廖依玲的手，抓得很紧，廖依玲刚解开了林子聪的裤子，他这一抓，林子聪的西装裤子直接掉了下来。
林子聪有些不相信。这人给他帮过忙，为什么在这世上却只说了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不，能让廖依玲来给自己带个消息，绝不可能是这样一句老的能进棺材的废话。他知道自己搞僵了跟贺曼的关系，现在看来是个糟糕的决定，但是这位老不死的老可爱既然看见了，一定有什么别的东西给他。就算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一句话或许都是很有帮助的。
人家在军部混了大半辈子，远比自己对军部了解得多，自己这么辛苦然而成就根本比不上人家。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廖依玲浑身微微一抖，眼中立时秋水成波。
林子聪原本抓住廖依玲的手微微劲大了一点，只是突然听到那位老家伙发了话，一定是有什么解决办法，能够缓解他现在的尴尬境地，但是在廖依玲眼里，意义就完全变了个样。
女人都是敏感的，特别是有什么事是关于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们会比电子传感器的灵敏度还要高上三分！所以，廖依玲的反应却是另外一个方向，那就是菲洛娜和林子聪的关系。廖依玲眼角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终于在一瞬间滑落了出来：“你……就这么着急她？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么？”
林子聪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是个感觉迟钝的人，感觉迟钝的人也不可能恣意花丛，廖依玲这句话准确来说让他一时噎住了。他突然想起来在中心医院她对她说的“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这一句话，这对她来说是个打击，而此刻面对他，这个她目前唯一的心里安慰，他却是在挂念着别人……
林子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林子聪只好扶住她的肩膀，廖依玲却用手指指林子聪的胸口，就在心脏的位置，自言自语般地问：“在你这里，会不会有我的一个位置？如果去执行任务的人是我，你会像今天这样么？”
“我……”
“不，不要说！”廖依玲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似乎很想知道答案，却又很怕知道答案，女人的矛盾生态在这一刻简直标准得跟教科书一般。
不等林子聪回答，廖依玲猛然转身，逃跑般地向着办公室的门走去，同时语气中带着一丝颤动和决绝：“老人家还有一句话：第三集团军的总参谋长高醒乐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然后打开门就消失在门外，似乎带着眼泪在林子聪面前出现，让她觉得很是丢人。
林子聪仍愣愣地盯着门，而门外的管童没有离开，只是一眼都没往里面看，好像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机械人一般拉住门，将门又关了起来。
林子聪心里仍是一半的声音在问自己：“她……是伤心了么？”而另一半的声音却是在问另外一个问题：“第三集团军的总参谋长高醒乐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停了几秒钟，先前那个一半的声音慨然长叹：“女人啊，真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动物……”，而另一半的声音却在感叹另一件事情：“唉，还是老家伙们看事情看得比较通透，战胜小鬼的最佳人选，不就是阎王么？”，先前那一半声音又说：“她……上次说过，她要不了孩子了……”，后一半声音却在感叹：“如果让高醒乐看到里面的利益，他会不会动心？”
林子聪甩了甩头，将一脑袋的思绪赶了出去，开始穿那件皮甲，然后在呼叫器里面叫道：“计划有变，准备车，我要去第三集团军总部。”
律法部的停车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菲洛娜的面前，站着十排法警，大约三百人的样子，这是今晚的主力部队。她自己一身劲装皮衣，贴着大腿一把短刀一把短枪，头上的长发扎成几个小辫然后统合在脑后，显得无比精干，在法警们面前这么一站，天然就将这支队伍的士气给鼓动了起来。
“具体的行动方案大家都已经见过了，此次行动是律法部三大职权部门的联合行动，游主任那边去银行系统进行财务封锁，郭主任负责底层交易人员的抓捕，而我们这一队，则负责对黑市交易场所的扫荡！我再次声明一下，黑市里面情况复杂，我们集体行动必然会引起黑市方面的震动，所以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要迅速形成包围圈，将位于23国地道的黑市西坊迅速控制，不能让我们的对手有时间把手中的东西撤出去，那些都是证据，他们撤出去我们就丢失了证据，反而会陷于被动！”
“好了，大家上车，立刻出发，到指定地点待命！”菲洛娜双手叉腰，侧身向外面一指，下达了出发命令。
律法部行动所用的车是专门配备的，上面没有任何标志，玻璃是深褐色的，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是这么么多人同时行动，几十辆车也是极显眼的一件事，所以必须分开出发。
菲洛娜看着一辆辆车驶离律法部，脸色并不轻松。
黑市那种地方，要想不走漏风声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但是这案子大家都不想将消息扩大化。集团军是对抗机械部队的主力，这种丑事如果曝光出来，对集团军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但是黑市的那些家伙基本都随身带枪，要想不起冲突、不杀人、不引起跟本案无关的一些人的关注，是个极难做到的事情。
根据游龙和郭馨蔓的资料，菲洛娜已经做了很多种预案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这个案子突破了一些记录，包括其中对于各种情况的预判和应对数量，调用的人员也是创纪录的，但是实际效果会如何，菲洛娜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
“菲主任，行动组那边要不要告知一下？”萧平在背后问。
“不用！我们律法部这一次出动这么多力量，一定能完成任务！行动组那边有自己的事情，就不麻烦他们了”



 178.西市

目标黑市并不是贺氏集团支持下的那一个超级豪华的黑市。对于大多数从事非法交易的商人来说，贺氏集团那样的铺排他们做不到，他们的交易量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多资源，更重要的是没那么多的人来从事灰色或者黑色的交易，能有一个雇佣兵部队从背后做支持，那是极少数人才能达到的高度，而普通黑市上的交易商，大多是为了糊口而已。
说起经营的目的，其实对于大多数黑市上的经营商而言，他们的目的其实就是混口饭吃。
战争打了很多年，其实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军队，而是平民。无论在任何年代、任何世界，战争的最大受害者就是平民。当军队中的伤员失去战斗能力之后，他们会得到一些抚恤金，加入平民的行列。
战争让各种资源不停地涨价，平民的日子并不好过，这些伤员也会入不敷出。为了活下去，他们会想尽办法混口饭吃，去后方那是一部分人的做法，而很多人的选择是留在他们待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地方，这里有他们昔日的战友、各种关系、各种他们所熟知的资源，相比较一个陌生的环境，反而更容易生存下去，久而久之，黑市就渐渐成型了。
当然，也有人会响应军部的号召，注册合法的经营许可证，但是毕竟那东西会加重个人的负担，所以以退伍伤兵和无业游民为主建立的黑市经营商们，大多不会悬着注册合法的经营许可证，而是在人流来往较大的地方租块地方，就开始经营，以便节省好不容易挣来的每一分钱。
从社会管理成本上来说，黑市的存在是个毒瘤，给地下城带来的困扰很大，因为这里基本上买卖的东西都见不得光，毒品、武器、乱七八糟的东西，应由尽有，会影响到军部的一部分精力，军部虽然曾经提出过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始终无法落地，其中原因有大概三条，
第一个是人的原因。由于退伍伤兵跟军部的主体有这种各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每次军部想要整理黑市，都会莫名其妙地没了下文，这中间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出在中下级军官身上，黑市中的那些经营者们，有好些是他们旧日的下属或者上司，断了黑市的生存，他们自然就要跳起来，所以每次军部一讨论这个问题，军部内部就会自下而上地形成一股逆流，这逆流有时候能强大到让某些会议直接由于参加人数不足而自行取消，这样一来，那些要对黑市动手的人，怎么也找不到支持他们的力量，只得作罢。
第二个原因是军部自己的原因。独立抵抗组织的由来并不光彩，他本身诞生于雇佣兵。
跟机械城的战争刚开始的年代，其实抵抗机械城的主力是各国**组成的联合国军，但是对着战争的进程不断加长、战争范围不断扩大，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便在共同进退中暴露出来。
千年前的战争，国家与国家组成同盟国集团、协约国集团互相打来打去，虽然也有利益纷争，但是大家打着打着发现最终能够取得胜利，还有联合起来打下去的兴致，才有忽略彼此之间的利益纷争的基础，这才在战争打的过程中意志力比较坚强的一方逐渐取得战争的胜利。
但是与机械城的百年战争，从刚开始的电子战到后来的太空战、再到后来人类在地面、机械部队在天上、又到人类与机械兽开始地面战争，这仗打得人类节节败退，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国家之间苦乐不均就凸现出来，到了最后彼此之间矛盾重重，连联合起来的兴致也都损耗殆尽了，所以打到战争后期，各国**基本都不再派人，而是天天在吵架。
吵架的内容很广阔，今天你出了多少人力，明天要还要还我多少钱，你的难民没管好，跑到我家里来了等等，什么事情都有。吵到最后，连协调派兵都成了问题，逐渐地，与机械城的战斗主力就慢慢换人了，从各国**的军队换成了只要钱不要命的雇佣军。
雇佣军成了主力，这背后有各国**的明里暗里的支持，因为各国**发现，这帮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要的东西相比较抚恤金、医疗、家属问题等等各方面的要求都不菲的正规军队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少到只要一个字——钱！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在正面战场与机械军队拼命。这样，各国**就可以继续投入精力，来全面吵架。
由此，雇佣军反而逐步强大起来，不知谁提出了第一个“雇佣兵联合计划”，在世界范围内刮起来一股旋风，独立抵抗组织便应运而生。
军部也叫作独立抵抗组织军事指挥部，在成立之后全面接管了对机械城的战争，由于其调动效率远远高于还在不断吵着架的联合国，因此各国**继而十分乐意地主动地按期支付战争款项，支持独立抵抗组织将这场战争打下去，这样他们就能专心吵架，从而吵出更多的花样来。
等到各国发现有的国家已经在地图上看不见了的时候，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独立抵抗组织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再也无法替代了。
黑市与军部又有关系呢？独立抵抗组织的诞生和发展是各国**投了钱的缘故，对于这个原因，大家明知却又不肯承认，达成了一种共识，而黑市同样是瞄着钱来的，它的背后是大大小小的商团，这是一个大家明眼看着却不愿意承认的缘由。
私底下，那些以黑市经营者出现的军火商们，没少向军部支持过枪炮弹药的，更别说生活物资了，而国家之间忙着吵架哦，哄抬物价，在后勤方面反而是黑市为独立抵抗组织提供了大量的帮助，帮助独立抵抗组织度过了很多难关。
两者合一，黑到了一起，那么谁还分得清谁是真黑，谁是假黑？
有这一层黑人兄弟般的关系在里面，军部就是想对黑市下手也底气不足。
第三点，则是一个说不得的问题，战士们的个人私生活问题。既然说不得，在这里也就不说了。黑市上见不得光的事情多了，这些事情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回到正题，菲洛娜本次行动的最终目标，就在位于23国地道的黑市西坊的一栋二层小楼中，此处是23国地道的黑市西坊的核心地带，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是出口，地形复杂不说，向上向下还有通道，宛如一个底下的蚂蚁王国，四通八达，极难进行控制。所以菲洛娜对于此次行动很是担心。
沉思间，菲洛娜的车就已经接近了23国地道的黑市。
由于是夜晚，整个黑市的空无一人，大大小小的店铺地灯光也没几盏亮着，显得有些冷清。这里是是非之地，入夜之后自然有些治安问题，除了维持社会治安的警察偶尔会来这里，其他人一般夜晚不会在这里出现。



 179.意外情况

菲洛娜停车的位置并不是黑市的大停车场，而是白天提供公共交通的一个出租车站，夜晚这里偶尔会有一些车辆停在这里，但是司机们会回家去睡觉，并不会待在车里。
从这里能看到黑市西坊最大的一个出口——西坊南口。西坊南口两边有两只石狮子，那是黑市管理者放置的，主要用来镇邪之用。
菲洛娜的车停的位置很是刁钻，从这里向南门内部望去，恰好能看到黑市西坊目标的那二层小楼的门口。
“0505，这是01，你们到位了没有？”菲洛娜和法警们并不急于下车，而是通过耳麦在无线通讯频道里面问。“0101，05已经到位。”第五小组回应。
“A计划还要多长时间完成？”菲洛娜问。所有的行动组在到达任务执行地后的停留时间不应该超过5分钟，在这样寂静的地方，停留时间过长都可能意味着暴露行动，引起被执行对象的警觉。
从时间上第五小组是最先出发的，他们主要负责切断主供电线路，降低黑市的整体光线，便于其他分组摸黑行动，这部分工作应该在主力到达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但是看起来出了什么状况，黑市的灯光还没有暗下来。
“这边遇到一点麻烦，线路过多，根本分不清哪一路线路是控制西坊的主要线路，我们正在排查。”第五小组回答。黑市本身就是个不太守规则的地方，私拉乱建是常事，市政电线通常会被拉得比蜘蛛网还乱很难分辨原来的线路走向。这些法警太守法了，有些不懂变通，菲洛娜有些哭笑不得，批道：“你们分那么清做什么？直接放一把火，烧掉就是了！半夜变压器过载不是什么新鲜事，如果有人摸黑去找线路才是怪事！”
无线通讯频道没有回答，过了没多久，黑市灯光一暗，百分之六十的灯光消失了。
太过光亮，行动容易暴露，在这四通八达的地方，被执行对象很容易逃脱，但是先把灯光弄暗一些，就不太会被被执行对象察觉。可黑市的私拉乱建好像过分了点，主供电线路都已经毁了，竟还有百分之四十的灯光还在亮着。这个问题自然也在计划之中，不多时，剩下的灯又灭了一半，黑市整体的光亮度都暗了下来。那是第六组的功劳。
“九月九分队注意，B计划，开始执行。”九月九分队指的是9支行动小组，他们被指定来率先占领那些23国地道的黑市西坊附近的有利位置，这些位置视野较好，位置关键，利于射击，而B计划，就是在A计划——改变现场环境之后即刻开始的现场布控。
不多时，无线频道八个小组都有了回音：“0101，我我小组已经就位。”只有一个小组——19行动分组迟疑着发过来一个问题：“0101，我小组前方八十米处发现十五六名流浪汉。请求处理办法。”
流浪汉？菲洛娜皱起来眉头。她皱起眉头，犹豫起来。黑市是有穷人的，这是没错的，但是一般来说黑市这地方地方并不宽敞，每日有很多人来来往往，那些商家巴不得人流如潮，所以一般会驱赶这些穷人，让他们远离自己的店铺，而且黑市的管理方也比较自觉，也会将这些人赶到比较偏远的角落里，黑市西坊是23国地道的黑市中央地带，寸土寸金，怎么会有十几名流浪汉出现？
“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菲洛娜问道。
“仔细观察过了，没有异常。”第十九行动分组回答。但菲洛娜并不太满意这个回答，问道：“他们有没有发现你们？”第十九行动分组回答：“没有。这里的路面是个缓坡，我们是从低处往高处行进的，此处屋檐较多，光线不明，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们。”
既然没有异常，菲洛娜当机立断：“好，没发现就好，你们可以按照预案，在布控点进行偏移处理。”虽然黑市所在的国地道已经很大程度上与刚修建完毕的时候外形差了很多，特别是黑市位置，私拉乱建的情形很严重，但是地道基本的宽度还是较好，这样，在一些非法建筑之间的位置，就有一些缝隙，这些地方倒是可以作为条件良好的哨位，布控点偏移一下，其实就是换个情况不是太好的哨位就好了。
“收到。”19行动组回答。半夜驱赶流浪汉并不是什么好的行为，这些家伙身无长物，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不动他们为好，虽然他们的出现让计划的实施不太完美。
“主力战团注意，C计划开始执行。辅助小组注意封锁利于逃遁的主路口。”菲洛娜又道。
主力战团是此次行动的核心队伍，占了全体行动人员的一半。地下城黑市的地道都不太宽敞，每队五个人便于行动，所以主力战团被分割成30个小组，分阶梯，对黑市西坊进行全方位包围。主力战团从东西南北、上下留个位置向目标二层小楼突进，主路上自然要留下一些辅助行动组封锁路面，一方面防止外部有其他人闯进包围圈，另一方面也是如果有人试图接应包围圈内的犯罪嫌疑人，他会发现必须先突破这一层屏障。
至于外围的哨位，主要功能始终是对外围情况进行观察，必要时延缓一下包围圈外围的压力，必要使采用游击战术扰乱被执行人的注意力。
这是对付有组织犯罪的三层铁网！
下了命令之后，菲洛娜打了个手势，全体下车，向黑市西坊的南门掩行过去。有法警有疑惑，问道：“菲主任，我们不用夜视仪么？”黑市里面的照明程度只有20%，不是很好，与自然条件下有月光的夜晚相当，如果使用夜视仪，则照明条件会适当被加强。“用那个，子弹来的时候你就跑不掉了。因为会用曳光弹。”
走了没有30米，前面的一间房突然吧嗒一声，开了一道门，门里钻出一个黑影。菲洛娜一招手，所有人停了下来，而耳机里面同时响起五六声惊喜不定的声音：“嗯？奇怪，怎么有小孩出现？”菲洛娜行进方向上那黑影出现的位置正巧在灯光不明处，而其他方向的行动组可能视线条件较好，能分辨出来黑影的形状和大小。可是，怎么会有小孩子出现？
黑市的治安条件是不好的，小孩子出现更是危险，可是，为什么还有小孩出现？
难道……这是这伙犯罪团伙的什么计谋？
“先不要打草惊蛇，跟在后面，向前摸摸，看清楚再说。”菲洛娜在无线频道低声说。



 180.小机械生命体

可是，从那些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小的黑影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阴谋，而是看起来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向着黑市里面跑。对于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大多是怕黑得年龄，更别提在这样黑乎乎的情况下的国地道里面。可是，为什么这些孩子看起来并不害怕、并且还看起来很高兴？
孩子们跑着，行动组在后面跟着，菲洛娜怕引起这些孩子的注意，在无线频道里面道：“执行C4计划。”
C4计划是C计划的变形之一，会在沿途几百米的范围留下一两支行动组而将包围圈由三层强制拉成四到五层。因为最怕的是出现包围圈内出现不相干的人等，这时候就要缩小包围圈，将闲杂人等封锁在外围的包围圈夹层中，避免无辜人群的损伤，而这些人大多被封锁在第四层到第五层的包围圈层中间，如果这些群人中有犯罪团伙的帮凶，他们也会被适当隔离，所以这种变化是对未知情况的预防，也是对行动计划不能按照既定方式执行的的一个策略。
C4是有弱点的，这就是会分散火力。
但是，目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那些孩子是唯一敢在此时的地道中出现的人，所以这一弱点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孩子在前面朝着黑市里面跑，菲洛娜带着行动组在后面六七十米的距离跟着行进，一路前进，看到这些小孩一路跑到目标二层小楼下，停下了脚步。
在目标小楼下，正站着一个黑衣的男子，黑衣男子穿着一身没有衣袖的皮甲，光头中间留了竖向的一道头发，面目可憎，手臂上纹着些蓝色的纹身，在蓝光照亮下看得出来是一只怪兽。似乎老早就在那里等着，看到小孩们靠近，男子嘿嘿笑了两声，慢慢展开了双手。他的双手中，抓着几个袋子状的物体，那东西看起来透亮透亮的，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宛若亮晶晶的萤火虫装满了透明的塑料袋。
“1，2，3，4，5，6，都过来！这是今晚的粮食，过来，仰起头，都喝下去！”男子看起来像是在喂狗，一边将透明袋子递到孩子们的手里，一面笑道。
“机械生命体！？”菲洛娜在无线频道低声呼道。
而男子看起来根本没察觉到有人在几十米开外看着他，弯腰对几个孩子问道：“怎么样？这些能量晶体的液化物喝起来是不是味道很好？比人类的食物吃起来是不是味道更好？这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弄到的，你们可要好好吃！你们的身体结构在常人眼里跟普通的小孩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么吃下去，你们的身体会自动将它存在应该存在的位置里面，这样在打架什么的时候能量就特别充足。对了，这两天打架是不是能打过那些抢劫的了？”
“是！七哥！我今天打架的时候不止打倒了两个小流氓，还顺便把他们的胳膊卸了下来！”
其他几个孩子也争抢着诉说这一天的成绩，顿时唧唧喳喳地听不清都在说些什么。
而有个孩子却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转身望了望身后远处，然后等大家声音都低一些，像喝软体饮料一般咬破了塑料袋子的时候，道：“不过……就算废了几个小混混，可跟今天最大的对手比起来，似乎还不算什么！”
男子一听，觉得味道不对，问道：“小3，你什么意思？”
“有人跟着我们，还带着些武器，看起来比较厉害的样子。”小3道。
“什么？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男子有些谨慎起来。
几个孩子一面，一面转了身，指着身后几十米的黑暗处，道：“他们就在那里！跟着我们一路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孩子们指的方向虽然不太一致，但是都是行动组藏身的阴暗之处。
糟了！看起来这些孩子早就察觉了行动组的悄悄跟随！他们是机械生命体，自然是有红外视野的。在红外视野下，即便是灯光昏暗，人体的形状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开……开火！”菲洛娜莫名地颤抖了一下，下达了作战命令。几乎是同时，男子将手指噙在嘴里，一声尖厉的哨音顿时在黑市西坊响起。
首先是行动组的弹幕，几乎不分先后，率先向着那六名孩子和男子射去。几乎是菲洛娜下令开火的同时，那六名机械生命体孩子和男子就地打了个滚，消失在小楼下面的绿色植物下面，时间差上，就差那么一点点，子弹就可以击倒那几个机械生命体的孩子，但最终还是错失良机齐齐钉入了小楼的混凝土墙壁中。
小楼下面看起来有暗沟，让他们逃脱了。
而与此同时，小楼的二层窗户被打开，上面露出一些看起来像是枪口的管子，对准了行动组所在的位置，行动组的子弹射出，暴露了所在的位置，小楼上的那些枪管立刻也吐着火舌，向着行动组所在的地方进行扫射。一轮子弹扫射出去，立刻有两个队员就受伤倒地。
与菲洛娜相邻行动组队长，觉得菲洛娜情绪不对，立刻一边推开菲洛娜避让子弹，一边向着无线频道呼叫：“地面主力，射击，射击！56，56，从上方进行射击，务必击中那些机械生命体！”可位于上面的行动组组长却在无线频道爆吼道：“有没有搞错！那些是孩子！”
无线频道立刻有人在层层叠叠的枪声中回吼道：“机械生命体就是机械兽！别被外形迷惑了！”
军部律法禁止制造机械生命体，很大程度上即是为了避免这种在大家根本想象不到的情况下的思想混乱，在某些情况下，机械生命体会表现得让人很犹豫，就像面前的这些孩子，让人明明知道那是敌人，却无法下手。
就这么一耽搁，第56行动组的五个人在最有利的空中通道位置，硬是丧失了击中机械生命体的最佳位置。而二层小楼上的火力十分充足，发现了顶上有人，立刻对着通往顶上的楼梯进行扫射，将第56行动组封锁在通道之中无法露头。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第二圈行动组的枪声在将近百米开外响了起来。菲洛娜一愣，看起来这伙犯罪分子有部分就藏在黑市西坊周围的民房之中。“队长！寻找掩体！”菲洛娜的队员一把拉过菲洛娜，将她推到一座放满花盆的矮墙之后，拍拍菲洛娜的脸，吼道：“队长！醒醒！”菲洛娜仿佛这才醒过神来，舒了口气，骂道：“Shit，见鬼，怎么会有孩子大小的机械生命体！？”
正在这时，远处似乎另外的地方也有隐约的枪声传来，看起来外围的包围圈也遭到了攻击。“25队，你们外围也受到了攻击么？”菲洛娜在无线频道呼叫，希望得到确认，可是根本没有回音。无线频道的信号通过地道中的电信通路进行传递，通道一般在墙内部，不容易损坏，那么没有回音的结果，就是有可能那些队伍已经被袭击了。
“外围队伍！是不是受到攻击了？”菲洛娜在无线频道再次呼叫，但是依旧没有回答。难道，通讯线路被破坏了？看起来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既然外围行动组受到攻击，很可能犯罪的第三集团军战士预先设置了埋伏，而设置埋伏的内容之一肯定是破坏或者干扰律法部行动组的通讯。
通道内不远处的枪声在一阵狂响之后，很快安静了下去，看起来不是行动组被干掉了，就是对方被干掉了。
“03，03，收到请回答！”菲洛娜也有些不镇定了，在无线频道大神呼叫。可是那里什么回音都没有。
几乎是同时，几声惨叫，菲洛娜这一堆和身边另一只行动队的队员有三四人中枪。一颗子弹射中了刚才把菲洛娜推到掩体后面的法警的头，他的头立刻碎成了一片血水和人体碎片，血花飞溅到菲洛娜的脸上，身上。两方对射如果不移动着变换射击位，极易让对方摸到设计习惯，从而造成伤亡。
法警的血花溅到菲洛娜的脸上，才让菲洛娜这才微微镇定了一些。毕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久远的感觉顿时压过了所有的情绪，将心底那很久不曾泛过波澜的战斗直觉激发了出来。不过，菲洛娜同时我突然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原来不上战场久了对战斗的感觉也会退化的！
“娘的！我们中了埋伏！”有法警在掩体后面大声骂道。“游龙这是怎么侦查的！？”另一个人大声反问。
菲洛娜似乎沾染了血气，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咬了咬牙，恨道：“这不是游龙的问题，而是有人早就在这里布好了局，等着我们往里面跳！”



 181.我们的任务

正在这时，“嗤”的一声响，从其他行动组的方向飞过来两只***，伴随着***，地道中有曳光弹的亮光贴着地道顶呼闪着飞而过。
烟幕弹偏向行动组一侧，让行动组的方位变化不被集团军战士看见，曳光弹贴着小楼二层空中飞行，将四周照得十分明亮，这两种东西互相辅助，在掩护行动组队员的同时，将小楼前上的窗口照得通亮，那些集团军机枪手的位置也看得十分清晰。
各行动组原本都配备了***和曳光弹，这东西在历次围剿抓捕行动中大多都用不上，刚才菲洛娜率领的行动组被正面阻击，加上机械生命体的出现和外卫部队失去联系，大家有些慌乱，一时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此刻别的行动组直接将这些东西用了出来，菲洛娜这边的队员也及时醒悟过来，顺手也扔了烟幕弹出去，打了两把曳光弹，小楼的侧面和正面顿时都成了双方看不清对方的一个状态。
小楼墙上的窗口里伴随着枪声减弱，有人叫骂的声音传了出来。曳光弹一颗就已经足够晃眼，此刻飞过四五块颗，他们的眼睛不太好受，脾气自然大了起来。
而对于行动组这是个机会！
菲洛娜从矮墙下钻出来，顺手带起刚才掩护他的法警留下的***，半蹲身体稳定重心，乘着曳光弹的光芒还未散尽而烟雾干扰了敌人视线但还没有完全盖住小楼窗户的缝隙时间，扬手对着窗户下缘的位置就是半梭子子弹。
子弹在这些窗户的薄弱部位穿透能力很强，加之多发子弹冲击在窗户棱上不满十公分的范围内，比冲击钻的力量还要大，生生将窗棱楔出来一道豁，而后面的子弹则从这道豁里面直冲进屋，直接贯穿了站在那里的两名集团军战士。小楼中立时咒骂声夹着惨叫传了出来。
行动分组实际还有催泪瓦斯的，但考虑到目前腹背受敌，谁也不敢用。这东西用了在地道里面无法扩散，恐怕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行动组自己。
优秀的特工善于在绝境中抓住微小的机会，一步步扩大它，为自己创造机会，被战友的鲜血激活了战斗神经的菲洛娜似乎找到了十年没有开启的战斗灵魂，乘着机枪封锁了二层小楼的窗户上的匪徒们，机枪手也不敢露头而对方枪弹减弱的时机，顺手从已经倒地的法警身上又摸出一颗烟幕弹，拉了保险栓，从窗口丢进了小楼之内，这样一来，从小楼上想要看清外面的状况也成了一个问题。
完成这一步动作，她在烟幕中向前急冲，在楼上机枪慌乱的扫射中左右躲闪着，疾步向着小楼楼下冲去。二层小楼的一楼看起来没有窗户，这样只要冲到小楼的楼底下，楼梯侧面与其他建筑相接的凹陷之处是天然的一处掩体，进可以攻进小楼，二楼的集团军犯罪分子的子弹也扫射不到那里。
菲洛娜身后的法警们自然懂得配合，看菲洛娜消失在烟幕中，既然看不清前方的实际情况，那就抬高枪口，顺着刚才射击的方向，尽管将子弹倾泻在小楼的二层射击点上，这样一来，楼上那些拦阻菲洛娜的枪口便被压制下来。尽管还有子弹向着菲洛娜这边打过来，但失了准头，只是在地面上钉出一排弹孔。
但没有窗户并不意味着安全，门还是有的。正对面的安全门上突然刺啦啦一声金属刮擦的声音，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面巴掌大的探望窗口，紧接着一只黑洞洞的炮筒从里面伸了出来。
小型**！
来不及细想，菲洛娜立刻向着侧面狂奔。这东西是范围杀伤，只要在菲洛娜身边爆炸，单片就足以致命！
嗵的一声，**果然从炮筒里面朝着菲洛娜飞来，拉出一道灰白的长烟。
菲洛就在这时候停止了向侧面转移，改向正面面对，疾跑两步，然后一个空翻，在**还没有加速飞行起来就跃到了半空。
流弹的红外感应虽然感应到菲洛娜的所在，但是毕竟距离太近，初始方向又是对着地面，自动调整飞行轨迹的结果便是由向下俯冲变成了平直飞行。
一刹那间，**贴着菲洛娜的大腿飞了过去，在五十米开外的水泥墙上轰出来一个大洞。
而菲洛娜落地，立刻脚在地面上生了根，将手中的***参与所有的子弹向着门上的探望小窗下半米的位置倾泻出去。
同样，***子弹在同一个地方的反复冲击，以铁皮制成的门如何能够低档，没几下便将门穿出来一个洞。后面的子弹入洞，房子里面立刻漂出几声惨呼，看样子里面的集团军战士被子弹穿成了糖葫芦。
子弹倾泻完了，***也就失去了作用，菲洛娜扔了***，迅速靠近小楼，顺墙贴在了门侧。
靠近小楼后，自然能够听到楼内的声音，里面咳嗽声、叫骂声，哀嚎声，乱成一片。但是菲洛娜却没关注这些，而是在默数里面人的声音，大体估计一下具体隐藏的人数。
几秒后，菲洛娜心里有了一个数字：三十人左右。这是个不太好办的数字，她一个人想要应对这么多人，有些吃力。
便在这时，身后一只巴掌拍在她的肩上。
什么人？竟然没声没响地摸到菲洛娜身后？菲洛娜一惊，反手抓住那人手臂就是一个背摔。而那人似乎早有准备，将另一只手一把揽在她的腰上，让她无法用力。更可气的，那人根本没有廉耻，将身体贴了过来！
菲洛娜心几乎是本能，不再发力背摔而是改向后用力为侧向转身，一巴掌就像那人脸上打去。
“恩，还不错！变招还是挺快的。”来人笑嘻嘻地将她的手一抓，然后宛如跳舞，顺势放了菲洛娜的身体，用惯性带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搂在怀里。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是林子聪。
“这个死花花公子，竟然在这里都不忘了占人便宜。”菲洛娜恶狠狠地想。
这圈圈让菲洛娜转得有点头晕，但骂归骂，这头晕倒是让她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归位。这头晕来的奇怪，分不清是转圈引起的还是精神一持一张引起的，但显然不是这个时候能够分得清的时候，“你怎么在这？”菲洛娜低声急问。
林子聪却不答话，变戏法似得从袖子下的一排坠物中摸出来两颗**，拉了保险栓，退后两步，乘着楼上混乱还没有结束，将两颗**扔了进去。但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远处飞来的子弹打在二层小楼的墙壁上，四处乱飞，有两颗擦着他的身体飞过，顿时在皮甲上拉出两道凹槽，这个小冒险让菲洛娜心又是一收，上前一把将他拉回了侧墙后面。
林子聪并不说话，扔了**立刻拉着菲洛娜急冲，向着之前那喂机械生命体的男子消失的地面位置跑去。
流弹如雨，在四周呼啸而过，看起来并没有好的办法挡住它们，但是这些流弹也没有什目标，也没有击中两人任何地方，而是嗖嗖地钻进了地面和墙上。两人临近绿植四周，同时向前纵扑，向着已能看见的地面凹槽扑了下去，背后的二层下楼猛然间一声巨响，两团火焰从屋内席卷而出，小楼上立刻没了声息，**的威力自然比远处的子弹来得大些。
落地之处是一个干涸的喷泉。
“就知道你们不会准备**，律法部对坏人仁慈了点！……不过还好，你们之前没有对我们下手！北边通道上那几个流浪汉，其中一个就是我。恩，烟幕使得不错，扔的很有水平。”林子聪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矛盾地说道，他似乎明白菲洛娜心里在想什么，一上来就回答了她两个疑问。喷泉面积大约有八九个平方面，墙面上有一扇门，看起来是维修室使用的。“你们此次行动，这个低估了对手，所以目前才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不瞒你说，你们在外围的那些哨位，都已经让人给端了。”林子聪一边拉着菲洛娜向着小门跟前走去，一面说道。菲洛娜的脸色极难看，但是无话可说。她心里有点乱。
林子聪放开菲洛娜，仔细看了看门缝，然后一边向后退了两步，一边道：“不过不怨你们，这是一个包围圈，你们包围了小楼，而你们则被雇佣兵团给包围了。还好，你们进入包围圈的时候，第三集团军总参谋部的高醒乐及时赶到，在外面布下了第四层包围圈。你们目前还能够不腹背受敌，估计他们已经在外围跟雇佣兵团交上手了。”
这句话又解开了菲洛娜的问题，她到现在还没有问出口过一个问题。
“雇佣兵团？”菲洛娜被林子聪的几句话惊得已经不知所措，再加上昔日的搭档在这关键时刻出现引起记忆里面那些刺激、幸福、兴奋、忧伤，她心里各种思绪乱的像一团麻，所以这一句几乎是从思绪之间的空隙中挤出来的一个问题。
林子聪停了一下，收住了原本打算立刻冲向门的势头，走上来，一把抱住菲洛娜，在她耳边说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想想十年前我们的任务，现在放下你的那些同事，他们只要能够顶住等会从后面袭来的雇佣兵的冲击，就是他们的胜利，如果顶不住，那他们就会光荣牺牲，要获得胜利，总要付出点代价，这是谁都没有办法替他们做的事情。你和我现在有我们的任务，必须去完成，否则他们的牺牲将变得毫无价值！……现在，他们就是挡在我们背后的盾牌，他们每为我们争取到一分钟时间，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所以，你没有理由退缩，也没有理由浪费。现在只有完成我们的任务，才能对得起它们！”
“我们的……任务？”菲洛娜的脑子有点短路。一切变得太复杂，她有些想不过来。
而林子聪却快刀斩乱麻，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道：“现在我们要去拿的，就是两个证物，一个是他们来往的账本或者出入库记录，另一个，就是脏物。除此之外，挡在都是我们要去解决的敌人！不用去想别的！”
说完，他轻轻放开菲洛娜，盯着他的眼睛拍拍菲洛娜的肩，似乎要将自己的勇气灌注到她的身体里面，然后转过身，向前急冲两步，一脚踹在墙上的木门上，木门应声而碎。



 182.人造机械生命体

才冲了没几步，前面的走廊豁然开朗，露出一间宽敞的大厅。黑市西坊整体被断了主供电线路，自然小楼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里面的照明，全靠安在通道中的应急电源照亮。应急电源能量不怎么样，所以这里的光亮也就不怎么样。
但是看得出来，大厅中有一半位置是职员办公的工位，而另一半是几张大沙发，沙发上，正坐着那六个孩子模样的机械生命体，他们的手里还在攥着那些能量电池的物质袋子，幽蓝幽蓝地亮着。看到有人从喷泉这边的通道冲进来，机械生命体门，两桶之前那个喂养机械生命体电池的男子，一起转头望过来。
“呀！不好意思，忘了进来要屏气凝神、隐藏行踪了。”林子聪道。菲洛娜压根就没感觉到他有潜行的意图，因很多年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一热，感慨之情涌上心头。而林子聪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整日在人前板着脸的中年将军，而是年轻了十余岁，带着一些豪气，还有一些痞气，还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定。
“喝！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林大将军！嘿，报销在林大将军手下，楼上那些蠢货们死的也不算冤枉。”纹身男子根本不惊慌，坐在沙发里面阴恻恻的说道。
“七狼八虎，你排行第几？”林子聪向前踱了两步，从背后解下***，端在手里。
恰在这时，大厅另一端的入口，猛然冲进来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汉子一边冲进来，一边对着沙发上的男子狂吼：“奎木狼！你他妈的王八蛋，上面我们都要被屠完了你还坐在这里看戏？你不是说你的机械生命体有多么的多么厉害么，怎么不见你把他们派上去？你就是个缩头乌龟！你别忘了，我们死完了，你么也好不到哪里去！”
汉子话音还未落，猛然间察觉到什么，刚一转头，向着林子聪将目光投射过去，眼神还没对焦，一颗子弹正正钉在他的眉间，带着一团血肉骨头碎片喷洒在他身后的墙上。
“嗯，好枪法。不过用来打苍蝇浪费了点。”奎木狼在拍了拍沙发扶手，望着林子聪说道，连眉头皱都没皱。
林子聪我耸了耸肩，笑道：“过奖！……诶……这个……我现在要对这里搜查，找些宝贝，如果你不打算动手，我想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毕竟你们不是一个系统的，这事情跟你们直接关系并不大。”
“Mr.林？”菲洛娜有些惊讶，林子聪要放过他们？能出现在这里的，怎么会是跟案子没关系的人？
林子聪回头望了望菲洛娜，笑道：“雇佣兵团的七狼八虎，咱现在还惹不起。”林子聪的话一语双关，当然，更细节的原因是在这里没办法说的。林子聪刚刚开罪了贺曼，与贺氏集团一体两面的雇佣兵团自然不能轻易得罪，至少正面冲突是需要避免的。菲洛娜长期战斗在跟人用语言战斗的岗位上，自然对这种话十分敏感，里可能够听出来里面的味道。
不过说到这个问题，林子聪心中一动：“贺曼不是跟冷凌不对付么，而冷凌是个不喜欢女人的人，他们的婚姻也是徒有虚表而已，可是，为什么他们会结合的这么顺畅？从表面上来看，他们的关系也并不好，可是为什么老感觉他们合作起来的力量，却无时无刻都在左右着地下城基地的命脉？连一点裂痕都找不见？雇佣兵团在这里出现，明显的这件事情他们是从中获利的，这利益没的说，一定是通过黑市变现，可是……”
先不想了，这个事情回头得弄弄明白。又是一声枪响，从大厅彼端冲出来的战士还没来得及在屋外隆隆的枪声中说出一句话，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子弹直中大脑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痛快的解脱。
林子聪脸上带着笑，望向菲洛娜的眼神亲所未有的深沉，将菲洛娜的后面的所有问题都压了回去。菲洛娜微微一迟疑，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和匕首。
“菲主任，你认为手枪和匕首对于我们七狼八虎有用么？”奎木狼手指敲着沙发扶手，冷冷笑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菲洛娜举起手枪，吹了**口。
奎木狼一脸无奈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转向林子聪道：“很抱歉，林将军，我其实也不想插手这事情，你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今天都不可能拿得。我是奉命执行任务，就算是您来了，我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都得上。况且……”奎木狼摊开手指了指菲洛娜，“律法部看起来是实在绕不开的一个槛，菲主任也不愿意放过这件事……”
“那么……你是一定要挡住我们了？”林子聪也叹了口气，反问。
“看起来是的。”奎木狼道。
“那就来吧！”林子聪面色回复平淡，抬手对着奎木狼就是一枪。林子聪虽然极不情愿跟雇佣兵团对战，但是看起来这是逃不开的一战，既然无可避免，那么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但是不知是林子聪手慢了还是奎木狼的动作实在太快，子弹贴着奎木狼的脸颊飞过，除了在奎木狼的脸上带出一道血纹，什么也没有打中。
而几乎是同时，原本沙发上的六个矮小身影如同小狼崽一般，直接从沙发上弹起，向着林子聪和菲洛娜就扑了过来。
菲洛娜举起手枪，对着扑过来的机械生命体就是三四枪。
可叮叮当当的脆响过后，那些机械生命体却只烂了一些皮肉，速度丝毫不减，狰狞着向着菲洛娜继续扑过来。“shit！”菲洛娜只好收了短枪，拔出匕首凝神应对。与其说这六个机械生命体是小孩，不如说他们是披着人皮的狼崽，随着他们扑面而来，他们的牙齿变得尖长，手上的指甲也从手指中伸了出来，好像五六厘米长的尖锥，锋利得带着风声向林子聪和菲洛娜袭来。
菲洛娜躲开两记攻击，匕首插进了第三个机械生命体的胸膛，可是那对于机械生命体根本就没用，他们似乎连神经都没有，根本不知道疼，一爪子包住菲洛娜的手臂，将指甲刺进了菲洛娜的胳膊。菲洛娜一痛，林子聪恰好用***砸飞了一个机械生命体，倒转**，朝着保住菲洛娜手臂的机械生命体就是一记猛砸。
机械生命体尖叫着被甩了出去，但是菲洛娜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要不要紧？”林子聪问。菲洛娜摇了摇头，咬牙道：“刺击伤口，还没划开，没事！”
林子聪当的一声又击飞了一个机械生命体，一把扯过一张台布，扔给菲洛娜：“到廊道，先包扎伤口！”菲洛娜向后急退，林子聪挡在廊道入口，抽出了挂在身后的长剑。***近距离打斗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现在看来只有近身格斗一个选择了。
机械生命体速度极快，受了伤对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在地上爬起来又是向着林子聪奔了过来。奎木狼看起来极为得意，连防备都取消掉了，一屁股又在沙发上坐下来，敲着沙发扶手，得意笑道：“怎么样？这样的战斗力如何？要不是只做这些小家伙们的费用昂贵，我老早就能建立一直我自己的佣兵行动组了！林将军，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你的行动组可是我的榜样哪！可惜的是你的行动组是战士组成的，死了就得重新招募，重新培训，可我的行动组，坏了修修就好了，还特别听我的命令，你给评价一下，如何？”



