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祁连》 痛打落水狗 李煜听贾飞喊了这么一嗓子,哑然失笑。头上戴孝,比喻挺恰当的。 胡兵硬着头皮哆哆嗦嗦的走过来。 “咋了,大哥?”胡兵战战兢兢的说。 “是你打的于野不?”李煜棱着眼问胡兵。 胡兵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于野打的我,你看我头都被于野打烂了,于野你说是不是?” 胡兵用哀求的目光看于野。 “靠”,于野说完,偏过头去完全不理胡兵。 李煜猛的踹胡兵一脚,一脚把胡兵踹到旁边草坪里,草坪刚浇过水,弄得胡兵满身泥巴。 “干你娘!那你叫这么多人来干啥?”李煜问。 现在蹲在这的胡兵的帮手十分郁闷,本来以为胡兵打的是一新生过来凑凑热闹,踹几脚打两拳就完事了,不仅能得个人情,还有免费的烟抽,谁知道胡兵惹了这么厉害的人,现在他们蹲着也不是,走也不是。 其实胡兵比他们还郁闷,于野那天揍他时他从心里已经服软了,可他这帮哥们非说他窝囊,非要给他报仇。 站一旁的贾飞一点也没给这些帮手留面子:“你们是什么几把玩意儿?要打就起来打,不敢就趁早滚蛋!” 这句话深深触痛了帮手们的心,尊严碎了一地。他们真没胆量跟这些社会上的混混打一架。 “我们去上课吧。” 不知谁喊了一声,胡兵请来的帮手们灰溜溜的走了。 “你跟谁混的?”于世龙问胡兵。 “我跟胡萝卜混。”胡兵说。 贾飞插了一句:“靠,啥几把名儿呀,一听就知道混的不咋地。” 后来于野才知道,还真有这么人。 “你有他电话没?”于世龙问。 胡兵打开书包,从铅笔盒里找到救星的电话号。 于世龙打通电话说了几句:“你是胡萝卜不?胡兵打我兄弟了。西郊的唐骏你能整过不?”于世龙问完,挂了电话。 校门口的校警室里,两个校警透过窗户把外面发生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年轻的校警问年老的校警:“大哥,要不咱出去管管?” “你没看见他们摩托车都有家伙吗?”老校警说。 年轻校警取下腰上的警棍。 “把你那打狗棒快扔了,他们带的可是刀,为这几百块的工资把命搭上可不划算。”老校警看着窗外说。 “那我报警吧?” 老校警转过身对年轻校警说:“报警?他们什么都没干你报什么警?你放心,我了解他们,他们肯定不会在校门口动手,走吧,去跟我后操场看看有没有抽烟的学生,就算真有啥事,也不会怪在我们身上了。” 老校警果然没猜错,于世龙一伙真没在校门口揍胡兵,于世龙从车里拿出一卷宽胶带,让胡兵双手背后,用宽胶带把他双手缠紧,接着拉住胡兵的风衣领子一下甩上了车。 于世龙把胡兵带到刚才的台球厅里,这时台球厅老板正眯着眼打瞌睡,看见于世龙一帮人捆着一个小孩进来。 胡兵怕极了,有病乱投医,居然朝台球厅老板发出求救的目光。 台球厅老板对于世龙说:“鱼儿,别在台球厅打,后面有个杂物间。” “知道了。” 胡兵听完老板的话腿都吓软了,说什么也不走了,胡兵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大哥啊,你放了我吧,我再也敢了。” 于世龙还没说话,李煜上去给了胡兵俩耳光:“靠,干你娘!你打于野的时候怎么不说放了于野?现在倒装起可怜来了。” 李煜真怕于世龙心软放了胡兵。 于世龙愣了一下,照着胡兵胸膛一脚,把胡兵踹了好远。 于世龙上去提着胡兵就走,去杂物间要穿过台球厅的,在台球厅里,胡兵先扫视了一眼看有熟人没,显然没有。 他把头压的很低,乖乖的跟于世龙一伙去了杂物间。 杂物间有100个平米左右,散发着发霉的味道。里面堆着打断的球杆,装修剩下的木料啥的。 “给我干他!” 于世龙一声令下,立刻冲过去十几个人对着胡兵一阵拳打脚踢,这些人似乎打的不过瘾,又拿起球杆凳子腿之类的往胡兵身上招呼…… 要说胡兵也真是缺少挨打经验,如果他要是蹲在靠墙的角落里双手抱头,那他所受的伤害只有站起来被打的伤害的三分之一。可他不懂,站在那里被十几个人打,后来听说胡兵那天被打成脑震荡,一条胳膊骨折。 看来那些混混也是有分寸的,要不十几个人打他一个,别说重伤害了,打死他的可能性都有。 混混们直到打累了才停手,李煜和于野都在一旁看着,没动手。 “于野,他哪只手打的你?”李煜问。 “右手!”于野说。 “你上去把他右手按住。”李煜从门后拿出一把大铁锤。 后来李煜对我说:“痛打落水狗是不够的,最好连狗肉也吃了。” 于野从杂物里取出一个断了腿的板凳,把胡兵右手放在板凳上,于野两只手死死按住胡兵胳膊。 胡兵一边哭一边求饶,他真怕李煜把他右手废了。 于野死死按住胡兵胳膊,李煜高高举起大锤…… 这时,好像时间静止了,所有人不敢出声,甚至屏住了呼吸,目光全部聚集在李煜手里的大锤上。 引子 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那就证明这个人已经老了,或者说,他的心已经老了。心老,不代表不作为,懒惰,麻木不仁。 在这里,它是一个褒义词,意思更接近于成熟,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孤独,寂寞,因人而异。 我是什么时候心老了呢?可我明明才不到四十啊。 最近,喜欢上了自言自语。无论是在工作,还是休息的时候,以往的一些只鳞片抓的回忆不断涌进脑海。 好多回忆都是不堪回首的,每每想到这里,都会发出一声叹息。 我爱喝酒,每次都喝醉,喝多了话就多,咒骂领导,传同事闲话,吹牛……每当想到这里就面红耳赤,不敢再往下想,只求大家都喝醉了,忘了我的胡言乱语。 想到这里,总是会对自己说一声:“大哥,别在喝了。”即便是这样,还是会喝多,喝的时候我会在脑海默念四个字——三缄其口。 可酒精一上头……一切照旧。好在朋友们都知道我有这毛病,见怪不怪。 我躺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在想,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这还得从我上个月出差开始讲起…… 本来是要去海南的,结果被同事告知领导要在苏州疗养一段时间,顺便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我们是在苏州火车站下的火车,跟着领导们先去了趟寒山寺。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因此而出名,我们到了寒山寺,先是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潮,湿漉漉的天气中夹杂着一股汗臭,这座宝刹在心里已经大打折扣。 游客们,不,应该说是香客,或者是施主。一个个都兴冲冲的往前挤,在他们身上一点也感受不到他们的虔诚和对佛祖该有的敬意。 去庙里转了一圈,满墙写满了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诗句。,更让我觉得索然无趣。 我想,张继只不过是个科举未中的秀才,因为没有中举写了这么一首诗,有什么值得让人千年传唱的? 看来戏子家事天下知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当代,也适应与古代。 好在领导看出我们不耐烦的情绪,说了句:“大家不用跟着我,谁玩谁的,注意安全。食宿记得开票,来我这报销!” 好,就等这句话了。我和一个要好的同事马上走出寺庙,同事提出要去爬岩岭山。 我也来了兴趣,便跟他一道走了。 我们先到了木渎镇,想找个地方先寄存下行李。结果问了好几个商店,回答都是一致的,谁知道你箱子里装的什么,我可不敢放我这里。 无奈,二人只好到处转着瞧,看看有没有胆大的,敢放我们行李的地方。 这时我才边走边留意起这个小镇了。南方和西北的建筑差距最明显的就是江南水乡的墙皮有剥落现象,显得破败,连房基地的石头也长出绿油油的青苔,但仔细一看,又觉得有沉淀感,沧桑感,有历史味。难怪周董会唱:“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看来,方文山在作词的时候有了和我一样的心境,心有灵犀啊。 建筑都是二层小楼,墙上挂着有房出租的牌子。条条小路综合阡陌,我真担心把行李寄存在这我能不能再找到回来的路了。 终于,看见前面有个小商店。我急匆匆地走过去。行李箱被我拽的嘎嘎响。 我进了商店,小声问了一句:“老板,能寄存行李吗?” 商店的老板正在摆货,回过头与我目光相视。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于野 我的高中同学,一个三好学生,一个拥有好几家夜总会,歌厅,桑拿房的老板,一个被早就判处死刑的江湖大哥! 二人对视很长时间,我不可思议地,哆哆嗦嗦地说:“于野!你不是。你不是被……” 我本来想说你不是被判死刑了吗?因为旁边还有人,我最终没说出来。 于野看见我也显得很惊讶,细心的我还发现,于野看我的时候还朝门外看了一眼。 “冬子,你怎么来这了?”于野笑着问我。 “我来出差,顺便路过这,于野你……”我本想重复刚才的问题,因为旁边有我同事,我始终没说出来。 于野好像已经猜出我的想法了,因为我看他脸上有些得意的表情。 “冬子,不仅我在这,我再让你见见几个熟人。”于野说。 他朝商店的里屋喊了一声,走出一男两女,果然是我的熟人。 先说男的,于野的兄弟,我市唯一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李煜。于野“死”后,李煜公司破产,从此消声灭迹。 女的一个是我班主任老师赵如意,他父亲是宣威市市委书记,于野“死”后,她辞去老师的工作。 还有一个女的,我同学,常犹雪,和她不太熟,只知道她是于野在高中的女朋友。 看到他们我其实已经猜出八九不离十了。 挖沙葱 想到这里,我有些愤愤不平了,为什么有些人犯了事还能逍遥法外,而像我这样又没钱又没背景的只能按规矩办?只是我无权无势吗?可即便我什么都明白,可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我虽然这么想,但并不嫉妒于野,虽然于野被判了死刑,而且这么判肯定不冤枉他。但我知道这个人是心存良知的,他坏的并不彻底。 只不过一入江湖,牺牲尊严是不够的,要想在这场残酷的游戏里笑到最后,还必须背离原则,因为江湖上的对手,是不讲原则的。而要战胜无原则的一个个对手,唯一的方法就是放弃所有的原则。 当然,原则并不代表底线,于野的底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从不欺负弱者。 想想恶贯满盈的孙小果,那样的人渣不比一百个于野还可恶?那种死有余辜的,不配称作人的东西,不照样在权力的庇护下又逍遥法外了20多年? 聪明人是懂得放弃的人。换个词,把“放弃”换成“舍得”,有舍才有得。 气氛有些紧张,我要好的同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于野是谁,现在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显得忐忑不安,连呼吸声都变了。 “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是来找我们的吗?于野也没告诉我。”常犹雪看见我也显得很高兴,他乡遇故知,想必是谁经历的都很高兴。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兴奋点降低了些。 于野从商店的柜台下拿出两个凳子,让我们坐下 “冬子,咱们同学好多年没见了,今天我做东,咱好好聊聊,把你这朋友也带上,人多了热闹。”于野说。 好在我这同事比较识趣,连连摆手说还有要紧事,非要先走一步。于野挽留了几句,把一条软中华硬塞给他才放他走。 李煜在商店门口支了张桌子,招呼我们出去坐。赵老师和常犹雪去了里屋。 ““喝点什么?要不咱来点啤酒吧。”于野说。 李煜摇摇头说:“我可不能喝酒。拿瓶软饮就行。” 