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无悔童年》 第一章离家学艺 民国二十年夏天,宁阳县城里那些横行乡里,飞扬跋扈的富商财主们变的终日恐慌不安,却又万般无奈。他们用各种手段敛来的金银钱财珠宝玉器在一夜之间就会不翼而飞,盗贼来去无踪,最可气的是有些钱财会无端的散落给贫穷人家。县**和警察局费劲脑汁也查不出蛛丝马迹,事件隔三差五依旧会发生,一直持续到入冬将近年根,还是没有破案的眉目。 也就在这个炎热夏天,十二岁的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挫折。我被国民小学那位固执的校长亲自送回家,他诚恳又不失礼仪的对我爹说,鄙人不才,无德无能,没能管教好你的儿子,望邱大夫见谅。他恭着双手向我爹说,孩子还是你自家教育吧。我爹知道我又在学校干坏事了,校长走后,这一次,爹没有对我严加管教,甚至都没有问我在学堂里干过什么。他只是用颤抖的手指着我说,孽子,无可救药。说完摔开房门走了。我娘楼着弟弟抽抽泣泣,语不成句的数落我,毛头啊,你就不争气,你就不学好,……。爹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至于那个破学堂对我来说太无所谓了,要不是爹管着,我早就不愿去了。我的理想是像我二叔一样,练一身好武艺,然后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来无踪去无影。可是我知道没人会支持我,自从二叔走后,就没人理解我了。 我爹是镇上唯一的中西医大夫,他的医术在十里八乡是有些名气的,早年又在省城读过书,平时做事也时时注意分寸和形象。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到人们的敬仰。然而,因为我的缘故,就在小学校长面前,他的自尊和颜面瞬间扫地了。 下午,娘带弟弟到村口小溪湾洗衣服。我也想出去放放风,转念一想,万一再惹出什么祸来,回头不好交待,只好坐在门前大树下,玩弄二叔送给我的铜口哨。这是我最值钱最心爱的家当了,小伙伴们羡慕的不得了。口哨是用枪弹壳做的,非常精致,放在嘴唇边轻轻一吹,能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就用它来模仿鸟的叫声,又委婉又好听。 口哨是二叔三年前从军队探家时送给我的,那是他最近的一次回家。二叔不到二十岁就去外面闯荡,那次回家时他在晋绥军中当兵,并且做到了连长,不仅穿着好看的军官制服,挎着手枪,还带着一个跑前跑后的勤务兵。对于二叔的归来,最激动的就数我奶奶,老太太逢人就说,我家老大治病救人,我家老二领兵报国,我老婆子这辈子对的起老邱家了。邻居们听了点头称道,都说奶奶是有福气的人。然而,二叔这次离去就再没有回来过,直到奶奶去世也没有音讯。 晚上,爹从诊所回来,脸色平缓了许多,我仍旧不敢多言。吃过晚饭,娘在炕上哄弟弟睡觉。爹坐在对面的木椅子里,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和颜悦色的说,毛头,你实在不想读书,就出去学点手艺吧。我说好的。娘忍不住问,学什么手艺。爹说,县城的秦远行,是我的故交,就让他去老秦的铁匠铺学打铁吧。娘一听就急了,打铁是苦力活,孩子这么小,怎能吃的消?爹问我行不行,我说行,爹就对娘说,你不要多想了,这孩子的有个人管束,学野了学坏了就毁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他去县城。 第二天,早早就被爹从梦中叫醒,吃过早饭,我背上娘给准备好的小包袱,里面是换洗的衣服。爹提了他的鼓鼓囊囊的牛皮包,就上路了。娘抱着弟弟送我到镇外,看着我们走上官道。走上一程,回头,娘还在原地张望,我心头酸楚涌动,我怕眼泪流出来,就不再回头,跟着爹的步伐一直向前走去。 我们居住的地方叫三交镇,离宁阳县城三十里路程。县城由南到北至三交镇是一条顺溜的管道,这条官道就在三交镇分成两条岔路,一条向东经过河北去了东北,另一条路穿过内蒙古到达西北。因为是个三岔路口,所以叫做三交镇。我对东北西北没有概念,只觉得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天色还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爹默默的在前面走,我紧紧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升的老高,被太阳光线照射过的空气和尘土如同热浪般的翻滚。匆匆赶路的人也多了起来。脚步声吵杂声不绝于耳。 走上一座石桥,爹说这是护城河。过了河走了几步,就是北城门,各种各样的人在进出,有挑担的,背篓提篮的。也有牵驴的骑马的,又纷乱又拥挤,我们进了城门,没有上大街,而是沿着城墙下僻静的土巷走了四五十步,在一家普通的街门口停下来,爹上前敲敲木门,里面有人边答话,小跑着来开门。爹小声吩咐我说,见了人要懂礼仪。我点点头。 门栓哗啦啦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看到我们,那小脸笑的花一样绽放开来。说,邱叔叔来了。小姑娘看着爹身后的我说,你是毛头哥吧,我叫秦柯。爹说,这是你师妹。我向她笑了笑。秦柯过来拉起我的手说,毛头哥,我带你们进去吧。当着爹的面,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对这个开朗的小姑娘充满了好感。爹笑着说走吧。秦柯拉着我向院里跑,一边大声喊,爹,娘邱叔叔到了。这是一所狭长的南北走向的宅院,中间有青砖铺的过道,两边有东西厢房。小院看起来整洁有序调理干净。小院的尽头是三间迎街的门面房。应该就是铁匠铺的门脸。 听到秦柯的声音,门面房中走出一男一女俩个中年人来。和爹的年纪差不多。他们看到我和秦柯手拉手跑着,就郎声大笑起来。我的脸不由的红了。爹在后面对我说,这就是你的师父,师母。我松开拉着的手,对那俩人鞠个躬说,师父师母好。秦柯说,还有我呢。我又向她弯腰说,师妹好。秦柯仰着脸说,免礼吧。师母笑着呵斥道,不许欺负你毛头哥。师妹坏笑着跑走了。师父笑着对爹说,昨天下午收到你托人捎的信,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爹和师父师母进屋里说话。我就蹲在门外打量院子里的情形。西厢房的屋角有一棵葡萄树,长的枝繁叶茂,爬在长长的架子上。东厢房的墙角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柿子树,树的枝桠比房顶还高。树荫里一只红冠公鸡领着一群母鸡在刨食。那只公鸡趾高气扬的走来走去,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很想拿石子教训它一下,让它知道做鸡的道理,想想我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是算了。 爹就要走了,师父师母留他吃饭,爹坚决不肯。这次没有走院子里,从门面房的前门出来就是大街,我默默的送爹走了一程,爹停下来,摸摸我的头,从牛皮包里取出一块银元放到我手里,挥挥手说,去吧。说完向前走了。我说,爹,你路上小心。爹没有回头,依旧挥了挥手。爹的背影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间,在也看不见了,我失落的回转身,握着那块银元,慢慢走回铁匠铺。 在这里即将开始新的生活,爹把我留在这里,但他没料到我的人生从此注定要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第二章神秘的铁匠铺 在铁匠铺里,我又见到一个人,他叫铁立,是我的师兄,二十多岁,是个不多说话默默做事的人,他每天跟师父打铁,练就了一身用不完的力气,身体看上去却干瘦精炼,走在大街上,简直就是一介文弱书生。 师兄铁立的床在铁匠铺的套间,师父在里面又加了一只床,放了被褥,我的住宿就有了着落。和师兄一个屋。 吃过晚饭,因为今天走了不少路,又经历了许多事情,我觉得累了,爬上床就入睡了。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屋的。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了,我点亮桌上的蜡烛,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才发现师兄的被子铺开在床上,却没有人,我心里一惊,朝街的门窗关的好好的,床下找找,也空无一人。吹灭蜡烛,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瞪着眼睛,无法入睡了。夜静无声息。 就在我又快去睡的时候,听见院里柿子树仿佛有树叶疏疏落下的声音。这声音很快就被黑暗淹没了。过了不一会东厢房的门轻轻响了一下,这边的门也动了,有人蹑手蹑脚的进来,上了床,我想是师兄吧,再后来有打鼾声从那头床上发出来。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师兄已经拿大扫帚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我们又取了柴和炭,把烧铁炉的火生着,打了一壶水坐在上头。 师父看上去是个腰粗体壮虎虎生威的人,说过话却很和善。他叮嘱我,好好学手艺,不要和外人说家长里短的话。还说男孩子长大要干大事。我点头答应。 秦柯对于我的来到,有说不出的高兴,她把我当成了玩伴,她以为我来了专门就是陪她玩耍的。不停的指使我给她干这干那。 吃过早饭,师兄张罗着卸门板,收拾工具。我就拉风箱烧炉火,这是师兄分给我的任务。烧铁炉安置在门板附近,卸了门板,就和大街连通了。我卯足了劲,拉了几十个来回,火苗就串出来了,炉子上的铁壶丝丝响起来。师兄说,好了好了,再用劲,炭也被你浪费完了,你省些力气干活时再用。秦柯挽着个大竹篮跑进来,非要拉我和她上街买菜。师父说,去吧。虽然我心里想去,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做些事情,我不能让人们认为我是来混吃混喝的。秦柯才不管这些,她理直气壮的把篮子摔给我,径直先走了,我提起篮子跟在后面。 县城的街道是用青石条铺过的,被来往的行人磨的光滑溜圆,两边的店铺都开张了,我跟着秦柯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秦柯也许怕把我走丢了,拉着我的手,她走的飞快,我就这么被她牵着一溜小跑进纷杂叫嚷的菜市。秦柯对买菜流程很熟练,挑菜,过称,砍价一气呵成,有的小贩认识他,就说些没用的话,秦柯也不理会他们。我把篮子挎在肩上,跟着秦柯出了菜市。我说回吧,秦柯脸一撇,早这呢。我说我要去干活,要不师父会嫌我懒的。秦柯说,没事,你只管跟着我,我护着你。我心里很温暖。我挎着菜篮一直跟着漫无目标的秦柯走到南城门附近,她说,累了,找个地方歇歇。我们本来住在北门那头,已经绕城走了半圈到南门了。有个卖甜瓜的老头在街边摆了个瓜摊。用大蒲扇一边扇风,一边大声吆喝。甜瓜的香味就从那边甜丝丝的飘过来。我跑过去,让老头挑一个跳甜的,好吃的,不要太大的。老头在瓜堆中左瞧右瞅,选了一个。我找出一个一角的银币给他,说够不,老头说就这吧。娘在我的包袱里放了些零钱,我昨天晚上把爹给的银元放进去,拿些零钱放在身上。秦柯本来跑在前面,见我在瓜摊,又如同蝴蝶一般轻飘飘的飞跑回来。我把甜瓜在衣袖上蹭干净了,递给秦柯,说,你吃。秦柯说,你不吃吗?我说我不吃。秦柯拿着瓜仔细的闻闻,说香。然后咬了一口,说甜。秦柯把瓜递过来非要我吃,我不吃她就不高兴了,我咬了一小口。心里觉得甜。秦柯看着我咬了,才满意的笑了。 我们沿另一条街回家,秦柯说前面是庙堂街,有钱有势的人都在这条街上住。果然这条街比我们来时走的街宽阔了许多,行人不多,拉洋车的却在横冲直撞的奔跑,让人躲闪不及。再前面,聚集了一大堆人,好像在围观什么。还有持枪的警察站岗。秦柯说,那是县衙。县衙门阶的高台上,一个人在训话,说最近有歹人盗窃,扰乱治安,要悬赏抓获。台阶下围观的人吵杂声好大,台上的嗓子快喊哑了,还是听不清楚。弄的站岗的警察看不下去了,挥舞着警棍骂骂咧咧的要人群安静。县衙旁边的砖墙上有新贴的布告,围着密密麻麻的人在读,我和秦柯怕把菜篮子挤坏了,不敢进前。秦柯问我,你认识字吗?我说认的不多,我被校长赶回家,才来的这里。秦柯说,以后我教你。我说,你上过学。她说,没有,是铁立哥哥教的。后面有一个人显然已经看明白了布告上的内容,在给旁边的人添油加醋的讲解,说是富商赵天彩家的当铺夜里被盗了,那么多家丁都没发觉,连当主抵押的宝贝全丢了。又神秘的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赵老爷的大儿子在省里做事,这回事情闹大了,要挨家挨户搜查……。 秦柯拽着我说,回吧,娘中午要用菜。我们走出庙堂街的时候,警察在逐个对行人检查,有长的贼眉鼠眼的,,或态度不好的人当场就被抓走了,也许因为我们是小孩子,警察问我们干什么来,我们说上街买菜,就放我们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围坐在葡萄树的阴凉下吃午饭,秦柯把衙门口的事给家里人说了,师父皱皱眉头说,这几天外面乱,小孩子不要出去了,不安全。师父正和我们说着话,柿子树上,有一只老鸦突然聒叫起来。声音刺耳。师母说真不吉利。铁立师兄,放下碗,从地下捡到一颗小石子,他轻轻甩手,我都没看清楚石子是怎么飞出去的,只听到那讨厌的老鸦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头栽到墙外的地下去了。我惊呆了,我说,师兄,你有武功?铁立师兄轻描淡写的说,这算什么,瞎碰住的。我心里想有这么容易瞎碰么,我怎么就碰不住呢。 下午,师父和师兄在店里干活,烧的通红的铁块,经过他们的捶打,变成了剪镰刀,锄头,再扔到水盆里,次拉一声冒出一团白雾。就成型了。师父再次拿出来,打磨,开刃。我除了烧火,添炭,其它一样也不会。师父说,不着急。慢慢来。 吃了晚饭,早早休息。 夜里,我摸黑上厕所回屋,特意跑到师兄的床头看他在不在,黑暗中发现他眼睛溜圆瞪着我。他说,你干什么?我说,我看你在不在。师兄呼的一下坐起身来。他说,你知道我夜里出去了。我说,是。师兄突然叹了口气,说,师弟,这件事你的替我保密,对谁也不许说,你能做到吗。我说,我能做到。师兄用手摸摸我的头说,我相信你。我说,那你能教我学武功吗,我知道你会武功。师兄沉默了一阵说,好吧。不过这很吃苦的,只怕你受不了。我说,我一定要学会,你明天就教我。师兄说,只要你信守你的诺言,我就教你。我说,我发誓,我保守师兄的秘密。师兄笑笑说睡觉去吧。我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床上。 有人教我武功真是太让人兴奋了。我迫不及待的盼望天快点明了。太阳走的实在太慢了。 第三章,我的小师妹 第二天,天未亮,就听到师兄轻声喊我起床练功,我们来到院里的柿子树下,师兄说,我给你定个规矩,练武必须先练基本功,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扎半个时辰的马步,扎完马步然后打一套拳。这是最基本的。能不能做到?我不假思索的说,能,我还要练飞镖,就像你打鸟一样。师兄无奈的说,你不怕累死,那就晚上睡觉前练飞镖。 我按照师兄摆弄的姿势在树下扎马步,师兄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当剑舞动起来,那树枝在师兄手里势如疾风闪电锐不可挡,又像行云流水般的清扬舒适。最后凌空飞跃稳稳的落下,就势把树枝收到背后。我简直看呆了。这不就是我想象中侠客的形象么,侠客应该行走江湖,怎么会在这打铁呢。师兄的树枝敲打在我的腿上,站稳了,练武要讲究心身合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收回思想,摆姿势,感觉双腿已经开始打颤。站完马步,师兄说,该打拳了,先从八步连环拳学起吧。他先眼花缭乱的打了一次,然后一招一势分解开讲给我,出拳,收拳,侧身在出拳,收拳,扫腿……。我把每招姿势做准了,连起来打过一次,师兄说今天就到这吧。 晚饭后,师兄说,教你飞镖,其实飞镖很简单。,只要眼力,臂力和腕力,三力合一,你就弹无虚发了。师兄在柿子树上挂了一顶破草帽,让我站在十步远的地方,用小石子练。师兄让我把姿势摆对了,侧身斜打,用眼角斜瞄,手腕和小臂同时用力,手腕是控制方向的关键。师兄说先十步远,打准了,再练十五步,二十步,依次增加。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我每天早晚练功,白日里跟师父干活,我已经熟悉了打造不同器具的流程。