 183.对战！机械生命体

佣兵团竟然在研制机械部队？林子聪心中一阵恶寒。
七狼八虎是佣兵团的主力中的核心，是冷凌的佣兵团的核心，这种话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说说而已，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林子聪面前说出来自然不是假话，甚至有些挑衅和得意在里面，这当然有压倒林子聪的面子的意图。但这佣兵团也太无法无天了些！
军部的律法是对独立抵抗组织所有的部队都有效的，他们这么做，显然已经不将独立抵抗组织放在眼里！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独立抵抗组织前身就是雇佣兵，难道他们要取而代之？
眼前并不是个思考这问题的良好时机。菲洛娜退后包扎伤口，六个机械生命体全部向着林子聪压了过来，林子聪立时觉得压力剧增。此时，要说那六个机械生命体是六只小型的机械兽似乎更贴切，他们的攻击已经不像人类的孩子，而是动辄将手伏在地上，用后退蓄势，然后蹿起一米多高，凌空向着林子聪扑过来。
林子聪手中长剑急挥，灰色无声的剑光在他的身影中宛如幽灵，叮叮当当六声过去，他或拍或挡，将机械生命体的攻势消减下去。
长剑，是近身格斗的常用武器，而林子聪的武技看起来经过多年之后并没有荒废，反而有越发沉稳的迹象。长剑在空中虚幻出数道剑影，缠住了一只飞扑上来的机械生命体，将它引到了林子聪的当顶，另一只机械兽从林子聪的左腰部位偷袭，林子聪速度本就奇快，顺手挽出一个剑花，长剑当的一声正切在机械生命体的手腕处，当下就将那只手切了下来。而剑花的回势拍在空中那只机械生命体的腰间，直接将它拍得横飞出去，落在奎木狼的脚下。
林子聪手下是留了情面的，以那只长剑的锋利，恐怕正面切下去而不是拍下去，那只机械生命体恐怕立时就是变成两截。
可奎木狼看起来并不这么想，小心地将面前那只机械生命体从地上抱起来，任凭他挣扎着还要冲向林子聪而不管，咬牙切齿地道：“林将军！这么一只机械生命体，可是价值连城的！”
按照他的逻辑，那么他所对付的林子聪是不值钱的。
从政治上来说，林子聪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话上来说，这是**裸的蔑视。
就在这时，一身枪响，一颗子弹从菲洛娜的短枪发出，穿过那只还在挣扎的机械生命体，嵌进了奎木狼的身体！菲洛娜将手腕处的伤包扎好了。“既然已经交手了，就别留情面！跟雇佣兵团的这个槛，迟早都要过！”菲洛娜用短刀划飞了一只机械生命体，解了林子聪身后的威胁，毅然加入战团，对着了林子聪叫道。
林子聪终是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即便他想避免与冷凌的冲突，眼前冷凌的人也看起来不会答应。他双肩一沉，整个人的味道就变了。
“你们找死！”奎木狼放开那只机械生命体，任由它从自己怀里冲了出去。而他自己则双手交错，从背后抽出两把长刀，风火轮一样旋了过来。
“小心！”林子聪对菲洛娜一声低语，迎面而上，挽出一朵朵剑花与刀光相撞在一起。刀光由于是双刀，看起来比剑光也不差，四周的东西接触到都会被无情地切开，于是机械生命体们一时也不敢向林子聪围上去，略微一调转目光，他们齐齐盯住了林子聪身后的菲洛娜。林子聪所说的“小心”，指的就是他们。
女人容易被事物的外表所迷惑，这是天生的一个弱点，否则哪里会有林子聪这样的花花公子游走的空间？女人又是感情动物，被外相所迷惑之后，常常会在不该产生怜悯心的时候多出来那么一些怜悯心，这是动物性母爱的保证，但是这在战争情况下有时候会将自己陷于险境，这是林子聪最担心的。毕竟，知妻莫若夫，尽管他们现在是处于离婚状态。
奎木狼的刀技很是了得，说是旋转如轮那是低估了他，他的刀大约有半米长，看起来是合金制成，微微带着点磁力，林子聪的长剑在接触到刀面的时候，微微有点粘手的感觉。
奎木狼的左手刀看起来是主力，往往刺出时，下砍时，顶挡时，都是左手发力，而右手的刀力微弱，但进退灵活，滑动路线说是犹如灵蛇那是丝毫不差，两手刀相互配合，端的是凶猛无比，有两招看起来是“铺路搭桥”之势，先有左手发力攻击，右手刀沿着攻击方向晃动着延伸点击出来一两米的距离，将林子聪的长剑裹挟在刀幕之中，还没来得及完全抽出来，先前的左手刀再次探出，险些将林子聪的手臂削了下来。
这一招的攻击距离，从发力点到结束点，直线攻击距离就将近五米，如果稍有差池便是被双刀搅去手臂。
而林子聪的身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快并不是盲目的快，林子聪的身形快之中给人的感觉是稳。大大小小动作化成一个个弧状的圈圈，带出的影子让普通人看着有些头晕，如果林子聪倒下去，看起来那些圈圈也会顺势撑在地上成为一个支撑他身形的底，让他的整体立在地面上继续战斗。当然他的脚能不能拿剑，是另外一回事。
林子聪身形闪的快，那么奎木狼就必须小心林子聪身形变幻之间那些微小的动作。林子聪的这些小动作并不是没有杀伤力的，这些小动作如同行走之间的无意拈花拂柳，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也没多大危险，但是划过地方身体的时候拉过的切线十分长，如果在身上划出一道来，那铁定是超过半尺的血槽。而且这些切线出现的时机大多是在收招后撤手的时候，有点恋恋不舍的味道，到底透露的是阴毒。
一时间奎木狼有些迷惑。武功如同一个人的做事方法，都是本人性格的一个外放，难道林子聪也喜欢在一些小事上做铺垫，将阴毒融合到小事情上面，来对付他的敌人？从大面上，林子聪是帅气的，潇洒的、进退极有度的，但是这些小动作掺杂进来，却让奎木狼有种此人睚眦必报的感觉。这种人是内方外圆的，一旦抓住机会是危险的，奎木狼立刻醒了醒神，不敢再小看林子聪，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付林子聪的每一招一式。
你来我往，林子聪竟然和奎木狼斗了个平手！
菲洛娜那边，情况不太妙，首先她一上来就小看了那些状如小型机械兽的机械生命体，被偷袭得手，手臂上接近手腕部被刺了七八个小小的血窟窿，外表上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其实腕部的肌肉却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左手的握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迫于无奈，她将右手的抢交到左手，匕首拿在右手，来应对四周小型机械生命体的攻击。
方才被林子聪用长剑砍掉手臂的那只机械生命体失去了大部分攻击能力，只能从地面攻击菲洛娜的腿部，而被林子聪拍中的机械生命体机械骨头根本没有普通机械兽的骨骼那么粗大强壮，林子聪虽然没有削断他的身体，但是一拍之下，竟然使的是大力，将他的脊椎拍得变了形，机械生命体行动受限，也失去了一半的活力，不太能大幅度地给菲洛娜带来骚扰。
但剩下的四只机械生命体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战斗能力看起来没有丝毫下降，依然打到远处爬起来继续向着菲洛娜攻击过来。菲洛娜手里的短刀没有林子聪的长剑有重量，试了两三次之后，菲洛娜就觉得胳膊力气消耗过大，再也无法将它们拍离自己的身周。长期坐办公室的坏处，菲洛娜的体力也下降了很多。
终于，在菲洛娜额头上冒出一头细密的汗珠的时候，五只尖尖的金属细爪，插进了菲洛娜的小腿，一只机械生命体抓住这个机会，将口凑儿上来，一口咬中了菲洛娜的右腿，菲洛娜一声惊叫，失了平衡，一个动作失衡，自己被自己甩了出去，跌坐在墙角，腿上受伤，这一摔又看起来极重，她一时半会连坐都坐不起来。



 184.舍弃致胜

“菲洛娜！”林子聪一声惊呼。虽身处与奎木狼的战斗中，其实林子聪一直在关注着菲洛娜的行踪。
与奎木狼的战斗，平手只是一个假象。他原本是能够打得过奎木狼的，只是他的心思分了一部分在菲洛娜身上，再加上后背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里面的肌肉还没长好，到底是有些牵痛，让他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来对付奎木狼。
眼见菲洛娜受了伤，林子聪关心则乱，脚下一滞，胳膊上立刻被奎木狼的刀划出一道口子。
菲洛娜咬牙坐起来，也豁出去了，一把揪住咬在腿上的孩子状的机械生命体的脖子，一把将它从腿上拽了下来，机械生命体的嘴巴里，咬着半个拳头大的一块肉，而菲洛娜的腿上，则出现了一个半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腿上一块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菲洛娜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是林子聪的呼声传到她的耳中，自己状况已经让林子聪分了神，她担心再次引起林子聪分神，硬是咬着牙，将痛呼咬在了嘴里，没有扩散出去，变成了一声不大不小的**。
**归**，战斗本能让她知道至少现在该做什么，她手起刀落，手中还没有掉落的短刀划过机械生命体的脖子，将除了骨骼之外所有的东西一切两段，那里面包含着神经和供电电池的管子。
人类的作品，还不没能达到机械城那样的水平，正常的机械兽的脖子，外面有金属护着，很难破坏，而人类的作品则还比较容易对付。
菲洛娜将手中的机械生命体一切两段，看着威武，但是其实她身上已经没什么力气再次投入激烈的战斗，她的左手已经开始麻木冰凉，那是失血过多的迹象，全凭着一丝毅力在坚持着提着那只机械生命体。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机械生命体看到被菲洛娜杀死的同伴，竟看起来有些畏惧，犹豫着不敢上前，毕竟是有智慧的机械生命体，恐惧还是懂得一点的。
菲洛娜低头一看，手里那只机械生命体的脖子中，正汹涌而出一股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液体。那就是能量电池的液体。“糟糕！”菲洛娜低声呼道。能量电池的液体里面是有电能的，如果液体滴出来，菲洛娜自己恐怕立刻就会被烧焦！而那只机械兽恐惧的根源，恐怕与着电池还有点关系！
菲洛娜想都没想，立刻将机械生命体抛向一边，落点正是那两只受伤的机械生命体的附近。
下一刻，地下大厅中在机械生命体落下的三米范围内闪过一片诡异的蓝色电芒，而在电芒中，两只小孩形状的机械生命体全身爬满闪电，颤抖着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瞬间的闪电照亮了大厅中的一切，也让与林子聪已经纠缠了不少时间的奎木狼焦躁起来。尽管那六个机械生命体只是试验品，可是那也是钱啊，而且造价不菲，钱对于雇佣兵来说不亚于要了他们的命，每损失一只机械生命体，不亚于杀了他们一次，菲洛娜这一个动作下去，奎木狼眼睛都在滴血！
“给我杀了那个贱人！”奎木狼冲着剩下的三个机械生命体大吼，而他自己手底下已经失了原则，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林子聪被逼往后连退了两步。
相比较奎木狼，林子聪心里更着急！
菲洛娜已经没有了防身的能力，右腿大腿上的伤口从林子聪这边看起来血淋淋地已经盖住了几乎整个大腿，菲洛娜的左手已经软绵绵地垂了下去。这样的状态，如果剩下的三只机械生命体围上去，菲洛娜只有束手等死的份！
奎木狼战力全发，刀刀力沉，刀剑相交，震得林子聪手微微有些发麻，下令那三只机械生命体去进攻菲洛娜，他自己立刻托缠住林子聪，根本不让他有机会靠近菲洛娜，不止不让林子聪靠近，还封住了林子聪跟菲洛娜之间的通路。林子聪大喝一声：“挺住！”，忍住背上的伤痛，憋住一口气，手下的长剑左切、右切、蛇状震颤着长击而出，一剑双刀在空中在几秒钟内竟响声不绝地相交了十几次。
林子聪的身体十分不给力，偏生这时候背后一阵刺痛，看起来伤口再次撕裂了。林子聪忍住伤痛，趁着奎木狼双刀力尽，左手顺手抓起一块削下来的木头推了过去，奎木狼砍中木头，右手刀却力尽没能将木块劈成两半，木块直接将刀嵌在了里面，一时之间倒也那林子聪没有办法。
这边被奎木狼纠缠，菲洛娜那边机械生命体已经围了上去，菲洛娜抡起短刀，想要调飞一只机械生命体，可力道不足，机械兽没挑起来，她的短刀却脱了手。
林子聪看在眼里，觉得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他身体前冲，心中在一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左臂横档，任由奎木狼的左手长刀从自己的臂骨之间穿刺而过，手中长剑疾抛而出，将向菲洛娜扑去的一只机械兽在空中切成了两半。
奎木狼根本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眼中一愣，就被林子聪从胸前抱了个结结实实。林子聪的长剑射出，右手半是抱，半是贴在奎木狼的后心位置，他的左手长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又被林子聪的臂骨箍着，使不上力硬生生被压在胸前。
“你的宠物是机械生命体，可你不是。”林子聪看着奎木狼的眼睛，冷若寒冰道。
奎木狼不明白地看着林子聪，右手想把他推开，可还没等右手提起来，就觉得背后一道刺痛火焰般从林子聪的手心透体而入，向着他的心脏直刺而入。他心中大急，林子聪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这刺痛从何而来？他想到一种可能性，想要拼命逃脱，可是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一种冰凉的感觉逐渐从他的体内蔓延出来，渐渐的，眼前的一切归于黑暗。
林子聪一松手，任凭奎木狼倒了下去，他还没来的及抽出手臂上插入的长刀，就听见背后菲洛娜一声惨呼。转身去看，仅余的机械生命体一只在旁边犹豫，另一只已经扑向了菲洛娜，十指指甲插入了菲洛娜的脚踝，将菲洛娜倒拖着向前拉着。
林子聪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口而出，这是擅用某些东西的结果。他想也不想，也顾不上自己体内迅速流逝的气力，右手反向抓住奎木狼留在自己手臂上的长刀刀柄，猛然拉出，然后向着那只拖拽菲洛娜的机械生命体投掷而出。噌的一声，机械生命体根本未有防备，直接被钉在了墙上。奎木狼的长刀跟林子聪的长剑一样，都是极锋利的合金制成，削铁如泥，自然当钉子也是不错的。
还有一只机械生命体！可是那只机械生命体没有进攻菲洛娜，也没有逃，而是转过了身，向林子聪望了过来。可是林子聪却已经有些恍惚了，他根本看不清机械生命体的表情，但奇怪的是那机械生命体也没有向自己冲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就这么楞楞地看着这边。
他要做什么？林子聪的意识有些断续了，思想也有些不稳，刚想到这个问题却隐约看见眼前有一道亮光出现，亮光中一个白衣天使朝他奔来，一只手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轻抚着他的脸，他最后一抹意识却是这么一句：“唔，这双手真嫩。”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185.身体模块化

临时宿营地。
几天下来，终于斯特罗格算是重新缓过劲了，同时，他的“脚”也安好了。这“脚”费了李鑫岩和行动组队员们很多功夫，先要把斯特罗格腿上残留的那一些东西去除干净，因为之前斯特罗格的双脚是被磨去的，巨大的热量将脚面的一部分溶化了站在脚踝处，因此将这些残留一点点用长剑削掉再磨平花了不少时间。斯特罗格说他们整理他的脚踝的时候不疼，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于是这速度就更慢了。
给斯特罗格安好了“脚”，大家看着却都很无言，那原本是从穆科的工具间里面拿来的一双机械战士的手。斯特罗格成了第一个没有双脚而有四只手的机械战士。“有总比没有好！”斯特罗格苦笑着说道，“大不了，我就变成狼形状态就好了！”可大家怪怪的，谁都没说话，斯特罗格就不再说什么，手一抬指着福莱尔问：“那么……怎么处理他呢？”
这话题转的有些硬，福莱尔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对焦在斯特罗格的脸上，道：“别扔下我。我还不想死。”
“按照既定计划执行吧？”李鑫岩道。他的计划，就是做个四轮车，把福莱尔拉回到地下城基地去。
“可是那样的话，估计他会死。”斯特罗格说。
人类恨机械兽入骨，而福莱尔这么大的体型是很难隐瞒的，即便大家做好了四轮车，带着他穿过了丛林，到了地下城，可怎么进去？
可是将他放在这里一样是死，而且是还是极其漫长的孤独而死。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斯特罗格说道。
“什么办法？”福莱尔尖叫，他不愿意死。
“原生的机械兽、机械战士、乃至普通平民，其实大多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殿下，说起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殿下，其实他才是圣城所有生命的创造者，哼，那些后来的所谓的机械部队的创造者，其实都只是一些三脚猫，他们的水平压根就不能跟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殿下相提并论！”斯特罗格先是发表了几句感慨，看起来，这些话早就在他心里憋了很久。
“提拉特弥斯殿下创造的机械生命体，虽然也是机械的，但是跟现在那些机械兽根本就是两回事。殿下的设计里面，更多关注的是身体功能的完美协调，殿下曾经说过，一个完美的生命体并不是永生不死的，而是对自我意志的完美支持。自我意识需要什么样的载体，其实那就是生命体的功能需要达到的目标，自然界的生物在进化，一个小虫子没有多高的智慧，也没有那么强大的意识，如果把一个巨象的身体给予它，那只能是一场灾难，所以与之匹配的身体，只能是适应环境的条件的、能与它的需要适配的身体，而不是超乎它所能够控制的一个身体。”
“从一些角度来看，机械生命体其实是人类意识的一个扩展分支。他们需要承担跟多的人类身体不能完成的任务，在需要智慧的同时需要加强身体的强度，例如在太空中飞行。人类的身体就很柔弱，根本不能适应这种条件下的生存，而机械生命体则是这种条件下人类意志与自然条件的一个结合，能够适应很多极端条件下的工作。自然留给进化的时间是漫长的，人类不可能等下去，所以机械生命体必须舍弃一些功能例如生殖、自愈，增强另外一些功能，例如力量、身体外形等，在短时间内来完成身体功能的加强和改善，完成自然进化需要上百万年才能进化出来的功能，以达到和环境相融合的目标，完成这些愿挨看起来根本做不了的事情。”
“但是，整个调整必须是协调的！如果不协调，那么造出来的东西就会偏离他们生命的本质——对自我意志的支持，而堕入邪路，给自身和世界乃至宇宙，带来毁灭。所以，提拉特弥斯殿下创造的机械生命体更多的讲究的是各模块机能之间的总体协调和互相配合，而不是某个功能超乎想象的强大。”
斯特罗格回忆式的在说，可李鑫岩心头突然涌出一个问题：自我意志难道就不会变得邪恶呢？如果天上的机械城的自由意志是正义的，非毁灭性的，他们又怎么会要灭绝地上的生灵？这显然是一个悖论。
斯特罗格在继续：“……基于上面的考量，提拉特弥斯殿下的设计，其实是在有限范围内可变的，构成机械生命体的一些模块，彼此之间有更为融合的内在机制在里面，可以调整的。就比如说福莱尔的这些身体结构，缺失的部分可以用其他机械生命体的部分身体来替代。”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一些机械兽的身体部件，把福莱尔重新改造一下？”李鑫岩问。
“啊……是！是这个说法。”斯特罗格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是还得去抓一些机械兽回来？”白涛问。
斯特罗格看起来有些犹豫，看着自己的双脚，马马虎虎回答：“嗯……那些机械兽恐怕太落后，他们的身体结构我说过了，比不上提拉特弥斯殿下创造的机械生命体，在结构上这样很难融合。”
“那……我们难道要抓一个更高级的机械生命体才能完成对他的改造？”李鑫岩问。
斯特罗格在地上用着那双“脚”在踱来踱去，显得心不在焉或者说举棋不定的样子。李鑫岩等了一会，心思一闪，然后一走上前去拍拍斯特罗格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想，把福莱尔跟你组装在一起，让他的身体跟你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行动组众人吃了一惊，如果这样，岂不是等于毁灭了福莱尔？从人类的角度来说，这样对待一个救了大家的朋友，有些违背人类的一些伦常。
可是，如果不这样，似乎福莱尔只有留在这里等死。
然而李鑫岩接下来的话更令所有人惊讶：“不用怕我们的看法。人类的伦常在生命面前，不重要。活下去才有伦常，如果活不下去，要伦常有什么用？我知道你说这么多是怕我们多想，其实行动组存在的意义并不是维护人类的伦常，他只是为了执行任务。”



 186.行动队员是香饽饽

斯特罗格的与福莱尔的融合他自己是完不成的，大约他之前的顾虑主要就在人类的心里能不能接受机械战士之间的这种互相拆借身体零件这个问题上，既然李鑫岩说透了这个问题，而他目前又是行动组的实际领导人，队员们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于是这个问题就好办了，斯特罗格着手来拆解福莱尔的计划，行动组队员变身组装工人，李鑫岩负责总体指挥，这事情就算是开始行动了。
至于福莱尔，斯特罗格确认保留他的自主意识，相对于没人管，在荒野慢慢孤独而死，接收改造自然是一个光明的出路，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地下城。军部的会议室中。
这次会议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六个人，但是气氛相当压抑，这一点从每个人面前烟灰缸里面的烟头数量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冷凌坐在最末，不抽烟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一年浓重的烟雾中生存下来的。
英帅缺席，孙玥自然是主持者，但他看起来不太想说话，一口口地吐着浓烟，眼睛也不知道漂在哪里。而李修贤比起来却更像是个主持者，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坐在对面的那人说着一些扯着淡。在某种程度上，善于扯淡的人很善于调节气氛，他们的一些过场话没什么原则，更容易弥合多方的伤口，让大家能够坐在一起有话好好说，不至于一拍桌子就爆粗口。这种活对于李修贤这样的人来说，小菜一碟。
“……所以说嘛，你把那些人逼得太紧了，他们就要造反，就要跟你过不去，就要触碰你的底线，然后结果就是跟你捣乱！哈哈哈哈……”李修贤这笑笑的极是开朗，似乎连那些烟云都在跟着他的笑声在乱颤。
“李部长这说法新鲜，跟你们律法部打交道少了，看来还真是不行，对于这些年轻人，我们到底是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根本不了解现在看年轻人，得从这个角度看才能看的清楚明白！哈哈哈哈……”李修贤对面的男子看上去跟孙玥差不多年龄，长得肥头大耳，一双眼睛眯成一道缝，笑起来却声如洪钟，比李修贤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第三集团军军长令建华。
孙玥还是看不透地吐着烟，坐在令建华身侧、冷凌对面的龙翼便板着脸，也什么也不说，眼睛只看着放在会议桌中央的一盆花，面无表情，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烟，林子聪来不了，作为副官，他就不得不来，因为这些事情，看起来都跟林子聪或多或少有着关系。
从会议的一开始，龙翼就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只听着，当前的情况是复杂的，而且已经复杂到他一个小小的副官根本无从下手的地步，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他只要记下来，回头汇报给林子聪，就算完成任务，其余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龙翼不说话，就用余光将在坐的人一个个地用余光扫过去，这样至少先分清楚每个人的状况，才好判断他们的决定。
孙玥不用说了，自己人。
冷凌不用说，那是对立面，从来就跟行动组不太相睦，这两天林子聪的行动组在H515地区大出风头，而冷凌的雇佣军3万人全军覆没，这笔仇已经结下了，自然现在是对立面。
其实按道理来说，冷凌最近的表现对于基地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利好，又是提供电磁暴后的维护所需，又是承诺在今后的战斗中将百分四十的好处划归友军，这对于孙玥来说应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眼前孙玥却丝毫没有喜色，反而在突袭黑市西坊的律法部行动后显得极为深沉。林子聪跟孙玥的关系是不错，可是对于军部上层来说，上层之间关系的好坏并不能够成为大家工作上的一个原则支撑，更很少成为浮在表面上的事情，那么孙玥的这一表现就显得十分奇怪了，难道这背后另有别的隐情？
第二个人，也是第二个关系，就是李修贤这里，就更让人看不透。
律法部这么大的行动集团军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是实际情况竟然是集团军堂堂参谋长明面上竟然真的不知道这么大的一个行动，还是林子聪去找他，他才知道的，这事情就有些不符合逻辑。也就是说，李修贤在行动前应该是把计划会知了第三集团军的军长令建华的，而这消息到了令建华那里，却没有告诉第三集团军参谋长高醒乐！
这是为什么？
先不管为什么，这说明了一件事情——令建华跟高醒乐之间是有问题存在的！
先不管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高醒乐的样子说明了另一个问题，也是他极其看重的一个问题：林子聪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堂堂一个军部四把手在他的包围圈子里面重伤昏迷，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他脸色极难看，低着头也不怎么说话，这充分说明了他对这件事的愤怒！当然，龙翼不知道廖依玲跟林子聪见面的事情，但是无论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他都能准确判断出来，高醒乐就突袭事件应该是站在林子聪这一边的，他与冷凌是相对的，他的脸色除了是给令建华看，也是给冷凌看的。
那么转回来，李修贤的不愠不火就显得很奇怪了。这件事情是他律法部首先发起的，菲洛娜是他的手下，菲洛娜和林子聪是伤在第三集团军和冷凌的人手底下，但他竟然还能够轻松面对这两方面的代表人，他这是要做什么？本次会议的目的和大概背景在龙翼收到孙玥的会议邀请的时候他就已经从电话里面了解的差不多了，自然对林子聪怎么受的伤心里有数。
“对了，令军长，上一次H515地区伤亡名单你那边整理出来没有，整理出来的话给我这边发一份，我这边好做善后工作。”孙玥突然停下来烟，对着令建华说。令建华回答：“好。不过，这事情还要等两天，我那些兵崽子们这两天老给我叫唤他们的团长旅长什么的不行，想换领导，这事情把人弄得有些头大。”令建华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高醒乐探了探手，高醒乐点头附和，说明这是真实情况。
“嘿？还有这事？”孙玥笑了。
令建华笑道：“没见过吧？要不然我怎么会相当同意李部长说的，现在的年轻人心思难猜呢，H515地区战役里面那个叫伍牛对吧？”令建华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龙翼，龙翼也点点头，令建华继续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一场战役就让我的那些兵崽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临出来的时候还跟高参谋在说呢，改天得跟林将军商量商量，把这个人给我。你看，林将军平常选拔他的行动组的人的时候，都是从我们集团军里面挑人，这回问他要上个把人，总算是有来有往吧，应该没问题吧？”令建华又扭过头来看着龙翼。龙翼欠身答道：“林将军醒来之后，我会立刻向他报告这件事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令建华嘿嘿一笑，一把拍在龙翼的肩膀上，豪爽道：“我想也是没什么问题！”
龙翼自然听得出来，令建华这些话说的有三个目的：不张扬的表现出对林子聪战役行动的认可，委托龙翼将第三集团军的橄榄枝递给林子聪；向孙玥表明他对这事的善后处理，在态度上表明士兵们对林子聪的行动组的人心所向比直接给士兵们抚恤来得更好一些；向冷凌表明他的态度，给他施压，表明行动组现在跟集团军这边关系不错，以后像这样突袭中重伤行动组的行为，集团军不会坐视。
其实，本次行动集团军就没有坐视。
一番话下来，高醒乐脸色更难看了，龙翼用余光扫了扫冷凌，冷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件事情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龙翼不禁心中暗叹：“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比起凶悍的敌人，一个看不透的对手更让人惴惴难安。



 187.分赃会议

可转过来，李修贤的态度就更让人奇怪了。
“可是，为了围捕你那些偷偷摸摸存私货的小子们，我的法警可是受了不小的损失，这块怎么办？”李修贤像是在讨论别人家的事情，笑嘻嘻地看着令建华问。
“嗯，如果说责任问题，我的这些兵崽子们犯了错是该惩罚，不过……”令建华这才说了一半，孙玥突然插了进来，问道：“对了，你那个犯事的参谋怎么处理了？擒贼得先擒王啊。”
令建华微微一笑，一脸的肥肉都在颤抖：“段奕清啊？昨天就让我给毙了。高参谋长抄了他的家。这事我还正想说呢。你看，法警那边也受了损失，我这边为了消灭那帮孙子也受了些损失，我知道，按照律法部的要求，其实这些抄家的罚没品实际上应该是收到军部财政系统里面的，既然李部长也说到这个问题额，那我的意见是把这些罚没品也不交到财政系统里面了，就当本次行动的补贴，一部分作为死难士兵、法警的抚恤金，另一部分回补行动经费，孙处长你们看看这么处理怎么样？”
“我这边没问题。”孙月第一个举手赞成，“我这边反正收上来还得发下去，反而多一道手续。”
李修贤嘿嘿一笑：“没问题。”他自然知道，既然是抄家，段奕清做的可是宝石生意，那么这一笔钱肯定不在少数，说不定那些抄家的东西里面，还有没卖出的宝石。三个老狐狸都在笑。而冷凌眼皮照旧抬都没抬。
这个会议开得有些诡异，龙翼深深吐了一口气，觉得有些郁闷。
突然，龙翼的心中电光一闪，透亮透亮的。他暗道：“难道，李修贤的目标是在这里？”
如果只这样，那林子聪和菲洛娜岂不是纯粹就是一张早就被指定了命运的纸牌？
就在这时，李修贤却又是一脸忧愁像，有些拿捏不定地说道：“不过，有个问题倒是很难处理。”
“什么问题？”令建华问。
“现场抓到一个机械兽的活体。这个该怎么处理？”李修贤皱着眉头眼睛下压，仰后靠在椅子背上看着桌子面说道。这么一来，他的话不只是对着令建华、孙玥再说，同样也是在说给冷凌在说。那个孩子状的机械生命体是冷凌的七狼八虎中的奎木狼制作的，这么耗费金钱、耗费资源的事情，他作为直接领导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修贤问了出来，令建华、孙玥自然也看了过来，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高醒乐也抬起头，一脸凝重地向着冷凌看过来。
而龙翼只是皱皱眉头，依旧看着桌子上的花，似乎根本不关注这事情。
冷凌等了两秒，这才好像实在顶不住压力，先问道：“现在那东西在哪里？”
李修贤道：“在孙佳丽哪里。大家都知道，她是林子聪的情人，林子聪受伤的时候，就是她跟着高参谋赶到现场救援的。所以她是第一个进到现场的人，所以那东西也就是被他给捕走了。”
冷凌又停了停，缓缓道：“第一个，我的手下执行一些任务拥有充分的自由，奎木狼这家伙喜欢研究，大多数时候就不在我的控制之下，他的研究成果，有时候喜欢拿出来分享了才会给我说，像制作机械兽这么重要的事情，明显违背了律法部的条例法令，我肯定是不允许的，所以他原本就没有给我说过！这属于违抗命令！李部长知道，这种事情我是根本不会留情面的，发现就直接枪毙，可惜他现在死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可以把他的脑袋放在这个桌子上！”
“至于他制造的东西么，那跟我没关系，律法部认为该怎么处理，那就怎么处理。”
说完，冷凌往后一靠，不再说话。这一回答堪称经典，死无对证，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死人身上，将他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李修贤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立刻哈哈笑道：“嗯，其实这种私下的违反命令是很常见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段奕清这样的事情了。既然冷团长也这么说了，其实律法部也有自己的处理办法的。”
令建华一怔，李修贤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人说了两家话，直接把他的也给说了。他扭脸去看孙玥，孙玥低头又吸了口烟，再次隐在了云里雾里。
“唔，也好。”令建华这么说。
龙翼眉头皱得更深了。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在他手里被捏的稀烂。
中心医院的将军病房。
林子聪仍没有醒来。孙佳丽坐在他的病床左面，而病床右面，坐着廖依玲。
孙佳丽面无表情，眼泪却在一滴滴地往下落。
廖依玲则是哭相极难看，又是抹鼻涕，又是抹眼泪，一张脸早就花的不像啥了。
如果哭也是一种擂台的话，这两个人此刻正在擂台上深切切磋。
“如果我知道他们的任务会这么危险的话，我一定会跟着他去的，至少，我的手段要比菲洛娜那个笨蛋高明得多！”廖依玲一边哭，一边万分悔恨地说。这个说法倒是很专业，她本来就是高级军官们的贴身保镖，林子聪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她是可以择机贴身进行防卫的。
孙佳丽并不知道任务前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说一句“死花花公子！活该。”
“您别哭了好不好！我这里是医院！这么多病人呢，让他们看见他们还以为有谁死了呢！”孙佳丽对着廖依玲怒道。可她自己的眼泪似乎是受到廖依玲的感染，止不住的往下掉。
病房的假窗底下，仅余的那只机械生命体正被五花大绑之后扔在地上，不敢动、不敢叫、也不敢逃。仅凭孙佳丽那只手，他就知道，他如果有任何动作会是什么下场。这只机械生命体就是那只发现菲洛娜和法警们行踪的那一只机械生命体。
机械生命体身上捆着他的线不是平常的线，那线看起来不像是手术线，而是像一种金属制成的丝线，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芒。
“可是我……控制不住！”廖依玲道，“如果他死了，我觉得我就没有什么动力活下去了！”
“他死不了！”孙佳丽将落下的眼泪抹掉，走到工具架前，拿起一个杯子，用湿棉花沾着生理盐水轻轻地润湿林子聪的嘴巴，嘴里恶狠狠道：“所以，你可以把眼泪收回去！还特工呢，这么软，跟棉花似得，一捏都是水，有什么用！？”



 188.情妇前仇暂时一笔勾销

孙佳丽的话像是一把射出的飞镖，不知道扎中了廖依玲的哪个敏感部位，她反而不哭了，停下来呆呆地开始出神。
孙佳丽心中微微一动，有点自责，她毕竟也是林子聪的女人之一，如此说话，倒显得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大家都是女人，感情丰富是天生的，不像林子聪这没心没肺的……
算了，饶了她了，这会也没空管她，想到此处，孙佳丽索性丢了一句：“你看着，我去去就来。”就准备往外走，去看看安平新设计的一些能够联动的骨骼结构。
安平近来可是设计能力大爆发了，除了日常给孙建立这边供应的用机械兽残骸做成的各种大小，不同长度的金属替代骨骼，还制作出来一些能够自身联合在一起的含有关节的骨骼群组，这些东西对于那些关节受伤、不可愈合的伤员简直是丧心病狂的终结解决方案，直接把关节附近的骨骼全部可以替换掉，让那些伤员彻底恢复战力，重新走上战场，说起来简直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或许，我们不应该这么沉默，应该让某些人付出代价！”廖依玲突然自言自语地说。孙佳丽才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听到这句话，就突然跟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孙佳丽一转身，将手里正准备拿走的托盘嗵的一下放回到医疗车上，双手插兜，问道：“怎么让他们付出点代价？”虽然她看起来脸色淡然，也还有一股对廖依玲不太满意的傲慢，但是他这几个字，倒是说得咬牙切齿。
廖依玲稍微有些错愕，一个医生这样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随后记起来在监狱里孙佳丽爆发式的跟她打架，随即她被孙佳丽微微的咬牙切齿给完全感染了，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了两声，也咬着牙说道：“摊子越大，自然漏洞就越多，可攻击点也就越多，就跟你的手术一样，越发大的手术，会出现考虑不周的地方也就越多。如果他们是有意这么对咱们的，那么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那么这时候去报复，他们应该反应不过来！哼！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应该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你的目标呢？准备定在哪里？”孙佳丽舔了舔嘴唇，这让廖依玲也微微一愣。这个医生，竟然看起来比她这个厮杀惯了的保镖，还要凶悍些。
廖依玲想了想，抬头抱臂道：“直接对付冷凌咋们还没那个善后能力，况且冷凌那里也不是能一下击垮的，他那里所谓的七狼八虎也不是我们两个女人可以直面的。所以……我们干脆女人对女人，冲那个姓贺的女人去干上一票，敲敲她的左膀右臂，破坏她点看重的、又是见不得人的产业，从侧面打击打击冷凌背后的女人，看它们还能不能硬气起来！这样一来，……嘿嘿，她也算是昔日林大将军的情妇之一，跟我们两个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就算有人问起来，大约谁都觉得这只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影响也不会太大！”
孙佳丽闻言，撩了撩头发，露出风情的一面，一把握住了廖依玲的手，笑道：“好！前仇暂时一笔勾销，先干他一票再说！”
晶体世界。
风铃一边在做这个一朵朵晶体做成的鲜花，一面在思考一个问题，阿特拉斯怎么……会想当然的认为她是斯拉特弥斯的女儿？而提拉特弥斯竟然还那样……那样笑着回答他：“唔，怎么，好看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风铃手里的花是用来在新的神殿的外表做装饰用的，那个神殿是丛林一族的第一个神殿，万分重要，所以风铃这次用手亲自做而不是用魔法生成。魔法生成的花朵用起来自然方便，但是特拉特弥斯说过，魔法带有太多规则，风铃天生就是这个位面的主神，从没尝试过突破规则去感受规则之外的东西，如果放下魔法，用自己的一些基本能力去做些事情，会对将来熟悉另外一个位面的规则有所帮助，也会带有自己明显的个性而招募到更多意识自由的位面原生生物的膜拜，于是她就亲自来制作这些花朵。
做着做着，风铃心头又莫名涌上来一丝烦恼，手下用力稍大了一点，一朵复杂的晶花就此碎了半边，成了一朵并不完美的残次品。晶花中央是流动着光流的，晶花花瓣碎裂，光流便散了出来，星星点点飘得到处都是。
风铃叹了一口气，将残次品晶花没有如同以前一样直接扔进晶体里面，而是放在了桌案边，叹了口气，朝着提拉特弥斯位于奥赛多伦大陆顶空的神殿边缘走去。
该去散散心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提拉特弥斯走进了神殿中专为风铃开辟的那间工作室，将桌子上那朵制作失败的晶花慢慢捧在手心拿了起来，凑在面前看了良久，然后微微犹豫了片刻，轻轻又放了回去，叹了口气缓缓走了出去。
神散心的方式一般是跨越位面的旅行，但是由于这个位面的特殊性，风铃无法脱离这个看起来禁锢她和特拉特弥斯的牢笼，因此风铃大多数的散心方式，就是去找那些在角落里面不知不觉间强大起来的、本位面的、不服从风铃的家伙们，跟他们打上两架，然后再将它们身上某些重要的东西收了，作为自己的战利品或者奖赏给那些仆神们。
散心过程中，偶尔会找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那是建造这个世界的神——阿特丽安娜在创建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意或者无意间遗留下来的一点小东西，东西虽小，但是有时候却异常珍贵，就比如弗洛身体里面那团构成他的灵魂的火焰，没有出处，却永恒燃烧，终是在千万年的时间里炼成了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仆神。
随着这长久岁月里风铃的四处游猎，那些偏远地带的强大邪恶的存在们也都慢慢被风铃翻出来锤了个半死，纵观整个位面，风铃也找不出来什么能做对手的家伙来发泄一下心中微微的烦闷。
嗯？对了，说起对手，还不是完全没有。至少，风铃脱离阿特丽安娜陷阱的时候遭遇到的那几团位面力量，还是一些新东西，有与风铃的力量一搏高下的水平，他们倒是可以做个对手来玩玩。



 189.拆解火焰

真实世界只是二十多天过去，晶体世界却已然是千年之后。
千年的时光虽然看起来很漫长，但是在时光的终点，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无论是谁站在那里回首观望，都只会觉得往昔只是弹指一挥间，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和曾经出现过的，都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一切都只剩下回忆和感慨，在脑海中依旧烨烨生光，难以磨灭。
风铃眼中出现原本自己的大神殿的时候，心中便是如此的感觉。
失去了一个能够活动的神的庇护，风铃大神殿早已破败。时光的侵袭将神殿的主体离解成偏偏碎块，有些地方经受不住往日的重量，轰然落地，在地面上碎成一地晶石，而那些原本在殿顶、柱子上生长的晶花，也早就枯萎，随风散去。
神殿原本矗立在星河中心的一片大陆的中心地带，风铃的离去之后，仆神们也都各归各位，风雨流过，昔日宽广的神殿广场也已经碎石林立，杂草丛生，唯一没有变化的，只剩下那矗立在广场上的六尊神像。
它们不会毁坏，也无法毁坏，构成它们的内在，是支撑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在。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它们只是雕像，但是任何一个能够看到其内在的神都能够看得出来，其实雕像内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在做着斗争，其中一种是这个位面原本狂暴的、具有毁灭力量的六种力量类规则，而另一种，则是抵抗这六种力量发挥效力的六种法则。这六种法则神奇地抵御住了六种力量类规则的冲突激荡，就像六把钥匙，将六种力量类规则锁在了神像内部，让他们无法冲破神像的表面。
这些神像，仆神们不是没研究过，对于未免至高神的替换物、杰作，他们自然要揣摩一下。但是在牺牲了两个主神级别的仆神之后，也就没人敢尝试了，对于他们来说，位面的规则还是过于复杂，他们在神力规则层面的理解，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能够抵挡冲出神像表面的那些位面力量的冲击。
这一点风铃无需看到，残留在神像四周的神力就足以标记是哪个仆神在探索个过程中消失了。
突然，风铃的身后百米开外星星点点地两起不同颜色、强度的光点。接下来的数秒时间内，光点迅速以各种方式扩大自身的存在，有的是成长的立方结构，有的是突伸的变色晶体，有的是旋转的六芒星，随后的片刻时间内，这些成长为立方结构的光芒之内，就出现了一个个相貌、大小各异的仆神。
有风铃的神力压制，他们的神力全部安静地蛰伏在各人体内，因此在神殿广场的范围内，大家谁也没有因为神力冲突而引起混乱。
“风铃殿下！”众多的仆神刚一出现便齐齐单膝跪地行礼。
“殿下！您回来了！？”阿卡姆欧布惊喜叫道。
风铃转身淡然看过，阿卡姆欧布千年之内没什么变化，双眼喷着火，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身铠甲，看起来倒是能够将自己身体里面的能量水晶都挡住，学会隐藏力量了。
其他人根本不在风铃的眼中。
风铃转回头，继续望着那六坐雕像，考虑了片刻，走到最后一座雕像旁边，慢慢浮起了身体，平飞到雕像所在的祭坛之上。
风铃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第六座雕像之上。
在风铃的手指触碰到雕像的一刹那，一团若有若无的苍白火焰从祭坛上轰的一声燃起，而与此同时，原本静止不动的雕像如同有了生命，化为一个金色的身影，在火中显出形来。那身影一身疲倦，看起来随时要跌倒，摇摇晃晃的向前艰难的挪动着步子，但却满脸充满希望和憧憬，望向前方。
那是风铃当日走出“叹息之火”时的景象。
神之怒火，被困住它的法则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便形成了这一个真实的雕像。而此时那些从祭坛上冒出的火焰，只是神之怒火的能量外溢。风铃用指头挑出一团火焰，徐徐握在了掌心。
“殿下！”阿卡姆欧布有些担心道，低沉的嗓音带的地面在微微颤动。“殿下！斯赫和阿依纳伐都是试图拆解这些火焰的时候……被烧炸的。”
风铃皱眉扫了阿卡姆欧布一眼，有些不悦，作为位面的至高神，任何担忧都是多余的。阿卡姆欧布自然明白，将风铃和那两个仆神放在一起比较有些对风铃不尊敬，但是他不太想风铃出什么状况，想了想，他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火焰之中的力量规则是火焰存在的根本，谁如果能够解析出来这些力量的根本，那么就可以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前那两名仆神都是出于过度自信，火焰沾到他们身上立刻爆燃，他们两脱逃的机会都没有，风铃做这样的尝试，无异于也是一个冒险行动，所以，他仍是替风铃捏一把汗。
奇怪的是火焰在风铃的手中没有如同之前两名仆神那样突然爆燃，而是缓缓跳动着，甚至微微缩小了一圈，只有豆苗样大小。
风铃略微沉吟，用右手控制着火苗，左手接连变换着手势虚虚揉捏着右手中的火苗。在风铃的左手与火苗之间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但是火苗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停碾压着，风铃每变换一种手势，火苗就要亮上一下，然后有不同样式的虚影从火苗中扩散出来，徐徐消失在风铃的面前。
这些虚影，即便是阿卡姆欧布也大约能分辨出来，是各种各样几何形状的物体，最简单的是方形的物体，最复杂的呈无规则的粒子状，到最后，这些形状中的某些点会在徐徐扩散的过程中慢慢再次放大，如同烟火般在风铃面前再次扩展开来。
风铃在使用不同的方法解析神的叹息之火。
似是感应到什么，另一个世界，阿特丽安娜突然有一丝不安，她在神殿中突然睁开了眼睛，遥遥望向虚空。但是她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转而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有些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而在就在她睁眼的那一刻，风铃手中的那团火苗终于耗尽了能量，消失了。



