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奇闻怪谈故事录》 第一章怪谈之惊魂夜 故事发生在民国初期的一个秋天的夜晚。 北方的秋夜也开始有了些冬天冷栗寒瑟的感觉了。 暮色四合,夜幕低垂,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未散尽的炊烟,小村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一轮皎皎明月,几点寒星,映衬的夜幕更加幽兰深邃。四野寂静,不闻虫鸣,偶然几声犬吠过后,天地间便是愈发的安静。 在进村的土路上,借着清白的月光,依稀有两个身影疾步而来。 “老大,这差事也办完了,又走了这半日,您累了吧?”一个身量清瘦略高些的身影,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村子谄媚地说。 “孙文,就你小子最会说话,明明是你累了,还拿我说事?不过呢,今儿任务也完成了,这天色都已经晚了,就在此处休息吧。”另一个稍显精壮些的男子接话道。 “是,孟长官。”孙文有些兴奋的站直身子,“啪”的向孟连长行了个军礼。 二人站在村口,孙文的语调不免有些犹疑:“不是吧?这村子的人都睡了,怎得连个亮灯的人家都没有呢?” 遂又抱了抱肩,缩了缩脖子:“这露冷霜重的,我们总不能露宿在野外吧?老大,你等着,我去叫门。”他一边说边就要抬脚进村。 “慢!”孟连长一把拉住了孙文:“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进村了,我怕你这大嗓门一亮,那还不得惊动全村老少呀。我们就去村口这户人家吧,不过是借宿一晚,不要给人家造成太多不便才好。” 这是村口一处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从外面看去白墙小瓦,高树错落,朱红的大门,整个着起来应该也是富庶之家。 孙文几步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半晌并无人应答。 他看了看立在不远处的孟连长,手下力道加重了一些,用力叩响了门环。 谁知大门居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孙文一个没站稳便直直向前扑去。 幸亏孟连长眼疾手快,一把将快要跌倒在地的孙文捞起。 “我靠,啥情况!”有点惊魂未定的孙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一股冷风裹挟着几片落叶从门内冲出,围着二人打了个旋儿,顿时令人脊背生寒。 “进去看看吧。”孟连长沉声道。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门,转过了影壁墙,但见满院枯草丛生,黄叶堆积,竟无半分的生气,分明就是一处被荒废了的院落。 “老大,这院子看来是久没人居住了。这大晚上的,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有点阴气森森的呢。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要不…要不,咱们还是进村子去投宿吧。”孙文看着残败的院落还是有点莫名的心悸。 “孙文,你怕什么?部队白白培养了你这几年了,胆子这么小?莫说我们手上还有枪,就是赤手空拳的,也没什么好怕的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呀。我看就这里了。挺好,清净。” 孟连长轻轻拍了一下孙文的脑袋:“你小子!跟上!” 随即,大踏步地踩着落叶向院子深处走去。 屋门被用力地推开,一股潮湿的霉味一下冲进了鼻腔:“我呸,这是多久没住人了呀。” 孙文一边用手掩着口鼻,一边借着月光打量着屋内。 堂屋除了一口灶台,灶台边还整齐码着一些木柴,便空无一物了。 拿灶火引了柴做火把,二人进到里屋。 靠着北面墙是一盘火炕,光光的炕身,早落满了灰尘。炕的一边还有一个红漆的高柜,靠着窗是一张方桌,两把椅子,桌子上面放着一盏烛台,红烛只燃烧了一点。窗棂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只是在时光的流逝中失了颜色。 这一切的摆放,看起来都那么整齐,那么自然。若不是落满的灰尘与墙角结着的蛛网,还真的就像是有人在此居住一般。 “嗯,不错,不错,打扫一下,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一抹微笑浮上了孟连长的唇角。 略略清扫掉了土炕上的灰尘,竟然在高柜里寻得了两床棉被,大红鸳鸯的图案,一看就是喜被。二人更是不胜欢喜,终于可以暖暖和和的睡个好觉了。 大约是奔波了一天,实在疲累了,孟连长刚刚躺下不一会,就鼾声大作了。 只是,孙文素日就有些胆小,在这夜深人静的荒园休憩,越想越觉得这里透着古怪,他是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看着那跳跃的烛火,时不时有烛花爆裂,他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配枪,为自己壮着胆子。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正在迷迷糊糊间,隐约感觉有阵阵冷风吹过。一个激灵,他猛地瞪大了双眼。 不知何时烛火已经熄灭了,窗外清冷苍白的月色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将屋内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诡异的惨白。 他刚想起身去重新点燃蜡烛,却听见屋顶处传来窸窣的声响。随即一双女人的小脚自半空突兀地垂了下来。大红的绣鞋,大红的长裤,就那么诡异的在半空中来回地摇晃。 “啊…”孙文吓地抱着头大声尖叫起来。 孟连长一下被他吵醒,抬眼看到了半空中悬着的腿脚,随即一跃而起,拔枪射击。 只听“啪嗒”一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那女身瞬间也不见了踪影。 “娘的,居然让她跑了。”孟连长有点不甘地说。 再细看时,屋内依旧红烛摇曳,满室的旖旎。 寻着那东西掉落的声音看去,却见一只精致小巧的大红绣花鞋,正掉落在炕前的地上。鞋面的正中心处还有一洞,应该就是孟连长的子弹贯穿而致。 二人细细搜寻了屋内各个角落,连个老鼠洞都没有找到,更何况一个女人? 孟连长心大,躺下后没多久,就又鼾声如雷了。 孙文原本就胆子小,这下看到了那诡异女身,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呀。 他抱着枪,缩在炕角,盯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发着呆。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看见那烛火又开始诡异地上下跳跃着。 突然,“啪”的一声,一个烛花爆燃,那烛光一下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随即忽的一下熄灭了。 迎面有阴冷的风扑面而来,令他不自觉,深深地打了个寒噤。 接着,又是窸窣的衣裙扫过天棚的声音。 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从屋顶悬空而下。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唇角一条长长的血线,正滴滴答答地滴着鲜红的血。 孙文不敢再看,一边“啊…啊…”地大喊,一边举枪胡乱的射击。 “孙文。你小子在干嘛?”孟连长被惊醒,颇为不满的拍着孙文的肩膀说。 “老大,鬼…女鬼呀。”孙文大喘着气,依然有点惊魂未定。 “就这点胆子呀,真是枉为军人的称号。呐,呐,女鬼早跑了。”孟连长向着地上努努嘴。 只见刚刚落了一只红绣鞋的地上,此时又多了一只。 金鸡报晓,东方现出了一抹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一夜沉睡后,村子的早晨便也鲜活了起来。 于是,二人便打听了村长家在何处,登门拜访,并将昨夜的遭遇细细道来。 村长听后大大的惊异,直向二人竖起大拇指,钦佩二人的胆识。 原来,这宅子本是一户李姓人家的宅院。 只因为,一年前这屋内吊死了一个因琐事与夫家怄气的新妇。大约这妇人的怨气未散,死后不久便传出了闹鬼的事来。 后来李家人也是被吓怕了,便也搬走了。从此,这院落就成了一座荒院,无人敢靠近了。 青天白日下,村长便也大着胆子跟着二人来到那闹鬼的屋子。 只见两只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绣鞋零落在地,鞋子上留着子弹打穿的孔洞。只是满屋的墙壁,顶棚完好无损,不曾见半点子弹打过的痕迹。 第二章烛红 段生自幼聪颖,五岁习字,七岁吟诗作对。段父以之为异,认定其子将来非将即相,便将段生锁入书房,让他每日专心伏案读书。 有几次,段生翻窗而出,偷偷跑出去玩耍。段父察觉后,便是一顿笞罚。久而久之,段生便打消了玩耍的念头,一心只是攻读经史。 一夜,段生正在灯前苦读,房门忽被推开,一女孩急匆匆地迈进门来。 烛红 段生见状惊异。女孩连忙悄声说道:“别出声,要是让别人知道,就麻烦了。” 除了送茶饭的仆人,段生还未见过外人。他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是何人?” “奴家名叫烛红,家在城内,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玩耍。” “城里那么大,你为何单单跑来我家?”段生问道。 烛红笑道:“因全城入夜,仅公子家的书房还亮着光呀。” 从那日之后,每隔三五日,烛红夜里便溜进段家书房,在书架上找些旧书来读。段生也不理她,只是自读自学。 一日,段生读书疲惫,见烛红又在读书,不禁问道:“别人玩耍,都去城郊放纸鸢、蹴鞠,你却为何偏偏喜欢读书?” 烛红答道:“奴家家境贫寒,不曾读书,因求卷若渴,才会来公子处借书以观。” “你一个女子,书读得再好又有何用,也不能考取功名。” 烛红合上书本,沉吟片刻,问段生道:“这几月来,我只是深夜造访,你难道就不疑惑?” 段生闻言笑道:“我看你并非常人,来去竟毫无声息,定是狐仙之流。可我见你只是读书,并无他意,也就放下心来。我在这房里一人苦读,甚是寂寞,才留你在这儿,多少算是一点慰藉。” “公子倒是蛮可怜的。”烛红眉头舒展,说道,“诚如公子所言,奴家并非凡人,却也不是狐仙。奴家本是地府阴阳路旁的一支蜡烛,孤魂恶鬼行往鬼门关,全凭奴家照明。一日奴家思量,自己这支红烛,照的却净是些牛头马面,觉得心有不甘。奴家便趁阎王不备,偷偷溜到人间,不想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如今能与公子相见,全是缘分使然。” 时光荏苒,数载已过。一日,烛红在书案上见到几篇新墨文章,问段生:“这文章是你所写?” 段生得意道:“正是。待明年开春,我便要去参加乡试。” “乡试时写出这般文章,必能考中举人。” 烛红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皓齿明眸、面若桃花。段生望着她,心头不禁涌出一阵伤悲。 烛红觉察出了异样,连忙问道:“公子可有什么烦心之事?” 段生摇头,脸颊滑下两行清泪。 “如今我已成人,不出几年,便要娶妻生子、自立成家。如此一来,我便与你殊途,怎样是好?” 烛红见状,赶忙俯身,轻抚段生肩背,安慰道:“照常理,你我定是有缘无分。但凡事皆有变通,若公子明年考上举人,我便去求阎王,将我放出冥界,变为凡人。” 段生惊诧不已,问道:“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至此之后,段生效仿古人悬梁刺股,鲜有睡眠。烛红怕惊扰段生读书,再没踏入段家。 转眼间人間八月,已到了乡试之时。临行前夜,烛红出现在段家书房,神色憔悴。 段生见到烛红,喜出望外。烛红却不言语,只是看着段生微笑,末了叮嘱道:“无论考中与否,只管尽早回来。” 考场中,段生文思泉涌,笔走游龙,目视答卷眸中灼灼,自觉定当脱颖而出。怎奈发榜时,段生却不见自己的名字。 段生霎时间心灰意冷,于河边久久徘徊,甚至想投河自尽,了断余生。一念之间,他又想起烛红的嘱托,便打点行李,连夜赶回老家。 夜里,段生在书房苦苦等候,却始终不见烛红的身影。 第二天,管家寻到倚墙而眠的段生,连忙将他摇醒,说道:“少爷醒醒,有人托我给少爷送信。” 段生两眼迷离,含混问道:“信?什么信?” “是街尾烛店老板娘给公子的。昨夜公子回来已是丑时,我便没敢打扰,今天才给公子送来。” 段生不记得街尾有烛店,他展开信,几个娟秀小字映入眼帘:“段君,请至店中叙旧。” 段生见字,欣喜若狂,在街上夺路狂奔。两旁路人见状纷纷侧目,小声议论,说段家公子恐怕因为落榜,一下子疯掉了。 来到店里,段生见到烛红,喜笑颜开。她正将捆捆蜡烛摆上货架,身上衣裳已改,貌美如昔。 段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段生问道:“你昨日为何不来见我?” 烛红闻言,莞尔一笑。 “奴家只是凡人,怎能穿墙与你会面?” 段家二老本不赞同段生与烛红成亲,但见烛红温良贤惠,又有一笔可观的嫁妆,才勉强答应下来。 在段家,烛红不受长辈妯娌待见,却深得小孩子喜欢。烛红也不计较,白日经营烛店,夜里陪段生读书,一切皆如旧日。 几年后,段生数次进城赶考,次次自觉妙笔生花,却每每名落孙山。时间一长,段生也心灰意冷,每日只是与烛红品读诗词文赋。 后来,段生编纂一部古书。每遇到来历不明的注释,烛红总能脱口而出,一语点破出处。两人便以此为戏,若是说不出注释,便按约自罚茶水。一番较量后,无论输赢,总把多余的茶水倾覆在地,谁也喝不到口。二人对视,开怀而笑。 那段日子,二人形影不离,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某年,巡抚例行巡视至聊城,其女随行。巡抚之女于城中街头偶遇段生,一见钟情。 巡抚拗不过女儿,只得去段府拜访。 在段宅中,巡抚见过段生,观其人,觉得仪表堂堂;读其文,更是拍案叫好;与之言,方知未中举人。 巡抚问段生:“你可知自己为何落榜?” 段生答曰不知。 巡抚许诺,段生若答应入赘,必将为其上下打点,开辟仕途。 段家上下无不赞同这桩婚事,二老更是极力相劝,甚至以死相逼。可段生都一口回绝,宁死不从,全家便怨恨起本就来路不明的烛红来。 段生担忧烛红,劝其回烛店暂避几日。烛红笑道:“诗曰:‘君若如磐石,妾当作蒲草。野风再烈,又能奈蒲草何?” 段生与家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巡抚已在聊城停留好些时日,归期将至,一再催促段家。二老心急如焚,对巡抚说其子冥顽不化,望官人少安毋躁,再宽限些时日。 巡抚道:“男女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老只需准备一封休书,盖上章印,交付官府便好。” 段家二老恍然大悟,立即草拟一份休状,痛斥烛红叛离孝道。签字画押后,便火速送至官府。不出几日,段生便接到一纸判状。 段生撕毁判状,正准备去官府喊冤,却被烛红拦下。 烛红苦笑道:“你若不从,只会挨受杖刑,发配边疆,饱受流离之苦。烛红断不想看相公为我受苦。” 说罢,烛红拿来笔墨。段生见状愕然,问烛红要作何用。 烛红微笑说:“离别之书。” 段生不觉坠下泪来,烛红为他拭去泪水,安慰道:“相公之情意,烛紅了然于心。妾身本是阴间之物,理应于腐水浊烟间了此余生。相公不嫌妾身污秽,愿与我同修琴瑟之好,实乃妾身三生之幸。相公莫要悲伤,来日衣锦还乡,记得回烛店看看就好。” 鸡鸣破晓,烛红猛地抱住段生,哭道:“郎君,保重。” 见烛红离去,二老喜出望外,匆忙置办起婚事。 不出三日,婚事已准备妥当,府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家老少一片欢声,唯有段生坐在角落,自斟自饮,酩酊大醉。 第二日一早,段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几个孩子在门外大喊道:“段哥哥,烛红姐姐出事了,快去看看啊!” 段生闻言,冲到街上。路人见了匆匆躲到一旁,避之不及。 段生来到街尾,推开烛店前的众人冲进堂中。见到眼前景象,段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店里的红烛一夜间融成了灰泪,鲜红的蜡油沾满货架,覆满石砖,封住了烛红的衣衫和一纸别书。段生喊着烛红的名字,回音绕梁,久久无人回应。 门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可没人敢踏进半步。有好事者挤不到人前,就大声问旁人:“我昨夜听见有人哭号,你们谁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此以后,再无人见过段生。有人说段生投河自尽,有人说他遁入空门,落发为僧。 段生离去后,聊城之内红烛起了异样,一经点燃,片刻即化。人们都说,这城中所有蜡炬,都是烛红眼泪凝成的。 第三章神奇的斗笠 一大早,吴家庄的吴有财就扛着锄头出了门,忙活着地里的活计去了。 他刚刚下地还没锄几下,就见地北头的部顶上突兀地旋起一股旋风。 呼啦啦的风声拉风箱般嘶吼着,急速地旋转着,平地卷起漫漫黄土,树叶,还有杂草,一路呼啸着就向吴有财这边就席卷了过来。 吴有财心下大呼‘不好’,躲避看来是来不及了,他便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地上。 就在他扑倒在地的一瞬间,忽然,旁边就有一道快如闪电的白色影子一下闪进了他的身下。用手一摸,软软的,毛茸茸的,还有一对长耳朵,原来是一只小兔子。 ‘嘿,小家伙,你居然会害怕这旋风呀,拿我当避风港了?' 还没待他继续说下去,那风就呼啦啦吹到了眼前,直吹的人眼睛都无法睁开。 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风刀霜剑了。 那风裹挟着飞沙走石吹打在身上,就如利刃划过皮肤,硬生生的疼。风的力气大的惊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他从地上连根拔起抛向空中。 他紧闭着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气让自己紧贴着地面,心里却不停的咒骂着这该死邪魅的风。 也许是这风被他咒骂的羞愧了,忽的就偃旗息鼓了,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确实感觉到四周的寂静,吴有财一下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我的亲娘唉。‘ 他大声惊叫出声,此刻,他的眼睛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红通通的大眼睛。 原来,是那小兔子不知何时从他身下爬了出来,正蹲在他的眼前一瞬不瞬静静地看着他。 ’小家伙,你是无家可归了吗?要不我带你去我家。正好,我儿子前几天还说想要只小兔子做玩伴呢。‘吴有财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边对着小兔子说,仿佛它能听懂他的话一般。 随即,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尘土,就把手伸向小兔子。 谁知那小兔子轻盈的一蹦一跳就离开了他一米多的距离。 下一刻,它竟然后爪直立,前爪抱拳,向吴有财作了两个揖。旋即,就一蹦一跳地消失在庄稼地里了。 ’嘿,这年头兔子都成精了呀。‘半天,吴有财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 他刚想回身,却突然发现就在自己前面的地上,静静躺着一顶崭新的斗笠。 这大概是刚才那一阵旋风刮来的吧,他在心里想着,随手就捡了起来。 正好,早晨出门的时候忘记戴斗笠了,这会子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一会就该热起来了。 真是正想着瞌睡,就有人送个枕头过来,不错不错。 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了,吴嫂挎着竹篮,拎着水壶向自家的地头走来。 远远看看地里并没有看到自家男人的身影,吴嫂蹲在地头,一边从竹篮里往外拿着饭菜,一边喊:’他爹,吃饭了,他爹,孩子他爹……‘ ’哎呀,喊什么喊?大清早的,你叫魂呀?‘吴有财一边向地头走,一边不耐烦地对自家婆娘说。 ’啊,他爹你在哪呢?我咋没看不见你呢?‘吴嫂循着声音看去,并不见吴有财的人影。 “你个蠢婆娘,我不就在这嘛。”吴有财边说,边拿了水壶咕咚咕咚喝起水来。 吴嫂但见那水壶停在半空不动,只听有人喝水的咕咚声,却不见半个人影,已经是万分惊骇。又见那碗筷自动,饭菜不停的在减少,一时间被吓了个半死。 ’啊,啊,鬼呀,鬼呀……‘说完便连滚带爬的想着逃命。 ’鬼什么鬼?我看你就是胆小鬼,这青天白日的连当家的也不认识了,真是该修理修理了。‘ 说着,他随手摘下斗笠,一把抓住了自家的婆娘。 ’啊,他爹,真是你呀?‘吴嫂看着自家男人紧抓住自己的手,还是无比惶惑的说。 ’可不是我,还是谁?你今天早上中邪了呀?跑什么呀?‘ ’他爹,为啥刚才我一直看不到你呀?只听见你说话,就是不见你人?‘ ’不会吧?明明我一直在这里干活,我也看见你了,你咋就看不见我呢?‘吴有财忍不住骚了搔头。 忽然,他一眼瞅见了刚刚被自己丢在一边的斗笠,一把拿过来戴在头上。 ’媳妇,你还看得见我吗?‘吴有财有些兴奋地问。 ’他爹,你在哪呢?我只听见你声音看不到你人了。‘ 看着吴嫂匪夷所思的样子,吴有财得意地摘下了斗笠。反复摘了戴,戴了摘,如此几次后,吴有财终于确认自己这是走了狗屎运,捡了个能隐身的宝贝呀。 现下地也不锄了,拉着一脸懵逼的吴嫂就往家疾走。 ’媳妇,媳妇,发财了,我们捡到宝了,回家,赶紧回家……‘ 看着那貌似普通的斗笠,吴有财心里的兴奋劲那就甭提了,小心思一下就活泛了起来。 有了这个能隐身的宝贝那还需要种什么地呀?那不就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过上比财主还富足的生活,他的脸上都笑出花来了。 ’他爹,你都瞅着这斗笠傻笑了一下午了,是不是魔怔了?‘吴嫂看他一副傻笑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担心。 ’你这傻婆娘,刚刚我戴上斗笠你就看不到我了,你就没想到啥?‘ ’啥?只听见你说话,看不到人就觉得瘆得慌。‘ ’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算了,不跟你说了。等我明天去镇上一趟,回来你就知道这宝贝的神奇了。不过,咱家有这个斗笠的事不许说出去,就连你娘家人也不能说,听到没?‘ 见自家婆娘郑重地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一夜的辗转难眠,一场富贵荣华就摆在眼前,他是心生无数的感叹: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爹娘,感谢祖宗十八代,保佑我有财,命里有财终是有呀…… 刚刚好,次日就是镇子上赶集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了床,连饭也没吃,戴上斗笠就出了门。 出村的路上遇到了几个早起的村民,但是每个人对他都视若罔闻,仿佛他就如空气一般透明,并不打招呼,便径直走过去。 而他的心里却是翻涌起阵阵的狂喜,这斗笠果然是可以隐身的好宝贝。 赶了几里路,等他到镇子上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此时他也已经有些饥渴疲累了。 集市上早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热闹起来了。 他走到一个包子摊前,笼屉里升腾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包子令他食欲大动,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 他摸了摸口袋,一文钱也没有,刚想悻悻地走开。忽然,心下一下清明了起来。不对呀,自己戴着隐身的斗笠,摊主是看不到自己的呀,这包子只管吃,又何须买呀。 想到此,他先小心翼翼地伸手从笼屉里拿了一个包子,并不见摊主有何反应,他知道这是没有看到他。 于是,他干脆在包子摊前的小桌旁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吃的他有点反胃的感觉,他才拍着圆溜溜的肚皮心满意足的离开包子摊。 随着人流涌动,他一路饶有兴致地逛着,从来没有如此的惬意与悠闲过。 忽然,他脚下一阵钻心的疼痛。抬脚一看,原来是鞋底不知何时竟然磨穿了,光脚板踩在了石子上了,看来这鞋子要换了。 刚好旁边就是一家鞋店,他溜溜达达就进了门。