有时候也被秦柯叫去玩耍。师兄除了教我练功,仍然神出鬼没。我只管替他保守秘密。其它一无所知。 天气渐渐凉了,师母给我加了被褥。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爹来县城办事,给我带来了娘亲手做的厚衣服,这一次爹在师父家吃的午饭,还喝了酒。爹问师父,我的表现怎么样,师父说孩子在我这你还不放心。秦柯说,毛头哥最勤快了,还练武功呢。爹笑着说,是么。师母说,这俩孩子最有缘了,毛头时时护着小柯呐。秦柯不服气的说,不对,是我护着毛头哥。爹笑着说,有小柯管着他,我就省心了。秦柯说,邱叔叔,我一定替你管着毛头哥。我说,我才不要你管呢。秦柯眼睛一瞪,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你敢,反了你了。师母对父亲说,你瞧,这两孩子长大能在一块,多好,我们都省心了。爹说,好啊,不知秦大哥什么意见?师父说,我徒弟跟我闺女,谁有我离的近,我当然同意了。爹举起酒杯说,喝了这杯酒,这事就算定了,回头我备一份厚礼来。师母说,毛头,让小柯给你做媳妇,好不好。我说,我还要行走江湖呢。爹不高兴的说,什么话,不知天高地厚,你能去哪里。秦柯说,你带着我,我也要去江湖。师父说,只要你们在一起,去哪里都成。 爹要走了,我送他出去,也许喝了酒的缘故,爹很是高兴的样子,好像成就一番大业,再三叮嘱我要听师父师母的话,要爱护小柯。又要给我钱,我说我用不着,爹坚决给留下。我说,爹,你路上小心。爹依旧摆摆手,你回去吧。看着爹消失在人群中,我返回铺子里。 我进了小院,只有小柯一个人坐在葡萄树下,不声不响的。我说,谁惹你了,嘴撅的能挂个油瓶了。小柯狠狠的说,你,就是你。我说我哪里惹你了。小柯说,说好我教你识字,你不算数了。我说我没时间。小柯说,中午,中午有的是时间,今天饶了你,明天中午开始。我说好吧。小柯这才转怒为乐,笑着跑走了。 一转眼,中秋节到了。师父说,休息一天。好好过个节。早晨,扎马步的时候,师兄给我脚下竖着放了俩块砖,说什么时候在砖上站稳了,马步就练成了。打拳的时,师兄又说我踢腿的功夫不够,给我腿上绑了两条沙袋,这是他用过的。要我以后每次练功时绑上。打完拳,又把剑法一招一式给我仔细的讲解了。看着我从头到尾做过,然后宣布结束。 上午,小柯拉我去上街,因为是中秋节,大街分外热闹,商家店铺的伙计不失时机的吆喝着。小柯东瞧西望什么都感兴趣。最后在一家卖香包的店前停下来,老板为了招揽生意,门外放了张桌子,把各种做工精致香包摆放在上面。小柯指着一个红的耀眼的用金线绣着牡丹花的香包说,毛头哥,那个真好看。她拿起来闻闻说,真香呢。我大声问,老板这个多少钱?老板看着我们说,这个最贵,里面装的是麝香,要三块大洋,小孩子可以选个便宜的。我说就要麝香的,小柯惊讶的看着我,毛头哥,你说啥呢。我说,就要这个。我摸出爹留给我的钱丢在桌子上。我拿上香包,拉上小柯向前走。小柯拿着香包,爱不释手,就没心思逛街了,我们沿着青石铺的街道向东走,走着青石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城东的地势低湿,住户就稀少。是一片杂树丛生的树林,树林深处能看到依稀有点房舍。我说,有人在那里住吗,小柯说,那是个土地庙。我说,这里太荒凉了,我们回去吧。小柯说,好啊。她的心思还在香包上。我们原路返回,我从口袋里拿出铜哨,边走边吹,袅袅的声音在空中环绕。小柯说,你哪里买的口哨,声音真好听。我说我二叔送我的。 回到家,小柯让师母闻她的香包,说,毛头哥给我买的。师母说,真香,毛头哥对你多好,说完师母就望着我笑,那笑容让我很不好意思。我低了头走出去。 下午,阴沉的天空突然飘起雨来。小柯要我去识字,我说我给她看我新学的剑法,练完剑,我想再打一套拳,小柯不干了,我只好跟她去她的房间识字。 天空中的雨一直在下,到晚上似乎下的更大了。师母埋怨这坏天气。中秋节怎么能没有月亮呢。我在树下练了一会飞镖,衣服就湿透了,师兄叫我回屋,讲解了一些投飞镖的技巧,早早上床睡觉。因为今天没能正常练功,我心里懊恼不已,睡不踏实。半夜里感觉师兄悄悄起床,悄无声息的出了门。我当时心念一动,就偷偷跟在他后面。我想弄明白,师兄夜里出去到底在干什么。 第四章雨夜险情 师兄半夜起来,走的很急,好像有很紧急的事情。我看着他到了院子里,去了柿子树下,他轻轻一跃,一只脚在树身点了一下,一只手就搭在墙头,身子借力如同燕子般飞出墙外,落地也没有一丝声音。见师兄飞身出去了,我赶忙到了树下。却听的墙外有谈话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声音问,准备好了么?回答声是师兄的,好了。女子说,那就去绸缎庄。夜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下着,他们的谈话声,脚步声,混杂在雨声中就消失了。 我用最轻的动作爬上墙头,用手攀着墙顶,身子慢慢落下去。虽然我不能像师兄那般越墙而过,但是翻这样的墙头也不在话下。这些年,我不好好读书,把时间都用在了爬墙上树,掏鸟捉鱼上了。我顺着他们刚才消失的方向追赶。到了前面与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就不知所措了。我无法判断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刚才依稀听到那个女的说绸缎庄。莫非他们去了绸缎庄?城里的绸缎庄有好几家,但是最大最气派最豪华的就是庙堂街上,赵天彩家的鸿盛绸缎庄了。赵天彩是县城最有钱的大户,他不仅有绸缎庄,当铺,药材铺,粮铺,据来铁匠铺的老主顾私下说,他还私设赌场,烟馆。因为他的儿子在省里做官,即便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也没人敢惹他。我不能确定师兄他们是否去了鸿盛绸缎庄,又想不出可能性更大的去处,就决定到那里试试。 秋雨冷冷的下着,大街在黑暗中显的愈发空阔冷清,我尽力用脚掌落地前行,这样步伐要快,落地声轻。这是师兄训练我时讲的,果然很实用。很快就到了城南庙堂街,远远看到鸿盛绸缎庄的轮廓,这是一栋迎街两层楼阁。小柯趁天拉我上街转悠,加深了我对县城地形了解。四周一片寂静,我沿着街边的建筑慢慢的向鸿盛绸缎庄靠近,不让自己暴露在街面上。大约有二十步远的地方,我停下来,观察四周的动静。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难道师兄没有来这里,我该怎么办呢?刚才急着赶路顾不上多想,现在停下来,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被秋风一吹,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我在冷风中紧缩身体,想,我大概找错地方了。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忽听的前面鸿盛楼里乱做一团,有人大声呼叫,有呯呯泼泼的声音,像摔东西,又像打斗。我如同猎狗般警觉的辨别着里面的声音。 杂乱声愈演愈烈,二楼的窗户猛然被击的粉碎,随着几声刺耳枪声,二个身影从楼上飞落下来,其中一个落地弯腰,就顺势直起身来,从身形断定这是师兄。另一个身影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没有站起来,可能被枪打中了。师兄就去扶他。看到师兄,我飞快的蹿过去。我的出现让师兄扶起的女子吓了一跳。师兄认出了我,他背起受伤的女子说,赶紧离开。我看到师兄脚下还有个布袋,就提起来,很重,提着很吃力。师兄说,扔了它,快走。他们已经向前走了。布袋的口没有封,我伸手抓了一把,好像是钱币,碎银之类的东西。我把布袋口朝下一扬。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滚散开来。我扔了布袋。急忙追赶他们。鸿盛楼底层的大门开了,有十几个人举着火把从里大呼小叫的跑出来。在门口乱做一团。有人发现了地上散开的银钱。拿火把照着在地上四处寻找。就有一个管事的人朝他们在叫,赶紧追,分头追。就有几个拿刀的人举着火把向我们追杀而来。 我们向街的拐弯处逃跑,后面叫嚷声不绝于耳。因为师兄背上多了一个人,我们前进的速度不是很快。拐过街角后,那女子要师兄放下她让我们先走。但是师兄不撒手。女子说,这样子,都跑不出去,都的被抓,放开我,放开我。师兄估计被她吵烦了,有点生气的说,你闭嘴。她就闭上嘴,不再叨叨。师兄可能觉得语气重了,换了口气问,你伤到哪里了?女子说,腿。在我们拼命逃跑的时候,一个奇异的现象化解了危机。我发现追击的人,只要到了转弯处,就会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转眼之间倒下四五个人。其余的人就犹犹豫豫不敢追了。师兄也看到了,他说,有人用暗器袭击了他们,这些傻瓜,他们的火把自己照的一览无遗,只能做活靶子。那女子问,谁在帮我们,师兄说,我也不知道,顾不上那么多了。后面追杀的队伍遭到不明袭击,就散乱了。我们有了逃跑的时间。当我们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仍然有三个举着火把的人越过阻拦,追上来了。三只火把摇曳着越来越近。那三个显然发现了我们,兴奋的叫喊着。我扔那钱袋子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把,抓的银钱还在手里。我取了一个碎银块,用练飞镖的方法瞄着跑在最前面的人的脑袋打过去。他手里举的火把把自己的脑袋照的很清楚。就听哎的一声,那个人一手举的着火把,另一只手捂住脸不跑了。显然我袭中了他脸上某个部位。他后面的火把超越了他还在追,情急之下,我将剩余一把银钱全部照他的面门用尽全力打过去。就见火把带人啪地倒在地上。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将他打死了。第三只火把看到这情形直接调头跑回去了。在十字路口,我追上了师兄他们,只要向北很快就到师父的家,但是他们却一直向东前行。我说,错了,走这边。师兄说,你不要跟我们,你自己快从这里回去。我说,你去哪里。师兄说,不要管我,你快回去。我说,师父问起来,我怎么说。师兄有点难过的说,你告诉师父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练功。快走,不要跟我。我看着师兄在雨中背着那女子,一路向前,消失在黑暗中。转身向师父家跑去。 我在雨中奔跑着,想到师兄被人追杀,想到他再也不回来了,我也许见不到他了,再也不会有人教我武功,心里就一阵难过。 我顺着原路跑回去,透过砖墙已经看到了柿子树冠的轮廓,我放慢脚步。前后左右环顾一圈,没发现可疑的情况。我在翻墙的地方停下来喘口气。主要是怕后面有人跟踪。我不想把麻烦带到师父家。雨天的夜更加黑暗,我看不出多远,就用耳朵聆听,只有雨水落下来的声音。 我确定没有危险,就决定翻墙进去。我刚把手探向墙顶,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把我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捂在我的嘴上。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不要乱动。我双脚着不了地,嘴又发不出声。心里想这下玩完了。 第五章师父出山 那个人松开手把我放在地上,我来不及活动,又被他拦腰抱起,夹在勒肋间。他的手劲很大,我无法挣脱,只的任其摆布。那个人夹起我,在黑暗中穿梭前行,他步伐飞一般的快,我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沿着街道到城墙脚下,转弯,到一街门前,那人轻轻推开门进去,将我放下。反身插上门。狭长的小院,东西两排房子,黑乎乎那应该是柿子树,这不是师父家么。愣这干嘛,进屋。我跟着那个人后面,进屋,点亮蜡烛,看清面前的人正是师父。我哇的就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师父找来块毛巾,给我插干头发,剥去我湿淋淋的衣服,给我插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只顾哭,任他摆布。他不出声,任我哭。 换了衣服,身体暖和了,哭过了,心里也舒畅了。我坐在床上,师父坐在我的对面轻声问,你师兄呢。我说,他背着一个女的沿大街向东边跑了,他说他不回来了,那女子腿被枪打断了。师父沉默了一下,又问,和他一起的女的是谁?我说,我也不认识。师父说,谁让你半夜出去的?我说,师兄出去时被我发现了,我偷偷跟的。师父就在地上来回的走,自言自语的说,这黑天半夜的,他们能去哪儿呢。我脱口而出,他们肯定去了土地庙。师父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在土地庙?我低低的说,在城东我就知道土地庙。我和小柯远远看见过。师父说,那倒确实是个藏身之处。 师父看看窗户外的天色,对我说,你在家睡觉,我出去走走。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吧。师父说,你就在家,哪里也不许去。师父吹灭桌上的蜡烛,转身走了。 师父一走,屋里就安静了。我想他肯定找师兄是了。不知那些追杀的人还在不在街上。师兄有没有被抓回去。想着这些事,睡不着,下地打过一套拳,蹲了马步。师父还不回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去院里等,然后走过长长的小院在街门里等,听外面的动静。 天空的雨小了,但是没有停,飘飘扬扬的。他们再不回来,恐怕天就要亮了。 门外终于有急促的脚步响起,我心里忐忑不安,直到小院的门推开,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师父推开院门,师兄在后面背着那个受伤的女子进来。我关上院门从里面插住。师父指引他们进了东厢房。我也跟进去,师父点起蜡烛,屋子里亮堂了,师兄把那女子放在靠墙的单人小床上。我看那女子有二十多岁的模样,身体纤瘦,可能因为疼痛的缘故,躺在床上闭着眼。睫毛显得愈发细长。脸色苍白。她显然腿上的伤包扎过,一片殷红,但是血不往出流。师父说,子弹要尽快取出来,要不这条腿保不住。师兄说,明天找个大夫。师父就对那受伤女子说,玉蓉姑娘安心养伤,我们会想办法的。玉蓉想欠起身来和师父打招呼,伤口疼的厉害,皱着眉头倒下了。师兄留下陪着,我们就各自回屋了。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但是天阴沉沉,乌云一点也没有散去的迹象。铁匠铺照常开门,我和师父刚卸了门板,就听的有警察拿着铁皮喇叭沿街不停的吆喝。大意就是,昨晚发生盗窃伤人案,要盗贼赶紧投案自首,百姓知情不报按同犯处置。警察已经封锁城门,盗贼插翅难逃。前面吆喝的一队警察刚过去。后面又来一伙贴布告的警察。前面一个端着浆糊盆,另一个拿刷子的在墙上横七竖八的摸几下。后面两个抱着写好的布告纸,有一个人往墙上啪的按上一张,再上下划拉几下就算完成了。他们每隔一段距离就就会贴上一张。每张贴好的布告前面都围着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师父站在店里,看着街上的情况,嘴里吧嗒吧嗒的吸着烟锅,不说话。一连吸了好几锅烟,店里的空气都快变成蓝色的了,他才住手,把烟锅在鞋底上敲打几下,别在腰带里。然后对我说,去叫小柯,师父带你们上街转转。 师兄照看店铺,师父带着我和小柯出了门。从师父家的小院门出去走出小巷,就可以望见北城门的情形。果然城门口增加了警察岗哨,进出城门的行人不多,警察对每个人进行检查盘问。我们就慢慢走到城门下,也没有出门。师父蹲下抽他的烟锅,我和小柯追逐着玩。有一个认识的警察和师父打招呼,秦师傅,今天不忙。师父说,雨后空气好,带俩孩子出来转转。师父又说,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忙?那个警察也不过来,远远的说,上面说,查一个受了枪伤的人,你说这被枪打了,说不定早死了。就是不死,还能从城门里走的过吗?师父说,是,有道理。 我们离开城门,又到了县衙门附近,这里人很多,都在议论昨夜绸缎庄的事件。各种猜测都有,有的说劫财,有的说寻仇,有的说奸情。师父不听他们猜测,带我们继续前走。衙门侧面的砖墙上贴了好几张不同内容的布告。,这里的布告纸比寻常的大,每一份是用好几张普通纸拼兑在一起的,字也写的大,也工整。我们跟师父挤进人群看写的内容。第一份是说严抓盗贼,不得窝藏。第二份是要市民防范的,保护自家财物。第三份内容最多,说正在请求守城的驻军协助,即将进行全城大搜查。