 190.临时战斗

临时宿营地。
一场艰苦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谁也搞不清，面前这一堆机械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他们出现之前，李鑫岩和斯特罗格都没有在无线频道中听到什么信息。行动组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协助斯特罗格完成了身体的改造，这群机械兽就突然从丛林中冒了出来，行动组只能仓促应战。
说这些是从前面主战场上退下的受了伤的机械兽，却又不太像，之前的机械兽大多都带有严重的火烧痕迹，这些机械兽大多都是完好的，只是有一小部分有被人类子弹袭击的痕迹。况且之前的机械兽损毁情况比较严重，而这些机械兽损毁并不太严重，不像是同一批退下来的机械兽。
难道是机械兽基地爆炸后机械部队在四周巡查的卫兵？
这是最有可能的状况了。如果真是机械基地爆炸后前来巡查的机械士兵，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那说明这一带已经变得十分危险，不再是个修养的合适地点。
不过暂时也考虑不到那么多，先得应付过去这一小队的机械士兵再说。斯特罗格身体刚改造完，而郭天明动不了，其他人身上也有伤，不适与在运动中长时间作战。
李鑫岩两个横步，让开了正面一只机械豹的进攻，纵跃而起，然后狠狠下压，将从背后攻击白涛的一只机械兽的头一棍子敲入了地面。
白涛的战斗方式很奇特，他的武器是四根金属棍，其中三节较长，连接在一起，打架的时候就是往地上一插，然后手里较短的一根就是主攻武器，然后在战略上采用棍间游击战术，绕着插在地面上的金属棍不停被动防御式进攻。这种打斗方法在面对一个机械手的时候倒是攻防一体，但是面对多个目标就有些吃力了，毕竟多方向的敌人攻击让他的灵活性大打折扣，自然防御效能就差多了。
李鑫岩的金属棍很沉，那只被敲入地面的机械兽脑袋立刻凹下去一块，但是他们的要害并不在头上，所以那机械兽挣扎着将脑袋从四面上拔了出来，向着转过身去防御正面攻击的李鑫岩的背后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以只威猛的、浑身闪动着蓝色流线的庞然大物从空中落下，金属翅膀硬邦邦地敲在机械兽的背上，将它纵扑之势一把压了下来，然后自上而下一口咬住了机械兽的脖子，四只有力的“手”形爪子抓住了它的身体，尖锐的狼牙刺穿了机械兽脖子上的金属，然后一阵蓝色光芒从机械巨口中闪过，那只机械兽就电蛇群舞中软成了一团软泥。
斯特罗格落在地上，厌恶地将机械兽的脖子吐了出来。他虽是机械狼的模样，可并不是用嘴来得吃东西的，这种战斗方式很无奈，让他不太舒服，但是目前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避免，所以他有些郁闷。
“谢谢啊！”李鑫岩百忙之中抛了一句，然后一棍子钉在扑来的机械手嘴巴里，将它顶了出去。
“谢谢？”斯特罗格有些不习惯这两个字，摇了摇头又将目光盯向了一只机械狼。
肖剑人如其名，人剑合一，招招攻向机械兽的要害部位，他的动作朴实无华，但得益于行动组的体力训练，耐力持久，在躲闪中不住地盯着机械兽的前腿关节部位切削，先前倒在他剑下的机械兽，就是被切断了两只前腿后，被肖剑用长剑刺进了胸部，将里面的机械元件搅了个稀烂。
行动组队员平日里面话不多，但是由于人人都是从万里挑一选出来的精英，关键时刻都不是孬种，之前直面机械兽的战斗，有些时候是占据了地利优势，此刻没了地利优势，与机械兽在平地战斗，虽吃力了些，但也没有完全落于下风。
这一队机械兽数量也不太多，12个，与行动组队员数量差不了多少，一上来被斯特罗格撂翻了两只，也就跟行动组打成了平手。
最吃力的是赵小刚、郭天明及洪磊组成的战团。
郭天明的腿断了，用几根木棍固定着，根本不能动，紧急之中赵小刚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直接将从基地废墟中收回来的钢铁轮彀套在了郭天明的身上，这样至少不太能动的郭天明身体外面有了意见钢铁外衣，不至于被机械兽立刻撕成碎片。赵小刚和洪磊来往翻腾，时而将郭天明和轮彀踢上一脚以避开机械兽的尖牙利爪，时而用手中的武器攻击机械兽的要害部位，或者荡开机械兽攻来的前扑之势。
可毕竟围着他们的机械兽有三只之多，赵小刚刚刚贴着一只树干避开一只机械狼的巨嘴，那根树干就被机械狼一口咬掉了碗口大的一块树干。失去了支撑，这棵树吱吱咯咯颤抖着向右边倒了下去，赵小刚不得不向左避开，而另一只机械豹恰巧被人击中了躯干，在地上翻了个滚落在了赵小刚的身边，机械豹一边翻身爬起，抬爪就朝赵小刚的上臂就是一个横扫。
倒下的树干和爪子之间留给他的空间只有不足二十公分，赵小刚只得顺着树干倒下的方向也顺势扑倒在地，但即便是反应迅速，机械豹的爪子还是贴上了他的胸膛，血光闪过，三道半尺长的血槽赫然出现在他的胸口。
赵小刚一身闷哼，迅速在地上一滚，贴近倒下的树干，从而躲开了机械豹随后剁下来的后爪。那机械豹两击不中，立刻追击上来，向树干边根本来不及爬起来的赵小刚扑了过去。而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键时刻，三根金属棍适时地从侧面插了过来，组成一个品字形挡在了赵小刚和机械豹之间。三根棍子插的方位极是刁钻，如同三根极有讲究的楔子，将其中一根棍子的一端正正指向机械豹落下的方位。
机械豹来不及躲闪，直接落在了金属棍的架子上，金属棍的一端在机械豹身上一划，立刻从机械豹身上一处金属缝隙之间穿了过去。
这些金属缝隙是机械兽身上的一些减轻重量的空隙，平时并没多大的弱点，但是金属棍穿入之后，机械豹顿时身上就插入了一根“定海神针”，将它的身躯做成了一个带刺的合体，机械兽的四肢立刻变得十分不便，即使连普通的站立都被这根金属棍阻挡，倒在了地上。
而杨波涛并没停手，五根金属棍又飞出两根，从机械豹身上另外两处空隙穿了过去，直接将机械豹钉在了地上！
赵小刚忍住剧痛，爬起身来，抡剑就是朝机械兽的脖子位置砍了下去。



 191.交叉火力

不远处响起了枪声。
丛林里似乎还有动静。
难道还有机械兽袭来？丛林的动静不会是人弄出来的，只会是更多的机械兽，枪声是人类的武器没错，看起来是机械部队和人类部队同时在向着临时宿营地这边推移过来！李鑫岩一棍击退了一只机械狼，向着赵小刚这边奔来。“有枪声！有人来了！”他大叫。而斯特罗格同时向这边奔过来：“也有机械战士！”
李鑫岩回头望了一眼斯特罗格，斯特罗格现在的样子十分奇特，看上去是一只长了翅膀的巨狼，身上还亮着道道流线，看起来十分令人震撼。但是心念电转之间李鑫岩意识到这并不是好事，而是坏事，人类军队不管是谁都不会认为长成这样的家伙是对人没害的，所以见面恐怕会首先对这样看起来比较显眼的东西下手。“斯特罗格！先退后，这里不是你能参加的战场！人类会对你下手的！他们不知道情况！”李鑫岩大叫。
斯特罗格一顿，立刻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索性掉头立刻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开。在身经百战的他面前，逃跑并不丢人，特别是那些需要保存实力或者避免的战斗面前。
李鑫岩急冲两步，躲开一只机械兽的攻击，然后将金属棍击在另一只机械兽的后腿上，替杨波涛挡开了从背后袭来的一记攻击。那机械兽正向前扑，被击中后腿后一个翻滚，带着飞起的烂泥滚向了一棵树干。
便在这时，丛林里面响动更剧烈，人影和机械兽的因子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不住断裂、被压倒的树木之间。机械兽并不少，有二十多只，以机械狼为多，引人注意的是那些机械兽中间，竟然有机械牛！这些巨物基本没有什么弱点，皮糙肉厚，防御力极强，在平原5号城堡的防御战中，李鑫岩就有着深刻认识。
可这些机械兽与袭击行动组的机械兽不同，不是在主动攻击，而是在拼命逃跑！
他们身后，是二十多个壮汉。这些壮汉身材魁梧，有的身上扛着机枪，有的身上满是弹带，这些家伙们一边走，一边射击，如同一个个移动的机枪炮台，将那些敢于停留的机械兽统统都轰得变了形。当然，壮汉们并不是将机枪扛在身上来射击的，那东西本身重量太重，放在身上足可以将人震死！他们采用的战术是分批次的移动阵地战，前面几个人先攻击，后面的人先前从侧翼移动到更前面，然后用火力压制机械兽，先前的队员在顺次向前移动，不住将火力线向前延伸。
这样一来，机械兽根本顶不住移动火线的压力，只有不住败退。
“我们退到侧翼！”李鑫岩大叫。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行动组受伤严重，既然有人类队伍过来，那么先保证大家的安全才是重要的，吴坤死之前，让李鑫岩照顾好大家，李鑫岩不想再有行动组队员损失掉。队员们立刻舍弃战斗，完全奔向李鑫岩这边，让开一条通道供机械兽退败。
可是那原本败退的机械兽群，一看前面还有机械兽在跟人类战斗，以为前面还有大队伍，则立刻有了勇气，竟然转过头来，想要反击起来。
“哈哈！杂种们！怎么，没路可逃了？”持枪的壮汉中有人一边开枪，一边大声笑道。
“不跑更好！省的爷爷们追你们追的那么辛苦！”另外有壮汉附和笑道。
李鑫岩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那里听到过，杨波涛却大声笑道：“第九组的兄弟们，你们也上来啦！”李鑫岩定睛一看，这些壮汉们的臂膀上，臂章上是一个狼头。
的确是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们。
“嘿！12组的伙计们，原来是你们在这里啊！我说怪不得这里有一群群的杂种们在这里呢！”前面持枪的光头回了一个招呼，然后一挥手，所有的第九行动组队员越过了李鑫岩所站的位置，挡在了12行动组的伤员们前面，显然他们是准备应对机械兽们的冲击。放眼望去，前面剩下的机械兽还有从丛林中奔逃出来的机械兽，数量上竟然还有二十余只。
看起来还得有一场硬仗。
“兄弟们！近身掩护！”李鑫岩对着还能行动的12组成员道。虽然他们身上受了伤，但现在既然要面对机械兽的冲击，近身的防护还是必要的，特别是第九行动组的武器很多都是枪械，这在近身防御方面天然就是个弱点。
一时间，这个丛林的地面都在震动！
枪械们在怒吼，喷着火舌将子弹吐向迎面扑来的机械兽们，而树叶跟泥土在机械兽们的嘶吼中飞向天空，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木屑和树叶枝干裹在空气中撞击在子弹组成的弹幕之上，雨点般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被自然轰击成碎片的机械兽残骸随着双方的战线相撞在一起也飞上半空，整个丛林瞬时都暗淡下来。
在所有的机械兽中，机械牛的防御力是最强的，甚至超过了机械象。机械象那样的庞然大物至少还有眼睛部位是弱点，而机械牛这东西基本上正面部位都是合金装甲，子弹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虽然机械兽方面只有一只机械牛，可是冲在前面的几只机械狼和机械豹被子弹撕碎之后，其他机械兽也学聪明了躲在了机械牛的身后，向着人类的机枪阵线慢慢压了过来。机枪打不透机械牛，也就没办法顶住机械兽的攻击，人类的阵线只好向后逐步退缩。行动组每个人都知道，不能让弹幕与机械兽战线的交火点离自己太近，否则散射的子弹将部分回弹，对行动组队员变成危险的流弹。
“奶奶的！要是还有绊马索就好了，把这东西电上一电，估计还能打。”杨波涛恨声叫道。
冯庆豪设计的那东西简直是天才之作，如果放在这里来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机械兽，大概就会起奇效。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数次鏖战，行动组队员身上没有一个人还有这玩意。
“没有那没关系，我有个绝佳的东西可以破这只机械牛！”李鑫岩冲着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们喊道。激战之中，李鑫岩的喊声也几乎传不了多远。
“好啊！有什么东西尽管拿出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子弹消耗不起！”光头大声回应。
李鑫岩回喊：“不过，我叫出来的这个机器人你们别对他开火！要注意他的安全！这东西可是废了老子好多钱才造出来的！”
光头想都不想，回喊：“知道！你尽管叫，只要能把这些面前的杂碎收拾掉，你怎么样都行！”



 192.从天而降的巨狼

光头用手语下了命令，减弱火力，显示了对李鑫岩充分的信任。
李鑫岩会意，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做出一些有别于行动组手势的姿势，一边在意识中狠命开始反复叫唤斯特罗格：“斯特罗格，从上面攻击那只机械牛！这是一个机会，让人类认识你。你应该能够在空中滑翔。”
手势是障眼法，但这表明了李鑫岩对机械战士有控制能力。有控制的那才是机器人，没有控制的，跟机械兽是没有什么区别。
显然这一做法已经让光头接受了，他下了指令，变化队伍的布阵方式，随时准备接应李鑫岩的机器人。
十几秒钟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带着蓝色流线的身影，从近处的大树顶端划过，带着蓝色的光芒向着机械牛的背上疾驰而去。
斯特罗格的爪子此刻是手的形态，这样不会因为机械牛的身体是金属的产生滑动而错过绝佳的降落位置。
“当啷”一声，斯特罗格落在了机械牛的背上，不过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机械牛的背上就是一面完整的金属外壳，连脖子位置都是圆滚滚的十分厚重的金属外壳，根本无从下爪，斯特罗格急切中没有办法，索性张开四肢，将四肢伸展到极致，用腹部着陆在机械牛的身上，四肢手从牛身侧面抱住了机械牛，这才在机械牛的背上没有被降落的重力弹开。但这动作实在不怎么雅观，从远处开来，斯特罗格极像是从空中摔在牛背上一般。
李鑫岩皱了皱眉头。
而光头指挥官满眼惊讶看了看李鑫岩笑道：“十分不错的机器人嘛！这是第12行动的秘密武器？哇，我们这些只知道武力解决问题的乡巴佬还是第一次看见哦！”
李鑫岩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但他心里一点没有难堪，而是得意地在无线频道道：“嗯，戏演得不错!”
落在牛背上的斯特罗格才不管动作雅观不雅观，甫一抱住机械牛，便是一道蓝色电芒从身体里面透体而出，瞬间，电芒将疾驰中的机械牛和斯特罗格裹在了一道电网之中，正如斯特罗格所说的那样，提拉特弥斯在设计机械战士的时候，考虑是十分全面的，而后来出自机械城其他人的手笔的机械兽，则差得多，他们对于这种外来电力能量的轰击完全没有免疫力，电光闪过，机械牛就由奔驰状态变成了僵硬的钢铁疙瘩，直挺挺地翻滚着卷起一片泥土向前滚了出去。
而斯特罗格伸开翅膀，四肢上的手松开，自行向前滑行。
机械牛受到电击翻滚在地的过程虽然短暂，声势却十分惊人，它身上发出的蓝色电芒长度足有几米长，数十道彼此缠绕交叠，将斯特罗格身周五六米的空间做成了一片死域，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丛林的空间，活似一颗落地的流星。行动组的队员忍不住望了过去，而机械牛身后那些机械兽们也迅速减缓了速度，有些紧张地张望过来，双方一时都忘记了这是在打仗。
待得大家都反应过来，第九行动组的弹幕，立刻封锁了机械牛身后想要继续向前冲击的机械兽群。没有了机械牛的屏障，机枪子弹的威力重又显现出来，片刻之间就有三只机械兽倒在了枪林弹雨之中。
见势不妙，其余的机械兽转头就跑，消失在一片凌乱的丛林之间。
机械兽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但是他们的战事评估模块却是对此番战斗的评价做出了负面的结论，在模块的命令下，他们不得不退却。
行动组也不追，前面情况不明，不适于长距离追踪。第九行动组也有队员受了伤，包扎伤口是首要的，毕竟长时间作战，伤口不处理极容易造成战力损失。略微一思考，光头下令大家集合修正、收拾战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没记错，我们应该见过面！你叫什么来着？”光头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凑到李鑫岩的身边开始发问。
斯特罗格早就晃着脑袋跑到了李鑫岩的身后，一个伸出了手，一个伸出了脑袋，显示亲密地让手在头上摸了一摸。随后斯特罗格就看起来心情十分好地自己寻了个地方，卧在了赵小刚的身边去休息。
这中间自然是在给第九行动组的队员在演戏，但第12行动组的个别人觉得有些不适应，有人就在偷偷地笑。斯特罗格将狼头往赵小刚的腿上一放，低声恶狠狠的威胁道：“你的伤口需要包扎。”他的狼头十分沉重，压得赵小刚倒吸一口凉气，硬是将一口笑意都憋了回去。
李鑫岩对着光头笑道：“我也记得你，是在行动组的餐厅。我叫李鑫岩。是第12行动组的13号队员。”
光头嘴一咧，握住李鑫岩的手道：“宁檬酸。”
……
啥双方略一寒暄，李鑫岩道：“我们前两天把这里的机械兽基地给弄炸了，吴坤在战斗中牺牲了，你也看见了，大家都受了伤，所以只好就近在丛林里面搭了个临时营地养伤，不想才修整了没几天，就有小部队的机械兽前来骚扰……”
他话还没说完，柠檬酸的眼珠子都几乎要掉出来。他喘着粗气惊讶道：“这基地是你们弄炸的？”
李鑫岩点了点头。
“苍天哪！你们怎么做到的？前两天络队长跟基地联系过，说是距离我们探索的Z市五百公里之外发生了惊天大爆炸，让我们前往探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没想到，这事情竟然是你们做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柠檬酸说的又快又急。
“吴坤就算死了，这个战斗也值了！”他说。
第十二行动组的队员脸上有些不悦。
似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尴尬地顿了一顿换了个说法：“吴坤怎么做到的？以自身为代价点燃了基地？我的神啊，他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能量了？第12行动组在他手上，从来没出过真么令人瞠目结舌的行动成果呀？啊，对了，那只大狼从哪里来的？你在哪里订做的？多少钱？啊呀，那是个好东西，如果能再做两个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值了！”
李鑫岩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了想，他岔开了话题：“呃……那么说，这个爆炸地下城基地那边也知道了？而你们，是受络队长的委派，来这里一探究竟的？”
“嗯，没错！”柠檬酸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在这里其实已经很不安全了，这里离爆炸中心不远，有一批机械兽出现，可定还有后续部队，他们不可能对这么大的爆炸不闻不问，所以我们需要立刻转移。你的人马就这么多，没有别的分支行动吧？”
“就这么多人了，没有别的人了。”柠檬酸点了点头。俨然第12行动组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斗结果已经压服了他，目前李鑫岩是第12行动组的实权指挥，斯特罗格又不太方便说话，这么一来，基本上李鑫岩说什么他也不会进行任何的反对。
“好，那我们就立刻撤离，去跟络队长他们会合。其他事情，路上再说。”



 194.把情感放下

龙翼的办公室里面。
龙翼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在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他手里的文件有些折痕，那是过于用力所捏出来的折痕，他心里的怒火都两天了还是难以平复。
林子聪还在昏迷不醒，可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家伙们却一个比一个奸猾，虽然龙翼早就知道林子聪的事情会成为一个筹码，但没想到这次竟然他们能够输的这么彻底，竟然被五方，不对，算上贺曼，被六方都充分利用了，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牺牲品。
这一事件，孙玥的态度是暧昧的，那是铁定的。基地受损是前两天才发生的事情，在这个急需大量材料、人力修复一切的时候，冷凌的表态和决定无疑是一根定海神针，至少在巨量的材料面前，孙玥是说不出来“拒绝”两个字的，这对孙玥来说是个好事，所以他应该是感激冷凌的，但是牵扯到久远的时间里跟冷凌的恩恩怨怨，他的态度又不能太明朗，太明朗的态度会让他不好在各派之间游刃。所以在这事情上，就算他同情林子聪，那也不能明着来，所以，他只能也必须是云里雾里的。这可以理解。
可是李修贤就让人觉得有些可恶了。先不说菲洛娜，那是他的部下，听命于他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利用这事情从第三集团军那里敲上一竹杠子算是什么玩意？以权谋私？他是律法部的，这个帽子他自己不扣，谁拿他也没办法，况且这事情在行动之前是在军部备过案的，算是正大光明，谁也挑不出个刺来。可是菲洛娜和林子聪差点就把命搭在那里，可到头来只是给他做了嫁衣裳，让他大发了一笔不义之财！
段奕清的资产，那可是一堆宝石！
想想龙翼都有把牙齿咬碎的冲动。他和林子聪为了一点点玉石，都几乎要倾家荡产，这些东西竟然被李修贤在举手投足之间就收到囊中，用“不知廉耻”四个字来形容都轻如鸿毛。
至于高醒乐，利用林子聪除了一个自己手下的败类，他自然算是既得利益者，这事情上他说不出什么，但对于这样的分赃会议，他竟然什么也没说，这就让人有些恼火了。他肯定是考虑到了跟令建华的关系，什么也没说。老油条！
而那个令建华简直就是一个肥猪！行动组救了他几千人，他在会议上只有短短的一个表态性的发言，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也没有。
说起调伍牛去第三集团军的事情，虽然说长期来说肯定是能加强跟第三集团军的关系的，但是开完会后龙翼越是琢磨越觉得这事情反而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在里面。一个是这关系加强肯定是有一个过程在里面的，而另一个问题是难道行动组能放着这么优秀的军官材料不用，反而拱手送给别人？当时在会议上龙翼用稍微委婉的与其说是请教林子聪之后再说，可是林子聪恐怕也不会轻易就把自己的宝贝送人吧？
说白了，令建华的一席话，都是徒有虚表，没有个一实质性的内容。他手里掌握了那么多段奕清的脏物，既然都能跟李修贤分，为什么不给林子聪这里分？
这是个猪！
至于冷凌……那是个敌人。
正在此时，突然管童敲门走了进来。“龙副官，贺星彤总经理来了，要见您。”
龙翼一怔：“嗯？她来做什么？……请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贺星彤便左右张望着晃进了龙翼的办公室。贺星彤一身针织衫，头发左右慵懒地扎了两束垂在两边，一条牛仔布料的紧身裤子上坠了几只卡通娃娃，看起来不像是生意人，反而像是不谙世事的自由自在的少女。
“你怎么晃到我这里来了？”龙翼从一堆文件里面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贺星彤，面无表情道。
贺星彤斜睨了龙翼一眼，不满道：“哦？听这口气，好像龙将军不太欢迎我来你这里？怎么？一夜风流，龙将军这么快就忘了？”
龙翼不是林子聪，没那么多顾忌，手下没停在整理着文件，嘴上直接怼道：“哎呀，事情太多了，需要记住的事情也太多了，这两天林将军那边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还要查幕后的黑手，那些没什么用的、太占记忆的东西，只好忘掉，要不，事情在脑子里面积累的太多，脑子就会像**一样，碰——的一声，就给炸了。”
龙翼嘴里说着荒诞不羁的玩笑话，脸上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因为他笑不出来。
林子聪老是说他还不够圆滑，做事太方，可他觉得既然林子聪已经是一个滑头了，拿自己就不能再滑，这样行动组至少不会被看扁，被外面人说都是一帮花花公子和滑头、特务的综合体。
这一次，他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无比英明。
“唔，原来这样啊。”贺星彤听完龙翼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哎嗨伊尔哟……”她似是很开心地突然哼了一句音乐腔调，续道：“龙将军倒是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呢！”
这回轮到龙翼一呆了：“什么意思？”他脸上仍是没有什么态度，只是公事一样地问。
贺星彤不急着回答，继续往前晃，根本不正常地走路，倒像是脚底下穿了两只花盆底，直晃到龙翼的椅子边，一屁股在椅子把手上坐下来，双手抱胸，将一对波浪往上挤了挤，笑盈盈地望着龙翼，道：“生意人啊，一单子是一单子的事，根本不讲究长久的情感。如果讲究长久的情感，那叫投资，看起来，龙将军目前还没有把我放在你的投资产品里面。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啊？”
龙翼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贺曼突然用手捂住他的嘴，续道：“嗯，这个问题龙将军也别急着反驳或者……表态，这个事情只要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生意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只需要放在心里就好了，否则泄露了自己的商业机密，让人家拿走了那就亏大了！所以啊，龙将军在我眼里，现在跟我一样，就是个生意人！”
龙翼深深出了口气，将面前的文件合了起来。
贺星彤的话有些不着边际，却也有点意思，但也无从反驳。
她似乎完全明白龙翼此刻在想什么，没等龙翼想出什么话来说，又樱唇轻启，微微向着龙翼倾斜着道：“既然我们都是生意人，那么就先把情感放下。好的情感放下，那么坏的情感也应该放下。你说是不是？”
龙翼心中一动，扭头向贺星彤望去，贺星彤的眼睛里面闪着亮光，依旧笑盈盈地望着他，看起来一时风姿无二，雪白微红的脸庞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鲜美。



 195.结盟

龙翼一时间鬼使神差地觉得心里的烦恼被这张脸给融化掉了。于是用手支着头，扭过脸，放下所有的戒备和心思，也慵慵懒懒地瞅着贺星彤，淡淡带着微笑问道：“贺小姐，今天看着，好像话里有话？”
贺星彤都说的很明显了，那就生意人对生意人，龙翼好歹也是生意场里混的，自然对于如何谈生意是很有分寸的，转变之间，无需时间。
这倒让贺星彤稍稍有些诧异，不过她只是扫了一眼龙翼，就从椅子扶手上滑了下来，一面从龙翼的桌子上拿起烟盒，抽出来一根香烟，点燃了舔了一口，一边坐到沙发上坐下来，想了想，道：“好了，现在这气氛才是谈生意的气氛。既然你也知道我话里有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我就明说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来跟你结盟的。”
“结盟？”龙翼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出现的很不是时机，就像说出这个词的人，出现的也很不是时机。
贺星彤吐了一口烟，肯定道：“对！结盟。”
龙翼的大脑在迅速思考着，几乎像计算机的CPU，全速运转。
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机会？
贺星彤的目的在那里？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难道说，贺氏集团内部还有矛盾？
毕竟是跟着林子聪多年了，虽然没有林子聪那么游刃有余，他还是有方法应对的。
“哈哈哈哈，贺二小姐，你今年多大了？”龙翼话不粘手地抛出了一个问题，反正目前是生意人身份，既然是谈生意，那就没什么忌讳了，双方需要先斗斗心思、意图和话锋，先来确定对方的目标。这个问题有说贺星彤幼稚的味道在里面，也有试探的目的在里面。如果贺星彤不太乐意，她会生气，生意人是不喜欢这种讽刺性的话语的，也就是说，这句话里面不太信任的味道首先对于双方合作基础来说是致命的。
可是贺星彤红唇一张，笑颜如花：“不多不少，四分之一个世纪。”
龙翼心里点了点头，立刻下一个问题：“我需要两个理由，第一个，你的目的在哪里，你要什么？第二个，为什么找我结盟？你既然来了，那肯定是知道目前的局面了，你要知道，在这样的局面里面你要选择跟你所在的家族对立，那对你来说是有很大风险的，而且对于我们来说，怎么能够相信你，也是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提出结盟，基础在哪里？”
“好！够爽快！”贺星彤笑盈盈地，看起来有些妖娆。“第一个问题，我的目的。盛极而衰这个词你应该听过，那是老祖宗的话，任何势力在走向巅峰之后，必然开始走下坡路，这是自然规律，没有谁能够违反它。别看我姐姐和冷凌现在什么都能插上手，但是他们弄得那么大，背后就没有一个人反对？冷凌是有自己的军队，可那些只是乌合之众，说白了，给钱就是娘，那要是不给他们钱呢？恐怕他们第一个会对付的人，就是一直以来供养着他们的贺氏集团！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风光的背后，恐怕是一双双要吃了它们的眼睛！所以……呵呵，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应不应该给自己留个后路呢？”
“我知道，你听到我的这个说法会觉得很奇怪，我是贺氏集团的人，这没错，但是我是个爱好自由的人，也就是说，我是我，贺氏集团是贺氏集团，贺氏集团如果有死掉的那一天，我绝对不会为它陪葬！即便贺氏集团的掌门是我的姐姐，她也无权决定我的命运！她……哼哼，喜欢把自己跟冷凌绑在一起，可是我不喜欢。所以我来找你结盟的目的，实际上就是在为我自己留个后路。我不知道哪一天他们会垮台，但是我不想跟他们一样被人稀里糊涂的收拾掉。”
“这就是我来找你结盟的第二个理由。必须，也最好找你来结盟。”
“必须？”龙翼咂了咂嘴，这个词令他有些迷惑，“为什么必须？”
“我读过很多历史书。历史书上前前后后其实只说了一个道理：顺应潮流的人，才是笑到最后的人，那些与大势不合的存在，早晚都会走向灭亡。而现在是一个人类与机械城战争的拐点……”
“你凭什么这么说？”龙翼心不在焉地插嘴问。
“这还用得着说么？先后两次莫名其妙的……啊，不对，应该说我们基地至今没搞明白的与机械部队相关的大规模事件，就放在那里，谁不知道？我能感觉出来，机械城跟人类的对战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这个阶段很短，但是很重要，或许在这阶段之后，人类就会对机械城节节胜利……”
龙翼从鼻子里面笑了一声，再次打断了她：“你有证据？怎么证明这段时间过后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贺星彤耸了耸肩，十分诡得意地笑笑：“没有啊。感觉而已，可以说是女人的直觉吧。”这句话明显是很假的一句话。龙翼微微皱了皱眉，如果猜得没错，看来行动组的行动，贺氏集团必然背地里也掌握了一些资料，对于其他组织来说，这些资料也瞒不过贺星彤的爪牙。
而贺星彤虽被他打扰了两次，话意依旧没断：“历史书上所有的大势，再出现拐点之后，一般会有两个走向。如果历史是处于阴暗时刻，那么下一步它就必然走向光明，反之就是另一个走向，光明之端走向阴暗。而我们的这个拐点，注定是要走向光明。”
“既然走向光明，那么大势就是未来是光明的。而摆在我面前的有三个选择，第一个是冷凌，第二个是集团军，第三个是林将军的行动组，只有这三个力量是向着光明的。而基于第一个理由，我不能选择冷凌，而是第二个选择集团军那里又不可能接受我，那么我只好来找你，跟林将军这里做一个同盟，以免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能找到一个靠山。”
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贺星彤没心没肺地晃晃脑袋，看起来就像坐在香烟烟雾中的一个大脑袋流氓兔宝宝，龙翼忍不住扑哧一身笑了。
“说得倒像那么回事。”龙翼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评价。流氓兔宝宝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有些不满，续道：“什么叫像那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可是做了功课的！你知道，近来对机械部队的行动中你们……”
龙翼眼光突然闪出意思不善的亮光。
果不其然，这丫头竟然弄到了行动组的行动报告！看来这事情后头得查查了。龙翼的眼光没有逃过贺星彤的眼睛，她立刻厚着脸皮嘿嘿一笑，道：“别介意别介意，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难弄到的秘密，黑市上的情报一大把一大把的，只要有钱什么弄不到？”
龙翼没说话。
而流氓兔宝宝继续抽着烟道：“根据对你们行动组的分析，你们的任务难度是86%，完成率却是92%，死亡率只有17%，这三项指标简直没有哪个战斗队伍能够比得上！”
“战斗指数统计？”龙翼心里一惊，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还有么？”他反而微笑了，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这个……我没那个本事，一百多项统计呢，谁能记得请？”
龙翼心中又是一惊。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真不是个假话，什么高人，竟然能将这些资料做的比行动组自己的战斗报告还要精细？
贺星彤却没在意龙翼的表情，继续说道：“根据历史统计，跟优秀的崛起部队合作，那么走向光明的成功率将大大提高，所以，我就来找你结盟了。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贺星彤笑笑，仿佛跟自己没关系一样道：“你和林将军目前的处境不佳，这正是你们虚弱的时候，作为生意人，你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跟我结盟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至少像我的姐姐前两天给你们林将军下套的事情……后面会少一些，或者你们可以早些知道这里面的坑点在哪里，以后能多点提防……还有一个，你的床上功夫嘛……我给8分。”
龙翼有种摔茶杯的冲动，他知道，这女流氓是拿什么跟他在比较。手一抖，他终是控制住了没冲动出来，可是桌上的一叠文件被他的胳膊碰到，跌落到地上，那些文件，正是林子聪从回收中心的莱雪那里收回来的一些被军部档案中心销毁文件的重新拼接文本。



 196.威逼利诱

不知是孙佳丽的力气大还是孩子状的机械生命体体重并不重，她走的极快，但看起来没有多吃力的样子，将它提着一直跟着廖依玲走到了廖依玲的专属战斗装备室，才随手一丢，将机械生命体扔到了角落里。
由于是保卫军部首长的特工，再加上廖依玲的职业特殊性，她一个人的专属战斗装备室跟律法部所有的人的战斗装备室规模相当，这里有几百件装备，孙佳丽肯定是要费一番功夫的，所以孙佳丽和廖依玲两个人都不着急，慢慢准备。
廖依玲心里虽然十分惊讶一路上孙佳丽就这么拎着机械生命体，毫不吃力的样子，但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甚至还有一点点“瞧你那拖泥带水的样子”的看不起的眼神，时不时扫过孙佳丽，直至她消失在那看起来也有数十的架子的房间内。虽然她现在跟孙佳丽是要一起行动，但这并不表示她和孙佳丽之间的事情就完全没有阴影存在，即便是惊讶，也不能让她看出来。
另外，看来，这家伙的体力还在廖依玲之上。
而机械生命体一路上在孙佳丽手中看起来连声都不敢出，动也不敢动，只有一双眼珠子四处瞅着滴溜溜乱转，或许他感觉到了什么，也可能失去了奎木狼，——他的创造者的庇护，他变得有些无依无靠，猛然间见到孙佳丽这么强势的人，觉得还是以不动应万变为妙，因而分外老实。这一点看起来让孙佳丽甚为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往角落一丢了事。
虽然仅存下来的机械生命体在外形上看来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但在孙佳丽的眼里，看不到一星半点的仁爱。廖依玲不知道那是因为孙佳丽是到达林子聪受伤现场看到战斗结果的原因还是她是个医生，天生就没有什么柔弱心肠。
一路上有人偷过来好奇的目光，但是看到孙大夫的一身白大褂，还是最后决定不多管闲事为妙，有人猜测这个医生大概在处理什么紧急事情，于是机械生命体就如同被抓住的闯了祸的孩子，老老实实被孙佳丽拎着脖子，直至孙佳丽将他扔到角落里，他才动了动，坐了起来，默默地瞅着廖依玲。
廖依玲眼睛盯着机械生命体，慢慢踱了过来，不轻不重地问道：“你会说话么？我指的是……人话。”
机械生命体点了点头，随后嘴一张，道：“我会。”
廖依玲颇有点厌恶机械生命体，她与普通人一样，看见机械生命体就想到那些在鲜血横飞中扑面而来的杀气，但是毕竟这个机械生命体的外形是个孩子，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有些异样，或许是想起来前些日子医生给她的不可能再有孩子的定论，于是她心里挣扎着蹲下身，恶狠狠地说道：“好。我先要警告你，最好老实一点。虽然你的外形有些迷惑力，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并不是人类，只是人造的机械人，对于我们来说，杀了你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用在道义上背什么包袱。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别试图挑战我们的耐心，明白么？”
“我知道。”机械生命体，老老实实回答。
廖依玲颇为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甩过来一句：“嗯，还算聪明。”正起身要去换自己的装备，那机械生命体突然抬头问：“等等！你们……是要那我去做什么交易么？”
廖依玲一怔，停了两三秒，眼角带上一丝冷笑道：“交易？你觉得我们会把你跟谁交易？”
机械生命体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敢说，挣扎了片刻，终是问道：“我爸爸说，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必须拿自己的东西跟别人换，有钱的拿钱换，没钱的，就需要拿命换。之前爸爸他为了养活我们，定期更换我们身体里面的能量电池，他弄了好多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机械兽的内脏去跟人换。我……我想你们抓住我，大概也不会觉得我与什么用，因为爸爸说过，这里所有的人其实都是痛恨机械生命体的，你们……是不是也会把我给卖了，去换钱？”
虽然廖依玲没上过战场，但是廖依玲知道那些机械兽的智力水平根本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极致，没有人见过他们有什么有智慧的表现，除了杀人。小机械生命体这几句话说出来，廖依玲竟有些迷糊了，机械生命体会有如此的智力，竟也懂得交易这个事情？这倒是不像是机械兽的行为。
难道，雇佣兵背后的贺氏集团依然掌握了仿生方面的智能技术？
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廖依玲心里先抛开贺氏集团的问题不说，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女人特有的不忍，但随即出于特工的本能，将这一股思绪强压了下去，依旧冷声道：“哼！机械生命体竟然还有如此智力？我们倒是没必要卖了你去换钱。我们不需要钱。我们……只是拿你去做一块敲门砖。”
机械生命体听到这句话，表情一松，似乎觉得廖依玲不把他卖了就一切都不担心了。
廖依玲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心情又有些翻滚，似笑非笑摇了摇头，准备走开，机械生命体却在他背后又道：“我的名字叫奎音。”
“奎音？”廖依玲停下脚步，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机械生命体也有名字？她又走回来，盯着机械生命体问道：“你们还有名字？制造你们的人还给你们起了名字？”机械生命体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爸爸说他姓奎，那么我们就都姓奎。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爸爸死了，我的兄弟们也都死了，他们都让你们那个将军给杀了。”
这倒有点意思，难道这小机械生命体问她们会怎么处理他，是怕她们将他卖给别人么？既然有这智慧，应该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最险恶的处理方式并不是卖了他，而是孙佳丽和廖依玲都有能力直接把他处死！这比起卖了他可是要严重的多！难道说……这小机械生命体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卖来卖去？
想了想，廖依玲沉声道：“好，奎音，那我告诉你，如果不想死，也不想被卖，那就乖乖听话。你应该知道，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情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你们身后那些派你们出来的人，所以你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会决定你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后的命运。也即是说，你表现越好，我们可能越会宽大处理你，明白么？”
奎音又点了点头。
廖依玲心中又是一阵波涛翻滚。
她的话既有威胁也有诱惑，对着这么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孩子说出来，让她看上去……有些邪恶。



 197.雇佣兵团的研究院

孙佳丽选了一件皮袍。如果放在平常人看来，这可能是一个奇怪的装束，出去报复某人，大概还要打架，穿上长衣在打斗过程中可能会影响动作，未必是最佳选择，可廖依玲却意味深长的露出个笑容，她知道那件衣服的妙处。孙佳丽虽没说话，白了她一眼，算是被看透的报复。
廖依玲选择了一件黑色紧身衣，背上双刀，看起来极为清爽，一头长发在背后简单扎在一起，像极了刚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的高级战士。这种装束与雇佣兵团的女战士十分相像，只是从整体感觉上，她比那些雇佣兵的女战士要看起来高贵得多，多年来当高级保镖的经历，让她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要优雅许多。
三个小时后。
入夜时分，地下城基地的南部一处国地道中。
穿过了一片贫民窟，一座看起来略微有些陈旧的三层建筑出现在这一簇的尽头。
贫民窟里面的大多数人没睡，有的在打麻将，有的在巷子里闲逛，偶尔有孩子疯叫着跑过，带起一团团垃圾和纸屑。而每当孩子们靠近这一簇的巷子尽头，就猛然刹住了脚步，怯怯地远远望望，扭头就跑，因为巷子尽头的那栋建筑门口，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边抽着烟，一面斜着眼睛瞅瞅孩子们，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笑容，像极了传说中的恶狼。
左边臂上纹了一只章鱼的汉子扭头看了看同伴，一把拍在他的脑袋上，不悦道：“我都看了他们一眼了，你怎么也看一一眼？”
右边的汉子穿着一件红马甲，被拍了脑袋极不乐意，一把扇在左边汉子的脸上，恶声道：“看一眼又咋了！这些小东西两只眼睛哪里震得住？他们连放射源都敢偷，还有什么不敢偷的？要不是老大不让用枪，我早就崩了他们了。”
左边汉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压住火气道：“你两只眼睛这么恶毒，他们回去给大人一说，那些大人围过来怎么办？我们这地方还是要隐蔽的，没有这些贫民，还怎么隐藏？把他们喝退就行了，要是出了人命，那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穿马甲的汉子仰头靠在墙上，熊一样蹭了蹭背上的痒痒，恼道：“天天跟这些小崽子们斗心眼，我觉得身上都要长虱子了！”
话音还没落，左边的汉子拍拍穿马甲的汉子手臂，指了指巷子里面，做了一个看得动作。穿马甲的汉子远远望去，一眼便瞅见两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微微起烟的巷子中。一瞅之下，发现是两个女人，穿马甲的汉子邪恶地笑道“呦？好像有点意思。”
那些奔走的孩子在窈窕身影面前停了下来，也同时看起来这两个装束不太像是贫民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两个女人中其中一个手中提着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这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有些惧怕，连短衣打扮的女人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像是零食的东西伸手向那些围观的孩子们递了过去，那些孩子们都不敢去接。
那女人看孩子们不敢上前，便将糖撒了出去，孩子们一声欢呼，就满地去抢自己的猎物了。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向着三层建筑走了过来。
待两人走到跟前，纹身汉子站直身体，挡在孙佳丽和廖依玲面前，上下打量着两人，色嘻嘻的问道：“两位是有什么事情？”
孙佳丽提起手中的机械生命体，道：“来送东西。”
纹身男子看到孙佳丽手中的机械生命体，略一愣神，奇道：“你送个孩子进去？”
孙佳丽也不回答，对着机械生命体喝道：“指甲！”
机械生命体随即动了动手指，指尖亮起五根三寸长的寒芒。
“怎么？有问题么？”廖依玲弯着嘴角问。
纹身汉子立刻变了神色，让开路，颤抖着道：“哦，没问题，请进请进！”
而穿马甲的汉子却不死心，一只胖手伸了过来，一面抓向廖依玲，一面道：“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廖依玲浅浅一笑，后发先至，还没等穿马甲的汉子手摸到她的胳膊，就幽灵般反向抓住了他的手，同时脚尖前踢，踹在他的膝盖之上。咔嚓一身轻响，汉子的膝盖骨已经碎了，而廖依玲身形这时候才向后退了一步多，手中没有放开汉子的手，直直拉着他向前摔了个嘴啃泥。
廖依玲的动作并不十分快，但是极干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每一分力道掌握的极有水准不多不少，又恰到好处，充分体现了一个女杀手的基本素质。
孙佳丽当下有些明白为何当日在军部的临时监狱里面没有能够打败她了，跟一个会使用力量的对手使用力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看起来很蠢的事情。
而纹身汉子反应算是不错，立刻普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姑娘饶命！”
廖依玲正准备一脚踩在穿马甲汉子的头上，闻言取消了计划，一拉孙佳丽，向着大门走去。那门就没被锁上，用手一推就开了。
在她们背后，纹身汉子将穿马甲汉子翻了过来，那穿马甲汉子已经晕了过去。
“下手够狠的！”孙佳丽一面和廖依玲走向三层建筑的大厅，一面用不屑的口气说道。廖依玲笑笑，指指孙佳丽手里面拎着的机械生命体奎音，道：“如果是你，估计奎音那小东西的指甲早就划破那蠢货的喉咙了。”
孙佳丽没说话，冷笑了一声。
进得三层建筑的大厅，孙佳丽眼前一亮。大厅里面看上去是一个医学研究机构，竟然有些像普通的医院接待室，除了几个人体模型、解刨图，墙上还挂着一张项目列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些项目的名称。
廖依玲正要往右手走，孙佳丽一把拉住了她，瞪着眼睛压低声音问：“这是究竟什么地方？”她看上去神情有些失控，有些惊讶，但更多的不是害怕或者紧张什么能够让廖依玲略感欣慰的表情，而是一种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怎么会是这样？
廖依玲略微一皱眉头，侧着头看了看孙佳丽，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孙佳丽一把拉住她，向着项目公示牌，将第三行字指给廖依玲，那上面写着：“机械生命部件的组合中神经控制的优化”



 198.罪恶

看着一脸兴奋的孙佳丽，廖依玲手腕一转，一个灵巧的反转从孙佳丽的手中脱了出来，反手将她的手腕一抓，一面脚下不停地往回走，将她拉回到厅中的主路上，一面低声道：“动作别太大，虽然这里现在是下班时间，但是你知道，这种研究机构基本上晚上都是不休息的！我们基本算是伪装进来的，如果被发现了，估计行动也就废了。”
像是响应她说的话，左边的走廊尽头两间房间门就在这时嗑嗒一开，有穿着白大褂的三五个研究人员怀里抱着资料向着这边走来，而廖依玲和孙佳丽，就落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孙佳丽让她看这一行字的意思，是因为她知道这行字里面的背后含义。
什么东西需要“优化”？那是已经完成的、有样品的东西才叫优化，而“机械生命部件的组合中神经控制”这些字十分明显地表明这个研究机构已经完成了人造机械生命体的组合研究，他们肯定已经能够制造更接近人的机械生命体，在成功的基础上，在“优化”自己的研究成果，这与孙佳丽研究的《生物构造学》不是同一个方向么？
猛然在这里看到跟自己的研究有关联的东西，哪个研究人员能不激动？
另外一点，孙佳丽有些疑惑，指着这几个字其实也是在问廖依玲，出发之前，廖依玲简单定义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破坏这里顶级的研究成果，让贺氏集团损失一项见不得光的收入，那么她对即将要破坏的东西的重要性，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为什么孙佳丽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这是因为她是医生。基地大多数人都认为机械生命体的研究会造成人类军队的潜在隐患，给机械部队的留下一个后门，那天机械部队用黑客手段控制了人类自己的机械生命体，将会给人类自身造成很大的危害，但是作为医生，职业本能告诉孙佳丽，机械生命体的一些研究成果，完全可以应用于临床医学，挽救更多的受伤战士的生命，就比如说安平制作的能够联动的替代骨骼，让那些骨头已经碎成渣子的战士，至少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
孙佳丽的研究还没到能够组合出一个机械生命体的地步，甚至连手里提着的这个家伙都做不出来，更别谈什么优化了，所以如果要毁灭这么一个重要的研究机构，廖依玲可是真的把什么都想好了？
所有的思绪在廖依玲的轻喝中被压制下来。孙佳丽知道，现在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迟疑间，那几个研究人员就已经走到廖依玲和孙佳丽的近前。
“你们……有什么事情么？”一个女研究员问道，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廖依玲和孙佳丽，看起来她对廖依玲和孙佳丽的装扮并不吃惊。
“王正道博士在么？我们找他有点事情。”廖依玲礼貌的浅笑问道。
“哦，王博士啊，有什么事呢？他在三楼。”
廖依玲指了指孙佳丽手中的机械生命体，道：“我们抓住了这个，不知道王博士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所以特地来问问。”
廖依玲语气里面有些不善，那女研究员看了看身后的几位同事，大家都瞪着眼睛不明所以然，于是她也就有些硬气不起来。在他们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廖依玲才找上门来。而廖依玲和孙佳丽穿的衣服并不是正规军的，也不是行动组的，而是更像是雇佣兵团的，比较自由散漫，贺氏集团和雇佣兵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那么如果廖依玲是来找王博士，想要澄清什么事情，那么他们也就不好管。
女研究员指了指楼梯，道：“王博士在三楼。”
廖依玲和孙佳丽二话没说，向着三楼走去。
“你知不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一边走，孙佳丽慎重地问。
“当然知道。”
“你觉得，毁灭了她们会比留下他们要划算？”孙佳丽问。她忍不住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廖依玲停下来脚步，一脸严肃：“如果你觉得下不了手，你现在还有机会退出去。”
“不！不是下不了手，我只是有些疑问。”孙佳丽否认。
虽然都一起行动了，孙佳丽觉得和廖依玲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转。当然，她心里也不乐于跟廖依玲将关系好转，况且，就算她要好转，廖依玲也未必能跟她和睦相处，所以两个人的话里面都些微带着些刺，即便是身处一个未知的环境里面。在总体行动的目的上，两个人也不太愿意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全盘托出。
这对孙佳丽来说，有些冒险。
而对廖依玲来说，则是有些得意。廖依玲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些得意，但是奇怪的是看到孙佳丽极力在否认的表情，似乎在这时刻，她的心情有些快乐起来。“好！那就继续吧！”廖依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孙佳丽一咬牙，就继续向着三楼而去。
廖依玲忍不住笑笑，一个加速冲到了孙佳丽的前面，低声道：“先带你看样东西。”
孙佳丽一迟疑，廖依玲已经走到了前面，她暗道：“杀人就杀人么，破坏就破坏么，这到底要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
上了三楼，廖依玲并不急于寻找有人的办公室，而是看了看房间编号，找到了314号房间，撬开了已经锁着的办公室，拉着孙佳丽摸了进去。
一开灯，孙佳丽眼前一亮，赫然发现房内的实验台上，竟然是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而那些瓶瓶罐罐里面，都装着一个个人体器官！孙佳丽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些器官并不是标本，而是活体器官，这在颜色上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天哪！”孙佳丽沉沉地惊叫了一声，这些器官上或多或少都有某种金属的存在，在灯光里反射着亮光，而金属的存在并不影响器官的运行，例如离孙佳丽不远的一只肺片，就在不紧不慢的吞吐着液体，正常工作着。
“没见过吧？小医生？”廖依玲得意笑道。
“他们在研究人体器官的独立运作？”孙佳丽盯着一只在缓慢跳动的心脏，问道。那只心脏与山下秀美带菲洛娜见过的心脏一样，装在玻璃罐子里面，上面有数根软管通进瓶体，与心脏连在一起。放眼望去，在这间实验室里面，这样的心脏足有六个！
“是！这些东西只是他们这里的研究成果之一，但是目前来说，这些东西却给他们能带来巨大的利益，甚至远远高出在战场上买卖机械兽残骸所获得的的收益！不管你叫他们器官买卖还是别的什么，放眼世界范围内，能够做到这一技术的，似乎还只有他们一家！在技术上，你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能够做出来很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199.被发现了

