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苍云途》 第一章:风雪异客 鄱州平浔镇北十里澜庭湖畔,天气阴沉沉的,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天地皓然一色。 “少爷!雪下大了!我们快走吧!”湖畔边站着一名穿着棉衣背着箩筐,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书童冲着湖中大喊。但见苍茫茫的湖中竟然还浮有一叶孤舟。 那孤舟在寒风疾雪中东摇西摆,让人看了感觉稍有不慎便会倾覆,而舟中静坐着一名锦裘公子,左手持着一根上等竹木鱼竿悠然的等着鱼儿上钩。 他似乎很沉得住气,在书童不停催促下仍是装作听不见,大约过了一刻钟,水面上的浮漂一上一下的窜动,公子面露喜色,在凝神观察了片刻后,瞅准时机竹竿向上一摆,一条鲤鱼破水而出,蛮横强劲的甩动着身体,溅到他身上不少水珠。 公子将鱼取下,这大鲤鱼竟有二尺多长,很是膘肥,想来也在这湖中逍遥了数载,“你还真是贪吃,这种鬼天气也能上钩。”那鲤鱼张圆了嘴,仍奋力的摆动,对这人话充耳不闻。 “算了,今天有心吃你也办不成事。”随手丢入湖中,这鲤鱼嗖的一下消失无影,不曾有半分感激。“少爷,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我快冻死了!” 公子望着岸边呼叫的书童,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竹竿插向水中轻轻一撑,轻舟借着风势划向岸边,公子长身玉立,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蕴着无穷的吸引力,挺拔的鼻梁,星剑的眉,略显清瘦的身体增添了几分书生气息。 “少爷!你可算愿意回来了,再晚会儿我就冻死了!”书童一脸委屈,嘟着嘴冲着刚上岸的公子一通埋怨。公子稍稍整理了下身上的裘衣,“你怨气这么大,下次别跟我出来了。” 书童听后嘴嘟的更很了,“你不带我出来我去夫人那告状!” “嘿!你翅膀越来越硬了啊,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主仆二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平浔镇方向走去,雪势越来越大,地上也开始裹起一层银装,这公子是南向三十里广陵城内有名的富商江家独子,叫江逸,字文枫,不仅生的俊俏,还十分聪明,不及弱冠之年时便赶往州府临阳一举中第。 顿时名动一方,更骇人听闻的是,不仅能文,还耍得一手好剑,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当然这谁也没见过,都是从他的恶友顾云坤嘴里传出来的,考虑到顾公子一向不学无术,好逸恶劳,十句话九句谎,做不做得数就真不知道了! 不过会不会使剑对于江家人来说真不重要,全家翘首期盼等着这位江公子再接再厉,早日进京赴考金榜题名,光耀门楣的同时也告慰已逝的江老爷和江夫人。 不错,江公子的父母已相继于几年前辞世,现今家中做主的是二夫人,这位二夫人膝下无子,对江公子也是视若己出,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能管得都管,不能管的也管了!若看见江公子和谁家的姑娘暗送秋波,那真是如临大敌,生怕耽误了宝贝儿子的前程,为此一连拒绝了数家有意连理的广陵名门,当然理由也很充分。 “我儿将来是要去京中做驸马的!!!” 尽管江公子的二姨娘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期望,可这江公子偏天生是个不拘束的玩主儿!经常和三五恶友东奔西走,据说条件允许的话,也没少留下些风流韵事,这一切二姨娘自是不信的,一定是哪家痴了心地丫头想打我这宝贝儿子的主意,当真是其心可诛! 这不,今儿一大早江公子就带着他的书童祝宝从家里溜了出来,来到这四十里外的澜庭湖偷闲。不巧这隆冬的天儿说变就变,来时风平浪静,玩儿时就疾风骤雪,这大概也是老天替二姨娘管教这纨绔公子哥儿吧。 主仆二人行了大约五里路,祝宝的小脸冻得越发通红,就跟挂着两个熟透了的苹果似的,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抱怨着。江逸倒是也不和他多计较,毕竟是自己拉他出来的,天儿这么冷雪这么大,自己穿着上好的裘皮衣兀自觉得阵阵寒意,更可况祝宝穿着早就被飞雪浸湿了大半的小棉袄,确实也怪不得他抱怨,不过也就心中替他愧疚了,真让自己取下裘衣换一换那是自然不行的。 二人走着、走着,前方岔口处向东便是平浔镇了,一想到来到镇上先弄一壶热酒,再煮一盆肉,那滋味,啧!啧!啧!