我们离开人群向南城门走了走,远远看见,也有警察在检查过往的行人。南城门附近有个老头在卖冰糖葫芦,师父买了两串,我和小柯一人一串。有熟悉的人和师父打招呼,师父说仍旧说带孩子们溜达。听听新闻。我和小柯啃着糖葫芦,师父带着我们沿城墙底转了一大圈。到城墙东北角的时候,小柯指着城墙上面,笑着说,那里竟然长了棵枣树,都结果了。我抬头一看,城墙顶部的砖缝里长着棵小枣树,挂着半红半绿的枣。小柯说,谁种的树,师父淡淡的说,天长日久自己长出来的。小柯惊叹不已。 回到家,师兄知道了外面的紧张气氛,就对师父说,晚上我带玉蓉离开。把大家都掣进去就麻烦了。师父说,你能去哪里,你连城也出不去,她有伤,子弹还没取出来。就算没被抓,这命也未必保得住。师兄听到低了头这不说话。师父说,最要紧的是把子弹取出来,再想其它着落。城里的医生是不敢用,估计也没人敢治了,到处在抓枪伤的人。得想其它办法,听到这,我说,我爹会取子弹。有一次,我们镇上有一个打猎的人,枪管爆了,把自己崩了,就是我爹治好的。师父沉思了片刻,说,铁立,你看好家,我和毛头去请邱大夫。 师父整理了一个担子,一头是烧铁炉,另一头是打铁用的工具。这是他偶尔出去干零活时的家什伙。小柯听说去我家,她也想跟去。师父不同意。小柯都快哭了,我就央求师父,带她一起去吧。师父叹口气说,好好好,走吧。师母反复叮咛我们好多话,最后送我们出门。我们跟着师父就近从北门出城。城门口接受检查,那个认识师父的警察还在,他说,秦师傅出去揽活啊,师父说,唉,十里坡军营里的欧连长捎话来,让去订马掌,没办法。那警察说,噢,那帮军爷惹不起。 说起这个欧连长,县城里无人不晓。他是骑兵连长,常常带着他的弟兄兵,在县城的大街上驰骋。虽说这欧连长的行为放荡了些,脾气暴躁了些,但是他是个人物。十几年前,时局动荡,太行山出过一帮土匪,这帮土匪胡作非为,无恶不作,搞的宁阳县百姓人心惶惶,就是欧连长亲自出兵,马踏土匪老窝。这往事宁阳百姓妇孺皆知。十几年来,欧连长做过步兵连长,炮兵连长,如今是骑兵连长。一直在连长的位置上举步不前。 师父说给欧连长办事,那些警察不敢拖延,草草了事,放我们出城了。因为昨天刚下过雨,路不好走,我们不敢耽搁,沿官道直奔三交镇。 第六章生死之间 我们出了城,走出四五里路后,师父在路旁一家名叫客来顺的车马店里寄存了家什伙,轻装上路。几个月前,我和爹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官道,那时候,还是夏天,天气炎热,道路两旁的树木,庄稼还绿油油的,如今已是深秋,树叶枯黄,草木凋零。整个世界仿佛变了一副模样。因为昨天的雨,道路泥泞,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师父心里有事,在前面走的很快,我想我很快就能见到娘和弟弟了,恨不得一下就飞回去。小柯很兴奋,她平日住在城里,很少到野外,现在如同出笼的小鸟,看什么都新鲜。又向我打听三交镇的事,和我家的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中午的时候,我们进了三交镇,小镇仅有一条主街,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天气也没放晴,阴沉沉的。街上行人稀疏。我们从主街走进爹的诊所。出了诊所的后门,就是我家的院子。爹和师父说话。娘看见我突然出现,喜极而泣。把我拉在怀里仔细的查看,生怕少了什么物件。爹大笑着说不要只顾你儿子,看看你未来的儿媳妇。娘打量小柯,把小柯拉在怀里问寒问暖的。别看小柯平时活蹦乱跳的,现在腼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弟弟看见我高兴的跳起来了。围着我转的头都晕了。我们在院里乱做一团,爹和师父就去屋里谈话。 吃过午饭,爹和师父决定动身,赶在天黑之前进城。现在县城查的严,不能耽搁。爹去诊所整理了用具药品,放在牛皮包里,我们就上路了。娘怕下雨,给我带上家里唯一的一把油布雨伞。娘和弟弟送我们出了小镇,看着我们走上大路。 爹和师父在前面边走边低低的交谈,我拉着小柯走在后面。我说,你长大了,真的做我媳妇吗?小柯说,那当然,他们都这么说的。我说,你干嘛要听他们说。这是你的事。小柯说,我也这么想的,你愿意吗?她反问我。我说,那就好吧。只是我出去行走江湖,做大侠的时候,你怎么办?小柯说,你为什么要去做大侠呢?我说,我不做大侠,那我的武功就白练了。小柯说,你的武功还没练成呢,再说,练了武就非的做大侠吗,你可以保护我用呀。你看,我爹,铁立大哥,都会武功,也没有去做大侠,照样打铁。我说,师父还会武功,我怎么没见他练过。小柯说,我爹已经练成了,就不用练了。铁立大哥的武功还是我爹教会的呢。我懊恼的说,师父他不教我武功,只教我打铁。小柯说,只要你娶我做媳妇,我爹肯定会教你。我说,我娶你,从现在开始就管叫你媳妇。小柯白了我一眼说,谁要你现在叫。 我们走到客来顺车马店的时候,天色还早,师父进去车马店里取出存放在店里的担子。挑在肩上继续前行。走到一偏僻的地段,师父把烧铁炉里的炭,灰倒空。让爹把取子弹用的手术刀具,药品放进去,上面盖上一层炭。爹的牛皮包里只剩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进城门的时候,警察照例进行检查,但是,他们没有翻看炉子里的炭,我们顺利的进了城。直奔师父家。 爹先查看了玉蓉的伤势,又量过体温,把了脉。表情严肃点出来,对师父说赶紧安排手术吧。师父师母,师兄眼巴巴看着爹问,情况怎么样?爹说,取子弹问题不大,只是这姑娘的身体比较弱,昨天失血太多,伤口又被水浸泡过,恢复起来比较麻烦。你这的条件不太好。万一伤口感染,只怕这条腿就废了。师父说,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先取子弹吧,我们该怎么做?爹说,先烧一锅开水,准备些白棉布,撕成长条做绷带。其它我来做。师父师兄去烧开水,师母去找白棉布。师父吩咐我和小柯守在大门口,观察外面的动静。爹去收拾他那些药品。水烧开后,爹拿着手术刀具,绷带,放到开水里煮,说是消毒。 准备好后,爹让师兄给他打下手,他们两个人就在东厢房开始手术。 到掌灯时分,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也缝合了。师父把那些沾染了血迹的布条,床单收拾到一块,塞进炉子全部烧掉。收拾停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我在柿子树下,给爹打了一套拳,练了一次剑法。爹摸着我的头说,进步很大,在这里好好学艺,听师父的话。我点点头。 第二天,爹要走了,为安全起见,那些手术用具都不要了。师父拿了两把打好镰刀递给爹。我们送爹从北门回去。城门口的岗哨增加许多,不仅有警察,还有军队的人,看来布告说的要协查的驻军已经到了。对进出的人检查的也很仔细。爹出去的时候被搜了身,把牛皮包翻了底朝天,一个当兵的用枪指着问爹干什么的,爹举着手里的镰刀说,家里秋收的镰刀坏了,进城买了两把。当兵没发现可疑,才放爹出城。看着爹走了,师父和我说,咱们去衙门口转转。刚转弯走上大街就被持枪的军人拦住盘问,干什么的?师父说,没事,上街买东西。那当兵的说,前面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你们不能过去。说着把抢横在师父前面。我们转身往回走。师父说,我大意了,该让你爹把你带回去,这下师父害了你了。说着师父的额头汗水就出来了,我知道,只要搜查的队伍轮到师父家,玉蓉就会被发现,到时候我们肯定都会带走,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回到家,师父把师母教过来说,你赶紧收拾东西带两个孩子出城,家里要出大事了。又对师兄说,把玉蓉姑娘扶到东厢房的衣柜里,得过且过吧。师母收拾了个小包袱,拉着我和小柯,流着眼泪说孩子她爹,为了孩子,我就先走了。师父挥挥手说,抓紧的。师母拉着我们紧走着穿过小院,刚出院门,看见外面街道两头已被士兵把守,有一个当官的领着一队士兵挨家挨户搜查。我们悄悄退回来,关上院门。师父看我们出不去,仰天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这时,只听的院门被砸的佟佟直响,外面大声喊到,开门,接受检查。师父过去把门插拉开,四五个当兵的端着枪哗啦啦就冲进院来,一个当官的跟在后面说,从里到外,挨着搜查。那几个当兵的听了直接冲到最里面的铁匠店铺里面。我们都站在院子里傻傻的看着,等待危险一步一步的到来。小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边,我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明显的感觉到那只柔软的小手不停的颤抖着。 第七章死神擦肩而过 士兵们在屋头里翻箱倒柜的时候,那个当官的就用冷冷的眼神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在师父,师兄的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仿佛一切都写在他们的脸上。师父和师兄目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接受着他目光的考验。当他的目光到我脸上的时候,他迟疑了。我也惊呆了。二叔,我激动的喊到。那个军官显然没认出我来。依然目无表情。我掏出口袋里的铜哨,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个军官就跑过来,抱住我说,你是毛头吗?我使劲点点头。二叔抱起我来问,你怎么在这里。我语无伦次的说,那是我师父,那是我师母,师兄,这个是我媳妇。二叔突然就笑着说,你倒有媳妇了。我说,现在还不是,以后是。 我把二叔拉进东厢房里,坐下。那些当兵的已经搜查过这边来了,看到二叔坐在里面就不知所措了,二叔没好气的摆摆手,去外面搜去,领头的大兵垂手立正,嘴里说,是。就带着他们去下一家了。 我说二叔,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二叔说,三年前他们派到东北保卫边疆,后来节节败退,今年退到山海关后,部队就整体撤回来了。我说,就是从我们三交镇往东走的那个东北吗?二叔说,是的。他问我奶奶还好吗。我说奶奶在他上次离家不久后就去世了,二叔就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二叔起身要走的时候,师父师母就挽留他在家里吃饭。二叔抱抱拳头说,邱某公事在身,不便打扰了。然后弯下腰,捏捏小柯的脸蛋说,我侄儿好眼力,小姑娘真漂亮。然后对师父说,告辞。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师父交待小柯照顾玉蓉,其他人按部就班该干啥干啥。小柯就和玉蓉待在一起,给她端水送饭。我进去找小柯的时候,玉蓉正半躺在床上给小柯讲故事。见我从门缝探进脑袋来。就欠起身来,热情的邀我进去。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她留着短发,脸上带着笑容,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我,让我感到很亲切。她说,你是毛头。我点点头。她说,你很勇敢,谢谢你和你父亲救了我。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很甜。在她面前不会觉得陌生,拘谨。甚至觉得她是很久以前就熟识的亲人。我说,玉蓉姐姐,你的腿还疼吗。玉蓉姐姐还是笑着说,好多了,不动它就不疼。玉蓉姐姐说,毛头,你的飞镖打的很准啊。我不好意思了,我说我正在练,是师兄教我的。玉蓉姐姐说,只要坚持就能练好,只要坚持就能成为有出息的人。 第三天下午,我跟着师父,师兄在店里面干活,二叔骑着一匹快马,在店门外停住,喊我。师父示意我出去。我刚走到马前,二叔一把就将我掣起来放在他身后的马背上,说一声坐稳了,我赶紧抱住二叔的后腰。他的马鞭就摔在马背上,那马长嘶一声,甩开四踢奔跑起来。我们拐过大街,向北城门外疾驰而去。城门口的岗哨远远看见二叔的马跑来,早早就指挥行人让开道路,我们头也不回的出了城门,沿大道而去。 马疾驰了一阵,二叔也不再驱赶它,马就放慢脚步。 二叔问我,你爹为什么要你到铁匠铺里。我把学校不要我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二叔冷冷的说,你爹就是个书呆子,我觉得你在的那个铁匠铺有很大的问题。我吓了一跳,二叔发现什么问题,我坐在二叔的身后,幸好他看不到我脸上的变化。二叔继续说,部队明天就要开拔,我要走了。我说,二叔,你要去哪里?二叔说,我们要去太行山里剿匪。现在我带你认识一个人。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二叔没有回答我,只是说,我走了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遇事多动动脑子。听了这些话不知为什么,我的鼻子里酸溜溜的,眼泪就想流出来。我紧紧抱住二叔的后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二叔也不再说话,我们坐在马上,静静的向前走。 沿着大路走出七八里的样子,我们离开大路,走上另一个岔路,上了一个土坡,前面的地势就开阔了。远远看见一个军营,我们策马过去。军营门口一左一右站着岗哨。二叔先跳下马,把我抱下马放在地上。一个哨兵跑过来,经过简单的交谈,那个哨兵就敬礼,然后把马牵到一边。二叔拉着我走进军营。 军营占地很大。大门正对着一排营房,也许因为地势太过宽阔,营房一字排开,有几百步长。我问二叔房子为什么只盖一排,那么长。二叔就笑了,也许就是为了看起来长吧。二叔拉着我从一模一样的房间中找到一间,敲敲门。一个小勤务兵拉开门,露出一个小脑袋戴着宽松的军帽。二叔问,欧连长呢?小脑袋说欧连长在后面的操场上骑马呢。操场在军营的后面,我们只好绕过营房去后面。这营房的设计者真是脑子有问题,我们走了很久才到房子的尽头。营房的后面是一排马厩,也是长长的一排。马厩后面是草料场,草料场后面是大的让人看不到边的操场。 我们站在操场边上眺望,远处有几个人骑着战马驰骋,看样子在比赛,几匹马先是跑在一起,渐渐就拉开了距离,一一字跑开,前面的马越跑越快,和后面的距离越拉越大。当前面的马转近了的时候,二叔举起手挥舞了几下,马上的人看到了,骑着马径直跑来。 马到了近前一个急刹,两只前踢仰的很高,这匹马几乎站立起来,马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就在战马前蹄落地的瞬间,马背上跳下一个魁梧的军官来,满脸络腮胡子。二叔拍的立正,举手敬礼。说欧连长好,那络腮胡子,郎声大笑,邱老弟,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年到哪里去了?二叔说,说来话长,三年前,日本兵进犯我东北,我们就派出协助东北军戍守边关,哪知去了并没有大规模作战,只是节节败退,退到三海关后,本来打算在关口构建防御。谁知上峰又命令我部去撤回内地,去太行山一带剿匪。这不刚撤回来,还未到宁阳县,我团就接到命令协助县城搜捕盗贼。说到搜捕盗贼,欧连长气不打一处来,欧连长说,前几天,县长和那个土财主赵天彩来我骑兵连,拿着一封省里来的书信,说,赵天彩家被盗了,要我骑兵连协助搜查。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骑兵连吃着国家的饷银,穿着国家的衣服,是用来杀敌报国,保护一方百姓平安的,难道是你赵天彩的护院家丁不成,你不就是有些不义之财么,不就是有个儿子在省城么,你丟了几个钱就让我骑兵连去骚扰百姓吗。你不要脸,我骑兵连还要名声呢。我当场就让卫兵把他们赶出军营了。二叔说,老兄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脾气。你把上面的人得罪光了。欧连长不以为然的说,老子是凭良心做事,不看他们的脸色。二叔对我说,这位就是马踏土匪窝的欧连长,我刚当兵时他就是我的连长。欧连长笑着说,如今,你小子也是连长了,老子还是个连长。我对面前这位年过五十,大大咧咧的军官,心里肃然起敬。二叔对欧连长说,这是我侄儿,打小就崇拜你,今天我带他看看心中的英雄。我这侄儿生来就淘气,我要走了,以后烦劳欧连长帮我多多教诲和关照。欧连长上下打量了我半天说,这孩子也个当兵的好苗子。等再长大些,来老子手下干,保管三两年就给你培养出个连长来。欧连长问我叫什么,现在干什么。我说,我小名叫毛头,在铁匠铺做学徒,欧连长说,就那个老秦铁匠吧,我认识,老子这里的马掌都是他订的。