孙佳丽仔细看着那一只只罐子，基本没理会廖依玲的絮絮叨叨，片刻之后，抬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廖依玲原本得意的神情一僵，然后眉头渐渐笼了起来，神色有些不善。“你什么意思？”她恶狠狠地问。
孙佳丽的问题本来就来者不善。作为机械生命体研究这种机密性的事情，就算是军部那些高官的贴身官员，大概都很难得知这种绝密性质的事情，特别是这样一个研究机构的存在，那更是绝密中的绝密，因为它们在这基地的出现本身就已经违背了律法和大众的心理，一旦被公众所知，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不管是军部还是雇佣兵团、或者贺氏集团，都无法向大众做一个合理解释，所以这些秘密绝对不能见光。
因此当日连菲洛娜都是通过山下秀美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而廖依玲连高级官员都不是，那么只是一个安保人员的她，是从哪里获知这样的消息的呢？
根据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十有八九那是在某张床上。
这是孙佳丽的想法。一个没忍住，这个问题就成了孙佳丽手里的一根针，半露不露地扎了廖依玲一个措手不及。
廖依玲并不是个没深度的人，因为在高级军官身边如果没有深度、经不起一点风浪，早就待不下去了，但是奇怪的今天她竟然真的没忍住，脚下一滑，一脚就踹在了孙佳丽屁股上。
而孙佳丽根本没防备，他在专心看那些活动的器官，每看一眼，她脑子里面都在进行着超量的运算，每看一眼，她都对于自己从前没有想通的地方有了新的思路。廖依玲这一脚，她就没想到她会踹过来。
孙佳丽就这么被踹的失了平衡，一头撞在一只玻璃瓶上。那只瓶子被撞得失了平衡，在桌面上跳了个舞，转着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摔成了几瓣，其中的液体和一只肝脏滚落在地上。
“糟了！”廖依玲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结果，有些手足无措。孙佳丽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额头和屁股，一边怒喝：“你做什么？”而两人都听得见走廊当中有几扇门立刻被打开，几个脚步奔跑着向314号房间冲了过来。
廖依玲本能地退后两步，站在了门后，孙佳丽瞅了瞅，转到了一张实验桌后面，原本他手里拎着的机械生命体，则被孤零零留在了原地。
说实话，这个机械生命体还是很聪明的，也很老实，一路上只是东张西望，按照孙佳丽的要求露出过一次指甲，其他时候，只是看着眼前的事情，连声都不发。此刻被孙佳丽和廖依玲无意落在原地，虽有些手足无措，但也老老实实，没有动弹。
门外的脚步声冲过来，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三个研究人员冲了进来。
而在他们的面前，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机械生命体。
孩子状的机械生命体抬头，看着廖依玲的手刀敲在三人背上，那三个人连哼都没哼便倒了下去。
孙佳丽从桌子后面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原地，将机械生命体抓起来，就向房间外面走。而廖依玲却两步冲到房间内电闸的位置，一把将手中的短刀插了进去，将电闸砸的稀烂。那电闸大多是连接的供氧设备，如果一旦关闭，瓶中的器官便会慢慢因为缺氧而死掉。对于这些能够独立生存的器官来说，除了外力破坏之外，最快的破坏方式也就是让它们缺氧。
孙佳丽从房中冲出来，却没料到迎面有个中年人正想着这边疾步走过来，他不比那些年轻人，身手动作都要慢上半拍，年轻人们在房间都已经被廖依玲三拳两脚撂倒了，他才赶过来。
一见房间里面冲出来一身皮衣的孙佳丽，中年人二话不说，立刻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惊恐大叫：“有人搞破坏！有人搞破坏！”这声音三分像个人，七分却像只哑了嗓子的风箱只是风箱虽小，这声音足够整栋楼都听的见了。
孙佳丽并没有细想，手伸进皮衣里面摸了摸，紧接着一道寒光一闪，就流星一般钉进了中年男子的小腿之中。男子腿下失力，扑棱棱的打了一个滚，倒在了地上，而廖依玲从房间里面随后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飘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中年男子的喉咙，将他后面的叫声硬是给捏回了肚子里面去。
只是这么一捏，中年男子一双眼睛鱼眼般瞪得溜圆，似被挤了一般突了出来，廖依玲的手劲不小。
可这么一来，廖依玲的一张脸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男子面前。男子一手抓住廖依玲捏住自己脖子的手，一边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廖依玲，无声叫道：“你……你！”很明显，他认出了廖依玲。
心念电转间，廖依玲知道自己不得不下重手了，这人认出了他，而她也认出了这个男子，他就是王博士。还没来得及手下使力，又是一根银色光芒闪过，一并手术刀直直插进了王博士的眉间，结束了他的生命，而孙佳丽淡然的声音在廖依玲的耳边响起，带着一股讥讽的味道：“还杀手呢，认出你的人怎么还能留？”
“你……怎么这么残忍？”廖依玲不满道。
下一刻，两个身影风一般掠过长廊，飘向走廊另一端的330房间。孙佳丽手里，依旧提着那只老老实实的机械生命体。330房间是位于研究院三楼正面的一间房间，那里有窗户可以通向外面。任务完成了只有一半，但是看起来剩下的事情只能放弃。廖依玲有些后悔那一脚了。
330房间里面对了很多文件资料，这里是文印和放资料的地方。
“你下手这么狠？”廖依玲一边打开窗后向下张望，一面对孙佳丽道。过道里面有脚步声，是王博士那一嗓子吼上来的人。孙佳丽一边撕下来一块窗帘，迅速卷成布条，一边冷声道：“这地方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饶恕的。那些器官，都是从活人身上取下来的！而且，如果猜得没错，那些器官都还是雇佣兵自己人的，有些器官十分新鲜而且强壮。”
“什么！？这么狠毒！”廖依玲十分震惊。孙佳丽是医生，自然能够熟练判断这些事情，说出来的话那是专家，分量很重，当然不会是假话。
孙佳丽熟练地将窗帘绑到一台仪器上，然后两人拉着窗帘从窗口滑到二楼窗口，一脚踹去，二楼的窗户玻璃应声而碎。廖依玲滑下的同时，从腰部摸出一颗笑笑的***，顺手扔到了330房间的一堆文件之上。



 200.人体机械化？

330房间的位置十分独特，在三层楼的最西面，窗外的位置正对的是贫民窟的房子，贫民窟的房子建筑根本没有什么章法，遮挡了一部分地下国道的灯光，所以这里房间的外面灯光不明，没有什么人能从远处看清这里，这是廖依玲早就计划好的，是以两人从三楼转到二楼，并没有研究人员或者保卫人员看见。而目前这个时间，研究院里面本来就没多少人，王博士那一嗓子大多数人都赶去三楼，就更没有人注意到孙佳丽和廖依玲从三楼窜到了二楼。
230房间看上去是一间机械研究房间，房间里面不只有几台精密设备，甚至还有一些没有完工的机械部件，其中有一些从直观上判断，是组成机械生命体的身体部件。
孙佳丽看了看手中的机械生命体，问道：“你原来在这里待过？”
既然这只机械生命体是雇佣兵团的七狼八虎的东西，雇佣兵团背后又是贺氏集团在做后盾，那么这东西极有可能是从这里出去的。从规模上看，贺氏集团尚没有建立独立的生产机械生命体的生产线，要不，楼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能给他们创造利润的东西放在这里。研究院毕竟只是研究机构，对于大量产品的存放本身就并不安全。
八成，廖依玲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选择这个研究院作为报复贺氏集团的目标。
机械生命体没有犹豫，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
廖依玲也有些意外，反问：“你们怎么不是这里的产物？”
机械生命体想了想，道：“爸爸平常带我们会去一个地方检查一下身体，那里也有许多仪器，但是不是这里。”机械生命体回答得很是肯定。
廖依玲和孙佳丽对望了一样，两人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难道……能制作机械生命体的地方，还有别的？
廖依玲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孙佳丽会意，这地方既然能够有制作没完成的机械生命体部件，那肯定有图纸、或者生产完毕的东西。
孙佳丽一把将机械生命体放在地上，下令道：“你也一起帮着找找，我说过，行动中间你要是表现不错的话，有奖赏！”机械生命体点了点头，于是也开始在房间内搜索起来。
没几下，廖依玲在一张实验桌上看到了一部分图纸，图纸上有些人体解剖图，而另一部分绘制的内容却是机械元器件。机械元器件和人体解剖图绘制在一起，彼此重叠和交叉，看起来图纸上的内容正是制作好的这些机械部件真实的装备示意图。
“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廖依玲对着孙佳丽道。
孙佳丽正翻看着一套机械图，那东西看起来是一种手臂类的机械设计图纸，机械手臂上不仅有弧形的硬度加强设计，还有微型的子弹发射装置，看起来十分繁复。
她顺手接过廖依玲递过来的图纸，直接给出了结论：“人体机械化！？”
如果完全的人放在左边第一个位置，那么第二个位置是安装了替代骨骼人人体，人体机械化应该位于第三个位置，这是一个从完全的人到完全的机械生命体的一个转变序列，在这个序列中，越向右边，就越不像个人。
这是一个更为敏感的话题，军部的第3法典中明确禁止的内容——对人的身体进行机械化改造，让人的身体能够与机械很好地融合，以利用人体的可修复能力与机械的强度结合，以达到强化战力的目的，因为在上面这个序列的最右端，是机械城里面那些高高在上的节点们，而最右端的存在，也是最左端人类的死敌！
孙佳丽不禁有些出神，如果按照上面的序列，他手上的孩子机械生命体应该排在第四个位置——人造的完全机械生命体。而她和安平的研究成果——李鑫岩，该放在哪个位置？
“哈啊，军部不让做什么，雇佣兵团就越想做什么。真是有趣的一个现象。”廖依玲笑道。人人都有叛逆心理，似乎雇佣兵团也是这样。不，雇佣兵团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挣钱。
“你别忘了，当年军部早期崛起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孙佳丽自然指的就是贺氏集团做这些，无碍乎就是为了挣钱。
“那不一样吧？军部那时候最重要的是代替各国**去打仗！”廖依玲辩解道。
孙佳丽冷笑了一声，道：“打仗不就是为了挣钱？明面上是为了抵抗机械部队，暗地里还不是为了钱？其实，哪个战争里面没有阴暗的东西？你以为大战都是表面上的打打杀杀？是药都有三分毒，战争里面的阴暗面、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又岂是一两个？”
廖依玲皱眉摇了摇头没说话。孙佳丽说的没错，只是出于个人原因，她不能苟同。
“主人！我想你们应该过来看看！”机械生命体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扇门，望着门里面的内容，呆呆地说道。机械生命体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呼唤孙佳丽，就用了他觉得最合适的一个。
孙佳丽和廖依玲对望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门里面是一间六米高，两百平米见方的大房间，放眼望去，房间里除了墙上高高低低的亮着灯的设备设备，有一只四米高的机械巨兽，四肢有灯柱一样粗细，牙齿一尺长，静静趴在房间中央，似乎正在沉睡中。
“机械恐龙！”孙佳丽和廖依玲倒吸一口冷气，贺氏集团的研究机构，竟然还要就这样的机械兽？
“进去看看。”廖依玲一边说，一边摸了进去。孙佳丽指着奎音说了句：“在这里待着。”就也摸了进去。
廖依玲进去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已经能够活动的东西，以便在枕头风上能够有极大的把握将雇佣兵团的这些个违法的东西向军部高层通报，她并不太喜欢冷凌，因为大概高级军官里面没有打过交道的，只剩下这个不解风情的例外了，既然不喜欢，这次他又开罪了林子聪，那么用枕头功踩上他两脚，无论如何都是不错的。
而孙佳丽则是在验证她自己的一些技术想法。
孙佳丽是一个医生，她想做很多事，但是她没有多少钱。
贺氏集团是个好地方，但是她不能去。
而技术的进步研究，往往又是需要金钱支持的，所以，孙佳丽的很多想法至今还只是想法，没有办法在实际中检验。这次进入贺氏集团的这个不起眼的研究院本类就是一个开阔眼界的好机会，而面前这个机械巨兽如果能够动起来，先不说技术细节，以孙佳丽的犀利眼光，自然满眼看来都是生物构造学的具体实践与应用，这能让她看出很多在自己的医院里面研究不出来的门道！
偏偏在这个时候，房间正门外的走道中有人大声呼叫道：“你们两个，去11号实验室看看，蛮龙12号是不是还好，这么乱，别让那东西出什么问题！”而伴随着这人的呼叫声，是十几个步伐整齐的奔跑声。
虽然雇佣兵在研究院派驻的兵力不多，但是那也是一百多号人。看样子，他们终于赶到了。



 201.有点可惜

廖依玲想都没想，在身上一摸，手中就多了五颗微型贴片**，廖依玲的服装是皮衣，短装，黑色，十分紧身，上面看不出有什么像是口袋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这玩意。
廖依玲刚想往墙边那些电子机柜上贴，微一迟疑又改变了主意，对孙佳丽道：“看看能不能把这大家伙弄醒！”然后迅速移动到正门后，手下比插秧跟还快，将五只贴片**一字贴在了门背后，然后一一开始启动。
廖依玲说话的时候，孙佳丽双手中又多了几根手术刀，奇道：“弄醒他它做什么？这东西弄醒了那可是大杀器？连我们都有危险！你没看见他是用铁链拴着的？外面听起来没多少人，凭我们两个应该差不多能斗个势均力敌……”
“叫你弄醒它你就弄醒他！来不及解释了，快！”廖依玲依旧催促，正门外已经有人在拿钥匙开门了。钥匙孔里面有人将钥匙捅了进来。
廖依玲是特工出身，战场经验比孙佳丽要丰富得多，孙佳丽略一思忖觉得还是听她的比较现实，于是急忙在机柜上扫视了一圈，看见一只绿色电钮，就按了下去。
不知哪里当啷一声响，回头望去，那机械恐龙什么也没动。
廖依玲转眼已经设置好**时间，滴滴的轻响表明**已经开始倒计时。
孙佳丽抬头又在面前的一排机柜上扫了一眼，一般对于能够自己行动的生物，让它安静的办法无碍乎有两种，限制他的行为困住它，或者给它注射什么物质，激发体内自身的休眠机制来迫使它陷入沉睡，即便是机械生物，也逃不脱这两种手段的控制，只不过控制机械生物的手段与普通生物不太一样而已。本着这个思维再次扫描那些机柜，孙佳丽就赫然发现其中有一台设备有心跳状的曲线，十有八九那就跟控制机械恐龙沉睡的装置有关。
一不做二不休，孙佳丽将那上面的红色按钮一股脑全部按了下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机柜没有什么事情，西边墙上一阵火花闪过，配电箱炸裂了。
这里是贫民区，电路看起来早就老化的不像样子了，而似乎原本这间实验室的设备并不是一次全部开启的，或者开启的数量远远小于全部打开的数量，孙佳丽一阵乱按，所有的电源全部被反制过来，原本没开的全部被打开了，而原本开着的，全部被关掉了。电力使用一超过保险的极限，配电箱就炸了。
地上一阵金属滑动的声音。机械恐龙睁开了眼睛。
便在这时，正门开了，门上的贴片**也炸响了。
一团火焰以门为中心，向着门内和门外两个方向席卷而出。门外的人根本没有预料到竟然有**，被火焰带起的风暴和木门碎片卷着倒飞出去，其中三四个人撞在对面墙上，立时昏迷不醒，其他人也被爆炸的冲击吹了出去，人仰马翻。
而向内的火焰带着狂风将机械恐龙的一部分身体裹在了其中。
孙佳丽见势不对早就躲在了房间角落，碎石烂铁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而廖依玲一个急冲，已经从刚才进来这间房间的小门穿了回去，连一片尘埃都没沾到身上，作为杀手和保镖，战斗是门艺术，这其中就包含了躲避的艺术。
房间内的火焰当中，一阵恐怖的虎啸加野猪的嘶吼声中，机械恐龙彻底醒过来了。而孙佳丽早前按下的绿色按钮大概就是控制锁链的开关，机械恐龙站起身，那些锁链稀里哗啦地都松落在了地上。
廖依玲明白，机械兽能够醒的这么快，是对外来攻击的自然反应——立刻行动趋利避害。这是任何生命体的本能。只不过，看起来雇佣兵团和贺氏集团并没有下太大功夫在机械恐龙的智慧上面，亦或者他才设定了机械恐龙的原始攻击性，还没来得及对机械恐龙的智慧进行升级，以至于他们只能将机械恐龙先困着，而不放出来。
还有一个原因……廖依玲下意识的觉得火焰后面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心中一动，转身一看，奎音不见了！
他能去哪里？
心念电转之间，爆炸的火焰也是一闪而过，烟尘中，机械恐龙背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站了起来。
烟尘四散，没错，机械恐龙身上背着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孩子状的机械生命体奎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机械恐龙的背后，乘着机械恐龙爬起身来，他爬上了巨兽的背部，抱住了机械恐龙巨大的头。
与廖依玲相对的位置，另一边的孙佳丽在房间角落抬起头，也正看到这一幕。
这小家伙想做什么？
而奎音看都没看他们两个，一只手抓着机械恐龙的脑袋，一只手指着正门，吼道：“向门外，冲！！”
一时间，无论是孙佳丽还是廖依玲，谁都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英勇？廖依玲首先想到的是这一个词。军部的考虑不是没有理由的，律法是合适的，机械生命体在任何时候一旦被制成孩子的外形，都是一种让人迷惑的感觉。
一个孩子，如果真的在惊天爆炸中为了控制住一个未知的猛兽而爬到猛兽的身上，这本身就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这样的孩子完全可以用英勇来形容，但是如果是一个孩子状的机械生命体完成了这一行为，则会让人有一种和怪异的自相矛盾的感觉，机械生命体没有孩子的脆弱身体和思维，他们本身有很强的战斗力，也有很强的战斗意识，可以用危险两个词来形容，但是有了孩子的这一层外形存在，则会让知道他们本质的人有种深深的隐忧外形可爱却力量强大的东西，带给人的感觉并不是爱怜的感觉，而是恐怖。
但是说恐怖好像也不对。这小子，为什么连廖依玲和孙佳丽看都没看，直接指向门外？其中一种可能，而且是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不希望机械恐龙第一眼看见的是他们两个人！
还有第三点，一般猛兽都会对声音和火光十分敏感，机械恐龙睁开眼睛的第一感，就是被火焰和爆炸所包围，生物的敏感会让它将首要的攻击目标指向危险发生的方向，尽管这危险看起来对它没有丝毫影响。而看起来奎音早就想透了这一点，将攻击目标在机械恐龙的面前进一步强化，这样研究院保卫武装立即变成了机械恐龙的对立面，那机械恐龙作为机械兽，还有什么理由不立刻展开攻击？
不过孙佳丽心里却在琢磨另一个问题：“他是怎么控制这机械巨兽的？”但一秒不到随即心里豁然，两只机械生命体中间只要能够驾驭电流，那么他们之间完全可以不用说话来传导意识，因为神经也是电流，只要电流之间进行交混，那么意识完全可以通过电流或者无线信号进行传递！
机械恐龙就在廖依玲和孙佳丽得瞠目结舌中，由奎音指挥着从门洞里穿了出去。机械恐龙的身体极为庞大，门显得有些窄小，门的门框就被顶破了，墙上多了一个大洞。
走廊里一阵鬼哭狼嚎，夹杂着枪声。
廖依玲走到墙上的窟窿前，往外看看，走廊中一片狼藉。孙佳丽也走了过来，边探头往外看边问：“你……这也是计划好的？”她的语气颇有些不相信，但是似乎有觉得廖依玲能做的这么完美、报复地这么完美，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廖依玲翻了个白眼，嘴里却道：“怎么，让两个机械生命体把雇佣兵团和贺氏集团秘密捅个大娄子出来，不好么？”
孙佳丽回头看了看廖依玲，她到现在才明白，廖依玲的目的在这里，这个家伙脑子就是转得快！但是怎么能在她面前惊叹？那会让她更得意的。于是本来想惊叹的表情硬是被压了回去，眼中一闪，叹了口气，淡淡道：“看来，我这一身的手术刀，是白带了。”
廖依玲一把揭开孙佳丽的衣领，向里面看去，一双秀美的山丘旁边，是排列得十分整齐的一排排手术刀手柄，刀头到插在皮衣的内衬里面，光这一眼扫去就是有二十多柄，更不用说看不见的部分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刀柄隐藏在皮衣内衬中。
廖依玲笑笑，指了指窗口：“应该没白带，走廊里面我们是出不去了，现在我们要逃脱，只能是从这窗口，如果我猜的没错，从这个院子出去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有杀出一条血路。”
“那……那小机械人怎么办？”孙佳丽问。
“他？”廖依玲心里觉得有些异样，猛地又冒出来妇科医生那句“你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但是又十分觉得可笑，自己怎么能把一个机械生命体看成一个孩子呢？但是女人的敏感让她立刻觉察出来孙佳丽也有些不对经，她为什么会问和小机械人的问题？
于是她偏着脸地看着孙佳丽，阴恻恻道：“怎么？你觉得他是个孩子，有些不放心？”
孙佳丽扫了她一眼，立刻否定：“啊……不！我只是觉得就这么失去一个能值些钱的东西，有点可惜。”



 202.半神的潜质

斯特罗格的背上不适于背负伤员，他的身体是金属的，减震效果并不好，所以行动组不能动的伤员就由第九行动组的战士们做的树藤担架抬着，慢慢向第九行动组目前的大本营移动着。而出于隐藏斯特罗格身份、保证他的安全起见，李鑫岩就坐在他的背上，一路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前行着。
其实对于行动组来说，人人几乎都是历经大大小小无数场战斗锤炼过来的，生死都不在乎了，怎么会在乎多出来一个看起来像是怪兽的家伙？可是考虑到斯特罗格背后无数的秘密一旦泄露后难以预料的结果，无论是李鑫岩还是第12行动组的队员们，统统都选择了将斯特罗格说成是李鑫岩从黑市买来的宠物，其他信息一概一问三不知，来保护李鑫岩和斯特罗格的秘密。
其实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也并不是心存恶意之辈，但是口无遮拦之人是必然有的，这从有人私下里问李鑫岩从哪里买来的斯特罗格这一点就看得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杨波涛的话比较能解决问题，他直接四下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搂着问他那人的肩膀，指着坐在石头上看着远方的李鑫岩说：“你不知道吧，这家伙当时进我们组的时候，我们就特别怀疑他有背景，你想啊，这么多年了，我们组12个人那是雷打不动的，凭什么这规矩在他身上就给破了？你也知道咱林将军，就是爱在军部里面拉帮结伙的，依我看，他八成就是哪个有钱大人物的关系户，说不定是哪个将军的侄子什么的，心血来潮，来了我们12行动组。而林将军一定为了什么事情妥协才把他给弄进来的，他呀，女人的事都乱答应，更何况是高层的事。嗯……说远了。人家进行动组这么大的事情都能摆平，买个小宠物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再说了，军部不让做机械战士，他还能管黑市？有钱人啊，就是跟咱不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啥弄不到？这真是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啊！”
杨波涛此话一出，所有询问都销声匿迹了，在钱的面前，什么都不用解释了，解释是多余的。既然解释是多余的，那么问题自然也是多余的了，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李鑫岩却根本没关注这事，甚至整个过程他都没怎么参与，他心里有另外一件事。
李鑫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斯特罗格是他的战友，现在却要四肢着地，然后被他骑在胯下，而且他还要装的这是理所当然？于是每坐在斯特罗格身上，他就像屁股上长了刺，分分秒秒扎着他。终于，李鑫岩乘着一伙人吹牛打屁的时间，推脱说需要休息一下，拉着斯特罗格躲到了离临时宿营地不远的一座小丘上，盯着斯特罗格看了好一会，表情有些为难道：“你的脚……这应该算手呢还是脚？”李鑫岩怕会问到一些他不愿意听到的结果，所以只好拐弯抹角地问。
斯特罗格却一愣，抬头反问李鑫岩：“嗯？殿下，你说什么？”
李鑫岩指了指斯特罗格的后……不知该叫手还是脚的部分，“你的那个什么，能行么？”
斯特罗格抬起后爪子拧了拧，然后就如同之前将手和前爪互相切换成工具一样，将后爪也和工具切换了一下，答道：“前所未有的好。原来只是感觉提拉特弥斯设计的这个天使团成员的身体功能强大，现在合成了福莱尔的身体之后，感觉……有半神的潜质了。”
“半神？”
“没错！你看，现在跟别的天使团成员相比，我甚至有了翅膀，还有了另外一个灵魂，这可是在能力上比别人多了很多的可选项！”斯特罗格自己说的有些兴奋，忍不住卧了下来，将四肢顶端都变了变，一半是自己对新身体结构的欣赏，一半是给李鑫岩展示。看起来机械手臂是设计十分精妙的一种魔方类金属模块组成的工具，变换了数十种工具竟然没有一个重样的。
“灵魂？”对于这个词，李鑫岩更惊讶了，斯特罗格用这个词来形容，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灵魂。”斯特罗格肯定道。“这一路上，我都在读福莱尔的记忆。嘿，其实自从大家帮我完成与福莱尔身体的融合之后，他的记忆就已经和我共享了，这一点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灵魂是建立在记忆之上的一个意识，我和福莱尔的融合，将他的记忆全部移植到了我的身体当中，所以他的意识其实也就进入了我的身体。在移植的过程中我没有对他的记忆有任何的改动，所以他的灵魂也就完完整整地在我的身体里面存在了。”
“你们人类可能觉得灵魂是一个飘渺的东西，但是我们机械生命体其实并不这么认为。意识只要不灭，记忆没有完全丢失，那么无论他以什么形式存在，其实灵魂就都不会消失，反之，即便是物质上他存在，他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灵魂也就死了。而现在福莱尔虽然不能自己对外说话，但是他已经在我的身体里面和我共享一个身体，如果我休眠了，他就可以掌控这个身体，难道不能用灵魂这个词来称呼他么？”
李鑫岩半晌说不出话来，瞅瞅这个样子，跟之前微显老道的单意识斯特罗格比较起来，眼前这个斯特罗格倒是多了一点福莱尔的味道。
“那……里面会不会拥挤了些？”李鑫岩实苦笑道。
“怎么会？他负责飞行方面的事情，我负责逻辑和战斗，我们倒是陪合得来。其实，昨天的战斗中我们配合的还并不是太流畅，这一路上我们一边走路以便在沟通，现在已经要比之前分工明确的多了。”
“还能这样？”李鑫岩惊讶笑道。
“你要不要感受一下？”斯特罗格问。
李鑫岩摇了摇头：“回头再说吧。……其实，我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的，当然，之前我还不知道这一路上在读福莱尔的记忆，我想岔了。但是这个问题其实还是要问你的，因为这牵扯到你的存在会不会得到人类的认可，今后怎么样……存在。”
“你说吧。”斯特罗格爬了起来，定定地站着，等待李鑫岩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就是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以什么样的形式进入人类的世界？……对于行动组来说，这还是比较好处理的，因为再怎么说我们都是林将军手下的队伍，大家的目标都是与机械城作战，其他事也不会太在意，实在不好处理还可以找林将军，我想他如果能忍受我的存在，自然也能忍受你的存在……”李鑫岩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叹了口气。
吴坤记忆里面很多的东西有时候会无意识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其实这样的记忆回味久了，李鑫岩也就在平复了愤怒之后慢慢地接受了，加之这段时间来大家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还有在“过往”中看到的一切，李鑫岩的心也就慢慢不再抱怨和疑惑，那解决不了问题，而是变得开始思考。面对现在的这个情形，如果真的要让斯特罗格跟着行动组，那么未来就一定要面对林子聪这道绕不开的关口。
“但是，毕竟我们行动组是要返回地下城基地的，而之前的战斗中我也给行动组说了，你是我的宠物，这个身份在行动组面前是临时的，一旦返回地下城基地，临时身份就会变成永久的，如果那时候你再后悔这种身份，否则恐怕就会有人立刻来找麻烦，你也会面临极大的危险，应为人类可以忍受一个机械宠物的存在，却不能容忍一个机械敌人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返回第九行动组的营地，将来再返回地下城基地么？”



 203.非一般宠物

李鑫岩刚说完，斯特罗格眼睛闪了闪，却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连脚下的石头都在乱颤。李鑫岩看着用她的样子，忍不住也笑道：“笑什么？这问题这么严肃，你怎么也笑得出来？”
斯特罗格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道：“你以为，我有那么没用？连装作殿下你的侍从……嗯，按人类的叫法，应该叫做‘宠物’都不能够？我要是那么没用，怎么可能会被圣城中那些高高在上的节点们丢在方面这么多年？他们下手可是不留什么情面的！所以，这一点你放心，本人上可以入得天堂，下可以入的地狱，中可以混在人间做个宠物，如果殿下愿意，我做个看门狗也没什么问题！”
李鑫岩愣了愣，竖了大拇指：“好！你厉害。”
随后抓起斯特罗格的爪子握了握，权做握手，这反而让斯特罗格有些意外，三只爪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不过现在要是被不明所以的人看见，他手足无措起来倒有些像大狼狗在焦急的等待主人的夸奖。
“不过，我挺奇怪，你这么变成狼狗的样子，会不会很辛苦？你看，在他们面前为了将你包装得像是我的宠物，我就得坐在你的背上……这样，其实对你来说增加了一些重量，行动会变得不太方便，在他们眼里……你这样会不会有些低三下四？”李鑫岩还是有些为难，拐弯抹角问。
问题还是一句话，这样斯特罗格能接受么？
斯特罗格摇头道：“不会！你以为提拉特弥斯殿下的设计有那么差？”
“我就算两只后爪是前爪凑合着用的，但是在功能上也会跟后爪一样，甚至连奔跑时候的推动力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提拉特弥斯殿下在设计我们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身体的各方面变化，保留了我们作为拟兽形态的功能，拟兽形态能够最大限度保留奔跑能力，减少阻碍，并且保持对普通机械士兵的压迫能力，所以这种形态是我的常态之一！”
“至于在人类眼里怎么样……那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我们的存在大约人类就不怎么知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鑫岩松了一口气，机械抓着斯特罗格爪子一阵心虚的乱晃。
----------------传说中的分割线----------------
地下城基地。
这是一间位于山涧的空地，四面高山环绕，中间被推成一片平地，西边的一块被留出来作为小河的通道。平地上靠近东北山峦的位置盖了两间简易房，简易房上面覆盖了枯黄的莎草，从高空看下去跟一片草地没有什么区别。空地的大部分地方是砂砾铺成的平地，平地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实验场，中间放着一个用塑料布遮起来的箱子。
“你应该用水泥铺地面的。”安平扫视了一遍环境，对金教授说。
“那不行！”金教授反驳道。“对于平常的实验倒是没什么，如果是爆炸类实验，那这些砂砾被气浪带起来，杀伤力跟子弹没什么区别，那样实验的东西十有八九就全毁了。”
安平点了点头，这没错。他也就不说话了。
“崔林涛，布置实验吧。”金教授对着后面提着几只箱子的十余个年轻人说道。那些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实验员，一个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答应了一声便迅速去布置实验用具了。
“听说你在地下城又建了一个实验室？”金教授问。
安平扭头白了他一眼：“这事你又知道了？哼，不建一个独立的实验室，怎么满足医院那边日渐增长的需求啊！”
金教授疑惑地看了看安平，道：“姚志飞那边对于机械骨骼有那么大的需求么？”
安平贼贼地看了金教授一样，笑道：“你说呢？”
作为合作伙伴，金教授供应机械兽残骸类合金，是安平的供应商，但是安平毕竟是独立的，是挣钱的独立个人，有自己的商业秘密，没必要什么都给金教授说。
另外一个原因，金教授那张大嘴巴，知道太多了捅出去搞不好要坏事，毕竟在军部眼里，乱用机械兽残骸去做些跟人体相关的东西是触犯律法的。
金教授也会意，不再问这个问题，安平扩建实验室的既成事实，已经完全能够说明问题了。
“不过，你这事做的不够哥们啊！”五十多岁的老头对着四十岁左右的安平不满道。
金教授自然是为着钱而说这话的。
“咋，我的实验室你也想插一手？”安平问。
金教授抱怨道：“哼！你说那些实验设备什么的不让我插手也就罢了，你筹建实验室总需要钱吧，那为什么不让我投些自己进去呢？你可好，一声不吭，嘿，就把实验室给建了，还在几天功夫内就建好了，让人想帮你都没得帮！”
安平面有得意之色：“我不需要帮忙。”
“你！……”经教授被噎了一句，近乎要发怒。眉头皱了皱，又放开了。将眼光投向试验场，看了看实验员们的进展，又再次问道：“姚志飞那里把替代骨骼都卖到哪了？这么大的量，孙主任那里是用不了这么多的。”
安平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是姚志飞自己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大概……可能……十有八九是黑市吧。那地方出去的东西没有买家的信息，最终流入哪个医院也是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查的，这样对于他和我们来说都比较安全。”
“安全？”金教授笑了一声，“安全这事情，其实看透了也就是金钱问题，黑市上那些能够操作违禁物品的，哪个不是背后有人的？光看贺氏集团，人家有自己的黑市，而且还明目张胆的将机械兽残骸做成成品武器、盔甲往外卖，律法部那边有人放个屁没？从来都没有！”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反问道：“难道说……这姚志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能够在黑市上卖东西，也没什么顾虑，难道他背后也有人？”
“有个屁！”安平不太同意。“他现在做的，无非是量小，还没有广泛注意而已！”顿了顿，安平继续道：“不过，年轻人喜欢交朋友，他倒是有几个朋友在那里。”
“哦，原来是这样。”
“教授，实验用具都已经安装好了！”几十米开外的实验员在场地中央大声叫道。
金教授举手表示知道了，然后打了个撤离的手势。所有人便都开始撤离，进入了试验场边上的简易房间。金教授和安平也都进了房间。
“好了，打开那只笼子吧。”



 204.对机械兽的电磁伤害

实验员在控制台上按了一个按钮，场地中央的箱子上，遮蔽视线的塑料布就卷收了上去。
塑料布收上去之后，将箱子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个笼子，金属为杆，笼子里面，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机械豹。
“嚯！这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金教授十分惊奇，一把捏住安平的肩膀。
这东西的活体他想了很多年，但是始终没有得到过一只。
“秘密！”安平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一边拍拍金教授的手，一边道：“别激动，别激动。也别来气，我知道，当初没有让你参与那个叫李鑫岩的战士身体改造，让你很是恼火，但是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的特长在于材料方面，机械和生物方面不是你的专长。现在材料是整个军部最头疼的地方，在这里能挣钱才是挣钱，别的地方挣钱都有风险！”
金教授似还有不平，腮帮子鼓了鼓。
“其实这东西我也想多弄几只，但是可惜的是我们的军队很难弄到活着的，我们的战力不足，士兵们老抓不住，还有就是军部不同意让人这么去抓机械部队士兵。当然，黑市那里或许能找到，但是那里的东西……嘿嘿，到底是人造的还是机械部队的原装机械士兵，说不清楚。”安平安抚道
“哼！，好不容易弄到这么一只，你就舍得把它炸死？”金教授憋着一股劲。
“炸死？不会。虽然射线能够杀死普通生物，但是机械士兵死不了。”
“你这才第一次做实验，你怎么知道它们死不了？”
“……”安平被金教授堵得无话可说，干脆不说了，这家伙心理失衡了，什么都会别着来。“我们开始实验吧。”安平直接下了指令。
“是！”崔林涛回答了一声，便启动了仪器。
场地中央，是一个圆柱形的装置，整体就是一根白色的柱体，看不出来里面的东西。柱体约莫半米高，白色的PVC壳子上写了一个数字124。
实验是由仪器自己控制的，而简易房中的控制台，只是一个启动装置，负责发号启动指令。
柱体距离笼子大约有二十米的样子。
“这东西的作用半径大概有多远？”金教授问。
“四十米。”
说话间，原本在笼子里面卧着的机械豹看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提起头来，四处张望，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分辨了一会，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白色的柱体装置。
“任何机械生命，由于机械的本质，都会对一定范围、频率的电磁波所有感应。冯庆豪的设想十分奇妙，但是他是将频率固定之后做出来的绊马索，虽然快速起效，但是对于机械兽中脑电波频率不太稳定的对象是没有太大杀伤力的，最多只能让他们有些麻痹的感觉。但是他的这个做法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既然不能固定，何不逐波段探测？机械生命体天然会对电磁信号有所回馈，这种回馈只要被探测设备接收到，那就是攻击开始的信号。”
安平话刚出口，白色的柱体微光一闪，增量了几分，笼中的机械豹身体一震，猛然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挣扎着在笼子里面翻滚起来。
“对于机械兽来说，物理伤害对他们是有限的，但是电磁伤害却是百分之百的。但相比较人类来说，机械生命体由于多了外壳防护等手段，他们能顾承受的电磁强度是人类的数千倍。在这种情况下，要对机械兽产生伤害，需要的电磁强度就必须足量！但是光靠电磁强度的力量也不够的，它们无法对机械兽造成永久的改变，所以这时候就必须用电磁振荡来完成对机械生命体信息存储机构永久的改变！”
“永久改变？”金教授不太明白，追问了一句。而笼子里面的机械豹嘶叫一声，然后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我们人类是如何记住东西的？还不是通过神经？神经是如何记住东西的？医学家给出的答案是神经元的建立，其实这一过程在机械生命体中反而变得很简单，因为他们没有生物构造过程那么麻烦，机械生命体的记忆刻印，只需要用电流破坏存储的芯片，强势改变芯片内记忆的内容就可以完成了。”
“嘿嘿，这是机械生命体的优势，但是也是他们劣势。正常生命体的记忆由于不是芯片类别的，一般在电磁干扰消失后还有回复原来的希望，也就是含有原来的生理学指标，能根据原本的痕迹恢复过来，而机械生命体的芯片一旦被改写，那么它们就会完全消除掉原本的记忆内容，而只记下你对他们刻印的内容！”
“所以，你用电磁原理从外部来改变机械兽的记忆存储芯片？”
“对！电磁脉冲是一个物理现象，但如果我对电磁脉冲的频率进行设定后会怎么样呢？设定后，如果电磁脉冲和机械生命体本身主芯片的频率建立对应关系，那么我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干扰控制芯片级电流的运作。……这么说好像有点复杂，你是搞材料的，这些对你来说有点超边界。说简单点，也就是说，我对电磁脉冲进行了编程，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又对机械兽的内部芯片记性了编程，彻底改变了机械兽的认知、记忆等等各方面的内容。”
“然后呢？”金教授有些激动，他虽然也是搞研究的，但是这种玩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然后？哈哈，那当然是随我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正说着，笼子里的机械兽看起来苏醒了过来站了起来。它四下瞅了瞅，然后仰了仰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长鸣。
“这是……”
“驴叫！”安平得意地看着金教授。
“我的天哪！”金教授觉得自己几乎要晕过去。
难道，对机械兽的战争能这么玩？
但听起来这是个好主意，如果能这么干，那么往后的战争不就容易很多了？如果这东西上了战场，那不是集团军那边都可以大量减少战士的牺牲？想起集团军的订单，他突然觉得眼前好像有许多黄金涌现，一波一波没完没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安平反向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眉说道：“但是，目前已知的问题，第一个是战场上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能够进行这样的操作，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东西的控制极限，目前也就是六个七个机械兽，多了它会烧毁。当然，在这后面还有电能问题、温湿度问题等等一系列问题。所以，它现在还没成熟，只是一个试验品。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大量的资金，才能让这个东西走向成熟。”