他有点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但见那守在店门口满面堆笑点头哈腰的伙计并不理会他,他便径直来到了摆放鞋子的货架前。 他拿起一双鞋子反复的在脚上比量着,还别说还真挺合适。见半天也没人来搭理他,他便干脆把鞋子往胸前一揣,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向门口走去。 心下暗自思忖:若有人发现,只说自己忘记带钱,回家取来,还上便是。 站在鞋店外好大一会,并不见有人追出来,他便是越发笃定这宝贝的神奇,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一趟赶集归来,吃的,用的,穿的,吴有财竟是带回来一大堆。那一刻,他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出几只手来。 从此后,吴有财便不再下地干活,专门去镇上做些借来取往之事。 村民们眼瞅着吴家的日子莫名就红火起来,下地的活计也开始雇人,吃穿用度都是越来越阔绰,只道是吴有财祖坟上冒了青烟,挖地挖出了金元宝来。 吴家的小日子一天天富足起来,可是附近几个镇子上的治安却越来越不好。 几乎镇上所有的店铺都被小偷光顾过。虽然,官府也下了大力度去查案,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是那小偷却如隐了形一般,东西照样少,贼人的一丝蛛丝马迹也寻不到。 一时间,镇子上的生意人都人心惶惶,有人传言是妖媚作祟,百姓们也是深信不疑。这桩案子只叫县大老爷头疼不已。 吴有财最近也是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一时心里也是惶惑,想着就这么下去也是不妥,就怕查案查案哪天就查到自己头上来。 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举家搬迁,远离这是非之地。 只是,搬离此地总是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虽然,他靠着这斗笠,一应生活用品是没少搬回家,只是他还是守住了做人的底线,偷人金钱的事倒是从来没有做过。 颠来倒去,夜不能寐,他还是下了决心决定平生只做这一次没底线的事。 姑且算做借钱吧,等日后安定下来,日子平稳了,自己一定赚钱将今日亏欠如数还上。等把所有的前路都想好了,便想着此事宜早不宜迟,决定次日就实施自己的计划。 日上三竿,吴有财正在吃早饭,忽听得墙外一阵敲锣打鼓的乐曲声传来,似乎还伴着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感觉好不热闹。 吴有财顺手抓起斗笠,戴在头上就出门看热闹去了。 他刚一出门,不知怎的,忽的就吹过一阵狂风,猝然就把他的斗笠吹落在地。随即,斗笠又被吹到半空,忽忽悠悠就被吹向了远处。 吴有财心里一阵的懊恼,刚刚没抓稳斗笠,居然让它被风吹跑了。他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随着斗笠,向着它被吹走的方向狂奔着。 等他气喘吁吁地一路追到了村口,风已经停歇了,他的斗笠就晃悠悠地挂在一棵古槐的枝头。 虽然有了刚刚失而复得的插曲,吴有财还是决定一切照旧,一路行色匆匆往镇上赶去。 到了镇上,他便毫不犹豫的一头就扎进了镇上唯一的辉记票号。 他的运气还真不错,正巧有客人正欲往柜台里存银钱。白花花的银子正摊在柜台上,他便毫不客气地将银子一股脑的收进自己准备好的包袱里,随即转身就走。 刚刚被他的举动惊呆了的众人,一下回过神来’啊,有贼,抢劫,抓小偷……‘ 一时间,众人一哄而上,三下两下就把吴有财打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你们能看见我?‘吴有财嘴角淌着血丝,十分狼狈却又万分不解的看着众人。 ’笑话?你以为你会隐身术呀?你这么大个活人在眼前,会看不到你?除非我们都眼瞎了。‘众人嗤笑着他,深深怀疑这人应该脑子进水了。 早有人报了官,不大一会官差便到了。吴有财被带到大老爷面前,惊堂木一拍,他早被吓得三魂出窍了两魂,一股脑的将他做的好事抖了出来。 总归他还没有犯下大奸大恶之事,但是几年的牢狱之灾那是免不了的。 夜里他正睡在冷冰冰的泥地上,恍惚间就看见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白兔立在他面前,对他竟然口吐人言:’那日承蒙恩公助我躲过了风灾,无以回报便将这能隐身的宝贝送与了恩公。没想到竟因此害了恩公,险些铸成大错,终究是一个贪字害人。恩公只管在此好好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的家人会好好等你回来。‘ 他正欲要说些什么,蓦然就从梦中悠悠转醒,只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小白兔呢? 望着那逼仄的小窗透过来的凄凄惨惨的月光,他不禁涕泪横流:’佛家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第四章诡异的录像 这个故事来自一个朋友,具体是否真实存在,我也并不清楚,但我知道,我这个朋友曾亲身去见识过这个特殊的地方,而经过他的解释,我发现,这个诡异的故事中虽然有真实的成分存在,但也却是被莫名的夸大了不少,不过还是很值得一听的,毕竟这个故事并非和人类有关。 记得这是我朋友小齐在公司上班时候遇到的事情,他似乎是我们同学中结婚最早的,我们很多人都羡慕他,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但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在他的脸上都会挂满了愁容,对此我们也非常的疑惑,并且,在他结婚后的这段时间,我们几乎从未看到过他们夫妻曾同框出现过。 具体的原因他不愿意提及,但听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我们也大致能琢磨出个大概:他媳妇虽然嫁给了他,但芳心未泯,还仍然在外面沾花惹草。 不过这也是他自身造成的,为什么?因为他的工作实在太特殊了,信息公司的技术员,加班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时候赶上系统修复就得在公司熬通宵,很晚才能回家,这也是直接导致他们夫妻不合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年轻女人嘛,总是需要人来呵护,既然老公没时间,那自然有人愿意。 而在我们今天见面的时候,他仍然是满脸的愁容,在饭店坐下的瞬间就立刻干了两杯白酒,热辣的感觉在他嘴里不停的徘徊,即便是呛出了眼泪却仍然闭口不语,几番询问之后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夫妻两个准备离婚了,这的确让我们感到非常的诧异,毕竟他们将创造奇迹,成为我们这些同学中最早结婚且最早离婚的一对,不过在我们询问原因的时候,他的回答却让我们感到非常的诧异:我老婆有外遇了,但我感觉并没有这么简单。 记得那时在两个月前,小齐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自己妻子竟然和别的男人在外搂搂抱抱,起初他还并没有在意,可到了后来在慢慢意识到这必然是出轨了,不得不说,他这个“程序猿”虽然在代码上转的特别快,但在人情世故上却总是慢半拍,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程序猿抓奸用的招数还真的是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大跌眼镜,你以为会是什么?跟踪?太落伍了,对于小齐来说,在对方的随身物品上安装一个微型摄像头才符合他的身份。 当然在安装摄像头之前,他也曾悄悄的跟随自己的妻子来到了市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宾馆,但想要跟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没办法,无奈之下他只能想出这种办法来捕捉他们发生在房间内的画面,不过这段时间公司内的程序赶上维护,小齐根本没时间去买摄像头,所以,他的这个事情就慢慢地搁置了,知道两个星期后,他这才成功设置好了一切,只等妻子和那个贱男人进了宾馆,随后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指证妻子出轨的证据。 听到这里,我们几个人则轮流在小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并异口同声的说:指证?你以为是在法庭上啊?这可是婚姻,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对此,小齐也是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则继续说了起来: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居然再次悄悄的跟到了宾馆外,并找了一个咖啡厅坐了下来,随后我打开手机,并开始观看微型摄像头的实时画面,起初我只认为会看到这两个贱人在房间里干破事,可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几个是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在这个关键点卖关子,所以,为了泄愤,我们再次在他的脑袋上轮流拍了一下,随后异口同声:快说!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说微型摄像头出现了什么故障,总之,在画面中出现的居然只有我妻子一个人!”听了小齐的话,我们都懵了,一个人?在宾馆开房?还出轨?这怎么可能?完全是天方夜谭:“小齐,别废话,赶紧接着说,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看吧,你们也觉得诡异对不对,我告诉你,虽然当时画面中只有我妻子一个人,但值得一提的是,我在摄像画面中捕捉到了一些声音,这个声音我现在还留在手机里,你们可以听一下。”说话间,小齐则已经把手机打开,并把那段诡异的录音放给我们听,而在我看来,与其说这是一段声音,还不如说它是一段超声波还更贴切,毕竟这段录音里除了诡异的“滋啦”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鬼知道这录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小齐,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听了我们的询问,对方则开始低声解释:“我刚开始也不清楚,可后来,我找了专门学录音的朋友解析了一下,你们知道他说啥?他说这段声音恐怕不是来源于咱们这个次元,应该是来自一种特别高等的生物,因为这种诡异的声波绝对不是人能发出的。” 起初小齐也认为自己朋友说的这个话有些匪夷所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还是所谓的高等生物,那会是什么?世界上的先进物种?那要真是这样,小齐就肯定要把这个问题给弄清楚,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为科技做出一番贡献,想到这里,小齐的脑海思维则从简单的抓奸升华成了更复杂的层面。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接下来的画面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小齐则托人弄了一个更加精密的摄像头,并将它安装好,随后,小齐则再度回到那个咖啡馆坐好,等待妻子在房间内发生一切,刚开始其实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可到了后来,小齐却透过摄像头赫然看到,在房间内出现了异样的画面,起初,先是摄像头出现电流影响的画面,随后,在摄像画面逐渐恢复的瞬间,小齐则赫然看到,在妻子的面前,居然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 并且,这个男人就好像是诡异的虚影一样,在随着时间的流动而不断的闪烁,可眼前所发生的这些似乎妻子都未曾看到,非但如此,这个浑身漆黑的男人还用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睛盯了一眼藏在皮包上的微型摄像头,小齐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摄像头即便是肉眼都很难发现,可对方却能察觉,而紧随其后出现的,则是对方缓缓张开自己的大嘴,并将那粘连在黑色嘴唇上的肉缓缓的撕开,暗红色的血液顷刻之间便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看到这里,小齐才迟迟的发现,这个浑身漆黑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而它的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居然被线缝在了一起,而在它将嘴分离撕开之后,血液顺着它的嘴角流至下巴的位置,并最终滴落在小齐妻子的脑袋上,就好像是淋浴一样顷刻之间便将妻子的全身都染成诡异的暗红。 可即便如此,妻子却仍然无动于衷,还是原来的那副沉醉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似乎现在的妻子也发现了摄像头的存在,以至于她竟然也扭过头来,向皮包的方向望。 而这个画面则彻底让小齐呆滞了,因为此时的妻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副模样,本应洁白的皮肤,竟然被一层诡异的青黑色所覆盖。 一双白皙的手现在已经被妖异的暗绿色填充,指甲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诡异的寒芒,一头乌黑的秀发此时竟被血红的颜色覆盖,特别是那双眼睛,现在居然变成了深邃的黑洞,看的小齐心里直发毛,紧跟着,视频中的这两个人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之前的他们从未出现过似的。 接下来,一个让小齐终生难忘的画面则出现了,能看到面前的这两个人的容貌居然如同鬼魅般的在摄像头的极近距离出现,并分别用那双妖异的眼眸紧盯着摄像头,随后他们则说出了一句小齐终于能听懂的话:“看够了没有?你要不要也进来啊?” 在产生了这个事情后,对于妻子提出的离婚,小齐是立刻同意,没有任何的犹豫,而他之后也曾把那段诡异的录像拿给朋友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当时在画面中出现了特别强烈的电磁波影响,所以,之后所出现的画面究竟是有人故意侵入还是真实录入的,就不得而知的。 第五章晾人杆(上) 学校老式的宿舍楼翻新补建,所以部分住校生都被学校安排在了一座公寓中。环境不怎么好,而且人员分布得很不均匀,不一定都是原来寝室的人。 陈燕子被分到了907室。庆幸的是,以前的两个室友——程雪和高媛也和她住在一起,剩下的一个是完全陌生的新人,叫冯韵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冯韵婷的长相美到三个女生看了连连惊叹。 冯韵婷的性格很好,只是有一个怪癖:她常在阳台上立一个十字形的衣架,大小和正常人差不多高。冯韵婷会拿破布料做一个人偶,脑袋上还用黑色毛线扎成一束束的头发,然后在人偶的身上穿上自己的衣服。每天晚上,冯韵婷都会把人偶绑在衣架上,看上去就像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一样。等到第二天,她就会把人偶身上的衣服扒下来,自己穿上。 谈起这个人偶,冯韵婷总会露出诡异的微笑,说: “我喜欢这么大的娃娃,衣服挂上去不会出现褶皱。” 这天晚上,陈燕子快要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冯韵婷的电话。 电话里,冯韵婷的声音很虚弱:“燕、燕子,你回来的时候能帮我买两袋盐吗?” 陈燕子皱着眉答应下来,但觉得很奇怪:她们平时几乎不做饭,买盐干吗? 等陈燕子买盐回去,都十点多了。一开门,窗帘飘着,里面阴风阵阵,却空无一人。其他室友都跟男朋友出去了。可刚才打电话的冯韵婷应该在啊? “冯韵婷?” 陈燕子喊了一声后,突然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呼唤。她仔细一看,在阳台的一个角落里、飘着的窗帘后有一个蹲着的身影,露出的脚正是冯韵婷的。 “你怎么在那里蹲着啊?”陈燕子不假思索地走过去。 “别过来!” 冯韵婷的话还是晚了一步,陈燕子已经大手一挥拉开了窗帘。顿时,陈燕子被吓了一跳! 躲在角落里的冯韵婷正瑟瑟发抖,身上所有可以称得上是毛发的地方都变得血红,皮肤斑斑点点像是烫伤,血肉一片片的,很多边缘都开始外翻,鲜血流了一地。猛一看会吓一跳,仔细一看,会恶心得想吐。 “你、你……怎么了?”陈燕子吃惊地退了几步。 冯韵婷抢过盐,将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陈燕子恐惧地坐回床上,看到帘后的影子正撕开盐袋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不停地用力搓着。陈燕子往旁边的杆子上看去,发现那个人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冯韵婷从阳台回来,身体已经恢复了。她冷冰冰地对陈燕子说: “希望你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陈燕子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陈燕子醒来发现冯韵婷并不在公寓,而程雪正坐在床上皱着眉,显得很着急。 “我跟你说,高媛失踪了!”程雪严肃地说道。 “怎么会,她昨晚不是跟男朋友在一起吗?” “得了吧,他们早就分手了!她说趁冯韵婷不在,把她的鬼人偶扔出去,省得每天晚上看着吓人。结果,就再没回来,我们也失去了联系。” 陈燕子下意识地看向阳台,怪不得昨晚没看到人偶。她给高媛打去电话,电话直接提示关机。 这时,房门开了,冯韵婷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和之前差不多的人偶。她扫了她们两眼,然后走到阳台把人偶绑在了杆子上。 回到床上,冯韵婷盖上被子躺下说: “以后不要再打那个人偶的主意。” 这声音听得陈燕子心里一凉。 随后,她收到了程雪的短信:以后还是离冯韵婷远点儿吧,她这个人太奇怪了。 当天晚上,陈燕子觉得有点儿冷,于是在给另友阿依发完“晚安”后就裹着被子躺下了。 半夜,她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睁眼一看,只见冯韵婷从阳台出来,到自己的床边掀开被子,将里面的人偶拿出来绑在了阳台的杆子上。 陈燕子觉得很奇怪:这人偶不是一直绑在阻台的杆子上吗,什么时候到床上了? 做完这些,冯韵婷穿好衣服,悄悄开门出去了。陈燕子有点儿好奇,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晚上外面有点儿凉,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冯韵婷就像脚下生风一样,速度很快。跟了一会儿,陈燕子发现冯韵婷走了半天根本就是毫无目的,有些地方她甚至反复走了两遍。 陈燕子打了个哈欠想回去,一转身,忽然看到路边一男一女正在边走边聊。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沙沙”声。陈燕子偏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冯韵婷忽然转身开始往回走了,脚下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好像很着急。陈燕子急忙躲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而此时,冯韵婷已经开始弯腰用双手双脚一起向前跑了,如同一只豹子般敏捷,向那对男女猛扑了上去。男的先被扑倒在地,冯韵婷抓住男人的脸,猛地一撕,顿时鲜血淋漓。女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啊啊”大叫,退几步直接倒在了地上。女人起来想跑,却被冯韵婷的长发缠住了双脚,硬生生地给拉了回来…… 陈燕子完全呆住了,死死地盯着那边,差点儿忘记呼吸。 冯韵婷的指甲忽然变长,就像是锋利的刀片,开始抠那个男人身上的皮肤。冯韵婷的双手从那个男人的头顶插入,然后向两边扯动皮肤。鲜血染红了地面,碎肉内脏暴露无遗。最后,她扯下男人那层皮,剩下一副血肉模糊的躯体。冯韵婷收好那副“空壳”,又把目光投向了女人…… 看到这里,陈燕子已经悄悄离开了。等离远了一些,她才跌跌撞撞地跑起来…… 回到寝室,陈燕子急忙晃醒了程雪。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程雪顿时睡意全无。 陈燕子喘了几口气,将刚才看到的一幕全都说了出来。正巧这时,外面的风将窗子吹开了,一股腥臭的味道迎面扑来。只见那个人偶身上血迹斑斑,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盯着她们。 程雪“妈呀”一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吧,先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夜晚!”陈燕子说道。 “我们现在走,等冯韵婷回来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吗?” 陈燕子沉下脸来: “刚才你是没看到她有多残忍。你能保证她回来不直接杀了我们吗?我们快定吧,再磨蹭一会儿就完蛋了!” 两个人说时迟、那时快,穿上衣服、拿上包就离开了。 旅店黑暗潮湿,陈燕子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等到天亮,程雪要去上课了,陈燕子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她走后,陈燕子想再睡一会儿,结果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名字,竟是失踪了的高媛,她顿时精神起来。 “你们都在哪儿呢?” “哦,在外面呢,你在寝室?” “对啊,回来后谁也不在。你们快回来吧,我有急事要跟你们讲!” 陈燕子刚要回应,猛地想起一件事:万一高媛是冯韵婷假扮的呢?目的就是引她回去然后杀了她! 于是,她又问了一个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问题,高媛直接答了出来。陈燕子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陈燕子开门进了寝室。寝室里面阴风阵阵,她们的床还是走时的样子。 “高媛?” 陈燕子试探着叫了一声,没人回答。不过,她看到阳台上有一个人影,就在那竖起来的架子上,看上去不像是以往的那个人偶。 陈燕子忽然不安起来。她走近那个身影,发现那是个短发女生。女生伸出来的一只手上还拿着一部血淋淋的手机,地上也都是血。陈燕子屏住呼吸,慢慢走到那人的正面,尖叫了起来。 挂在那杆子上的,分明就是高媛。杆子直接穿进她的身体里,鲜血染红了她所有的衣服,双眼也被挖了出来。高媛头微微地低着,长长的头发湿淋淋的,还在往下滴着血,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皮肤也失去了弹性。再看她手里拿的手机,最后打出去的电话正是陈燕子的…… 这时,一个可怕并熟悉的声音在陈燕子的身后响起。 “我就是想把她拿出来晾晾,等晾干了之后好用。正好邀请你一起过来,看她迷人的肉体是怎么慢慢变得枯萎的。因为很快,你就要和她变得一样了。” 冯韵婷在前面诡笑着,陈燕子退了几步,直接靠在了墙上。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我本来没想那么快杀你们,毕竟是室友一场嘛!只可惜,高媛有错在先……”冯韵婷指了指床上的人偶, “杀一个也是杀,不如把你们全都杀了去互相陪伴。” 冯韵婷步步紧逼。 陈燕子本想靠近房门,结果刚动一下,耳边的墙壁就被对方一掌抓出了一个窟窿。 