你叫毛头,老子记住了,有事来找我,我吩咐给卫兵,谁也不敢拦你。我说,多谢欧伯伯。欧连长又问二叔,你刚才说的日本兵进犯我东北,现在怎么样了。二叔说,东三省已经失守了。这小日本猖狂的很,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进攻山海关。我们在山海关还是有些防御的,也不知能否撑的住。欧连长仰天长叹一声。 从军营出来,二叔一直闷闷不乐的,进了城,快到铁匠铺的时候,二叔说,把你留在这里我真是不放心,你遇到麻烦就去找欧连长,他会帮你的。我说,好的。二叔送我到铁匠铺门外,就打马走了。 我就不明白,二叔在铁匠铺待了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他怎么就会对这里有很大的成见呢? 第八章陌生访客 全城搜捕进行了三天,无果而终。二叔和他的队伍开拔而去。城里相对平静了,虽然城门口还有警察在例行公事,每天晚上也有警察值夜巡逻,但是我们的日子已经回归平常,铁匠铺按部就班的干活。 对于案件的虎头蛇尾,最不满意的就是赵天彩了,他纠结了一帮以前就被盗过的,和虽然没有被盗,心里惴惴不安的有钱人每天在县衙门前聚集,给县长施加压力,向县长讨要说法。这和平头百姓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给那帮闲汉有热闹看,给人们茶余饭后添些谈资而已。 玉蓉姐姐的腿慢慢的好起来,小柯每天和她厮守在一起,听玉蓉姐姐给她讲故事,读书写字,做游戏。她们有时也邀我参加。但是更我热衷于练习武功。只从经历那个雨夜,我认为武功对于一个人男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对于一个有志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更是必不可少的。一天晚上,我照例在在柿子树下打拳,师父看了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花拳绣腿没有意义。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练功吧。听了这话,我真是喜出望外。师父终于教我练武了。 晚上睡觉前,我问师兄,为什么要去鸿盛绸缎庄偷钱。师兄说,为了帮助穷人和那些替穷人办事的人。我说,玉蓉姐姐是你什么人。师兄说,她是我的朋友,她的理想和我一样。都希望天下的穷人不在受剥削和压迫,能过上快乐的日子。我对这些话没有感触。就问他,我们那天夜里,从鸿盛绸缎庄跑出来的时候,是谁在拐角处用飞镖帮助我们拦住追杀的人。也是你的朋友吗?师兄摇摇头说,除了玉蓉,我在这里没有朋友。我说,那会不会是师父帮的我们。师兄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会帮我们?其实在此之前,师父也不知道我的事。我心想我哪天应该问问师父这件事。 第二天上午,店里来了一位顾客,是一个和尚打扮的僧人,这位僧人进的店的双手合在一起说他是太行山深处古柏寺的僧人,受主持之命,请师父帮忙修缮寺庙的。他们的寺庙年常日久,需要翻修,铁器活需要师父去做。师父不打算去,借故推脱了几次。无奈和尚一在请求,而且不断涨工钱。说的师父再不去简直就不近人情了,只好答应了。那和尚又说,天气凉了,工期很紧,要师父即刻动身。师父同意了,既然揽了人家的活,就应该按要求做。师父问那和尚工期多长,要走多久?和尚说,少则半月,多则月数,依进度而定,不过他们干完铁器活即可回家。师父当下收拾停当,安顿好家事,挑了担子,带着师兄上路。 师父不在,店里不再为客户加工器具,但是有制作好的成品出售,比如镰刀,锄头,铁锹,铁镐,菜刀,剪子,门栓,马蹬等农具和日常用具。正是秋收时节,经常有人来买农具。 这天上午,师母出去买菜,准备做午饭。小柯陪玉蓉姐姐在东厢房。我一个人守在店里。没有什么顾客,我没事可干,就坐在那里按师父教我的练功方法,用气吐纳。店里走进一位客人来,这是一位衣着与众不同的客人。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他穿着整洁的藏青色长袍,锃亮的皮鞋,头顶黑色薄呢礼帽,鼻梁上架着圆框银边黑墨镜。这衣着打扮与县城里的人格格不入。来我们店里的主顾都是种地的农民,或居家过日子的百姓,也就是说我们店里就没有这种人需要的物品。他或许只是随便闲逛,信步而来。我也就懒的理会他。 这个人挨个把店里的商品看过,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掏出一个金属烟盒来,抽出一支,在另一只手的拇指盖上,蹲实了半天,掏出打火机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的一股烟气来。他没有走的意思,只是在拖延时间。我不说话,用眼角斜瞄着他,看他干什么。这个人抽完了一只烟,把烟屁股按灭了,扔到店门外的大街上。不说话,又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支,在指甲盖上掂了,再点燃,吸上一口,吐出长长的一口来。我看着心里渐渐就烦了。这是我家的店铺,又不是大街上的广场,你老站在这里吸烟,是几个意思,你穿个长袍,戴个黑墨镜,吓唬谁呢,信不信老子气用丹田,一掌劈死你。我心里这么想着,眼里就生出狠狠的恶意来。 这个中年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快,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铁立哪里去了。我说,你找他做什么?他说,我是他的朋友,找他谈个事。我记得师兄说过,他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对这个人又没什么好感,就说,他不在。那个人说,我昨天还看见他在干活。我说,他今天不在。那人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不回来了。那个人又问,和铁立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呢?听了这话我吃了一惊,他怎么连这些都知道。这是家里天大的秘密。我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女的。那个人叹了一口气。这时有顾客进来选镰刀,我不再理会他,去招揽顾客,但是心中对他说的话感到不安,他怎么会知道玉蓉在这里呢,如果这消息传出去,玉蓉很快就会被警察抓走,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我想我该用什么办法牵制住他。 顾客选好镰刀,付了钱,走了。那个衣冠楚楚的人还在,他看周围没人了,又跟我说,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完了你也可以问我一问题,我也如实回答你,这也算公平吧。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有必了解这个人,这个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对玉蓉姐姐和我们很不安全。我说可以。他说,铁立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最快也的半个月吧。他说该你问了,问吧,我想了想说,你是不是铁立的朋友。那个人说,不是,我刚才是骗你的。我又问,你找铁立做什么?他说,你问多了,我们说好每人只问一个问题的。不过你想知道的话,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城东土地庙等你,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东西。我说好的。那个人说,我要走了,我们的谈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说,你知道的东西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个人说,好的。 那个人出店门,并没有离去,而是继续沿街边的店铺转悠。我站在店门口假装不经意的看着他的背影,但是,很快,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他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两个乞丐模样的中年人。他进每一个店铺闲逛,那两个人就若无其事的待在外面,他出来向前走,那两个人就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个人有危险了。我想这个人若是能被那两个跟踪的干掉,那玉蓉姐姐就安全了,我也不用为大家的安危担心了。我站在门口等待奇迹马上出现。但是,那两个乞丐一直没有动手,就那么装模作样的跟在后面走了。我想他们肯定觉得大街上人太多,不好下手,也许在等待机会呢。 这天晚上,我没有照常练功,我给自己磨制了两把飞镖,我从铁堆里找出两块核桃大的菱形铁块,在磨石上磨出棱角利刃来,我在靶子上试了数十次,果然得心应手,威力强大。十步之内百发百中。这才满意上床睡觉。我想如果今天这两乞丐没有得逞,明天我就除掉那个人,我不能让所有的人都活在恐惧的笼罩之中。我对自己练的功夫没有自信,我决定用飞镖干掉他。 第九章武林秘籍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编个理由,跟师娘打过招呼,揣着昨天制作好的飞镖,出了铁匠铺,直奔城东。 走到街的尽头,我故意放慢脚步,确定后面没人跟踪,这地方很偏僻,根本没有人迹。树林里枯草丛生,我没有找到路,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奔土地庙而来。昨天约好三点钟来,现在顶多两点钟。我特意来早,就是想熟悉一下地形。到了土地庙跟前,我没有进去,先在四周转了一圈,城东本来是一片低洼的地势,树林茂密,土地庙却建在树林中的一个小小的土丘上,土丘用土墙围起了四五丈见方的院子,院子里仅有一间房子,里面供着土地爷的塑像。因为无人问津,这小庙的土墙,房子看起来残破不堪,满目疮痍。我出了小庙,土丘的半坡上斜斜长着一棵柳树,我扒上柳树,伏在柳树的枝岔中间,居高临下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过了不长的功夫,我就看到那个人来了,不再是长袍,皮鞋。上身是对襟马褂,下身是半肥长裤,脚蹬千层胶底布鞋。依然墨镜礼帽,走起来速度很快,竟然有些飘逸的风度。再往后看,那两个乞丐居然还远远的跟着,因为走在枯草上会发出沙沙的响声,那两个人就不敢跟的太近,在远处鬼鬼祟祟的。那个人只管直奔土地庙而来,也不回头,就跨过坍塌的土墙,进了庙里。 我从树上滑下来,从侧面进了小庙,看见那个人一手那着帽子当扇子扇着,一手夹着墨镜,正在欣赏小庙的风景。我悄悄靠近他。那人头也不回,继续品赏着小庙里面,嘴里说,你早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吃了一惊,他怎么看到我的。我说,有人跟踪你。他说就那两乞丐吧。我说是的。他说你看这庙墙上还有壁画呢,这年代也够远的了。我再次说,那两乞丐跟踪你呢。他这才回过头来说,不碍事,他们和死人没有区别了。别管他们了。然后对我说,我姓何,你可以叫我老何。不过别人都叫我九叔,你也可以叫我九叔。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说,你比我大多了,我还是叫你九叔好点,我小名叫毛头,他们叫惯了,没人叫我大名了。他说,那我就叫你毛头了。何九叔说,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就会把我当做朋友的,那天夜里,你们三个人从鸿盛绸缎庄跑出来,有一个人中途帮你们阻拦了追杀,你知道不?我说知道。何九叔说,你知道是谁帮助你们的。我说,我不知道。何九叔说,那个人就是我。我说,你为什么帮我们?这时土墙外的枯草有悉悉索索的响声,好像老鼠一样。我知道那两乞丐一定龟缩在土墙后,偷听呢。何九叔说,我不是救你们,我是救玉蓉。你们是捎带。我说,你为什么救玉蓉呢?何九叔说,这要说来就话长了,玉蓉的父亲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一次我答应把玉蓉找回去就是报答他的恩情,再说玉蓉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来救她也是义不容辞。这玉蓉在家无忧无虑的日子不过,非要出来自寻苦吃。毛头,你把我的话转告玉蓉,我今天想办法带她回去。我说她有枪伤,不能走路。何九叔说,我知道,我要带她回去养伤,她在这里很危险。何九叔说,玉蓉的父亲和赵天彩的儿子是政敌。如果玉蓉落在赵天彩手里,将成为仇家要挟她父亲的把柄。我说,你出的了城吗?城门时时有警察守着。何九叔说,办法总是有的,毛头,你也帮我想想,城里你比我熟。现在是先让玉蓉见我一面,让我说服她跟我走。我说玉蓉会见你吗?何九叔说,你只要对她说九叔来找她,她无论走不走一定会见我的。到时我说服她。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呢?何九叔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一块金色怀表来,放到我手里说,你拿这块表去见她。她认识这块表,是当年她爹送给我的。我们离开这里吧。 何九叔刚说到走,就像箭一般射到土墙边,那两个乞丐措手不及,还爬在草丛里,来不及逃跑。九叔看着他们不说话。两个乞丐看样子要破釜沉舟,扔掉破草帽,烂布袋。每人拔出一把尺数长的片刀,左右夹攻恶狠狠的扑过来。九叔冷冷的看着他们。就在他们接近身边时,九叔飞起右脚,脚正好踢在右边乞丐握刀的手腕上,那刀就飞了出去。九叔抬右腿的同时,身子向左倾,右手顺势抓住左边乞丐握刀手腕,左手抓住他的背膀,九叔两手相反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乞丐的右臂就断了。九叔并不松手,握他手腕的右手抓着那软塌塌的胳膊,转到乞丐的后背用力,那刀直接插进乞丐的后心。死倒在地上。 另一个乞丐看他的同伙死的一气呵成,转身就跑,九叔就地发力,腾空而起,双脚落在乞丐的后背上,乞丐被踢的四脚朝地爬在上,嘴里不断求饶,九叔用脚一掀,乞丐翻滚过身来,仰躺在地上,九叔用脚尖顶着他的喉咙问,谁派你来的。乞丐的喉咙被脚尖踩着,咕咕噜噜的说,是斧头帮,斧头帮。大爷饶命,饶命啊……九叔说,斧头帮和刘天彩什么关系?地上的乞丐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大爷饶命啊。九叔说,不是我不饶你,是你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说完脚尖发力一拧,乞丐嘴里流出一股鲜血,头一歪,没气了。 我们离开小树林,回到大街上,快到铁匠铺时,我说何九叔,你在这里等我,如果玉蓉见你,我来叫你,如果她不见你,我把表给你送过来。我拿着怀表穿过铁匠铺,到了后院东厢房,把表递给玉蓉姐姐。玉蓉姐姐翻来覆去看了看表,问我,九叔来了,他在哪里?我说,他在外面,他想见你。玉蓉姐姐说你把他请进来吧。他是我父亲的部下,也是我父亲多年的朋友,很可靠的。我就出去通知何九叔进来。 我带着何九叔走进玉蓉的房间。玉蓉在何九叔面前变的就像小孩子。何九叔爱切的看着她。玉蓉给他讲了那天夜里逃脱后的经历。何九叔就说,今天我必须带你离开,。玉蓉说,她不能走,她还有事,她要等铁立回来。何九叔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把乞丐跟踪的事讲了,乞丐的死体很快就会被发现,街上肯定还有别的暗探。何九叔说如果玉蓉被抓,铁匠铺里的人都会被抓,就连她省城的父亲也脱不了干系。玉蓉绝望的看着何九叔,何九叔说,我先带你回去养好伤,别的事再做打算。玉蓉说,九叔,我想求你一件事。何九叔说,你的事,九叔一定照办。玉蓉指着我说,这个小孩的父亲在警察的眼皮之下给我做了手术,这个小孩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我无以回报。九叔说,你说吧,九叔能为你做什么?玉蓉说,这个孩子酷爱练武,人又勇敢,我想求九叔把你随身保存的那本武林秘籍送给他。九叔说,这有何难,这书本来就是你父亲交给我练的,我已练完,拿着也没什么用了。