 205.汇报

地下城将军病房内。
林子聪醒了。这次是完全醒了。吊瓶还在挂着，但是他已经有些精神，可以坐起来看文件了。
只是此刻病房里面气氛有些压抑。
这压抑并不是林子聪造成的，所以他除外，压抑的，主要是龙翼和管童。“继续说啊！”林子聪从桌上抓起一只苹果，咬了两口，一边咯吱咯吱嚼着，一边放下文件，抬头看了看龙翼和管童。
既然林子聪都这态度了，龙翼也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压抑着，那反而让人觉得别扭，于是一挺胸膛道：“其实，会议上高醒乐的态度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现在是在令建华的手底下，人家是军长，他是总参谋长，还是要顾及一点的。但是他说了，段奕清虽然主要的脏物他没拿到，不过从黑市上缴获的部分，其价值也是可观的，这部分他已全部给了我们，这部分他不想要，毕竟手底下出了这么个蛀虫，他很是恼火。”
林子聪嘿嘿笑了笑，道：“蛀虫多了，恐怕他也不在乎这么一点东西。好吧，人家送上门的东西，不收白不收，不受还有点伤面子，那就统统折成钱，看看我们储备的武器还有多少缺口，再补上。哦，对了，记得这事处理完之后立刻要启动这一个季度的新特种兵报名工作。不过这次你别主要负责了，让管童来吧，你的任务比较重，得往下分分了。”
龙翼答道：“是”，管童也称是。
“对了，管童，还有一部分人事的招聘还要做，就是后勤上的人。老人我都派到外面去生产熟肉制品了，后勤岗位现在可是急缺人手，你去后方转转看，有合适的人就招些回来，补充人力。”
管童点了点头。但是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向您汇报一下。我怕这件事随后产生的影响，会对您不利。”
龙翼看上去早就知道是什么事，低头叹了口气。
林子聪手里拿着苹果，楞了一下，然后问管童：“什么事？”
“就是……您昏迷的时候……”
林子聪笑道：“什么事嘛，说的犹犹豫豫的，放心，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还砸不到你们的头上！放心大胆地说！”
管童出了口气，终是鼓足了勇气道：“您昏迷沉睡的时候，孙医生和您的那个……红颜知己——保卫廖依玲，两个人独闯贺氏集团的研究院，将研究院毁了一半。据说还有一只……不是据说，是有一只机械巨兽，长得很像恐龙的东西从研究院里面跑了出来。呃……这是两天前的事情了，据昨天收到的消息，截止昨天晚上，因为这件事造成的死亡人数……光是死亡人数，就已经达到了569人。受伤人数昨天的统计人数是1433人……”
“我的娘啊！”林子聪手一抖，苹果直接掉在了地上，看起来是吃不成了。“什么玩意，竟然死了这么多人？”林子聪眼珠子瞪得溜圆，盯着管童。
管童从手中的文件夹中抽出来一张照片，递给林子聪，一脸的苦笑道：“诺，这是照片，看起来是恐龙模样的机械生命体。”林子聪接过来，左左右右仔细看了半晌一言不发。很明显，这东西不属于地下城，那么这件事就一定是研究员隐瞒了什么事情。
管童却没停，续道：“死伤人数中越有三分之一是研究院的保安，这些保安的真实身份我们已经调查过，其实是雇佣兵团派驻在研究院的现场保卫人员，只是为了掩盖研究院的一些非法操作，装扮成保安人员的。死伤人数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贫民，也就是研究院周边的贫民。”
林子聪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这事情是谁先调查到的？”
“地下基地保卫处！他们是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人，后来调集人手和雇佣兵团一起制服了机械恐龙的，也是他们。这些人工作还可以，调查比较仔细，至于这些外部照片，都是他们提供的。”
“那这事情他们是对外公告了军部其他部门还是……都谁知道这件事情？”
管童想了想，答道：“应该是军部其他部门都已经知道了。因为这事情是地下基地保卫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对于这种突发的城区内的事情，一帮他们出动的时候就会有记者跟随作为突发事件全程报道，所以既然都已经被报道了，那军部上层不可能没有收到相关的报告。”
林子聪点了点头：“哦，那就好，只要这件事情不封住，是谁引发的都不重要。大家最惧怕的是出来的东西而不是事情的起因。只要这张照片在，那么最大的责任就不在谁引发的这个事情，而是谁隐瞒了这个事情。”
再想了想，林子聪再次问道：“那你说是孙医生和廖干事做的，这个凭据从哪里来的？”
管童迟疑了一下，在文件里面摸索了一会，然后抽出来一张纸，上面是另一幅照片，照片上依旧是那只机械恐龙，只不过这张照片上的机械恐龙身上，坐着一个孩子模样的模糊身影。
“这两张照片都是地下基地保卫处提供的，只不过他们觉得第一张有些歌奇怪，就没敢发，通稿里面只配发了第二张照片，以防止造成更大的混乱。这张照片上有个孩子的身影。”
林子聪点了点头。
管童又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汇报：“我们这边之所以能够拿到这张照片，是因为……我们拿到了地下基地保卫处的全部录像。”
“哦？我们这么受优待？”林子聪惊讶道。
管童似笑非笑道：“您……是不是忘了，地下基地保卫处目前有个女副处长，叫什么……叶婷的……”
林子聪猛然一笑：“哦！是她！我记得，记得，那是我哥们。”
“哥们？”管童一愣，看了看龙翼，龙翼苦笑着挑了挑眉，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管童立刻明白，那肯定是林子聪的一个故人。至于是什么类型的故人，不用说谁都知道，至于“哥们”二字，也有很多种解释的。
回到凭据问题上，管童继续说道：“对，就是那个叶副处长，直接把整个有关的视频都给我们这边发过来了，所以这第二张照片，就是从视频里面我们自己人截出来的。截出来之后，我们这边一下子就认出来这小人不就是前两天你受伤的时候抓回来的那只机械生命体么？然后我们立刻去询问孙主任，结果一问她就承认了。所以，我们就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孙主任和廖干事去研究院独闯贺氏集团的研究院，将研究院毁了一半。”
“那贺氏集团和雇佣兵团那边，情况如何？反应如何？”林子聪问。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对于林子聪来说其实都不重要，目前在这个节骨眼上，其实贺氏集团和佣兵团的问题反而是最重要的，毕竟自己目前躺在这里，就是拜雇佣兵团所赐。依现下这个状况，双方关系紧张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林子聪来说是这样没错。
管童摇了摇头，看了看龙翼，道：“还没有任何反应！”龙翼也是一点茫然，看起来也是没什么消息。
林子聪听到这里，神情这才轻松下来，往后慢慢躺倒，道：“好，没反应就好。你们先去吧，请孙主任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206.为了保护你

龙翼和管童相对看了一眼，然后答应了是就走了。不多时，孙佳丽就进了军官病房。不过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尽管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病例档案，嘴里面竟还在哼着歌儿，一时倒像是病例上面写的不是疾病，而是乐谱。林子聪怔怔看着她从门口晃进来，然后晃到林子聪的病床前，手支着脑袋坐下来。
知道这时，孙佳丽才抬起头，看着林子聪，道：“醒了？”
“嗯。”林子聪似有所思，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
“为什么会想到见我？”孙佳丽问。
这话问的有些不伦不类，八成看起来倒像是一种明知故问。但细细感觉来，倒是有很多个意思在里面，很难回答。
第一个是：你为什么想见我，而不是别人，或者说是别的女人？
这带着些醋意。
菲洛娜和林子聪的关系孙佳丽是知道的，这种藕断丝连让他有些恼火，但是两个人长久以来并没有太多情感上的交流，这让她以为菲洛娜和林子聪是彻底断了的，所以她也就慢慢没了火气。但是林子聪此番孤身杀入段奕清的黑市总部，让她重新点燃了心中的怒火，更为让她接受不了的，是林子聪竟然为了她身受重伤，这让她很是受伤。心中的怒火发泄在雇佣兵团，她心里倒是舒服多了，但是这对菲洛娜的不忿，却怎么也抚平不了。所以这话里面就隐隐带着些暗箭——你为什么不见见菲洛娜先？
菲洛娜此刻躺在另外一个病房里。孙佳丽心知肚明。
第二个意思，是在对林子聪知道她和廖依玲干下的事情之后问话的一个回答——隐含着问：“你知道了？哼哼！”
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方法并不是只有这一种，但是如果林子聪真的不知道这事情，这么问倒是满足了孙佳丽的另外一个小心思：“等你知道了……嘿嘿，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了你也不惜深入虎穴！怎么样？比起你那个前妻，我还是要强一点吧？”
而第三个意思，则是一个试探——这该死的花花公子，心里到底有几个女人？我的地位如何？
女人的心是复杂的，这么说话应该还有别的原因，但是孙佳丽自己也不愿意想那么多了，因为如果想的太多，那反而对林子聪来说会变成一个负担——这意味着孙佳丽做这件事情，是希望从林子聪这里得到回报的。
林子聪为了对机械城的战争，已经付出了太多，这一点别人不知道，孙佳丽心里门清，他的那些个病历都在她的资料柜里面锁着呢，并且时不时会被她拿出来翻上一番。
面对如此复杂的一句话，林子聪却想都没想，一句话解决了所有问题：“你是我的医生，我不想你想谁？”
于是，一瞬间，孙佳丽的那些个得意、小心眼、醋意、小计谋，统统像是遇到了一轮艳阳，瞬间烟消云散了。
孙佳丽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将病历往桌子上放都险些没放好掉下来。她用手按住正要滑下的病历，微微一笑，但是脸上瞬间卷起千堆火，扭头啐道：“呸！你还知道我是医生，是你的医生！？你看看我的辛苦结果！都被你浪费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愈合的刀伤，还没彻底好透这又拉伤了！还有这手臂，这是手臂！不是武器！有那个打架是这么打的？那手臂做武器？你知不知道，那家伙如果力量够、角度好，只要往下一带，你的手臂就会像木头一样从当中给劈开！你看看！你看看！你猜猜你这手臂上缝了多少针？五十六针！都赶上缝个麻袋了！……”
林子聪面无表情地听着，然后出其不意地……撅起嘴，飞了一个吻。
孙佳丽的话瞬间被冰封了。
停了片刻，孙佳丽柔声道：“你的前妻情况不太好，他腿上的肌肉被破坏得有些严重，肌腱也受到破坏，以后可能会残疾……不过也不算太严重，就是走路有些跛，但是基本行动能力还是有的。”
林子聪却没接话，呆呆看着天花板。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孙佳丽问。
林子聪道：“听见了。”过了一会突然问道：“那个机械生命体，是你拿过去到贺氏集团的研究院的么？”
孙佳丽有些莫名其妙，林子聪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但是事实上的确如此。看来，林子聪不仅知道了她和廖依玲干的事情，并且还知道了他们报复过程中的一些细节问题。
想了想，她回答：“没错。”
虽然嘴上回答得干净利落，但是孙佳丽稍微有点紧张，看来林子聪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要怎么做？这事情未经过他的许可，当然是有问题的。他会怎么样？发火？
可林子聪既没有发火，也没有别的什么表情，甚至连语气都不愠不火的：“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对于这件事，你一定要对所有人否认，记住了么？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那是廖依玲的事情，那机械生命体是廖依玲的宠物，而且是非一般的宠物，其他任何事情你都不知道，知道了么？”
“为什么？”孙佳丽反问。
林子聪扭头，盯着孙佳丽，目光深的看不到底，微笑道：“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我不需要保护！”孙佳丽眉毛一挑，双手插兜，看上去极负独立意志。
而林子聪微微弯起嘴角，坚持道：“保护你，就是在保护我所有的努力！”
孙佳丽顿时觉得一座大山横着压在了自己的头上，让她眼前一花。林子聪给出的这个理由太大了。当然，她知道，如果按照林子聪所说的这么办，廖依玲不会有任何危险——谁会跟一个交际花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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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谷平原中交替穿行了三天之后，李鑫岩和12行动组的队员们、斯特罗格、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们终于远远看见了第九行动组的宿营地。
时间正是日落时分，山坡上的宿营地已冒出一堆堆的烟火，战士们在做晚饭。一道刀削般的山峰立在河对岸，还未入巢的老鹰在天上飞着，远远从空中俯瞰着这一片大约有半里左右的宿营地。虽然这里是山坡，宿营地建立的排列却还是很有规矩，一排排搭建的十分有规矩，这根第九行动组在行动组餐厅表现出来的风格完全是两个概念。看起来，虽然战士们的日常行为有些个性，但是在纪律的管理上，络海城还是一丝不苟的。



 207.研究自然生物

从营地规模上来看，这片营地应该能够驻扎1000号人，但是，第九行动组只有一百来号人，为什么会建这么大的营地？
难道第九行动组带出来的其他战斗单位有很多？
从地下城出发之前，各行动组是带有后勤支持部队的，这大家都知道，可难道第九行动组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带比自己人数还多的后勤人员？
第九行动组的情况在战斗之余郭天明也做了一部分介绍，他们以阵地战为主，可以说是小型碉堡战斗方式的典型代表，防守能力较强，手段也比较多，自然人数也比普通的行动组要多，一般指挥部分给他们的任务都是硬骨头型的，而络海城之前透露过，他们的目标是探索Z市的废墟，带这么多人，难道是希望能够用人海战术探索废墟？
这些人是些什么人？带这么多民工挖土么？
进入营地，看到营地内部的人数，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因为营地里面看起来压根就不像是有千人的规模，相比较显得比较空旷的营帐之间，战士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让人感觉有些冷清，看来第九行动并没有带人来挖土的打算。
那建这么大的基地做什么？
李鑫岩虽然好奇，但碍于面子，并没有问。这答案在见了络海城之后，他肯定有解释，所以先疑惑着吧。
营地中营帐之间的空地上，三三两两可见一些堆叠在一起的兽骨。那不用猜，是战士们战斗之余从山中打来的野味，用以补充军粮中肉食不足的问题。围在一起的战士们，有的喝着肉汤，有的吃着大饼或者军用罐头，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谈笑着，偶尔会向行进中的人群投来关注的目光。
“嗨！光头！你们回来了？”一个络腮胡子在收拾他的长枪，瞅见这一群人招呼道。
光头停住脚步，身后一众人等也停了下来，他望了望四周，问道：“邢志兵，难道机械兵又来骚扰了？怎么今天营地里面只有这么几个人？”
那叫做邢志兵的络腮胡子一边把弄手中的机枪，拿跟沾了油的面棒在枪膛里面捅着，一边回答道：“不是机械兵上来了，这是前两天在Z市的废墟里面挖出来一个奇怪的东西，没人认得是什么，大家好奇，就都跑到废墟坑道里面去瞧新鲜去了。”
“那你们怎么没去？”光头又问。
邢志兵不屑道：“跟奇怪却没有什么用的东西相比，性命看起来还是重要一些，看奇怪的东西有啥用？又做不了武器！我们这些受了伤的、武器损坏了的，还是顾着自己的伤、武器的伤比较好，要不然下一次机械兵再上来，那真么跟他们打？”
“络队长呢？也一起去了？”光头再问。
邢志兵道：“那当然，你没看见络队长那财迷样子，连个生了绣的一体机电脑都不放过，更何况新鲜玩意？”
光头嗤的一声笑，然后就欲往营地里面走。
“唉！你这后面几个人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瓦萨哦，后面那兄弟从哪里弄了个这么大的家伙？”邢志兵正瞅见第12行动组的队员，正思考着他们的身份，突然看见李鑫岩从后面缓缓跟上来，眼睛一跳，盯着李鑫岩惊道。
营地中的其他人也投过来惊讶的目光，可李鑫岩和斯特罗格一个望天数星星，一个低着头数路面的石子，谁也没有管那些各色的目光。
“那是特配！有钱人弄的机械宠物！”光头撇撇嘴，酸溜溜地说。
“可是……机械兽不是是禁止……”邢志兵疑惑道。
“有钱加上有权，连行动组的名额都能弄到，还有什么弄不到的？”光头摇了摇头，一脸嘲弄看着络腮胡子，摇摇头露出很多无奈便不再理会邢志兵，带着第12行动组的队员就向着后面的营房走去。
安顿好了个人的住处，光头、第9行动组的队员、12行动组众人也是十分疲乏了，就四下散了，天色已经全黑，秋夜无云，不多时，一轮圆月就从天边慢慢升了起来。
李鑫岩走出营帐，检视了一圈其他几个人的住处，查看了郭天明的伤口，然后从第九行动组那里弄来了一些柴火、调料、大饼和肉，在营房前生火烤起来。他的身体比别的人身体要硬实许多，因此其他人都已经人困马乏，他却依旧体力如常。
其实李鑫岩并不是不在乎这一点，身体上的异常现在没办法找答案，就只能先放下，不过现在看来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起来，至少在目前这个情况下能照顾其他队员，就是一个很好的优势。
及至烤好饼子、肉，送到各人手里，让大家吃饱喝足了进入梦乡，李鑫岩这才自己拿起两块肉，看看在嘴里嚼着盯着火堆发呆。想到吃饭，他的身体竟然是非正常的，那么他怎么又能吃这些人类的食物呢？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是答案似乎只有那个孙佳丽医生才能告诉他，这该死的医生。
正想着，斯特罗格凑了过来，用爪子变成的一柄启子扎起一条烤熟的肉，拿起来细细看了看，道：“以蛋白质为主的食品，对于自然生物来说既是能量的最好载体，也是替换身体材料的最好原料，这些东西在他们身体里面被消化液分解成最基础的氨基酸，然后被身体重新利用，在转换成新的细胞机构的同时，释放能量，产生动力。……只不过，这种能量利用方式相比较机械生命体来说效率和利用率都太低了。”
李鑫岩收回思绪，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长长呼了口气，问道：“你在研究自然生物？”
斯特罗格将烤肉从爪子尖尖重新穿到一根树枝上，递给李鑫岩，有些无趣道：“自从流浪在外，一直在研究。其实在我的基地里面，那张铁台子上面，早十几年前曾经是我解剖人类的地方。”
李鑫岩眉毛一挑，心中一阵恶寒，不悦道：“看起来你杀的人不少？”
“但也不多。”斯特罗格淡淡道。“开始的时候哦我很好奇人类的感情是怎么来的，机械的身体和意识对于感情的解释，其实就没什么关联，这也是机械的世界中难以理解感情的原因。既然被流放了，不受圣城待见，也不受人类欢迎，我百无聊赖，就做做人类的研究。说实话，人类的单体战斗力太弱了，抓一两个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我就去研究。”
李鑫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愤怒？他现下并不是纯粹的人类，他自己都是人类研究的成果，如何替人类去憎恨一个机械战士？
基于矛盾的心理，他对斯特罗格似乎也憎恨不起来。
斯特罗格却没理会他，而是继续款款在讲述自己。
“研究来研究去，从抓那些给平原5号城堡运送补给的人类士兵来解剖，到最后养他们然后进行研究，我将实验做了个遍。最后，我得出来一个结论，情感是与身体相关的，他是一种意识对物质世界的交流和释放。自然生命体在形成过程中，大多数要经过成年累月的进化，优胜略汰，在这一过程中很多情况是瞬息之间发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大脑在意识层面的思考和处理办法原本比较耗时，生物进化过程中，刚开始的低等生物对于这些过程很难适应，那是因为它们的神经组织不够强壮，所以他们的死亡率很高，而随着进化，这些计算慢慢被固化成神经的指向性思维，来完成意识层面对外界变化的迅速反应。也就是说，为了加快计算速度，提高生存几率，自然生物将一些需要迅速完成的行为借由神经细胞固化成一串特定的动作，来应对自然界的瞬息变化，这种现象，人类称之为‘直觉’，其实它是神经基于记忆算法的一个固话。而这种直觉在多维度方面的叠加，就是情感的形成过程。”
“情感说复杂一点，是意识通过神经控制肉体并通过神经收集肉体的反馈，说简单一点，就是意识和物质世界交流的一个方式。人类的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们会痛，会趋利避害，逃避，会自我保护，这种方式促进了它们生存几率的提高，这可以说是情感的最初形态。在疼痛之上，便有喜悦，这种情感是意识调用神经控制身体中各器官分泌对促进身体有益的内分秘释放来完成意识自身的趋势引导，让人类更喜欢做相同的事情，这种意识与物质身体的交流过程我把它叫做‘诱导’。诱导是一种强大的意志行为，它会对自身产生叠加，让诱导的结果以立方形式转而对意识本身产生正向回馈，所以自然生命体——人类最后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情感——牺牲。在它的面前，所有的疼痛都黯然失色，所有的负面情绪更不用说，都无法超过他，这时候，意识就会被这种逆向的诱导导引到情感的极致从而达到变态的效果——不惜牺牲自己达成某个目标。”
“我想，这大概就是吴坤临死之前做出那样选择的原因。”斯特罗格下了结论。



 208.直觉是计算维度的降维结果

李鑫岩面无表情，静静听着，顺手拾起小块木头扔到火堆里。
斯特罗格扭头看了看李鑫岩，不知是火上浇油还是沉浸在情感研究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似乎没在意李鑫岩的反应，续道：“情感是复杂的，在机器世界里，这种计算每增加一个维度，计算过程便会复杂一层，人类的生物神经很独特，他是采用神经元的连接来完成新的算法的建立，这样修改算法就容易得多。”
“所以，机械生物很难产生自己的情感，他们的身体结构决定了他们不能通过修改自己的身体结构来完成新简便算法的建立，所以它们的情感基本只能停留在原始的对命令的遵从……”
李鑫岩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斯特罗格话，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斯特罗格便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余下的话如果李鑫岩问上那么一两句，他还有说下去的兴趣，可是李鑫岩这一反应，到让他觉得说下去并不是什么好的主意。毕竟，从自然生命体到机械生命体的转换过程，给李鑫岩带来的是无尽的痛苦，即便没有提拉特弥斯在“过往”里面封存的那些记忆片段，但就李鑫岩从一个人被人类改造成机械生命体的过程，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
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有些揭人伤疤的感觉。
可是，李鑫岩到底能不能接受目前的身体状况？他心里怎么想？会不会陷于过于激烈的矛盾之中？这是斯特罗格十分想知道的。
时间就这么一刻一刻地过去，斯特罗格心里飘过了许多的问题，但一个也没说出口。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斯特罗格才问道：“那……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火堆中的木炭啪啪的爆着火星，李鑫岩呼了一口气，将问题扔了回来：“这应该问你。”
斯特罗格想都没想，将皮球踢了回来：“我？我……是机械城的叛徒，无论在哪里都会被追责，原来大概还没多大的动静，也没人会关注，进不了天上那些大人物的法眼，但是现在不同了，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杀了那么多机械士兵，还弄死了两个天使团的成员，毁了某位大人物而一些计划，大概……圣城方面他们觉得留着我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后面一定会对我穷追不舍。所以，我没什么地方能去，大概跟着圣子你，会比较安全，所以，我会跟着你。那么……我的计划就是跟着你，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你做什么，因为我无处可去。”
虽然这么说有些无耻，但是斯特罗格却没这种感觉。圣子嘛，这点问题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吧？
李鑫岩瞟过来一眼，又往火堆里面添了根木头，道：“无处可去？是啊，无处可去。可是，我走的这条路，看起来会充满艰辛，你能跟着我走下去么？”
“艰辛？圣子殿下真会说笑。”
李鑫岩抬起头来，盯着斯特罗格，眼睛中是一片看不到底的黑暗，看得斯特罗格心中一跳。“我不是说笑。打仗并不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是有些事情你必须独行，一个人去做，还必须成功，没有人会帮你。”
“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结束这场战争！”李鑫岩咬着牙说道。
斯特罗格趴在火堆前面发呆的时候，李鑫岩去营房中巡视了一圈，看了看队员们的伤情，给郭天明重新绑好了护腿的夹棍，然后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乘着夜色溜到了后排的营房，看看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按照第九行动组的人数来说，他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营房，那么这些营房里面都放着些什么？
虽然李鑫岩见过络海城从军部拿走的那些地图，也知道他在探索Z市的废墟，但是对于他究竟找到了什么却并不清楚。斯特罗格个字太大，不便于隐藏行踪，所以李鑫岩独立行动比较好一些。
探测过七八个营房之后，李鑫岩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哪些方面里面放置的都是一些从废墟中找到的电子设备，从表面上看起来记忆存储设备比较多，偶尔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久远时间之前用的磁带机的玩意，但是能不能用都是个问题，真不知道从这里面还能提取出什么数据来。
有一件营房比较特殊，放的都是一些设计图纸，上面隐约能看出来是关于机械城的设计标记，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机械城都不受人类控制这么多年了，机械城跟这图纸上的设计还有积分相同却是一个谁也说不清的问题，那么这些图纸还有几分价值？当然，这是他李鑫岩的想法，络海城十有八九并不是这么看的。
拐过一个堆满了一些防水布的仓库，一片空地中间立着一间宽大的营房。营地中其他营房在这后半夜基本上都没了人活动的痕迹，这间营房里面却灯火通明，远远听着还有一些**从营房内传出来。
“救护站么？”李鑫岩走到近前，听着越来越清晰的战士**的声音，心理大概有了一个概念。
走进营房，里面的确是救护站。
房中有四张简易行军床，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其中三张床上躺着手脚受伤的士兵，靠近门口的一张床被布置成手术床，床边放着一只医用推车，上面放着不少医疗器械。手术床边，正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围着床上的病人在进行着手术。
李鑫岩前脚踩进营房，手术中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就头也不抬的道：“我说你们第九组的人是不是都死绝了，怎么叫了这么半天才来了一个人？来了就别闲着，去，赶紧去烧一壶热水，摇滚开的，等会手术完了要用！”
李鑫岩没有预料到，这医生抓壮丁抓到了他，楞了一下，“啊？”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左右看看，看有什么像是能够盛热水的器具。
可是看起来没有什么东西看上去能用。
李鑫岩正左右瞅着，那一直在给医生递器具的护士抬起头来，带着点火气冲李鑫岩道：“又是一个傻大个，随便找的什么能盛水的都行！这里容器不够，把容器用水煮一下消下毒就能用！这些你们行动组应该都……怎么，是你？”
李鑫岩惊讶的将目光投向了护士，那一双口罩后面的妙目，还有那金黄色的头发……这声音……除了她还能是谁？



 209.原本的身份

这世间，令人难以自拔的就只是那么一个眼神。下一刻，手术中的女医生惊讶地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手术床边翩翩飘起，如同一只白蝴蝶般飘向手术大帐的门口，而随即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原本佟丽娅手中的手术器械天女散花一般落得满地都是，有两柄险险划过病床，扎在女医生的脚下，将她的一句“手术还没完呢！”封在了喉咙里。
待她自言自语般将这一句小声说出来，李鑫岩和佟丽娅早已消失在营帐外黑漆漆的夜色中，再也看不见踪迹。
身边的营房快速向后退去，李鑫岩不知道佟丽娅要做什么，他此刻心神已乱，脑海里面有提拉特弥斯在“过往”里面给他看的那些片段中的一幕幕往事，而在地下城的那些日子里面跟她发生的那些难以描述的销魂时刻同时在不断地往上浮现。
说实话，他很难将两个看起来不同的人合成到一个人的身上，但是那没有丝毫变化的容颜却将记忆和现实重叠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该怎么面对面前这个女人？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无法否认，却也很难完全接受。
佟丽娅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管拉着他飞奔，直到钻进了一间堆满器械零件的营房才放开了他。“看看！这些东西你认得出来么？”佟丽娅指着一堆胡乱堆放在一起的机械零件，对李鑫岩说道。
“啊？”李鑫岩这才反应过来，顺着佟丽娅的手将目光从佟丽娅脸上移动到那一堆机械零件上。仓库里面的与其他仓库一样，虽然不够明亮但足够看清仓库里面堆放的东西。
李鑫岩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事先放下，叹了口气向那一堆东西望去。
看了片刻，李鑫岩微微有些惊讶，那一堆机械零件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大的也只有水桶一样大小，从表面看起来设计十分精密，每一件上或多或有一些金色纹路，虽然经过了很长时间却没有完全锈蚀，在微弱灯光下竟然也在反射着道道光芒，虽然从粗细程度上来说比机械兽骨骼里面的那些神经线要粗得多，但是从材质上来看两者本质材料相差无几。
机械零件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们将这些零件用水冲洗过，外形上能够分辨出来这是机械城某种武器的零部件，但是可以肯定，这些东西与机械生命体是没有关系的，而是某种大型武器的残片。
如果说这些东西是第九行动组从Z市的废墟中发掘出来的东西，那么从时间上来说，这些东西应该已经在地下埋藏了将近六十年！那么问题就出来了，六十年前，人类是怎么拿到这些残片的？
六十年前，人类文明还没有衰退，大规模的地面战争正徐徐展开，人类完全有能力毁灭大型的机械城战舰，这些东西是写在历史里面的！
那么，人类拿到这些残片，又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你……难道不记得了么？”佟丽娅静静地站在门口，有些失落地说。
“记得什么？我……”李鑫岩回过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问佟丽娅那些记忆是不是两个人原本的故事，但是如果她说不是呢？他有些害怕她的答案。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想问她是不是回来找他的，但是李鑫岩自己感觉却有些矛盾，现在的他和佟丽娅记忆中的他，还是一个人么？
佟丽娅却没等他的回答，直接走上来用纤纤玉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道：“不，不要回答。”
她似乎也很害怕答案。
李鑫岩下意识地去抓那只玉手，却扑了个空，手足无措地将胳膊凝在了半空。
而佟丽娅根本没在意他的胳膊，转身望着那一堆零件，道：“这些东西，都是你设计的。”
“我？”李鑫岩诧异道。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很眼熟么？”佟丽娅带着苦笑回头看看李鑫岩，她似乎对于李鑫岩能够想起某些事情无限期待。
李鑫岩一脸懵懂，摇了摇头。他想不起来，他虽然有“过往”中的一些记忆片段，但是那些片段里面可没有他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
佟丽娅停了停，道：“那时候的你，才华无限，因为是编辑基因的原因，你有着普通人类完全达不到的身体素质和智力水平，如果用人类的形容词，你就是神，虽然你的生命并不是永生的！”
佟丽娅的语气，集自豪与感叹于一体，让李鑫岩不由得全身一震，但佟丽娅并没有停下来，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着那一堆零件，缓缓续道：“你的生命如此辉煌，以至于机械世界臣服于你的气质和才能，而天才的你将这些全部变成了资源，圣城才得以集中全部力量，建造了数十艘全所未有的航空战斗舰，从总体战力上绝对压过了全世界人类，机械世界才开始转危为安，将人类逐渐压回了地面。这些零件，就是你的杰出创作中的一部分，它们用机械手段实现了生命的特征，庞然巨物也有了生命！”
“我？”
难道？机械城的初始战斗军力，竟然是自己……不对，前世的自己……也不对，是还没被改造成……
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二十九年前，他是个婴儿，被人放在一户普通夫妇的家门口，他是个正常人！
二十九年后，机械兽在766基地从空中袭击基地，他被机械兽撕碎，而人类复活了他，将他的意识转移到了机械生命体内部，自此，他成了一个机械生命体！这些事都是刻印在吴坤记忆中的，不会有错！
是的，如果按照佟丽娅的说法，结合记忆中所有的片段，那么，这些武器就是提拉特弥斯在“过往”里面给他看的、还没有变成婴儿的那个李鑫岩设计的！那么……那个李鑫岩怎么会变成婴儿的？
这是个荒谬的问题！
人怎么可以老了、死了，再变成婴儿？
李鑫岩想笑，可是喉头一甜，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210.高级军官俱乐部

地下城基地。
高级军官俱乐部平日里是人满为患的，此刻却十分冷清，只有四五个人围在台球桌前，看着一个白衣的军官和一个看上去有些沧桑的年轻军官在对战。
有些沧桑的年轻军官球技非凡，从白杆入手之后就没停下来过，时而凝神沉思计算，时而俯身观察位置，每杆必中，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只一会儿便将桌上的红球消灭了一半。
原本围观众人或坐或站在轻松闲聊，此刻看到桌面上的局面，一时停下来闲话，都往球桌上望过来，而这一变化或许让有些沧桑的年轻军官有些分神，滑了一杆，白球将粉色球没有撞进右上球袋，反而自己撞在桌边弹到了桌面中心线位置，缓缓停在了黑球的背后。
年轻军官站起身来，无奈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慢慢走向休息区。
而一边靠在柱子上斜睨着球桌的白衣军官拍了拍巴掌，笑道：“果然是军部第一桌球高手，藏球都藏得让人左右为难。唉，算了算了，今天我又败了，栽在你手里，也不算丢人！军部你第一，我第二！”
他话音未落，一个女声从门口传过来：“想坐第二，你还没那个本事！”廖依玲一身黑衣，右手中拎着一把白金汉，出现在桌球娱乐区的入口处。
“呀？”三四个声音不约而同地放荡一笑，不知是谁还飞起一声口哨，笑道：“小蛇妖也想在军部排个位置？”
廖依玲面色一寒，一把白金汉硬生生落在那人额头。枪里没子弹，要不迎接他的就是子弹。
众人的笑声如同被手捏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小蛇妖这是谁的发明？蛮不错的，也好，我就让你们这些王八蛋看看小蛇妖在桌子上的技术跟在床上的技术一样优秀！”
众色鬼面面相觑。
廖依玲看起来心情不错。
接下来，当廖依玲如前所述，左右开弓将一个个桌球送进底袋，色鬼们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看着黑球在桌子上画出半个圆弧钻进了底袋，略显沧桑的年轻军官站起身来，保持着优雅拍掌道：“漂亮的对手！人美，球技更是惊人！”廖依玲却不吃夸奖，窈窕着婀娜到年轻军官面前，猝不及防轻佻地将手臂挂在年轻军官的脖颈上，身体跟猫一样贴了上去，轻声道：“如果没记错，这位是董将军的二公子不是么？”
这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廖依玲身材十分美妙，这是她赖以穿梭军部高层的资本，但年轻军官丝毫不受诱惑，点头淡然冷冰冰地撇出来一句：“姑娘自重！”
“姑娘？”廖依玲有些诧异，但是随后噗嗤一笑，放开手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年轻军官一遍道：“唔，董公的家教还真是不一般呢，这里大概每个人都想跟我有一腿，难道二公子……就不想软香温玉投怀送抱？”
廖依玲有些挑逗地看着年轻军官，盯着他与年纪完全不匹配的眼睛，但却觉得那目光奇特地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穿过自己，落在虚空中。
同一时刻，一声“姑娘”，让旁边众人有些忍俊不禁，毕竟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少妇了，旁边那些个家伙可都对廖依玲知根知底，未免有人就想笑出来，但是众所周知，廖依玲跟军部上层关系不错，虽然名声很糟糕，却不是个可以任意得罪的主儿，因此有人想笑又得掖着藏着，就免不了如同灌了水的皮球一样憋得满脸通红。
廖依玲这边正在调笑着，忽然外面俱乐部广播中原本淡雅的音乐背景响起一句女声：“廖依玲少校请到服务区，这边有个孩子说要见您。”
“孩子？”廖依玲一愣，旁边正在憋笑的几个军官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叫道：“孩子？小蛇妖跟谁的？”
下一刻，俱乐部的椅子从地面上飞起，狠狠砸在那军官的脑门上，也将众人的嬉笑砸进了肚子里面。
年轻军官眼神微微一亮，嘴角挂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嘴里吐出三个字：“有点意思。”
廖依玲皱着眉头到了服务区，心下疑惑：“孩子？会有什么孩子找我？”
军部里面虽然也不禁止有孩子来，但那毕竟是极少发生的事情，军官士兵们的家属大多数都在后方的群山里面，没在军部，这里对他们来说并不安全，而自己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孩子，会是谁？
疑惑归疑惑，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好像对“孩子”这个词特别敏感，甚至有些渴望的感觉。这感觉让她虽然疑惑但还是依照服务人员的广播来到了服务区。
近前一看，休息区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六七岁的身影，不是别人，真是她和孙佳丽带着去雇佣兵研究所转了一圈的奎音。
“你没死？”廖依玲惊呼，这声音连她自己也听得出来是有些惊喜在里面的。
顺着声音，休息区三三两两的目光投射过来。
廖依玲在军部虽然不是高级军官，但是却是个名人，这当然源自于她交际花跟保镖浑然一体的身份，有个孩子跟廖依玲有关系，那可是惊天的一个八卦，如果孩子的父亲能够确定，那更是一件能够震动军部的谈资！所以这一惊呼带起的连锁反应有些抑制不住往外传递的感觉。
廖依玲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来扭身对四周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老娘弄个宠物玩玩都不行？”
“宠物”并不新鲜，而从黑市上买一两个人造的机械宠物也不是什么完全被法令禁止的事情，特别是是对军部高层来说，这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地下城基地的律法都是军部定的，自然怎么解释是依照他们的心情来的，廖依玲认识那么多高层，自然弄个小机器人做宠物也不算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所以投来目光也随着她这一声呼喝瞬间消失。
“你想死啊！”廖依玲看着众人不再关注这边，扭头拉起奎音，低骂了一句立刻往外走。
直至一间看起来像是独立休息间的房间，廖依玲才将奎音扔了进去，关了门，半是兴趣半是好奇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廖依玲并没有看那些照片资料什么的，这两天她心情不错，在俱乐部这边放松一下，军部那些头头脑脑的都排在健身这件事情的后面。
“你是说那个大家伙？”奎音嘿嘿一笑，孩子模样天真道：“比起那个家伙，我爸爸在我们几个身上的投资要比那个巨兽高得多，自然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脑壳，“我们比他要高级复杂得多，控制它只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再说了，我将我的指令延伸到他的脑子里面的时候，那个巨兽竟然出现的是极度的渴望！不只是对外来指令的渴望，竟然还有对屠戮人类的渴望！”
奎音眼中出现了一些迷茫，但是已经是被兴奋压了下去，续道：“所以，我就骑着它，到处‘逛’了一圈。后来围的人太多了，我就找了座贫民窟的房子冲了进去，把他留在那里，我自己个跑了。我是孩子，也没有人看出什么。”
“就……就这么简单？”廖依玲睁大眼睛，有些意外。
她意外的有两点，一个是军部的法令果然是有前瞻性的，机械生命体之间的关联，看起来的确是一个极具挑战的事情，奎音和那机械恐龙都是新生的机械生命体，没有人去将他们做关联他们都能互相配合起来，如果真有人有意识将他们连接在一起，那不是就是一个对人类来说恐怖的事情？
第二个，这小机械生命体竟然懂得自保？这是个难得的事情。要知道，在人类中，能够生存下去才是第一位，这别人不知道，廖依玲作为职业特工可是清楚得很，所以，这算怎么个机械生命体？廖依玲不由得苦笑着皱起了眉头。



 211.虚掩的情感

对于小机械生命体奎音，相比较两点意外之外的杀戮本性，倒是并没有让廖依玲有什么意外。这是个战争年代，无论是人还是机械生命体，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所以，那个巨兽一旦醒来，立刻就涌起无限的杀戮渴望，这一点战争巨兽如此，人类如此，放在一个小机械生命体身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那么……你逃都逃了，为什么会来我这里？”廖依玲面色沉静下来，看着奎音，小孩子的外表，让他颇有些迷惑性，而这小家伙不知道怎么就学到了一些装可怜的本事，竟让廖依玲无法立刻就将他交给后勤上毁灭掉。
奎音犹豫了一会儿，抬头可怜兮兮道：“我无处可去。原本我们是藏在那个贫民区的，那里毁了，我就没处去了。爸爸也死了，那个医生……”奎音虚虚指了指孙佳丽，“那么凶，身上还带刀，我觉得害怕。”
“所以，你就来这里找我？”
奎音点了点头。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廖依玲有些好奇这一点。奎音一昂头，孩子样骄傲回答道：“问人就行了呗，你的名气很大，从医院到这里，好像没有人不知道你，我一问他们就都知道！”
廖依玲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难道，自己已经这么有名了么？当然，这名声不好倒是十有八九的事，但是难得却有这么大！还有，这小东西他妈的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Z市废墟，第九行动组的营地。
李鑫岩平躺在地上的一块金属板之上，一只蜘蛛样的小机械生命体在他身上四处爬动着，蜘蛛机械生命体身上有着跟斯特罗格身上一样的蓝色流线，但是要细小和稀疏得多。蜘蛛机械生命体的触须释放出两道蓝色极细的光线，逐次扫描着李鑫岩的身体各部分，从头部到身体、内脏、胳膊腿，检查的相当仔细。
佟丽娅蹲在李鑫岩身边，一边看着蜘蛛机械生命体打在身边一面墙上的投影屏幕，一面脸色惊喜地说道：“嗯，还好，还好，这些人类难道开窍了？怎么材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李鑫岩听到这句话，自然想起来记忆里面佟丽娅拿着手术器械，打开他的胸腔盯着那些身体里面的内脏零件泣不成声的镜头。
李鑫岩心中一动，一把拉住佟丽娅的手，道：“如果提拉特弥斯给我看的那些东西是真的，那么……”
佟丽娅陡然被抓住了右手，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在李鑫岩说出半句话后，身体明显地一抖。“他……他给你看过你的记忆？”佟丽娅面色扭过脸来，面色平淡，脸色却十分苍白。
李鑫岩点了点头，续道：“那么……前世的我……真的是机械生命体？”
李鑫岩指的是记忆场景里面那个李鑫岩。如果按照轮回来说，那是第一世的李鑫岩。
李鑫岩其实十分犹豫该不该问这个问题。对于自己来说，那些记忆只是看到的影片，多多少少被提拉特弥斯如此这般处理之后，情感总会淡化一些，但是佟丽娅是亲历者，她清楚地记着更多的事情，如果由于自己的问题而揭开了多年前她的伤疤，那就是……让他有些不太忍心的事情。
“是。”佟丽娅回答。
李鑫岩攥了攥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滑腻，十分柔软，但却在微微颤抖。
“那么说，你……从机械城下来，是为了找我？”李鑫岩想了半天，才找了这么一句，问了出来。其实他觉得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在出口的那一瞬间，却感觉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然而佟丽娅的反应并不如他想像的那样。
话出口的一瞬间，佟丽娅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从他手中脱了开去，神情有些捉摸不定，眼中有微微的光点，但是看起来却像是不肯承认，一边扭过头去，一边否认道：“啊，不，我不是从机械城下来的，我是来找你的，但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从机械城那边来的……唉，怎么说呢？”抹去了眼角的什么东西，她重新回过头来，道：“这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你的记忆里面……”
“难道那些记忆是假的？”李鑫岩一脸凝重，插话问道。
他觉得佟丽娅的反应有些蹊跷。难道，这事情还有更深的事情隐藏着？
佟丽娅有些错愕，却又立刻否认：“记忆里面的事情怎么会有假？……那些是提拉特弥斯瞒着我……不，瞒着她送给你的礼物，伟大的提拉特弥斯怎么可能骗你？那些都是真的……”
李鑫岩越发奇怪。佟丽娅的言辞有些闪烁。
她的话里面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记忆里面就是她，那么“瞒着她”？这个“她”是怎么回事？
他又想去抓住她的手，这一半是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抓，另一半却是一种追根究底的冲动。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可是自己却一个都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
手一伸之下，恰巧佟丽娅去抓已经完成了对李鑫岩的身体进行检查的蜘蛛机械生命体，李鑫岩扑手抓了个空，但是手中微微一闪，一枚黄色的光团赫然出现在他的指尖。
佟丽娅惊讶地回头，向李鑫岩的手指尖望了望。李鑫岩也是一脸惊讶。
之前，李鑫岩体内光团的出现，是在他半迷半醒之间出现的，这一回，这东西却是在他清醒的状况下就出现的，而且，佟丽娅竟然看得见？
李鑫岩看了佟丽娅一眼，佟丽娅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从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了迷茫和惊讶。
不对，李鑫岩将右手也抬起来，与左手相对，右手的食指之间，出现的是另一个粉色的光团。而佟丽娅也惊奇地看看他的左手，问道：“这是什么？”
李鑫岩摇了摇头。茫然答道：“不知道。我的身体里面自从被人类改造过之后，就有了这些东西，之前出现过两三颗，分别是藏着第一世的我的记忆光球——就是提拉特弥斯称之为‘过往’的光球、能够读取吴坤记忆的第二个光球。而现在，看起来出现了第三个和第四个。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他们好像是自行其事的……”
佟丽娅好奇，看了看李鑫岩，忍不住将手指伸向金色的光团，但想了想，没敢动它，而是重又将手伸向那团粉色的光团。女人的天性，对于粉色的东西会比别的颜色感觉亲切。
刚挨上他的手指，那团粉色光芒立刻如同被吸管吸取一般，流动着顺着佟丽娅的手指直接钻入了她的体内。
“呀！”佟丽娅一声惊叫。“你……”李鑫岩一下坐了起来，盯着佟丽娅：“你这么样？”
佟丽娅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她摇着头左右看着自己：“没……没了？”
“你怎么样？”李鑫岩左手顶着金色光球，焦急询问。他见过红色光球对于艾伦的伤害，粉色光球是否有同样的威力，谁也不知道。
佟丽娅摊了摊手：“我没事。这东西，就这么没了？”
看着李鑫岩也一脸茫然，她就知道这问题李鑫岩也回答不上来，于是没等李鑫岩回过神来，她又好奇地抬手轻轻碰了碰那金色光团。
金色光团看起来属性完全不跟粉色一样，佟丽娅一碰，那光团就如同气球一样被碰到了地上，向着那一堆机械零件翻滚过去。
李鑫岩的“别碰”两个字出口显然晚了，那光团被佟丽娅碰了之后滚了出去，撞在那一堆机械零件上，立刻散成了一滩光泽，光泽中腾起一片光焰，而后光焰如同火焰般沿着原本机械零件中的那些金色金属流线向零件内部蔓延开去，竟有熊熊燃烧之势。