就在这时,阳台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玻璃被外面的东西砸成了碎片,高媛和架子一起倒在了地上。在冯韵婷分神的时候,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陈燕子的另友——阿依伸出有力的大手,瞬间把她拉了出去。 “快走!”程雪在走廊拐角处招着手。 陈燕子抓紧阿依的手臂: “多亏有你们,太吓人了,高媛已经被杀死了!” “嗯,知道了。我们先去图书馆,之前查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第六章晾人杆(下) 图书馆里很安静,到处都是翻书的声音,三个人直接奔向了四楼。他们要看的,是学校的《校志》,里面记录了学校大大小小的事,以及历来毕业生的光荣事迹和照片等等。 程雪只在里面选了三本,三个人坐到了桌子前。 “你看看这些。”阿依翻出了很多张毕业照,还有获奖学生的照片。 那些照片中,竟然都有“冯韵婷”!不管是过去黑白的毕业照还是彩色的,居然都是冯韵婷的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燕子完全惊呆了, “看来冯韵婷早就在学校里好多年了?” “一开始查到这里,我们也很惊讶。你再看这些记录,”程雪又在其中一本上指指点点, “只要是‘冯韵婷’在过的那届学生里,每年都会失踪两三个女生。那些被发现的女生,死得都很恐怖,只剩下一副血肉模糊的躯体,皮都被扒下来了。” 陈燕子回想起了那晚看到的,仍旧心惊胆战。 “现在还弄不准这个冯韵婷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先有多远躲多远了。” 说到这里,只听耳边忽然传来“啪啦”一声响。转头一看,一个披着大衣、帽子遮住了半边脸的驼背女生弄掉了一摞书。她的眼神有点儿闪躲,慌慌张张地捡起书转身要走。 “那是谁?”陈燕子疑惑地问。 “在这儿打工的学生吧!”程雪又开始翻《校志》。 “不对,她好像知道什么,过去问问吧!”阿依拉着陈燕子过去了,程雪只好跟上。 三个人追上那个女生,阿依直接过去堵住了她的去路。 “别紧张,我们就是想问点儿事。” 那个女生露着一只眼睛,另半边脸被帽子遮住了,最终点头答应了。 图书馆的二楼还有一家水吧,四个人坐了下来。 “那个女人就是恶鬼,已经在学校隐藏好久了。”女生拿掉帽子,脱掉大衣。 只见她半边身子都布满了其丑无比的疤痕,另外一只眼睛的地方正贴着一块纱布。 她苦笑着说: “我是唯一一个死里逃生的,结果身体也变成了这样。其他失踪的女生,都变得血肉模糊!” 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三个人都吃惊得合不拢嘴。 女生接着说: “那个恶鬼需要‘换皮’才能继续在这世上存活,并且永葆年轻,皮肤才不会老化。而所谓的‘换皮’,就是那些年轻女生的皮肤。她会把皮肤剥下来,拿到杆子上去晾干,最后成为薄薄的一层皮。然后将这层皮套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磨合,直到将自己原来的身体完全包裹住。她会经常把一个人偶带在身边,那里面放着风干好的人皮,好在需要的时候及时更换。如果更换不及时,本来的皮肤就会慢慢腐烂,头发也会变得血红。” “原来是这样。”陈燕子想了想,那天需要盐的时候,一定是到了冯韵婷该换皮的时候。怪不得那么着急人偶的去向,原来是因为之前晾好的人皮在里面,所以后来高媛才会惨遭毒手。 说到冯韵婷,女生怨不住颤抖起来,吞吞吐吐地说: “我、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想再讨论有关她的一切了,我先走了。” 女生站起来一转身,却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顿时鲜红一片。 三个人惊呆了,站起来退到了一边。地上的女生艰难转身,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抬着手臂向他们抓着,然后恐惧地望向桌下,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随后,女生的身体竞被某种“东西”慢慢拉到了桌子下面。 “她在下面!”阿依拉着两个女生退了几步。 冯韵婷果然就躲在桌子下面。它把那个女生拉到身下,一边抱着脑袋血淋淋地啃咬着,一边对她们笑着。 “快走!”阿依拉起她们就跑。 程雪稍有停留,只因冯韵婷张嘴无声地对她说了一句: “下次见……” 三个人漫无目的地跑着,直到累得气喘吁吁。 “这、这样不行。”陈燕子靠在大树上, “我们知道了冯韵婷的秘密,她是不会这样放过我们的,必须得想点儿办法。” 阿依想了想,打出了一个电话,像是在联系什么人。 等放下手机,他笑着说: “我有个朋友,他认识一个懂风水的大师。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们可以找那个大师问问看。” 意见达成共识,即便是希望渺茫也要去试一试。 当天晚上,三个人出校门打车直奔红海区那位大师的住处。 “我怎么觉得今晚这么冷呢?”程雪搓了搓手臂, “那个大师真怪,非得晚上才能见。” “可能是白天有事吧!”陈燕子拉着阿依的手。 就在这时,出租车颠簸了一下,晃得程雪不小心撞到了前边的椅子上。 “我说你会不会开车啊?” 程雪瞪着眼睛,却被陈燕子拉了下衣服。原来是前面的司机师傅开车越来越慢,最后竟将车停在了路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停车了?” 阿依的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笑声便传了过来。笑声越来越大,起初不男不女的声音也完全变成了冯韵婷的。下一秒,红色的头发突然爆炸一般地散了开来。 阿依撞开车门,喊道: “快跑!” 三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下车,只听后面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女生的速度很慢,着急的时候会更慌乱。 程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满身血红的冯韵婷已经扑了上来。她跳到程雪的身上踩了一脚,然后又扑向了最近的陈燕子。阿依急忙把陈燕子拉开,自己迎了上去,结果手臂被冯韵嬉抓去了一大半。阿依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叫声凄惨无比。冯韵婷还要冲过来,却突然被程雪抱住了腿。 “快走,先别管我!”程雪喊道。陈燕子却还犹豫不决。 “你还愣着干吗?走了才能有机会找人救我啊!” 陈燕子想想也对,于是艰难地扶着阿依往路边走去。走了一会儿,两个人打到车去了医院。等安顿好阿依,都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陈燕子只能再次联系那个大师,连夜去了他那里。 陈燕子祈祷不要再碰到冯韵婷,手机却收到了一条短信,显示的号码是程雪,语气却是冯韵婷的。 上面写着:如果还想救回程雪,明天就来xX地找我。当然了,如果你不来,我也还是会去找你的。 这根本就是威胁!陈燕子气得咬牙切齿,只能最后一拼了。 幸运的是,她顺利地来到了大师的住处;不幸的是,大师是个徒有虚名的人。一听要让他捉鬼,吓得死也不去。但是,他店里卖的驱鬼器具都是货真价实的,可以便宜卖给陈燕子…… 第二天夕阳西下,陈燕子硬着头皮去见冯韵婷。硬拼一定拼不过,只能凭借速度打它个出其不意了。 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一个工厂的仓库里。陈燕子到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推开门,看程雪头发凌乱,满身都是伤口,已经被冯韵婷钉在了木板架子上。 “程雪!”陈燕子急忙跑过去,试着唤醒她, “你还好吧?” “她不好。”冯韵婷慢慢从黑暗中走出。 陈燕子心里一惊,随后将口袋里准备好的黑狗血泼了出去,直接命中冯韵婷的半张脸。凄惨的叫声响在耳边。 冯韵婷捂着半张血肉模糊的脸,气得直哼哼: “死去吧你j” 它伸手抓向陈燕子,那半张脸上的眼球立刻血糊糊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我本想把你留到最后,将你和程雪的皮一起慢慢扒掉。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去死吧!”冯韵婷飞扑上来,用尽最大的力气把陈燕子推到墙角,指甲直接抠进了她的肉里。顿时,鲜血直流。 陈燕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随后,她把手偷偷伸向口袋,迅速抽出了一把桃木匕首,然后用力踢出一脚,将匕首插进了冯韵婷另外一只眼睛里。 只要失去了眼睛,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这就是陈燕子心里的计划。 冯韵婷捂着眼睛大叫。陈燕子将事先藏好的一桶黑狗血月力泼了出去,全都撤在了它的身上。 “我让你再杀人,让你再在学校里胡作非为!” 冯韵婷虚弱地倒在地上,全身开始燃烧。它叫着叫着,却突然笑了,说道: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吗?我现在就让你知道j”说完,它的皮肤燃烧掉了一层,后面的都是死皮,但能看出是另一个人的皮肤。 冯韵婷在陈燕子吃惊的目光下,焦黑的双手开始撕扯自己的皮肤,一层又一层地脱着,最后竟是一个半截手臂般大小、血糊糊的小鬼。 那个小鬼步步紧逼,别扭地说道: “你害我脱了这么多层皮,要怎么补偿我?” 陈燕子吓得连连后退,拿起桃木剑向小鬼扑了上去…… 三天后,陈燕子拿着打包的饭菜去看最爱的阿依,穿过走廊,开门进了病房。在关门的一刹那,突然响起了阿依的叫声。 陈燕子放下饭盒,一抬头,竟是冯韵婷诡异的笑脸…… 第七章医院惊魂夜 在讲叙这个故事以前,我必须说一下我的工作。我是一名急诊室里的医生,病人一般称我们是——手术台上的上帝,因为在手术台上,是我们决定生存。所以每个医生的身上都聚凝着一股怨气,久久不化便会…… 今天夜里是我值班,只有一个护士陪着我。护士叫小雯,上个月刚从学校毕业,便从实习诊所调到我们这正式上班。小雯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象能说话。她现在正坐在我对面看报纸,我则在看这个月的医评报告。 墙上的挂钟显示着时间10:58.在过两分钟,整个医院里就只剩下一个当班的门警、住院部的值班护士,还有我和小雯一共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天气突然转凉的缘故,空调风吹着身体竟莫名其妙的打着冷战,我下意识的裹了裹白大褂。小雯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连我这么细微的动作她都看见了。她放下手中的报纸,把空调给关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看着报告时,眼皮不停的打着架。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圈,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浑身突然的一阵哆嗦,自然而然的便醒了过来。抬头一看,空调又开了!正徐徐的往值班室里散着冷气。我心里一惊!空调刚刚不是关掉了吗?怎么又开了,这不该是小雯干的,她不可能这么做的。我正要问小雯,忽然发现——小雯竟不见了! 我愣了愣,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11:40了。小雯上哪去了呢?会不会?对!应该上洗手间了。这么一想,心里豁达多了。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了此起彼伏的几声惨叫声!“小雯!!”我头皮猛的一麻,冲出值班室,就在打开门的时候…… 不!不…… “蒋医生!蒋医生!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小雯柔软焦急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值班室的门口。 “你没事吧?怎么躺在这啦?”小雯紧张的扶起我。“我怎么啦?刚才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我喃喃自语起来。 小雯把我扶到椅子上,倒了杯纯净水给我。我一口气吞了下去,抓了抓后脑勺,“小雯,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刚才我见你睡着了,便去了住院部陶陶那。我和她正在说这几天晚上住院部发生的怪事,突然就听到这边传来了惨叫声,然后我就跑回来了,结果就看见你躺在地上。”小雯睁着大大的眼珠子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我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你也听见惨叫声了!!”我抓住小雯的手急切的问。小雯脸上飞上一朵红云,连忙抽回手,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我一醒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去上……呵呵!”我忽然发觉说去上厕所有点不雅,“突然就听见了惨叫声,我以为你出事了,忙冲出值班室,打开门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哎呀!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然后就晕倒了,是你叫醒了我。” 小雯似乎有点害怕,“蒋医生,还是别说这些了,好吓人的。”我笑了笑说:“别害怕,或许我因为我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贫血这毛病又犯了吧!”我有贫血,这我很明白。 “哦!小雯,你走的时候开了空调吗?”我突然想起这件事。 “空调?当然没有开啊!我知道你有点冷,怎么可能会去开空调?”小雯脸上一片真诚,决不象说谎。 “这可就奇怪了,我刚才就是因为被空调的风吹的冷醒的,那会是谁开的呢?”我抬头看着空调,啊!不可能!我惊异的睁大眼睛看着空调——因为,空调并没有开!而我,根本就没有动空调一下,不可能会是我自己关的。 “蒋医生?怎么啦?”小雯很奇怪我的脸色。 “空调怎么又关了呢?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我自言自语的声音被又一阵惨叫声所掩盖。这毛骨悚然的惨叫让我和小雯同时一阵颤栗。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转过身对吓的一脸惨白的小雯说:“小雯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小雯一把抓住我的手袖,我给了她一个微笑,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好。对她说:“小雯,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小雯摇了摇头,“那不就行了,我想今晚医院就我们四个人,既然不是你和我叫的,只有陶陶和门警了,我马上就回来,在这里好好待着,有什么不对劲的马上就叫我!明白了吗?”小雯又点了点头。 我放心的走出值班室,定了定不宁的心绪,朝医院大门处走去。门卫室就在那里。此时门卫室的窗子里正发着一种幽幽的光,那是门卫室里的电视机发出来的冷光。 说实话,我也有点害怕,刚才发生的几件事情都奇怪的很,特别是空调的事。实在太古怪了,另人费解的很。我走到门卫室的门口停了下来,里面隐隐传来电视机的声音。月光将我的影子照在门上,四处安安静静的,显的十分孤寂。 站在门口好一会,我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没反应。我又敲了敲,这次加了点力度,希望里面的人能听见。 过了好长时间,还是没反应。这时,月亮没入云里去了,门上的影子消失了。我使劲的敲着门,可里面依旧象是没有人般除了电视机的微弱声音外,几乎听不见一点声音。安静的有点可怕。 月亮已经穿出云了,门上又出现了我的影子,不!不止就我一个影子,还有一个影子,是两个影子!我以为我看花了,使劲眨了眨眼睛再朝门上看去——还是两个影子!难道我真的遇见鬼了! 我开始有点害怕了,握着拳头的手定格在门上,迟迟没有落下去。耳朵里传来我紧张的喘气声,一种从喉咙里哽出来的声音。 那个影子在我背后…… 我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就是这样仍然止不住我心里发寒、背心发毛。我感觉到自己的浑身的皮肤都在剧烈的收缩着,长起了鸡皮疙瘩。 忽然,影子又消失了,不用说,云又遮住了月亮。 一阵焦促的脚步声又传来,似在朝我这奔跑。越来越近了,脚步声停了下来。猛的一道手电筒射过来的光照在门上,我惊出一声冷汗。“喂!你在干什么?”我回过头—— “哦!是蒋医生啊!”站在我对面的人说。 我这才看清是门警小胡。浑身的紧张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怎么不在门卫室里?” “呵呵!晚上水喝多了,刚去了躺厕所,进来说话。”他打开门卫室的门,领着我走了进去。门卫室里有些杂乱,电视机的信号已经断了,正发着“孳孳”的噪音。 他按开了日光灯的开关,接着关掉了电视机。我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适才影子的奇怪现象,不可否认——今晚,医院里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小胡,你上厕所前有没听到叫声?很惨的那种。”我试探着问,我可不希望把这些恐怖的气氛影响所有人的情绪。 “没有,我上厕所之前一直在看电视,而且声音开的很小,如果有声音我一定会听见的。”这就奇怪了,照这么说,两次的惨叫声,都不可能会是我们四个人,也不会是在住院的那些病人。可这声音真的在医院里发出来的啊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尖叫声!是!是——小雯的声音! 我飞快的往值班室冲去,小胡抄了把警棍也跟着赶去。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觉就是小雯出事了!而值班室那边一点灯光都没有则似乎更加证实了我的感觉。我害怕这种感觉,不祥的感觉。 我和小胡跑到值班室门口停了下来,门没有关,里面一片漆黑。小胡握着警棍打着手电走了进去,我尾随其后。 我尽量屏住呼吸,睁大瞳孔,浑身的神经都绷紧,这样好能应付一些出其不意的事件发生。我往墙上摸着,找到日光灯的开关,按了下去,灯并没有亮。 小胡的手电照到小雯的座位上,小雯正趴在桌子上。“小雯!小雯!是我啊!你怎么啦?”我急忙走过去摇醒小雯。 “啊!蒋医生,对不起,灯突然灭了,我好害怕就叫了。”我吁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的摇着头。小胡在一旁揶揄说:“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我们的护士小姐遇上流氓了呢!”小雯红着脸望着我,不说话。 “谢谢你啊!小胡,可能是保险丝烧了。”我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电筒,点亮后,翻着抽屉。“哎呀!保险丝没有了,门卫室里还有么?”我望着小胡。 “我那里狗窝似的,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大楼上有,我去取吧!”小胡准备离去。经过刚才几场虚惊,我有点担心他,便说:“我和你一起去吧!”小雯又拖住我的手,似撒娇又似怯懦的说:“一起去嘛!” 第八章医院惊魂夜 医院总体来说,分为三部分:一是靠大门最近的急诊部;二是对面的住院部;三是正对的大门的医院大楼,各个科都设在大楼里面。 由于保险丝这些维修的东西皆在大楼顶层的杂物房里,而大楼又足足高达二十层。我们上了电梯,按了上20层的指令。电梯里面的显示格中显示着数字,很快从一楼往上升着。 “轰!” 电梯突然停了下来,剧烈的震动摇晃着电梯间,里面的灯光幽幽弱弱,不停的闪着。我警惕的拉着小雯往后面墙壁上退去。 “啊!这是怎么搞的?这破电梯!”小胡气急败坏的疯狂按着电梯向上的指令,可电梯仍旧晃着笨重的身体,显示格上显示着18层。 过了好一会,电梯才恢复正常,静止了下来,里面的灯光也渐渐亮了起来。我松了一口气说:“应该没事了,刚才会不会是电力不足?” “不可能的!医院里用的变压器即使外面停电了也会维持一个小时不断电,不可能会突然间电力变弱的!”小胡摸着下巴,一脸的不可思议。说话间小胡的手又按上了电梯的往上的指令。 电梯动了动,仿佛恢复了正常开始往上升着。19层——20层—— 我们正准备出去,哪知道……电梯并没有如我们预料那般停下来!电梯仍在升着!“啊!蒋医生!升到23层了!”小雯急切的拉着我的白大褂。我盯着显示格里狂升着的数字,心却猛的往下沉着。医院大楼只有20层,可现在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电梯和数字同步往上升着! “该怎么办啊!”小雯紧环抱着双肩,嘴呈○字状,眼睛惊恐的望着已经升到44层的电梯显示格。 小胡怔着不动,我伸出右手紧紧的搂着小雯,小雯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着。待电梯升到50层的时候突然“空!”的一声又停了下来,这该死的电梯并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时间,电梯摇晃了一阵,随着数字猛的往下沉着!我发觉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听天由命吧!”小胡颓然的坐倒在电梯里。 电梯此刻竟恶作剧般的降到一楼停了下来。我一点也不敢保证一切结束了,静静的站了一会,将手按到电梯开门的指令上。小胡也站了起来,瞪着电梯的门。电梯间里烘托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快开门啊!我心里叨念着。电梯根本就象坏了般定在一楼,我又接着按着开门的指令,电梯,仍没有反应。 就在我们愣着的时候,电梯又猛的往下沉了沉,一直沉到了-3层。这并非是开玩笑,医院的确有地下层,-1层是药储层,-2层是档案层,而-3层……却是……却是太平间! 我有点受不了了,刚才三个人还希望电梯的门能开,可此刻却希望不要开,永远不要开!电梯间里寂静无声,安静的有点可怕,我几乎能听见小雯和小胡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我不敢在碰按钮了,生怕会让电梯门打开。小雯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几乎可以带动我的身体一起颤抖了。 现在电梯象死了一般,定格在-3层上,动也不动。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声被他们两个听到,电梯间里依旧静悄悄的。一片惶恐的死寂。 我们沉默了足足半个小时左右,电梯里的灯光很亮,我能看见小雯的脸上一片惨白,而小胡的脸上亦是如此,虽然没有镜子,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定和他们俩无异样。 这般沉静了不知多久,随着电梯的一阵晃动惊的我心里雀喜起来。电梯又升上去了。 小胡看了看手表,吁着气对我说:“才凌晨一点钟,我们被电梯困住了。”是啊,漫长的黑夜才开始而已,电梯还有的是时间捉弄我们三个倒霉蛋。 电梯在20层又停下了,我不再祈求什么,也没有去按开门的按钮。小胡却没有泄气,使劲的按了按,如以前那般,电梯的门没有开。 “蒋医生!过来一起拉!拉开这破门!”小胡张开两手,将手指抠进门隙里,拼命的拉着门。我松开紧搂着小雯的手,站在小胡的对面,使劲的拉着门,几乎连吃奶的劲都用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电梯的门拉开了一道可以让一个人侧身通过的空隙。我这才发现,原来电梯停在19层和20层之间,20层只露出了不足50厘米高的空间。我们要想出去,只能爬上去。 “小雯你先爬上去,快来!”我把小雯抱了上去,“快用手抓住!”经过我和小胡又推又抵的,终于把小雯送上去了。 “蒋医生,你先上吧!小雯,伸出手帮忙拉一下!”小胡在底下抵着,小雯在上面拉着,空隙实在太小了,搞了好半天我才爬了上去。 