何九叔伸手从胸前磨出一个黄绸缎包来,放在桌上,轻轻展开外面的黄绸子,里面是一本黑皮小书,书本不大,却有一寸多厚。何九叔把我拉到身边说,这是多年前,太行山一位隐居道人自己手绘的武功绝学。他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将调息用气和一招一式结合在一起,能将功力和速度达到电闪雷鸣之势。里面涉及拳法,剑法,暗器飞镖,轻功四项技能,你依据此书练习,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你要好好珍藏这本书,它是武林瑰宝,它也会给你带来麻烦。我说,好吧,九叔,我练完就还给你。九叔说,这是玉蓉姑娘送你的,要还你就还给她吧。玉蓉姐姐说,毛头,你千万不能让此书落入坏人之手,让坏人学到此中绝学。九叔把书仔细的包裹起来交到我手里。我把它放到贴身衣物的口袋里。九叔对玉蓉说,你休息吧,夜里我来接你。九叔对我说,毛头,我们走吧。我跟着何九叔,出了铁匠铺,来到大街上,天气已近傍晚,斜阳余晖,行人匆匆。九叔说,我带玉蓉出城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我说,我愿意。九叔说,晚上见。说完风一样而去。 第十章半张绢图 我回到东厢房里,玉蓉正和小柯在一起,知道玉蓉姐姐晚上要走,小柯恋恋不舍的,她最近和玉蓉处的很亲密。玉蓉说,小柯不要难过,等姐姐养好伤接你去省城读书,你可以学到很多知识,长大了可以当老师,教育别的孩子,帮助更多的人。小柯说,真的吗。玉蓉说,那当然,姐姐怎么能骗你呢?姐姐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进进去的时候,小柯高兴的对我说,姐姐要带我去省城读书,你去吗?我说,我才不稀罕读书呢,我要练武,做大侠。小柯说,你真没劲,就是练武练武的。说完跑着跟她妈妈报喜讯去了。 玉蓉对我说,毛头,姐还有一件事情托付给你,现在姐只能依靠你了。我说,什么事?玉蓉说,姐给你半张地图,你把它保存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给你带来危险,你一定记住。我说,好的。玉蓉拿出一块白色方绢帕,上面用红笔画着横七竖八的图案。玉蓉用剪刀从中间剪下一半,交给我。我想了想,把绢帕揉成一团,塞进我的铜口哨里面。玉蓉姐姐点点头说,有人会拿我手里的另外半块手绢来找你。如果手绢严丝合缝的对上了,你带他去城东土地庙。姐在那里存了些重要东西,不能让别人知道。为了安全,咱们事先定个接头暗语。玉蓉姐姐说,记住,来的人问你,这里可以加工黄铜门环吗?你说,铁匠铺只做铁门环。他说,那就定做三副精钢门环,你说,请付一元订金。然后他拿出手帕。你再拿出你的手绢来。你能记住吗,我说,我能记住。我说,那人什么时候会来?玉蓉姐姐说,说不定,尽快吧。你只要按姐姐吩咐的做就好了。 吃过晚饭,我等九叔的时候,就在灯下打开那本武林秘籍,从头看起,第一步调息养气。我按照书上姿势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合拢,丹田提气,再根据书上提示,带领体内气流随呼吸全身行走。这股气流在体内越走越热,越走越强,最后似乎变成一股力量,当这股力量流到手掌心时,我忍不住一掌向外推去,只那股力量从手心喷薄而出,对面三步开外的墙上挂的衣服杂物,竟然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我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这本太神奇了。 第二步,站着调息,当气流聚集到腿部时,迈步走路,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腿上有无穷的力量,似乎想飞起来的一般。 我喜出望外,收起书本,放进贴身口袋里,我决定先练这二步,看多了怕记不住。我坐在床上,不断用气,让那股热流在体内涌动奔走。坐着练完,在站着练,反复练习。那股热流渐渐就和我熟悉了,随我意念而行,我想让它流到哪个部位,它就流向哪里。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孩子在体内奔跑。我觉得又神奇又好玩。一个时辰下来,竟然大汗淋漓,有些困倦了,我深呼吸,让那股热流慢慢平息下来,躺在床上休息。身子感到困乏,脑子却是分外清醒。我就这么躺着,到了午夜时分,听到柿子树下有若隐若现的声音,赶忙起身,只见九叔提着一卷绳子正站在院子里。我走过去他把绳子卷放在我的肩上。问能背动不,我说,能。他进屋把玉蓉背在肩上,又用床单把两人的身体捆在一起,说走吧。九叔说,城门出不去,只能翻城墙了。我说,是从东北角有枣树的那个地方出去吗?师父带着我和小柯吃糖葫芦的那天,小柯发现城墙的砖缝里有棵枣树。我记得小柯还问怎么种上去的。九叔说,就从那里翻出去。九叔背着玉蓉出了门,就飞一般的走起来。我调动气息,让那股热流到两腿,就毫不费力的跟着他。九叔看了我一眼,说,你已经练上了,我说,嗯。九叔说,不错。 到了枣树下,九叔接过绳子,对我说,你找块砖头来,我在路边摸到块半头砖,递给九叔。九叔把半头砖捆在绳子的一头,用力吃紧,把绳子捋顺当。后退几步,把砖头向小枣树扔上去。砖头带着绳子飞向枣树。当绳子碰到枣树时,砖头凌空翻了几圈,紧紧缠绕在树身上,九叔双手拉紧绳子。对我说,我先把玉蓉送过去后,把绳子头解下来,你拽着这头,我拽那头,等我翻出去后,你把绳子收了,就赶紧回家,我们出了城就走了。城外的客来顺大车店里,有马车在等。咱们后会有期,我会记住你的,小毛头。 说完九叔背起玉蓉,拽紧绳子嗖嗖就攀上城墙。消失在墙顶。过了一会儿,城墙顶上扔下绳子头来,我把绳子紧紧拽住,后背抵住城墙,说,好了。那头的绳子就吃紧了,我用全身的力气把绳子拉住,直到绳子慢慢松开,不再受力,我把绳子全部拉回来,胡乱绕成一团,夹在肋间,向师父家走去。 因为夜静了,我尽量放轻脚步,就在我紧张的神情刚刚放松,就见前面一座三层高楼的院墙里先后翻出三个黑衣人来,快步就走,谁也不说话。最后一个黑衣人落墙弯腰的瞬间,好像掉下了什么东西,他没发觉,直起身来,就追前面的两个人去了。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暗夜里。我才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物件。我抬头在黑暗中看看那座三层楼,暗夜中只能看清大致笼阔,我知道这是宁阳酒楼,县城里最奢华阔气的酒楼,可以吃饭,住宿。是刘天彩家开的。因为这是有钱人出没之地,我没有进去过。看看周围没有动静,我把捡起的物件塞进口袋,抱起那一堆绳索,赶紧回家。 我回到小院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对劲,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关上院门的,可是,现在院门敞开,里面还有凌乱的声的声音。我离开小门,绕道墙外,在柿子树的地方爬上墙,攀着树枝爬到树上,观察着院里的动静。东厢房里有灯亮着,几个被灯光映在窗户纸上的人影在晃动。院子中央还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倒着一个人。我把绳子一头在树枝打个结,像蜘蛛一样顺着绳子溜下树。来到院中倒地的人旁边,我大吃一惊,是师母倒在血泊之中。我使劲摇晃师母,可是,她始终没有说话。我第一反应就是师母死了。小柯呢,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不到小柯。东厢房里的人影还在晃动着,就是他们杀的师母。我心里想着,脚步退到院中的暗处。我该怎么对付他们呢? 第十一章一块神秘的木牌 我想着对付他们的办法,可是,连一件武器都没有。我摸摸口袋,昨天去见九叔时准备的两个飞镖还在,我把两个自己磨制的凌形飞镖,握在我在手里。对着东厢房大喊一声,什么人。东厢房的灯瞬间熄灭了,有三个蒙面黑衣人闪出门来,持着长刀,四处张望。我调息用气,拿起一只飞镖,侧身斜打过去,正打在前面那个蒙面人的头部,他一声没出,倒在地上,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发出哗啦声响,在暗夜里愈发刺耳。我握着第二只飞镖,但是,没有出手,我想他们两个人,我只剩一只飞镖了,不到关键时刻,我不能轻易出手。 对于前面那个人的猝然倒地,后面的两人显然慌了手脚。他们没有打算纠缠下去,一左一右拖起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居然落荒逃跑了。我重新插好院门,寻找小柯,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小柯躲在葡萄架下暗处,看到我找她,才走出来。小柯显然受到严重的惊吓,对周围充满恐惧。我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好。小柯看到师母的遇害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心里也很难过。 我和小柯把师母的尸体抬到西厢房的床上,放好,小柯就守在床头哭个不停。我在小院里四处转转。天已经亮了,黑暗消失,院子里的凌乱就显现出来。每个房子里都被那三个蒙面人翻箱倒柜,弄的乱七八糟。他们在找什么东西?这三个人莫非就是,我夜里在遇到从宁阳楼翻墙而出的那三个人?想到这里,我把捡到的那个物件拿出来仔细观看,这是一个红木做的小木牌,挂着吊穗。小木牌上有精细的花纹,看不懂什么图案,背面刻着"乙零三"三个小字。我收起木牌,把凌乱的房间和院子,简单收拾一下。回到小柯身边。小柯哭累了,就呆呆的守着她娘。我暗暗决心,我一定为小柯报仇。我也希望自己的武功就像九叔那样,就不怕坏人欺负了。 一直到下午时分,我觉得应该给小柯买些吃的,她到现在没吃过任何东西,我出了院子,来到街上。在铁匠铺周围转了一圈,令我不安的是,几个陌生人就散布在附近,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假装不经意的看我。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跟随着我。 我在对面的烧饼店里匆匆买了几个烧饼,又在那几个人的目光中回到家里。因为小柯独自在家里,我不敢走的太远太久。我对小柯说,我们今晚不能在家了,我担心夜里那伙人会再来。小柯不忍离开她娘,我说我们明天再回来。小柯说,我们去哪里呢。我想起二叔临走时的话,就说我带你去军营找欧连长,那里最安全。 我关闭好家里的门窗,小柯跪在停放她娘的床边,磕了头,含着泪,和我出了小院,锁好院门,向城外走去。我们前面走,后面就有一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停下来休息,那个人也在原地磨磨蹭蹭。行迹可疑。我暗暗掏出口袋里的菱形飞镖握在手里。昨天打出一个,还剩了一个。只要他上的前来,我就打出去。可是,那个人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并没有任何举动。 我们到达十里坡军营,哨兵拦住问干什么,我说,我叫毛头,欧连长的亲戚。卫兵进去报告,过了一会儿,卫兵和我第一次来时见过的那个小脑袋勤务兵出来了,小脑袋说,欧连长请你们进去。我们在这里谈话的时候,那个跟踪我们的人躲在后面探头探脑的看着。小柯突然大喊起来,那个人要杀我们,那是个坏人。小柯的喊声把后面那个人吓了一跳,也把士兵们吓了一跳。小脑袋马上就对哨兵说抓住他。那个跟踪我们的转身逃跑,哨兵吹起报警口哨,军营里冲出十几个士兵来,小脑袋指着前面逃跑的人说,有刺客,抓住那个人。十几个士兵冲了出去。哨兵不断吹着他嘴里的口哨,那口哨的声音尖利刺耳。很快就又有五六名值班骑兵骑着马冲过来问什么情况。哨兵指着前面说,有刺客。那几匹战马箭一样就射出去了。 过了不就久,那个跟踪我们的人,被士兵们像死猪一样拖回来。扔在军营门口。小脑袋让两名士兵押着他,带着我们去见欧连长。 欧连长问怎么回事,我把师父出门揽活,昨天三个蒙面人闯入家里杀害师母的事说了一遍。但是,隐瞒了九叔和玉蓉姐姐的事,我不想让他们卷进来,那就太麻烦了。欧连长听了,勃然大怒,朗朗乾坤之下,竟有这般事情。他说,将刺客带上来,两名士兵推推搡搡带着那个人,来到欧连长面前。欧连长下令说,给我搜。两名士兵把那个人浑身上下查了个遍。搜出一把短刀和一块带穗的小木牌来。 我觉得这个木牌和我捡到的那个大致一样,欧连长翻看着那个木牌问,这木牌干什么用的,后面这几个字什么意思?我近前一看,这个木牌上写着"丙十六"。那个人低着头不说话。欧连长说,你为什么跟着这两个孩子?那个人还是不说话。欧连长显然失去耐心了,他的手一把拍在桌子上,这个顽徒,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打。两名士兵得令,上去一顿拳打脚踢。那个人就瘫软在地上。欧连长一摆手,两名士兵住了手,站在一边。欧连长说,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跟踪这两孩子,你和昨天杀人的是不是一伙的?那个人还是不开口。欧连长冷笑着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觉得你能熬的过去吗? 那个人始终一言不发,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欧连长走过去,翻过他的头来一看,随手就扔开,嘴里说,妈的咬舌自尽了。欧连长对士兵说,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两名士兵就将尸体拖出军营外面去了。 刚刚失去母亲,又连续受到惊吓的小柯,又开始抽抽达达的哭泣起来。欧连长也觉得小柯挺可怜,,低下身摸着小柯的头说,小姑娘,不要怕,这里很安全。然后对着门外喊,勤务兵。那个小脑袋就推门进来。欧连长说,你带他们去吃饭,安顿好他们的住宿。小脑袋举手敬礼说,是。 第二天,吃了早饭,小柯就要回家去。欧连长不同意,说,你家里很危险,你必须住在这里,等你爹回来再接你回去。小柯就哭个不停,她说,她不能把她娘留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她要守着她娘。我也劝不住小柯,就打算和小柯一起回去。欧连长急的没办法,他说,你们回去就是送死,我不能看着你们在我的眼皮下死掉。我总不能把你娘的尸体拉到军营里来吧。这个小姑娘,真是不听话。 第十二章真假索宝图 欧连长被小柯搞的有点焦头烂额,他说,你要是老子的兵,老子就毙了你。最后,欧连长冲着一间营房大喊,三班长,出来听令。那个是三班长的士兵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欧连长面前。欧连长说,你带两个人跟着这两孩子,保护他们的安全。三班长大声回答,是。 于是,三班长带领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跟我们一起回到铁匠铺。当我们回到小院时,被小院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小院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师母的尸体也被人翻看过。昨天夜里那伙人又来过。小柯忍不住伤心大哭。三班长指挥两名士兵和我们把小院收拾过。 三班长他们轮流在院子里值守,在东厢房休息。我和小柯住在店面的套间里。有了他们的守护,我和小柯心里就踏实了。晚上相安无事,小柯在铁立的床上睡着,这两天,她饱受了惊恐和悲痛的折磨,身心疲惫。我按照秘籍的指导,练了功,又领会了第三步的内容。每次练完功,大汗淋漓,身体困乏,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自从那天夜里从鸿盛绸缎庄逃出来,就险情不断,看来这几天的事都跟铁立和玉蓉有关系。想到这里,我就有点后怕了,这些黑衣人来找的东西难道是我身上这张手帕。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等三班长他们走了,这帮人肯定还会来的。那我和小柯还有危险。我看着熟睡的小柯,头上的冷汗就冒出来,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梦中还喊着叫娘呢。以我现在的武功,根本保护不了她。我必须尽快把秘籍上的招数全部学会了。我坐起来,从头练了一次,直到满身大汗,收了功。脑子愈发清醒。就有一个念头闪过,也许这样可以暂时躲过一劫。 