二人一提精神,加快脚步。这时听见身后也传来一阵赶路的声音,不过是马蹄踏雪的哒哒声。 一队人马快速从身旁掠过,骑速极快,马蹄蹬地溅起的雪片扑了祝宝一脸,祝宝连忙双手一阵揉搓,这一下他的脸更红了,都有些透着紫了。 “直贼娘的,不看路么!”祝宝冲着前方大骂,骂完没多久又听一阵马蹄声,前方驶回来五行人马,驻马来到他们跟前。马上五人身着黑衣,头戴斗笠,黑纱垂面看不清容貌,注视了主仆二人片刻,左首处一名偏瘦的黑衣人先开口,“平浔镇前方往哪条路走?”语气十分冰冷,如在盘问。 祝宝本来心里就有气,忿忿道:“骑这么快的马,还问什么路,自己去找不就是了。”这几人一怔,似乎觉得这个寻常模样的小小书童口气好生不小。 “喂!爷又没惹你,问你路就好好说!” “你裹的那么严实,我哪知道是人是鬼!”祝宝一脸不忿的还嘴。问路这名偏瘦黑衣人大怒,身形迅捷,已从马上跃下,“苍啷”一声,刀光夹着劲风呼啸而来,竟将地面上的积雪生生掠开了一道印迹,露出了棕色的泥土。 这一刀如此迅猛,眼前即便是凶猛野兽也绝无生还了,可这偏瘦黑衣男并不满意,甚至十分惊讶,因为这一刀,劈空了! 马上的几名黑衣人都是大为惊讶,祝宝骂道:“好啊!我就还了几句嘴,你们竟敢杀人,还讲不讲王法了,公子,咱们这就去报官!”说着便拉着江逸气怒难平。 江逸看了看,陪着笑脸道:“稚童无礼,言语冲撞各位,还望消消火气,平浔镇就在西边五里处便到!”笑呵呵的指着岔口的另一头。 “走吧。”中间的一名声音低沉的黑衣人发话后,便调转马头而去,偏瘦黑衣男子上马后还深深地看了祝宝一眼,似乎仍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失手。 “少爷,你真坏,往西走又绕回湖边了。”祝宝忍不住的呵呵笑着。江逸冲着几人走的方向望了一眼,“这几人听口音不似本地人,甚至有点关外的腔调,还是不要多惹麻烦了。” “那你还给人家指错路!” “怎么!替你出口气不行么!”主仆二人笑呵呵的走向进东岔口而去。 平浔镇毗邻澜庭湖,以往春秋时节,往来游客甚多,镇中酒馆茶肆自是不少,这主仆二人冰天雪地走了十里路,半道又被人拦着喝了半天风,一进酒馆,祝宝就高呼:“小二,快打一壶热酒,切一盆羊肉,再提一炉火炭。”一边说着一边搓手抖雪,报起菜来也是驾轻就熟绝不含糊,想来平日跟着江逸野玩儿惯了。 不一会儿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几杯热酒下肚,顿时浑身一暖,祝宝夹起肉片大口大口地吃,似乎要将这一路上的不满通通吃掉。 江逸环顾一圈,毕竟是冬雪之际,店内除了自己这桌,只有角落里一名独坐的男子,那男子桌上只放了几个馒头小菜,又看了自己这满满的一桌饭菜,想来店家如此殷勤也不奇怪了。 主仆二人酒足饭饱后,浑身舒畅,就等着风雪停了后便启程回家,这时店外一阵马鸣,夹杂着传来几个人的交流声,只见五名黑衣人疾步走入店内,一边走一边抖去身上厚厚的雪,找了张桌子坐下,呼喝小二前去招呼。 江逸面色一苦,还真是冤家路窄,忙示意祝宝,二人埋下头来不语,好在他们的座位也比较靠角落,这几名黑衣人只顾打理衣物和点菜,一时也没发现他俩。 “他奶奶的狗熊,那个白脸小子故意给咱们指错路,害的我们又绕了一圈。”一名体格胖硕的黑衣男子喝了口酒,拍案骂道。 江逸这下真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当真是如坐针毡,早知道这么倒霉就不戏弄他们了,祝宝也是埋着头捂着嘴,小脸红通通的倒不似在害怕,像是在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笑出声来,江逸看了真是又急又气。 “哎!你看着好面熟啊!” 完了!完了!对方还是发现自己了,江逸仍低着头不回答,一旦对方站起身来马上开溜! “问你话呢!听见吱一声!”眼见躲不过,带起笑脸,回过头来。 “我与你面生,认错了人了吧。”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原来他们问的是先前坐在角落里得男子,江逸瞬间松了一口气。 胖硕黑衣人嘿嘿冷笑,“阁下不认得我正常,我却认识阁下。” “哦?你在何处遇见过我?我怎么不知?”这男子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分不屑的质疑。 胖硕黑衣男不怀好意的笑道:“几月前,有幸在欧阳大将军账下见过你,你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呵呵!我一介草民,不认识什么大将军,更别提在账下效力,你怕是看错人了!” 江逸心念,大将军?这些人是官家人!看来自己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惹太岁头上了! “哈哈!