我也趁机要了瓶饮料,虽然我十分想喝点酒,但又怕犯了**病…… 三人落座后,于野先说话了:“冬子,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我高二的时候。十几年过去了,看你一点都没变,现在在哪高就啊?” 于野说的没错,我和于野是十几年没见了,但于野的模样已经印在我心里,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丹凤眼。 其实前几年我是见过于野一面的,在曹杨路的烧烤一条街,我带老婆吃烧烤,正巧碰见于野和人打架。 于野这边五个人。对方有十几个。像于野这样的街战天才作战十分有素,远了扔啤酒瓶子招呼,接近后用西瓜刀砍,贴身后就用匕首捅,不管你黑带白带,剑道几段,全部完蛋。 在人数不占优势的形式下,于野等人竟丝毫不落下风。当场捅了四个,剩下的落荒而逃。 于野这才不紧不慢的结了账,扬长而去。 简单寒暄了几句,于野问我:“冬子,这次看到我是不是很吃惊? 于野问我的时候,脸色甚至有些得意。 我如实回答:“于野,是有点吃惊,但是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其实当年你走后江湖上就传出你并没死的消息。” 我说完,朝四下望了望。我的担心有点多余了,这里是苏州,我们三人操着浓厚的乡音,没人会听出来我说什么。 “那你信吗?”于野问。 “于野,你还记得我们初中时去沙漠挖沙葱的事吗?” 我们生长在大西北的一个地级市,叫金泉市。话说河西走廊,独绿一线。金泉市南边是祁连山,北面是沙漠。唯有我们这个狭长的金泉市适合人类生存。 每年四五月份正是莺飞草长的季节。这时沙漠里的雪水完全融化,渗入沙漠,沙漠里会长出一种野葱,我们叫沙葱。 沙葱可以拌凉菜,味道甜辣,属于纯绿色天然食品。每到这个季节,像我们这样的半大小子都会组队去挖沙葱,它不仅可以吃,还能卖钱,城里人对沙葱情有独钟,当时一斤沙葱能买三块钱,九几年的三块钱对与我们而言,是一笔巨款了。 我和七八个孩子一起去的,其中有于野。有李煜。 沙漠遇险 去年冬天应该没怎么下雪,沙葱就像秃了顶的中年人一样,只有一些浅坑里才稀稀拉拉的长了几珠,天气逐渐热了,沙葱被晒的耷拉着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上午了,每个人手里才握着十几珠又瘦又小的沙葱。我们就这样这找找,那看看,越走越远。 装沙葱的塑料袋渐渐满了,天气也越来越热。把我们该有的兴奋与激情也被太阳烤化。 “这到哪了,我走不动了,我们回去吧。” 一个年龄较小的孩子一屁股坐在沙窝里,有气无力的说。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是啊,我们这是在哪?我当时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下来。 沙漠里每年都有放羊的,挖沙葱的,甚至是盗墓的因为迷路,最后困死在这里。 我向四周望了望,倒处都是沙子,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是回去的路了。 “哇”的一声,一个小孩哭了,又“哇”的一声,另一个小孩也哭了。我努力不让眼泪从眼角流出,一想起在家做饭的我妈,“哇”的一声,我也哭了。 当时于野和李煜在我们这群孩子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的有十八九的,小的又十一二岁的小学生。 于野没哭,他在附近走来走去,试图找到我们的脚印。在小学的自然课里就有,在沙漠里试图用脚印认清路是不可能的,风一吹,脚印立刻就被沙子埋了,最好的方法是等到夜晚,依靠北斗星的方向走出去。 看来当时我们几个孩子都是上课没认真听讲的,反正没人说这个办法。 于野用手指着前方,对我们大声喊:“往这边走,我们就是从这来的。” 两个比我们大的孩子提出相反的方向,于是,我们分成两对,我和于野,李煜朝一个方向走,剩下的孩子跟着那两个大孩子向另一个方向走。 走了没几步,估计是几个大孩子心里也没底,又来追我们,和我们一道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只是太阳已经没那么热了,小时候的我体质差的要命,我已经走的两脚发软,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只能走一走。歇一歇。好在他们走的都不快,我没掉队。 我们一直走到太阳快落山了,估计这时至少应该七点左右了,仍然还在沙漠里。 大家终于都走不动了,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了,而且这时每个人嗓子都干的冒烟,再走下去,不被累死,也会被渴死。 我躺在沙漠里,用尽力气转头,看见于野和李煜还是站着的,两人头发上全是沙子,脸上也沾了沙子,如果不是两颗眼睛在动,他们就真的和沙漠融为一体了。 这时我看到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甚至是相当恶心的画面。 李煜解开裤子,掏出小鸟往于野嘴里撒尿!更恶心的是于野咕嘟咕嘟的把尿还都咽下去了! 接着李煜蹲下,于野脱了裤子往李煜嘴里尿。 “都尿啊,不喝尿就走不出去了!尿吧,喝吧。”于野扯着嘶哑的嗓子喊。 天啊,我居然要喝人尿!看见刚才的一幕,我胃里直犯酸水,我就是死在这,也绝对不喝尿!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时头昏昏沉沉的,我知道,我走不出去了,我很快就死了。 妈——妈—— 我喊着,这是无声的喊。因为嗓子干的早就不能发声了,我眼角流出眼泪,我轻轻的用手指抹了眼泪,把手指放到唇边,用舌头舔手指。那天我才知道,眼泪是咸的。 我越来越疲倦,闭上了眼睛,当时我还想,我妈没我了咋办?不知道我妈还能不能再生个小弟弟小妹妹出来。 就要在我要睡着的时候,感觉脸上有了温度,干裂的嘴唇上来了热乎乎的水,我拼命把嘴张到最大,水瞬间灌满我的口腔。 是尿! 当时我一恶心,把尿全吐了出来。嘴里满是恶臭难闻的尿骚气。 “别浪费,快喝。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看见你妈蒸的米饭,走,赶紧回家吃米饭去。” 于野蹲在我旁边,一遍使劲摇我一边喊。 我张开嘴,尿浇到我嘴里…… 除了两个大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之外,剩下的都喝过尿了。 我看见李煜把于野叫到一边,悄悄给于野什么东西。我看清楚了,是奶糖。我知道李煜有低血糖,他妈一直在他兜里放几颗糖,我们这群孩子里,能每天吃得起奶糖的,只有李煜。 李煜看我看见了,极不情愿的悄悄又给了我一颗。 这时,所有的孩子都盯着李煜看,眼里放出哀求的目光。 李煜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来,给了每人一块。 我们继续往前走,那天月亮很亮,星星也很多,夜空好像李煜家的门帘一样,在蓝色的布上画满了小星星,后来我才知道,李煜家的门帘是美国的星条旗。 走了一阵,一个没喝尿的孩子倒下了,这时我们谁也撒不出尿了,他闭上了眼,没了呼吸。 又走了一阵,另一个没喝尿的孩子也倒下了,我们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应该是后半夜了,这时感觉也不一样了,身上不但凉嗖嗖的,而且衣服上有了湿气,就连刮来的风也是湿润的,这时虽然越来越困,但起码嗓子没那么干了。 又走了一阵,我们谁也走不动了,一个个都瘫软在地上,看着天空等死。 只有于野和李煜没躺下,他们背靠背坐在一起。 “于野你看,前面是花园水库!”李煜指着前面一个高高的大坝说。 “我们到临泽县了,这条路我和我爸走过,我认识。” 李煜的话又给了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希望,原来我们一直沿着向临泽方向走,如果不是夜晚,我们应该早就到花园水库了。 于野扶着李煜的肩膀艰难的站起来,接着又拉李煜。李煜挣脱于野的手说:“你去吧,我走不动了。” 于野把两袋沙葱倒在地上,提着两个空塑料袋向花园水库走去,临走前,李煜把身上剩下的糖都给了于野。 我顺着于野的方向看去。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大坝,不知道大坝到底离我多远。 过了很久,星星逐渐褪去,天快亮了。我看到于野一手提一个塑料袋,塑料袋装的鼓鼓的,于野挽着裤管,赤着脚。向我们走来。 我们得救了。 我说起挖沙葱的事,三人都笑了,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的少年时代。 “这个事能证明什么呢?”于野问我。 “第一,证明你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第二,你救了我们五个人,以后肯定会有福报,第三,能证明你从小热爱生命,不会轻易死的。” 悔悟 “福报?”李煜眼睛一亮,又喃喃自语:“对,于野救了我们,有了福报,所以才能活到现在,我看过《了凡四训》,福报真的是存在的。” 李煜穿着一身亚麻色的中国风,胸口上用白线绣着一个“佛”字。 我这么说真的不是为了讨好于野,而是因为我对他真的是心存感激。我们是一个村的,后来我搬到市区,在高中又和于野成了同班同学。 高中的我绝对是个好孩子,不抽烟不打架,不谈恋爱,胆子又小,又腼腆,我这样的人在学校不被欺负是绝对没可能的。 自从于野混起来后,我的“身价”也随着水涨船高。虽然我没跟于野去打过群架,但一旦有人欺负我,不用我多说,于野都会帮我出头。如果没有于野,我可能早就被学校的几个小王八蛋欺负的有皮没毛了。 于野是高二走的,当时我还暗自伤神了好长时间,虎以上山,余威犹在,凭着是于野铁哥们的身份,我顺利上完高三。 也正是于野影响了我,于野在学校教会我很多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像我这样的好孩子是不会懂得这些的,我们太天真,太幼稚,我们或许能够在考试中得到一百分,却不可能真正了解其中的含义。所以我们虽然手握真理,却无法使用,满怀热情地踏入社会,却被撞得头破血流。 使我这小半辈子收益最大的,还是于野那句、对于那些流氓~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是: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接着吐一口唾沫星子到他眼珠里,然后指着他脑门说:孙子!我能治你! 我没把哪个孙子踩在脚下,吐口唾沫,但离开于野后我和人说话也硬气了。 于野笑了笑,不置可否。 “冬子,我在酒泉日报上看见过你发表的文章,学识见长啊,怎么样,现在还写吗?”于野问我。 我如实回答道:“不怎么写了,一是没有灵感,再就是缺乏故事材料,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那你写写我呗?” 我发现于野变了,变得爱笑了,从我进门到现在,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目光也变得柔和了,眼里没了以往的戾气。 “这个……” 我有些为难,如果于野非要让我写的话,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那些年我们一起抽烟喝酒打群架的日子》 李煜可能还是在想福报的事,我和于野的对话他仿佛没听见。 