轮到小胡了,我一手拽着小雯,斜探出半个身子。小胡抓住了我的手,我和小雯一起使劲,小胡的半个手和头已经拉出来了。 “小雯……再用点劲……快拉上来了……”或许是因为小胡身子太强壮了,拉到这份儿竟怎么也拉不上来。 “啊……” 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伴着一声小胡的惨叫,我被黏糊糊的热腾腾的液体溅了一脸。而电梯里面射出来的光线已经完全消失了,这说明电梯又沉了下去,而小胡亦被电梯斩断了身体,溅到我脸上的液体是小胡的血液。 “哐当!”我感觉到整幢大楼都摇晃了一阵,我颓然的瘫倒在地上。手里还拎着一只断臂。 在电梯落到楼底发出的声音回荡中,我很清楚的意识到——小胡死了。 这些该死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们招谁惹谁了么?干什么要这么整我们!“畜生!”我发了疯样的狂叫着。 大楼鬼魅般的传播着我的声音,四处绕了一圈后又转回了我的听觉里。我掏出口袋里的手电筒。 “蒋医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可怜的小雯刚才一定是把她吓的太厉害了,直到现在才敢怯生生的说话。 我打开手电,照了照四处,我拉着小雯的手站了起身。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下楼。” 顶楼只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其余的都是静荡荡的空屋子。我和小雯的脚步声象在黑夜中四处乱撞的笨蚊子,高高低低的声音只会刺激着自己的肾上腺,由那里分泌出的一种惊恐,时刻都让我们保持着高度警惕。 看着两边一个个的空房间,里面阴沉沉的,四周弥漫着一种死气。人走在这种地方,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话。我现在连喘气都不敢发出声音,眼睛不时的查看着四周的情况,尤其是我的后方,两步一回头,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 小雯只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我发现她的手心早已冒出了很多汗。我怜爱的握紧了她的小手,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酸劲。 我们走到楼梯口,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了上来。我瞪大着眼睛,将手电的光线慢慢的移到楼梯口的楼层标签处…… [—③]!!! 这个在平时很平常的数字此刻却强烈的震撼着我的心脏和脉搏!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到了太平间!我开始有点恐怖了,猛的从20层突然的就到了-3层,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移开手电的光线,不想让小雯看见,已免她脆弱的心灵去迎接这么可怕的事情。 小雯已经看见,因为我听见了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啊!!”我几乎极度恐惧的捂住了她正在尖叫着的嘴。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别怕,是幻觉……是幻觉……只是幻觉而已。” 我抱着她一起退到墙拐角,再往下走去便是太平间了!而此刻所有和死字沾边的东西都会冲击并撕裂着我们微弱憔悴的胆量。我的心跳声,或许是我和小雯两个人的心跳声一起在这个空间破寂而出。我们的身边回荡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可否认,我的意识已经非常淆乱了。 手电的光线在我哆嗦着的手中摇摇晃晃,这更令我感觉惶恐,我索性熄掉手电。搂着小雯紧张的扫视着四周。四周仍然一片死寂。 “小雯!我们往上走走看,好不好?”我不敢再自做主张了,刚才就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决定,害的我和她都被吓了个半死。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如果不往下走,那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蒋医生,随便你了。”小雯间间断断的吐出这句话,牙齿上下打着颤。 我们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可我不敢去开手电筒,最好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看不见我们。 我们只能慢慢的摸索前进,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往往事与愿违,我一脚踏出,只听“咕唧”一响!我好象踩到了什么东西。我只觉我浑身一下子象僵住一般,动也不敢动。 第九章医院惊魂夜 小雯扶在我身边身体猛烈的颤抖着,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发出声响。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没什么动静,当确定安全后,才慢慢舒了一口气。 我刚想接着往前走,忽然又碰到了刚才踩着的东西,软软的。我本想一脚踢开,但我不敢确认会不会发出声音。于是我一手拉着小雯的手,一边弓下身,伸着另一只手往地下摸着。我触了那个东西,张开手指抓了上去,可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啊!是小胡的断臂!我吓的猛的打了个抖!“咻”地站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蒋医生,怎么啦?”小雯发觉我颤抖的比她还厉害,似乎有点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接着走吧!”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息着自己跳地厉害的心脏。 其实,刚刚摸到小胡的断臂时,我就明白,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小胡的断臂是在20层上的,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正20层,下去的话,那便是-3层。这么说,我和小雯现在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空间里—— 往上:无路可走;往下:死路一条。 我强迫着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没有路,也必须走着。在黑暗之中,我们无从辨别前方的任何状况,因此我和小雯每走的一步都等于是在赌博,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博!我不敢肯定这场赌局最后的赢家会是我们,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赌?甚至是对方的任何情报。 凭对大楼格局的推断,前面的尽头该还有个楼梯口和电梯。我又报着一丝希望,掏出手电筒打开,但是手电并没有亮,糟糕!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这时候没电了!我只好带着小雯继续在漆黑黑的过道里摸索着。 电梯口墙壁上的按钮灯发出的阴森森的红光已经映入眼帘,我和小雯一阵惊喜,但我也很清楚,有点高兴的太早。这坐电梯正在一楼,我按了按墙壁上向上的按钮,电梯开始运做并升了上来。 就在我认为已经安全的时候,突然一声凄惨犹如鬼叫一般的惨叫声从我们来时的过道上传了过来。我冷不激灵的浑身一颤,惊恐万分的望着过道,祈求电梯快点升上来带我们下去。 一道阴幽幽的寒光随着惨叫射了过来,把整个过道映了个通亮。一个白色团状的物体顺着寒光滚了过来,在我十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从哪袭过来的冷气吹的我身上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我有点不知所措、六神无主。这时一声厉叫传来,叫声中白色物体象一只蚌壳一样展开了!我终于看清楚,是个人,不对!该叫鬼!叫幽灵! 我六神无主的望着眼前的鬼,它的两只眼珠子突出并部满了血丝,往下望去竟发现眼前的这只鬼的身体上——有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从窟窿里望去,可以一直望到过道那一端的尽头! 又是一声巨大的厉叫!那只鬼竟朝着我扑了过来……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一股力量将我拽进电梯,“砰!”的一声电梯门合上了,那只鬼被关在门外。 我松了口气对小雯说:“谢谢……”原来刚才电梯升上来了,小雯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和力量竟把我给拽进了电梯。 “蒋医生,你的脸上全上血。”小雯靠在电梯壁上喘着气。我托起白大褂的畿摆胡乱的擦着脸上的血,这是小胡的血,擦着擦着心里有种沉痛的感觉,小胡就这么死了。 “吖!”一声厉叫传了进来。 不好!“小雯!快按按钮,我们要尽快下去!”我朝小雯叫着。这里实在太不安全了。“没反应啊!蒋医生!”小雯一脸的焦急,两手疯狂的按着按钮,可电梯动也不动。难道,这边的电梯也有这种毛病!我的天啊! 门外的鬼声已经消失了,电梯里面寂静的有些可怕。越是安静我越是担心,生怕那鬼突然出现在电梯里。小雯也感觉到这点,所以她退到我身后,这时候也只有我才是她的支柱。 我转过头,伸出手抚摩着她吓的冰冷的脸颊。我不知道自己和她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幸好我们彼此的心脏都还能承受的住这些可怕的惊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的心也越来越吊紧。只有小雯可人的容颜对我是个鼓励,我应该去保护她。这时,小雯的脸颊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双眼睁的很大,目光射向我身后,脸上泛出一丝惊恐之色。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连忙回头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喉咙哽的紧紧的,心脏似乎快要经不住负荷一般压抑着我本已经空闷的胸腔。 因为就在我回头的时候,我看见电梯的门正在缓缓的打开!电梯外漆黑的通道马上被电梯里面的灯光映了个通亮。外面——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鬼以为我们不会出来就离开了?我企图放下心去关上电梯的门,但这个设想立刻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摧毁的一干二净——就在我伸出手去按关门的那个按钮时,我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重心,象磁铁一样被吸了出去,狠狠的抛向过道中。 “救命啊!蒋医生……”小雯!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就听见“嘎!”的一声,电梯的门被关上了,而且迅速的降了下去。我被孤独的抛弃进了一片漆黑之中。 小雯……小雯……小雯她会怎么样?我坐在黑暗中,背心抽着冷汗,我感觉到自己的白大褂已经湿淋淋了。那只鬼坐电梯下去了?还是留在这条过道中,躲在某个角落里等着我上钩? 短短一个多小时间,小胡死了,小雯也生死不明。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必须下去看看小雯怎么样了,我咬了咬牙,站起了身。 由于手电筒已经没有了电,我只能在漆黑的楼梯上摸索着前进。我不知道下面是不是-3楼的太平间,听天由命了! 我摸索着慢慢往下走,周围空气越来越冷了,汗湿的白大褂紧贴着我的背心,我的身体也不由得开始发抖起来。楼梯台阶很长,我只觉得怎么也走不完。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走到底了,因为我听见了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每层楼梯的拐角处都有一个洗手池,这水滴声应该是从水池的水龙头上发出来的。 我继续摸索着,果然,还没迈出几步,就走上了平地。“滴答”的水滴声此刻传进我耳朵里有些刺耳,和着心跳一起响着,仿佛身上的血液就这般不停的滴着,一直进土里。 凭感觉,这里就该是拐弯的楼梯口了,我拐了进去。忽然,一丝光亮射进了我的视线,很微弱,是一种淡蓝色的冷光。我顺着微弱的光线朝前走着,光线越来越亮,我发现,前面是一扇门。 我深深了吸了一口气,准备推开门。就在这时候,这扇门! 这扇门竟然自动的开启了!一大片刺眼的冷光立刻射穿了我的身体,我自然而然的用手遮住了眼睛。阵阵阴风往我身上吹着,白大褂冷不防的被扦开。 我放下手,裹好白大褂,朝屋子里望去。这一看,心里一寒,我最不想发生的事也发生了——我还是到了太平间! 在门口站了半晌,里面安安静静的,我暗想目前情况也不算太糟。如果现在往回走,四处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脏东西,还不如进去,看看有什么其它出口。 我定了定神迈进了太平间的门槛。一走进去我就开始后悔,里面阴风阵阵,冷光逼人。不远处的停尸床上躺着一具具死尸,不过幸好都有白布遮住了全身,让我看不见它们的尸体,不然非吓的我灵魂出窍不可。 我避开一张张停尸床,沿着冷冻柜朝里面走去。虽然身体非常的冷,但毕竟死尸更加可怖吓人,小命要紧。 我紧张的集中精神朝前走着,忽然,我看见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尸体!我立即被这突然的发现吓的迈不开步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瞬间之后,脑子里一股潜意识将我从呆滞状态中拉了出来:前面不过是具尸体,没什么可怕的。 “对,面前只是具尸体而已,并不是鬼,朝前走,朝前走。”我心里默念着对自己说。再次深呼吸了一口,尽量将眼睛平视前面,不去理会地下的那具死尸。我也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无论如何我也静不下扑通乱跳的心和睁着老大的瞳孔。可就是如此,我还是艰难的迈开了脚步。 第十章医院惊魂夜 现在我已经走到尸体的旁边了,此时心跳的也十分厉害。我不知道该跳过去还是绕过去,因为这该死的尸体竟然挡住了我的路。我停在尸体旁边,记得有人说过尽量不要污辱亡灵,不然会被脏东西缠住的。我暗下决心,绕过去,虽然绕过去会和停尸床靠的很近。 我朝一边绕过去,脚步很轻,我不想发出声音自己吓自己。突然我感觉自己抬起的脚有点不对劲,低下头一看——一只白的吓人的手从那具死尸的身上伸了出来,并且飞快的抓住了我的脚。我还没来的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就在瞬间失去了平衡。 “呃!”一声闷哼,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肩膀入骨的痛了起来,我闭着眼睛龇牙咧嘴了好一阵。过了一会肩膀似乎没那么疼了,我这才想起自己仍处于危险之中,因为我想起了那只白的吓人的手。 我睁开眼睛想爬起来逃走,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具死尸的脸!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大叫起来,可浑身象散了架一样动也动不了。“难道我今晚要命丧太平间吗?”离死神靠的很近时,心里就会安静下来。“陶陶!?”我发现面前的死尸竟是住院部的护士陶陶! 我怯怯懦懦的将手伸到陶陶的鼻间探着——她已经死了! “陶陶已经死了?那刚才的手!?莫非……”这个念头一浮起,我立刻爬起来拔腿就往回跑。 快要跑到刚来进来的门口时,突然一声巨大的厉叫从前面楼梯中传了过来,这声音和刚才在顶楼的声音一模一样!是那只身体有一个巨大窟窿的厉鬼!我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手掌里渗出了冷汗。 “难道今晚我今晚真的难逃此劫?”我想立刻跑回去,但是脚始终迈不出去。“万一太平间只有这一个门,那我不是等于自杀?”那个声音越来越响,非常清楚,声音沉甸甸的砸到我的身上,我的心都吊到了嗓子。 “关上门!”对!关上门它就进不来了!我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太平间的大门,并上好了门栓,两只手牢牢的抓住门把柄,全身趴在门上。那只厉鬼似乎已经来到了太平间的门口,因为厉叫声夹着阴风袭进了门缝里,太平间的大门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猛烈的撞击着。 门会被撞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气力越来越小,门被撞的也越来越沉,厉叫声狠狠的砸进门缝隙。我真的快顶不住了…… 就在我没有力气抵住门的时候,厉叫声突然间随着撞击一起消失了,难道那只厉鬼放弃了?我猜测着松了手,松了一口气。 刚才可真凶险,要是我挺不住,早就成了那只厉鬼的爪下亡魂了。谢天谢地!我终于逃过了这一劫。我低着头靠在门上,如释重负的喘着气。忽然间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的响声,脑中立即升起警觉来,身后一定有什么东西!我转过头一看,不由得被看到的情景吓傻了。 整个太平间停尸床上的尸体居然一个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各个脸上的神情恐怖吓人,被太平间里的冷光一射竟恐怖的不亚于门外的那只厉鬼!我紧紧的靠在门上,愣直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却无力阻止。 虽然太平间里很冷,可我依然全身都在出冷汗,刚才摔伤的肩膀此时仍在隐隐做痛,我……我该怎么办? 在太平间淡蓝色的冷光下,一具具尸体缓慢的朝我靠拢过来。门外有那只厉鬼,门里竟是这群死尸,我该怎么办?“冲出去!”我暗暗对自己说着,只有冲出去了,面对一只鬼说不定还有希望逃走,面对一群鬼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拉开门栓,准备打开门冲去出,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门外撞了过来,我被这股力量撞飞到死尸群中。胸口一阵巨痛,紧接着喉咙一甜,一口浓血涌了上来。 意识在渐渐消退,我似乎听见那只厉鬼带着这群死尸在咀嚼我的身体,“医生!我是被你医死的……被你医死的!被你医死的!被你……”那只厉鬼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太平间里,我明白了,我彻底的明白了,因果啊…… “蒋医生!你快醒醒啊!”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叫唤着我。睁开眼睛,我立刻看到了小雯和小胡!“小雯!小胡!你们没事吧?”我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是,竟是医院大楼的一楼大厅里! 我马上感觉到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蒋医生,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小胡扶起了我,我看见他少了左手的断臂上仍在流着血。 小雯和小胡一左一右的搀着我朝医院大门外走去,我身体似乎不怎么疼痛,只是感觉脚步有些轻飘飘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还记得刚刚在太平间发生的一切,不过不明白现在怎么在大厅里,而且小胡竟然没死!这实在有些诡异。 “现在没时间告诉你,离开这里就安全了!”小胡用一只手搀着我,身体竟很平稳。而且流着血的断臂似乎一点也没把疼痛传给他。 我紧张起来,这似乎预示着什么。 出了医院大门,外面依旧黑森森的,街道路灯的光芒也不那么耀眼了,路上零零散散的走着几个行人,他们看到我们也不奇怪,专心走自己的路。我开始迷茫,难道小胡流血的断臂他们看不见么? 忽然,我发现了一件更让我惊奇的事物!这些人的脚都没有沾到地面,他们都在飘!我的天哪! “小雯,我看我们又要倒霉了!你看这几个人的脚……”我纽着头对小雯说着,我还没说完,只看见小雯的表情变的极其妖媚!我又转过头看了看小胡,小胡也在怪笑着!怎么回事? “蒋医生,你在看什么啊?是不是在看这个?”小雯娇滴滴的对我说,妖媚的眼睛看着地上。我立刻意识到,地上一定有什么!我连忙低下头,朝地上一看…… 我看见小雯、小胡,还有我的脚——都——悬空着。 第十一章死亡合租(上) “哇!这房子真不错!”一放下行李,姚云姗就由衷地赞叹道。 在姚云姗面前呈现的是一间宽敞的房子,深棕色的地板上摆放着两张单人床,是李雪和姚云姗前不久从家具店里淘来的。房间很干净,只是墙壁白得有些发青,其上有斑斑点点的红色,但并不影响姚云姗对这间房子的满意程度。因为这房子是姚云姗和同学李雪用很低的价钱租下来的。 然而,合租者李雪并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她放下了手里的行李,对着房子仔细地看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李雪,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找到了这么便宜又宽敞的房子,”姚云姗笑嘻嘻地表扬李雪,“咱们这一届毕业生找房子多么不容易啊,没有想到咱们有这样的运气 为了表扬你找到这么好的房子,我决定请你吃饭!” “先别吃饭,” 李雪丝毫没有被姚云姗的热情打动,她指了指房间里的两张床说道,“我们把床的位置互换一下好不好?” 房间里现在的布置是这样的 李雪的床放在窗前;姚云姗的床放在门口。 “啊?为什么要换床?”姚云姗可不愿意再搬运沉重的床。 “没什么,我不喜欢靠近窗子睡。”李雪把手放在了自己床上,似乎不管姚云姗是不是同意,坚持要互换。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姚云姗还是听从李雪的话,打算把床互换一下。因为姚云姗打心眼里有些害怕李雪——李雪这个女生总是沉默寡言,看上去有说不出的神秘。 为了表现友好,姚云姗先把自己的床搬动了,然后等着李雪慢慢地搬。就在李雪拖动床身的那个瞬间,姚云姗看到一只手从李雪的床下伸了出来。那是一只女人的手,青紫色的指甲狠狠地叩在地板上。 “啊!”姚云姗尖叫了一声。 李雪抬起头来用异样的目光扫了姚云姗一眼。姚云姗向床下一指,刚刚的手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道刚刚是我眼花了,”姚云姗诧异地喃喃道。 李雪不再理会姚云姗,她低下头慢慢地把床搬了过去。整个过程当中,李雪表情严肃,动作僵硬,像是在做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就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一个诡异的仪式。 床换好了之后,李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但是她依旧保持沉默。姚云姗为了打破冷场,/就继续表扬李雪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的?你太厉害了!” “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帖子。”李雪只是冷冷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不出声了。 李雪的态度让姚云姗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商量道:“我把段明宏叫来好不好?我想让他也看看我的新房间。” 段明宏是姚云姗的男朋友。