我料定你不承认,萧都尉,西轲不好么,千里跑到此处!”几名黑衣人瞬间全部转过头来,牢牢地盯着角落里的男子。 居中首领黑衣男正色道:“你确定此人是萧林?” “不会有错,我几月前在欧阳大将军处享宴,此人是贴身都尉,一直站在大将军身旁,我认的很清楚,不信,你看他左手处是否有一道疤痕!” 江逸听后也好奇的看向那男子左手,只见男子哈哈一笑,正过身来,露出一张黝黑久经风霜的脸,双目如电直视众人,左手背确有一道明显疤痕。 “我还记得你惯使左手,所以你的刀柄一直挂在右侧!” 江逸细看了下,那壮年男子右腰处确实挂着一柄单刀,不禁暗叹这胖硕黑衣男子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还真是你,萧都尉,这些时日寻你之人不下百余,今天让我们撞见了,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首领黑衣男一双鹰目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不带有一丝感情。? 第二章:拔刀 风雪交加的平浔镇,地面上的积雪渐厚,镇外面缓缓走来四名男子,各个缩着膀子想来也是冻得够呛,发现镇口的酒馆后一股脑的都钻了进去。 这四人进得店来一阵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雪拍抖掉,“小二,快提几个火炉过来!”一名粗犷男子喝道,然后一边将佩刀放在桌子,一边扫视四周。 自从这几人进来后,那五名黑衣人便收起架势,端坐于座,他们清楚看的到对方身上穿的是官衙捕快服,当下刚刚紧张的氛围得到了缓解。 “咦!这不是江公子么?”那粗犷的捕快冲着一对主仆笑喊。江逸回过头来一看,“哎呀老谭!真是巧了啊。”一面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捕快身边,倒也不客气,拉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看这样子关系非常熟悉。 老谭笑道:“这大雪天儿的,江公子不在家里待着,学我们这些苦差役出来喝风么!” “唉!一言难尽。”江逸故作摇头,目光却瞥向角落被黑衣人称作“萧都尉”的男子,那萧都尉自从这几名官差进来后也是不动声色的静坐着,江逸心想这人见了官差还不求救?莫非是通缉犯? 老谭指着江逸笑着对其他同伴道:“你们初来乍到,这位可是咱们广陵城的名人,二年前便已中举,如今就等着进京高中了,以后没准见面就得喊大人了!” 那几名年轻捕快一听,急忙站起来笑着行礼夸赞,江逸也一一回礼,不过目光又看向那几名黑衣男子,那几人也是平静的坐着,即不吃菜,也不言语,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这里。 江逸心觉这几人估计是在等老谭离开后,便会对那萧都尉出手,他虽不知道萧都尉为人,但确知道黑衣人一定不是好鸟儿,如今自己和祝宝跟着老谭已无大碍,可仍觉得就这么放任恶人逞凶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爱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 说是侠义心肠,其实也就是在条件允许下,爱管闲事的毛病犯了,事儿在眼前,不管的话直搁得心痒痒。于是他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带着一副亲友久别重逢的笑脸走向那萧都尉。 “老陈!哎呀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那‘老陈’浑身一震,一脸惊讶的看着走过来的江逸。 “你....” “我你都不认识了!三年前老兄你醉酒大闹醉仙楼,耍了人家姑娘不给钱,差点被人打个半死,手都被那武教头砍了一刀,还好我江逸替你解围,不然老陈你可玩大了啊!” 江逸拉了把凳子就坐在他身前,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拍打萧都尉的肩膀,对着这名强壮的大汉一个劲的抛媚眼,不知情见了还以为这江大公子是不是有啥龙阳之好。 由于他正好是背对着黑衣众人,那帮人自然是没察觉到,“今天遇见你,你可别再像上次那样不辞而别啊,走,随我回去,醉仙楼走一遭,喝他个三天三夜!” 都这情形了,对方是个傻子也懂什么意思了,萧都尉很不自然的点头笑道:“好...好的,就听你的。” 江逸不等,连忙拉住他冲着老谭笑喊:“老谭,这里酒菜不好,不如一道回去我做东让兄弟们乐一乐如何!” 老谭自是满口答应,毕竟江公子什么花钱手笔,不蹭白不蹭,江逸拉着萧都尉就向门外走去。 “站住!”