于野说:“冬子,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因为我是江湖大哥而骄傲过,你真不知道我混江湖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别人能挣钱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而我每天还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我凭什么挣钱?不就是凭着命贱呗。” 于野说到这里有些激动,语气竟有些凝噎,他接着说:“现在国家在扫黑除恶,但黑恶势力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等风头一过,他们又春风吹又生了。我前几天接李煜的姑娘放学,几个小流氓在校门口等着收小学生保护费……” 于野越说越激动,我看见他的嘴唇都开始颤抖了:“冬子,现在我们国家讲法制,我希望你能写写我的事,让咱们的下一代知道什么是黑社会,看看黑社会的下场到到底有多惨!” 李煜在一旁一言不发。 “别聊了,咱们去吃饭吧。”常犹雪和赵老师走出门,招呼我们去饭店。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四点半,这个时候吃饭是不是早了。 “冬子你不知道,刚开始我也不习惯。这里就这样,快到五点天就黑了,咱们早点去吧。” 我和于野,李煜并排走。 “你们三儿是不亲兄弟啊,不但个头一样,就连身材模样都很相似哎。” 常犹雪还是和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三十多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 我们三个都笑了,仿佛又回到那段意气风发的青春岁月…… 开学 接下来的故事大多是由于野叙述,李煜在一旁补充,我有时候会提问。 高中篇 时间:1999年秋 地点:金泉市实验中学 那天是开学的日子,虽然是秋天,但校园还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家长领着高一的新生,背着行李,各自寻找所在的班级。 一个个子不高,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紫色衬衣,一条的确良裤子,脚下穿一双黑色手工缝制布鞋的男孩在人群中踮起脚四处张望。 教学楼下,十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各自举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班级名称,等待新生来报道。 男孩很快看到了自己的班级,向举着牌子的学长走过去。 “我是美术班的,我叫于野。”小男孩对举着黑板的学长说。 学长说:“你是第一个来报道的,我先给你安排宿舍,等会听到铃声响了如国旗下集合。” 学长说完,在花名册上写了于野的名字。 “那个是宿舍楼。你住506,自己去找吧。”学长指着宿舍楼的方向对于野说。 于野过去找到他妈 ,对他妈说:“妈,我自己去吧,你赶紧回家去吧。” 他妈犹豫了一会对于野说:“那我先回去了,今晚要浇田,我得赶紧回去打农药。” 于野从他妈手里接过行李,眼睛盯着他妈看。 他妈拉开上衣拉链,从衣服里子的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学校要的是986快钱的学费,这里面是1300块钱,剩下的你交伙食费,再给你留点零花钱,把钱拿好,千万别丢了。”他妈一边嘱咐一边把钱给于野。 邻家大姐姐 于野是第一个到宿舍的,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上铺,开始铺床…… 不一会儿,宿舍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学生。于野早就铺好床了,他发扬了助人为乐的精神,又开始帮下铺同学套被套…… 宿舍来了一个带着耳钉,染着黄毛的一个小子,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于野心想,这样的人居然也能上高中? “谁把我的铺给占了?搬别的地方去!”黄毛指着靠窗的下铺喊。 这时于野正在帮他下铺的同学铺床,就是黄毛让搬的那个床位。 下铺那哥们是身高一米八的大胖子,看起来挺憨厚的一个人。 这胖哥们一边套被套一边回头对黄毛说:“你以为是你家啊,床位谁占着是谁的。” 黄毛恼了,把胖哥们的被子用力扯到地上,又上去把被子踩了几脚。 “干你娘!你敢跟我嘚瑟?知道我哥是谁不?信不信我叫高三的过来整死你!” 黄毛歪着脑袋,满嘴喷粪的对胖哥们喊。 这一嗓子还真把胖哥们给唬住了,他卷起铺盖,搬到靠门的下铺。 黄毛的这一嗓子不仅把胖哥们给唬住了,把于野也给唬住了,听于野说他在初中时和我一样,也是个好孩子,连架都没打过,生怕给家里惹麻烦。 黄毛扔下铺盖,喊于野过来帮他套被套,尽管于野有些怕黄毛,但也不想帮这样的人干活。于野说了句我要去厕所,半天没回来。 宿舍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黄毛铺好了床单,于野也进了宿舍。 宿舍来了一个于野的熟人,是一个中学的同学。 于野对他说:“王金辉,我认识你,你是五班的。” 王金辉,我也认识,他家在我们镇上开了一个做窗帘的小店,算是先富起来的。 王金辉看了于野半天,说:“我对你咋没啥印象。” 于野说:“我以前是一班的,我在你家做过窗帘。” 王金辉笑了笑再没说话。 “你们谁跟我去校门口买包烟?”王金辉问。 黄毛跟着去了。 “于野,你去不去?”王金辉问于野。 “你不是对我没印象吗?怎么知道我叫于野?真是狗眼看人低。”于野心想。 “你们去吧,我嗓子疼,不想抽。” 在宿舍第一对建立起友谊的,是黄毛和王金辉,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二人臭味相投,他们在宿舍大呼小叫的,像是宿舍的头领,别人是小喽啰。 铃声响了,集体去了教室。 这时我看见了于野,虽然四五年没见,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顺着于野喊了一声:“于野!” 于野这时也认出了我:“冬子!” 我俩顺利成了同桌,聊着这几年各自的事。 “咣”的一声,教室门一脚被踢开,踢门的是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大高个。 当年《古惑仔》才传入我市一年,陈浩南的形象成了我市学生和待业少年的模仿对象,上身光着脊梁,穿一件黑色风衣,皮带上在别一把水果刀,这是当时最流行的打扮,现在想想,有多土要多土。 即便这样的装束,传入我市后也变得土不土,洋不洋的。一件风衣价格是50到100,1999年我还清晰的记着,我爸在工地上一天工资是30元。 想穿风衣,不仅得在学校“罩得住”,而且家里还必须有钱。当时的风衣如同现社会大哥们脖子上的金链子,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当时我在学校见过好几个穿着风衣,脚下穿布鞋的学生。 就像现在有些人,脖子上挂一条金链子,在骑一辆电动车招摇过市,所有的身家都夸在脖子上了。风衣和金链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也认出了穿风衣的人.他叫贾鹏,和我们都是一个镇的,他哥贾春是我市绝对的一流大哥。贾鹏是我校的扛把子。 贾鹏大步流星的走上讲台,对我们班所有人说:“你们班谁是老大,站起来我看看。” “是我,咋的!”我们全班人的目光向说出这句话的人看去,居然是王金辉! 王金辉的形象一下在我们心中显得高大起来。英雄啊!脊梁啊! 贾鹏睖着眼说“王金辉啊,来,你上来。” “没有没有,我在班里都给别人打洗脚水呢。”王金辉又赶紧解释道。 王金辉说完,哄堂大笑。 贾鹏没在听他废话,拿了一只粉笔。在黑板上这下一串电话号。 “以后有谁想当扛把子的,不服我的就打这电话。我随时奉陪。” 贾鹏说完,带着马仔走出教室。 贾鹏走后,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又热闹起来,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就连刚才装睡的黄毛现在也活泛起来了。 “铛铛铛”老师敲了敲教室门走进教室。 老师一进门,全班所有人目光一齐聚在她身上。 这位老师看起来像是一位邻家大姐姐,她太年轻了,应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一米六几的个子,白暂的皮肤,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很干净利索,和我们一样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老师看见黑板上贾鹏留下的电话话码,微微皱眉。用板擦擦干净。 老师用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黄毛身上。 “黄毛,你站起来!”女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毛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耷拉着脑袋:“我叫贾奇。” “下课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要是我看见你头上还有一根黄毛,你就别想进教室!” 老师接着说:“同学们我们先认识一下,我姓赵,我叫赵如意。”老师在黑板上这下自己的名字。 “我是你们班班主任,我和你们一样,今年刚到学校来当老师,未来的三年里我们将在这里一起学习,一起生活,你们是我带的第一个班,希望所有同学都能顺利毕业,考上心仪的好大学!好了,大家做做自我介绍的,从第一个开始” “我叫张磊,我来自金泉一中,我喜欢……” “我叫钱多多,我来自金泉三中,我喜欢……”” 经过介绍,于野才知道黄毛叫贾琦,那位被欺负的胖哥们叫曹宇。 轮到于野了,于野站起来说:“我叫于野,我来自大泽乡中学,我喜欢画画,也喜欢打篮球。” 老师在于野身上盯了好长时间,于野长的眉清目秀,虽说个子不高,但身材也似乎不错。尤其是他那双丹凤眼,更显得文质彬彬。看来,谁都喜欢帅哥,老师也不列外。 厨子大战吕布 老师看着于野,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连声音也成了细声细语:“于野,龙战于野,你父母给你起名字的时候肯定希望你将来能有一番作为” 于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师接着说:“咱们班是美术班,老师希望你能发挥你的特长,争取为咱们班争光,喜欢打篮球就更好了,以后我们班打比赛的事就交给你了……” 老师又想了一会儿对于野说:“于野,你当我的课代表吧,以后你就是我们班英语课代表了。” 这让于野郁闷至极,于野英语成绩很差,中考时英语才50多分,要不是他爸花钱了,估计连上高中都困难。 之后,老师给我们调座位,于野和一个挺漂亮的女孩成了同桌。而我,十分悲催,坐在贾琦旁边。于野对我投以同情的目光。 “你叫于野?”同桌的小姑娘问。 于野转过头看看他的这位新同桌,和老师一样扎的马尾辫,有姣好的面容,眼神很清澈,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十分清纯。就像祁连山上的雪莲。 “嗯,你叫——”刚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于野正包书皮,还真没注意她。 “你叫——张倩?”于野试探的问。 “我叫常犹雪!”常犹雪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以表示对于野的不满。 