我打开娘给带来的小包袱,从里面的衣服上撕下一块白布来,用剪子剪的方方正正,找出师父平时用的红油漆,在这个小块白布上画了个地图。我照着北城门外的样子,城门,护城河,小桥,顺着官道指了个箭头。我记得出城四五里的地方,也就是客来顺车马店不远处有一片乱坟岗。我就把箭头画到乱坟岗那地方,画了几棵树,几个坟堆,画了几个圆圈。我感觉差不多了,拾掇了工具,把自己画好的图折起来装进口袋。 第二天,有顾客前来买农具,我就卸开店面门板,照常营业,也可以赚些大伙的生活费。总不能让守护我们的士兵没饭吃。 第三天上午,店里来了位与众不同的客人,就是那位和尚雇主,就是他叫走我师父师兄的。这和尚走过来双手合十,对我说,施主,这里可以加工黄铜门环吗?我心里一动,这不是玉蓉姐姐留给我的暗语吗。我故作镇定的说,这里是铁匠铺,只做铁门环。那和尚说,那就请师父做三付精钢门环吧。我说先付一块钱的订金。按玉蓉姐姐的安排,这时候和尚应该拿出手帕来,让我看看。可是,和尚的双手还是合在胸前说,请师父做三付精钢门环吧。我想他怎么又返回去重说,难道没听清,我再说一次,请你先付一块钱的顶金。和尚有点着急,说,你赶紧把图给我,情况紧急。我心里想应该你拿图给我看才对呀。就说,你需要做什么样的门环,可以画个图样。和尚说,我说的是藏宝的地图。我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和尚恼羞成怒,说,你不要拖延时间,你会害了你师父,你难道不想让他们回来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感到可疑。 我说你进来吧,我把他带进套间里,也就是我和师兄睡觉的屋子。我把口袋里自己画好的白布块掏出来,就在我掏白布的时候,把捡到黑衣人的带穗的小木牌也带了出来,那木块啪的掉在地上。和尚收起白布图,塞进衣袋。眼睛死死的盯着木牌。他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块牌,翻过去,看了一眼,把木牌递给我,就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说,小人拜见堂主。我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愣愣的看着他。 和尚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摸出一模一样的一块带穗的小牌递给我,我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丙零六",我想肯定是我的木牌比他的级别高。我把木牌给他说,你起来吧。和尚跟在我后面说,你小小年纪,就做到了堂主,真是不简单。 我对和尚说,你回去赶紧让我师父师兄回来,这里有事发生了。和尚说,听从堂主吩咐。我又说,我的事你出去不要乱说,和尚说,小的知道规矩,请堂主放心。等和尚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我仔细翻看那块小木牌,这玩意真不错。我把它收起来,心想,这东西说不定将来还有用。 傍晚临近关门时分,店里来了一位顾客,一副种地的打扮,土布衣服,戴着低垂的旧草帽,遮住半个脸。他匆匆赶到店里来,看看身后无人,去掉草帽。我这才看清是何九叔。何九叔示意我不要出声,他随便翻看店里摆放着打制好的工具,压低声音说,有人来取过地图吗?我说来过一个和尚。但是,我给他的是假的。何九叔说,很好,玉蓉派来接头的人在路上被劫持了,那个人情急之下,用嘴吞掉了那半块绢帕。劫持的人没得到绢帕。可是,接头的人受不了严刑拷打,供出了暗语。九叔说,你把那半块绢帕烧毁了吧,接头的事你不要管了。你们现在很危险,我留下来暗中保护你们。我说,没事的,欧连长已经派当兵的来了。我把师母被害,和黑衣人的事给何九叔说了。然后把木牌取出来给何九叔看,何九叔的表情就严肃了。他说,这事情复杂了。何九叔想了想说,既然欧连长的人在,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我还的回去很跟玉蓉说说这里的情况。我很快就回来。何九叔说,你现在就把那半块绢帕销毁了吧,我从口哨里扣出绢帕来,何九叔用打火机点着烧了。何九叔迟疑了好一会儿,说,我又带来半块绢帕,你先保存着,我走之后,万一接头的人来了,你就给他。接头的方式不变。我接过九叔的掏出的绢帕,再次塞进口哨里面。何九叔看着我,突然眼圈红了,他说,真为难这俩孩子了。但愿九叔这次不会害了你。九叔好像自言自语的说,这个玉蓉也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些让人不省心的事。这件事情完了,的好好管管她。 何九叔选了把镰刀,放下一摞银元说,这些钱留给你们买吃的,你要小心,我很快就回来。说完拉低草帽走了。 第十三章冷清的铁匠铺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师父师兄回来了,家里出了变故,每个人心中都很沉痛。师父感谢三班长他们的出手相助。三班长带着士兵回去交差。师父忍着悲痛的心情安顿师母的后事。最难过的就是小柯,直到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无法走出这件事带给她的伤痛,她从那以后变的落落寡欢,沉默无语。 那天晚上,在店铺的套间里,临睡觉时,师兄突然对我说,店里可以加工黄铜门环吗?我愣了一下说,铁匠铺只加工铁门环。师兄说,那就定做三付精钢门环吧。我说先交一块钱的顶金。师兄就掏出半块绢帕让我看。我挡住他的手,取出铜哨扔给他,说,在那里面,你自己取吧。就在那一刻,我心里对他心生怨恨。我觉得家里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自己做盗贼也就罢了,却连累这么多人。让师母是失去性命,让小柯伤心难过。就在那一刻,我就决定,他和玉蓉的事从此和我没有任何干系。我不再帮他们干任何事情。至于那本武林秘籍,我练完就还给他们。 师兄取出手帕,给我送过铜哨来,我接过铜哨,冷冷的对他说,拿着你的图去土地庙。然后拉开被子就蒙头睡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去的土地庙,有没有找到他们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师父把师母安葬以后,师兄和师父有过一个彻夜长谈,当时我没有在场,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我估计是他做盗贼的事吧。第二天,师兄就走了。师父要我送送他,我没有去,师父和小柯把他送到北城门口。他这一走就是好几年。 日子又回归平静,但是,小柯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师父为此黯然神伤,却又无可奈何。 有一天,九叔和玉蓉冒然来到家里,这一次,他们是坐小汽车光明正大来的。小汽车停在铁匠铺门口,立刻招来周围人们惊诧羡慕的眼光,那年代小汽车是及其罕见稀少的,小县城里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已进初冬时节,天气变的寒冷了。玉蓉穿着浅色丝绸旗袍,高跟皮鞋,外面批披着薄昵大衣。脖子上围着柔软的红丝围巾。看起来华贵漂亮。九叔还是礼帽墨镜,看起来神秘**。 玉蓉这次来的目的是带小柯去省城读书。她给师父讲了很多道理,试图说服师父带走小柯。师父说,我不图别的,只希望小柯能够快乐起来。玉蓉说,她有办法,只要给小柯换个环境,接受新的生活,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何九叔和师父不认识,就待在外面。何九叔见到我就说,希望我也和小柯一起去省城读书。我断然拒绝了。何九叔说,这是他预料中的事,他知道我不会去的。我说等我练会武功就把那本秘籍还给他。何九叔说我救过玉蓉,那本秘籍送给我了,我不想分辨,不再和他说话,转身走了。 小柯决定要跟玉蓉走了,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我走了进去。何九叔上次来时留的银元没花出去多少,我把它们拿出来,送给小柯。她这次会离家走的很远,而且别人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希望这些钱能帮到她。小柯只从其中拿出一块。其余的坚决不拿,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道就是这一块银元,她也不会轻易花出去。她会把它珍藏在心里的。 我出了门去大街上,随便转悠,从北门走到东门,从东门走到南门的时候,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还在,我问他买了一串,拿在手里,继续游荡,不知不觉就到了土地庙。因为是初冬天气,树叶枯黄,草木凋零。粉粉飞落的黄叶遮盖了整个世界。我走进土地庙,这里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我四周打量了一番,将那串糖葫芦放在土地神像前满是灰尘的供桌上,给土地磕了一个头,但愿小柯此去平安顺利。 出了土地庙门,站在小土丘上,看着悠远的长天,分飞的落叶,我捡起一根树枝,暗暗提气,树枝当剑,随手舞起一套剑法。当我收起最后一招时,扔掉树枝时,居然听到有时断时续的声音在树林上空回荡,我寻着声音走进树林。大约在树林里穿行了一里路左右,声音清晰可辩,洞箫吹出来的曲子。声音低沉悠长,委婉舒展的飘荡在树林里。回旋在瑟瑟的冷风和落叶之中。让人不免心生悲切之意。我继续向前,就看/我的面前。我不曾料到他竟有这样的轻功。他问,小兄弟,我的洞箫吹的怎么样。我说,很好。你的轻功更好。他说,不,我的洞箫和我的轻功一样好。我说,随你吧。那个人略显失望的说,你不懂韵律。我说我不懂,我只是好奇,才过来的。那个人回转身继续吹他的箫。我走出了树林,回到铁匠铺。 小柯已经跟着玉蓉,坐了小汽车走了。师父说,小柯走的时候到处找我了,没找到。我淡淡的应了一声。师父长叹一声,摸着我的头说,师父知道你的心事,知道你对他们的做的事不理解。师父像是对我说,又像对自己说。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预料的。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做的事都有他自己道理,局外的人如何判断对与错呢。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师兄和小柯走后,铁匠铺只剩下我和师父两个人,进入冬季,生意也是淡季,几乎没什么顾客,铺子里就有些冷清。我和师父倒也清净,白天里师父教我打拳,晚上,我自己按秘籍练功。 只是最近县城外闹鬼的传言越传越凶,县城里的人谈鬼变色。而且每到夜晚,鬼魅就在县城四五里外的坟滩出没。我不能确定闹鬼的事,跟我画的那张给了和尚的图有关系。如果是那样子的话,根据那张图什么也找不到。和尚和黑衣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呢? 我也不明白师兄和玉蓉为什么做贼呢,玉蓉看起来也不缺钱。师父知道他们的事吗?师兄最近去哪里了呢?黑衣人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我如何才能揭开事情的真相。我对小柯说过,我要给师母报仇,可是我怎么找到那几个人凶手呢,问题太多了。 第十四章秘籍的威力 我暗下决心要为师母报仇,虽然有很多事情,我暂时无法探索到真相。但是,师母是被衣人杀害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且,我亲眼看到黑衣人是从宁阳楼出来的,那里肯定有他们的落脚点。可是要想报仇,我必须提高自己的武功。要不恐怕仇还未报,我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之鬼。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武林秘籍上的知识。在黑衣人找上门来之前,主动出击。我担心我给他们的假图很快就会有破绽。 入冬以来,店里面没事做,我每天夜里学习秘籍上的方法,白天练习。以便尽快掌握秘籍里的知识。每次调息用气时,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热流正在不断增强增大,随着我的调息,变的洪水猛兽一般,我甚至担心那股越来越猛的气流从身体里迸发出来。我想找机会试一试,这股力量打出去有多大的威力。 学完调息用气,下一节的内容是拳法,秘籍的每一页画着拳法中的一个招式。后面标注着这一招式如何用气,以便达到排山倒海之势。这套拳总共三十六招。其中拳有十八式,腿脚十八式。只要把这分解的每一招连贯起来,就是一套完整的拳法。我已经把每一招熟记心中。 拳法的下一节是剑法。剑法也是三十六招。书中仍旧每页一招一式。加以注解用气方法。我没有剑,只能用树枝来代替。但是,我已将每一招烂记心中。即便是树枝,也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会随着树枝四射。我想我必须拥有一只宝剑,用来对付黑衣人,用树枝练习可以,用树枝当武器还是不行的。 书中剑法后面一节是飞镖,飞镖有十二式,其实和我以前学的扔飞镖的方式差不多。主要是加以用气,增大飞镖的威力。根据书中的讲解,我以改用铜钱为镖,进行练习,铜钱有杀伤力,有便于携带。铜钱的主要攻击部位,颈部动脉部位。 最后一节讲的就是轻功,轻功的练法,招式不多,但是难度大。它讲究行走时与呼吸用气的协调,走路的姿势,起步落脚的方法,走路要靠点,或跃。而且轻功必须采用实际锻炼和方法结合,还要改变走路的习惯。 秘籍中最后总结,每天不断调息用气,使自己的功力不断增加。对各招各势不断演练,只有紧密结合,随机应变,方可无懈可击。最终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师父为了提高我的轻功技巧,想了一个办法,他在院子里用砖砌了九宫格,让我沿着砖奔跑,在练习轻功的同时,还可以达到身体灵活协调的目地。当我在九宫格上行走自如的时候,师父又找来木头,在院子里栽了梅花桩。一人高的木头,让我在上面走,开始在上面胆战心惊,习惯了一天觉得没什么可怕,。依师父的训练方法,开始是用脚尖点着走,熟练以后,就在每一根桩上跳跃。再后来隔一根木头跳一个桩,再后来隔两根木头跳一根桩。最后就是在梅花桩上想跳哪根跳哪根木头了。 我说,师父,你给我打只宝剑吧,你看我还得用树枝剑法呢,我故意说的可怜兮兮的。师父说,好吧,难得你练武这么上心,师父支持你。我说那可不可以现在就打呢,我给你生火炉子去。师父说好吧。 师父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把剑的雏形打成了,淬火以后,在用油煨过。晚上加班开出剑刃来。这是一把三尺长的乌钢剑,拿到灯光下,剑刃闪着细腻的青色光泽。师父用手摸着剑刃感慨的说,好多年没打造这么好的剑了。 我忍不住提了剑,到了院子里,在月光下,暗暗调息用气,把我在秘籍中的每一式剑法,从头到尾练了一次。站在一旁的师父大为惊讶。哪里学的剑法。谁教的你。我撒了个谎,说何九叔教的。我没有把秘籍的事告诉师父。因为这本书,我决定要还回去的。师父说,此人竟然有如此凶残的剑法。我说他还教我一套拳脚功夫,我打给你看。我调息用气,又将拳脚演练一次。师父说,这两套功夫下来,铁立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我说,师父笑话我。师父说,我明天再给你的宝剑配个匣子。我高兴极了。 第二天,师父找来一块红色硬木,开始做剑匣。我问师父这是什么材料,师父说,是腐土中沤过的陈年枣木,这样的枣木坚硬无比,色泽温润,关键是木质不开裂。师父拿着木头去对面木匠铺加工,我留在院子里练梅花桩。 师父在柿子树下放了一个大致人形的木头桩,标出不同的部位。我站在二十步开外的地方打。师父看我用铜钱练习,专门打制了一批圆形飞镖。和铜钱大小差不多,但是,圆边都磨出了锋利的刃,我都不舍得用。趁师父不在,我想试试功力的威力,每天只是练功,并不曾用过。我暗暗提气,让那股力量流向手臂,手腕,把师父定制的圆镖打了出去。那飞镖受了功力推动,就见蓝光一闪而过。标靶上却没有飞镖,难道没打中。我到人形木头桩前仔细查看,飞镖居然飞进木头桩的脑袋里面去了,木头表面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缝。这个结果很满意大大提升了我练功的信心。 剑匣做好了,师父镶了铁边,宝剑归匣,严丝合缝。