那群黑衣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初时还为江逸的举动所疑惑,这看着看着,越发不对劲,眼见都到这一步了,早就明白啥意思了,感情想一通糊弄就当着面把人带走,把谁当傻子呢! 二名黑衣人箭步堵住门口,胖硕、偏瘦、首领黑衣男三人挡在江逸二人身前。老谭大喝道:“哪里来的狂徒,不认识官爷么?把门给我让开,否则抓你们回去蹲号子!” “不伤性命。”首领男低沉的说道。 门口那二名黑衣人眼神会意后,同时身子一窜,身法极快,只听“嘭嘭嘭嘭!”四声闷响,老谭和其他三名捕快已经倒在地上,歪着头吐着舌头晕死了过去。 江逸面色一惊,没想到对面身手各个如此了得,祝宝见状也急忙跑到他身后,似乎觉得少爷是可以当肉盾挡几拳的。 这时萧都尉粗壮的手臂把江逸往后一推,“小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这关,我是必须得过了。” 胖硕男一声冷哼,一个窜步上去拿他,萧都尉面色一沉,一记重拳袭面,胖硕男见拳劲勇猛,侧身躲开,挥掌切向他肩颈,萧都尉变拳为爪,瞬间手臂暴长,死死扣住对方小臂,一声大喝,竟将那近二百斤的胖硕男甩了出去。 胖硕男急忙定住身形,对着桌案顺势一拍,“啪!”的一声,桌子榻了一半,借势卸下力道,一个翻身落地,脚下却仍不自主地踉踉跄跄退了数步,门口处二名男子忙伸手一推才稳住了他的身形。 饶是如此,江逸也惊佩于萧都尉的臂力,偏瘦男道:“还客气什么!”唰的一声抽刀便杀去,萧都尉冷笑一声,寒光出鞘,呯呯叮当,一阵兵刃相交,二人已战到一处,胖硕男也拔刀而起,杀进助阵。 屋内刀光闪动,带起的劲风将四周桌椅吹的一阵摇晃,江逸观萧都尉虽是以一敌二,但显然他刀上功夫更胜拳掌,刀法攻守有度,且劲道迅猛,迫的另外二人疲于招架。 “哼!”一声低沉刺耳的嗓音传出,黑影一闪,几乎就在听到冷哼的同时,“砰!”的一声,萧都尉身形大震,慌忙向后跳开,单手捂住心口,一张脸涨红地透出汉来。 首领男已鹤立于前,显然是见胖硕男二人久战不下,等的不耐烦了。 “拿下他。”一声令下,胖硕男和偏瘦男纵身向前抓去,萧都尉不愿坐以待毙,深吸一口气,欲要奋力一拼。 “嗖~嗖~!”二声极快且轻锐的破空声传来,胖硕男和偏瘦男闷声倒地。几乎就在一刹那“嗖~嗖~嗖!”,首领男不及细想,奋力往一旁跃开,这一跃发力迅猛,身子如大鸟展翅般窜出去了三丈远。饶是如此,落地时也感到腹部一阵刺痛,忙掀起衣服一看,一支短箭已然插入肉中数寸。 抬头惊诧望去,只见萧都尉身后的江逸和那书童祝宝手里各自握着一把弩器,只见那祝宝又举起对着自己,连忙又纵跃到门口处,“嗖!”一支弩箭射在了原来站立的地方。 首领男又气又怒,一提气直觉一阵头晕眼花,心中恶骂:混账东西!箭头竟然还喂了毒。 门口二名黑衣男子见状,急忙带着首领男窜出门上马逃去,片刻后人影消失在弥漫中。 敌人逃走后,江逸一脸责备的看着祝宝,“你是怎么用的,为何要留一箭,不然那黑衣怪哪有机会逃!”将手中二尺多长的连弩狠狠地摔进箩筐内。 祝宝一脸委屈,“前面二人两箭就倒了,后面只有一个人我们都发了三支箭,谁能想到他跳起来就跟个野鸡一样长了翅膀似的,再说...我最后不也补了一箭么!” “你....你补的那一箭还不如留着呢,还好本少爷聪明箭头抹了毒,否则咱俩小命就得交代这了!” 萧都尉起初对眼前的一幕满面惊诧,事后缓过神来又见这主仆二人一番争吵,好似把自己给忘了一样,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忙插话道:“多谢二位恩公相救,请受我一拜。” 江逸连忙去扶,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齿!”一脸的得意,好似江湖豪侠一般。 萧都尉道:“二位恩公刚才所用的弩箭制作实在精良,竟然可以如此精密小巧,我从军多年却是头次见到。” 祝宝咧嘴笑道:“这个好办,你去城南木匠铺找邱老头,五两银子一把两天给你做出来,如果加二两赶赶工,没准一天就能拿走。” 萧都尉一脸愕然,江逸笑道:“萧都尉快别听他胡诌,只是这二人怎么办?”指着地上被射死的胖硕男和偏瘦男,这毕竟是人命,惹上官司可不好办。 萧都尉看了看道:“这几人并非本朝人,他们是北魏敕者。” “敕者!”江逸和祝宝异口同声呼道。 “是的,敕者是北魏皇室亲御组织,里面高手如云,共分五品,这两位的身手来看只能是五品。” “逃走的那个呢?”祝宝追问。 萧都尉尴尬一笑,“虽说是趁我不备,但能一掌伤我如此,又能躲过两位恩公的连发弩箭,应是三品无疑了。” “这身手都才三品?”江逸也是一脸惊讶,真庆幸来的不是一品,不然就是能再多装几只箭也是白搭了。 “一品高手寥寥数位,一般都是留在北魏皇城,不会随意出境,眼下不确定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是否还有援兵,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江逸看了看门口倒在地上的老谭,若有所思,忽而笑道:“有办法了,祝宝随我来。” 