于野挠了挠头,很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于野,你数学怎么样?” “还行吧。” “那你作业得借我抄抄。” “没问题,但听写单词的时候你得让我抄。” …… 一节课,于野和常犹雪建立了初步的友谊。 下课了,我和于野一起去吃饭。 刚到食堂,就看见高三的学生和食堂的打饭师傅吵架。 “靠,有本事来整死我啊,你是啥几把玩意儿。” 高三的学生指着一个打饭的老头骂道。 打饭的老头一言不发,低下头,任凭高三的学生的咒骂。这学生十分得意,又接着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旁边高三的学生在一旁起哄,十分嘚瑟。 于野对我说,他认识他,也是大泽乡的,叫吕布。 “干你娘!小比崽子我敢整死你你信不?”还没见人出来,先从窗口飞出来一把菜刀,结结实实的砸在那吕布的脑袋上。 吕布额头流血了,一直流到他的眼睛里,吕布还没来得及用手擦,就看见从食堂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矮胖中年人,他脖子上系着一个黑色的皮围裙,手里提着一把菜刀。这人应该是食堂做饭的厨子,吕布确定,刀肯定就是他扔的。 在文中为了方便,暂且把他称为厨子。 “啪”的一声,厨子上来就给吕布一耳光。 “小比崽子,我敢整死你你信不?”厨子重复了他刚才的话。 此时的吕布十分狼狈,半个脑袋连脖子上,衣领上都是血,另一半没沾到血的脸又被厨子删了一耳光,这厨子刚刚好像是和面来着因为他手上都是面粉,一耳光删的又把面粉都留在吕布脸上了。 “我干你娘!”这一声是吕布喊的,他在出声的同时,用力踹了厨子一脚。 这一脚没把厨子踹到,甚至动都没动,厨子二话没说,举起菜刀向吕布头上砍。 吕布这才意识到,厨子是真想要他命,说时迟那时快,吕布身体向右侧,想避开菜刀,但还是慢了。菜刀没砍到吕布头上,但砍到他胳膊上。 厨子这一刀用的劲真不小,吕布胳膊上又出血了,厨子又举起刀想接着砍,吓得吕布拔腿就跑。 吕布是彻底被这厨子吓破胆了,一边大喊,一边往校警室跑。厨子在吕布后面拿着菜刀穷追不舍。只要吕布脚步稍微慢些,厨子上去就是一刀,然后吕布又加快速度…… 学校的校警哪见过这阵势。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学生和一个要杀人的厨子往这边跑,吓得赶紧锁了警卫室的门……就这样,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二人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吕布时不时还被厨子追上来再砍一刀。吕布十分狼狈,上身的校服被厨子砍成碎布条,身上全是血。厨子把吕布从校园追到操场,又从操场追到教学楼…… 结束战局的是一块石头,吕布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厨子上去用脚把吕布往死了踹,吕布是毫无还手之力,抱着厨子的腿求饶: “叔啊,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厨子这才停脚:“靠,真他妈没刚儿。”说完,转身回食堂去了。 不得不佩服吕布的抗击打能力,只见他去了卫生间洗了洗身上的血,又不知从哪抢了件新生的衣服换上,跟没事人似的去教室上课了。 下午老师们去开会了。我们自习,聊天的接着聊天,看小说的继续看小说。 好在贾琦还不知道我的底细,没敢对我怎么样。贾琦过去找到于野,于野正和常犹雪聊的兴高采烈。 我从小就早熟,我看得出常犹雪肯定喜欢于野。 “于野,咱俩换个座呗?你不是和周冬是兄弟吗?你和他做一桌呗。”贾琦对于野说。 于野当然知道贾琦为什么要换座位。 “不换,老师说了,不准私下调换座位。” 贾琦听完火了,又拿出对付曹宇那套话来:“行啊,于野,你真行,看回了宿舍我怎么收拾你!” 于野听到这话好像也有些怕了,但常犹雪在那看着,可不能在女生面前丢了面子:“行。我等着,看你能把我咋滴。” 贾琦看于野不吃他这一套,又骂骂咧咧的回了座位。 常犹雪有些担心的问于野:“于野,贾琦看着就不像好人,他不会打你吧?” 其实这时候于野比常犹雪更担心,但又不能在常犹雪面前表现出来:“没事,他打我我不会还手啊。” 于野在安慰常犹雪也在安慰他自己。 “于野,要不换就换吧,等上课的时候你们在换回去。” “不换”!于野语气十分坚定 “嗯,他要敢打你,咱就告老师去。”常犹雪说。 下了晚自习,要回宿舍了,于野带我去操场上捡了两块砖头。 “冬子,贾琦可能今晚要揍我,你帮我不?” 板砖战术 啊!于野居然让我帮他打架!打的还是我最怕的贾琦! 我赶紧摇头,说什么也不干。但是我也不希望于野挨打。 “于野,他要打你我去找宿管老师去。”我小声对于野说。 于野没说话,本来手里有两块砖头,于野扔了一块。 把剩下的一块砖头揣在怀里,对我说了声:“走吧。” 当时我真的很庆幸,没把我和贾琦放一个宿舍。 于野回宿舍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怎么也不像要打架的样子。 于野悄悄把藏怀里的砖头放在衣柜里,接着去打水,洗脚。 “于野,把我袜子给洗了。”贾琦在床上脱了袜子扔在于野洗脚盆里。 “那顺便把我的也洗了呗。”接着,王金辉也脱了袜子,扔在于野洗脚盆里。 于野洗完脚,把两双袜子从窗台扔了下去。 “靠,于野你有病啊,不洗就不洗,你扔了干嘛?”王金辉冲着于野喊。 贾琦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于野看,于野以为他俩要动手,走到衣柜的位置。 于野已经想好了,不管他俩谁先过来,就给他一板砖。 “那你把那臭袜子扔我盆里干嘛?你俩逼玩意儿,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咋不拿回家让你爸给你洗呢?”于野这么一说,火已经哄起来了,按照剧情发展,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可于野高估这二位的胆量了,这二位根本没动手的意思。 “我就这一双袜子,明天你让我穿啥?”王金辉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于野说。 贾琦没敢再跟于野说话:“曹宇,下去把我俩的袜子给捡回来。” 贾琦从第一天就看出比较软弱的就是曹宇和于野,看拿于野没办法,只能欺负曹宇了。 曹宇极不情愿地说:“宿舍楼门已经关了,我出不去。” “你让宿管老师开开,就说你袜子被人扔下去了。明天没袜子穿。赶紧去,要是捡不回来,看我咋收拾你!”贾琦对曹宇说。 曹宇迫于贾琦的淫威,下楼给他们捡袜子去了,临走时曹宇还不满的看了于野一眼。 靠,活该被人欺负。于野心里暗骂,看来他们今晚是不会动手,睡吧。 于野对我说,那天他做了个梦,先梦见上次打吕布的那个厨子是自己的亲戚,后来又梦到贾琦领一帮人揍他,常犹雪在一边急得哭…… 第二天一早,我担心于野因为我昨天没帮他而生气。我把我妈给我做的鹅蛋油饼拿了一块给于野。 当时学校是不管早餐的,有钱的孩子就去商店五毛钱买一袋面包,条件再好点的还能买个汽水啥的,条件不好的,就从家里背着炒面,馍馍。 像我还行,每个星期有三块钱的零花钱,于野我不知道,但我没见他吃过早餐。 于野把我的鹅蛋油饼掰成两半,他一半,常犹雪一半,当时我看常犹雪挺高兴的。 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不高兴的是贾琦,贾琦阴着脸,冷冷的看着他俩。 我回座位后,贾琦终于找到发泄对象了。 “我也没吃早饭,你为啥不给我?”贾琦阴着脸问我。 “我妈就给我五个,我自己都不够……”我弱弱的说。 “以后你再敢给于野油饼,你给我等着!”贾琦恶狠狠地威胁我,我没敢说话,使劲嚼我的油饼。 中午,照常我和于野一起吃饭,就在排队的时候。“啪”的一声,我转过去一看,一个高三的学生照着于野脖子删了一下。 “谁让你站这的,滚后边去!”高三学生对于野骂道。 这时周围还有好多我们班的男同学,他们报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于野的笑话。 我一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几千年了,为什么中国人这么爱看热闹呢。金国人打北宋的时候老百姓看热闹,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时候中国人在看热,日俄战争在东北打的时候,咱们中国人还在看热闹…… 包括昨天宿舍王金辉和贾琦欺负曹宇的时候,宿舍其他同学也是在看热闹。到底是因为什么,把国人都培养的麻木不仁呢? 我看见于野眼睛里挂着泪珠,后来他对我说,那天其实他也不想哭,可一旁同学的嘲笑让他控制不住。 于野攥紧拳头,盯着打他的那个高三的学生看。那逼崽子正在打饭,没看见于野的目光。 于野擦干眼泪,饭也没吃,回宿舍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发生啥事,直到星期五。 我们学校星期五下午上两节课就放假了,住校的学生星期天下午返校。 于野回了宿舍,碰到他最不想见的人——那个在食堂打他的高三学生。 于野看见他,躲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宿舍。 这时王金辉和贾琦,还有曹宇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他。 打他那个高三学生看见于野进来了,对他说:“小子。我没吃饭,用你的饭票给我打一盆米饭。” 于野装着没听见,转身要离开宿舍。 高三的学生急了,大叫一声“干你娘!”,上去左手拉住于野的后领,右手握住拳头往于野头上砸。 于野没敢还手,双手抱着头。他在于野头上砸了十几下感觉手砸疼了才放开于野。 “靠,你去不?你不去我还打你。”“啪”一下,说完又给于野一耳光。 贾琦上来也踹了于野一脚:“于野,你不嘚瑟吗?你不敢扔我袜子吗?你不敢不和我换桌吗?告诉你,这是我哥胡兵,上次你在食堂挨打也是我叫我哥干的。你以后离常犹雪远点,听到没?” 于野没说话。 刚才打于野的高三的学生叫胡兵,贾琦的“哥”,以后这个人还会提到,现在叫他胡兵。 胡兵显得不耐烦了:“哪那么多废话,人我也帮你打了,赶紧让他给我打饭去。” 于野这时开口说话了:“大哥,我饭票用完了,我柜子里有10块钱,都给你行不?” 胡兵一听乐了“行啊,咋不行啊,以后你每周给我十块钱,我罩着你,再也没人打你了。” 于野打开衣柜对胡兵说:“大哥,我头晕,你过来拿吧。” 胡兵乐呵呵的走到于野跟前,于野手从衣柜里抽出来,手里拿的一块板砖。“干你娘”于野用尽全身力气准确无误的把板砖拍到胡兵头上。 因为用力太大,于野手里的搬砖被拍成两截。 退无可退——干他! 这一搬砖下去,把胡兵直接给拍软了,胡兵像面条似的软绵绵的倒在地下。 于野骑在胡兵身上,拿起手中的半截板砖接着往胡兵头上砸。 用过板砖的人都知道,整块搬砖其实是给人造不了多大伤害的,主要原因是板砖面积大,受力面积小,一般一板砖下去可以给人拍晕,但很少有一板砖把人拍出血的。 “啪”“啪”“啪”几下 胡兵头上被于野砸了好几个口子,当胡兵去医院缝针时让大夫都无处下手。 被一板砖拍晕的胡兵又被于野的半截板砖给砸醒了。 后来胡兵说,那天于野的眼神像头狼,他聚精会神的要把自己往死里整。他好像不是在砸我,像是一个瓦工在砌墙。因为他砸的每一下的力道都完全相同,而且每次砸的地方都不一样…… “于野,别打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一个好心的同学提醒于野。 于野这才站起来,不理会躺在地上的胡兵,他自顾自的去卫生间洗干净手。 他进来的时候胡兵被贾琦扶着,坐在床上。于野向胡兵走过去…… “是谁打的他?” 这时胡兵的几个同学来宿舍了。 “是他打的。”