师父交给我,说,宝剑是有灵魂的,在好人手里,它就是一把正义的剑,落入坏人手里,它就会变成邪恶的剑。希望它在你手里永远是一把正义的剑。我庄重的接过了它。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了,一夜之间,漫天飞舞的雪花下了一尺多厚。练完功,天色还早,四周围静悄悄的。我就提了宝剑来到柿子树下。我想试试自己的轻功有没有长进,我暗提真气,快走几步,纵身一跃,身子居然轻飘飘的弹了起来,我一伸手,抓住一根树枝,身子借力向前,就落在了墙外。柿子树的树枝被我轻轻一晃,上面的积雪就粉粉下落。 天空的雪还在扬扬洒洒的落着。整个县城的街道,房屋,树木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大地一片沉寂。我紧握宝剑,暗暗用气,提气身子,向城东土地庙的飞奔而去。我回头看看,身后浅浅的脚印,慢慢被飘落下来的雪花所覆盖。 来到土地庙前的小土丘上,周围茫茫雪野,远处低浮着沉重的雾气,挡住了视野。在寂静的树林中,我突然想到孤身远去的小柯。还有杳无音讯的二叔。心中一阵酸楚。 我抽出宝剑,在这满天飞舞的雪花中,一招一式的挥舞起来。剑身闪过,呼呼生风,正在我兴致极好的时候。土地庙的破殿里走出一个迷迷糊糊的人来,一只手擦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另一只手举着个根铁棍指着我说,破小孩,瞎比活什么。影响老子睡觉。 我仔细一看,就是昨天那个衣着破烂,靠着树根吹箫的人。他手里举得正是他吹的那只箫,我昨天没注意,原来这只箫是铁制的,看来也是他的武器。 听到他说瞎比活,我就不乐意了。我说,有本事来比试比试。他一听,不以为然的说,比就比,我怕你一个破小孩。说着手里的洞箫向胸前一横,走了出来。 我右手持剑,左手我握着剑匣。暗暗用气,让身体里那股真气,快速转动起来。 吹箫的家伙已经来到我的面前,说,你你年龄小,让先出手吧,免的别人说我欺负你。我没有说话,举剑向他心窝刺去。他胸前横着的洞箫拨开我的剑,翻手向我打来,我用剑身撩开。秘籍上说的明白,兵器相交,要用剑身,不能用剑刃,会伤了剑刃的。打过二十个回合,不能分出胜负。对面的家伙举着洞箫向我头部打来,我略做防备,他的箫忽转方向,直扫我腰间。打头只是假动作。我躲闪不及,心想这一铁家伙打出来,不死也是个半死了。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举剑,用剑身硬碰硬的挡过去。挡住了,留一条命,挡不住,被他击为两截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挥向他的洞箫。两件铁器撞击在一起。火花四溅,巨大的撞击,震的我的剑,他的箫都飞落在十几步开外。他没了箫。就挥着拳向我打来。我左手中剑匣横扫过去,打在他的挎上,他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坐在地上。居然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我捡回剑,把剑回匣。也替他捡回洞箫。递给他,他还哭个不停,好像更伤心了。 我说,你至于这样吗。他说,你懂什么,我连一个小孩子都打过,怎么给师父报仇呢? 我说,你师父是谁,为什么要报仇,仇人是谁? 第十五姜五十一 等他哭完了,平静了。我说,你就住在庙里呀,他说,是的。我说,你为什么住这里。他说,没地方去。刚来宁阳,谁也不认识。我说,你从哪里来。他说,从太行山里来。我说,你吃什么。他说他有钱,说着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来给我看。我一看这也买不了什么东西,我身上还有几块银元,就拿出来送给他。他说,我不能平白无故要你的钱。我说,你先拿着花,我来了,你吹箫给我听。他说,就算我借你的,等我有了钱还你。我姓姜,叫五十一。你叫什么,我说,你就叫我毛头。心里想这个名字挺特别。 看到天色大亮。怕师父担心,赶紧离开树林回到师父家。 天空中的雪已经停了,各店铺门口有人在清理积雪,我和和师父把店门外的积雪铲成堆。又把小院清扫出来。卸了门板,开始营业。师父照看门店,我在小院里练武。 冬天日短夜长,不知不觉天黑了,我和师父吃过晚饭,各自回屋。我练了内功,看看窗户,夜空一片漆黑。雪停以后,起了风,西北风卷起残雪,打在窗户上,呼呼啦啦的响。也不知破庙里的姜五十一会不会冻死。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更不要说抵御严寒了。想到他坐在地上哭的样子,我觉得他真的可怜。我还没问他要找谁报仇呢,万一冻死了,仇也报不成了。 我决定去看看他。我提了宝剑,看看天很黑,又拿起一盒洋火塞进口袋。来到柿子树下,飞身跃起,借树枝之力越过墙头。调息用气,直奔土地庙而去。 我在殿门外,吆喝五十一,无人应答。我抽出宝剑,用剑尖顶开庙门,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我划了一根洋火,四下看看,空无一人,土地塑像后面有一堆茅草。这应该是五十一的栖身之地。我走出庙门,四下无人,一片漆黑。只有西北风吹过树稍的呼啸声。姜五十一哪里去了,是不是找他的仇人去了。 我出了树林,赶紧回家。风卷着雪在空荡荡的街上横冲直撞。走到大街十字路口时,看到四五个挑夫模样的人正顶着风雪,匆匆赶路。担子挑的是捆好的柴火。生活真是不易。我原路返回,看看四下无人,越过墙头回家。 第二天,我挣眼第一件事,,就是按照秘籍把武功从头到尾练一次。武功越练越熟,用的时间就越来越短。没有开头那么费劲了。 太阳升起来,风也小了。吃过早饭。师父照看店面,我在梅花桩上练过蜻蜓点水之后。有点百无聊赖。就问师父,我们怎么不打铁器啊。师父说,现在是淡季,再过一个月,快到腊月的时候生意就好了,那时候再开炉。 自从小柯走后,没人拉我上街,店里又没事。我除了练武,就无事可干了。我出了店门,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就决定去土地庙看看。来到树林边,走暗暗用气,施展轻功,掠过树林,来到庙门前,推门进去,绕道塑像后面。就看到五十一蜷缩在草堆里睡的正起劲。我摇摇他。他不情愿的睁开眼,看见是我,说,你以后下午来找我,我上午都在睡觉。我继续摇他,直到把他完全摇清醒了。我说。昨天夜里,你去哪里了。他说,我每天夜里都不在。我在寻找杀死我师父的仇人。我说,仇人是谁,找到了吗?他说,是一个和尚,是他领着人,杀死我师父,并抢走我师父写的秘籍。我问,你师父是谁。他说,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师父是太行山里隐居的道人。他不和外面的人打交道。 我说,你到外面来。五十一不解的问,什么事。我说,揭开一个秘密。五十一拿着他的洞箫和我走出庙门,来到平坦的小院里。我说,你练过拳脚吗?五十一说,当然练过。我说,我们可不可以同时打一套拳法。不比试高低,就是看看对方的功夫。五十一说好啊。他把洞箫插在后背,我俩站成一排。五十一说,开始吧。我说,好的。我俩同时拉开右腿,站稳,提气,右拳直冲,左拳横扫,侧身右脚飞踢。打过几招,住了手,五十一不解的看着我,原来我俩的拳法一模一样。我说,昨天我俩打的时候,我就感觉你那洞箫跟我的剑法出招差不多,可能是因为兵器不同,招式略有改动。若不是硬碰硬,我的手里多了一只剑匣,我也打不过你。我看着远处的积雪,积雪在阳光下闪出刺眼的光。我继续说,其实你的武功比我厉害,只是你在这破庙里吃不好,穿不暖,体力上不如我。五十一说,我们怎么会是同门武功呢?我说,你可以把你的身世告诉我吗。 五十一说,我家在太行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子里。我爹五十一岁时,才有了我,所以给我起名字叫五十一。也就在这一年,清朝军队退到山里,在村子附近与国民革命军发生了激战。我爹被清军临时抓差。第二天就在战争中死了。 我爹死后,我娘带着我艰难度日,熬过了十年。在民国十一年,天降灾难,春季干旱,农民无法播种,夏天又发生了蝗虫灾害,漫山遍野全是蝗虫,打也打不完。这一年,庄稼几乎没有收成。到了来年春天,就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了。我娘为了让我活命,她把能吃的东西全给我吃,就把自己饿死了。五十一说到这里就泣不成声了,我听得心里也不好受。 没有了娘,我就成了孤儿。我开始四处流浪游荡。因为灾年,讨饭也讨不到。就在我快要饿死在路边的时候,遇到我师父,他收留了我,也救了我的命。那时候,我师父已经八十多岁了。我师父住在山洞改造成的家,生活及其简单。 我师父虽然八十多岁,但是身体很好,他每天在修行打坐,自从我来以后,就不与外界接触了。每天的起居饮食都由我来料理。 我师父年轻时也曾行走江湖,四十多岁时,遇到了挫折,就在山里出道隐居了。他从此潜心研究武学,二十年后,编写了两本武学著作。其中一本送给了省城考古学家殷汝城先生。殷先生在我师父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师父。另一本就保存在山洞里面。可是,就在前几天,一个和尚引着几个黑衣人来山洞抢走了师父的著作,杀害了师父。那天我正好去山下泉眼打水。来回有七八里的路程。当我回来时,迎面遇到他们,那几个蒙面黑衣人,逃跑的很快。但是,我看清楚了和尚的面容。我要为我师父报仇,所以就一路追踪到这里。我说,你找到了他们了吗?五十一说,找到了,这个城里聚集着很多黑衣人,他们是一伙的,在干着见不的人的勾当。每天白天蛰伏,晚上出来活动。我一直在跟踪他们,伺机报仇。我不能分辨出哪个是杀害我师父的凶手,但是,既然他们是一伙的,我就把他们一个个全部干掉。只是,我还没找出那个和尚的落脚点,不过,我已经有了眉目。 五十一凝聚目光,看着远方,说,我师父救了我的命,养育了我,教我识字练武。他久居深山,生活简朴,与人为善,却在晚年遭此不测。不报此仇,公道何在,天理何存。 看着五十一坚定的神情,我突然对这个人充满敬意。我希望我能帮到他。 第十六扑朔迷离 五十一不再说话,似乎在想心事。 我说,你住在庙里太苦了,我回去跟我师父打个招呼,你去铁匠铺里住吧。 五十一说,不用,我住在这里行动方便,不受约束。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事。再说了,我从小就是这样的生活,苦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沉默了一阵,五十一说,我的事,从未和别人说过,只因你我学的同门武功,我认为你是可靠的人。 我说,我会保密的,在这个地方,除了师父,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五十一说,你要找我,就白天来,白天我会在这里睡觉,但是,晚上就要出去。我说,你要当心。五十一说,没什么,那帮黑衣人也没有多厉害,我已经杀了两个。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木牌里,递给我看。我接过来,和我捡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后面的小字不同。 五十一说,那帮黑衣人每天夜里去城外挖坟,我就偷偷跟着他们。前几天,有一个人落单了,我就打死了他。我担心他们报官,官府会来抓人。可是,他们没有报官,只是自己把死体偷偷掩埋了。于是,昨夜趁着风雪,又杀死一个。木牌就是我从他们身上搜到的。我说,从木牌看,你杀的都是跑腿的小卒卒。后面标的都是丙字号的。我把我捡到的木牌给他看,这个是乙字的。五十一说,你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木牌。我说,从宁阳楼外捡到的。 我说我要回去了,有事可以到铁匠铺找我。 不知为什么,我对五十一多了一份挂念,多了一份担心,也多了一份敬佩。 也被他直执的信念所感动。夜晚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五十一借着夜幕,潜行跟踪,搏杀的情景。 半夜里,院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响,我抽出剑,握在手里,从窗户缝隙里观察。那脚步声已然消失。没有了任何动静。我提剑出去,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可疑,真是奇怪。我明明听到了脚步声响。我躺回床上,仔细辨别着外面的声音,可是脚步声一直没有出现,我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我再次去了土地庙。五十一这次没有睡觉,他坐在树根上好像想什么事情。我在他身边坐下。问他想什么呢。 五十一略有惆怅的说,我原本打算杀了黑衣人,找回师父的武学著作,就离开这里。现在看来这事有点难。我说,怎么了?五十一说,这帮黑衣人是一个组织。在县城里至少有三个窝藏点。每个窝藏点都有十几个人,他们好像有各自的分工,因为每个窝藏点的人做着不同的事。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昨天听了你的话,我守候在宁阳楼外面,果然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这里的人看起来比较难对付,他们一个个身手敏捷。五十一说,要把这些人全部杀完,也非易事,看来我的在这庙里待上些时日了。那个和尚就在城里,可是不露面了。只要找到和尚,就能找到杀我师父的凶手。 我说,是不是和尚换了黑衣服,你认不出来了?五十一说,这也很有可能,因为我总是黑夜跟踪他们,距离也远。面容看不清楚。我说,即使是白天,街上也有黑衣人的耳目,你要当心。五十一说,我知道。看到五十一安然无事,我说我走了。我离开了土地庙。 我怀疑,五十一说的那个和尚,和以前来店里的和尚是同一个人,我有一种预感,那个和尚很快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出现。 这天夜里,院子里又有轻微的脚步声响动,我实在想不通哪里来的声音,就提了剑,院子里看了,又越过墙头在外面仔细检查过,也没发现原因。 回到院子里,我来到师父门前,叫了几声师父,没有回答,发现门是虚掩的,我推门进去,床上并没有人。师父不在,那脚步声就是他的,师父会去哪里呢? 我提了剑,我暗暗提气,飞身跃起,脚点柿子树身,借力越过墙头。落在街上。我站在墙角的暗处四处张望。发现几十步开外的地方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我提气真气,腿上用功,向前追过去。到了近处,能看出是两个黑衣人也在赶路。我不远不近跟着,最后这两人奔跑到天和当铺侧面的小门前,停下来。我闪身到街边的一棵大柳树后。一个黑衣人回头观望身后。另一个黑衣人上前轻轻扣了门环。门很快就开了个缝隙。两个黑衣人闪身进去了。门又轻轻关上。 我跟了过去,轻轻一跃,身子探上墙来,观看里面的动静。里面的院子是分前后院的,都是四合院。开门人领着两个黑衣人穿过前面的院子,到了后院。前院静悄悄的,后院里几个房间都有灯光。院子里也有人来回走动。看样子是望风的。我看不清前院有没有人,就找了一个小石子扔进院里,石子啪的落在地上,就有人影跑到院中查看。原来前院也有人放哨。只是夜色太暗,看不清。我滑下墙来,躲在暗处。功夫不大有人送出两个黑衣人来,关上门。两个黑衣人大步流星走了,我紧随其后。直到他们到了宁阳楼外,那俩个人翻墙进去了,我跃起身子,双手伏在墙上,看着那两个人没有进宁阳楼,而是绕到楼后的院子去了。 我转身返回铁匠铺里,到师父门前,那门还是虚掩的,看来师父并没有回来。我回屋,关好门,躲在窗户后面。观察着院里的情形。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柿子树下有动静,我看到一个黑衣人翻墙进来,蒙着面。我紧紧握住手中的剑。黑衣人很熟悉的走进了师父的屋子。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从身影步态看,那个黑衣人就是我师父。 我茫然站在屋里,师父怎么会是黑衣人呢。这些黑衣人到底在做什么?既然师父是黑衣人,为什么他们要杀害师母呢。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第十七章接触黑衣人 我思索再三,最后决定,不管师父在做什么,我要找出杀害师母的黑衣人,为师母报仇。五十一能做到的,我也要做到。只是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相信师父。 我期待的人终于露面了。