 212.“燃烧”的残骸

“这……怎么是个***？”佟丽娅看起来跟李鑫岩一样，对这些光团也十分不解。
但如果说金色光团在那一堆机械零件上撞散之后的东西是火焰，好像也不太对，因为那些烟火看起来更像是半透明的金色光焰，光有火得样子却没有火的温度，凭空从机械零件上腾起然后向上如同火焰一般袅袅上升之后，烧到一米多的空中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机械残片上怎么会有火焰？这些金属残片已经在地下卖了几十年，能燃烧的部分早就被自然环境清扫一空，如果说残片内原本有能量，这显然说不通，光球内的能量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多，那怎么会燃烧？
“我也不知道。”李鑫岩道，随后又补了一句：“或许……提拉特弥斯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佟丽娅听到这个名字，扭过头看了看李鑫岩。却给了另一个答案：“或许，这就不是燃烧。”
两人正说着，那透明光焰又起了变化，焰火中上升的明显慢慢由火舌变成了一个个微小的结构，原本光团就是有无数细小的符号组成的，而此刻出现的结构光点也同样是那些细小符号组成的，一团一团地上升，升到空中之后，彼此聚合，显示出一个个微小的机械结构。而随着机械结构不断在空中出现，它们之间也在彼此穿插、调整，慢慢构成一个透明的零件残骸！
光团在燃烧，而随着时间过去，空中慢慢呈现出全息的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机械零件！
佟丽娅似有所悟，“嗯，这东西除了他，也没谁能做出来这了。”
“谁？”李鑫岩问。
“当然是提拉特弥斯。”佟丽娅回答。
“提拉特弥斯曾经说过，无论在哪个世界，真实或者虚拟世界，物质和意识都是同等并存的，物质提供意识的存在基础，但是意识却无时不刻会通过物质的改变来体现自身的存在。所以，风是有性格的，海是有脾气的，当物质中的核心——能量能够由物质自身产生循环的时候，那么意识将会和物质融为一体。生命是这样，机械生命是这样，虚拟生命也是这样。当三者统一的时候，意识将跨越世界，穿梭于任意时空！”
“穿梭时空？”李鑫岩听的有些懵懂。
佟丽娅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想了想，下了结论：“没想到，他竟然在你身上做到了。”
李鑫岩一听，慢慢坐了起来，迟疑着问道：“你跟他看起来很熟，能不能……给我讲讲他？”
佟丽娅却摇了摇头：“这个等有机会再说吧，你的伤是因为你太累了，心情激动之后身体撑不住才会吐血出来的，所以，你现在需要休息。”
李鑫岩想了想，既然佟丽娅不肯继续说下去，那他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那些事情过去已经十分久远，即使自己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于是，他又看着那些不断完成的纯由金色光线凝成的机械零件转变了话题：“你……认得出这些零件是什么么？”
“不，我认不出来。”佟丽娅答道，“但是……你应该认得出来的。”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李鑫岩也不看佟丽娅，使了把劲，慢慢从金属板上爬起来，佟丽娅原本想阻止他起来，可心下一变，手上使力，反而扶着他站了起来。李鑫岩的身体似乎还能撑得住，她就扶着他，按照他的意愿慢慢靠近了那些浮在空中的机械零件。
既然佟丽娅说也应该认识这些东西，那么结合斯特罗格在临时营地的那些话，他应该真的是认识他们的，此刻既然身体里的光团都跑出来佐证了，那么这些东西就一定更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李鑫岩伸出手，慢慢靠近那些浮在空中的机械零件。此刻从实体零件上腾起的金色光焰已经慢慢消失了，金色光球内的能量，大概已经全部凝成了空中的这些东西，而实体零件上的金色流线，也慢慢失去了光泽，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甫一挨上漂浮在空中的机械零件，果然一些变化就发生了，那些光线组成的零件化作一道道电流，瞬间宛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从李鑫岩的指尖透体而入。
李鑫岩眼睛一闭，面有痛苦之色，浑身颤抖着任由这些金色电流从指尖向自己体内排山倒海般涌来。
一瞬间，在他的意识中，他看见的却不是一个个有形状的零件，而是一望无际的星海。海没有边，但是在海的中央，成千上万道疾驰而来的金色流光洪水猛兽般向着他汹涌而来。
他本能地想躲闪，可是他无论如何躲闪，流光的方向都没有丝毫改变，径直指向他的眉心。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刹那间明白，那些并不是无用的光线，而是原本隐藏在那些实体零件中，经由金色光球分解后归类的各种体系知识！
下一秒，李鑫岩眉间一阵刺痛，让他忍不住痛呼一声。佟丽娅担忧地扶着他捏住他的手臂，可看起来丝毫不能减轻他的痛苦。
李鑫岩的头像是要裂开，但他躲无可躲，只有站在意识中星海的中央，任由那看起来根本看不到头的流光透体而过。
终于漫长的痛苦过去，李鑫岩头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晶体世界。
提拉特弥斯站在一个晶体制成火盆之前，手中捏着一柄黄金权杖。
他左手拿着黄金权杖，右手在不断碾碎黄金权杖的彼端。晶体世界除了晶体其他东西都是匮乏的，这样一柄上好的黄金权杖自然是通过威力强大的异世界入侵者带入到这个世界的，按照这个世界的普通规则来看，它应该无比珍贵，但此刻看起来它并没有被当成宝贝，而是轻轻松松就被提拉特弥斯捻成金粉，掉落在晶体火盆之中。也许只有在提拉特弥斯的眼中，它才会变成这样。
火盆之中是一片从祭坛上分离出来的火焰，火焰没休没止地吞噬者那些飘落的金粉，每吞噬一些便会增大一点，就好像一只喂不饱的火凤凰。
正捻着金粉，提拉特弥斯看起来感应到了什么，手中动作停了几秒钟，自言自语着笑道：“这么快？这比我预想的要快了不止一点啊！学习是痛苦的，圣子殿下，希望你挺住。不过……你的性子好像并不怕学习，再说了，一下子学这么多东西，大约没几个人受得了吧。”
风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扭过头来看了看提拉特弥斯，问道：“殿下？发生了什么？”
提拉特弥斯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有人学习学得痛苦不堪，给晕过去了。……你慢点喂，别一次塞那么大块水银，会把它浇灭的！”
此时风铃的手中，也正用着这世界难得一见的东西，在喂养着面前火盆里面另一色的火焰。



 213.文件

林子聪几次三番受伤，看起来需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这让龙翼心里十分烦躁，许多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龙翼不是个喜好权力的人，在林子聪身边，喜好权利的人不适于生存，但反观另一个极端，在林子聪身边，不好权利喜欢享受混日子的人也不适于生存，这就是个奇怪的现象，没人能说出来为什么，也许是林子聪本身沾了这两头，其他人就相形见绌了，无法超越林子聪创造的边界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林子聪健康的时候，龙翼不用做太多决策方面的事情，但是林子聪受伤了，千头万絮都只能由他这个副官接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有他来负责、抉择，压力陡增，他一下子就头大了数倍。
先不说近来冷凌那边近来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上一次军部会议后一面倒的舆论压力，也不说孙佳丽和廖依玲大闹雇佣兵——也是贺氏集团所有的、位于贫民窟里面的研究院的破坏事件，还有各行动组现在在外面执行林子聪的狩猎行动后方的所有支持、决策，光是如何安抚林子聪背后那一堆堆的女人，维持住这些关系不断，就让龙翼费了不少神。
女人是小心眼的，小心眼体现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林子聪先前无意受伤引起的孙佳丽和廖依玲入狱事件造成的风浪还没有平息，他就又和菲洛娜上演了一场藕断丝连的英雄美人故事，这如何不让那些林子聪其他的红颜知己疯狂？
疯狂的红颜知己们将小心眼三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除了几个平日里跟林子聪关系比较紧密的之外，其他或多或少举手投足之间都开始对行动组的事务开始设置难题，外面的菜涨价了，行动组的伙食供应成本就翻了倍，林子聪之前订好的护具价格都写进合同里面了，经过质检局，凭空就多了百分之二十三不合格的检验结果，让龙翼的脸当时就青了。
林子聪出事不超过四天时间，这些小心眼们就翻脸不认人了，龙翼真心忍不住用脏话来形容他们了。
不过气完之后，龙翼发现自己还真的没办法，关系社会里，关系就是一切，而这些关系都系在林子聪身上，没有多少系在他的腰上。
偶尔空下来的时候，双手合十沉思林子聪原来如何安排好这一切的，但是想了半天得出一个他也理不出个头绪，反而得到一个结论——御女有道，他龙翼是个门外汉。
这是个无聊的结论，但是他总有些心不甘，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但是他丝毫没有察觉，竟还在一口口地啜着，他在看文件，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该死！龙翼将茶杯放下，不轻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面打出来，这才看出来文件内容。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把林子聪从后勤回收中心拿回的那一册文件翻了出来。
这一页文件右上角写了两个字，“绝密”。倒这没什么奇怪的，军部高层文件大多都是绝密的，有的还是看完即毁。但是龙翼这一眼望去，眼睛却再也挪不开了，因为那绝密两个字是人手抄的，写的也与前面的绝密两个字不太一样，字的颜色是红色的！
为什么是红色？难道是为了强调什么？
龙翼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开始细读文件。与其他文件不同，这份文件是半打印半手抄形式的文件，说明文件在莱雪整理之前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模糊不清的文件在复印的时候，字体会丢失一些，莱雪会用手抄形式在复制空挡里面补足，然后再将原来的文件销毁掉，以免文件的内容有所缺损。
从时间上看，这份文件时间久远，文件的归档时间是2967年6月3日。也就是76年前。
76年前？为什么76年前的文件，莱雪会觉得十分重要？
细读文件内容，前面很长一段是对当时战况的分析，其中一些内容是人尽皆知的。
那时候人类与机械城的战争正是相持阶段，人类还拥有空中力量，光规模在12艘航空母舰的舰队就有8支，而机械城在一名天才将领的指挥下，虽然制空力量不及人类，但也不落下风，能够从太空遏制人类进一步靠近机械城，并让人类无法突破天空进入深空。
文件列举了人类被困在地球的弊端，就是资源的日渐消耗会导致人类逐渐在对战中失落，而机械城方面可以利用太空优势从其他行星上、小行星上源源不断地获取到金属资源，进而在战争中获得优势，从而得出一个结论——人类必须突破机械城对天空的封锁，进入到升空并建立一定的据点，才能在绵延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一个正确的分析，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后来的战争发展局面说明了这个分析是对的，缺少了资源循环的人类确实在于机械城的对战中逐步在走下坡路，被压制在地面上，以致后来被压制在群山之中。
再往后看，报告对建立据点提出了计划，其中第一阶段就是对地面重点城市进行防护，建立人机结合的防护体系，尝试据点式的地面防护中心，然后局部突破机械城在天空中的封锁，在行星上建立据点，甚至对地面据点的建设方案、费用计划、建设步骤、关键元素、后勤保障、战斗方式等等各方面进行了详尽的计划，堪称一个令人精神一振的伟大计划。
龙翼忍不住想为这计划的制定者鼓掌，但是眼光一瞟，在文件后部其中一页看见了由莱雪用笔划出来的一段文字。
莱雪竟然也细细度过这个文件？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龙翼有些好奇，同时对林子聪的佩服又上了一分。如果莱雪读过这个文件，那说明军部里面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因为军部很多文件的销毁，都是由他那里完成的。现在这份文件是76年前的文件，像这样的历史性文件基本现在已经没什么用，如果这样的文件他都读过，那就更了不得了，大约历史上那些隐秘的事情都能被他前后联系给解读出来！
而这样的人能被林子聪挖掘到，并且两个人结成死党，那说明林子聪的眼光的确很毒、很有远见。
而文件中莱雪划出来的文字这样描述：
……
对于据点的安全建设、使用，不建议由国家层面的领导来控制，而应有专门机构来统一控制，这样至少有三个好处：
第一，国家之间是利益的不同代表方，容易形成推诿扯皮，所以建议在国际范围内成立统一的军事机构来完成统一调度，确保战斗命令的执行效率，这样才能在军事指挥上与机械城的指挥效率达成一致，至少保证在战斗指令方面不落于机械城之后哦。
第二，人机结合的防御体系虽然采用了电子类工具、机器人，但是在具体操作上必须有明确的生物性原则，以生物体为中心，而不是软体，非必要情况不给与电子类工具单独的智慧内核，这样确保智慧内核始终掌握在人的手中，即便是电子类工具受到攻击，我方在受到攻击时，也能够有能力、有时间进行切断处理。
第三，本计划具体落地必须是逐步的，不能一蹴而就，Z市是我方重要的机构所在地，本计划开始的地方可以选择Z市，这样至少有两个好处，一个是随着系统完善我方的重要机构可以得到不断加强的保护，另一个是这样的模式经过验证完善之后，可以在相关方获得比较好的认知度，从而向其他据点进行推广，减小推广方面遇到的阻力。



 214.一个人奋斗

扫过文件，龙翼第一个感觉，是文件看起来不是孤立，观点如此鲜明，逻辑较为严密，计划都提出来了，倒像是某种答辩，如果不是答辩，前面放那么多对当时人类所处战争态势的分析做什么？
这肯定是为了对参与此事的各方面有所交代。那么如果是答辩，笔者当时面对的，一定是很多人，否则这种不对单一问题进行争辩的态度是没法解释的。那么当时是面对很么样的情况需要答辩？
这是谁写的文件？龙翼翻到文件结尾，想看看这个人的署名，但是尾页却恰恰缺失了。龙翼扶了扶额头，遗憾地摇了摇头，从时间上看，这人八成也已经作古了，就算找到了也没有什么用。唯独从梦想上来说，如果能够跟林子聪去见上此人一面，倒是大家有些交流的价值。
便在此刻，办公室的门响了两声，管童没有等龙翼回答就走了进来。看到是管童，龙翼也没有说什么，非常时期，管童也是很忙的，大家也没有必要遵守那么多规矩了，他也并不介意管童就这么进来。
“龙副官，贺二小姐来了，要见您，见还是不见？”管童微微带着点笑容，这与她平常平静如水的脸有些不一样。
龙翼一怔，看到管童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紧，随后又松开来，然后把文件夹放在一边，揉了揉额头，吐了口闷气，点头道：“让她进来吧。”然后管童就知趣地退了出去。这家伙，会有什么事？。
虽说私底下要跟林子聪这边建立友好关系，但也不至于这么短时间连接来两次吧？
这么明目张胆的，还谈什么隐秘？如果她要跟这边背着冷凌那边建立这种放不到台面上来的关系，那就应该在这么个关键时刻避嫌，少来这里，可这一来一去的……难道她不怕明里暗里的眼睛？
现在冷凌那边可是地下城的热点，地下城的什么都要依靠冷凌的雇佣兵团和他背后的贺氏集团，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一个贺氏集团的二小姐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这里，是怕别人看不见么？
但是既然她来了，拒绝见面似乎也不太好，算了，相必有她自己的算盘，毕竟是商人么，况且此时大家脸上并没有撕开，还有些温情的面纱，万一有人在意，大约也大多会想到生意上的来往吧，不如先看看她这次要来干什么再做打算。
“哎呀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不只是瘦了，还变黑了！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的身边，真是该有个人伺候着……”贺星彤一飘进龙翼的办公室，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来了这么一句。
龙翼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龙翼对于自己的态度控制的还好，并没有表现出来，从桌面上的药瓶里面取出一粒提神的药丸，含在嘴里，让薄荷味道清凉了一下思绪，往椅子上一靠，淡然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事了？”
虽然更这小妞睡过一觉，但是龙翼明白，这些都是交易的一部分，所以他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跟林子聪很久了，即便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是他目前来说是一个生意人，为了生意，林子聪都那样了，他一个副官再不情愿，也必须、只能生意为先了，龙翼心里很别扭，但想到躺在医院里的林子聪，他没有理由不接受现状。
理想是伟大的，所有的事情在他的面前都是小菜，这是林子聪给他的一课。
龙疑问出问题，贺星彤反而有些犹豫了，站在桌前神情分散地看了龙翼一眼，踱到桌子对面的沙发边坐下来，有些为难到：“虽说前两天我们结盟了，其实我……知道，刚结盟就来找你，而且目前这场合有些不合适，但是这个事情我真的不太想让那边知道，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找到你这边来了。”
龙翼没说话，含着药丸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等待贺星彤的下面的话。而贺星彤停了停，然后又挤牙膏似得说道：“好吧，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结盟，因为我毕竟是贺氏集团的人……如果上一次只是说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像你这样也在生意场上滚打摸爬过的人，铁定是不太相信的。
我现在承认，那个理由其实一部分是真的，另一部分是试探。你也知道，跟野兽打交道是要一点点试探的——你的心里，其实把我们看得跟野兽差不多吧。”
贺星彤停下来，龙翼含着药丸，不阴不阳地吐出来一句：“你是你，他们是他们，这一点我知道。毕竟从以往来看，我们的生意里面有些不完全是他们的意思。”
龙翼的话是事实，比如说一些武器方面的东西，如果说贺氏集团同意卖给行动组，那铁定了是低级的货，但是正因为贺二小姐跟龙翼的私下操作，其是行动组拿到的东西不仅质量好，竟然还是优等品，甚至连雇佣兵研究院的一些新的科技产品行动组都能拿的到，当然，这些事情在大面上是林子从运营这些大局关系的结果，但是贺二小姐这种暗地里跟龙翼的操作也是重要的。
贺星彤听到这话，看起来一下子就放松多了。毕竟年轻，看起来还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反过来想想，不掩饰却又怎么了？这二小姐大家都说比较我行我素，即便是冷凌都没多少办法更何况是别人？
不过说起贺二跟冷凌的关系来还真是奇怪，对于贺曼，冷凌近乎冷酷，在外人面前给人的感觉他们是一对仇人，但是为什么对贺二小姐却是如此这般？
按理来说这不应该呀，何以对自己的妻子残酷而对小姨子有些溺宠？拿情人理论来解释也说不通，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冷凌跟贺二小姐有什么暧昧的事情，在大多数情况下，冷灵对她都是不太管的。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家族势力，我喜欢一个人奋斗。当然，家族势力并不是不好，但是在我的眼里，他们跟可用可不用的朋友没什么两样，所以我跟他们，从客观上来说，也是生意关系。”
说完，贺星彤看了龙翼一眼，微微一笑，续道：“所以这回过来，我是有个生意跟你谈，放心，只是用一下你的人，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事成之后，该付的物资一件也不会少，而且我会两倍补偿此次行动的佣金！”
龙翼心里暗暗一喜，看来后勤上的一些问题有得救了。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然道：“有钱是好事，先说说你究竟想要我这边帮你做什么事情。”
贺星彤眼睛一闪，道：“事情也不复杂。其实你的人早就在那边已经忙活开了，我知道，他们的任务是探索性的，而我的事情么，只是他们把找到的东西给我一些。”
“那是什么？”
“也没什么，是一些残件而已。”
“可是……要是找不到呢？至少，到现在，我还没收到找到什么残件的报告。”龙一看起来有些为难。
贺星彤似乎早有准备，微笑道：“这是跟你交易的内容嘛，要是那么容易找到，我早就找别人去做这事情了。好吧，作为交易条件之一，我附带一个消息，你一定会答应的。消息就是……这两天，机械兵团分出来一些兵力也冲那地方去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可能会在那一片废墟上跟你的人碰面。”
贺星彤笑得自然而有信心，看起来她对这交易志在必得。



 215.线框世界

Z市废墟。李鑫岩依旧昏迷着。
然而他的意识却醒着。
面前是一片点与线组成的世界，光线是各色的，就像是被分解出来的阳光，分散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空中的飞鸟或者云彩，又或者插入面前海面的战舰残骸，都是各色的线段组成的，活似一幅平面的二维设计图。线段组成的世界没有一时半刻在静止，它与真实世界一样在动，按照自己的规则在运行着。
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这并不是一个而为的平面世界，同样是三维的，只不过由于一些都是由线组成的，看起来像是平面的景致而已，这个世界的空间极大，不知尽头在何处，但李鑫岩能够感觉出来同一时刻无数线段在崩解，又有无数线段在生成，一切都在毁灭与重生中循环着，它从脚下的小草到空中的星辰，都是在线段的生生灭灭中真实存在的。
李鑫岩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抬起手臂，自己也毫无例外是线画出来的一个形体。放下手臂，李鑫岩才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他同样是线段组成的。
“唔，你来了？”那人背对着李鑫岩，望着远方线段组成的星辰大海。
没等李鑫岩开口，他就自言自语般道：“嗯，看起来还不错，按照人类的话，应该叫做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我原本以为先被收集到的，会是一个小机器人之类的玩意。你刚刚捕到的结构，是X8战舰的发动机的一部分结构，虽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却是扩展性最好的一部分，你看，海面上那些残骸，由于扩展部分的推断，生出来不少辅助结构，完整了不少……”
“你是……”犹豫了一下，李鑫岩心中亮光一闪，道：“你是……提拉特弥斯？”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李鑫岩的反问让那人有些出乎意料，他转过身来微笑着反问道。李鑫岩面前的提拉特弥斯还是之前李鑫岩看到的那个中年男子的形象，只是抽掉了实体变成了线框之后，提拉特弥斯少了许多能够让人一看就看出来的特征，此时的提拉特弥斯，少了些之前的沉稳感觉而多了许多干练的感觉。
“是。你的声音和说话方式，跟‘过往’世界里面的那个人很像。”李鑫岩回答。
提拉特弥斯原本的微笑慢慢消失了，道：“看来，过去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对。”
提拉特弥斯略略舒了口气，道：“好。”
好？李鑫岩眉头一皱，这算什么回答？这回答，倒像是自己又是被安排在一个更大的计划中似的，没错，“过往”中的提拉特弥斯说过，提拉特弥斯的本体在李鑫岩的身体中安装了句柄，如果猜得没错，这些东西应该就是装如“过往”的世界的入口，而这个提拉特弥斯看起来也对这个事情心知肚明，那么，他提拉特弥斯要做什么？他要拿我李鑫岩做什么？
没等李鑫岩说话，提拉特弥斯续道：“过去决定将来，就算你不想去做某些事情，但做不做未来的事情却不是由现在的你决定的，而是过去决定的。所以，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未来要做什么。”
这有点绕，李鑫岩还没品过来这句话的味道，提拉特弥斯却突然伸了个懒腰，指着天空和大海，转换了话题：“啊~~~！我在这里被困了几十年了，终于有个人能说说话了，能跟自已意识之外的人说话，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哈哈哈哈！”
原来这家伙压抑久了。
李鑫岩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们就先来聊聊这个世界。当年，我在你的意识里面埋入24个句柄，其实并不指望所有的句柄都是永远有效的，其实，我更希望它们中没有一个会被触发。没有触发意味着事情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你解脱了，不是死了就是完全跟过去没关系了，要么不靠我的帮助，你依靠自己终止了这场战争。当然，还有一种结果是别人终止了这场战争，而你因为战争的终止而完全解脱了……”
李鑫岩无语看提拉特弥斯，心想：“我倒是希望这场战争跟我没关系。”
“但是！”提了特弥斯提高了声音，他似乎能直接听到李鑫岩意识中的话语，“但是，你来终止这场战争的概率，是极高的，因为这场战争的重要参与者，就是过去的你！你发起的战争，只能由你结束，否则，不是人类灭亡，就是机械城灭亡！而那两个结果中的任意一个，都不是你希望的结果。”
李鑫岩心情有点沉重，但是仔细想想，提拉特弥斯说的似乎也没错。
想到这里，李鑫岩突然看到了一个问题，以人类身体存在的李鑫岩，似乎是不被人类所接受的，“过往”里面的李鑫岩被人类杀了之后改造成了机械生命体，而自己之前拥有人类身体的时候，又被机械兽杀死再次被人类改造成了机械生命体……人类想要从他的身体上得到什么！？
等等！如果第一次自己是被人类刻意杀死后改造成机械生命体的，那么第二次怎么会那么巧？刚好被机械兽杀死之后就立刻有人到了现场、并且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对他的意识提取？如果没有事先准备，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时间把握得这么准确？
线框的世界隐隐响过一声惊雷。
原来，人类对他竟然的确是一直是存在阴谋的！
“唉……”提拉特弥斯叹了口气。他慢慢走过来，手搭在了李鑫岩的肩膀上。“先别下定论！你觉得，难道机械城这边，一直就对你是善意的？如果是善意的，我这个投影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意识之中？那位又怎么会把你从机械城安排在人类世界？你看到的事情并不一定是事件的全部，你所感觉到的人类对你的恶意，只是因为到现在为止机械城方面没有直接动手罢了。”
“难道……他们也要对我下手？”李鑫岩抬头问道。不知不觉间，他捏紧了拳头。
“难道，你看到的、战场上那些机械兽想杀死你，是假的不成？”提拉特弥斯反问。
李鑫岩再次无言以对，提拉特弥斯说的没错。
提拉特弥斯再次捏捏他的肩膀，道：“先别着急下定论，特别当你还看不清事情全部的时候，就更别急着下定论。”
“那么，我就应该如此逆来顺受，被人类和机械城两个敌对势力把我当做猴子耍？任由他们把我当做案板上的鱼，想怎么剁就怎么剁？”李鑫岩暴喝。
提拉特弥斯双手一摊：“那又怎么样？他们没有杀死你啊。”
“你！”李鑫岩一噎，竟一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家伙，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王八道理！？
提拉特弥斯微笑摇了摇头：“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将欲与之，必先取之，等你哪一天能够左右这个世界了，你才会发现，其实现在你只是付出了一点点学费而已。”



 216.虚拟实验室

李鑫岩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但提拉特弥斯出乎意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远方的星辰大海，沉默良久。
良久之后，李鑫岩攥紧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对于提拉特弥斯的说法，李鑫岩不完全同意，但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现在没有力量来反抗这一切，所以，愤怒又能如何？
“你知道这个空间是做什么用的？”提拉特弥斯首先打破了沉默，问。
李鑫岩轻叹了口气，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
提拉特弥斯追问：“怎么？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么？”
李鑫岩摇了摇头。
“嗯。这我就放心了。”
李鑫岩满是狐疑：“放心了？什么意思？”
“既然你去过‘过往’，那就说明在那个空间的处理方式是合理的，我的那个意识残留应该给你说过，每个意识在生成的时候是独立的，如果将过去的意识强行塞给你，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选择了让你在那个空间里面看自己前世的记忆，现在看来这样的处理是正确的，至少在性格方面，你没有他固有的一些偏执。”
“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也是根据你……啊，不，原来那个圣子的思维逻辑创建的一个空间，跟分隔他的记忆片段处理过程有些类似，这里原本存储的，就是那个圣子觉得应该保存的思维记忆。但是当时为了这个空间的稳固，我在最外界的结构上进行了一些处理，来防止圣子殿下思维外延与这个世界结构的粘连。”
“思维……记忆？”李鑫岩往前走了两步，与提拉特弥斯并肩站在一起，左右打量着这个世界。
既然能够将记忆封存在一个独立空间，对于提拉特弥斯的能力，创建这么个空间也不是什么难事，李鑫岩心下暗生敬佩之心。
提拉特弥斯笑道：“对！思维记忆。那时候的圣子殿下，思维方式既有机械世界12节点的固化优势，同时又具有人类神经元思维的物理优势，因为他的身体就是生物态的。在这一条件下，他创造了思维压缩算法，也就是对于知识体系去掉一些干扰，或者将干扰接口化，来用独立空间模拟主干思维来进行计算分析的方法。这一方法的典型应用，就是对武器设备的模拟设计。因为，那个时候他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如何击退人类所制造的那些航空母舰对机械城的围攻。”
“人类设计的航空母舰和机械城设计的航空母舰，有很大区别么？”李鑫岩皱眉问道。
“是的。”
提拉特弥斯点头道：“其实武器射击的终极目标就是要杀灭对手，所以才产生了大大小小不同用途的武器。当年的战争人类的目标是明确的，他们也造出来了对电子设备损毁最严重的武器，而机械城方面却在这方面不如人类。为什么呢？我们也研究了，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生物生命体的个体优势。生物生命体每个意识、身体都是独立的，彼此之间都有微小的差异，这就决定了他们在应对同一武器的攻击时有了差异，机械城的武器是能够消灭那些在某一方面有着不足的人类，但是免不了在这一方面就有能够忍受的超强人类出现，对于他们，相同的攻击方式在后续的进攻中往往就会降低攻击效果。”
“这有点类似于人类用来抵抗病菌的药物，用多了就会失效。这就是生物生命体先天比机械生命体要有优势的一个本事！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对于病菌的处理方式是不断研制新药，而机械城对于人类的处理办法，则是不断研制新的武器。啊，当然，这并不是说人类是细菌，我没有贬低人类的意思，而是将情况说明白。”
“圣子殿下天才的想法得到了我以及12节点的支持，于是我们创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来运行思维级别的武器设计。在重构你前世的身体的时候，我依照当年的设计进行了简化之后创建了这个空间，然后将空间句柄挂在了你的身体里面，其实并没指望他能真正被唤醒，而是觉得这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不该被遗忘……”
说道身体问题，李鑫岩突然插话问道：“你是说我被人类改造之前的身体？那身体不是生物体么？怎么还有机械生命体的东西？”
提拉特弥斯有些错愕，但随即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一点……生物生命体体内有亿万的细胞，在某些细胞的基因上面做一些手脚……藏一些数据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鑫岩脑海中突然跳出来吴坤的记忆中的那些片段。
一个战士手法熟练地将头颅放到了一个箱子里面，箱子上的数字开始从0%迅速上升。数字还没变换到100%，盒子中的蓝光似乎有溢出的迹象，战士连忙用手紧紧压着盒子。
而就在此时画面再次一转，医生又出现了，她在一台电脑跟前左右翻看着一些数据资料，疑惑道：“我们都找了三遍了，可是里面好像有用的资料……一个都没有。这些都是他在人类社会上的资料啊，他在机械城的记忆呢？怎么一点都没有？”
画面一闪，是一个手拿机械设备的男子在暴跳如雷：“你们这些蠢货！你们肯定是执行过程中犯了什么错误！我都给你们说了，你们还是犯了错误！现在把他恢复成机械生命体，他的一些重要记忆消失了！我们怎么办？”
画面再一闪，前面授予战士徽章的将军坐在椅子里轻松道：“……嘿，这么说？那就开个会吧，既然什么也没找见，而你们几方又都说自己没有犯什么错误，那就是我们集体犯了一个错误，集体的错误就要集体解决。开个会，也不是追究谁的错误，而是看看这事情怎么善后，毕竟，那家伙也是一条人命，而我们中间的一些做法，也违背了一些道德的底线……”
原来，提拉特弥斯在构建李鑫岩的身体时，并没有把记忆植入李鑫岩的生物脑袋，而是放在了一些基因片段中！？
“没错！具体来说那是RNA，能够持续保有，但却很难破解，况且就算破解了，他们拿到的只是一些句柄，真正的内核只有连接到机械城才能拿到，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提拉特弥斯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在空中转身回望，赫然发现李鑫岩手中拿着一截线段组成的棍子，在那里大吼：“我不是工具！你也无权用我的身体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那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217.雇佣兵研究院的汇报

毕竟是神，在空中两个闪烁便返回了山岗。这个世界很独特，而线段之间的受力情况看起来不足以破坏组成提拉特弥斯的线段，所以，他身体依旧完好无损。但李鑫岩的表现让他有些错愕，不过转而一想，他倒没发怒，反而笑了。
“嗯，亏得这个世界没有疼痛什么的，要不，作为一个神，还真的要被你打晕了。”提拉特弥斯若无其事地落在李鑫岩的身边，撇了撇嘴，调侃道。
李鑫岩没理会他。虽然提拉特弥斯在这件事没有恶意，甚至还希望对李鑫岩有所帮助，但是李鑫岩并不希望这样，他头上的两根线段在跳，那是青筋的位置。
“唔，不管怎么样，看起来事情总的方向还是没错的，嗯，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提拉特弥斯用手指轻搓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李鑫岩，仿佛在看一幅完美的作品，尽管李鑫岩在这个世界只是一堆线条。
地下城世界。
雇佣兵总部。
雇佣兵团总部并不像地下城军部别的地方那样看起来像是办公机构，它看起来更像是建在地下世界的一座教堂。
总部正殿和左右两边仿古式的副殿都是哥特式的建筑，墙上里里外外雕刻了许多装饰，有鲜花、神话故事，甚至连门外立着的12根水桶般粗细的立柱都从地面直接顶在穹顶上，上面是华表表面的云纹和巨龙，虽然并不是纯粹的欧式建筑，但是一切结合的却天衣无缝，看起来高贵且庄重。
说实话，这样的设计有点神殿的味道，但是雇佣兵团向来我行我素，就算他们把这里建成一座真正的地下神殿，即便是军部也不能说什么。
正殿的中央，立着一座胜利女神雕像，一双翅膀拥在身体四周，微微颔首，手中的长矛却毫无迟疑地指向天空。一般雕像总是昂首挺胸的，而这座胜利女神的姿态更多的是一种坚定，无论是谁站在她的面前，都会被那指向灯火璀灿处的意志所震撼。
神殿正中并不是办公桌，而是一排排的祈祷椅子，似乎对于佣兵团来说，祈祷比一切都来的重要一些。
雇佣兵团的办公室在正殿后面的办公区域内，每间办公室并不太大，与军部那些办公室差不多，只是这些办公区域无论是走廊还是独立的房间，都跟前面正殿的风格一致，墙上有神话人物的壁画，甚至连吊灯都安装得十分讲究，十分恰当地将那些壁画突出出来，让整个空间有些神职人员住所的味道。
走廊尽头一间略大的办公室，门上雕刻着宙斯的雕像，就是冷凌的办公室。
冷凌有些不耐烦，手指在轻轻挑弄着桌面上台灯下悬着的一只小小的金色铃铛，那铃铛加入了特殊的合金，声音清脆却悠长，铃铛中加入了数根长条状铃锤，每一根撞击铃罩都会出现不同的音律。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们是希望我出手喽？”冷凌披着一件暗紫色军装，这样的军服在正规军装系列中根本是没有的，军部里面只有冷凌有这样颜色的军服。
会客沙发上，坐着三位中校军衔的军官，听到这句话立刻往前凑了凑，一脸期待地连连称是。
铃铛叮地响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冰凌相撞的声音。
冷凌满意一笑，道：“可是，现在触手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你们在研究院里面的是不是待久了，对军部的一些实际情况都已经模糊了？哦，不对，你们在集团那边待过，在那边的时间可要比在军部挂职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应该说你们对军部里面的一些规则、或者说是规矩，应该吃的不够透彻……”
冷凌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黑瘦的团长有些控制不住，心情激动得手都在微微颤抖，叫道：“冷将军，您可不能这么说！您应该知道的，研究机械生命体那是花费了多少成本的，我们就差一点！就差软体改造完成，给D5801输入这最后一步了！当时，为了能够对外保密，我们没有将资料全部上传到军部的服务器，这一次意外攻击，研究院的服务器受损，D5801的资料可是损失了一大半啊！这放在哪个研究机构都是重大损失，怎么能够就这么不闻不问？”
“可是，这事情如果让军部插手，不，就算是我直接插手，只要让军部那边逮着了一星半点的细节，知道里面违禁的内容，那后果可不是好处理的！”冷凌语气平淡，但是音调却阴柔得能掉出冰渣子。“雇佣兵团走到今天不容易，你们以为我前些日子又是对集团军示好，又是对后勤上让利，提供支持，都是为了什么？那是在改变雇佣兵团在基地的名声！跟雇佣兵团相比，研究选的损失算不上什么！如果在这个时候把军部、把四号那边逼急了，把这关键时候的重要事情搞砸了，你们承担得起么？”
“可是，我们这次就这么忍了？研究院那边的损失，可不仅仅是机械生命体研究成果啊！我们的研究院，也损失了三成！而且，这其中还有两位领域专家！如果不能为他们讨回个说法，其他人不是就心寒了么？”黑瘦军官不依不饶，手握成拳头砸在沙发上，将沙发砸得嗵嗵直响。
冷凌丝毫没有被他的激动情绪所感染，依旧淡然道：“雇佣兵团所有的研究机构都是花钱建立起来的，每个研究人员都享受比外面其他研究机构要高出百分之三十的薪资待遇，死了再招一些不就完了？这方面你们有完全的主动权，这个问题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冷将军！你怎么……能这样说！？”下面三名军官几乎是从沙发里面弹跳起来的。冷凌的话实在太寒了，将他们戳得再也坐不住，况且他们是雇佣兵团所属，研究院被破坏，从根本上来说会影响到雇佣兵团的科技力量，冷凌原本是很注重科技力量的，那是雇佣兵团战力得以超越集团军的根本，可是现在冷凌却看起来丝毫不在乎研究院的损失，这让他们不能理解。
冷凌放下铃铛，想了想，拿张白纸写了点文字，往前一推，道：“这样吧，你们要是实在气不过，拿着这张条子，去找第二集团军卢军长，让他看着办吧。”
“冷将军！研究院可是挂在雇佣兵团的名下的！你怎么能让我们去找外人呢？再说，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有些事情让军部那边知道了不太好么，那我们去找集团军，不是把这事情就扩大化了么？”黑瘦军官担忧道。另外两名军官也是一脸茫然。
冷凌轻轻摇了摇头，捻了捻手指，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捻，那张纸就被他拿起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再轻轻一推，那张纸就如同浮在空中的船，神奇地飞到了黑手将军啊的面前。
冷凌语气有些不善，道：“先看看内容再说！哼，我这边不方便治他们，但是不代表没有人可以治他们。那边穷得叮当响，就算把他们那边翻个底朝天大概也挽回不了你这边一个科室的损失。与其在赔偿方面纠葛，不如就让他们也损失一些，这样大家不就平衡了？事情总是有多种解决办法的么，你们看来是在研究院呆的太久了，该换换脑子了！”
黑瘦军官不知怎的，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哆嗦。



 218.抓个机械狼救急

斯特罗格趴在火堆前，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使团的战士们与普通机械生命体不同，他们能够睡觉，但不像人类那样每天都需要睡很长时间。
当然，他们可以很长时间不睡觉，但是需要的时候，身体可以切换到另一套神经系统，类似于人类的副交感神经，让主要的工作神经系统能暂时进行自我修复工作，这便是提拉特弥斯依照生物体的规则进行改良之后在守卫者们的身体上的设计。
机械战士的睡眠只在需要的时候由机械战士自己启动，而不是神经控制启动，斯特罗格这一次感觉十分独特，竟然稍微有了点困意，然后就在火堆旁不知不觉睡着了。
按理来说，机械生命体是不会做梦的，因为梦这玩意是自然生物体细胞型的脑神经的动态变化衍生东西，机械生命体无法模拟，但是半迷半醒之间，斯特罗格竟然觉得自己做梦了。
如果是意识离开身体，他知道一切还是要符合虚拟空间的逻辑的，但是这一回半梦半醒之间看到的东西，却没有什么逻辑。
梦里面，艾伦复活了，她浑身的晶体完整而透亮，站在在山岗上向他招手，天空中悬停着一艘巨大的太空战舰，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她身上折射过来，如梦似幻。他飞奔向她，站在她的面前，任由那一双看起来有些硌脸的手落在他的脸上。
一些看起来是那么完美，完美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斯特罗格意识中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左右了他的思维，让他觉得不是假的，而是让他思维有些混乱地宁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期待中的硌脸的感觉却没有出现，落在他脸上的是一双柔嫩的、温暖的纤手。
“艾伦！？怎么，你还没有恢复么？为什么晶体还不够硬？”斯特罗格急切问道，艾伦不只是手，身体也是晶体的，所以每一次将她拥入怀中，斯特罗格都是痛并快乐着。艾伦带着浅浅笑意望了望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走，我带你去见提拉特弥斯殿下，阿特丽安娜的本事都是他教的，他一定有办法恢复你！”斯特罗格突然想起来艾伦已经被过往搅碎的身体，又是一阵思维混乱，觉得应该带她去见提拉特弥斯。如果艾伦站在提拉特弥斯面前，大概提拉特弥斯不会见死不救。创造之神，即便不能救活她，让她不死的办法应该是有的。
斯特罗格去抓艾伦的手，一抓之下，竟然抓了个正着。可是这一抓，他也就醒了。可眼前景致散去，面前不是艾伦，而是个护士，金色的发丝在火光中闪闪发光，火光映衬着她的脸，这是一张完美的脸，高挑的鼻梁配上一双闪动着火光的大眼睛，红唇被白色的护士服一比较，美艳异常。
“你做梦了？”护士看了看被他抓住的右手，问道。
体型整整大了佟丽娅三倍的斯特罗格一愣，然后立刻放开了佟丽娅的手，摇头一边坐起来，一边道：“啊，是吧，人类小姐。”
“是吧？嗯……机械生命体也会做梦么？”护士饶有兴趣地半蹲着看着斯特罗格，问道。
“不……嗯，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斯特罗格有些不自在，回答得支支吾吾的。这护士能说出他是机械生命体，一定是第九行动组的人告诉她的，但是不管是谁，为了李鑫岩和他自己的安全，还是把这事情捂着点比较好。斯特罗格暗暗忖道。
佟丽娅却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在火堆边坐了下来，转了个话题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李鑫岩的坐骑吧？看着就觉得你俩是搭档。”
“坐骑？”斯特罗格听着这个名词，有些诧异。“他们之前叫我是圣子殿下的宠物。”“唔，宠物？这两个词差不多意思吧。你有名字吗？……就像阿猫阿狗呀什么的。”佟丽娅一脸无害的表情，看得斯特罗格有些忍不住觉得自己就是个宠物坐骑什么的。
斯特罗格活动了一下脑袋，道：“我叫斯特罗格。”
“斯特罗格？这名字……怎么好像有些熟悉？嗯？你是天使团的？”
斯特罗格惊讶转过头，有些警觉地看着佟丽娅：“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天使团？”
非机械城的人类很少有知道天使团的，因为对人类的作战基本用不着天使团的成员。或许十二节点作为神级的存在人类可能还有少数人得以耳闻，天使团却隐藏在十二节点的光辉之下，基本没有人类能够知道。
上下打量着佟丽娅，斯特罗格突然眼中的光芒亮了许多，惊道：“陛下！？怎……怎么是您？您怎么出现了？您……您不是……”斯特罗格过于激动了，连尾巴都在左右不停地动来动去。
佟丽娅却也是一愣，急忙摇手道：“不，不，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她。你认错了！”
“错了？”斯特罗格迟疑着冷静下来，微微伸出前爪，想摸一下佟丽娅却又有些不太敢，说道：“怎么会错呢？这脸庞……这眉毛，简直一摸一样啊。怎么会不是陛下呢？您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所属，怎么会不是……”
而佟丽艳也是不可思议的微笑着，一把抓住斯特罗格半伸出的爪子，左瞅瞅右瞅瞅，疑惑道：“可是，天使团的成员们都是机械战士，你怎么会是这样？一只狼狗的样子？”看起来，她对斯特罗格知道一些情况，但是并没有见过斯特罗格变成机械狼的形态。
斯特罗格微微镇定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那是在光辉之路上，面前是数十个众神的仆从——天使团隶属于欧诺弥亚、凡赛提、克瑞斯、阿特丽安娜、阿瑞斯的守卫者，斯特罗格手中的懒散之剑亮着道道蓝色的光芒，架住了罗曼当头扎下的三叉戟，而就在这时，三名守卫者从右边掠了出来，刀剑向着斯特罗格的腰间横扫过来。
斯特罗格逃无可逃，就在这时，一柄长刀挡开了三名守卫者攻来的武器，同是提拉特弥斯的守卫者的贝子龙一面从半空落下来，同时对着斯特罗格大吼：“殿下去圣子殿了，我们如果攻不进去，务必在这里吸引住这些喽喽，给殿下多争取一些时间！”
而在那个时刻，圣子殿里面是没有圣子的，李鑫岩那时三岁，老早已经被送到人类世界去了。
紧接着斯特罗格脑海中又显示出另一副画面，那是希尔在神秘兮兮地在散步众神的八卦：“……你落伍了！你不知道，陛下最近太想念艾莉亚殿下了，圣子殿里面这些天又被封锁起来了，你说，封锁起来意味着什么？……”
自己里面的画面不会有假，而面前这个脸庞又跟那高高在上脸庞一模一样！
斯特罗格心中又是一阵惊喜，指着佟丽娅哆哆嗦嗦地有些口齿不清：“你！你……”
佟丽娅却不容他“你”出个结果，一把拉住他的爪子，使劲拉着道：“别你你你了，跟我来，他现在陷入了未知状态，或许只有你能帮我把他给弄醒了！”