于野手指着王金辉,胡兵的同学向王金辉看去。 于野就凭他们几个愣神的功夫,急忙闯出宿舍,一溜烟的下了宿舍楼。 好在没人追来,于野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翻墙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于野这才意识到闯祸了,把胡兵打成这样,他会放过他吗? 一路上于野已经想好了,星期天去学校的时候把砍树的斧子带上……但是,我要是坐牢了,以后就见不到常犹雪了。于野又犹豫了。 到家后,爸妈都去干活了,只有小妹妹在家看电视。于野的小妹妹叫于静,当时才三岁,说话奶声奶气的,很可爱。 我和于野聊到这里,于野对我说。他很喜欢小孩,现在时常会想起他妹妹小时候的样子。 我问于野,你现在和常犹雪有孩子吗?于野说常犹雪生不了孩子了。而且常犹雪现在身体很不好,有肺病,天气一转凉病就犯了,一直咳嗽。就是因为常犹雪他才搬苏州来住的。 “哥!哥!你回来啦。”小于静看见哥哥回来了,很高兴。 于野抱起小于静,往屋里走。 “小静,爸爸妈妈呢?” “他们去地上了。” “那块地啊” …… 走,带哥哥去找爸爸妈妈。 小于静在于野书包里翻,翻了半天没找到想要的。“哇”的一声哭了。 原来于野每次回家都会给小妹妹带好吃的放在书包里,这次小妹妹在书包没找着,急得哭了。 于野笑着从裤兜里拿出一包一毛钱的零食。 “在这呢” 小妹妹立刻不哭了。 于野换了身衣服,来到地上,爸妈正在地上割葵花杆。 “于野你回来了。”他爸说。 “嗯”于野说。 “在学校咋样?” “挺好。” 于野拿着镰刀割葵花杆。他爸怕他割到手,对他说:“于野,咱家地窖里有块肉,你回家做一顿红烧肉,肉昨天买的,就等你回来了。” …… 吃完饭后,于野和他爸在院子里聊天,这时进来了一个和于野差不多大的男孩,于野的好兄弟,李煜。 李煜年龄身高都和于野差不多,同样也是个帅哥,就是李煜家庭条件好,吃的也好,有点微胖。 “叔,婶儿。你们吃饭了吗?”李煜一进门就笑吟吟的对于野家人打招呼。 “我们吃过了,你吃了吗?”于野他爸问李煜。 于野一家都喜欢李煜,因为李煜不仅嘴甜,还能和于野玩到一起,从小到大,只要于野家农忙,于野都在李煜家混饭吃。 “叔,我也吃了,我来找于野玩儿的。” “嗯,那你们去吧,早点回来。” 于野和李煜两人来到小河边,李煜掏出一包“蓝兰州”给了于野一根,于野本来不抽烟的,想了想,他接住了。 李煜读完初中,因为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在我市一个中专上学。 “李煜,我惹祸了。” 于野把打了胡兵的事说给李煜听。 李煜坐在石头上,天渐渐暗了,他用力把烟吸的通红。 “没啥大事儿,星期天我带几个兄弟过去,我有个同学是贾鹏他弟,到时候贾鹏也会来。” 李煜说完,两人沉默了一阵。 李煜接着说:“贾鹏也不是啥好玩意儿,我有点看不起他,这样吧,咱找外边的人吧,像你哥于世龙,还有刘虎那几个在外边混的都挺不错的。咱去找他们吧。” 于野其实也不是没想过找他堂哥于世龙,一是他爸早就交代过于野,不要和于世龙混一起,再就是去找于世龙于野自己也有些磨不开面子,最重要的是于野根本不知道于世龙在哪。 “李煜,你知道我哥在哪吗?” “我知道,他们一直在一个台球厅,我今天还见他们了,于野,后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星期天,李煜他爸开车送于野和李煜去学校,于野走的时候,偷了他爸50块钱。 李煜他爸是靠倒卖种子发家的,是我们村子的首富,开一辆军绿色的121,当时整个大泽乡,婚丧嫁娶全靠这辆车。 两人下了车,于野先去商店买了十几瓶五毛钱的汽水,剩下的钱都买了烟, 李煜带着于野来到台球厅, 台球厅显然是刚装修过的,四面墙都刷了乳白色的乳胶漆,每张球桌上方挂着一盏白光的电灯泡,台球厅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大,里面大多都是些带耳钉的,胳膊上纹纹身的社会不良青年。 1999年的我市娱乐场所不多,尚无旱冰场,游戏厅,录像厅,连当时的网吧也没几家,而且网吧的电脑只能玩玩单机游戏。 所以,台球成了我市混混唯一消遣的地方。 当时台球厅绝对是发案率最高的地点,混混最能干什么刷存在感?自然是打架了。而且台球厅打架就地取材太方便了,球杆,台球都能当武器。 当时一家台球厅打架最多的能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老板也是见怪不怪,懒得报案,等打完架台球厅老板找他们赔就行,赔完之后架在接着打……而且这架还越打越热闹,打完了又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气象。 于野很庆幸,于世龙今天没在这打架。 于野在台球室看到好多熟人,好多当年大泽乡的“风云人物”都在这,于野顿时心里有底了。 于世龙抬头看了一眼于野:“于野,你咋来了?” “哥,好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听李煜说你在这,我来看看你。” “咣”一声,于世龙把一个球打进洞,“今天上课不?等我打完这一盘。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于野没说话,耐心等于世龙打球,又把买的汽水给每人一瓶,李煜忙着给众人让烟。 于飞终于把最后一个“黑8”打进洞。 “于野你说,找我什么事?”于世龙早就看出来了,二人又是发烟又是买饮料的。 李煜看于野挺犹豫的,就帮于野说了。 “哥,有个高三的要打于野,叫了十几个人在学门口等于野呢。” 于世龙问于野:“那比崽子是哪的?跟谁混?” 于野摇摇头说:“他应该是北河镇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于世龙把抽剩下的烟狠狠摔到地下,用脚踩灭了烟头,对众混混们说:“走,干他!” 于野跟着于世龙走出台球厅,于世龙在台球厅后面的院子里开出一辆没牌照的面包车,于野和李煜几个人上了车,剩下的人统一黑色的大洋摩托,浩浩荡荡的向实验中学。 果然不出于野所料,于野还没下车,就看见胡兵带着二十多个高三的学生坐在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抽烟,胡兵的打扮十分滑稽,头上缠着纱布,穿着黑色风衣,怎么看都觉得不伦不类。 于野他们下了车,就冲胡兵他们走去,这些学生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各个吓得浑身发抖,有几个反应快的,赶紧逃回学校。括号,逃走的人里面有贾琦。 “于野,谁打的你?”于飞问。 “是他”于野指着胡兵说。 刘虎指着胡兵喊:“喂,头上戴孝那小子,给我滚过来!”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把这小比崽子扔出去!”于世龙吩咐两个小弟把胡兵扔在大街上。 解决完胡兵,于野和李煜都各自回学校了,于野来学校的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我们班自习课已经上了20分钟。 于野没进教室之前我就知道于野找人打胡兵的事,不光我知道,全班都在议论这件事。有的说于野找了100多人揍胡兵,也有人说于野他哥是我市黑道第一大哥云虎,云虎开枪把胡兵给蹦了,还有人说于野他爸是当兵的,带着一个连的解放军收拾胡兵……那天的事越传越神。 而且那天贾琦对我态度都来了个180度改变。 那天贾琦和我有以下对话: “周冬,帮我个忙呗?” “你说”我头也不抬,一边做作业一边回答他。 “嗯——今天于野要是和我吵架或者动手了,你帮我说说好话,都一个班的……” “靠,这忙我不了,再说于野为啥要和你吵架啊?”我明知故问。 “周冬,咱还是不是兄弟?” “不是” “周冬,给你脸了是不?告诉你,别几把装!” 我是真把贾琦给惹火了,贾琦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捏紧拳头。 我当时害怕极了,装作作业,好在贾琦一拳没打我身上。 于野来教室了,全班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于野身上,此刻,他是“英雄”,全班人包括常犹雪都知道于野的“英雄事迹”。 于野一点也不“怯场”,自信从容回座位,然后一个华丽丽的转身,走出教室。于野走的时候,还得意的看了贾琦一眼。 我发现于野变了,脚步比以前轻快了,腰板也直了,甚至走路时头也抬的比以前高了。 于野去了老师办公室,今天正好是赵老师值班。 “报告!” “请进。” 于野走进办公室。 “于野,你星期五去哪了?怎么没上课?” 赵老师的语气不像是责备,听声音像是挺关心于野的。 (解释一下,赵老师绝对没有恋童癖,我们那时上学都晚,高一的时候都快18岁了。) “老师,星期五我肚子痛,我在宿舍休息。” “是生病了吗?现在好点了吗?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赵老师说。 “我回家去医院看了,说是发烧,现在已经好了。那天我让贾琦给您带话了呀。他没跟您说吗?”于野说。 “这个贾琦!”赵老师小声嘟囔了一句。 赵老师问于野:“于野,我看你英语学的还不行啊,是老师教的不好吗?” “老师,我英语底子差,跟您没关系,我在努努力,争取能跟上。”于野说。 “你以后活动课来找我,我给你补习英语,好了,快去做作业吧。”赵老师说。 “老师那我走了。” “嗯” 于野刚走到门口。 “于野,你还是等我值班的时候我再给你补习吧。”赵老师说。 “嗯,我知道了。” 于野回到座位,显得有些焦急,把所有作业堆在桌上。在下自习之前,得做完作业。 “常犹雪,帮我把英语作业做了行不?”于野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笑着问常犹雪。 常犹雪手一摊:“拿来。” 于野接着起来又对我说:“冬子,你作业做完了吗?你帮我做下数学作业。” “我做完了,于野你给我吧,我帮你做。”当时我觉得我给于野做作业是相当荣幸的事,让你们这些欺负我的人和跃跃欲试准备欺负我的人看看,我和我于野是什么关系。我当时相当得意。 “冬子,咱俩换换座。” “嗯” 于野坐在我的位置上,旁边是贾琦。 “贾琦,胡兵被我打了,死没死我不知道,被我哥扔大街上了。”于野说。 “胡兵就是该打,于野我跟你说,那天胡兵不是我找来的,今天他要带人揍你我还劝他……贾琦尽量为自己开脱,把责任都推在胡兵身上。 于野摆摆手,示意贾琦别在扯了。贾琦看糊弄不过去,又开始打感情牌:“于野,看在我俩是一个班的份上,我给你道个歉行不?” “我发誓,在你不惹我的情况下我只打你这一次,也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于野说完,贾琦没说话。 于野接着说:“要不这样,从现在开始,每隔一分钟,你删你自己一个耳光,一直删到下课,咱俩的恩怨就此了结,你看行吗?” 贾琦听完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于野大声说:“于野,你别欺人太甚!我贾琦也不是被吓大的。” “我不欺负人,但我今天就要欺负你。”于野说完,全班哄堂大笑。 之前两人都是小声说的,谁也没听见,这下好了,全班都知道了。贾琦脸臊得通红。 下课了,常犹雪和其他女同学去了商店。 于野还在我的位置上。 “冬子,你过来。”于野叫我。 “怎么了于野?”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于野叫我干啥。 “冬子,想不想揍贾琦一顿,往死了揍,他敢还手看我整不死他!”于野说“整不死他”的几个字,是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 于野的确应该揍贾琦一顿,贾琦是我和于野共同的仇人,没贾琦之前的欺凌弱小。