第二天下午,练罢功,我出了店在街头走走,我正打算要不要去找五十一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远处探头探脑的。细细看去,正是和尚。虽然换了普通衣服,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显然和尚也在等我。我走过去,问他,有什么事?和尚压低声音说,在下拿回去的图好像不对劲,为此小的挨了不少的责骂。看来他还把我当作自己人?我说,这个图,我也是替别人捎的,你要有空,我带你去见见画图的人。和尚很高兴的说,我有时间。 我带着和尚,沿着大街向东,走到路的尽头,来到小树林前,我说,你去吧,画图的人就在土地庙里。和尚犹犹豫豫的说,小的不认识,还是堂主带我进去好说话。我故意在树林前逗留片刻,看到后面并没有人跟上来,就对和尚说,你前面走,我跟着你。 和尚小心翼翼的穿过树林,推开庙门,看到里面的五十一,顿时大惊失色,转身想逃,我暗暗用气,一掌击在他的胸口,和尚踉踉跄跄倒退几步,跌在地上,五十一握着铁箫,一脚踏在和尚胸口,说,你可认识我,和尚使劲点头说认识。 我回身走出庙外,拉上庙门。站在土丘上四下观望,看看是否有人跟踪而来。树林在寒冬中一片寂静。我就在寒风中站着。 过了一会儿,五十一从庙里走出来。他说,你怎么找到这个人的。我淡淡一笑说,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五十一手里拿着个木牌说,这是他身上的。他已经死了。我说,他说什么了。五十一说,那两个杀我师父的人在鴻盛绸缎庄里。武学著作已经上交了。他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和五十一把尸体拖进树林深处,扔进一个洼坑里,上面遮盖了些枯枝杂草。回到土地庙。我对他说,你不要单独去鴻盛绸缎庄,那里的人有枪。而且,鴻盛绸缎庄前段时间被盗窃过,里面已经加强防备了。我还有些不放心,再次对五十一说,你不能蛮干,那里很危险的,你要把自己搭进去,就没人替你师父报仇了。五十一说,你放心吧。 我离开土地庙,独自回家。我想,如何找出杀害师母的凶手呢? 我找来纸和笔墨,可是,我的字太难看。我又赶到土地庙,找五十一。我记得五十一说过,他师父教过他识字。我让五十一给我写张告示,就写:曾经在此处捡到一个带穗的小木牌,请失主明天晚上亥初时辰(大约晚上九点),在北城门大街第一个十字路口领取。 五十一按我的意思写好,我把纸收起来。五十一问我有什么用,我说,要把杀害我师母的黑衣人引出来。五十一听到杀黑衣人兴头十足,要跟我一起去。我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把他引到这里来,大街上不好下手。 天色不早了,我从土地庙出来,路过纸作店,问老板娘要了点浆糊。直奔宁阳楼外,把那张告示贴在我捡到木牌墙上。又在城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回家。 半夜,师父穿了黑衣越墙而去,我偷偷尾随,直到看着他去了南城门附近的天和当铺。他走的也是侧面的小门。 我返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我去宁阳楼外面漫不经心的转了一圈。发现我贴的告示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那个黑衣人看到了没有,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 晚上,快到亥时了,我提了剑,溜出院子。北城门大街离铁匠铺很近。我还未到十字路口,就远远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显然在等人。我从他身边走过去,再返回来的时候,就拿出木牌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个人看到木牌,眼睛就亮了。我撒腿就跑,那个人后面就追。我暗暗提气,施展轻功,那个人紧追不舍。显然这个人也练过轻功。 他追着我穿过东街,到了树林前,就迟疑不前了。黑暗中,面对黑黝黝如同鬼怪般的树木,他害怕了。我对他摇晃着木牌,说,来取呀,你不要,我就扔了。他还是不肯前来。我扬起手臂一扔,那木牌悠的一下,就飞进了树林中。那个人恼怒了。丢下我,向木牌落地的地方飞奔而去。我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抽出剑,握在手中,跟在他后面进了树林。 树林里光线更加黑暗,但是眼睛习惯了,也能辩清一切的。在我还未接近他时,那个人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来,握着刀,向我扑来。我举剑便刺,他用刀挡开。过了三五招,那个人不想恋战,转身就向树林深处跑。我紧追其后。 他跑了几步,不跑了。因为五十一握着铁箫横在他前面。五十一挥起铁箫向他心口捅去,他慌忙用刀抵挡。我一剑刺进他的后心。我把剑拔出来的时候,他就瘫倒在地上。 我问他,你们为什么去铁匠铺杀我师母?那个人断断续续的说,是误杀,他们要杀是另一个女的。说完,那口气就断了。 他说是误杀,要杀另一个女的。那另一个女的,小柯肯定不是要杀的对象,就只有玉蓉了。玉蓉那几天一直在店里,出事前的半个时辰才被何九叔带走。他们在家里搜索,也就是要找玉蓉的东西了。 我和五十一收拾了现场,把尸体用树枝掩盖了。他的刀,五十一藏到土地庙里。因为天黑,那个木牌找不到了。五十一说,天亮了,他接着找。 我离开土地庙,直奔回家,街上冷冷清清,路过十字街的时候,看到几个挑着柴火担子的人在赶路。前几天也遇到过挑柴火担子的人。冬天了,烧柴火的人多,我不以为然。 我从墙外翻身进院。刚落稳在树下,就见脸前站着一个人,直直盯着我。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好,顺势抽出剑来。 第十八章五十一的大局 我心里慌乱,正要拔剑。对面的人开口说话了,他说,是我,你深更半夜干什么去了。我一听是师父,悬着的心放下了。师父把我带进他的屋里,又问,你不在家里睡觉,出去干什么了?我说,我杀了一个人。师父吃惊的问,什么人。我说杀害师母的那个人。师父伤感的拿过我手里的剑,抽出来,剑头上还粘着斑斑血迹,师父用布把血迹擦干净了,说,你杀人不害怕吗。我说,我第一次看何九叔杀死两个乞丐的时候,心里确实有点怕,但是,现在不怕了。师父说,报仇的事,你不用管了,你还小。你的剑我先替保管了吧。我说,不用剑,我也能报仇。我答应过小柯要替她报仇的。等我把杀害师母的那两个凶手也杀了,这件事情我就不管了。 师父站起来,在地上走了几步说,我收了你和铁立两个徒弟,谁也不让我省心。我说,你不要跟我提他,我讨厌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师母也不会被人杀害。 师父把剑递给我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有些事你不明白,回去睡觉吧。 这个晚上,我等师父出去,一直没有动静。 第二天上午,我在院子里练梅花桩的时候,师父走出来,他示意我过去,我提口气,从桩上跃下来。师父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制好的圆形飞镖递给我说,看看你的飞镖练的怎么样了。我拿出一枚飞镖,暗暗调动体内气流向手指和手腕就动,然后向树下镖靶的头部打去。飞镖接触木头的瞬间,钻进木头里面去了。师父点点头说,你以后出门,尽量少带剑,就用飞镖吧,使剑太引人注目。你看看大街上,哪里有人提把剑到处跑的。我说,好的。就把师父给的飞镖揣在身上。 快进腊月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多了起来,大多是买剪子,菜刀,砍刀,斧头之类手头家据的。快过年了的缘故吧。我和师父烧起炉子来,也为顾客加工特殊要求的活。 师父有时候夜里会出去,有时候不出去,没个准头。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做黑衣人。又觉得他不但不会告诉我,甚至会训斥我,一直也没张嘴。 因为店里忙,我不能每天去五十一那里,只要有工夫,我还是会去看他。五十一坚持不懈的进行着他的复仇事业。他已经攒到八块小木牌了。但是,找回武学秘籍还是遥遥无期。五十一并不气馁。他对我说,他有个很大的计划,要付诸实施。他说让我看一场好戏,大戏。 腊月十五,县城里过年的气氛很浓厚了,年货充斥了整个街道。我和师父早早烧起炉火,叮叮当当的打制起来。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辆黑色锃亮的小汽车停在门口,小柯从车钻出来,像蝴蝶一般飞进店里来。她也剪了和玉蓉一样的短发,穿着褐色长昵大衣。显的既精神又活泼。我和师父丢下手里的活,看着小柯,但是,我两人工作的衣服太脏了,小柯只好围着我们打转。何九叔站在店门口抽着烟,看着我们。 师父请何九叔进里边喝茶。何九叔提着一个皮箱走进来。师父要帮何九叔拿,又怕弄脏了。 小柯给我讲省城里的人和事。小柯说,她在女子学校读书。女子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是女的。她平时就住在学校里,周末就可以去玉蓉姐姐的家里。她还说,省城里的马路有多宽,楼房有多高,黑夜用电灯,连马路上都有电灯,到了黑夜照的和白天一样。她还说,省城有钱人出门骑洋车,也叫自行车。有两人轱辘。蹬起来,跑的飞快。我呆头呆脑的听她讲。小柯问我最近有没有识字,我说我把你的毛笔也搞丢了。上次,我拿她的毛笔和墨让五十一写了告示后,都给扔了。小柯说,现在早不用毛笔了。她拿出一支钢笔送给我,我心里说,我要这玩意没用,我又不写字。我没说出口。这毕竟是小柯给我的礼物。我还是小心的收起来。小柯说,玉蓉姐姐送我一套学生制服,催何九叔拿出来给我看。何九叔取衣服的工夫,小柯又和师父讲话去了。 我来到何九叔身旁,取出胸前藏着的武功秘籍,递给他。我说,书上的东西我练完了,你把它拿回去吧。何九叔不肯收。我说,我拿着也没用了,我还的保护它,是个累赘,你带走吧,何九叔就收了。 何九叔拿出衣服给我看,我觉得打铁也不适合穿,就放在桌子上。 我和何九叔来到院子里,何九叔说,我看看你的功夫怎么样了。我取出一枚飞镖打进木头镖靶里面,等待何九叔评判。何九叔说,不错。我再教你一招。他向我要了三枚飞镖,放在右手里,毫不费力的一挥手,三只飞镖分别飞进三根梅花桩顶部大约一寸的地方。何九叔是个能给人带来意外惊喜和与众不同的人。他给我讲了同时发出三只飞镖,击打三个不同目标的方法和技巧。我牢记在心。 何九叔告辞要走,我们挽留不住,他钻进小汽车,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除了打铁,练武,就是被小柯逼着写钢笔字写字。我就没时间找五十一了,白天我没时间,夜晚他不在。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师父说,店里停业,准备过年。让我回去看看父母,给家里做些年活。小柯不想让我走,师父显的很为难,毕竟要过年了。我说,我会尽快回来。 我从师父家出来,先去土地庙找五十一,邀请他去我家过年。他在庙里太孤单了。五十一不愿意去,他说他要在过年的时候做一件大事,为这件事情,他准备很长时间了,费了很多精力。他已经摸清了黑衣人的动向。这些黑衣人有一个大阴谋。虽然五十一不能确定他们要干什么。但是,他们的行为决不是一般的盗匪。五十一要给他们致命一击。 五十一决定要在大年三十晚上采取行动。 于是,我和五十一约好,我在大年三十晚上和他会合,一起动手。 第十九章大年三十 我告别五十一,匆匆赶回三交镇家里。在家里住了七天,到了年三十下午,离开家去县城。娘给我带了些好吃的,打包起来。我向娘要了一身爹的半新的衣服,准备给五十一。他的衣服太破旧了。 我施展轻功,很快就到了县城,从北门进城。大街上几乎没有人,都在家准备年夜饭。店铺都关门歇业。家家门上都贴了对联,挂着红灯笼。有的门口还插着柏树枝,象征着避邪。一派喜庆的景象。 我没有去铁匠铺,直奔土地庙。土地庙是城里唯一没有过年气氛的地方。与平常不同的是,五十一在庙里点了一支蜡烛。他正在鼓捣着些酒坛子。地下放着四个封了口的坛子。我问他要这么多酒坛做什么?他神秘的说今晚要用的。 我把带来的衣服,让五十一换上,虽然不大合身,看上去却也精神了许多。我俩坐在地上吃了娘给带的年夜饭。五十一说,先睡个觉,就熄灭了蜡烛,拉我到草堆里睡觉,还别说,草堆里既松软又暖和。我竟然睡的很舒服。 五十一叫我起来的时候,四下里的爆竹已经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五十一说,每人抱两个酒坛子,出发。我说,去哪里。五十一说,去鴻盛绸缎庄。我说为什么去那里。五十一说,我发现黑衣人在绸缎庄的后院仓库里,藏着 秘密的东西。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五十一夹起两个坛子飞一般向前,我不敢掉以轻心,紧紧跟住。我说,你的轻功为什么这么好?他说,因为我住在山里,自从练了轻功,为了走近路,常常从悬崖峭壁上翻过,天长日久练得吧。 我跟着五十一避开大街,从小巷绕到鴻盛绸缎庄的后面。他对这里轻车熟路,看来经常来。他纵终身跃上砖墙,我给他把酒坛子一个个扔上去,他接住,摆放在墙顶。我翻身上墙,他稳稳的跳下去,我再把酒坛传下去,翻身下墙。我们躲在在墙角观察院里。有两个挎刀的人在院子里聊天,西厢房里灯火通明,好像很多人在喝酒划拳。我摸出两枚飞镖,瞄准那两人的脖颈打过去,那两个人哼了一声,同时倒下去。五十一说,你的飞镖打法不是跟秘籍上学的?我说何九叔教的。五十一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他把酒坛的盖都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出来。我问,这是什么?五十一说,煤油。五十一提了四坛子煤油泼洒到东边一座好大的房子的门窗上,返回墙角,掏出一炮仗一样的东西,我问,这是什么?他说,我用硫磺,蜡烛,麸皮,**做的点火弹。他用火柴点燃点火弹,向撒了油的地方扔过去。那个点火弹的一着地,小火苗像水珠般溅开,火就从各处烧了起来。火苗窜至一人高的时候,屋里喝酒的黑衣人发现了,从门里鱼贯而出。我和五十一拿飞镖打过去,连续打倒五六个人,里面的黑衣人缩在门里不敢冒然出来。火苗已经烧上了房顶,把院子里照的通明。五十一说,走吧,我们跃过墙头,顺着小巷跑出一百多步,巷口有棵两丈高的大槐树,因为冬天,树叶全落了,只有横七竖八的枝桠,我和五十一爬上树顶,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房间子。巷子里人喊马叫,乱成一团。有人想去救火。但是,火势太大,炙烤的无法靠近,只能远远观看。房顶在烈火中轰然倒塌。突然里面发出一声沉闷爆炸声,地震一般,周围的不结实的民房被震的东倒西歪,瓦片飞溅。接下来爆炸声不断,流弹飞窜。我和五十一差点从树上震下来。五十一说,原来这里是个军火库。怪不得不断有人挑着柴火进去,又挑着柴火出来,原来在运送军火。五十一说,走吧。 我和五十一转出小巷,来到大街上,还能看到从鴻盛绸缎庄飞上半空的流弹。大街上居然有很多黑衣人从四处赶向鴻盛绸缎庄。我说,要不我们去宁阳楼看看,说不定那里的黑衣人也来这里了。五十一欣然同意,我们提气向宁阳楼赶去。 我们直接翻墙去了后院,看到一间平房有灯光,就偷偷摸过去。五十一拔出别在后腰里的铁箫。我没有拿剑,就把飞镖全掏出来,右手捻了一个随时待发。我们捅开窗户纸看去。却见一个黑衣人和五个黑衣人持刀搏斗。那个势单力薄的明显处于劣势。五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他的刀几乎无法施展开。五十一说,杀进去,他一脚踹开门。黑衣人全扭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我随手射出两枚飞镖。最近处的两个黑衣人中镖倒地。那个独战的黑衣人趁机逃脱到我们身边来。我随手又射出去一枚飞镖,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五十一冲上去就和他们打在一起。那个单打独斗的黑衣人,撕掉脸上的面罩,露出庐山面目,原来是我师父,师父和五十一很快解决了两个黑衣人。师父说,赶紧走。我们紧跟师父逃出宁阳楼的里院,来到大街上。师父脱掉黑衣,扔到一个角落。到了十字路口,五十一要回土地庙,我们竭力邀请他和我们一起走。无奈五十一坚决不同意,只好就此分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