主仆二人绕到后厨,刚才的打斗早就把店伙计们惊跑了一空,不刻后两人提着水桶过来。 对着老谭几人的面部一浇,冷冰冰的寒水瞬间将几人激醒,老谭抹了把脸一跃跳起,操起佩刀一阵四顾,发现除了躺在地上的二名黑衣男,其他同伙早已无影无踪。 “老谭!那两人可是北魏敕者,现已被你们伏法,赶紧带回去领功吧!”江逸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 “我们....伏法?”见老谭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江逸趴在他耳旁轻声道:“想什么呢!大功一件,没准就升捕头了。” 一听到能升捕头,哪还想那么多,急忙招呼其他几人前去处理,还不忘冲着江逸投来感激的眼神。 这时萧都尉走到他跟前,“公子大恩,我必没齿难忘,如今身负要事,不便再叨扰各位,来日必当亲自登门拜谢!” 说完深深一鞠,不等江逸反应,疾步出门而去,转眼人已消失在苍茫之中。? 第三章:拜见知府 过不多时,平浔镇外的风雪渐渐止住,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江逸和祝宝坐着老谭找来的农车里,悠然地享受归途,即便是身旁扔着二具黑乎乎的死尸。敕者!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不同之处。心念于此,江逸扒开二人面罩,只见这二人满脸粗糙横肉,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更加显得面容可怖,怪不得遮的这么严实。 他哪里晓得,每一名能成为敕者的人,都是从小经历着各种非人地历练,经历无数次非死即伤的选拔中脱颖而出的。 江逸解开黑色的衣衫,只见这二人腰间都挂有一块乌黑的牌子,偏瘦男腰牌上写着‘火’字,那胖硕男上面写着‘林’字。 这真是奇怪了,什么意思呢?一时也想不明白,就兀自取下偷偷地装进了自己的衣袋中,毕竟是自己射杀的,人可以给老谭领功,自己留点物件也不过分。 不知是不是老谭几人急于回去领功心切,这三十里路不到一时便来到了广陵城下。 江逸从车上跳下来,笑对着老谭几人告别,并衷心祝福几人领功高升,老谭自然是满面欣喜的连胜称谢,眼神中夹杂着你我二人才懂的神色。 江家是广陵城内的大户,自祖父一辈做盐商发迹之后,茶叶、米行、当铺、家业是越做越大,传到江逸这一代早已是方圆数百里人尽皆知的巨贾。 这江家宅邸也是异常宏阔,占地十余亩,花园、假山、池塘一应俱全,但见宅门处,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二个大字‘江府’,据说当时找的还是前广陵知府,现今朝中内阁首辅,当代书法大家裴元直所书。 门卫见到江逸回来,忙上前拥簇,江逸一脸的苦笑,他知道不出一刻,他那堪比亲娘,不对,是比亲娘还亲,比亲娘管的还多的二姨娘就要来寻自己了。 果然,就在他刚来到寝居,还没来及更换衣服,就听到外面回廊中踢嗒踢嗒急行的脚步声。 人还未到屋内,就传来“我的小祖宗啊,你又跑哪去了,这大下雪天儿的,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跟老爷和姐姐交代!” 一名身着赤红锦绣袍裙,艳丽的容颜略施粉黛,一双凤眼柳眉凛然生威,虽已三十多岁却依然风韵犹存,让人看了一眼仍不免心神荡漾。 江逸笑着道:“姨娘,我这不是好好地么!”二姨娘没好气的道:“你现在是好好地,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下次就算要出门也要多带几个人啊,祝宝那小孩子能帮你什么!”后半句话明显语气变得温和,显得十分的关切。 江逸拉着二姨娘的手,做撒娇状,“知道了姨娘,下次绝对听您的,您别生气了。” 二姨娘面色霎那间变得温善,“你每次不听话出去胡闹回来认错态度都挺好,可我的小祖宗啊,以后可真得多长点心,咱江家就你这一颗独苗啦。” “那姨娘还不让我和绣文她们接触。”绣文是醉仙楼有名的花魁,不少公子哥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二姨娘听后一脸的嫌弃,“那种风尘货色怎么能入得咱们江家的门。” “士族家的小姐您不也是全都推了。”江逸一脸的委屈状。 “都是些土财主没见识的女娃,你要有点志气,赶紧进京备考,将来多少好的姑娘给你挑个够,”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江逸的脑袋。 