就没有今天的于野。 当时其实我挺犹豫的,甚至还想帮贾琦说好话。 “靠,周冬,我就不信你敢打我。”贾琦不敢惹于野,可敢将我的军,他知道我不敢揍他。 “啪”一声,于野删了贾琦一个响亮的耳光:“干你娘!对我兄弟说话客气点!” “啪”我也上去给了贾琦一耳光,贾琦那张尖嘴猴腮,飞扬跋扈的脸我想删它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不打人,但今天就是要打你!”我学着于野的口气说。 全班看热闹的同学又是哄堂大笑,连于野也笑了。 “冬子,接着打,直到你打高兴为止。”于野鼓励我继续动手。 “贾琦啊贾琦啊,你看你多招人恨呐,班里连一个同情你的人都没有,你就是过街老鼠……”我在没动手,开始“教育”起贾琦了。 …… 常犹雪从商店回来了,于野回到座位。常犹雪买了一袋方便面给于野。 当时方便面只有一种品牌,叫红双喜。相信90后的同学大多都见过吧,300克的面饼,分量足,但只有一个调料包。 “于野,你来这么晚没吃饭吧,把它吃了。”常犹雪说完,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倒进于野杯子里。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除了父母,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于野被常犹雪感动了,于野大口大口地嚼着方便面。 于野吃完,开始写作业,现在只剩下语文还没做。于野翻开语文书,发现书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是常犹雪写的。 那是常犹雪和我坐的时候写的,常犹雪和我聊天,聊以前我和于野以前的事,和美女聊天我当然开心,一股脑儿的把以前的事都说了,什么摸鱼,掏鸟蛋,还有差点死在沙漠里的事一一讲给常犹雪,我那演讲天赋也不是盖的,把常犹雪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等我说完,我发现常犹雪脸色微红,写了这张纸条,夹在于野语文书里,她知道,下节课于野肯定做语文作业。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是常犹雪写给于野的情诗。 我们那时候写情诗不像现在这么肉麻,啥事都没有就老公老婆的乱叫,什么喜欢你啊,爱啊之类的,当时常犹雪这首情诗可以说已经很直白了。 于野如何不懂常犹雪的意思,只不过,于野想的更远。他也喜欢常犹雪,但他更怕他和常犹雪分手。朋友不会分手,而情人会。盛极必衰,于野明白这个道理。 “常犹雪”于野轻轻叫了一声。 “嗯”常犹雪声音很小,小脸羞得通红。此时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要是照你说的,你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那你要是在江里洗脸。我就得喝你的一脸水。你要江里洗脚我就得喝你洗脚水,那你要是在江里撒尿,我岂不是……”于野“不怀好意”地故意拖了个长音。 “于野你有病啊,恶心死了!”常犹雪象征性的打了于野一下。 江南不懂塞北 于野看着气呼呼的常犹雪哈哈大笑,常犹雪捏起粉圈正要打过来。 于野抓住常犹雪的小手,常犹雪把手放到桌子底下,生怕被其他同学看见。她把头压的很低,看着自己的手被于野抓着。 于野深情的对常犹雪说:“我愿意喝你的洗脸水,也愿意喝你的洗脚水。” 常犹雪脸蛋红扑扑的,不说话,心想于野这是答应我了吗? “但是!”于野加重语气。 “但是什么?”常犹雪抬起头问。 “你不许在江里撒尿!”于野一本正经的说。 “滚!”常犹雪的手从于野手里挣脱出来。本来她满怀满怀希望,结果于野来了这么一句,让常犹雪气不打一出来。 下晚自习后,于野依旧和我一起回了宿舍。 于野来宿舍没多久,贾鹏进来了。 贾鹏一进宿舍,除了于野,宿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如众星捧月般的迎接贾鹏到来。 “鹏哥你来了,快坐。”贾鹏还没说话,王金辉先迎上去献殷勤了。 如果王金辉能像我一样有文采的话,肯定会拽上一句:“鹏哥驾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可惜他不会。 贾鹏没理王金辉,走过去对于野说:“于野,你可真不够意思,来学校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找我,今天不是我哥说你也在这我都不知道!” 于野肯定知道贾鹏来干嘛的,现在自己有了于世龙,“身价”肯定高了,这不亲的也来认亲。 “鹏哥,我也想去找你,你看我倒霉吧,刚来就被人打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野这句话说的相当到位,即没薄了贾鹏的面子,又拆穿了贾鹏的虚伪。 贾鹏还真没听出于野话外之音,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后果。 “于野,你宿舍还有没有嘚瑟的?我揍一顿给你出气!” 贾鹏这么一说,宿舍同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尤其是王金辉和贾琦二人,生怕于野说他俩的名字。 于野还真扫视了宿舍同学们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贾琦身上。贾琦吓得急忙躲开于野的目光,低着头一动不动。 嘿嘿。吓不死你! “目前还没嘚瑟的,鹏哥,有了你在帮我收拾。”于野说。 贾鹏走宿舍门口在在楼道看了看有没有老师过来,接着又回到于野这来,悄悄拿出两包烟塞在于野手上:“兄弟别客气,拿着抽。” 这倒让于野有些受宠若惊了,于野心想,贾鹏的烟肯定不是那么好抽的。 果然不出于野所料,于野还没来得及拒绝,贾鹏就暴露了真实意图。 其实贾鹏来找于野也并不是只是为了他哥于世龙,于野打胡兵的事贾鹏也知道,觉得于野很能打,这样的人才应该为他所用。 贾鹏对于野说:“于野,那天你干胡兵的事我知道了,不错,你是个硬茬子,就算没有你哥你迟早也能混起来。现在能和我一起玩儿的兄弟太少了,以后我有事把你也叫上,我帮你做高一的扛把子,咋样?” 于野从心里是不愿意跟贾鹏混的,也没想着在学校称王称霸。可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改变了以往的想法。 要是拒绝了贾鹏自己单打独斗,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组团揍了,再说如果一直找于世龙来给他出气,别说于世龙了,就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自己被揍了还能揍回来。可常犹雪呢? 于野早就知道常犹雪被几个痞子骚扰,以前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她,可现在,要是跟了贾鹏,自己有了名气,就没人敢欺负她了。于野再三权衡利弊,答应跟贾鹏。 于野对贾鹏说:“鹏哥,以后需要帮忙叫我就行,当高一的扛把子就算了。 贾鹏听了于野的回复很满意,拍了拍于野肩膀,仿佛在说,我看好你。 接下来几天,没发生啥大事,期间贾鹏找过于野几次,找于野也没大事儿,就是一起抽支烟,增加点感情。 从那天开始,班里同学对于野态度完全改变,原来几个和贾琦一伙的也主动来于野这大献殷勤。于野当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可于野对这些人没一个能看上眼的。他们除了能对弱点的同学大呼小叫,在没点别的本事。 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小事。 一次是中午下课,所有学生都往宿舍走,楼道显得异常拥挤。我和于野正在下楼梯,高二的两个女同学在于野身后说 “你看,这里是于野。” “于野是谁?” “高一的,混挺牛掰的,把高三的都给打了。” “就是他啊?” 一个女生指着于野问另一个女生。 于野羞得加快脚步,赶紧下了楼…… 还有一次是在宿舍,贾琦指使曹宇给他打洗脚水。还让曹宇把于野的也给打了。 曹宇听完二话没说,蹲下去拿于野的洗脚盆。 “于野,你哪个盆儿是洗脚的?”曹宇问。 这时的曹宇脸上看不出一点痛苦羞愧的表情,好像给于野和贾琦打洗脚水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野想不明白,我把贾琦都打了,贾琦混的也不咋滴,你曹宇怕他干啥? 于野看着曹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回答曹宇的话,自顾自的从衣柜里拿出一包烟发给抽烟的室友。 于野对室友们说:“以后打洗脚水之类的事还是谁做谁的吧,人呐,不能总靠欺负人来过日子,咱这也就是在学校,要是在外面,被人打死都不知道谁干的。” 于野说完,立刻有好几个同学赞同于野的观点。贾琦欺负曹宇同学们看不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是怕贾琦找麻烦,现在有了于野,正义之士们腰杆硬了不少。 于野接着说:“宿舍卫生咱们也轮着做,一人一天,明天从我开始。还有,如果有谁在宿舍找你们麻烦,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于野也的确说到做到了,从那天开始,曹宇不用一到宿舍就给别人打洗脚水了。 曹宇听于野说完,感激的看着于野。贾琦这下好了,本来想拍于野马屁,没成想拍到了马蹄子上。 于野发现常犹雪看他的眼神变了,我看见好几次了,常犹雪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于野,而于野看着黑板,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在注视着他。 星期四活动课上,赵老师来找于野,于野被贾鹏叫去不知道干什么了。赵老师坐在于野的座位上一边等于野,一边和女同学聊天。 “老师,你皮肤真好,长的好白啊,是化的妆吗?”一个女同学问。 “没有啊,我很少化妆的,我平时就用点洗面奶。”赵老师说。 “啥是洗面奶?”女同学问。 这下赵老师尴尬了,赵老师想,班里的女孩大多都是十七八岁,正是最爱美的年龄,居然连洗面奶都没用过。 “额,那你们平时洗脸用什么?”赵老师又问。 “就是用水洗啊,冬天的时候脸上抹点抹脸油。”女同学如实回答老师的问题。 金泉市处于西北边塞,靠近新疆,因为气候的原因,这里的女生大多是“大红脸”,这个怎么形容呢,以前金泉市的女孩皮肤接近小麦色,尤其是脸上皮肤显得暗淡,,脸蛋上还有红血丝。 赵老师本来想教教女孩们怎么保养皮肤呢,这下赵老师没说的了,只好转移话题。 “那你们放假回去都去哪玩儿呀?”赵老师问。 另一个女同学说:“玩儿啥呀。现在刚割了麦子。回家去就是种大白菜,不然冬天没菜吃。” “你们在周末都回家干农活吗?”赵老师问女同学们。 又一个女同学说:“是啊老师,我们班除了常犹雪,家都是农村的,一周就放两天假,我回家要给我爸妈爷爷奶奶洗衣服,他们下地干活了我就在家做饭,收拾屋子,喂喂猪啊,牛啊啥的?” 女同学说完,一起和老师聊天的几个女同学赞同的点点头。 “老师,你家不种地吗?”一个男同学问赵老师。 赵老师说:“我家在南方,而且我从小在城市生活,没怎么接触过农村。” “老师,我真羡慕你” …… 于野回到教室,看赵老师坐在他座位上。 “于野。你去干什么了?”赵老师问于野。 “我去打了会篮球。”于野说。 “于野,你家也是乡下的吗?”赵老师问。 “是啊,怎么了?”于野觉得赵老师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 “于野,我想去你家家访。你方便吗?”