虽然李雪心里不太愿意,但是她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点点头 “你把他叫来吧,我正好出去买点儿东西,给你们个二人空间。” 姚云姗恨不得给李雪一个吻。只是,当李雪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姚云姗隐约感觉到,这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自己背上发冷。 李雪走了没多久,段明宏就拎着一袋水果来看望姚云姗了。情侣见面,照例是大段大段情话,之后段明宏就站起来好好观察着新房子。 “这房子真是不错,干净又宽敞。你们用这么低的租金租到这样的房子,简直是不可思议。”段明宏一边赞叹着,一边抚摸着房间里的大衣柜。 突然,一种冰冷的触感从段明宏的指尖传遍了全身。段明宏看到,从衣柜后面涌出了一大缕黑色的头发,它们像海藻一样绕上了段明宏的手腕。 “啊!”段明宏狠狠地甩动着手腕。几乎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头发不见了,衣柜依旧是冰冷的样子,衣柜后面幽幽地照出了一缕绿光。 “明宏,你怎么了?”姚云姗诧异地问道。 段明宏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刚刚的情景说出来,只是道 “云姗,这房子太便宜了,很有可能有问题。我说的问题不是普通的水电煤气之类的问题,而是 你最好了解一下这房子以前住过什么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你要知道,一般闹鬼的房子都租得很便宜的。” 段明宏的意思姚云姗完全明白,她的脸顿时有些白了。她拉住段明宏的手哀哀地说:“千万别有什么问题啊!亲爱的,你比我年纪大,见多识广,有空的时候帮我查查好不好,” 段明宏点点头,把姚云姗搂在了怀里。 正在此时,从衣柜后面伸出了一只手,那发青的手指顺着墙壁在蠕蠕地爬动着… 夜晚来临,姚云姗和李雪在新房子里睡不着,于是开始卧谈。 姚云姗很自然地把段明宏说过的话向李雪提了出来,她问李雪知不知道这房子以前的历史。李雪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用羡慕的口气说:“云姗,你真是幸福。有段明宏这样的男朋友关心你,你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听了这话,姚云姗心里自然高兴,不过她红着脸对李雪说出了一个小秘密 “明宏这个人哪儿都好,只是他以前的情史有些复杂。” “难道段明宏之前有很多女友,”李雪问道。 “是啊,”姚云姗叹了一口气,“据说明宏在我之前有好多个女友呢,他从来都不和我具体说她们的情况,我也没有见过她们。不过,明宏说他的第一个女友最让他刻骨铭心。他现在说起那个女友的时候,口气还是软软的,真是让我妒忌。” “那个女友什么地方好?”李雪问道。 “没有什么好,”姚云姗恨恨地说,“不过那个女友已经死了,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明宏才会对她那么念念不忘。” 吱呀——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发出了诡异的声音。姚云姗和李雪都吓了一跳,两个女生的目光都向着卧室的门看去。 借着月光,只看到门被缓缓地打开了,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枯瘦得像白骨一样。接着,从门缝里挤进来个女人。那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家居服,长长的头发直披到了胸前。她缓缓地移动到了房间中央——确切地说,是飘到了房间中央。 有鬼李雪和姚云姗都呆住了。 只见女鬼缓缓地在房间里飘了一周,然后从身上取出了一块抹布,对着房间里的桌子细细地擦了起来。女鬼的动作很僵硬,每动一下就发出骨节摩擦的“咯嚓咯嚓”的声音,仿佛她的身体马上就要散架了。黑暗中,李雪和姚云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傻傻听着女鬼擦桌子时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唉 ”女鬼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幽幽的长叹。她放下抹布,然后突然把脸转向了姚云姗。透过那披散在脸上的黑发,姚云姗看到一只绿幽幽的大眼睛。 女鬼向着姚云姗靠近过来。她飘到姚云姗床前,轻轻地坐在了姚云姗的床沿上。 “啊——”姚云姗再也受不了了,从喉咙里爆发出了一声尖叫。与此同时,李雪猛地打开了电灯。 明晃晃的灯光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女鬼无影无踪,只有一块抹布落在桌子上,上面有斑斑点点的绿色痕迹。 “这个房子真的闹鬼啊!”姚云姗又哭又叫,“李雪,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快点儿给房东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李雪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房东的电话,但是对方已经关机了。李雪的脸色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其实前几天我的邮箱里突然多了一封邮件,介绍了这个便宜的房子。我以为没有什么关系,就叫你来一起住了。” 姚云姗也不忍心责怪李雪,但是,她们现在怎么办呢? 从前,有一对恋人,他们郎才女貌,相亲相爱。男人帅气而又有责任心,女人有个美丽的名字,叫作荣莉,她爱干净又和气。总而言之,他们是众人眼中完美的一对儿。 然而,这种完美被第三者的介入而打破了。这位第三者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当她得不到爱人的时候,就起了杀心。 第三者抓住了茉莉的一个特点——爱干净。于是某天,趁着茉莉家中无人,第三者潜入做了点儿手脚。 当晚,茉莉回来的时候,一开灯就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仔细寻找了一会儿,发现了根源——电灯上有一块污渍,很明显地挡住了光线。 于是,茉莉很自然地搬来一张椅子,踩上去擦电灯。然而茉莉没有想到的是,她只是轻轻一碰,就“刚刚我讲的,就是这个房间的故事。”段明宏在电话里对姚云姗说,“你们现在住的房子,以前的主人叫作茉莉。” 姚云姗被这个故事吓得脸都白了,她想起昨晚的女鬼的确实喜欢干净,那块被她遗弃的抹布此时还放在桌子上,没有人敢去碰它。它静静地散发着一股股恶臭。 姚云姗急忙催李雪给房东打电话,然而房东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姚云姗只能嘱咐段明宏帮助自己再找一个住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挂断了段明宏的电话之后,姚云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动也不想动。李雪自知理亏,主动出去给姚云姗买吃的。然而李雪前脚刚走,她落在家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姚云姗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名称是“房东”,就代接了。 一阵风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这让姚云姗感到背上一冷。房东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而且带有一种女气,他说:“是李雪吗?是不是房子出事了?我不是早就嘱咐过你吗?” 姚云姗听了觉得很诧异,她假装自己就是李雪,追问道:“你说过什么’我忘记了。” “李雪,你真是没有记性啊。付租金的时候我告诉过你,这房子以前的主人是茉莉,她的鬼魂一直在房间里徘徊。她生前的床位被叫作“鬼位”,你千万不要睡在鬼位上。与你同住的女生不知道这一切,你和她换下床位就没有关系了。记住,鬼每晚都会回来然后睡在鬼位上,你可千万不要睡在鬼位上,否则三天后必死无疑。” 姚云姗怔怔地挂断了电话。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雪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要求换床。她更明白了为什么昨晚女鬼会坐在自己的床上。 “李雪!你居然想让我睡鬼位你太狠了!”姚云姗心生恨意。 第十二章死亡合租(下) 她又回来了 不一会儿,李雪就拎着盒饭回来了。 “李雪,我们换床睡好不好?”姚云姗冷冷地对李雪说。 李雪愣了一下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再说,这房子闹鬼,我们再住几天就不住了,何必换床呢?” “不,我现在也不想睡在窗下了,我想睡回原来的位置。”姚云姗坚持道。 李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的眼里透出了一股杀气 “不!现在我不想换床。你再忍忍吧,过几天我们换了新房子,床位由你挑。” 姚云姗本来还想坚持,但是她看到李雪的表情后,吓得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姚云姗隐隐感觉到,如果自己再坚持换床,李雪甚至可能对自己下毒手。为什么?为什么仅仅因为一个床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个样子? 两个女生默默地吃完了饭,谁也没有要睡的意思。正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电灯突然碎开了,一切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吱呀—— 门缓缓地被打开了。一缕黑发从门缝中飘了进来,继而,是白色的身影。 那冤死的茉莉又回来了。 茉莉慢慢地向着姚云姗的方向靠近,她举起手,拿着抹布向姚云姗的脸上抹去。 “天啊!”姚云姗叫着跳了起来。她再也受不了了,猛地冲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茉莉再一次神秘地不见了。似乎茉莉是个爱安静的鬼,她很讨厌尖叫。 此时,黑暗的房间里只剩李雪一个人了。她沉默着躺在床上,并不在意姚云姗去了哪里,因为她知道,只要再过一个晚上,姚云姗就死定了。 在鬼位上住三个晚上的人,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李雪暗暗地笑了起来。租这间房子是一个秘密的过程,李雪一直都没有见过房东。只是,当李雪和姚云姗把床放好了之后,房东打来一个电话说:“李雪,你的床正好放在了鬼位上,你最好换一下。” 也就是从这个电话中,李雪得知了鬼位的事情。她急忙来到新房,看到自己的床靠近窗子。如此看来,窗子就是鬼位,李雪要把这个鬼位换给姚云姗! 这对于李雪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早就想除掉姚云姗了。 还记得姚云姗曾经说过段明宏的滥情吗?李雪就是段明宏的众多前女友之一! 虽然段明宏如此花心,但是和段明宏分手之后,李雪一直在思念着他。她不敢向姚云姗暴露自己的身份,害怕因此而失去与段明宏重归于好的机会。但是李雪也不甘心一直看着段明宏和姚云姗甜蜜下去,她想除掉姚云姗,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 那么,利用鬼位,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想到这里,李雪给段明宏打了一个电话 “段明宏,刚刚云姗出了点儿事跑了出去,她现在在你那里吗?” “是的,现在云姗和我在一起呢。你有事吗?”段明宏的语气有点儿冷。 李雪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说“我已经找到了新的房子,让云姗再回来住一个晚上吧,后天早晨我们一起搬家。” 段明宏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李雪心里狂喜起来。失恋的痛苦在明天就要解脱了,她要狠狠地报复自己的情敌。 明天,将是姚云姗住在鬼位上的第三天。 “回来住是可以的,但是我要换床!”第二天晚上,姚云姗一进房间就叫了起来,她坚持不肯躺在靠近窗子的床上。 “好好好,换床。”李雪的态度意外地好,“吃点儿东西吧,吃完了咱们就换床睡。明天早晨,我们一起搬家。” 姚云姗听了这话非常开心,坐在桌前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问 “你这次找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不会又是一个鬼屋吧,你给我好好讲讲。” 李雪只好信口胡说起来,她一边编造着,边死死地盯着姚云姗。渐渐地,姚云姗在李雪的目光里开始颤抖,之后,她拿着筷子的手一松,整个身体都软倒下来。 “我”姚云姗挣扎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终于明白,自己吃的东西有问题。 此时,李雪爆发出得意的笑声。她把姚云姗拖到了鬼位的床上,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云姗,你怎么那么笨呢?我根本就没有找房子,我只是想让你在鬼位上再睡一个晚上。这样的话,你就活不成了。” 姚云姗的双眼射出了怒火,可是她无能为力。 李雪接着说:“你这辈子算是完了,下辈子你要记住,租房子的时候要小心。闹鬼的房间里有一个鬼位和一个活位,活位就在鬼位的对面,也就是我现在睡的位置。睡在鬼位上的人三天必死,而睡在活位的人会好好地活着,哈哈哈 ” 姚云姗向着李雪的床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看到,从那张床下,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那只手颤抖着,像是蓄势待发。 李雪得意地关上了灯,然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渐渐地,房间里传来了用抹布擦东西的声音。 茉莉来了。 这是茉莉来的第三个晚上了。 这个晚上,会死一个人。 死掉的是谁? 第二天早晨,一队警察涌进了李雪和姚云姗所租的房子。这房子此时充满了一种死亡的气息。因为就在昨晚,这里出了人命。 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她表情扭曲,两眼突出,嘴唇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像是不相信自己死前看到的一切。法医认为,她死于惊吓过度。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她因受惊而缩在角落里。 这个活着的女生,是姚云姗。 没错,昨晚死的人,居然是李雪 警察向姚云姗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姚云姗说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李雪已经死了。 警察简单记录了一下,就把李雪的尸体带走了。 然而,就在警察离去之后,姚云姗得意地大笑了起来。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昨晚,茉莉出现了,她躺在了李雪的床上,掀开了盖在脸上的乌黑的头发。李雪被活活地吓死了。 但是,为什么茉莉会去害李雪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 李雪太低估姚云姗了。李雪以为姚云姗是个简单得只会恋爱的小女孩,而没有想到姚云姗早就调查过关于李雪的一切,当然也就知道李雪是段明宏的前女友。 所以,两个女生的暗战开始了。早在李雪换床之前,姚云姗就悄悄来到新房把两个床位对调过了。姚云姗猜想入住之后,李雪一定会提出调换床位的要求。而李雪一旦提出这个要求,就会自己把床调换到房间的鬼位上。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真正的鬼位,是靠近门口的位置。 姚云姗所睡的窗前,是与鬼位相对的活位。 想到自己的计谋,姚云姗更加得意了,她坐在床上轻轻地拍打着床铺,得意地哼哼着 “活位啊,活位啊 ”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房东打来的。这个时候房打来电话,让姚云姗心里有些害怕。 话筒内依旧传来遥远而空洞的声音,房东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是似乎有些熟悉,他说 “姚云姗,你睡的是活位,一定很开心吧?” “你你什么意思?”姚云姗谨慎地问。 “呵呵 ”房东笑了起来,“你和李雪都想利用这个房子的鬼位除掉对方,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姚云姗心里一紧。 “所谓的活位,真的就是活位吗?”房东说,“那个关于活位的说法不过是我编出来逗逗你们的。实际上,睡在鬼位上的人三天必死,而睡在活位上的人也逃不出茉莉的手掌心。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你,你骗我们!你曾经对我说过,用这个房子害人是不会有危险的 ”姚云姗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房东很严肃地说:"姚云姗,你要记住,害人终究是一害人,是不会有好报的。即使你从今晚开始搬出去住,你也逃不掉了。认命吧,这是报应” 啪。电话挂断了。而姚云姗的心,猛坠下去。 今天是姚云姗的葬礼 很多人为姚云姗的离奇死亡而惋惜,同时也在诧异,为什么姚云姗和李雪都会受惊吓而死。不过,大家只是议论一下,葬礼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有一个人没有忘记,他,就是段明宏。 段明宏没去参加姚云姗的葬礼,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姚云姗。他有过很多个女友,像李雪和姚云姗这样的已经不算稀奇了。他心里只记得自己的第一个爱人,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爱人——茉莉。 没错,段明宏的第一个爱人就是茉莉。他们本来是非常幸福的一对儿,但是另外一个疯狂的女人介入了这份爱情,并且残忍地杀死了茉莉。茉莉死后,段明宏差一点儿就疯了。当他从迷离的状态中解脱之后,他打心眼儿里恨那些为了爱情而谋害他人的女人们。 所以,他谈了许多次恋爱,把一个又一个女人引到了因妒忌而仇杀的边缘,同时,他把自己和茉莉住过的那间房子不断出租给那些有害人之心的女生们。他要让她们互相残杀,以此来祭奠爱人茉莉的灵魂。 正在这个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段明宏在嘴边扣上了变声器,然后接听了电话,电话内是一个谨慎的女孩的声音: “你是房东吗?” “是的。”“段明宏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 哦,我想租你的房子。你的房子那么便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我的房子有点儿问题,不过,如果你有仇人的话,这个房子会对你有所帮助的。”段明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感觉到,电话那端的女生明显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于是他接着说,“你知道鬼位吗?它是个神奇的东西” 电话那端的女生被说服了,她犹豫着说:“我有个情敌,我想把她但是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鬼位是不是真的有用,会不会有危险。 段明宏的嘴角划出了漂亮的弧度。 在他的面前,有一只小虫,义无返顾地撞到了蛛网上,从此再也无法挣脱。 第十三章尸井 柳家是杭州湘宁镇大户,历代以制造香粉为业,从乾隆年间到现在也算是百年老字号,可是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特别是江淮一带谢馥春和常春林两个名号的迅速崛起,柳家的香粉生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天天色刚暗,柳宅门口的大红灯笼就亮了起来,庭院里面静悄悄的,柳老太太正在厅堂里细细地品着桂花糕,丫环小翠站在后面持一柄团扇给她扇着风。虽说老太太已经年近七旬,可是精神气十足,精明过人、行事果断,在柳家老太爷过世的这二十年里,一直是由她掌管着整个家族的生意,没有出过半点差错,整个柳府从上到下,无一人不翘指称赞、俯首帖耳。 就在她正用丝绢轻轻拭着嘴角流出的唾液时,管家田伯从前厅慌忙来报,声称小姐又去了唱戏的张公子那里,话音刚落,老太太就变了脸色,刚进嘴的桂花糕差点卡在喉咙里面。 一个戏子,如果是女人已经令人轻贱了,更何况是一个唱花旦的男人呢,真是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柳家虽家业颇大,但香火却一直不盛,到了柳老太太,膝下只有一女玉饶,虽然是抱养的,但却视如已出。柳老太太身边也没有什么贴心的人,跟随自己时间最长的就是面前的田伯,对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征询田伯的意见,田伯想了想,柳家子嗣单薄,既然小姐玉饶钟情于张公子,倒不如招那个张公子入赘,然后慢慢地将他们引导到经营家族生意上面来。 “张公子虽是戏子,可戏子比一般人对香粉的认识要灵通得多,我曾在听雨轩见过他一次,长相气度上倒是不凡,是个可造之才。” 老太太觉得田伯的话有道理,便让下人一等小姐回来,就通知她和张公子明儿早上一齐去拜见自己。 第二天,日升三竿,柳家小姐玉饶便领着一个长相清秀、举止文雅的男人带进了柳家大门。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一边啜饮着茶,一边观察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果真如管家所言,气度不凡,虽是唱花旦的戏子,全无女生的脂粉、阴柔气。不过,毕竟是女儿的终生大事,光看外表肯定不行,她还得亲自试探一下。 “家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 “晚生凉州平阳人氏,父亲五年前遭奸人所害,家中只剩下一个老母亲,年事已高,又重疾在身,我流落在外乡,跟随戏班四海为家,想挣些钱好给老母亲抓药看病。”对方毕恭毕敬地回答。 柳老太太一听,心里不禁唏嘘,若真如他所言,倒是个孝顺厚道的后生,她缓了缓面色,“老身只有玉饶一女,你若是答应有意结成这门亲事,就得放弃你现在的那个行当,柳家这么大的家业也应该有人来支撑,至于你的母亲,你们完婚后,你可以接过来与你同住,继续尽你的孝道,也免外人说我们柳府人情凉薄,没有礼数。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多谢老夫人的美意。少朴感激不尽。”他说着,朝老太太深深地叩了叩头,退了下去。 管家察言观色,待那个叫少朴的年轻人走后,问老太太印象如何。老太太连连点头,表示十分满意,让他们择日完婚。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其自然。少朴告别了自己的戏子生涯,一心一意地管理起柳家的香粉生意,或许是因为管理有方,或许是因为少朴对香粉独特的研究,总之,柳家的生意一天一天地好起来,大有在商场上卷土重来的势头。 柳老太太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这个姑爷少朴,不光头脑灵活,生意经营得好,对她也是恭敬孝顺、言听计从,有了贤婿这个家庭支柱,自己便可以安然地度过晚年了。至于少朴的母亲,她也曾催少朴回老家,将她接到柳家府上,可少朴回去后,不久又一个人回来了,说是自己的母亲已经习惯了乡下农耕的生活,又有左邻右舍的帮忙,自己虽好言相劝,可她就是不愿意来柳家。柳老太太知道后,也只好作罢。 可是,这美满安宁的日子没过几天,柳家大院里便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那晚,柳老太太晚上起夜的时候,听到后院传来女人的哭声,凄凄戚戚的,像受了极大的冤屈,她听得十分真切。