江逸一脸的丧气,这些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时又听到二姨娘思虑中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若是你一时半刻求不得功名,倒是也不能耽误了江家香火,我看着这城中顾知府家的千金倒是不错。” 一听这话,江逸瞬间跳了起来,他跟那顾知府长子顾云坤是死党,哪能不知道说的是谁。 “别!那顾知府家的大小姐整天见我就是寒着一张脸,一副寡妇相,我可消受不起!” 完了又悻悻地补了一句,“若是这样,我还是进京赶考吧!” 二姨娘等的就是这句话,笑着拍着他的脸,夸赞他终于有出息了,又安排了一大堆为他进京备考的事宜,最后临走时不忘请示列祖列宗保佑江逸一举高中。 这下江逸傻眼了,他感觉自己被二姨娘下套了,一想起逍遥的日子也没多久了,就满脸的失落气馁。 翌日,江逸兀自躺在暖和的衾被中发泄自己的失意,而下人们似乎并不愿让他享受这种待遇,一大早的就来一个劲地请示。 最后江逸实在不耐烦了,眼见睡也睡不着了,就起身一脸不悦的喝问。这一问才知道不是下人们愿意硬着头皮扰乱他的美梦,这知府大人一大早就派人过来传话要求见江大公子,而江逸又一时半刻不不肯起床,下人们又不敢回绝,这才隔三差五地观察请示。 江逸听了后也体会下人们的难处,摆起笑脸赏了几个钱更衣后就出门奔知府衙门去了。 来到衙门口,几个差役似乎早就被安排在此等候,一见江逸过来就堆着笑脸迎了过去,双方寒暄几句后,引着江逸绕过正厅来到后堂顾知府的办公居所。 只见顾知府端坐在茶几旁,手里捧着杯散发着清香的茶水,见江逸进来,会眼一笑,示意坐下。 江逸微微躬身作揖后,笑着坐到了旁边,从桌案上拿起了另一杯早已备好的热茶,嗅了嗅一阵清香扑鼻,轻轻品了一口,确是上好的铁观音无疑了。 顾知府似乎不着急开口,只是一直一脸祥和地看着江逸,他今年已四十有五,仍自眉目舒朗,面貌清雅,江逸始终认为顾知府年轻时一定也如自己这般是个风流俊才。 这二人各自含笑,一杯茶作了三四口喝完后,顾知府轻轻将茶杯放在桌案上,慈和的笑道:“今日请你来也无什么大事,主要就是想问一下昨日谭珲从平浔镇带回的两名敕者的情况。” 江逸早有预料,笑道:“这件事我可以作证,那北魏敕者目无法纪,无视我朝律法,欲要逞凶加害与我,正巧老谭几人经过,一阵奋力厮杀将这二人绳之以法!” 这些口供都是事先已经和老谭对练过得,所以江逸说的十分从容自信,说到老谭舍身救己的地方还特意提高了腔调,更显得声情并茂。 顾知府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慈和的目光中透着不可捉摸的隐喻,过了片刻后,才缓缓的道:“只有二个人么?有没有其他同伙?” “有的,一共五个人,其他三人见同伙遭殃,负伤吓跑了。”江逸一脸诚恳的回答。 顾知府略有疑虑,“我久闻北魏敕者都是武艺高超之人,寻常武夫绝难是对手,何况他们人数还占优,当时可有高人相助?” 江逸心中一怔面色却不改,脑中飞快旋转,哈哈大笑,“我也很是奇怪,按理说确该如此,可没想到动起手来就是这么个结果,想来北人自幼喜爱耀武扬威,动辄万人敌千人斩之类的噱头传出来吓唬人,如今看来名不副实,不可轻信矣!。”一面说,一面摇头摆手,大有鸿儒之士轻看天下的风貌。 “哦?仔细想来也确有这种可能。”顾知府也是会然一笑,眼中道不尽的意味深长。 “近来进京赴考之事可有早做准备?” 江逸一怔,没想到顾知府话锋转到此处,笑道:“这几年贪玩,不曾认真努力,此事还在思虑中。” 顾知府听后轻轻一笑,也摆了摆手,“年轻人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结果,我当年如你这般年岁,还只是个秀才。” 言毕后又伸手轻轻拍了拍江逸的肩膀,露出犹如慈父一般的笑容,这倒让江逸一时好不自在,只能笑呵呵地点头称是。 由于顾知府还有公文需要处理,就不便多留江逸,寒暄了几句后,江逸匆匆的出得府来,他总觉得今天顾知府有点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一时猜不出来。 自从他记事起江家就和顾知府往来密切交往颇深,顾知府一直对他欣赏有加,还特意让他的儿子结交自己,从小玩到大混成了死党。顾夫人也很喜欢他,若不是那顾云裳每每对自己爱答不理,他还真怀疑是不是有意招自己作婿。 想到这里江逸一阵急摇头拍了拍脸颊,心中默念:大白天做什么噩梦!便要向家中走去时,身后传来一声“呦!文枫老弟,你这几日怎也不来寻我!” 一名年轻公子哥一把搂住江逸的脖子,一脸兴奋的大笑,“快说,跟哪家姑娘幽会去了,整日躲着让我找不见。” 江逸一脸嫌弃的一把推开他,“滚滚滚!刚被你老子叫过去一通询问,哪有心情和你在这胡闹。” 这年轻公子哥便是顾知府的长公子兼江逸恶友顾云坤是也。顾云坤非但不生气,一脸堆笑的道:“你该不会是醉酒夜闹醉仙楼,被那李猴儿告发了吧。” 