赵老师说。 “啊,这个……”于野不是很欢迎,明天说好了,要跟贾鹏去校外打架的。 “那啥老师,您用您的休息时间给我补习英语,按理说我应该在我家好好摆一桌谢谢您,可我和我同学约好了要去山上采蘑菇……您看这……”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没关系的于野,我就是想去你们本地的农村看看,我觉得我和同学们的交流还不够,要不是今天同学们和我聊天,我都不知道你们的条件居然这么艰苦。同学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有机会去外面看看……” 同学们在憧憬未来,外面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到处是高楼大厦?路上都是小汽车?是不是满大街都有牛肉面馆?真想看看外面的样子…… “那好吧,赵老师,明天我带您去我家做客,不,是来我家家访。”于野说。 “于野,我也想和赵老师去你家看看。”常犹雪说。 于野这时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咋的常犹雪,你也想去农村体验生活啊?” 可能是因为常犹雪和于野俩人玩儿的太熟了,常犹雪还真没听出于野说的反话:“嗯,是啊,不欢迎吗?” “听你这口气好像你是城里人似的?”于野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 常犹雪一脸蒙圈:“是啊,我家就是市区的啊,怎么啦?” “啊!”于野一脸惊讶。 “啊什么啊,你不欢迎吗?”常犹雪撅起小嘴。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老师和常犹雪来我家做客。”于野笑嘻嘻的说。在金泉,要是拒绝客人来家里做客,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赵老师有些担心的问常犹雪:“常犹雪,你一个女孩子不回家,你爸妈会不会担心啊。” “我爸妈都在宣威做生意,他们过年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常犹雪说。 赵老师“哦”了一声在没说话。 下午课上,常犹雪显得特别兴奋,于野却无精打采的。贾鹏叫他去收拾一个市一中的小子,于野在衣柜里把板砖都准备好了,可这下不是放了人家鸽子吗? “于野,你家好玩吗?”常犹雪问。 “不好玩,没啥玩的,又没有台球厅,也没有歌舞厅,更没有网吧,连商店都没有。”于野说。 “台球厅,歌舞厅有啥好玩的,又熏又吵的,我最不爱去了。”常犹雪嘟着嘴说。 “啥?”于野一脸不可思议:“意思是你都去过了?”于野除了去过一次台球厅,别的娱乐场所他连门都没进过。 “是啊,怎么了?我爸还带我去过一次电玩城,吵死了。”常犹雪说。 于野恍然大悟:“奥。我忘了你是城里人。” 于野说完迎来常犹雪一阵白眼。 下课后,于野先去找贾鹏,意思是让贾鹏星期天再去,贾鹏一听是班主任家访,也没啥办法,也没等于野,自己带人去了。 于野用公共电话打给李煜他爸,让李煜他爸告诉他父母老师去家访的事。 当时农村别说手机,连座机都只有一台,还放在村委会供村干部使用。只有李煜他爸当时有个小灵通。 星期五降完国旗后,于野在校门口等她们二人。赵老师穿一身白色运动服,一双旅游鞋,看起来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不一会儿常犹雪也出来了。 李煜带着二人走出校门,校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于野越看越熟悉。 这时学校校警也跑到车跟前转了一圈,以为是哪个领导来学校视察了呢。 我现在想起我们星期五放假校门口的场景还有点印象。离家近点的同学骑着大梁自行车,不知道现在的人还有没有映像,我以前上学也骑大梁自行车,我个子矮,勉强能够着座位,大梁自行车座位又细又长,要是不幸在路上车轱辘压上个石头啥的车能跳老高……接着听见蛋碎的声音。 家远的呢,那就只有拖拉机了,一台拖拉机挂着车斗,车斗里面挤着十几个学生。99年的校门口还能看见有套着皮车来接学生的。 什么是皮车?就是牲口套的架子车,牲口以骡子为主,骡子后面拉着一个木质架子车,我们叫皮车。 还有不少骑个三轮车,车斗里面拉五六个混混来学校门口打架的。星期五放学的校门口,就像农村的赶大集。 “于野!我在这!你快上来。”李煜在车上喊。 想不到李煜这么给力,就这车往校门口一停,绝对拉风啊,1999年的一辆吉普车放在当时,比现在的啥奔驰宝马可值钱多了。 于野上去打开后排座车门,请赵老师和常犹雪上车。于野坐在副驾驶上。 李煜色眯眯地反光镜看了看常犹雪和赵老师,对于野说:“于野,我咋也想上高中了呢。” 于野一听赶紧悄悄对李煜说:“李煜,那可是我班主任,你别瞎说。” 于野知道李煜后面肯定没好词。 李煜收起一脸猪哥像,认真开车。 “于野,这位是你亲哥哥吗?”常老师问。 “不是啊,他是我好兄弟,叫李煜。我俩是对门儿,从小一起玩儿大的。” “你俩长的挺像,以为是你亲哥哥呢。”李煜看起来比于野成熟多了,如果把于野比做马天宇,那李煜就应该是黄晓明。一个是阳光大男孩,一个是成熟稳重的演技派。 路上于野和李煜闲聊 “我本来想走回去的。想不到你居然来了。”于野说。 “我爸这几天忙不过来,我没去学校,在家帮忙呢,昨天才忙完,我爸今天去河南了,把车扔给我,我一想今天也没啥事,就来接你们了。” 李煜说。 赵老师一听李煜为了家里干活连学校都不去了,就问李煜:“李煜,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奥,老师,我是金泉职业技术学校的。”李煜如实的回答, “奥,那你没事就多在家里干点活挺好,”赵老师说。 “这几天下过雨,山上肯定有蘑菇,正好你有车。明天跟我们一起上山采蘑菇吧”于野说。 大泽乡离市区不远,只有十几公里路,开了不到20分钟就快到了。 常犹雪和赵老师第一次来乡下,显得很兴奋,尤其是常犹雪,叽叽喳喳问这问那的。 “过了桥就快到了。”于野说。 赵老师看着窗外,这是她第一次来西北的农村。 窗外最先能看见的是那条河。河水很清澈,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金光。河水很一个像沉思者,不紧不慢的缓缓流淌。 “于野,河里有鱼吗?”常犹雪问。 “李煜,现在河里还有鱼吗?”于野问。 李煜想了好大一会儿说:“应该还有吧,我也好几年没摸过鱼了。” 河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草地再往前看,能看见几处零零散散的院落和乳白色的炊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是对这片草地最好的总结。几个放羊的老汉反穿着羊皮大衣,嘴里叼着用报纸卷的纸烟,手里拿着放羊的皮鞭,坐在马扎上看着羊群。 羊群像草地上开了一朵白花,给草地加了点颜色。草地上还拴农民家的骡子,驴,在草地上悠闲的吃草。 “于野,为什么放羊的人要把大衣反穿呢?”常犹雪问。 于野说:“羊毛最容易掉毛,反着穿,不但能保护羊毛,也能让人更暖和些。” 赵老师摇了摇头,说: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到了,下车吧。 他们刚下车,于野就看见小妹妹和其他几个小孩玩泥巴。 “哥!哥,你回来啦?”小于静看见哥哥来了很开心,急忙跑过来找于野。 于野一看见小妹妹满身是泥,只有眼珠子在转,顿时乐了。 于野上去抱起小于静:“小静啊,你咋弄得这么埋汰呢?走,我带你去洗洗。” 常犹雪笑着问小于静:“小孩儿,你叫啥名儿呀?” 小于静警惕的看了一眼常犹雪,偏过头去,双手紧紧搂住于野的脖子。 “这小孩儿是你妹妹吗,还挺认生的。”赵老师也笑了。 “小静,快下去开门去,你看你身上的泥巴全蹭你哥身上了。”李煜对小于静说。 于野放下小于静,身上,脸上全是被小于静蹭的泥巴。 于野带他们进了屋,于野家我也去过,进门就是一颗枣树,院子挺大的,整个前院是红砖铺的,左面是四间大瓦房,后面是后院,后院养着猪羊,摆放些农具啥的。 于野他爸是个工地上的木匠,这房子就是他爸盖的,他爸也确实是心灵手巧,整个房子看起来又通风又敞亮,不得不说除了李煜家的二层小楼外,于野家的房子是我们村最好的。 于野带常犹雪和赵老师进了客厅。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水。”于野说。 这时李煜从他家拿了些茶叶,又带了些水果,于野洗干净摆在茶几上。 看见于野忙前忙后的,又是茶水又是水果的。赵老师倒显得不好意思了。 “李煜,你陪陪她们,我去做饭。” 李煜点点头。 “于野,我帮你做饭。”常犹雪说。 “农村用的灶火你用不惯,让我家小于静帮我就行,你在休息会儿。” 说完,于野开始烧火做饭,常犹雪在一旁帮忙,赵老师来到院子里,看着于野和常犹雪这对金童玉女一个切菜一个和面,一副举案齐眉的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 赵老师这时肯定后悔让于野和常犹雪做同桌了。 饭快做好了,于野他妈从地上回来了。 “阿姨好!” 常犹雪和赵老师一起对于野他妈说。 这倒让于野他妈有些拘束了。 “妈,这是我们班主任赵老师,今天来我家家访的,这是我同学常犹雪……” “老师你好,我家也没啥好招待你的,我准备了饭菜,你吃不好了吃饱……”于野他妈很真诚的对赵老师说, 过了一会儿,李煜他爸也从工地回来了,于野他爸一进屋看见赵老师,盯着看了好大一阵,把赵老师看的不好意思了。 “爸,这是我班主任,今天来家访。”于野对他爸说。 于野他爸这才反应过来:“赵老师您和我一个朋友实在长的太像了!” 人来齐了,于野和常犹雪还有李煜开始上菜,饭菜很丰盛,有鱼有肉,赵老师对于野爸妈感谢了好多遍他们的盛情款待。 第二天,于野叫醒还在熟睡中的常犹雪。 “常犹雪,起来走喽,去山上采蘑菇喽?” 狼 常犹雪睡的朦朦胧胧的,还以为是又梦到于野了呢。于野透过窗户看见还在梦中呓语的常犹雪,实在不忍打扰她的美梦,只好先去李煜家。 李煜极不情愿地给于野开门。 “走,李煜,我妈早饭做好了,吃完咱抓紧上路。”于野催促李煜。 “不吃了,赶紧走吧。”李煜打了个哈欠说。 于野没叫醒常犹雪,倒是把赵老师给惊醒了,赵老师揉了揉惺忪的睡醒,叫醒一旁的常犹雪。 两人穿好衣服出门。 四人上了车,一个个都在打瞌睡,只有于野精神还好点。 于野看着一直打瞌睡的李煜,对李煜说:“要不你教教我,我来开。” “你行吗?”于野没开过车,李煜还真不太相信于野。 “试试呗。”于野说。 李煜坐在副驾驶上教于野怎么打着车,哪个是离合,怎么挂挡,刹车啥的。 “这玩意儿和拖拉机差不多,也不难嘛。”于野说完,启动了车,慢慢往前走。 刚开始李煜怕于野不会开,没走多久,看于野动作熟练了,渐渐闭上眼睛。于野怕赵老师和常犹雪感冒,从后备箱拿出一件军大衣给两人盖上。这才打着车继续往前走。 到早晨十点左右,车开到了乐佛镇,剩下的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这一路颠簸,把三人磕的都没了瞌睡。 “这是到哪了?”赵老师问。 “到乐佛镇了,老师您坐好,路不好走,别磕着您。”于野说。 李煜伸了个懒腰:“于野,我睡不着了。换我开吧。” 于野停下车对赵老师说:“赵老师您坐前面,前面宽敞。” 赵老师再三推让,最终还是被于野让到副驾驶上。 “李煜,到前面的镇上停下,咱找个地方吃饱饭,再买点吃的喝的再上山。” 于野说完,和常犹雪紧挨着坐在后排座上,于野扯过军大衣的一角睡着了。 常犹雪有意无意的往于野怀里钻,双手环绕着于野的腰,脸贴在于野胸口上。 赵老师一脸的不高兴,好几次转过身想提醒常犹雪,看见一脸幸福的常犹雪闭着眼睡在于野怀里,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于野!于野!到了。”李煜喊。 