她又怕是自己上了年纪,产生了幻觉,就把丫环小翠叫醒,小翠也听见了,那嘤嘤的哭声里面,还夹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话,倾耳听来,像是“还我的命来”。小翠吓得浑身发抖,直嚷:“有鬼啊,有鬼啊。” “哪来的鬼,你再胡说,小心掌嘴!”柳老太太怒道,小翠吓得再也不敢说什么,战战兢兢地又睡了去,而老太太却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睡着,端坐在床榻边,脸色苍白,如同干尸一般。 虽然柳老太太一直制止下人谈论后院的事情,但后院夜里闹鬼的事情还是像瘟疫一样漫延开来,就连外面的人经过柳家大院时,也不免要指指点点一番。柳老太太只得召来田伯,商量对策。 “我一直吃斋念佛,从来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后院肯定是有人在捣鬼,你一定要尽快给我查个清楚。这关系到柳家在生意场上的声誉。”老太太吩咐田伯。 田伯点头,表示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他挑选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决定当天晚上就去会一会藏在后院里的“女鬼”。 果然,三更刚过,后院那种嘤嘤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田伯和家丁壮着胆子朝后院蹑手蹑脚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经辨认,他们断定声音是由一间放杂物的屋子里面发出来的。那间屋子失修已久,墙皮剥落了很多,窗户上的玻璃残损不堪,就连门也斜歪着,上面的油漆早已斑珀,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个杂物间,田伯一年中来过几次,基本上就是将不用的旧家具搬到这里来,所以对里面的情况还是熟悉的,十几平方米的地方,堆放的东西十分杂乱,大到柜子、屏风小到碗碟、雨伞,里面泛着腐烂的味道,不时能听到老鼠在其间跑动的声音。 胆大的家丁推开门,手触到门上,冰凉凉、滑腻腻的,他用马灯一照,一手全上黑色的苔藓,像爬了一手的虫蚁,令人作呕。那个声音还在延续着,越来越近,似乎一推开门,就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口耳鼻都在流血的女人站在那里哭诉着。 “田伯,我们真的要进去啊。”家丁有些害怕了。 田伯声音发颤地嗯了一声,看着家丁已经推开了门,自己却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家丁将马灯提到肩膀之上的高度,这样子可以看到整个屋子的全貌。屋子里面虽然堆放了杂物,但还是能一目了然地看出,里面并没有隐藏着什么人。 可是,那个哭声仍在继续,像无数只蚂蚁在心头啃咬。家丁心一横、牙一咬,用脚狂乱地踢着那些杂物,一瞬间,杂物间灰尘弥漫,霹雳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出来!出来!”家丁吼着。 一个声音像是从地心里面冒出来似的,回应道:“你,踩在我的脸上了。”那声音像是被掐着脖子快要窒息的人发出来的。 家丁低头一看,头皮轰的炸开了,自己正站在一张扁平的人脸上面,那张脸是被活活吊死后才有的样子,眼皮凸在外面,舌头拉出很长,一截黑亮黑亮的头发缠在脖子上面,血从那里浸透出来。 家丁一下子弹跳了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躲在门外的田伯感觉有异,连忙进去扶起家丁,家丁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着地上的那张脸,嘴张合了几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断了气。 田伯慌忙地将家丁拖出了那间屋间。家丁的脚刚跃过门槛,那扇门自动地“咣当”一声关上了,好像里面有个人很生气地摔了一下门。 在后院受到惊吓的家丁,在回去的路上就气绝身亡了,被田伯拖到了柴房里。柳老太太第二天早上去柴房查看,当看到家丁死后那张惊恐扭曲的脸时,蚯蚓状的眉头拧成一团。为了遮人耳目,她交待田伯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就说家丁是不小心意外身亡的。 田伯一声不吭,目光呆滞,喃喃道:“真的是二姨太回来了。我看到地上那张脸了,好吓人好吓人,和二姨太死前一模一样。” “闭嘴!”柳老太太虽然内心惊恐,但面子上还是硬撑着,“她都死了20年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田伯心有余悸地说:“这鬼魂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她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想想当年,死的确实够冤的。”他叹了一口气,抬头触到老太太阴鹜的目光,吓得缩了缩头,不再吭声。 “哼,她当初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已准备了一些细软让她回老家去,她偏要留下来,凭着一点美色与我争男人,还妄想依靠生个孩子拴住老爷的心,也活该她有那样的下场。”柳老太太咬着牙,恨恨地说。 “夫人说的句句在理。” 柳老太太斜了他一眼,“算你识相,你也别忘了,那件事你也有份,若真有鬼魂一说的话,你也逃不掉。记住,不管在什么时候,说话都要小心点。不能让小姐知道,更不能让新姑爷知道,以免他对我们家,特别是玉饶生出什么不好的看法来。”田伯连连点头。 第十四章尸井 正在这时,门口的丫环报告,小姐玉饶来了,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柳老太太朝田伯使了个眼色,田伯作了个揖,退了下去。 玉饶轻快地跑进来,偎依在老太太的身边,嘘寒问暖。柳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轻轻地拍了拍玉饶的手,“你有正事要忙,我一把老骨头了,黄土都埋了半截了,没事就不要经常往我这边跑了。” “可是我是真的很想娘。”玉饶撒娇道,“还有,娘不许那样说自己,娘能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那不成老娇精了。”老太太呵呵地笑着,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而那种味道是从玉饶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脸上搽的什么,那么好闻?” 玉饶喜滚滋地说:“是少朴刚研制出来的一种香粉,比扬州谢馥春的鸭蛋粉还要香哪,少朴说了,如果批量生产的话,销量一定会很好。” 柳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顿时觉得心旷神怡,那股香味就好像沁入到骨子里,她嗔怒道,“你这丫头,这么好的东西还藏着掖着,也舍不得给娘一瓶。” 玉饶撅着嘴,解释说:“娘真是冤死人家了,现在不是正在研制阶段吗,本来想等两天给娘送一盒过来,既然娘这么喜欢,我现在就回去给让给您取一盒来。”她说着,欢快地跑了出去。 很快,玉饶又回来了,她打开一个小锦盒,将那个小盒子轻轻地放在老太太的手心里。小盒子做工精细,盒身覆有一层珐琅彩,盒口镶着一圈金丝,盒盖正中央有一个动物造型,牛的头,马的脸。柳老太太看着盒盖上的图案,眉头微微一皱,但轻轻地拧了一下盒盖,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令人容光焕发、飘飘欲仙。 “这真是少朴研制的?”柳老太太不相信地问,脸上却满是欣喜。 “是啊,少朴刚刚研制出来的,到现在为止,才有两盒。” “为什么不多生产点呢?这种香味真是世间奇香啊,少朴来我们柳家这么短的日子就研制出这么好的香粉,实在是我们柳家之幸啊,也是咱们小玉饶之幸啊。” 玉饶笑了起来,“娘,我也是这样和少朴说的,少朴说生产这种香粉需要一种引料,就像咱们生病时吃的药一样,需要一剂引药,要生产这种香粉,也需要一种引料,只是这种引料不太好找。” 柳老太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郑重地将香粉盒盖好,玉饶又亲了亲柳老太太的脸颊,欢快地走了出来。 刚走了几步,就见田伯站在不远处的回廊处,自言自语,双手合在胸前,像在祷告。玉饶蹑手蹑脚地从后面走上去,跳到他的面前。 田伯吓了一跳,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姐,您这是要吓死我啊。” 玉饶依然嘻嘻地笑道:“田伯,您有心事。” “没有没有。”田伯连忙摆手道,正要离开时,却见玉饶挡在自己面前,“田伯,是不是和外院的事情有关啊。”玉饶压低了声音,又紧张又好奇地问。 田伯看了看玉饶,“这后院哪,怕是以后都不能太平了,报应啊,迟早都要来的。”田伯的语气似乎变得飘忽起来。玉饶说自己听不明白,让田伯给自己讲清楚,但田伯想起老太太的话,便执意不再说什么,只是关照玉饶以后不要去后院玩。 第二天中午,几乎整个湘宁镇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张道士被请进了柳家大院。街坊邻居都议论着,看来柳家这次真的是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了。张道士披着八卦服,神叨叨地在后院忙活了半天,最后大汗淋漓地告诉管家田伯,那个冤魂已经被他收到了乾坤袋里,再也不会出来游荡捣乱了,让柳老太太尽管放心。可是就在他收了整整一锭银子当天夜里,依旧从后院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搅得整个柳家大院鬼气森森。 管家田伯半夜被下人叫起,前往老太太的房间。一推门,就见老太太一动不动地僵坐在烛光下,心里暗暗倒吸了一口气。 “不是做法了吗,怎么还是不灵,你再去看看,不管是看到什么东西,都一五一十地回来告诉我。”老太太又惊恐又气恼地说。 田伯双脚发颤,后院那个地方,自从上次晚上去过之后,他再也不敢去了,生怕像上次那个家丁一样,丢了性命。 “瞧你吓成这样,别怕,多带几个家丁,我这里还有一瓶上等的女儿红,你喝上几口,壮壮胆子。”老太太命令道。 田伯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他违抗不了,只得将酒瓶拿过来,打开瓶盖,骨碌骨碌地,一下喝了大半瓶。他有些趔趄地走出门,再去找家丁时,家丁们纷纷推脱,他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人前往。 后院自从有家丁意外身亡之后,后院就上了锁。田伯站在门前,抖抖索索地掏出钥匙,差点把钥匙拧断了,总算把门打开了。后院在稀薄的月色下,像趴着一只巨兽,而这只巨兽正张大嘴,等着猎物自动送上门来。 田伯提着马灯,循着哭声处走去,刚走到门口,便见前方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田伯紧张地将马灯向上提了提,看到了那个人的脸,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晕过去,那不是二姨太吗?只见她还穿着当时入洞房时的新娘服,红艳艳的,而那张脸却十分的苍白,眼圈黝黑,脖子有一道血痕。 “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田伯指着她,头皮一麻,酒意一下子全醒了。 “你害得我好苦啊。”那人拖长声音,幽幽地说道,并向田伯走来。田伯不停地向后靠,“不能怪我哦。当初我只是奉了大太太的吩咐,我也有苦衷啊。你要找人索命,应该找她去,是她要害你的。” 二姨太停了下来,幽幽地说:“救救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田伯大脑不听使唤,哆嗦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二姨太脖子一拧,伸长胳膊,面目狰狞地说:“我的肉身,我的肉身在哪里?” 田伯立刻明白了,慌忙指着杂物间,“井里,井里,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什么都不要再缠着我哦。”田伯说完,见那二姨太晃悠悠地朝杂物间的方向走去,自己连忙脱身向大门跑去。 可能是因为慌不择路,田伯被一块石头绊倒了,马灯倒在地上。他顾不得手掌心被擦破皮的疼痛,正准备提着马灯继续跑时,发现地上有一个锦囊。他看着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便顺手将那个锦囊放在外兜里。 他从后院回来后,就去了柳老太太的房间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倒了出来,讲到二姨太出现的时候,田伯露出惊恐之色,好像又看到了一般。柳老太太自然也不安起来,分析道:“如此说来,那死鬼是因为找不到肉身才出来折腾的。” “我想也是,所以我情急之下就告诉了她,但愿她能够安生一些。当年杀了二姨太之后,我就将她和那个婴儿投进了井里,然后又将那口井填上,又在上面盖了三间屋子。这个秘密一直藏在我心里,除了我和老太太,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做的确实干净,就连老爷也没有发觉。只是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呢?”柳老太太见田伯若有所思,便问他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田伯从外兜拿出那个锦囊,递给老太太,“就是我在后院捡到的。” 老太太凑近蜡烛,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儿玉饶的东西,但她想不出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后院里。田伯也在努力地在大脑里面搜索着,他肯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最后终于想起来,他告诉柳老太太,自己曾经见姑爷佩戴过和这一模一样的锦囊。 “看来,这是玉饶送给姑爷的定情信物。如果是姑爷的话,那么说明他很有可能进去过后院,可是他究竟去干什么了呢?莫不是,后院的那些事情跟他有关?”柳老太太细细琢磨着。 她此话一说,田伯也认真思索起来,“说起来后院闹鬼,也确实是这少朴姑爷确是和玉饶小姐成亲之后才开始的。如果要说一切都是他在捣鬼,也说不通啊,因为我看到的明明是女人,而且听到的也是女人的哭声啊。” 柳老太太冷笑了一下,“你还没有我老,怎么反先糊涂起来了,你忘了,他进入我们柳家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田伯恍然大悟,不得不在心里对柳老太太心生敬佩之情,但心里还是有一团疑惑,“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柳老太太突然大脑轰鸣了一下,厉声问道:“当年那个男婴,你真的处理掉了吗?” “回太太的话,当年婴儿的尸体您已看见了,根本已经死得彻底了,而且死后我就扔井里了,纵然是华佗在世,也活不了啊,”田伯连忙说。 柳老太太认为田伯说的也是,那个婴儿死亡后的样子,浑身发紫,全无生命的特征,她是亲眼所见,再加上投井,复活根本不可能,可是就算是这样也难以排除新姑爷的嫌疑。柳老太太决定让田伯将家丁匆匆埋掉之后,就去一趟新姑爷所说的凉州平阳老家,查查这个新姑爷的底,特别是他那个染了重疾,不肯来柳府的母亲,越快越好。田伯表示立即回房收拾一下,连夜出发。 第十五章尸井 田伯走后,柳老太太又很快想到了玉饶,不由地心头冒了一阵冷汗。如果现在的新姑爷少朴真的是当年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或是那个女人的什么亲戚,那么他会不会先报复起玉饶。 第二天,玉饶来向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柳老太太便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起来。 “少朴来我们家也有一阵子了,我看他忙里忙外,将香粉打理得妥妥贴贴,我看哪,是个老实厚生,但他老顾着生意,只怕会冷落我的女儿,娘有点担心你,你老实跟娘讲,你们之间好不好?” 玉饶笑着给老太太捏着肩膀,“娘您放心的,少朴待我挺好的。” 柳老太太顿了一下,面露难色,“那……另一方面……你们?” 玉饶不解地问:“哪方面?” 柳老太太不知道怎么说,索性拐了个弯,“娘年纪大了,说不定哪一天脚一蹬眼一闭就去了,你们要是有个一男半女,到了那头,我也好向你爹交待啊。” 玉饶一下子明了了,顿时两腮通红,柳老太太一再追问,玉饶这才羞涩地点头。柳老太太的心才稍稍落了地,趁现在玉饶还没有受到伤害,正好能彻底查查这个新姑爷少朴的底。 田伯去了少朴的老家,一时回不来,为了早日查出少朴的身份,柳老太太又派一个小厮去香粉厂打杂,一旦姑爷少朴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回来禀报她。她相信,如果姑爷少朴去了后院一次,必然会去第二次,只要是狐狸尾巴,迟早有一天要露出来的。 果然,这天,柳老太太正由丫环陪着在荷塘边赏花,小厮连忙来报,对着柳老太太的耳朵小声禀报道,少朴姑爷匆匆地从香粉厂回大院后,房间都没有回,就直接去了后院,至于去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柳老太太心里暗暗高兴,连忙带着丫环小翠一同向后院走去。 此时正是夏日的午后,空气里滚动着一股热浪,知了在柳家大院里不停聒噪着。柳老太太小脚碎步地穿过一阵亭榭回廊,又经过一个花瓶状的拱门,便来到了后院。后院因一直无人打理,几近荒芜,杂草乱石丛生,三间颓败的屋子挤在红砖墙下,在红砖墙入口处,有一小片竹林,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直响。她们在竹林边停下,果然看见姑爷少朴正神色慌张地站在后院的屋子前,不时向四周望去,生怕有人发现似的。柳老太太混浊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少朴。 只见少朴首先进入了第一间屋子,但很快出来了,进入了第二间屋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从外面还能听到捣腾的声音,但一无所获,又想进入第三间屋子,第三间屋子就是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自从死了家丁后,那间屋子也被田伯上了锁,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可这个新姑爷,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进去看一看,从口袋里拿出一截细小的丝铁,套进锁心里捣鼓了一阵,随着“嘀嗒”一声,锁开了。 “住手!”就在少朴即将进去的时候,柳老太太从后面大喝了一声。 少朴惊的转过回来,见是柳老太太,脸色突然变,但很快缓和了下来,问:“娘您怎么来这里了?” 柳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到他对面,“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我来取点东西。” “什么东西?”老太太心想,我到底看你玩什么花样。 少朴有点犹豫,变得支支吾吾。老太太敲了一下拐杖,“快说!” 少朴只得说道:“我是来取点死人身上的东西。” 他的话刚说完,柳老太太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后跟处冒上来,但她毕竟久经沙场,稳了稳气息,继续追问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拿什么死人身上的什么东西?” “魂香。”少朴阴阴地说道。 柳老太太一听,眼前的影像便晃动了起来,恍恍惚惚中,发现少朴向自己逼来,他的脸越来越清晰,最后居然变成了死去的柳家老爷,柳家老爷的嘴如蚌壳一样开合着,从里面发出粘腥腥的话,“你害了他们母子要偿命的。”柳老太太吓得身子不停向后倒,而柳家老爷的身子却向她倾过来,眼皮不断地向上翻,向上翻,直到呈现两个全白色的大南瓜籽。 柳老太太自打从后院回来后,便惊吓在床,一躺就是好几天,不吃不喝,直到女儿玉饶好言归劝,她才起身,吃了点东西。玉饶在一旁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地,您为什么要去后院啊?” 柳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有所不知啊,少朴不去,我能去吗,少朴明摆着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我刚要去打探一下,就被吓晕了。” 玉饶说:“娘,您怎么怪上少朴了,是我让少朴去的,他要找一味香料,可是找来找去,也找不着,我想着咱家后院不是有很多杂物吗,包括丢弃的一些胭脂香粉什么的,所以,他就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柳老太太还是不能释怀,“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他可疑,混进我们柳家,肯定是另有所图,当时,你是没听见他的话,颠三倒四的,什么要拿死人身上的东西?他要不是有所图谋,就是神经出了问题。” 玉饶一听,疑惑地问道,“娘,您是不是听错了,怪吓人的,少朴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老太太坚持自己没有听错,让当时在场的小翠作证,小翠看了一眼老太太,吞吞吐吐地说:“姑爷确实什么那样说,只是说来取点东西。后来,老夫人您突然就倒了下去。” 柳老太太看了看玉饶,又看了看小翠,不再说什么,心里却不停地嘀咕着:难道真的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玉饶又宽慰了柳老太太几句,觉得她这一阵子因后院的事情心交瘁,精神萎靡、脸色发黄,便想给柳老太太妆梳打扮了一下。当玉饶一拧开牛头马面香粉盒,细致地为柳老太太涂抹香粉的时候,老太太又闻到了那种奇异的香味,立刻容光焕发,精神振奋,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少朴说了,这香粉每天往脸上抹三次,能返老还童呢,这样娘真的就能长命百岁了。”玉饶满脸幸福地对着老太太说。 管家田伯终于从平阳回来了,打探到那里确实有个叫少朴的年轻人,家里确实有一个老母亲,双眼已瞎,半边脸被毁容,用头发遮着。田伯当时一见她,不由地被她的容貌吓了一跳。但考虑到老太太的命令,又不得不将她带回了柳府。 柳老太太听说管家田伯回来了,还带回了少朴的母亲,饭也顾不得吃,就立即前去迎接。 少朴的母亲坐在一顶黄轿子里面,柳老太太正要上前时,田伯就上前一步告知她少朴的母亲长得十分吓人,不光眼瞎了,还毁了容,让柳老太太做好心理准备。 在柳老太太疑惑之际,轿帘掀开了,一个年老珠黄的女人蹒跚地从轿子上面下来了,头发遮住半边脸。柳老太太上前一步,欲搀扶一下她。偏偏在这时,刮来一阵风,将少朴的母亲遮在脸上的头发吹起,柳老太太一下子看清了她的面容,半边脸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可能因为感染而化脓,黄水凝结在上面,眼珠子直直地向天上看去。柳老太太不由地退后了一步。 “我的样子没有吓到你吧,亲家母。”少朴的母亲好像看到似地朝柳老太太打招呼。 柳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忙令丫环们上前将她扶往前厅,自己回头看了一眼田伯。田伯立刻上前,低声说道:“她不肯来,我又怕您怪罪,说我办事不利,只好带过来了。这样子,也实在是太……” “我没怪你,既然是亲家母,她就是一条毒蛇,我也要会上一会。只是这件事暂时不要传到小姐和姑爷的耳朵里面去。”柳老太太如此关照田伯。 厅堂里,柳老太太让所有的下人都出去,只留下她和少朴的母亲。屋子里面静得连根绣花针掉下来,也能听得见。 “亲家母,一路劳累了,请喝杯茶吧。”柳老太太对少朴母亲说道。 少朴母亲轻轻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我这次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是家里去年种的甘蔗,我一直保存在地窖里,这次顺便给您和小姐尝尝。” 