李猴儿是城西李乡绅的儿子李克民,也是广陵城内的富商,由于两家生意上多有交锋,关系很是一般,这李克民与江逸年岁相当,从小读书都在一个私塾难免会经常闹矛盾,李克民长得又黄又瘦,江逸觉得他一跑一跳浑似个猴子,故而给他起了个响亮的绰号‘李猴儿’。这一传出来自是把李乡绅气的够呛,顾不得颜面亲自拉着李克民到江家说理,最后闹了好一阵子才算消停。 “切!他有那胆子么!” 见江逸满脸的鄙夷,顾云坤一把拉着他的手,“我不管其他,今天让我逮着了,随我回府上一趟,我有东西让你看。” 也不管江逸愿不愿意,硬拉着就上了他的马车。? 第四章:冤家碰头 话说江逸极不情愿的被顾云坤连拉带拽地请到了顾府中,顾夫人得知后笑颜满面的出来招待,还吩咐下人备好酒菜,午间一定要留下来用膳,江逸本不愿,但见长辈如此热情,也不好推脱,便应了下来。 顾云坤又急忙将江逸从顾夫人一阵嘘寒问暖中拉到了后院他的居室内,急急忙忙地打开了一扇红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锦布包裹的长形物件,一脸的神秘兮兮。 江逸却是没什么兴趣,索然道:“又从哪个江湖骗子那里掏到的破烂?”顾云坤仍是自信满满,似乎要为自己被骗多年证明一回。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掀开锦布,里面露出一柄乌黑剑鞘,色泽古朴花纹鎏金,虽未出鞘江逸也觉得是一把不寻常的好剑。 顾云坤看了他的神情后,脸上得意之情更胜,向后一跳,“苍啷”一声拔出长剑,屋内顿时寒光流转,那三尺青锋亮如秋水透可映人,薄薄地剑刃散发淡淡的寒光。 “好剑!”江逸忍不住赞叹。 顾云坤伸手向着屋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来到院中,顾云坤抬手将长剑丢了过去,江逸一起手便抓住剑柄,在原地转了一圈,衣衫飘摆身姿甚是潇洒。 顾云坤一脸兴奋,以一种在期待神仙下凡的眼神看着江逸,但见江逸轻挽长袖脚踏七星手腕一抖,那长剑光影闪动,舞了一手卖相极佳的剑花。 顾云坤在一旁抚掌大笑,“好剑法!文枫老弟长剑在手,足以纵横天下!” 江逸颔首一笑,长剑平胸递了过去,做足了高手风范。其实在场若有内行大家,一眼便瞧出这不过就是寻常技艺,很多青楼艺伎都擅长表演此艺,与千钧一发,生死毫厘的杀人剑术有天壤之别。 这若算做是高手的话,那名满天下的金陵舞姬萧白胭来一手一舞剑器动四方,顾云坤还不得当场三跪九叩,疾呼天神下凡。 当然这一切他自是不懂得,江逸也是不愿懂的,看着顾云坤一脸艳羡恭恭敬敬的接过长剑,他内心还是十分满足的。 顾云坤双手平托着长剑,深深一鞠躬,“文枫!你收我为徒吧,我一定好好学剑,将来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定不辱师门!” 可怜这顾家高门子弟,竟一门心思想着弃文从武,还要以此扬名立万,顾知府见到了也不知作何感想。 “你拜他为师,出了广陵城只怕小命就丢了,还扬名立万!快别笑死人了!” 江逸二人循着这轻悦又夹杂着冷讽地声音看去,回廊处不知何时立着一名妙龄女子,青裙罩紫衫,山眉水眼唇若点樱,黑发如瀑散落腰际,正自俏脸生寒地看着他们,这便是顾家小姐— 顾云裳了。 江逸面色一沉,别过头去,顾云坤确是大步上前指责道:“你怎么能这样跟兄长说话,平日父母宠着你说我也就算了,怎么能随意贬低文枫呢!快过去给人道歉。”最后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江逸听到,眼神一个劲儿的催促。 顾云裳确是毫不在意,“哥哥!你不好好读书,整日和这纨绔子弟鬼混,不想着早日考取功名步入朝堂替父亲分忧,还想学什么逞凶斗狠的手艺,我真替你丢人,也替爹娘替你丢人!” 不同于顾云坤,她越说到后面声音却是越大,虽然骂的是顾云坤,眼眸确是看着江逸。 江逸又不是傻子,更不是怂蛋,自然是不能忍了,高声冷笑道:“顾小姐好大的火气,我没惹你,你倒是揪住我不放了,既然如此,今日本公子便要和你论上一论了。” 说完气势汹汹地卷起袖子走来,顾云坤见状急忙上前劝阻,江逸一把将他推开,这顾云裳倒是一脸凛然,丝毫不惧。 江逸走到她身前三尺处停住,以一种流氓看黄花闺女的姿态扫视了她一遍,这倒看的顾云裳好不自在,雪净的脸庞上微微泛红,怒目道:“你不是要论么,倒说说看!” 江逸露出一脸奸笑的神色,“常言道动气伤肝伤肝易老,顾小姐这么大脾气,不怕变丑了没人敢娶你。”说完心中得意,故作捂嘴止笑状。 “登徒子!要论事就论事,别扯些不相干的!”顾云裳脸上如罩了一层寒霜,她早就料到江逸说不出什么人话来。 “好!刚才顾兄要拜我为师,我还未言语,你就出口伤人,作何解释?” “你那点微末技艺,也就拿来糊弄家兄,家兄为人愚钝,若真学了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出去乱捅娄子,只怕是要倒大霉!” 身旁的顾云坤只得呵呵地笑着,不过总觉得妹妹好像又把自己骂了一遍。 