于野睁开眼,看见把自己抱的紧紧的常犹雪,赵老师也回过头看自己,于野尴尬的笑了笑,叫醒常犹雪。 赵老师看着乐佛镇上一排排低矮破烂的平房,发出感慨:“想不到都快进入21世纪了,中国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 “赵老师,这乐佛镇比我们大泽乡还落后。我们大泽乡最起码水资源丰富,种点菜啊啥的还能挣点钱,这里不一样,这儿缺水,离市区还远,只能种玉米,就算是种玉米产量也不行,这儿实在太干旱了,只能靠天吃饭。这里的人普遍都穷,连化肥都买不起。不过人都挺朴实的。”李煜说。 李煜跟他爸去的地方多,见识也逛,几个乡镇什么情况他都很了解。 于野和常犹雪接着睡,李煜和赵老师聊天,李煜也挺健谈的,见过的也多,两个人聊的很投机。 快到中午,终于来到山下。 于野对李煜说:“这一路我看见不少人往回走,估计前山蘑菇也被采的没多少了,要不咱们去后山采。” “啊,于野,你忘了上次咱差点死在沙漠的事,再说后山路不好走,咱就在这能采多少采多少算了。”李煜说 “没事的,山上不比沙漠,上山的人肯定不少,咱们只要跟着脚印走就行,80多公里路呢,要是采不到好蘑菇,咱都对不起这油钱。”于野说。 “那好吧。” 四人来到后山上,把车停在山脚下,拿着采蘑菇用的铲子,化肥袋子又带了吃的上山。 李煜对采蘑菇经验极其丰富。他领着三人专门找有松树的地方看,松树周围果然有不少鸡腿菇。不一会儿,四人已经装满一大袋了。 采完一个地方接着往前走,李煜找到一个大松树,大松树下长满了又大又白的蘑菇,四个人抓紧采。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四个化肥袋被装的满满的,这才下山。 往回走的路上,李煜总觉得的不舒服。 “于野,我总觉得有人好像盯着我们。你感觉到了吗?”李煜问于野。 “啊?你可别吓我们,我胆儿小,于野咱们快走吧,”常犹雪害怕极了,死死抓住于野胳膊。 于野向四周看了看:“我也觉得不对劲,身上直发毛。李煜,把蘑菇给常犹雪和赵老师背着,我走前边,你走后边她俩走中间。 “嗯”” 走了一会儿,李煜感觉肩膀一沉,好像是谁把手搭在他肩上。 不对!于野,常犹雪和赵老师都走在前面。我后边到底是谁? 李煜停下脚步,于野三人也没看见。 李煜闻到从后面传来一股腥臭气,难道是——他从小就听说过,走夜路时要感觉有人拍肩膀,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就把喉咙暴露给狼了,喉咙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狼会一嘴要住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李煜双手抓住搭在肩膀上的狼爪,用尽力气反手一摔,好在狼没多重,这一摔把狼狠狠地摔在地上。 于野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李煜正和狼搏斗,赶紧过去帮忙。 狼被李煜这么一摔,看一计不成,于是恼羞成怒,在地上打了个滚,站稳后呲着牙又向李煜扑来。 当狼牙快接近李煜脖子时,李煜双手死死掐住狼的脖子。不让狼向他靠近。狼嗷的叫一声,急得四肢爪子在空中乱抓。 于野这才看清狼的面目,这是只瘸了腿的骨瘦淋漓的老狼。 祁连山的狼和其他地方的狼不一样,祁连山上的狼通体青白色,接近于祁连山的颜色,在几千年的演变史中,他们和祁连山融为一体,狼是祁连山的一部分。 1990年在我市大规模打狼,群狼都被解放军给收拾了,只有个别几个漏网之鱼也逃往祁连山深处,被解放军吓破了胆,十几年来不敢下山骚扰附近村庄,人们都以为狼已经灭绝了,只有山里的老猎人偶尔能看见狼的爪印和狼的粪便。 这次如果不是狼饿急了,也不敢下山来攻击人。 于野见李煜控制住狼,趁机举起手里挖蘑菇的小铲子,迅速跑过去照着狼头一铲子,昨晚于野就把铲子磨得很锋利,这一铲子下去,把狼给铲的头破血流。 狼在李煜手中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 李煜确定狼没了呼吸后,扔下狼的尸体。 李煜被吓得虚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凶猛的狗啊?”常犹雪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躲进赵老师的怀里。 “这不是狗,是狼,看来这狼应该也饿了好几天了,挺虚弱的,不然我们还对付不了它。”于野说。 李煜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支烟点上使劲吸了几口,慢慢缓过神来。 “李煜你看。”于野指着一个角落对李煜说。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了,只见东北方向的一个山坡上,五只绿油油的发亮的东西悬在空中。 “那是什么?”常犹雪问。 “是狼的眼睛。”李煜扔了半截烟。 “这到底是几只狼啊?”赵老师并没有比常犹雪好到哪去,刚才一听于野说是狼,就把赵老师给吓坏了。 应该是三只,其中一只狼眼睛瞎了。于野说。 这一只体弱多病的老狼都把二人折腾成这样,现在又来三只,难道今天四个人真要死在这吗? 李煜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 奇怪的是三只狼一直在山坡上盯着他们看,并没下来,看来狼是怕他们手中的武器。 于野脱了外套,拿到李煜跟前。李煜用打火机把衣服点燃,于野提着一只衣服袖子,以免烫着自己。 “咱们走吧,上了车就不怕它们了。”李煜说完,四人往前走。为了防止狼从一个方向攻击,四个人背靠背走,无论狼从哪个方向过来四人都能看的着。 于野四人走了没多远,三只狼从山坡上冲下来,于野和李煜紧握手里的铲子。准备和狼搏斗,常犹雪吓得扑在赵老师怀里。 狼没向他们冲过来,而是过去围着刚才被打死的狼的尸体转, “嗷”一只狼长叫一声,然后咬开始老狼的尸体,其他三只狼紧随其后,不到半分钟,老狼的尸体就被其他三只狼吃的一干二净。 于野他们这才看见三只狼的真面目,和刚才那只老狼一样,这三只狼同样也是骨瘦如柴。眼里发着绿光,正贪婪的盯着他们四人看。 “怎么办?李煜。”于野这时连声音都变了。 “接着往前走。” 四人往前走,三只狼也跟着他们往前走,狼是在等,等把他们的精神彻底摧毁后再动手。 四个人还是刚才的队形,不过这次换成李煜领头。常犹雪和赵老师站左右两边,于野在后面倒着走,眼睛死死的盯着狼看。 于野知道,只要此时他有一丝惧怕惶恐的表情,狼就会立马冲上来。 狼和于野对视着,于野面对三只狼竟丝毫不落下风。 “啊”常犹雪叫了一声,人不见了。 这让原本神经紧绷的于野更加紧张,奇怪,刚才附近并没什么东西啊,于野先排除常犹雪被狼袭击的可能。 墓 就在于野一回神的功夫,三只狼又向他们逼近了几步,还好于野反应快,接着回过头盯住狼群。 李煜脱下外套,把外套缠在铲子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狼看见火光,向后退了几步。 李煜通过火光才发现地上有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常犹雪应该是刚才没看见,一脚踩空掉进洞里了。 李煜俯下身去对着洞口喊:“常犹雪,你在里面吗?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洞里果然传出常犹雪的声音:“我在里面,这里面好黑啊,我好害怕。” 常犹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于野听见常犹雪的声音,顿时放心不少,集中精力防着狼群。 “常犹雪你站远点,我扔个火把下去。”李煜对着洞口喊,接着脱下身上的长袖,卷成棍状,用打火机点燃一头。 李煜等火烧大了,把衣服扔在洞里,洞里立刻被火光照亮了,李煜一看洞里面挺大的,从外边根本看不到洞到底有多大,而且这个洞口下面正好是墙,墙上还立着一个木质的梯子。 “于野,这洞里面挺大的,我先下去,看没危险的话你让赵老师也下来。”李煜对于野喊。 于野“嗯”了一声,“李煜,把打火机给我,老师你把外套脱了给我。” 于野说完,继续盯着狼群。 李煜顺着梯子下去一看,常犹雪蹲在墙角,没收到伤害。这里面就像个地窖一样,足足有五十个平方大,里面像是有人居住过。还散落着一些木头箱子之类的东西。 “赵老师里面很安全,你快下来。”李煜对着洞口喊。 赵老师把外套给了于野,对于野说:“我先下去了,你自己小心!”赵老师知道,她站在这只能给于野添麻烦。 赵老师下去后,李煜把里面的木头箱子用脚踹的稀烂,接着把木头放在点燃的衣服上,把火烧的很旺。 接着李煜对外面的于野喊:“于野,里面很安全,你也下来。” 狼群一直到现在也不敢进攻于野,不知它们到底是怕于野手中沾着同伴鲜血的铲子,还是怕于野那比它们还恶的眼神…… 于野点燃赵老师的衣服向狼群扔过去,狼群怕极了火,又往后退了几步。 于野趁它们后退一点时间跳进洞里。 这时暂时安全了,李煜在里面拱了一大堆火,狼群应该不敢下来。 “常犹雪你没事吧。”于野此刻最关心的就是常犹雪。 “我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常犹雪说。 于野长出一口气,靠墙坐在地上。 李煜扔给于野一支烟,于野看了看赵老师,赵老师偏过头装作没看见。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管你抽烟啊。 李煜吐了一口烟圈问于野:“于野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于野借着火光向四周看了看,这里面显然是人挖的一个长方形的坑,上面是用木头搭的顶。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于野从小就跟他爸干木匠活,一眼就能看出来搭顶的所有木料都是是红木的。红木密度大,结实。韧性好,最重要的是能防水防潮,一般红木要么打家具用,要么就是做棺木。 而且,这顶搭的十分合理,绝对是精通木工的老师傅搭的,每一根木料都没浪费,十分结实。 于野已经猜出点眉目了,问李煜:“难道这是……” “不错,我们在墓室里,刚才咱们下来的那个洞应该是个盗洞,我刚从梯子下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了。那梯子上的胶也不是现在用的鱼珠胶,是什么胶我也叫不上名字。梯子应该是盗墓的留下的,光那梯子估计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听老一辈人说的,金泉市在宋金辽时期是西夏的国都,金泉市风水好,祁连山脉也属于昆仑山脉的分支,这里埋了好多王侯将相。 在90年代,金泉市盗墓成风。不管是沙漠还是祁连山下,盗洞随处可见。 像于野和李煜土生土长的金泉人对墓并不陌生,大泽乡靠近沙漠,沙漠里的积沙积石墓见的很多。 什么是积沙积石墓?就是把墓选在靠近沙漠的地方,墓主一下葬,就用筛细的沙子填,在填沙子的同时在扔进大石头。 沙子有流动性,要是有人从上面往下挖,就会被沙子埋了,即使没被沙子埋,也会被留下来的石头砸伤。 有经验的盗墓贼一般会用木板固定一个通道,在顺着通道下去,即便这样也很危险,因为从上边流下来的石头力道很大,可能会直接砸烂木板。 “啊,那这里会不会有鬼啊。”李煜说完吓得常犹雪立刻扑在于野怀里。 这个,有没有鬼于野还真不知道。 “怕什么鬼,我比鬼还恶呢!”于野说。 于野想了想说:“不对呀,这要是个墓的话不会连个棺材也没有,我估计可能是谁家挖的窖,用来窖白菜的吧。”于野说完,冲李煜眨眨眼。 李煜秒懂,原来于野怕吓着常犹雪。 这时赵老师从怀里拿出下午没吃完的面包和汽水。 “常犹雪,咱俩别吃了,本来就没剩下多少,都给于野和李煜吃,让他们保存体力,今晚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