柳老太太说:“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我早就让少朴去接您,您就是不肯来,都是一家人,还这么见外。”柳老太太强颜笑道。 少朴母亲也笑了起来,样子比哭还要难看,“柳府是大户人家,我这个鬼样子,若是住进来,只会玷污了柳府的门楣,也影响了我儿的大好前程。” “您看您说到哪里去了。”柳老太太说着,心里却嘀咕着,一个足不出户的乡下老太太居然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可疑。 其实从她第一眼看到这个老太太时,就觉得此人似曾相识,肯定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也想不起来,而且她觉得这个人肯定和自己,甚至和整个柳府都有着莫大的关联。这令她心里始终拧着一个大疙瘩。 “我说话直,亲家母您也不要太介意,虽然亲家母面容看不真切,但我总感觉我们在哪里见过,像是故人,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柳老太太虽然不想面对那张脸,但她还是细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夫人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介山村农妇,从不外出,怎么会是您的故人呢?”少朴的母亲说话异常冷静,倒有几分肃穆之气。 柳老太太觉得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正想令下人将少朴的母亲送去卧房休息,只见管家田伯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田伯因顾忌有外人在场,便小声地对柳老太太说:“后院,后院的那口井出来了。” “胡说,后院哪来的井?”柳老太太呵斥道。 “就是屋子里的那口井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给挖开了,像是在刻意找那个东西。”田伯声音越说越低。 “门锁还好着吗?” “好的,门窗都无损,锁也好着呢,我也正奇怪那个人怎么进去的呢。” 柳老太太双目一闭,思来想去,井的秘密只有她和田伯知道,而那晚,田伯告诉了所谓的二姨太,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假扮二姨太,而那间杂物间是上了锁的,而能做到把门打开而不受破损的人,只有新姑爷少朴。 柳老太太再一次看着端正在椅子上的少朴母亲,她毫无表情,眼睛空空地看着前方,似乎她的心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将田伯叫到一边,耳语了一阵,如此这般这般,田伯虽有些惊骇,但还是答应了。 他们如果扭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个毁了容又眼瞎的丑老太婆,正眯缝着眼睛朝他们不怀好意地笑。 第十六章尸井 田伯按柳老太太的意思,准备秘密地审讯新姑爷,以少朴的母亲做为人质相要挟,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田伯一直静悄悄地躲在小姐和姑爷房间外面,伺机寻找机会。 正好当天下午,小姐玉饶要带着丫环一起去庙里敬香,说是要还菩萨一个心愿。田伯觉得机会来了,一等她们出了门,便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向姑爷的房间里走去。 少朴正在睡午觉,听见门被撞开,惊的从床上弹起,再看来者的表情,知道来者不善,但一点也不惊慌,似乎早就意识到他们会来一样。 田伯说话的语气倒是还和以往一样平稳,“姑爷,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是你不说点什么,老太太那里我们实在没法交待。” “你们让我说什么。”少朴淡淡地说。 “那天晚上,我去后院,遇到了女鬼,恰巧也捡到了一个东西,今天我给姑爷送来了,姑爷看看,是不是眼熟?”田伯说着,将那只锦囊放在了桌子上。 少朴心里一惊,又很快平静下来,“是我的又怎么样,能代表什么呢。” 田伯哼了一声,“姑爷你给我们一个痛快话,后院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笑话,就凭一只锦囊就断定是我干的,还有别的证据吗?快点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姑爷何必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呢。”田伯顿了下,“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为令堂想想,她那么大的年纪了,你真的忍心她……” 田伯以为少朴听到这样的话,即使不会气得暴跳如雷,至少也是惊愕气恼,可少朴居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和我的母亲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呢。”少朴阴阴地说,而这时,后窗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全都打开了,过堂风吹过来,少朴的头发胡乱舞动着,活像一只鬼。 “难道,她……双胞胎?” “你还没糊涂,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年我来柳府给二姨太接生的时候,发现柳老太爷不在家,而你和管家则心怀不轨,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二姨太生了一个男婴后,你立即抱着婴儿走了,没想到二姨太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胎儿。婴儿生出来后我发现是个女婴,便偷偷地将女婴带出了柳府。后来柳家管家田伯找到了我,我开始还以为是事情被人发现了,谁料田伯是想找我抱养一个婴儿,我见机会来了,说女婴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就这样,这个女婴又重新回到了柳府。” 柳老太太恍恍惚惚,像听了一段离奇的故事,见大势已去,她苦笑了几声,“原来老天竟然这样捉弄我,可怜我辛苦一生,抚养长大的女儿竟是仇人的孩子,怪只怪我当年太疏忽大意了。” “错!要怪就怪你的心太过阴毒,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算是对你的报应。”玉饶斥道。 柳老太太欲哭无泪,“想必你早就知道真相了,为什么还假惺惺地对我好?” “的确,我和少朴成亲之前,我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假惺惺地对你好,除了想折磨你之外,我还想知道我娘和哥哥在什么地方,好让他们入土为安。现在我已经把他们葬入了柳家的祖坟,他们也能安息了。” “既然是这样,你就杀了我,替你亲娘报仇吧。”柳老太太无力地闭起了双眼。 “那样也太便宜你了,自从我知道我的身后之后,我恨不得让你千刀万剐,你想求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让你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玉饶愤愤地说,将柳老太太拽到铜镜前,打开那个牛头马面的小盒子,从里面抠出很大的一坨香粉,像石灰粉一样胡乱堆在她的脸上,她越涂越狠,越涂越烦躁:“你不能死,你死了就不好玩了,你得好好活着,好好地搽着这香粉。忘了告诉你了,这个香粉的名字叫魂香,用被你害死的人的魂魄来做的引子。” 柳老太太一如以前,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她眼前的影像流水一样晃动起来,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向她走过来,近了,才发现那个女人正是当年的二姨太,样子和死前的一模一样。 从此,柳府就多了一个疯老太婆,她被关在了后院的杂物间,手里终日拿着牛头马面盒子,朝空空的井里做着舀水的动作,然后端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一闻,陶醉地说:“这魂真香啊。” 尾声 某日,柳家大小姐玉饶端坐在梳妆台前,由丫环梳妆着。这时,少朴走了进来,让丫环退下,他从衣衫里面拿出一个骷髅盒面的小盒子,“上次我研制的那种香粉出来成功了。” 玉饶惊了一下,差点把梳子掉在地上,“上次的那种,不是加了迷幻剂,专门用来对付那个死老太婆吗?那种害人的东西,你怎么还继续研制呢?” 少朴两只手放在玉饶的肩膀上,看着铜镜阴恻恻地说道:“以前那个叫魂香,这个叫尸香,味道比那个要好闻多了,而且不管谁搽了之后,就会让脸在不知不觉中烂去。” 玉饶听得毛骨悚然,想要转身,却发现少朴一边将她的脖子勒在臂弯里,一边拧开那个骷髅盖子,将里面绿色的糊状东西发疯似地涂在她的脸上,等涂得差不多了,便气冲冲地甩开玉饶,退后了几步,喘着粗气瞪着她。 “你疯了!”玉饶骂道,她用自己的袖子去擦脸上的东西,可是什么也擦不到。那东西就像一下子消失在皮肤的底层了。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吧,告诉你,我是为了报仇,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在市集上纵容小厮们打死了一个卖甘蔗的小贩,那是我爹,我娘为了报仇,不惜自己毁了自己的脸。” 玉饶从圆凳上跌坐下来,当年的情景一下子全都涌上来了,确实曾经有一对夫妻小贩终日在市集卖甘蔗,自己有一次路过那里,一根甘蔗散在路中央,绊了自己摔了一跤,她恼怒不已,最后令小厮们将那个男小贩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以后再也没有在市集上面见过那对夫妻小贩。没想到,那个男小贩回去后居然死了。 玉饶悲哀地说:“你与我成亲,就是为了报仇,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她说到这里,感觉脸上奇痒无比,拿起镜子一照,发现脸上起了一个红色的小疙瘩,用手去抓,将个小疙瘩抠破了,一股黏液流了下来,凡流过的地方,皮肤顿时变得如同生绣的铁片一样。 “这只是开始,以后你的脸会比我娘的脸还要恐怖很多倍。”少朴欣赏似地看着玉饶的脸,“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娘说她你是二姨太所生的女儿,全是她编的,枉费那个死老太婆疼爱你一场,你不但不念养育之恩,还亲手逼疯了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把那死老太婆除掉,又怎么除掉你呢。连我也没想到,我娘的一面之词,居然骗过了所有的人。”少朴说完,得意地扬长而去。 玉饶惊骇地捧着自己的脸,又缓缓地转向铜镜。很快,一个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像黑夜里的闪电一样划过柳府大院。 玉饶死了,第二天被人从杂物间的那口井里发现。少朴去时,只见柳老太太一直朝自己疯笑。官府前来验尸的忤作断定是玉饶自己落井身亡的,而且验出她的腹中已怀有胎儿。 “你是人还是鬼?”管家田伯惊恐地指着他问,两个家丁见情势不对,慌忙从正门跑了出去。 “我是鬼,我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我就在等这一天,我要为我和我的母亲报仇。”少朴直逼向田伯,而田伯转身想从正门逃走,却发现门竟然打不开。 “杀人偿命,你逃不掉的!” “饶命啊,饶命啊,少爷,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该死,念在我这么多年为柳家兢兢业业劳苦的份上,饶过我吧,少爷。”田伯跪在地上,头如捣蒜。 可少朴哪里肯饶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指了指着后院的那口井。 田伯知道少朴的意思,心如死灰,摇摇晃晃出了门,径直向后院走去。 少朴看着田伯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既然母亲大人也来到了柳府,看来是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再说,玉饶很快也要回来了。这场戏,少了她可不行。他这样想着,便向柳老太太的屋走去。 柳老太太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面搜索少朴的母亲。她可比田伯要精明得多,才不会认为少朴的母亲那是以前的那个二姨太,就算是二姨太化为灰,她也能认得出来,更不会那么轻信少朴就是二姨太当年生下的婴儿。 就在她左思右量的时候,姑爷少朴不请自来,柳老太太心里一咯噔,莫非田伯出了事情。 “看到我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少朴全无以往的卑谦的样子,面带讥讽地朝向柳老太太。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柳老太太厉声问道。 还没等少朴回答,就有小厮进来向她汇报:管家田伯去了后院,自己跳到了井里,已经气绝身亡。 柳老太太惊骇地站起来,“是你干的!” 少朴慢条斯理地坐下来,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淡说道:“你怎么说都行。” 柳老太太见他倨傲的样子,问:“你到底是谁,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还有你的母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柳家有什么仇?” “我们没有仇。” “既然没有仇,你为何……”柳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吱嗄”一声打开了,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迈过门槛,向她走过来。 来者正是少朴的母亲。她一进来,就对柳老太太说道:“柳老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二十五年柳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见柳老太太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少朴的母亲提醒道:“当年二姨太快生的时候,还是您请的我呢。” 一句话令柳老太太醍醐灌顶,所有的一切都记忆起来。原来少朴的母亲是当年二姨太分娩时的接生婆,难怪柳老太太会看着面熟呢。 “我想起来了,可是我们两家之间也并无恩怨,你们怎么会找上柳家了呢?难道你们想图谋柳家的家产,如果是那样大可不必,我年事已高,少朴既然是玉饶的丈夫,这家业迟早是你们的,我只不过想过几天安分的日子罢了。”柳老太太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思付着,他们对自己当年害死二姨太和男婴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呢。 “柳家的家业我肯定是要定了,不过呢,这玉饶……”少朴说到一半,故意打住了。 柳老太太脸一下子变了色,“玉饶是我唯一的女儿,虽说不是我亲生,但却是我的掌上明珠,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少朴不但不恼怒,反而鼓起掌来,“说的好,说的好!”他对着门口处说了声:“玉饶,你可以进来了。” 玉饶一直站在门口处,听到少朴这样说,自己走了进去。 柳老太太见女儿来了,又颐指气使起来,对玉饶说道:“你来得正好。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看看这对母子不但不懂得知恩报,还忤逆犯上,玉饶,这次娘将她们交给你处置。” 玉饶冷冷地看着柳老太太:“你这个老巫婆,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柳老太太惊愕地张大了嘴,“你说什么?我是你娘啊,你居然联合外人对付我。” 玉饶悲愤地说:“亏你说得出口,你是害死我娘和我哥哥的凶手,今天,终于到了我为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不。”柳老太太跌坐在椅子上,“不可能,这不是事实,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女儿。” “她有没有女儿,我这个接生婆应该比你更清楚吧。”说这话的是少朴的母亲。 第十七章狐仙缘 雍正初年,有一个叫刘敬君的四川人与人合伙在汉口开了个小店,做药材生意。此人性情耿直,诚朴厚道,人称老刘。可这老刘经商却不善筹划,所以经常被同伙所欺骗、算计,但是他心存善良,即便事后得知,也不以为意,往往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有一天早晨,他正在店中洒扫庭除,忽听环佩叮咚作响,抬头一看,一个年约二八的女子翩然而入。只见她朱唇皓齿,眉目如画,穿一件杏黄上衣,一袭拖地翡翠长裙,真是体态轻盈、婀娜多姿。 老刘以为来了客人,正待上前招呼,美女却对他看都没看一眼,径直上了店中的二楼。这二楼本是储藏货物的阁间,平时并无人居住。老刘非常疑惑,以为是同伙找了一个女子来戏弄他,于是上楼梯准备去问问。结果刚上二楼却发现阁间除了堆的货物之外,并无半个人影。 狐仙缘 正惊疑间,忽听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您不要有所怀疑,妾夏氏,小字琪,以狐仙得道三百余年,因与您有缘,所以才来这儿住下。请您每日以白饭一碗来供奉我,当有回报。”老刘眼见如此,一听这话,更无疑义,当下便承诺下来。 中午便以白饭一碗放置阁间门口,然后毕恭毕敬地弯腰退下。到晚上上二楼取碗,发现碗里的饭已经不见了,碗中还多了几块碎银。老刘大为惊喜,心中愈加敬畏,第二天便将阁间的货物搬下来另置他处,再将阁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如同前日一样以白饭供奉,到了晚间又得到两块碎银。于是,自此之后每日供奉便习以为常了。 过了三个月,几个同伙来他家提货,准备上阁间的时候被他制止了,告知他们货物已被搬至楼下。几人大为惊讶,都询问他好好的阁间不用为什么要搬下来。老刘老实本分不会撒谎,三问两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几个同伙一听大为诧异,均想还有如此好事,心中不信,非要亲眼看看。眼见老刘将一碗白饭送了上去,到了下午,几人不让老刘上去收碗,而是他们几个跑了上去拿碗,结果到了阁间门口一看,碗中仍是白饭,并无什么金银。几人相对大笑道:“想必这老刘是想发财想得疯了。”于是将碗中饭倒掉了才下来。等下来给老刘一说,老刘大惊失色道:“你们对大仙怎能如此不敬?”几人大笑,愈加觉得老刘是得了失心疯了。老刘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一边说话一边上楼察看。 待他到楼上一看,碗中白光灿灿,仍如以前一样放着几块银子。几人等老刘将碗拿下来一看,不由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愣了一愣,心中均想:凭什么我们上去什么都没有,而他上去却是银钱?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让他遇上了!于是恼怒地对老刘道:“这银子是从这店出的,这店是我们合伙开的,那银子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家应该均分了才是。” 老刘还没来得及答应,忽听阁间传来一阵女声:“我给老刘银子,是因为他诚实厚道,你们几个的行为就像盗贼一样,平时欺负老刘老实,欺骗他的钱财,今天不罚你们就是幸运了,还指望着我奖赏你们吗?” 几人一听,恼羞成怒,其中一个叫周四的更是大叫道:“你是哪来的野狐狸,居然敢在这儿信口雌黄?”剩下几个摩拳擦掌,便欲上楼。忽听二楼女子厉声道:“你们几个贼子再敢胡说,那就试试我的厉害!”说完便轰然一声,一块石头从二楼落在几人脚前,将地面的土砖砸为两半儿。几个同伙一见,都面无人色,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拔腿便溜,转瞬出门不见了。 过了一天,几人惊魂稍定,聚在一起喝酒。其中一人道:“这老刘也不知是烧了几炷什么香,竟烧来如此好事,这段时间想必也积了不少钱财了!” 其他几人心中本就妒恨交加,此刻一听此话,心头犹如火上浇油一般。周四平時就很狡猾,此时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道:“既是这样,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老刘做了,然后再分了他的钱财,如此岂不更好?”其他几人一听,互相看看,均默默点头。周四一见众人都同意了,于是提出将毒药放在酒里,然后带去店中,借向老刘赔罪之机邀请老刘同饮,这样即可大功告成。但是几人又忌惮狐仙的厉害,便相商再请一个平素自称法术高明的道士在外相候,一旦有异就冲进店内降妖除魔。一切商量妥当之后,几人备好毒酒,请来道士,径直往小店而去。 老刘正在店中,忽见几人进来,忙迎上前去。周四一见老刘便满面笑容地作了一个揖道:“前日得罪了大仙,实在不该,今日我们几个专门登门道歉来了,以前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原谅。”老刘一听大喜,忙上前扶起。几人坐定,周四拿出毒酒,倒了一杯,对老刘说道:“我给您敬酒赔不是,您若是肯原谅我们几个,便请满饮此杯,从此以后,我们大家仍是好兄弟。”老刘本是心胸宽广之人,一听此言,更无二话,拿过酒来便要饮下。 周四等人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各人均心中暗喜。正在此时,忽听楼上急呼一声:“住!”老刘正待仰脖饮下,一听此言,双手好似被铁钳巨手拿住,一动也动不得。周四等人心知阴谋败露,一时大骇,大叫一声:“大师还不进来!” 道士就守在门外,忽听里面周四大声喊叫,赶紧披头散发冲了进来,大喝一声道:“何方妖孽敢如此放肆,还不速速现形受死!”他右手执宝剑,向空中不停画符;左手端一碗水,以嘴边吸边喷。正忙得不可开交,忽听楼上一声娇笑:“你们这是在演戏吗?我倒要好好看看。”话音刚落,道士手中之剑突然脱手而去,似乎有人将剑从他手中夺走一般,跳了一丈多高才“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左手的碗也似乎把持不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此时又听楼上笑道:“你为何来此?”道士不由双膝一软,直挺挺向着阁间跪了下去。楼上又说道:“还不快滚。”道士这才能站起来,也顾不上周四几个,用道袍的袖子掩着脸踉踉跄跄夺门而出。周四几个眼见如此,不由心惊胆战,拔腿便想跟在后面逃跑。忽听楼上厉声喝道:“跪!”几人不由腿软如面条,“扑通”一声,对着老刘跪了下去。楼上又道:“拜!”几人立觉腰上酥软,似乎有人在按着自己的头一般,不由自主地向老刘磕起头来。 老刘惊诧莫名,不知所以,便想上前搀扶。楼上又喝斥道:“自己将罪过说出来!”几人不由涕泪交加,对老刘道:“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偶然萌发恶念,想把您用毒酒毒死再瓜分您的钱财。”老刘一听心中大为震惊,忽听楼上慢声说道:“既然有毒酒,为何不自己饮用?”于是几人都纷纷站起,上前抢过毒酒便争着要饮下。老刘毕竟善良,眼见几人转眼之间便要横尸于堂上,心中大为不忍,便上前夺过毒酒泼在地上。只见地面青烟四起,火光星爆。楼上女子大笑着说:“您真是忠厚长者啊,看在您的面子上,暂且先饶他们一死,让他们长跪三日谢罪。但您不能再和这些狼子野心的人在一起了,还是回四川吧,而我也该离去了。”话音未落,便见女子从阁间门口出来,缘梯而下,穿着、容貌和以前看到的一样,嫣然一笑,徐徐出门而去。 老刘目开口张,半天才想起要上前相谢,追出门外一看,女子已然踪影全无了。回到店中,周四几个仍跪在地上,不论怎么搀扶就是起不来。老刘也无可奈何,收拾了东西便离开汉口回了四川老家。 而那几个家伙果然如狐仙所言,足足跪了三天。三天之后早已头昏眼花,无力站起,最后只好被家人抬走。 