 219.线框世界的原理

线条世界。
李鑫岩手里拿着棍子，在山岗上的一块岩石上坐下来，在另一块岩石上敲着。
每敲一下，棍子与岩石的交界处就会发出与真实世界相同的棍子捧在岩石上的“砰砰”声音。
声音在这个非物质世界看不见，但是每敲一下，棍子上就会有些线段掉落下来。岩石与棍子的相交处，看起来空无一物，但是他们之间却有相互作用，因为棍子并没有被李鑫岩给捅到岩石内部去。
“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但是正因为它的不完美，才有了别的可能性。当初在这个设计上，我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明白圣子殿下的意图。”提拉特弥斯将手拢到袖子里面，就这么看着李鑫岩敲击岩石的动作，在一旁站着，仿佛一尊石像。
“人类有一句话：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三千大众世界，未必都如你们所处的世界那么完美。当然，你们那个世界更有人说他也是不完美的，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大约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不完美。在这里，没有迷惑人的面子，也没有绝世的光影，而只有线段和维持线段存在的光芒。之所以没有这些，是因为这个空间本身是用来演变和计算的而不是用来展示的。他的不完美，是将所有的性能都让度给了可能性的计算。”
李鑫岩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深深吐了口气，没搭话。手中的棍子碰撞在岩石上，虽然看不见两者相交的地方有任何反应，但是棍子上不断掉落的线段却说明了物理原理在这个空间依然有效。
既然物理原则有效，那说明物理实验在这个空间依旧可以执行。
提拉特弥斯续道：“世间最完美的计算并不是有核心的计算，而是无核心的计算。你用棍子敲在石头上，谁来负责结果的生成？在很多世界是没有中间控制者的，因为那样事情的结果有很有可能会被中间控制者的思维所限定，如果中间控制者的事情太多的话，它会崩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参与棍子敲石头这一过程的因素自己按照数学概率和物理原理来完成结果的输出。这样，如果有新的因素参与进来，所有的结果就有可能会与之前的结果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数学原理，但也是一个物理原理，但是根子上他却也是一个哲学原理。试想你们所处的真实世界，自然界不就是在许多因素的互相作用下逐渐向前演变的么？”
李鑫岩依旧没答话，棍子在岩石上顿了顿，又有两条线段掉落下来。但是这回线段却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随风飘向了两三米开外。
“所以，虚拟空间就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不像你们所处的真实世界那样必须有所有的因素，它可以将某些不必要的东西去掉，就例如这里的平面颜色和某些特性，而将演化这些计算的性能让度给需要的计算，这样，一些需要实践验证的设计，便能够在这个空间里集中计算，从而得到与现实世界能够公用的仿真计算结果。”
“哼，所以，是不是我的某些身体因素，就是在这样的空间里计算得到的结果？”李鑫岩突然将棍子一顿，恶狠狠地问。
提拉特弥斯微微一惊，然后善意笑笑道：“这个……在最初设计你的身体的时候，应该说，是这样的。要不然，如何能将真实世界里面亿万年演化后生成的一些基因结果推算出来？不过，结果你放心，我这人坚持的始终是自由意志，你的意识里面没有……啊，应该说你的基因里面没有任何强加的意志存在！哦，那些句柄不用担心，那些只是存在特定的RNA中，只会在保留自己的信息，不会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鑫岩看起来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一把抓住提拉特弥斯，问道：“基因？你是说……我在没有被机械兽杀死、被人类改造之前，是一个你们制造出来的人？那么，我现在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李鑫岩的心里憋了很久了，苦于没有对象，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出来，看起来提拉特弥斯知道很多，李鑫岩就在这节骨眼上想起来这个问题。
提拉特弥斯还没有回答，嗵的一声，一个人从天而降，直挺挺地落在了李鑫岩身边几米开外。
是斯特罗格。
斯特罗格到了两眼这个世界，看到面前的提拉特弥斯和李鑫岩，向提拉特弥斯单膝跪下，低头道：“殿下！圣子殿下！”他似乎对这样的空间并不陌生，也不好奇，行完礼便面色古怪地对李鑫岩道：“圣子殿下，你……最好先出去看一下，如果再不出去，外面那位大概就要剖开你的身体一探究竟了！”
天色已经透亮，第九行动组的营地向北800米开外，一座还有些建筑模样的残垣断壁上，三盏巨大的灯光还在照着洞口，从洞口斜45度向下望去，是一道数百米长的斜井，斜井内每隔三十米就有一盏灯光，从井口隐约可见斜井尽头像是建筑地面的事物。
络海城正带了六七个人从斜井内慢慢走出来，每人头上都有一盏头灯，看起来大家都不像是特工，而是矿场的工人。
络海城刚走上井台，就有行动组队员跑到他面前，敬礼后凑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好一会。络海城脸色一变，有些惊讶，道：“什么？他们现在在哪？”
“就在营地。”
“队长！还有情况要汇报！”那队员拦住就想向营地方向走去的络海城，继续道：“队长！你还记得之前你下的命令么？我们碰见他们的地方，距离爆炸中心也就是三十多公里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周围跟么没有看到其他行动组或者集团军的行动痕迹，而且，当时正有一队机械部队在对他们进行攻击！”
“这么近！”络海城忍不住惊呼。“那么……如果从整个情况上来判断……这个爆炸，跟他们十有八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的天哪！我们的行动组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战斗能力？等等！你刚才说……队伍里面没有见到吴坤？”
那战士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在回来的路上，我们没好直接问，每个行动组都有自己的行动路线和计划，行动组之间不得互相透漏行动事宜，这是纪律。但是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都看得出来，第12行动组的队员们都有些沮丧，所以，我们私底下都猜测，吴坤队长大概已经以身殉职了！”
络海城沉吟片刻，道：“走！先回去。第四组！该你们下井了！小张，给他们说一下今天的进度和重点勘察地点！”



 220.行动组的划分

匆匆赶回营地，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第一抹眼光伴着络海城进了紧急医疗营帐。
那一抹阳光从门口突然射进，李鑫岩就在这一刻眼睛微张，将半空中闪过的一丝寒芒抓在了手中。那是一把刀，确切来说，是一把手术刀。而此时，门口原本围观的第九行动组的战士们向络海城打招呼的“队长”声，还没落下。
络海城倒吸一口凉气，一个飞身纵越，端的是身影一闪便欺到了佟丽娅的正面，飞起一脚，将佟丽娅一脚踹了出去。而李鑫岩这才完全睁开眼睛，傻愣愣的看着手中握着的那边手术刀还有在面前横飞出去的佟丽娅。
“佟丽娅！”李鑫岩第一次叫出来这个名字。
“殿下！”斯特罗格惊叫着飞扑过去。
原本这营帐的墙壁是帆布的，佟丽娅撞在上面大概也就是营帐晃一晃而已，斯特罗格的体型巨大，身上又是钢筋铁骨，这一冲之下，佟丽娅倒是接住了，可营帐也在一片嘁哩哐啷声和惊呼声中完全塌掉了。
半个小时后，李鑫岩坐在了络海城的指挥营帐中。
桌上摆着一堆地图，那是络海城从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拿来的电子地图打印出来的纸质版。地图历经两个月的使用，已经有些残破了，上面又加了很多络海城的笔迹，此刻看起来跟一堆快要进垃圾堆的废纸没什么区别。
“吴坤是个英雄。我对他的牺牲很难过。他担任第12行动组的队长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在他担任队长的这段时间里，完成的重要任务可是不少。”络海城感叹道。
李鑫岩刚刚吃了一份早餐，手里端着佟丽娅专门为他准备的牛奶，心中微微一动，一边喝着一边道：“对于吴队长，其实我到第12行动组的时间并不太长，我还没跟他怎么聊过，其实也不太清楚他之前的一些行动，络队长应该对他很熟吧。唉，络队长……我估计你见到我之前大概你那边的队员可能已经把一些情况都报告你了，说真的，他当时身处险境，也来不及说别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当队长的想法，我从那时候到现在，都只有一个信念，不能再有队员伤亡，一个都不能！不过说真的，我不太了解他，现在队员们都已经安全了，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一些他过往的事情，这样就算我不当这个队长，也能将他的这种精神传递给第12行动组的继任队长，让第12行动组的精神不要应为他的牺牲而丢失。”
其实，李鑫岩心里并不是完全这么想的，这是表面上的话。他想知道的是，关于自己，除了第12行动组成员知道的那些，其他行动组知道多少？吴坤在他们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当然简简单单的一个“英雄”不足以说明，他需要一些事例来真正了解吴坤这个人。另外，吴坤知道的这些东西络海城是否知道。如果他也知道，那么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自己确实是一直被这些人类算计着的！虽然提拉特弥斯的话没错，机械城未必不在算计着他，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他李鑫岩却要去问问那个林子聪，为什么？他也是人类，却被算计着！
络海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其实按照林将军成立第12支行动组的初始规划来说，12支行动组是各有用途的，如果按照你的这个理解，第12行动组，是专门来完成那些对基地有威胁，但是却又见不得光的一些任务的。”
李鑫岩点了点头。
“其实12个行动组，建设的时间是不同的，第一组是林将军刚到基地时创建的，那时候，他觉得人类对战机械部队，最大的问题在于单兵力量薄弱，所以，第一行动组大多是单兵作战的强者。第二行动组原本是第一行动组的预备队，后来任务多了，集团军那边人员供给比较充裕，就成立了第二行动组。第三行动组是个平衡，集团军喜欢使用特工完成任务，律法部那边眼馋，就出人出力，更重要的是出钱，完成了第三行动组的筹建。”
“这三个行动组，其实是早期林将军希望增强普通军队战力的一个尝试。也是早期军部那边对林将军支持的一个表现。”
李鑫岩略一思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林子聪没有背景，这些人根本不会支持他成立什么行动组。络海城这话说的比较隐晦而已。
“如果说第1、2、3行动组是一个尝试的话，那么第4、5、6行动组则是真正深入社会领域的一个尝试。其实行动组的主要功能在这三个行动组体现的更为明显，一个基地建成久了，必然要维持基地的稳定才能让一切，非战状态的社会还是比较好管理的，管理机构也很完备，但是战争期间就不是这样了，光靠社会上招募来的那些普通警察队伍，根本无法镇住一些想要乘乱打劫的非法之徒！再说了，地下城基地的很多物资需要黑市的支持，但是这些人又不能完全放纵，那么就必须在正常维稳力量的基础上增强纠错能力，所以就需要特别部队来完成这些事情，于是第4、5、6行动组的出现就不足为奇了。林将军也因为第4、5、6行动组的成立和业绩赢得了社会管理部门的全力支持。”
“事情的成功往往是多个方面同步发展的结果。社会领域非正常管理手段的成功，让林将军在军部那边声望逐渐上升，然后才有了七、八、九三支行动组的成立。这是一个必然，但也是一个走向更高目标的基石，所以，当这个能力和结果出现的时候，一些反对的声音也就慢慢销声匿迹了。而林将军也就能够真正开始实现自己既定的终极目标——对机械城直接作战。”
“七、八、九行动组完全是在军部支持下成立的准独立军事组织，就像我们，我这个小组有完全独立的军事行动权，接到任务，我们能够有集团军那边等同的装备支持、命令系统、后勤系统。我们日常必须进行内部配合作战训练，以便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在没有友军队伍配合的情况下，还能够进行战斗！”
络海城说的很轻松，但是李鑫岩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么说，不就是炮灰团的概念么？”没有配合、没有支持，就这么点人跟机械城的队伍作战，意味着极大的危险，那么他们跟炮灰团有什么区别？“没有友军配合”！那只不过是听起来略显轻松的一个说法！
络海城稍稍一愣，手指轻轻揉着额角，笑道：“大概……这说法……也没错。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并没有成为炮灰么！”
李鑫岩心中突然一震，不由得站了起来，右手一台，敬出一个标准的军礼。
“坐下坐下！你这是做什么！”络海城皱眉苦笑。
“不要这样，大家都是为了胜利的么……”
顿了一顿，络海城似乎轻松了好些，续道：“至于第10、11、12行动组，其实是在新情况下林将军根据现实情况做出的一个尝试。”
“尝试？”李鑫岩刚坐下来，听到这个词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实验”这样的词他总觉得有些刺耳。
络海城点头道：“对，尝试。其实我们跟机械城的战争，并不是普通战争，而是一场需要科技力量的战争。非常不幸，我们的前辈忽略了这一点，导致我们在战争的过程中受尽了屈辱，我们人类创造的智能机器，反而要将自己的创建者消灭，这是百年战争中令人悲哀的一点。我们失误在哪？其实是失误在对科技力量的理解上！建立第10、第11、第12行动组，实际上就是为了弥补这一块的不足，看看我们能否在这方面挽回一些对重要事件节点的控制力！……”
李鑫岩听到此处，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这么说是不是……第12行动组的任务对象，也包括那些机械生命体？对于第12行动组来说，是不是很多情况下是消灭机械生命体，而不是救它们！如果是这样，其实吴坤的牺牲……”
“他的牺牲，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是伟大的。”络海城没有等李鑫岩说完，直接打断了他，再次并给了定论。
虽然李鑫岩的脸上波澜不惊，然而李鑫岩的心中，一半是悲哀，为了吴坤对自己拉拢式的利用悲哀而悲哀，另一半却是一种怎么也说不清的痛，如果按照络海城的说法，那么第12行动组的任务肯定是定点消灭一些特殊情况下出现的机械生命体这样的事情。可是，他李鑫岩却是活着的，他也是机械生命体！



 221.虚拟空间

这里既不是真实世界，也不是晶体世界，而是一片星空。
星空中有一团广阔的星云，星云并不是很大，但以人类世界的宽度来衡量，其直径也在近百公里上下。
星云漂浮在星空中，却距离其他星体极远。星云周边似气似雾，中间地带却是一片陆地。这一片陆地上有岩石，有山岗、有青草、有绿树，还有不大的溪流从高处缓缓流下。
陆地上方的空中高处，悬着一枚并不太大但是光亮合适的发光星体，照耀着地面上的一切，它的光和热支持着星云空间内自然生物的生命存在，让一切如同真实世界的地球表面一样生机勃勃。
地面有数条小径，通往这片区域中唯一个山岗，山岗上有溪水潺潺流下，间或者有小鹿、山羊等小兽从山坡上奔过，看起来它们在这里生活得自在而快乐。
山岗顶端是一张石制棋桌，经纬分明，这是一张围棋棋盘。棋盘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盘上的棋子却是一颗颗闪耀着光芒的微小星体！
如果将星体放大来看，那上面也有自己的山河和生物，只是星体在这里就是棋子，根本就无法看得见那些星体上自然生长出来的生物。
星体大体上分为绿橙两色，已经在棋盘战了半局，互有攻守，看起来势均力敌，双方的棋子数量相当，站有的地盘也大概相当。
棋盘的左边，坐着一只魔方，魔方无手无脚，也没有眼睛口鼻，由二十七块颜色各异的方块组成。
魔方静静地坐在一方石座对面，似乎在看着坐在对面抽着烟的老头，而老头根本没在意魔方是否主意自己，目不转睛盯着棋盘，心中显然在计算着棋盘上的战局。
老头衣服显然已经很久没洗了，略显邋遢，头发也有些凌乱，手里的烟斗有烟灰掉落在衣服上，他也毫不在意。
“你倒是快点呀！落一个棋子需要十分钟，真是比蜗牛还慢！”魔方有些不耐烦，震动着说出一句话催促着。魔方说话的同时，二十七块方块中的右中一块方块紫色光芒一闪，发出一缕光线将棋盒中的一颗星体弹跳出来，然后另一块青色方块又是一闪，发出的青色光线将那枚星体弹到了几米开外的草地上。草地上早就聚集了三五只松鼠，见到星体向它们飞过去，立刻如同见到了坚果，争先恐后地向着那枚绿色星体飞扑过去。
魔方对自己的挑起的纷争很是得意，极为不厚道地嘿嘿笑了起来。
老头极是认真地在看着棋盘在思考，根本不在意魔方的恶作剧，恼道：“别催行么，你下完棋也没什么事，急什么？再说了，你二十七个脑袋，我只有一个，不仔细点，怎么拼得过你？”
“胜负就那么重要？”魔方心不在焉道。老头没有理他，思索了半天，终于十分谨慎地从棋盒中拾起一颗橙色星体，犹犹豫豫地放在了右上角的三五位置上。
“听说那边有支队伍在寻找月神遗迹？”老头将棋子放好，这才抬起头来，道。
魔方没立刻填棋，而是刷刷刷用身体上发出的光线又激起来数颗绿色星体，惹得那几只松鼠立刻疯了似的起了战争，看起来这样颇有趣地关注着战况，淡然道：“一片废墟，找到了又如何？废墟里面是有武器还是有秘法？能够翻盘？就算他们能找到什么强力武器，现在战争形式已经这样了，人类那边还能翻出什么花呢？”
老头嘿嘿一笑，也觉得有些荒谬，道：“就是啊，这人类做事，总有些愚蠢，废墟里面还能挖出资源不成，之前他们怎么败的都没搞清楚，这回又想做什么幻想不成？……可是听说这边派了洪文去应战了。”
“洪文？是那个建议我用乱序空间序列困住伟大的提拉特弥斯的那个小子么？”魔方说道。
“对，就是他。”老头点头道。“多罗殿下说洪文目前是这边唯一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人了，我瞅来瞅去，殿下说得没错。这边虽然还有八天使团成员，但是都没什么指挥能力，而诸位其他主神的守卫者，又不受他们节制，这样一来，看起来也只有这小子能够胜任，他不去谁去。”
“哼，”魔方冷冷笑了一声，道：“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吧。斯特罗格刚刚大闹过伟大的阿特丽安娜的神殿，还让阿特丽安娜对他束手无策，这样的堕落者，即便是阿特丽安娜不计较，那几位岂能绕过他？”
“斯特罗格？他……他出现了么？”
老头眉毛一跳，嘿嘿笑道：“嗯，看起来殿下在这里啥事也不管，原来没有一件事是能逃过您的法眼的啊！”
魔方没有回答，魔方中有几块方块亮了亮，几条蓝色光线就从方块中射了出来。蓝色流光刚刚离开魔方，便撞在了棋盘当中数面看不见的墙壁上，有的墙壁出现地靠前，有的靠后，但无一例外将流光撞击成了在截面上四处漫延的一片光幕。光幕如水，漫延速度却比光速要慢的多。其实，看不见的透明壁是不存在的，光线在神威的作用下，自然由一维状态转换为二维状态。
光幕既成，魔方和老头之间便多了一个光幕围成的方形空间。老头儿并不惊讶，这东西他早就见过，抬眼透过光幕向内看去，老头却吃了一惊，抬手指着光壁内光线呈现出来的立体图像，哆嗦道：“这……这不是……不是那位殿下么？”
光幕内，是李鑫岩骑在斯特罗格背上，随着第九行动组队员在荒原中缓缓前行的影像。
“这还只是一天之前的影像。”魔方道。魔方没有面孔，看不出来表情，但是语气里面没有丝毫得意的意思，反而带着些沉思和担忧的味道。
老头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着，表情十分丰富，惊疑中有些不安，却又强撑着笑着忖道：“殿下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虽在桃源仙境，却依然能够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洞察世事，……就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能弄到这些信息呢？”
魔方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回答道：“这个嘛，对时间和空间的理解，在这个世界大概只有提拉特弥斯在我之上了，所以，如果有人知道的话，他是肯定知道了的。”
老头想了想，苦笑道：“嗯看起来是”。又想了一想，脸色微变，手指有些哆嗦，迟疑问道：“殿下突然给我看这些，恐怕有别的目的吧？”
魔方听到他突然这么一问，随手突然发出一道光线将空中的光幕盒子击成齑粉，斩钉截铁答到：“没错！”
老者脸色彻底变了，不安地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魔方，脸上似乎有些挣扎，过了一会颓然坐下，道：“殿下，我其实……已经没什么权利了。就连多罗殿下都已经闲散多时了，我作为他手下主通道的副职，其实就更没什么权利了。我知道，你让我看这些，其实想把我拉入你们的阵营，可是我能做什么？能做什么的话我也不会来这里找你下棋了……”
“不，我并不想拉你。”魔方否认道。“我只是觉得，你没有权利有些可惜。”



 222.主神之间的战争

在主神的面前，逃是没有用的，老者自然知道这一条不是铁律的铁律，所以，他自然放弃了逃跑的欲念。尽管他并没有主神那么多的脑袋，但再怎么他也不笨。
如果面前这位主神要解决他，并不需要太多废话，更不会让他知道他原本不知道的事情，因为影像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个普通人！那是曾经的圣子！从另一个角度看，让他知道这件事显然是由另外一个目的——拉拢他，这说明它至少有些利用价值，否则以主神之威能，干掉他比踩死只蚂蚁还要轻松。
可是，“没有权利有些可惜”是个什么说法？
难道，换一个主神侍奉……会有什么好处？亦或者说……面前这位对多罗殿下的神力有所欲念？
“殿下！这句话如果让多罗殿下知道了，对于您和多罗殿下之间的……友谊，大概会有不利的影响的。”老者有些木纳道。
主神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没什么危险的，唯一能让他们疯狂的大概只有神权。在这一点上，老者知道必须有所分寸。
魔方没有表情，但是声音不容亵渎：“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这里只有两个人，魔方的话自然是对他说的，与之前的话不同，这话是威胁，也是命令，更是以主神的身份说出来的警告。
老者微微一抖，扶着棋盘桌面长叹了一声，道：“可是，我毕竟是多罗殿下神识中分离出来的一部分，我行为上的异常变化自然能被他感觉到，这……就这样投靠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主神的神怒，可不是我们这些仆神能够承受得了的。”
魔方看起来早就心有成竹，再次从棋盒中弹出数颗星体，任由那些松鼠去抢，同时道：“主神再怎么强大，首先他对自己不明白的领域也不会轻易否认或肯定，更不会直接干涉，谁知道自己日久分离出来的这个承载着边角能力的仆神，最后会不会成为自己新神力的一部分呢？再说了，主神各有所司，一旦僭越，则会堕落，所以在直接争夺神力职权上那是十二万分敏感的，而自己日久发现出来的神力，却是一天天变化得来的，就算名正言顺的职权越界，已成了既成事实的东西，与各方面关联紧密，谁想动手也会有所顾虑，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主神一般不会对仆神动手……”
“那……”老者抬头看看魔方，原本要继续问，但出乎意料的突然转身，向着天空看去。“多罗殿下……已经关注到这里了……”老者有些失魂落魄道。
原本围在陆块四周的星尘突然如同火烧一般卷起层层叠叠的红色，甚至连原本在空中发光的白色星体发出的光线都被染成了红色，天地间的异常让陆块上的所有生物都暂停了自己的动作，停下来向着空中望去，而那几只原本抢夺小星体正欢的松鼠也停止了争抢，鼓着腮囊瞪圆了眼睛向着天空望去。
天空中星尘中，开始出现无数大大小小的流星，带着长长的尾焰向着地面坠落下来。
“看起来，你身上有什么监视你的东西。”魔方根本没有眼睛，却如同有眼睛一般，让老者心中一寒。
而下一刻，他的身周突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辉，那是一个青色光线组成的立方体，立方体既成，表面有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号，符号在立方体表面流转着，如同一条条装饰的花纹。
这是一个保护，也是一个隔断神力的屏障，让多罗不能立刻对老者下杀手，同时也切断了多罗对这一方天地的监控，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也是一个防止老者乘机脱逃的囚笼。
就在这时，天地间响起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无数大大小小的立方体突然出现在天空。立方体并不是光线组成的，而是镜面一般突然出现的，立方体出现的地方，大多是火流星出现的地方。火流星下坠的速度很快，但是立方体出现的地方恰到好处，正好将星体嵌在自己所圈出来的空间内。
而撕裂的空间的同时，这些立方体还在旋转、彼此交错，而那些让人觉得恐怖的、如同海潮一般层层叠叠迎面扑来的声音，表明了立方体扭转、交叠空间时的巨大破坏力。
下一刻，火流星被扭转了方向，要么撞在立方体空间碎片的壁上，要么彼此撞击在一起，有的甚至被扭转向了他们原本出现的方向。
火流星爆破的声音顿时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颤，一道涟漪以陆块为中心向外漫延，将围在陆快周边的星尘都带的向四周冲击出去。
但是火流星却看起来不甘心就这么归于沉寂，焰火般向着高空腾去，然后缓缓拧转，不多时就在空中形成了数道贯穿天地的巨大火龙卷，依旧向着地面缓缓卷过来，虽然看起来速度并不快，但是来势汹汹，即便是群山也无法挡住它们现下而来的攻势。
魔方轻轻笑道：“唉，这么玩有意思么？”然后本身四五块方块再次闪亮，天空再次浮现出无数分割空间的立方体。立方体依旧出现的没什么规律，但是位置却十分巧妙，再次将火龙卷所在的空间分割成了无数空间碎片。看起来这些空间立方体并没有什么与之前的空间立方体不同的地方，他们依旧在旋转，将那些火龙卷再次变成了方向各异的火龙卷碎片。火龙卷被改变了形态之后威力大减，在立方体旋转消失后，终于耗尽了能量，化作了片片飞灰在空中慢慢飘落。
看到火龙卷消失，老者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棋凳上坐了下来。
但是还没等他坐稳，天空中又起了一些变化。那些飞灰突然有了生命，化作无数黑色的蝴蝶向着地面飞扑而来。老者愕然。这些黑***连他都能感觉的出来，含有毁灭的力量，它们能与自己遇到的所有的东西互相湮灭。如果前面的火流星和火龙卷都只是铺垫，看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毁灭这片世界！
魔方终于有些不悦，身上整个亮起一道光辉，层层叠叠大大小小的空间立方体在天空中出现，蝴蝶与立方体一明一暗，天空中亮起星星点点地光芒，却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死域，双方在天空中不停相撞，互相湮灭，而每一次蝴蝶与立方体的互相湮灭，都会产生一道冲击波，将天空中的星辰推向更远的方向，更标明了神级战争的威力。
老者明白，这只是主神之间的掰掰指头，如果主神真的有心战争，那威力可是这不能相比的！
而天空中隐隐响起一声叹息。
阵阵波动的冲击波中，金色光芒缓缓跳动，那是淡金色的水晶锁链，强行突破了空间限制，出现在立方体和黑色的蝴蝶中间，将双方捆了个结结实实。下一刻无论是蝴蝶还是立方体，都从荡漾的空间波纹中消失了。他们不是被锁链改变了存在的方式，也没有从这里被转移到任何地方，而是实实在在地消失了，秩序的力量，在这个空间是目前最强的力量，它将两种力量强行在这里平仓了。
魔方看着这一片空间的天空重新归于宁静，微微一闪撤了老者身周的保护立方体，笑道：“还是秩序的力量比较强啊。”



 223.知识海啸

络海城的营帐之内。
李鑫岩手里拿着一本笔记，那是络海城的笔记。
能将行动内容全部告诉李鑫岩，这让李鑫岩很是惊讶。但是他明白，当络海城决定这么做的时候，那意味着他已经将李鑫岩作为一个队长平级看待。这有些沉重，虽然那笔记本看起来并没有多厚。
翻开笔记本略略扫过去，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异常，络海城记录了每日挖掘废墟的进度，找到的一些有价值的或者有特殊含义的、或者看起来还有些用途的、甚至让他们看不懂的东西数量，并分类整理，标记了它们在营地的存储情况，对于数据记录设备，络海城记得很是仔细，那些设备一般都有严格的存储序列，如果要从里面提取出来数据，就必须保证他们的安装顺序，这是军事院校在教科书里面说明的东西，络海城做的也是一丝不苟。
然后是废墟下面为坍塌空间的结构。这个东西是必要的，废墟是人类发起月神计划的时候建设起来的中心基地，使用一百多年后，又在地下埋了七八十年，下面的地图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想要探索那就必须重建地图，否则就算能够找到原来的地图，恐怕也会跟实际情况大相径庭。
地图画了很多页，李鑫岩看了几张便没有什么兴趣看下去，基地被破坏后，很多地方已经变得不连贯，要想前后完全连在一起也没那么容易，这在络海城他们探索地下世界的时候有些意义，李鑫岩没下去过，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便继续往后翻。略略扫过其中一页，突然看见“航空母舰碎片”几个字。李鑫岩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这是不是李鑫岩看见的那种碎片？于是仔细看看，竟然有八片之多。
往前翻翻，在前面收纳统计里面，也有类似的碎片，粗略计算一下数量，竟然有四十三片！
“怎么？有什么发现？”络海城看李鑫岩有些异常，问道。
李鑫岩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这些……航空母舰碎片，我能不能看看？”
络海城肯定道：“那是自然！”
半天之后，李鑫岩站在高高堆起的一片航空母舰碎片之前，默默无语的看着他们。碎片此刻堆积在营地西南角的一片空地上，足足站了半方篮球场那么大的位置。李鑫岩不知道络海城他们是怎么将这些钢铁家伙从地下弄出来然后放在仓库里面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并不容易。
第九行动组足有16个人站在络海城的身边，当然，佟丽娅也在，她此刻坐在斯特罗格的背上，一晃一晃地荡着小腿，显得悠然自得。
“络队长，有些情况我暂时无法向你说明，请你让你的队员回避一下，我怕有些机密会令他们不安。”李鑫岩对络海城说。“这个自然没有问题。”络海城想都没想，转身大声道：“全体注意！立正！回避！”虽然这个命令有些奇怪，但是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们立刻排成小队跑步消失在营房之后，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李鑫岩心里暗叹络海城的治军严谨。没有严格的纪律，执行力根本不可能这么高。
“需要我也回避么？”络海城又问。李鑫岩没想到他这个问题，一愣之后反问：“难道络队长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的行动，即是第12行动组的任务，行动组之间的任务，如果有必要保密那就是保密任务，当然，是否让其他行动组人员知晓，只有队长能够决定。”
李鑫岩望了一眼佟丽娅，她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一堆碎片，心思根本没在这里，遂道：“您留下吧，有些事情或许您知道了比不知道要好。既然这些碎片是第九行动组找到的，那么第九行动组其实也有权利知道这些东西里面蕴藏的……秘密。对，秘密。”想了想，又道：“络队长，其实我不知道这些秘密会产生什么后果，如果危及行动组队员的安全，你……”
“我会立刻带着他们逃跑。”络海城直截了当回答。
李鑫岩微微错愕，但是想想也是，如果自己陷入了昏迷或者什么的，现场不可控制，行动组无非就是两个选择，一个是向着危险前进，但是这样可定会造成自己和队员们的互相伤害，之前医疗站中躺着的伤员，十有八九不就是这么伤的么。另一个选择，唯有迅速撤退，远离危险。
李鑫岩点头微笑，表示同意络海城的说法，同时抬起手指，指了指佟丽娅，道：“带上她。”
李鑫岩转身面对碎片堆，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一切干扰，回想着昨夜面对佟丽娅时的感觉。果然，感觉对了，那枚金色光团再次从他的指尖冒了出来。李鑫岩右手向前轻推，那光球就离开了他的手指落在一堆航空母舰碎片之上。
光球在触到碎片堆的一瞬间，就像星火投入油堆，轰然点着了半球场的碎片废墟，金色的火焰没有温度却带着惊人的气势拔地而起，跃起足足有二十余米高，佟丽娅的眼眸中一闪，立刻望向李鑫岩。李鑫岩早已双手紧握，双脚钉在地面，银牙紧咬，双眼恶狠狠的看着那些缓缓升起、慢慢在空中自行组合成一片片机械零件线框的光符。
片刻之后，光符组合完毕，零件们如同看见绵羊的狼群，全部将目标对准了李鑫岩，化作光流向下俯冲过来，而李鑫岩身体微弓，迎着那些光流毫不犹豫地挺身撞了上去！
此刻没有人类，也没有机械生命体，在所有光的面前，他觉得他只是他自己，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站在光明中的一个小小的种子，似乎这是他既定的命运，无可退缩，无可躲避，也无可替代。
恍惚间，李鑫岩感觉自己站在三个空间的同一个焦点上，第一个空间是现实世界，一切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
第二个空间这是一个充满光的虚幻世界，光流没有温度，但入体如同冰刃一样切割着一切，痛入骨髓，让身体有种极端膨胀的幻觉，只是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一次没有晕过去，但极度的痛苦还是忍不住让他痛苦地怒吼起来，唯有吼叫才能稍稍平复一下无可匹敌的痛苦.
提拉特弥斯曾经见过的那些光流上一次迎面而来是排山倒海的金色光流组成的“洪水”，而这一次，规模却比上一次高更加让人难以置信，光流组成的这面浪潮看起来足有千米之高，与星空连接着争先恐后地向着他扑面而来。
而从未出现在此时的线框空间在他的身后隐隐显出了一片角落。
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在那隐约出现的山岗上，有一个中年男人瞪圆了眼睛，向着他这边看过来.
由于那是线框世界，从他的眼神里分辨不出来是喜悦或者惊惧，唯有他的嘴巴张合之间念出来四个字：“我~的~神~啊~！”



 224.叹息

同一时间，晶体世界，提拉特弥斯的手猛然一颤，原本风铃做出的第99座神殿的模型刚被他拿在手中，这一颤抖，神殿脱手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堆渣子。“我的天哪，我的乖乖，你不怕把你撑爆了啊！你也不悠着点，学习也不是这样学的，学富五车不是一天两天学成的啊！”
同一时间，某一个世界的星河中央，白色的神殿中，某位女神从睡眠中突然睁开了眼睛，幽幽叹道：“年轻真是好啊，不过怎么都这么不要命呢？”
同一时间，虚拟世界那片归于宁静的世外桃源中，原本安坐棋盘旁边的那块魔方神奇地将顶上那一区的方块正冲身体悬浮在空中的老者射出一道金色的光线。
光线中似有千针万线，对着老者透体而过，千针万线既是虚幻的，也是真实的，老者身体内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迅速被拆解、重新组合，一些绿色的符号被金色真像标记穿刺后带了出去，而最大的那一块却始终无法脱离老者的身体，保留胶状在金色光线中黏贴着老者的身体无法脱离。
受到李鑫岩的影响，金色光芒突然弱了下来，而后中断了，老者痛苦地一阵挣扎，而魔方恨恨地骂道：“小东西，怎么在这个时候这么用功？嗯，我又得重来了，安德鲁，顶住！再来一次就能把最后那一个监视器带出来了！”
老者绝望**道：“还得一次啊！？”
同一时间，Z市废墟深处，地下隐约有一个男人的从梦中醒来，伸懒腰似地长长**了一声。
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们正在清理一块看上去像是标本柜物件，听到这个似有若无的声音，众人不觉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确切来说，标本柜这东西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但是眼前这个东西看上去倒是很像，柜子里面看起来沉睡着一个有些像是机械生命体的人形物件。
第九行动组的队员在战场上见得多了，自然对这东西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人类的科学技术看来在过去还是比较强的，这里虽然已经毁了几十年了，地下水也已经浸泡了几十年了，但是柜子里面看起来只是进了水而没有收到别的伤害。
柜子上面的覆盖物清理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有机玻璃后面，机械生命体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只狼头人身的怪兽。
“谁困了就回去睡觉！”有队员说道。
八九个人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自己困的。
没人会以为是鬼，在战场上杀伐惯了，最危险的不会是鬼。
有人呆呆看着地面上放倒的“标本柜”。“难道是他？”有人猜测。
带头的行动组队员是个短发的亚洲面孔，随手拾起一柄铁锹，在标本柜表面敲了敲，道：“不可能，机械生命体从没有这种设计，还能在水封世界里面待上几十年不死的。”“那也有可能他在水进入身体之前，已经做了绝缘措施了呢？”先前那人反对道。
亚洲面孔摇了摇头，道：“机械城的防水从来做的不咋地，要不，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他们从海洋进攻呢？再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不说别的，即便是机械生命体，他总得有电才能行动吧，几十年没电，就算能活现在也动不了了吧。”
“嘿嘿，为了保证安全，要不用工具想把它破坏一点？”有人建议道。
片刻之后，机械生命体就被从“标本柜”里面拉出来，然后被当胸穿了个窟窿。
这不是第九行动组的队员残忍，一切只是为了安全。但随即废墟中的地面轻轻晃了晃，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沉睡中醒了过来。通道尽头原本没有完全堵实的基地走廊中有些地方的灯光突地亮了。
亮光一盏接一盏亮起，转眼便来到了这间原本没有任何灯光，只有行动组带来的头灯保持照明的房间。历经七十余年，房间里面顶层的灯光并没有全部损坏，还有几盏亮了起来，而原本与这间房间内供电系统连接着的部分还没有完全损坏的机械设备也亮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叹。
“撤！”亚洲面孔立刻呼道。
众人赶紧扔下工具什么的，全力向着通道奔去。其余通道中的队员也在这时候冲进了清理出来的通道，向着通向地面的上升通道奔去，虽然大家历经战斗，但是这样在非战斗场合损失了却十分不值。
通道中震动越来越剧烈，墙壁上突然伸出来数根像是旧时电闸门的东西，在乱石与灰尘中试图将队员们封在通道之中，谁也不知道七十余年的机械门怎么还能动弹，那些东西应该早就被锈蚀得成了一堆废铁！伴随着震动，从通道顶端掉下来的碎石不时击中全力逃跑中的行动组队员，有人没躲过，便被击倒然后压在了碎石堆中，使尽全力的惨叫声被雷点般的碎石震落声音压在了通道之内。
碎石还在落下，尽管危险，但还是有人不在乎头顶的危险，用通道中落下的石块卡住了电闸门，留下来恰容一人钻过的一道缝隙，大多数没来得及越过电闸门的队员拼着老命躲开碎石，冲到了上升通道跟前。
突然，情况又有了变化，伴随着通道深处一道劈劈啪啪的声音。觉得到了这里稍微安全了，毕竟这里是他们从山坡地面上挖下来的，不受废墟中原本基地结构的影响，有队员向后看去，这才发现通道暗处不知何时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出现，似乎还有能量没有释放完。
如果这个基地原本有能量供应装置，那么在被毁灭70年后，这些能连供应装置还能有效？能量还没有损耗完毕？记录里面，七十年前似乎人类也没有这么高的技术手段吧？看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转瞬间，那些两点在沿着通道向这边涌过来！半分钟之内，亮点已经向近处移动了近百米的距离，接近了上升通道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那些闪光点是从墙壁上弥漫出的一道道电蛇！伴随着电蛇，一面若有若无的微光膜出现在他们站立的不远处，并且还在想着他们迎面推移过来。灰尘在电力作用下与空气形成的胶体成了一堵墙，从通道横扫过来。
“快走！”有人大吼一声，所有人扭头就跑。那微光膜在不知道其组成之前定然是危险的。
而站在地面上那些早就逃出通道的队员、后勤队员，则看到在阳光下，一层五颜六色的光膜从地面透了出来，气球般膨胀到十几米的空中方才停止了生长，然后在阳光下慢慢分解，然后肥皂泡一样破裂、消失。向着地面上升的通道的尽头恰在这面光膜形成的球状界面切线上。行动组队员们争先恐后向着地面上急冲，但光膜移速极快，还是有五六个人没有赶在光膜之前冲上地面，被困在了通道之中。
光膜掠过那几名队员的身体，一团黑色迅速染上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表情和身体瞬间凝固。巨大的能量瞬间把他们从内到外烧焦了。



 225.虚拟实验室中的残舰

“斯特罗格！我们去看看！”佟丽娅扭头看着远处的异像，对斯特罗格说。
“圣子殿下……还在……”斯特罗格迟疑着看看李鑫岩，对佟丽娅回答。
“他没事。哼，这帮人类，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比较好的技术，这会对他的身体强度的改造，竟然完全不是原来那么回事。有这个身体，他死不了。”
佟丽娅看起来胸有成竹道，一扭头，又对络海城叫道：“络队长，你先看着这里，我去看看那边！”
络海城似乎心不在焉，唔了一声，没说什么。这个队长，似乎目前对李鑫岩的关心远胜过对自己的队员，远处低沉的爆炸声传来，他只是扭头看了看，然后继续关注着李鑫岩，面色谨慎，看起来在想什么。
斯特罗格嘀咕了一声，看了看李鑫岩，也没再犹豫，驮着佟丽娅向着深入废墟的斜井跑去。李鑫岩身上的电流越来越弱，终于耗尽了能量，消失殆尽，而李鑫岩则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李鑫岩并没有昏迷，他的意识落在了线框世界。
提拉特弥斯的样子有些狼狈。他的衣服上多了很多破洞，一头原本整齐的长发如同被鸟雀蹂躏过，散乱地披在肩上。
当然由于是线框，则显得更为凌乱，手里的长杖已经不见了踪迹，长袍下，一双赤脚露了出来。
李鑫岩斜着从天幕上被光线门扔下来的时候，他分出一根小指，轻轻给了点力，李鑫岩算是没有被摔成一面相片式的线框。
李鑫岩从地面上爬起来，提拉特弥斯依旧在忙碌。
他的手看起来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所有进入这个空间的光线，被他抬手之间就能缓和下来，而从光速缓和下来的光线会还原成一段段的线段，然后如同烟花一样在半个天空中散开。
散开的线段毫无疑问是那些在外界能够看见的航空战舰的线框图，在李鑫岩看来，他们彼此之间已经没了结合在一起的信息，但是提拉特弥斯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他的手指如同操琴的艺术家，快速拨动着，每一次手指拨动便会将空中的一个线段放在这个世界中他应该落下的位置，似乎每一个线段都有它自己的编号。
线段进来的太多了，提拉特弥斯的手指动得有了重影，线框组成的汗滴从他的额头冒出来，滚落在地。
山岗下的海洋中，原本露出一角的战舰在迅速地被补全，李鑫岩放眼望过去，有一种错觉，似乎它在自我成长！斯拉特弥斯每放进去，一些从外面送进来的发光线段，那战舰就会完整一部分，但是原本残片之间没有的地方，战舰竟然会自己生出一些线条，将缺损的地方慢慢补起来！当然，补地那些线段并没有太复杂的结构，仅仅是将同色的线段连接起来而已，但不多时，一艘看起来规模宏大的线框战舰竟然渐渐有了大致的主体！
李鑫岩无言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终于线段基本拼接完毕，提拉特弥斯凌空将最后一节线段弹到战舰结构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气喘吁吁到：“好险好险！多亏了我老人家预案做的充分，否则不烧了你的脑子才怪！”
“我的脑子？”李鑫岩不解。
“当然！你以为现在这个空间在哪里展开的？在你的身体所在的真实世界，维持一段信息成本是高昂的，也不利于隐藏，所以，实际上这个‘模拟实验室’只能利用你的脑子才能运转！”
“可是……我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李鑫岩有些惊讶。
“哼，你要是能感觉到，那么我老人家的创造岂不是就被那些普通人能轻易偷学了去？因为你感觉不到，他才能稳定地以自己的运行方式存在啊！还有，要是你是人类身体的话，他的运行会更好，但是……”提拉特弥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吧，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时间管这些了，把我送出去，刚才的吸收能量过程中，我好像听到一声叹息，很清晰，我得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看起来那个声音跟我吸收这些线条的事情是有关联的！”
废墟上，越是接近第九行动组挖出来的通道口，佟丽娅的神色就越凝重，不管是七十年前的人类还是别的什么制造了这样的爆炸，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至少现在废墟下面并不太平，如果之前佟丽娅救治的那些伤员只是普通的挖掘事故，那么这一次则是废墟下的危险对行动组直接的攻击！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资料上来看，当时的基地是从内部被破坏的，年代久远，很多资料都丢失了。
作为人类月神计划的发起地，这里曾经是机械城的发起地和重要控制中心，安保严密，如果被破坏了那一定是全面而彻底的，机械城不会允许人类有一个能够对原本的机械城有重要关系的基地有所控制，那对机械城来说是安全漏洞。
如果当时破坏是彻底的，怎么会在七十年后还能有爆炸发生？而且还是在人类重新挖掘废墟这个节骨眼上？
地下通道口已近在眼前，斯特罗格停了下来。第九行动组的队员们没有受伤的已经完成了对伤员的救治，通道口有些遭受破坏的痕迹，射向通道内的探照灯还剩下两盏，通道里面徐徐冒着黑烟。
队员们已经听说了李鑫岩带来的这个宠物，又由于佟丽娅的存在，倒是没有对一机械狼一护士的搭配起什么疑问。看到佟丽娅有进入通道的意思，立刻有队员跳出来，一把拽住两人，急道：“危险！下面刚刚发生过塌方，又有电流，不能下去！”
佟丽娅一拽狼耳，斯特罗格一爪子拨开面前的战士，载着佟丽娅一言不发地钻入了通道。
“这……”第九行动组的战士见过不要命的战士，却还没见过不要命的护士和宠物，这来的有点突然，也就不知道怎么样阻止了。底下还有他的战友们，生死未卜，他倒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蚊子！找两个人我们跟上！”行动组队员对着身后叫了一声，然后跟在斯特罗格身后十米开外，复又进入了地下通道。
“殿下！我们真的要进去么？”刚踏入通道，看着面前黑黝黝的地下通道，斯特罗格有些犹豫。“几十年前的人类，他们的科技力量比现在的要强很多，如果这废墟里面有他们预先埋好的陷阱，我们恐怕会有危险！”
佟丽娅却摸着狼头，一边思考着，回忆着，一边道：“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到么？那一声叹息！”
“听到了。”斯特罗格答道。“那会不会是陷阱？”
佟丽娅摇摇头，肯定道：“不会。没有人类能够隔着那么远发出一声叹息。所以，这发出叹息的，极有可能是一个机械生命体。”