第十八章深渊诅咒 午夜,一轮圆月早已靠近了西山,我跟着龙五,石三、唐四等几个伙伴,趁着月色悄悄的摸进了野人山。一路上我显得特别兴奋,因为等我们进过了天坑洞,我就可以向其他人证明我的胆量,甚至可以讥讽那些长辈们“胆小如鼠”,故意把天坑洞说成是通往地狱深渊的大门,是亡灵进出阴阳两界的必经之路。 夜色下,我们刚踏入野人谷,只见那莽莽的山峰黑漆漆的,似鬼魅般的耸立在那里,而路边怪异的石林歪斜着,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在那里等待着。夏夜的微风吹拂着,那山腰的蒿草发出鸣咽的声响,在山谷回荡着。 “你们听那山腰怪石林里面有哭泣声,”走在前面的石三停住了脚步惊恐的说道。 自从踏进了野人谷,我总感觉到那种莫名其妙的寒气逼人,再加野人山侧面就是乱坟岗,那里埋葬着各种“非正常死亡的人”,恰巧阴风(寒气)就从那边吹来的,以前一直没有过的恐惧慢慢袭扰上来。 突然听到他说石林有哭泣声,大伙都吓着不敢再往前走了。这时候唐四惊慌失色的问道:“哪里有,哭泣声是不是从乱坟岗那边传来的。” 而走在我前面的龙五转过身来说道:“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大晚上的来这里,何况今夜是鬼……鬼节,前天我父母还说有人在乱坟岗见到了鬼。” 我安慰着他们说道:“世间那来的鬼,人们都是在自己吓自己,刚才听到的是风声在山谷的回音。”伙伴看见我继续往前,也只好跟着过来。我们穿过那片石林终于到达了天坑洞。 我看了看,只见那天坑洞入口像只张开了血盆大嘴的怪兽,正准备吞噬着我们这几个闯入了禁地的少年,刚接近洞口我就感觉到这里冷的出奇,尽管现在是闷热的夏夜,这里总是那么冰冷。当初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么冷,现在猜想起来,这可能就来自地狱深渊的冰冷,要不就是附近的乱坟岗阴气太重了,可能刚才上山时那诡异声就是鬼魂的哭泣。 我们点着了火化把和手电筒就往洞里钻,越往下走,感觉就像跌落入了暗黑的世界,刚进去没几分钟我就后悔了。这里阴深深的,没有一丝风可我总感觉有风声里夹杂着凄冷的哭泣声,那声音若隐若现就像是从脚底的深渊处传来,可又感觉是从涯壁的石头传了出来。 穿过了猫耳洞,前面突然变的宽敞了许多,而这里洞顶里渗透出来的水滴到地上,形成了无数根形状怪异的钟乳石柱。而脚底下,一条地下河水绕过了那些石笋,又流进了更深处。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些残破衣服碎屑。这里有人来过,难道村里长辈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就在前几天,父亲知道我们要闯天坑洞了,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那是民国以前,这一带土匪横行到处杀人放火。潘云洞匪首”黑二“更是歹毒,他所到之处不光要抢劫财物,他更喜欢女人。只要见到女人无论你老少美丑,她总要抢回去,玩腻就把那些女杀了吃掉。 有一次匪首”黑二“来到清水岭,刚巧遇上村长两个女儿。他拖人下了聘礼,说过几天要来娶走老村长那两个女儿。并且留下话,如果老村长要撒什么花招,就要血清水岭。 大家都又怎么忍心看着村长把自己女儿往虎口里送,到了第二天,乡亲集中村里妇女躲进了天坑洞。可到了迎娶那天,匪首黑二娶不到漂亮的美人。于是带着罗喽们闯入天坑洞杀光了所人,可怜那些女儿们含冤受尽**而死,从那也后天坑洞就成死神诅咒禁地。后来洞里经常传出诡异哭泣声,而闯入那里的人都会离奇的死去。” 难道我们听到真的鬼哭泣声,如果真的像父亲说的,我们也会……? 我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心里有了退回去的打算,可是又害怕伙伴嘲笑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你们看这石头堆成小屋子,”跟在我后面的石三嚷道,他正准备去踢翻那个东西。 “慢,”不要碰触那个东西,说不定那是“巫婆的神坛”,我急忙拉住了他。 我用手电筒仔细的照了一下,才发现在小石屋里面放着祭祀的碗,洞里有这东西是不吉利的,我只好招呼他们快点穿过去,可是越往深处走这东西越来越多了,看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龙五哭吼道:“龙哥这东西不巫婆神坛,是道士镇压冤魂的法坛,你们看里面都有名字” 我被他的嚷叫吓了一跳,急忙打开电筒照了照只见那小石碑刻写着:“李倩亡魂之位”。这些石碑都刻着名字大概有二十多个。这就说明了前几天父亲说的都不假,解放前我们村那些女人们就是在这里被土匪烧死的。 这是时候,突然传来瓦罐破碎的声音,走在前面的麻六撞倒了脚底下的坛子。他捡起那坛子在火光照了一下,接着身子就瘫了下去。 “怎么了麻六,”我看着他突然瘫了下去,急忙搀扶着问道。 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大伙急忙围了过来喊着他的名字,可他还是昏沉沉的人事不醒。龙五焦急说道:“这地方太诡异,哥不瞒你说,从进来到现在我总能感觉到那诡异的哭声在跟着我们。” “八成是被这瓦罐吓着了,这不一般罐子你们看,”稍微胆大的石三指着那贴有“陈小花”字样的破罐子说道。 其他人惊悚着嚷道:“骨灰罐子”。 此时苏醒过来的马六依偎在我身上哭泣着:“那边还有很多,这地方太诡异了,刚才我还看见涯壁后露出半边苍白的鬼脸。” 我搀扶着马六站起来说道:“是啊!这地方太诡异,如果继续走下去,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怪异的情况。瞧!这么多的骨灰灌,即使是火化也应该是土埋葬,那样亡者才能升天,而洞里这些亡者被火化摆起来有点不合常理。” “你没听说过僵尸,或者怨气重的人都会别火化不让入土的吗?”龙五回答了我的话。 我顿时感觉不好,招呼大家赶快退出去。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身后黑暗之处传来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冷得让人发毛,感觉那笑声是从地狱里传出了来,那带着冤魂的怨气和冰冷让我打着寒颤。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了,既然冤魂知道我们意图走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只有往前走了另寻其它出路了。 前面的洞壁下摆满死亡者的骨灰灌,其中有几个灌子破碎了,白花花的骨灰撒在了过道的中间。而现在我们要注意的就是,尽量不要碰触这些东西,减少这些怨魂的怒气。 想到这里我开口说:“你们后面的,要小心地上的东西,千万不要碰触到任何东西了。”大伙都点着头,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穿过当年村里们的“死亡之地时,”开始就一直跟着的诡异哭泣消失了,那似乎是从地狱吹来的阴风也跟着没了,我暗自庆幸我们总算摆脱纠缠。 前面洞口变的小了,光线也变的明亮了起来。洞壁上的水晶颗粒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光**亮极了,让忘了刚才经历的诡异场景。可我得提醒自己现在还天坑洞里,既然那脏东西故意驱赶我们从这里出去,那这条路肯定不会那么“平坦”。 沿着狭窄的溶洞前行十多米,面前突然变得宽敞了起来。可我总感觉在这“鬼洞”里每个地方都是充满诡异,不知道下一步迎接我们是什么鬼东西了。 突然,龙五回过头来轻声说道:“龙哥有情况,”我急忙示意他们关掉所有灯光,顿时我们又陷入黑暗之中,而恐惧又袭了上来。 黑暗中我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有什么情况。”他声音颤抖的回答:“崖顶上有无数个发着蓝光眼睛,”说完他打开电筒扫射了不远处的崖顶,原来那边有无数只蝙蝠倒挂着,那些闪着蓝光的眼睛像幽灵那样盯着我们。 原来是蝙蝠,我的心稍微平静了许多。因为在我的印象中,这种东西属于冷血动物,喜欢居住在黑暗阴冷的地方,专吃些昆虫等小生物,从来不会攻击人类。然而我忘了这里是老辈子们称呼的“地狱门”,所有的生物可能都受冤魂诅咒变得血腥残暴了。 “走!点亮火把我们穿过去,”我吩咐着身后同伴。当火光再次照亮洞里时候,远方的崖顶上蝙蝠变暴躁起来,它们发出“唧唧”声响。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刚才离去不久的鬼泣声又响起,这些受了怨魂诅咒的“冷血动物”向我们发动攻击了。 “叼,这东西看来是缠上我们,大家快背靠涯壁免得腹部受敌。”说完,我随手捡起地上的木棒舞动起来。那些准备攻击我蝙蝠纷纷被击落在地上,而这些蝙蝠群发出鬼魅鸣咽声,越来越多了。渐渐我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而那来自深渊的哭泣也离我们更近了。看来今晚就要在这里玩完了,我后悔当初太冲动了,不该带着伙伴们闯入这个鬼地方。 正当我后悔自责的时候,耳边穿来了麻六惨叫声。原来有几只蝙蝠在他手臂撕开几道口子,那鲜血染红他的衣服。“糟糕 !”我自言自语道,突然想到这些冷血动物对血比较敏感,它们闻到鲜血就会变得更加凶残的。我刚要呼叫麻六退回洞口,可一切都晚了,在惨叫声中他又增添了几道新伤。 在这危难时刻,龙五嚷叫着:“大家快退回洞口狭窄地方。”因为蝙蝠群在前方攻击,我们身的洞穴口没有些蝙蝠,要是像现在样两面受敌,到最后我们全都要挂(死)在这里了。这方法果然见效了,我和龙五、石三建立起了防线,而扑过来蝙蝠全部消灭了。可这下去我们也支持不了多久,还是会被它们突破的。 这些“冷血动物”还在对我们继续攻击,突然石三脚踩空不小心滑倒了,他手中的电筒被甩出丈把远的地方。顿时在我们前方出现了亮光。也就在这时候,蝙蝠群像接受到什么命令似的,都转向那电筒亮光发动攻击。我突然意识到这些“怨魂的化身”,原来喜欢攻击亮光,那我们可以制造更亮的光点来迷惑它们。然抓住时机逃出这里。“快找能点着的东西,这些冷血动物喜欢攻击亮光,”我兴奋喊道。 趁着现在的空隙,我们急忙把地上可点燃的枯枝丫堆积起来点燃,就这是时候火光照亮整洞个穴,燃起的火光激怒那些蝙蝠,它们怒吼着,变得更加凶残的像这火堆扑来。 “麻六,快离开火堆。”龙五看着麻六蹲在火堆旁焦急的嚷道。可没等他反应过来,蝙蝠发动进攻了。这些东西是喜欢攻击火光的,可是这些受了诅咒的冷血动物同样也会攻击他。就在这危险的当头,我只好脱掉服披在头上冲了过去。 “他娘的这也太悬了,”我拉走了麻六离开火堆刚躲进暗处。这些蝙蝠群发动最后攻击了,上百只蝙蝠发出鸣怨的惨叫声扑进了火堆,但这一切都徒劳的。 这些自杀式的攻击变成了“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那些被烧掉翅膀的蝙蝠纷纷掉入火海。洞里烤焦的蝙蝠臭味弥漫,这种像腐烂尸体的味道,熏的我胃里残留食物翻滚着快要呕吐了。而那些侥幸飞过火的堆蝙蝠,也掉落在火堆附近。这些冷血动物受伤后痛苦的**,拧挣扭曲着丑露的鬼脸,它们把锋利牙磨得发出“咔咔”声响。不久,地上受伤蝙蝠越来越多,它们四处散开;有些爬上了火堆被活活烧成灰烬,而有些还向我们这边爬来。 “龙哥当心,有几个快到你的脚下了。”我急忙打开电筒,刚好看见这“脏东西”,张开着血盆大嘴向我咬来。我本能的退了一下刚躲过了它锋利的牙齿,但裤子还被它划破一道口子。 “叼,这些受诅咒的家伙太疯狂了。”我恶狠狠的从嘴里骂道,同时抬起脚用力向它踩去。可怜这个受了冤魂骚使的东西被压成了“肉饼”。火光渐渐减入了,而地上的这些“幽灵”开始有目标的朝我们爬了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不好,蝙蝠这些东西嘴里都细菌,被咬伤也不是闹着玩得,加上今晚身在这个诡异地方它们变得更加凶残。我必须赶快在火堆没熄灭之前离开,否则火熄灭了我就成为攻击目标了,我轻轻说道:“我们必须在火熄灭之前逃出这里,因为那边还有多少蝙蝠现在不知道,假若火堆熄灭,这东西又纠缠我们那可麻烦了。 伙伴们都点头表示同意,最后决定我在前面,龙五,石三断后。我吼叫着:”冲出去,“我打开着电筒奔跑起来。脚下传来的是”咔嚓……咔嚓声。可能是踩碎了蝙蝠骨头断裂的响声。身后的蝙蝠群还在对着火堆发起攻击,可我们已逃出了险地,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东西阻拦,现在就不知道了。 第十九章深渊诅咒 又是惊悚过后的片刻安静,今夜在这个鬼地方总是一惊一咋的,现在我已经受够了这种环境。倒是希望冤魂给我来点痛快的;要么死这里,要不战胜它们回家了好好睡上一觉。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轻易结束的,今晚我们注定被这些亡魂缠上了。 人总是在松懈时候会感觉到疲倦和疼痛,麻六开始感觉到伤口疼痛了,他声吟着,疼痛让他脸上变得惨白和扭曲了。我明白被这些东西咬伤后,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于是撕开了麻六的袖子查看他伤口,只见那伤痕都红肿了。可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简单的给他包扎一下。让大家做短暂的休息,然后在准备继续往前。 在地下黑暗的世界,我们没有方向感,只能跟着感觉走,尽量选择洞穴里比较大的通道。经过这样折腾,我开始担心起我们手上照明能不能够用了。是啊!如这没出坑洞之前照明用光了,不用亡魂出面在这黑漆漆的地下世界,我还是一样走不出去。“麻六、唐四,你们把火把熄灭了,”我轻声说道。“龙哥想的真周到,我们只听老人讲过,”这里有多条出口“,但现在离出口多远我们也不知道,省着点有用也好。”龙五附和着我的话说道。 熄灭了中间火把,灯光变的昏暗了许多。我不知道接下来,冤魂会化成着什么鬼东西来纠缠我们,只好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 这时候前面突然出现岔路口,正当我犹豫不决选择走那条路时候。“你们看这条路有标记,”麻六他指着洞壁上斑驳箭头痕迹说道。 走在后面的龙五挤了过来,他看了看标记兴奋的说道“龙哥,这应该是出口标记了吧?”我沉默着想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大伙说“那我们就跟着标记走。”可路上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怎这条路越走越感觉到阴冷,而此刻大脑晕乎乎的,总感觉到有某种力量牵领着我们往更深渊处走去。但是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难道是我害怕过头了自己吓自己吧? 我们继续沿着路标走,突然龙五惊慌起来:“龙哥,你看……看这路标变色了”我被他这一惊一咋的吓着了,转身就嚷道:“你搞什么鬼,什么路标变色了,你想吓死我。” 伙伴们都围在那里,他们脸上路出惊慌失色。麻六更是颤抖说道:“路……路标怎么变成血红色了,”这路还像刚刷过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干涸,那红色的东西还在往下滴。我轻轻的拉开麻六看着着鲜红色路标,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大脑在高速运转着,刚才还是白色路标既然会变成红色,那证明有人动了手脚。可这里出我们这绝对没人,难道是……?我不愿意在想下去。急得我直接骂道:“叼!我们又遇上了。” 龙五伸出手指沾了下那些鲜红东西,顿时脸色惨白,抖着身子说:“血,这是鲜血。”我握着他手道:“兄弟,镇静些。”然后拍着石三,唐四的肩膀说,“现在只有豁出去,要不我们真的就被困死在这了。” 前路吉凶未知,可后面那诡异声音又跟上来了。那诡异的哭泣声总是那么神秘,如果是个怨气极重的恶鬼,和我们在这个狭窄地方遇上,那就危险了,要是在开阔地还有一线生机。 我做好心理准备,跟着他们说道:“把所有火把点起来吧”接着我跟大家解释道:“既然有冤魂引导我们到此处,那说明接下来面对的,应该最后生死一战。”各位现在的处境,我们只有鼓起勇气了。如果能顺利通过我们就能走出,要是运气差的话,就只能挂在这里了。“ 火把被点燃了,四周变的明亮了起来。现在也不用管那些带血”路标“了,豁出去的。也因为这些火把的温度,让我们在这个阴冷地方感觉暖,被恐惧凝固了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也许人到了最后的关头,当面命运面临生死地时候,就有了那种天地都不怕的勇气。我们在狭窄的通道没走多远,就听见前方潺潺流水声,前面又是一片开阔的地方。 这里地势平坦,方圆有数丈宽,崖顶和洞壁全是些水晶石头,它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发光。特别是小河沟”地下河“旁边的各种奇异钟乳石,让人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艺术,如果没有前惊悚的蝙蝠大战,没有那神奇诡异哭泣声,还有那用血液画的”路标“我想此处应该最完美的旅游圣地了。现在我们惊魂未定,只想快些离开此地。 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河沟,来到宽敞的大洞厅前。可我奇怪的是,感觉现在怎么那么安静,难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片刻平静,我静静思考着,怎么刚才那身后诡异声也没追过来了。也就在庆幸这片刻安静时候,”龙哥你快来看这里怪异的符号,“石洞那边龙五的声音传了过来。马上我感觉到事态不好,就走了过去一看,原来石壁上”是一个带有血迹怪异的符号“,这个字符跟”路标“一样,都是新画上去的。我看了这个符号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这那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既然是新画上的,就说明那个神秘的冤魂到了。 ”走,我们快离开这里“我顿时神色紧张了起来,催促大家赶快离开。然而,石三刚走过宽敞的石洞大厅,就转身跑了出来,他吓得胆颤心惊的说道”洞厅后面有棺木。“ 我跟着他们走进后面,果然有两具棺木摆放在那里,正好拦住我们出路。同时这里要比前厅寒气逼人多了,即使手上的火把还燃烧得旺盛,可心里血液依然慢慢的凝固了起来。 我定了定神,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到了棺木前面,只见那残破红布包裹着棺木,那棺木在火光下”白晃晃“的。而红布上面画满刚进洞里看见的奇怪符号。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鬼故事里面说过那句话:”冤魂厉鬼,红布包裹白棺木。“我思索着这里面到底埋葬谁,难道除了解放前那妇女们,还有其他人?但没听老人们讲这这里又死过谁,可要是村长的女儿,为什不和其他人一起火化了,还要单独收敛起来,这我搞不懂,必定我们民族太神奇了。 而那个奇怪符号,我记得在叔叔的《玉匣记》里面看到这个符号标记。我顿时感觉到慌恐和内心恐惧”糟糕!是诅咒符号,我们被冤魂诅咒了。“ 龙五看见我脸上惊恐的表情问道:”龙哥你说,什么诅咒呢?“ ”我们被棺木里面的东西诅咒,这符号我在书上看到。当初我不怎么信,可现在既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了,那就说明这一切都真的了。“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呆如木鸡吓得腿脚板儿直发抖。现场气氛紧张起来,谁都不说话。顿时让这个幽冷黑暗世界变得更死寂沉沉了。就这样沉默了好久,石三突然问道:”那有没有解开诅咒的办法呢?“ 我假装镇静说道:”每个冤魂的诅怨,都是它死前对生前社会不满的报复。要解开它的毒诅,必须了解棺木里的冤魂是谁。“接着我又对着大家说,”既然我们都被下咒,我们要想办法自救了。“ 龙五从胆怯中恢复了镇静,他接过我的话说道:”都听我哥的话,既然我们都是将死的人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这时候大伙刚从死亡恐惧中缓过神来,都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其实,我对死亡也充满恐惧的。必定还年轻,谁也不像就这样化为了孤魂,必定我们到现谁都没有拉过女生的手,就这样死了,又怎么能体会到男女爱情的甜蜜。突然间那种求生欲望变强烈了,”找!看有没有解开诅咒的谜底“接着我又补充道:”不过要当心啊!千万不要破坏这里的东西。“ 火光照了整个后厅,突然间我看见了棺木左侧有字迹。急忙靠近去只见那里写着:”亡者马云兰。民国甲午年。亥月。亥日。酉时生,大限于民国丙申年。庚寅月。辛已日……“我默默记下了她的生辰八字,然后吩咐大家继续寻找,看有没有其它的发现。 说来也巧 ,这时候麻六不小心摔了一下,他撞上摆放棺材的木凳子上。那凳子在这里摆放了将近百来年,早就腐朽松软不堪重负了,板凳断裂了棺木侧翻在地上,那里面的尸体刚好滚落到他身旁。 突然发生的这一幕,让我预感到不吉利。刚想要喊让他闭住呼吸,避免亡者吸了他真气。可一切都晚了。那干尸吸了他元气之后,突然瞪开眼睛怒视着他。 要是在平时,打死我也不会碰这脏东西。可现在,我们不可能把吓昏过去的麻六扔在那里。”来,兄弟们,我们必须把那尸体从新抬放到棺材里,她怨气那么重,我们又招惹了她,否则就算我们解开冤魂的诅咒。她也不放过我们。“正当龙五刚要走过去,我急忙拉着他又交代道:”大伙千万别看它那眼睛。“ 是啊!以前虽然我不会相信这些鬼东西,但我经常听爷爷讲的鬼怪故事。他经常说过:”千万不要和死不瞑目的亡魂对视,那是它们怨气太重了,和怨魂对视会被锁去三魂七魄。“我刚才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何况这个死尸原本紧闭眼突然怒骂圆睁,肯定怨气更大。只要被他锁去了魂,就只有死路一条路。情急之下,我拉住了龙五交代了那句话。 不一会儿,伙伴们把那尸体抬上棺木。那少女的死尸,原本红润粉嫩的脸颊慢慢的变得干瘪了,最后化成骷髅。刚才尸体上赞新的衣服,也跟着腐朽化成了灰烬。最后,那干瘪骷髅的眼眶升起了一丝清烟飘走了。 石三扶起昏迷的麻六穿过后洞厅,我和龙五留在这里尽量收集那解诅咒线索。没多久,我在另外的棺材下面得到我们所要东西。 走出后厅,我看着火把慢慢熄灭了,想道现在麻六还昏迷着,如果在出现什么东西那就晚了。重新辨认了一下方位,这时候突然发现在前面河水有光亮,我脑海思索着,难不成前面还更厉害的东西等着我们。这时候石三兴奋的喊道:”你们看,头顶上天空。“ 我抬头仰望,透过石顶天窗看见了湛蓝天空。也兴奋的喊道:”我们终于出来……终于出来了。“ 在这黑暗的地下世界,光明代表了希望,大伙变得精神好多了。我继续在前面开路,龙五还断后,而石三和唐四搀扶着麻六在中间。我们顺着地下河没走多久,渐渐的前面越来越来亮了,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走出了天坑洞,总算迎来了新生命的曙光。 天亮了,太阳把它那温暖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而在昨晚黑暗的世界里,残留在我心中的阴影已当然无存了。可那怪异的诅咒符号还在我的脑海闪过,此刻,麻六苏醒了过来。虽然看上去都很神气,但我总感觉到事情还没结束。也许是我们太年少无知,叛逆的心总是听不进父母劝阻。可能吸引我们叛逆的还是家乡独特喀斯特地貌风光,让我们想去探险证明自己是男子汉。当世界在证明”无神论“时,突然其来的神秘诅咒,我们只坐以待毙。在这大千的世界里,如果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那就尊重的相信一回神鬼吧?你不会损失什么,至少在你的宿命注定之后,你会看到转机的。 那天早上回答了家,我就把闯天坑洞遇到的亡灵了诅咒的事告诉父母。同时,把自己记下的亡者生辰八字说了出来。后父母约上龙五的父亲,请来了法师给死去冤魂超度三天三夜,并让我们俩搬到外地亲戚家住了几年,才保住我们小命。 可麻六,石三、唐四的父亲从来不相信这东西,最后,导致他们离奇的死去了。听说:”麻六是因为蝙蝠伤口感染而死去,可死后胸口处现了怪异的符号。他死去惨状很怪异,好像是看见了恐怖的东西后吓死的。“多数的乡亲们都说是中冤魂诅咒,然而医生说明他是伤口感染死亡的。 然而,我信了怨魂诅咒的这个说法,因为那晚上太诡异了。而后来石三,唐四、也相继死去了,其中的死因我也不太了解。总之,到现在天坑洞再也没人去过了,而我也不知道,这来自深渊的诅咒是否消除了没。听说有的冤魂诅咒一辈子都解不了,也有可下个离奇死去的就轮到我了。但我不会责怨这些招受土匪**,含冤死去姑娘的”亡魂“。首选是我们闯入人家地界,不过我到希望他能放过我们这些无知少年,我会在有生之年烧香乞求她们原谅!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