 226.探查地道

深入通道深处，墙上的灯管有的神奇地没有被破坏，竟然在亮着，在如此巨大能量的轰击下没有被损坏，这是个奇怪的问题，斯特罗格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人类原来的科技可以强到这种程度？
他摇了摇头，以他长久以来对人类的认知，这不可能，在科技级最强的时候，人类也似乎对能量冲击方式的攻击也做不到完全屏蔽，怎么会在地下基地里面反而能够做到呢？
但是，如果人类做不到，那么这又是谁能够做到？
通道里面碎石堆积，看起来很不好走，佟丽娅从斯特罗格背上翻下来，小心翼翼向深处摸去，这时候，后面那几个第九行动组的队员就有了些价值，说有价值倒不是他们能帮佟丽娅能够在碎石上如履平地，而是他们头上的灯光刚好照亮了佟丽娅脚下的路况，走起来容易了不少。
电闸门颇有点费事，还不是一道，但是斯特罗格的爪子还是很有用，对于人类来说仍旧十分坚固的锈蚀的金属在他爪子下没撑过半分钟就轰然倒掉了，毕竟在地下埋了70多年了。
在探路方面，原本通道里面就有些微光，斯特罗格的电子眼对复合光线的感知远高于人类，他在地道里面向前推进起来要容易得多。
碎石下偶尔能看见黑色的东西，佟丽娅停下来用手一摸，那是干如硬碳的人类尸体。
不知是出于护士的职业习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细细看了看那些尸体露在外面的部分，然后起身继续向前，看起来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她在研究这些人的死因。
地下通道落了碎石，但没有完全坍塌。
人类建造基地的时候花费的巨资看起来并没有白费，使用了百年以上的时间，又在地下埋藏了七八十年，然后遭遇到这么强的内部爆炸冲击，却依然没有完全毁灭。
人类似乎别的不怎么样，在挖洞的本事方面倒是极强，且不说众多的抵抗基地大多都有极其庞大的地下结构，令机械城攻势缓慢头疼不已，光看这七十年前就已经成了废墟的地方在这么多年后竟然还能杀伤力，就可以说是一项不可小觑的工程。
斯特罗格身上的一些结构能感觉到细微的外界变化，例如身上某些部分的流线。通道中无风，但他却能感觉却在空气微微震动。
不过斯特罗格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他的注意力还是在灯上面，他放慢脚步，看着前面墙壁一盏孤零零的灯低声想道：“如果要拥有杀伤力，能够直接把人类烧焦的杀伤力，其能量只能是脉冲方式释放的，否则巨大的能量是没有好的存储方式的，但是这些能量从何而来？……这基地都已经变成废墟许多年了，难道能量还能留存下来？能在地下运行的能量方式大约只有核反应堆，但即便是核反应堆，也需要有人管理，可是这基地不可能有人！……没有人，它难道还能存在？”
佟丽娅手中早就已经拿出那只机械蜘蛛了，机械蜘蛛这会儿缩成一只盒子模样，在顶端射出一张全息面板，上面有数个小的图表飞速变化着。“咦，歌声？”佟丽娅盯着屏幕有些惊讶地皱眉笑道。
唱歌？斯特罗格觉得有些有趣正要去看，突然眼角一闪，远处通道中央，一道蓝色光芒在黑暗中如同小鹿一样由远及近跳动着出现在通道中！
看起来，这是另一次脉冲式的能量攻击！
斯特罗格一边紧张站在通道中央，正面面对通道正前方，一边对着身后叫到道：“殿下！和背后那几个小子躲到我背后！”
电芒一出现，他几乎是立刻就凭这经验判断出来的，之所以有些紧张，是因为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攻击方式，而是这里空间有限，而时间和地形上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所以看起来只能硬抗！
再者，从第一次爆炸的现场效果来看，能量冲击的威力极大，能够透过几十米的地面而冲到空中，威力在机械城的攻势中来说也是威力不小的，如此大的能量冲击，他一个人能否扛得住是个极大的问题。
前面这两个还不算什么，最最重要的是佟丽娅在这里！这一群人中其他人都好说，就算死了都没关系，唯有佟丽娅是个他平死都要保护的人，如果她出一点差错，那么他斯特罗格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佟护士！我们快撤！那电光威力太大！”行动组队员有第一次遇袭的经验，自然喊了两嗓子。但是佟丽娅似乎根本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是伸出指头点着机械蜘蛛投射出来的机械面板，在一些轮盘上拖来拽去。
“来不及了！你们抱在一起！背部朝外！”斯特罗格嘶吼着，面对着已经开始在加强的空气流动。
与之前一样，一道激波带起的尘幕从地道彼端逐渐推移过来，激波尘幕后面，是看起来重重叠叠的电蛇，斯特罗格四只爪子在地上牢牢钉了进去，背后来源于福莱尔的双翼半缩在身后，这样在他身后的十米空间之内，至少能够有一道能量空洞供身后几个人躲避。
虽然这个空间不能完全避免佟丽娅他们几个人受伤，但是至少有些几率能让他们活下来吧。
尘幕从斯特罗格身边掠过，然后是一道道电丝从四壁的金属物体、导线上蔓延着拥了过来。斯特罗格一声低吼，电蛇便噼里啪啦地砸在他的身上。而不早不晚，佟丽娅手中的机械蜘蛛恰在这时调解出空气中的震动，那竟是极低频率的音波！英波通过机械蜘蛛的整理输出出来，竟然真的是一首歌！
歌声中，一道道闪电砸在斯特罗格的身上，每砸下一道闪电，斯特罗格身上的流线便会亮上一分，虽然斯特罗格的身体能够吸收能量，但是显然这时候的能量进入的过于迅速，即便他是天使团的守卫者，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歌声中宛若魔鬼的怒吼便是明证！
电芒还没有完，但是斯特罗格身上的流线中已经闪动着蓝色光芒，那是能量即将饱和的现象。终于，斯特罗格的身体再也装不下这么多的能量，电芒从他的四周溢出后跳动着，虽然有所变小但是还是如同小蛇一般，毫无阻挡地向着身后的佟丽娅和第九行动组队员波及过去。
佟丽娅直至机械蜘蛛放出了歌声，才醒悟过来面前的境况，她抬头向前方看去，机械蜘蛛发出的亮光将她的脸照得有些梦幻般的蓝色，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惊讶，但是并不担心，望着斯特罗格面前昏暗的通道中还在向这边涌来的能量冲击，狠狠道：“这不公平！”



 227.疯子

不管公平不公平，或者佟丽娅指的什么东西不公平，危险近在咫尺。电光火石之间，眼见电蛇即将爬到佟丽娅和行动成员的脚下，一个结实的臂膀一把揽住所有的人，向后一推，然后身后拖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电缆，向前一个急冲，将电缆套在了斯特罗格的狼头上。
电缆通过通道井通向地面，自然能将电能导入到地面，大家就安全了。而那手握电缆的人，正是李鑫岩，也不知道他把地面设施中的什么电缆给拆了，硬是拉到了地下。
所有的电能似乎瞬间找到了宣泄，在电缆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偶尔有漏网之鱼，窜出几步也失去了力量，消失在通道之中。
下一刻，歌声停了，空气也突然静了下来。
斯特罗格能量过剩，宛如吃得过饱的恐龙，翻了个身子颓然卧倒在地。虽然电缆及时卸掉了多余的能量，但是已经被身体吸收到极限的能量却无法出来，此刻他的四肢都感觉要被撑爆。
机械蜘蛛变频的声音中，一个疯子似乎恢复了正常，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奇道：“这是什么生物？妈妈咪呀，怎么没有死掉？小虫子……小虫子，我的小虫子，你们怎么没死掉？啊！不对，虫子都已经死掉了，死不掉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是小机器人。可是，怎么会有小机器人呢？……欧呦，好久没见小东西了，好亲切的感觉！”
疯子的声音被机械蜘蛛调节成男性声音，这么听来便觉得像是一个神经质的痞子在说话。
斯特罗格虽然“吃”的极饱，几欲昏死过去，但是脑中闪现出一个名字，而佟丽娅和他同时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烈日！？”
话音出口，那疯子迅速有了反应：“烈日！？烈日……这个名字好熟悉，是谁呀？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好熟悉，以前好像经常听到。这好像是谁的名字……你们对着我说，那么说……我叫什么？”他不知道以什么方式能够听到此处发出的声音，而且还能够有所回应。
佟丽娅道：“烈日。烈日就是你，你就是烈日！”
疯子停了半刻，突然大笑：“烈日！哈哈，烈日就是我，我就是烈日？好像是……那么回事。”
“佟护士，小心些，听起来这家伙有些不正常。”李鑫岩有些担心。他一边将佟丽娅从地面上拉起来，一边低声嘱咐道。
佟丽娅没动声色，只暗暗捏了捏李鑫岩的手臂，表示她知道。自然，她做出这样的姿态也是在态度上先镇住这个叫“烈日”的、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的家伙。从两次攻击来看，这家伙攻击威力奇大，斯特罗格已经能量饱和，如果这疯子再来一次全力攻击，大家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那……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那么恨那些小虫子？你能不能告诉我？”烈日自言自语了一会，扬声问道。
“哼”，佟丽娅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变聪明了？嗯，不对，应该说这会儿清醒着了，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从哪里来，为什么恨那些人类，甚至我还能告诉你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呕啦！@#lp||w?%$@……”烈日发出一串无法分辨的乱音。斯特罗格思索了两秒，尴尬道：“机械生命体过于激动，内存里面废物计算太多了，溢出了。”
虽然李鑫岩听不太懂，但大体上明白。
根据之前和斯特罗格的讨论，李鑫岩猜测情感这东西机械生命体很难控制，或者说很难产生，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然生物与机械生命体身体组成方式上的差异。
自然生物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的情感在大多时候简化了逻辑算法，不会脑子被算法的非逻辑性或者说算法的复杂化而给烧坏，而机械生命体却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能无法通过神经细胞级别的调整来解决这个问题，一时过于激动，烈日就有些错乱了。
想到此处，隐隐的，心中那个埋藏已久的问题重新浮上心头——他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或者说，在人类和机械生物之间，他李鑫岩应该现在哪个位置？
佟丽娅突然笑了，李鑫岩自然听得出来，她笑得很是装腔作势。“至于么，那么激动？”佟丽娅不耐烦道。在场的别人怎么想佟丽娅的态度就不知道了，但是这态度看起来很有效，似乎将烈日从错乱状态拉了回来，他消了乱音，道：“我不是激动，我是能量有些失控了。”
对于这个解释，有些牵强。想了想，佟丽娅以训人的语气到道：“你经常不能控制的么？”烈日则有狡辩的嫌疑：“这个……大概……有几率偶尔会这么一下。一般情况下……我都在沉睡。”佟丽娅冷冷笑了笑，一面用眼神和手示意众人把斯特罗格扶起来，一面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我有个条件。”
“是什么条件？”烈日的声音顿时像是巴儿狗的声音，佟丽娅没声好气道：“你的实体现在所在的地方！”
“不！”烈日突然神经质地大叫。众人心中一紧。这个机械生命体精神不太正常大家都己经看出来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下一刻不会突然发疯再来一次能量冲击。
“不不不不！……”烈日吐出连串“不”字，却没有发动任何攻击，“不”字出口，却是一个比一个听得让人痛苦，直到最后变成了一阵长长的嚎哭：“不……”
佟丽娅却根本不在乎地问：“怎么？是不愿意么？还是不能够？我知道。你大概现在只留下了意识，你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吧？”
“这你也知道？”烈日再次平静下来，用惊讶的语气问。“那么，你是谁？能知道我的身体情况的人，已经都被我消灭了，你是什么人？……不，你不是人，你来自于圣城！圣城！对了，你一定来自那里。”
佟丽娅看着大家已经将斯特罗格七手八脚抬起来，道：“算你聪明。好吧，看在我们都是来自圣城的缘由上，我让我的守护者给你点证据。斯特罗格，对着墙壁放点电！”
斯特罗格带着疑问望了望佟丽娅，佟丽娅郑重地点了点头。墙上有电路，如果烈日能够控制电灯，那么他就能感受到这里斯特罗格放出的电能。斯特罗格依言靠近墙壁，放出一片电火花，蓝色火花立刻消失在线路中，就跟他们从电路里面来时一般无二。
“唔~很纯净的小家伙！”烈日的声音是那种很有兴趣的赞美，只是不是像对人的，而是面对一顿美餐的感觉，众人不禁有些皱眉。
“好！”烈日道，“顺着我的灯管指示的方向走吧，走到头，你们就能见到我。”
说罢，空气的微微振动消失了。斯特罗格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点头道：“殿下，他这回真的走了。我们要去那说的那个地方么？”
“去！”佟丽娅望着黑沉沉的通道，哪里一盏盏灯光在一闪一闪地亮着，标明了前进的路线。
“可是会有危险。”李鑫岩道。斯特罗格补充道：“不管他是谁，他也可能真的来自圣城，但是他现在看起来不太正常。或许困在这里太久了……这样过去，我们可能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佟丽娅转向李鑫岩，拉住他的手，看着的却是斯特罗格：“这个人我们必须去见！尽管可能有危险，但是，我不能容忍一个被遗忘的灵魂在这里！再说了，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曾经为了圣城，他付出了太多，我不能把他放在这里自身自灭！如果没有他，你们大约都不会存在。”
斯特罗格目光一亮。在释放出一些能量之后，他的身体麻痹感也渐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却是难以控制的力量。幸亏经验丰富，他没有立刻抓狂，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力度却明显上了一个等级。“难道……你说的是他？”斯特罗格吃惊道。
佟丽娅没回答，点了点头，一转身，略显沉重地拉着李鑫岩向着黑沉沉的通道中走去。
李鑫岩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佟丽娅拉着他往前走，就如同之前他无法拒绝她一样，但是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句话：“能做大事的人，都是办事能把别人的屁股也擦干净的人。”那么，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是只有人类的女人才有的一丝温暖和滑腻，李鑫岩满脑子的问号被这感觉拧得面目全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在何处。



 228.有钱大家一起挣

地下城。安平的实验室中。
姚志文坐在小凳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脑袋被烟雾缠绕着，看不清面貌，双手却是搭在靠背上，顺着二郎腿晃着。
安平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列着一份份植入人体金属材料订单的统计结果，后面是各个医院的使用数量还有总共收到的回款。
安平略显激动，手微微有点抖。“这……这么多？”
安平有些不相信的语气让姚志文又开始有些得意。
“孙医生……孙医生也看过这个么？”安平问。
“没有！”姚志飞摇了摇头，弹了弹烟灰，姿势很是英姿飒爽，如果夜总会的那些迷妹见了现场一定会浪起一波尖叫，但是这里是安平的生产实验室，所以只有安平一个人晕了晕。
从数量上判断的出来，孙佳丽所在的中心医院外科所用的金属材料的数量只是这单子上的一小部分，姚志飞的态度表明了其他医院的用量不在中心医院用量之下，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安平的工厂中生产出来的，而通过姚志飞的销售卖的一干二净。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量，这么多的钱！你怎么做到的？”安平问。
姚志飞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摇头道：“专业分工不同，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有些瞧不起人的嫌疑，但是安平嘿嘿笑了笑，没有反驳，这话没错，医用金属材料这条产业链子只要能够顺畅运转，他、姚志飞，还有金教授三个人肯定会赚的本满钵翻。
能挣钱，谁会在乎这是谁销售出去的？
凡事结果比过程重要，特别是挣钱这条路。
“不过，这个事情上，孙医生还是比较重要的，没有她的开路，这个事情可没那么容易打到医院系统里面去。我们是不是该给孙医生那里一些资金上的回报？”安平思考着说。
姚志飞笑笑，道：“嗯……不！她倒是不缺钱。这个事情这么处理对孙主任来说。并不是最好的支持。”
作为中心医院跟孙佳丽关系比较好的后勤人员，姚志飞对孙佳丽的了解远比安平要深得多。
“这样，从利润中间抽出一部分，作为你的研究成本，给孙医生再弄台更高级的上次他要的那种机器，我想这个比较符合她的心意。”
“这样啊？唔……也不错。孙医生上次找你来问我要这个东西，其实我是没多少钱，有些舍不得，不过合作现在看起来比较愉快，那么我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安平笑道。
姚志飞又道：“不过，我觉得除了仪器之外，材料方面其实也能够给她弄一些。毕竟没有材料，仪器只是看起来漂亮罢了很难真正产生效力。”
安平放松身体，在椅子靠背上靠下来，说道：“那也没问题。既然深度合作了，大家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嘛，有钱一起赚。”
姚志飞点了点头，脸上应付式的一笑。
过了半晌，姚志飞突然转了话题，问道：“安师傅，看来你也深谙关系之道啊，还不知道，你来太行山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这个啊……”安平将手枕在头后，说道：“我就是一个混混。从北方来，人类基地在收缩，我不想饿死，也不想被机械部队杀死，就来了太行山基地。”
“我是指你的技术，从哪里学的？好像后方的技术也没有你这么个方向的。自从人类的大撤退之后，对于高精度仪器方面，就没有什么学校能够教授得了，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呢？”
安平得意一笑，道：“这个……秘密。”
“怎么?害怕有人偷学？”姚志飞开玩笑。
安平道：“是！”
菲洛娜住的病房在中心医院的特殊病区，这里虽然没有军官病房那么金碧辉煌，但是环境安静，比普通士兵的病房要安静整洁的多。
律法部的病房是专用的，这主要是为了避免人为的产生一些对律法部工作人员的一些明里暗里的伤害，门口有律法部专门派驻的军警守卫，从这方面来说，菲洛娜所住的病房反而比林子聪住的病房要高级许多。
护士小心地给菲洛娜的伤口换完药，然后走了，助理萧平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将菲洛娜的被子整理好，在椅子上坐下来。菲洛娜仍十分虚弱，有气无力笑骂道：“哭什么？我又没死，你发这丧声做什么？我死不了，你也就不会失业……对了，我没死，你就不能升职了。是不是这样？”
萧平拿起一个苹果，白了菲洛娜一眼，笑骂：“得！我可没说，哈！你要是死了，我的末日可就来了。现在有你顶着，我至少不怕那些死在咱组手下的贪官污吏的鬼魂半夜来敲门，你要是没了，我可就连晚上睡觉都闭不上眼睛了！”
“哼！失眠不就减肥了？”菲洛娜调笑道。
“错！失眠了就气色憔悴了！”萧平反对。
“唔，看起来你觉得气色比身体粗细程度要重要？”
萧平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点头：“没错！……你看啊，有起色才能有战斗力，有点战斗力才能让那些破男人觉得刺激，有刺激感觉才能让他们对你不离不弃。瞅瞅，眼前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要是不能打，怎么能跟林将军并肩作战？那可是几十号人的一个犯罪据点，放下其他那个人进去不都得以身殉职！嗯，这两天郭馨蔓他们过来窜门子都在说，这一场战斗里面最浪漫的，大概就是你们这一对了，尽管离了婚还拼命得不要不要的，不仅把犯罪分子干了个精光，还让人羡慕得眼睛里面都要长出桃心来了！”
“看来……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菲洛娜没有什么喜色，反而看起来有些担心。
萧平将削好的苹果切下来一块喂到菲洛娜的嘴里，道：“那是自然！整个西市都停业整顿了，还有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菲洛娜深深叹了口气：“那林将军还好么？”
萧平犹豫了一下，脸色变了两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模样，道：“我不说大约你也猜的出来，他那边，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砍了他一刀那事件里面的两位女主角整日里守在他身边，怎么可能不好？再说了，人家一个是高级主任医师，一个是首长们的保镖，要医疗有医疗，要保护有保护，怎么会不好？”
菲洛娜浅浅一笑：“这是他该得的。”
萧平色变了两变，仍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模样，道：“嗨，你们这一堆真是冤孽仇家！说不清理还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么一个男人！”
菲洛娜又是虚弱笑笑，没说话。
萧平笑叹了一口气，半是犹豫、试探地说道：“张大夫说了，你的腿今后可能只能坐轮椅了。肌肉损伤太多，又有撕裂，韧带也断了，虽然不至于截肢，但是靠原本肌肉站起来的可能性不大。”
菲洛娜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反正已经上了些年纪，已经不太能打了，坐轮椅又不耽误工作，我的手又没废，怕什么？”
萧平一皱眉，摇摇头很是无奈：“看来，今后我真的会减肥了。”
“为什么？”
“跑腿的事都是我的了呗！这样腿会变细的！”萧平切了一大块苹果，狠狠地递到了菲洛娜的嘴边。



 229.不稳定的烈日

Z市废墟下的通道中。
前面看起来没有路了，但是墙上仅剩的一盏灯在扑闪扑闪地亮着，按照烈日给出的说法，大家走的通道是没错的。难道……还是中了计？毕竟烈日看起来是不正常的！
“这里远超出我们的掘进距离了。”第九行动组的队员说道。第九行动组两个月来深入地下挖出来一些通道，那是为了方便了解废墟中的结构，这里是废墟里面原本的通道了。
所有人停下来脚步，看着面前的一面墙壁，这面挡住通道的墙壁看起来没有什么的特殊的，墙上面没有看起来像是门缝的东西，甚至连看起来像是电子锁、手动锁的突出物也没有。
李鑫岩道：“那么说，这里应该是原来基地的通道。斯特罗格，在墙壁上的线路里面放放电试试。有可能这里原本就是什么门，时间太长给完全锈蚀了，也有可能是原来这里爆发过战斗什么的，通道被封死了。放放电，大约可以唤醒烈日，这样我们可以问问烈日看下面的路怎么走。”
佟丽娅将机械蜘蛛拿了出来，并调整到刚才的设置，准备解析烈日的话语。
斯特罗格依言靠到墙壁上，放了些电能出去。电能释放出去一些，斯特罗格又感觉舒服了一些。
突然面前的墙壁一闪，然后猛然从里面突出，然后疾风伴着碎石从里面炸裂开了！
斯特罗格眼疾手快，心里惦记着的始终是身后两位殿下的安危，一个反扑抓住两人，立刻蜷成一团，背后双翼震动，半是翻滚着，半是飞扑着向后退出十几米，避开了漫天的岩石碎屑和爆炸的冲击。
而第九行动组的队员就没那么幸运了，全部被压在了碎石之下。
“烈日！你这个疯子！”佟丽娅从斯特罗格的保护中挣脱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张口就骂。
烈日却听起来很无辜，声音很是平淡：“九十八……九十九……啊，你们到了啊，嗯，我是疯了，你们也疯了，竟然还真得到这里来找我了。对了，为了记忆，我得忍着，忍着。……嗯？不对，你们是圣城来的……哦，刚才忘了告诉你们，那个地方是有屏障的，那个不是我放的，而是人类放的。他们为了……可恶！可恨！他们放这东西是为了阻止有人帮我去拿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列日看起来思维又有些不稳定。
佟丽娅看着机械蜘蛛的面板，在上面又点了点，用手指向前面指了指然后又向右边指了指，看起来意思是向前走后右转，嘴里却说道：“他们……竟然这么对你？唉，这是让人气愤。”
“身体啊！我的身体！……不过，没有身体我照样杀得了他们！哈哈，现在，他们都死了，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嗯，你们进来吧。”随着烈日的声音，爆炸区域后面的通道中亮起一片灯光，那里看起来比之前的通道保护的都好，灯光要明亮得多。
压在碎石之下的第九行动组队员们是没什么希望了，地道中空间狭小，没有办法挖掘，时间也是个问题。
李鑫岩、斯特罗格和佟丽娅向着明亮的通道走了过去，但是三人还是小心翼翼的，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可进入了通道没走多久，前面赫然是一具具散落在通道里面的人类骸骨！
这显然就是烈日的“杰作”了。
佟丽娅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看得出来，你们是互相折磨至最后一刻的。”
“啊！对！互相折磨！”烈日突然变得咬牙切齿。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受我的控制，他们竟然将我的身体封在了N119隔离器中，我的意识竟然被装在了一个电脑中！他们用各种方式来折磨我，病毒！能量场！模块切割！虽然人类的标准上来说我并不是一个战俘，但是我只是一个电子意识，为什么要对我下这么重的狠手？人类人类！可恶的小虫子！他们不就是为了打胜仗么，不就为了控制圣城么！我竟然已经没有多少战斗能力了，为什么不直接在电子计算机里面把我的意识抹去，却偏偏要这样来折磨我！？我……我知道我不完美，但是……哈哈哈，我的战斗力还是蛮好的，为了阻止我逃跑，他们至少死了有五千人！”
李鑫岩和佟丽娅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吃惊。一个机械战士能够顶的上一支军队！如此战力，怪不得斯特罗格即使成了叛徒也没有被机械城方面彻底消灭！
“啊，对了，你刚才说过，嗯，确切来说是你的条件里面，你说过，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目的是什么？……我……我怎么死活从我的意识里面找不见了。”
佟丽娅向右指了指，三人向右拐入了右面的通道。
“这很简单，人类的科技水平，大约在综合方面还强一点，但是他们对于虚拟意识方面的研究还很浅，你刚才也说了，他们抓到你后将你的意识和身体进行了剥离，之后又在你的意识里面进行分割研究，大约那时候他们的手段，或者叫模块划分能力还不足，有些东西在分析的过程中就给弄丢了。”佟丽娅道。
右面的通道里面看起来情况要好很多，这里没有遍地的尸骸，灯光良好，锈蚀程度也最弱。通道的尽头是一面有机玻璃的门，与众不同的是门和周围的墙壁上，内嵌了很多的金属丝。那些金属丝分辨不出来是银丝还是合金，但是看得出来布置十分上心，也很有规则。
走到门前，斯特罗格细细看了一边那些金属丝，低声道：“这合金能够从外向内压缩这个空间内的能量体系。”
李鑫岩往前探身，向门内看了看，有机玻璃门之后的房间，是一个球形的空间，球形空间的墙壁上都是这种合金丝，而房间的正中央，是一面巴掌大的金属台，金属台之上，是一个在缓缓转动着的紫色流光球。
如果能够凑近看，就能发现那光团看起来有些不稳定，流转的光符会在某些片段上突然现出一段空白。看起来，那些空白位置就是烈日缺失的某些模块。
李鑫岩略略一想，烈日说的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看起来是没错的，这个金属丝围起来空间，十有八九就是基地的科研人员们对他的意识进行操作的这么一个工具！
不知怎么的，看到光球的一瞬间，李鑫岩眼前一晕，脑海中翻腾起来一个画面，那是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细细看着自己，嘴里面还在说着：“你说……如果我把这里给阻塞住，他们在探测他的意识的这片区域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接点转跳？”
瞬间，李鑫岩怔在当地。难道……他的意识也曾经这么被分离过？！这个白色的身影看不清，但是似乎在哪里见过。



 230.中计

斯特罗格看到李鑫岩脸色有异，朗声道：“殿下！我们好像到了。”斯特罗格的叫声把李鑫岩从思考中拉出来，他微微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向斯特罗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斯特罗格这才放下心来。
“那么说，这就是你的意识了？”佟丽娅问。烈日却也不知在想什么，“唔”了一声，没说别的。这个疯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亦或者这是他的计谋？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彼此都明白，现下的处境逃是不可取的。
控制了烈日的金属圈这是人类锁住他的囚笼，但是既然烈日能够被困住的情况下也能对外发动攻击，那么说明这个困住他的囚笼已经被他反控制，从而变成了他对外的延伸，变成了他的手脚，外面稍有风吹草动，那么他的下一次攻击就会立刻到来。所以他们现在即便是想退，也退不出去。
不过三人原本就是奔着烈日来的，所以也没想着退。
“殿下，我们要打开这个笼子么？”斯特罗格问。
“不。”佟丽娅低声回答。
一仰头，她声音放大，对着囚笼道：“在创造天使团之前，创造天使团这个概念的那位存在有些顾虑，那就是天使团成员的可控性。提拉特弥斯虽然是具体创造天使团众多守卫者的操作人，但是他认为生命应该拥有自主意识的观念却隐藏着一个漏洞，那就是如果这些自主意识拥有了过多的叛逆性，不受圣城节制了怎么办，这在人类历史中可以找到许多这样的例子。这是自主意识从诞生起就有的一个威胁，如果创造天使团出现了差错，那对于圣城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系统风险。如果不能控制它们，不用人类来攻打，圣城大概自己从内部就会被瓦解了！”
“要避免这个风险，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不是太理想。如果类似与12位主节点那样来创建天使团，代价过高，也会使执行效率大打折扣，从而给圣城在各方面的运行带来过多的负载。所以，那位存在提出了先造一个实验体，来看看具体执行情况。这样，提拉特弥斯就制造了一个守护者的样本，这就是烈日，用来测试看看具体如此操作守卫者的可控性到底有多大。”佟丽娅如之前的约定，交代了烈日的由来。烈日没有说话，但是房间中央的光团，那是烈日的意识，却在以某种方式迅速变换着自己的颜色。
显然，他在听，意识之中也有反应，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看起来烈日还不是太疯么。
佟丽娅看没有异常，续道：“为什么要保证守卫者的可控性？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不受制约的权力，是无法长存的，这是自然规律，十二节点是那位伟大存在的能力划分所成，虽然他们来源于那位存在，但是他们有了自主意识之后，就未必会不会出现自己的特定想法，如果他们走偏了，那么圣城就有可能面领着危险，所以作为十二节点的守卫者，就有责任对他们的行动进行纠正，这便是议会式的操作方法。所以要保证守卫者本身是能够控制的，这样才能在必要时刻牵制十二节点的非正常行为。”
“但是……”烈日突然又有了反应，冷冷问道：“我并没有被指派到十二节点的身边？却来了人类的基地，这是为什么？”
佟丽娅看了一眼李鑫岩，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忧伤，道：“你以为跟着的人不是重要的人？失落之前，你跟着的，可是整个圣城最最重要的一个人！只不过在一场战役中，你陷落了，他却被圣城拼尽全力救回去了！”
佟丽娅的目光令李鑫岩有些困惑，他看着自己，当年的战役经历者却是之前的李鑫岩，并不是现在的他，佟丽娅的目光中，看到的究竟是现在的他还是那个人？李鑫岩心里莫名有种失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心里闪现出两次迷茫中的疯狂，还有那些他看到的记忆片段，却又禁不住有些难以自制，巴不得即刻承认那个李鑫岩就是现在的他。
从这句话上来看，佟丽娅是个心软的人，他对那个李鑫岩自然情之所至，放不下，为他能够被救回去庆幸，但是看样子她对于当年战役中烈日被人类捕获也十分惋惜。
或许，这是支撑她来到这里的信念。她想挽回这个迷失的意识。
“哈哈哈哈哈哈……”烈日突然狂笑。“她说的是真的……她说的是假的……她说的是真的……她说的是假的……”烈日像是在不住地投币，同时在自言自语。
“唉，情感与逻辑的冲突，在他身上已经撑破了他的极限，他的部分内核已经消失了，所以他的逻辑会变得很混乱。而殿下说的这个结果，让他在思维混乱情况下很难处理。毕竟……他是个独立意识，他也有自己的情感。”斯特罗格叹了口气，低声道。
“斯特罗格说的没错，机械生命体过于人性化，就会出现这种两边不靠的情况……”佟丽娅也是感叹。
“可是，现在可能还不是感叹的时候。如果这样下去，我们不知道他在下一刻会是暴怒还是正常。”李鑫岩低声警告。想了想，李鑫岩道：“佟护士都已经把答应你的事情都说了，现在你能够放下你的……这个防御，让我们进去跟你坦然面对了么？”
“……”空气的震动没停，却没了声音，看起来似乎烈日在进行着艰难的计算。
“啪”的一声，圆形房间的门突然开了，看起来他似乎妥协了。隔着玻璃能够看得见，房间中央金属台上的紫色光球明度微微有些减弱，看起来是降低了防御戒备的样子。
牢笼周边的金属丝虽没有变化，但是斯特罗格能够感觉出来那里面的电流也都收缩殆尽。
斯特罗格、李鑫岩和佟丽娅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从眼睛里看到了肯定，三个人不约而同从小门走了进去。既然没有退路，那只有前进，要想终结烈日的痛苦，那只有信任他，而要信任他，则首先要对他释放善意，现在进入他的世界，也是一种表示善意和友好的方式。
可当三人刚刚踏进那扇门，门突然“嗵”的一声自己合了起来。
金属台上的紫色光球光芒复又大盛，机械蜘蛛翻译过来的声音显得十分狰狞：“嘿嘿！终于等到你们进来了！我在这里困了七十多年了，现在有了你们进来，我终于可以出去了！哈哈哈哈哈！七十年的等待！七十年的盼望，我已经等的太久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都是圣城的错！……啊，不对不对，人类也有错！他们折磨我，切割我，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被切割成八块的滋味！……嗯，他们都有错？那我到底应该站在哪边？嗯，不对不对，他们都是我的敌人，他们都是小虫子！抓住都要杀死！不管怎么说……嘿嘿嘿，圣城来的人，身体就算没有我原来的那具好用，但是也是不错的选择！嘿嘿嘿……别怪我，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呦！”



 231.抢夺身体

晶体世界。
提拉特弥斯正在看着风铃重新制作好的一个神殿模型。
做一个神殿模型不容易，神殿建成后所有的功能、效果要与其他基本保持一个风格，这样才能让信徒们不论处于什么环境、种族，都能够识别出来这是同一个神的神殿，并能通过神殿中的神迹真正认识到主神的威能，保持同一信仰。
风铃下了很大的功夫手工制作每一个神殿。每做一个神殿，她都觉得自己有一些领悟，领悟的方面和深度很多，最大的领悟则是自由意志对神力的增长所带来的贡献。原来，真正的信仰是由内而外的目标和意志的统一。
在这种信仰面前，每增加一个信徒，提拉特弥斯的意志便会增强一分，而每当提拉特弥斯的意志增强一分，即便是风铃这个提拉特弥斯的仆神，都能感觉到力量的增强，神力在某些情况下超越了双向，变成了一张网。
此刻，她做为提拉特弥斯的仆神，短短一段时间来积累的神力，竟然有过去千万年来积累的神力的百分之十左右！
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谁能知道，一个位面的至高神，竟然还能神奇地在自己的位面里面不断增长神力？
这让她千万年来波澜不惊的心潮水一般涌起来滔天的激动。
提拉特弥斯手中握着的神殿，是一座给水下种族的神殿，神殿通体用蓝色水晶制成，在经过色彩加成后，竟然有种旋绕的七彩流光在蓝色的晶体中游荡。
七彩流光是能量物质，它会自身从周围环境摄取能量，然后转换为自己的一部分，不时有七彩的泡泡从神殿的柱体中散溢出来，以可见的形式向外释放。提拉特弥斯竟也为这神奇地一幕所吸引，细细看去，泡泡竟然在神殿的柱体之内还有变化，晶体内部由于密度不同，光也发生了不同的折射，泡泡就变得光怪陆离起来，这样的奇思妙想即便是他这个原本司创造的主神也觉得十分奇妙。
可是，突然间，提拉特弥斯眼前一片电芒闪过，手一抖，神殿没抓好，脱手掉落在地。一片脆响，神殿被摔成了碎片。
“殿下！”风铃皱眉，有些不太乐意。这个神殿是她做了好长时间才完成的，就这么打碎了着实有些可惜。
“啊，抱歉，刚才突然感觉到有些……阴谋的味道。不是这个世界的，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我创造的高级生物，当他们每一个偏离了自己的轨迹的时候，我就会有些心疼。我喜欢让他们有自由意志，但是……有位存在说的没错，当自由意志与自私意志相遇的时候，自私往往会有极大的机会获胜。”
风铃风铃似懂非懂，但没问。
而同一时间废墟中的圆形房间内，四色光球突然光芒大盛，数道紫色的电火从牢笼之上升起，张牙舞爪地从四周扑向李鑫岩、佟丽娅和斯特罗格。
这根本没有细想的时间，烈日这个疯子说做就做，连点预告都没有，斯特罗格想都不想，反身斜转，迎着电火就上，两位殿下比他要重要，这是固化在他的神经里面的本能。
目前身上能量充足，他自然知道这并不是理想的对战方式，但是大家都是提拉特弥斯的造物，攻击方式的雷同让他大概能够猜测到烈日的攻击属性，如果幸运的话，互相纠缠在一起说不定可以延缓烈日的攻击！
但是让烈日的攻击无效的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
而出乎他的意料，李鑫岩更快！他将佟丽娅护在他和斯特罗格之间，一把向着紫色光球抓了上去！
他承受过斯特罗格的电能攻击，没有死掉，心里估摸着大约这个能量攻击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然而就在他将要触到紫色光球的一瞬间，他的手中间突然多了一个紫色的光球！
两个紫色的光球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击在一起，而李鑫岩的手也来不及收回，同时将两个光球捏在了一起！
下一刻，斯特罗格面前的紫色电光，突然全部消失了。而李鑫岩手中的两个紫色光球，也突然没了光彩，在李鑫岩的手心里消失了。
斯特罗格一愣，收了释放出的能量，然后扭头看去，才发现李鑫岩抓着手臂，痛苦地连叫声都卡在喉咙里，仰倒在地左手抓着右手左右翻滚着。
“李鑫岩！”佟丽娅扑了上去，一把抓住李鑫岩的手，却看不到手里有任何东西。将他的袖子往上一抹，李鑫岩的手臂上有一圈紫色的符号，正在沿着他的手臂一层层地往上翻舞着向着他的身体蔓延过去。
“糟糕！”斯特罗格失声叫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斯特罗格大体知道，嗅探器在真实世界存在的时候，会把自身所处的环境进行改变，吸取一定的能量转换为自身存在的物质循环容器，以此来保证自身的存在。
不管李鑫岩做了什么，烈日存在的容器一旦进入他的身体，自然容器便会吸取李鑫岩的身体物质，转换成自身存在所需要的能量，这无异于李鑫岩的身体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病毒！而目前的情况更危险，嗅探器里面，藏着一个意识残缺不全的烈日！鬼知道这个家伙进入李鑫岩的身体之后会做出什么来！
“殿下！把他放平！”斯特罗格来不及细想，仰天便倒，直接从虚拟世界去抓去李鑫岩的意识。
有了之前的经验，状态转换的节奏超快，面前蓝光一闪，斯特罗格已经身处一片蓝色光芒流动的世界。
眼前的世界与过往中的世界又有不同，也与通向机械城的接口中的无尽星空不同，更与李鑫岩身上的那个“模拟计算室”线条空间不同，这一片蓝色光芒流动的世界看上去是一团烟雾，烟雾中隐约有一个个小点在细微地蠕动着，烟雾挺浓，斯特罗格只能看见面前三五米之内的东西，而之外则掩盖在烟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斯特罗格知道，非真实空间的时间会按照一定的比率放缓或者加速，放缓的空间一般对于机械世界来说无意义，所以一般的空间的时间流速通常是加速的。从表象上来看，这里的时间加速远比外面快得多，但是具体是真实世界的多少倍率还很难估算。
斯特罗格向前走了两步，一只在蠕动的光点出现在他的不远处。斯特罗格缓缓伸出手去，拨开烟雾，仔细看起那个蠕动着的光点。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生命的小东西，通体发着紫色光芒，一双长长的紫色透明翅膀中间，挂着一个光棱六面体。
这是什么？斯特罗格想了想，将右手凝出一片蓝色叶片，慢慢伸了过去。每个空间的小虫子都不是好惹的货色，小心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蓝色叶片离小虫还有一尺距离，那小虫就感觉到了一些异常，翅膀扇动，立刻向着斯特罗格扑了过来。斯特罗格立刻后退，将蓝色叶片留在了半空中。
小虫根本没有眼睛，但是看起来完全能够感受到周围空间的变化，三下两下便将蓝色叶片吞进了肚子里面，从它的体外来看，那片叶片进入了光棱六面体的内部，立刻如同着了火，开始燃烧。而叶片燃烧的火焰跟小虫的颜色一致，是紫色的。
斯特罗格立时心里一沉。看来，这是一个杀戮的空间。



 232.烟雾提拉特弥斯

斯特罗格这边还在评估着这个空间的危险性，眼前突然起了变化。
烟雾中伸出一根“棍子”，棍子头部有一只网，小网兜转着圈住那只小虫，然后一收，浓雾构成的细线比刀还利，硬生生将小虫切割成了能量乱流，消失在空中。浓雾形成的网，竟然也能杀灭能量生物？斯特罗格看得有些惊讶。但是从过往经验上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每个虚拟空间都有自己的规则，在这些空间里，只有想不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要轻易喂虫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烟雾中。一团烟雾从浓雾中挤了过来，立在了斯特罗格的面前。这一团浓雾有眼睛、有头发，还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手里拿着权杖，那权杖跟身体一样，也是一团烟雾。
这不是提拉特弥斯还是谁？
但尽管变成了浓雾一团，有着烟雾人像雕塑模样，这个提拉特弥斯有些与众不同的威严。
“提拉特弥斯殿下！”斯特罗格喜出望外。
“不要轻易喂虫子！虫子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便是对于相同的食物的攻击性远比它所不知道的东西的攻击性强！你喂一个，它能够消化食物，没有死掉，其他的虫子就会群起而攻之，那时候恐怕你想跑都跑不出去。”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斯特罗格着急叫道。斯特罗格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李鑫岩的体内，但是李鑫岩必然在这个空间，斯特罗格能够追踪李鑫岩的意识，他一开始呼唤李鑫岩的意识立刻就被甩到了这个空间，那么李鑫岩就一定在这个空间，而李鑫岩手臂上那个嗅探器还在蔓延，那里面还有烈日这个疯子的意识，每晚一刻，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现在可不是跟提拉特弥斯叙旧的时候！
“急什么！？”提拉特弥斯喝道。
“殿下？！”斯特罗格有些蒙。在他的印象里面，提拉特弥斯是从来不发火的。
“你们都是我的造物，难道对于我的设计，就这么没有信心？”提拉特弥斯有些恼火。
这话一出，斯特罗格却是一愣：“殿下的意思是……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这个……也不完全是。”
“那！”斯特罗格急切往前，去抓提拉特弥斯的胳膊，“殿下！事出紧急，如果圣子殿下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大事！……”一抓之下，提拉特弥斯的身体完全不是实体，他手抓到的竟然统统是烟雾。提拉特弥斯到不在意他的冒犯，转身又复原出手臂，转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稍安勿躁！我创造你们出来，难道只教会了你们打架？天使团这个名字，可不是打架团！”
提拉特弥斯的手也是烟雾凝成的，但是奇怪的是他拍在斯特罗格肩上的感觉，却跟真实的手臂拍在身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当然，战斗十有八九是需要打架的，只不过打架的目的如果无法达到，那打架的方式是不是能够变一下呢？哼哼，只要获胜，获胜的手段还是可以有其他方式的么！”提拉特弥斯道。
斯特罗格有些蒙了。
提拉特弥斯看起来也看得出斯特罗格的问题，道：“嘿嘿，这里的空间是我创造的，不，连带着烈日还有容纳他的嗅探器外壳，都是我创造的，我只要控制了这个空间里和嗅探器空间里的时间流速，那么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就算他想做什么事情，……那也得他先知道时间变慢了才可以吧？毕竟他在的空间里面，无论如何时间都是一个重要的维度，但也得他能够知道才行。”
“我明白了！”斯特罗格眼睛一亮。
提拉特弥斯点了点头：“哎，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守卫者嘛！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守卫者比其他节点的守卫者都要强大？那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是聪明的小家伙！”提拉特弥斯面露得意之色，但是只是露了一秒钟又道：“但是！要想事情有结果，却不是时间能控制得了的了，因为时间能让一些事情变得缓慢，却无法阻止一些确定的结果出现。……所以，结果就是需要你去帮助圣子去战胜对手！”
“那不是还是需要跟烈日打上一架？”
提拉特弥斯眼睛一瞪，当头就给了斯特罗格一棍子。提拉特弥斯的棍子是打在意识之中的，斯特罗格吃痛，呲了呲牙。“都说了，战斗未必是打架！”提了特弥斯又上了火。看起来，提拉特弥斯创造的这个分身没有放别的东西，尽放了他的小脾气了。
“那……殿下！需要我怎么样才能击败他？”斯特罗格哭笑不得。不让打架，那怎么才能击败烈日这个疯子？
“第一步，赛跑！第二步，让他在圣子的迷走神经部分穿入你的身体。第三步，在你身体里面控制住他！”提拉特弥斯说。看斯特罗格还有些不明白，提拉特弥斯伸手附在斯特罗格的耳边，一阵小声嘀咕。
末了，拍了拍斯特罗格的肩膀，道：“按照这个做，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其中有个问题，你在做的时候得尽量凭你的意志中的自由来做，不要让圣子殿下能猜到你的心思，而且必须跟圣子殿下的意识保持一定的距离。你现在站立的这个地方，实际上是我预制得的句柄与嗅探器的边界空间，但是你等会进入的战场可就完全是在嗅探器内部了。现在嗅探器在圣子殿下的身体内部，圣子殿下的意识能想到的，嗅探器内部的烈日也能够感觉得到，他如果能感觉到，则很有可能会避开你设下的陷阱，你捕获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切记切记。”
斯特罗格点了点头。他正要向前走，却想起来一个问题，扭头又问：“那……如果他进入我的身体，会不会我被他控制了？那样的话，他不是还是达成了他的目标？”
提拉特弥斯微微一笑，道：“这个，不是问题。等到他进入了你的身体，你就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他一旦进入了你的身体，那就是你的主场了。”
斯特罗格半迷半信。什么叫“进入了你的身体，那就是你的主场了？”难道这需要将烈日拉回到斯特罗格的身体内？
但是话说到此处，提拉特弥斯不再说话，斯特罗格明白就剩下的事情都只能靠他自己了，高高在上的神们通常无法把话说得太明白，太明白了就会让执行者失去创造性。提拉特弥斯刚才的附耳细语已经是特例中的特例了，不能再让他再说的详细了。想至此处，斯特罗格索性肯定地对着提拉特弥斯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踏进了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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