江逸冷哼一声,“你一介女流之辈,安敢轻视我的剑术,你怎么就断言这是三脚猫的功夫!” “家父昔年有一位好友便是用剑高手,与家中做客时便谈论过剑道,那位剑师就曾说过,所谓剑术之道,一胆力、二内劲、三迅速、四沉着,剑之要诀全在观变,彼若不动,我自不动如山,彼微动我先动,气如长虹先发而至,剑道大成者,炼气化神、剑神合一,分胜负决生死往往只在千钧一发之际,似你刚刚那般手舞足蹈的,若真遇到高手,纵使有一百条命也不够送!” 顾云裳这番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款款道来只听得顾云坤下巴都快惊掉了,江逸也是听得心惊肉跳面如土色,没想到这丫头片子竟然还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自己竟是一时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索性心一横,也不要什么脸面了,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顾小姐既然懂得这么多,何不下场露两手瞧瞧!” 顾云裳冷哼一声,她早料到似江逸这般无赖,是绝对不会轻易服输的,索性背过身去,也不搭理他,冷冷的道:“我自然是不会,你若不信,我可书信一封请那剑师过来一明究竟。” “哈哈!说了半天你也不会啊,那剑师现在何处?叫作什么?我看根本就没有这人,你也不知道从哪本杂编野史中默记下来这些古怪的话来我面前卖弄!”江逸捧腹大笑,神态那真是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 顾云坤确是若有所思的道:“可是我觉得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那你找她学吧!”江逸立刻板着脸忿忿道。 顾云坤听后又是一阵赔笑,央求着要继续学剑法,顾云裳轻哼一声,扭头就走,再也不愿意看见这二人令人作呕的举止。 可是到了午膳的时候,由顾夫人安排,这几人还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顾夫人热情满满地夸赞着江逸,江逸自是一番谦让表现得非常得礼。 顾云裳一旁冷眼的看着,她全程除了和母亲搭话基本不言语,顾夫人向她夸江逸如何优秀,又是自小都相识,平日多多走动,多多学习,特别是让顾云坤也多学着点,顾云坤一个劲的满口答应,江逸也是笑呵呵的好一阵子谦让,只是和顾云裳目光相交时,双方眼中似乎都透着一股凶光。 这一顿“其乐融融”的午膳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江逸走出顾府大门后,顿时收起笑脸,今天竟然被这臭丫头反将了一军,虽然最后凭借他多年赖皮术强行扳回一局,心中仍是不快。 他决定去一个地方发泄一下不满的情绪,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城南的木匠铺,这木匠铺门头破破烂烂,里面也是各种东西扔的乱七八糟,但是若就因此小看了它那你就真是无知了。 整个广陵城内,上到富甲豪绅家的公子小姐,下到农作耕种的黎民百姓,都是这里得忠实顾客,没有其他原因,因为这里有一名老木匠。 “老邱!给我重做一把连弩!”江逸进门就没好气的喊着。只见房屋深处的角落里席地而坐着一名衣衫褴褛披散苍发的男子,干瘦的手拿着工刀兀自在磨着木头。 看见有人喊他也不抬头,“好好地又要重做干啥?”一口浓郁的异乡口音,江逸经常问他是不是外邦跑过来的。 “不好用,射人都射不死,要它干什么!” 老邱抬起头,露出一张蜡黄枯槁的脸,“我做给你是让你射些鸟兽,谁让你射人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给你钱你就给我做。”江逸心情烦躁,也不愿意解释那么多。 “不做!”老邱拒绝道。 “不做?你接到大活儿不差钱了是吧!”江逸质问道。 “我做木匠为了营生不假,但是绝不是给人做逞恶的凶器。”但见老邱一张老脸浩然正气,大有死而不屈的姿态。 江逸赔笑道:“我吓唬你的,本朝法纪森严,哪敢胡乱杀人,我就想让你改进一下,能不能改成六发箭支的。” 自从上次三箭射不下那黑衣首领后,江逸就寻思着要是能多装几支箭这问题不就解决了,以后再遇见这样的高手也不怕了。 老邱道:“你射完三支,再装上三支不就行了。” 江逸心中暗骂:我当然知道,那黑衣人哪会等我再去装箭射他,“我想要一次可以射六支的,这样省事儿。” 只听老邱悠悠的道:“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么.....” “咚!”的一声,一锭银元宝丢在他面前,老邱如饿狼扑食般捡了起来,“后天早上来拿货!” 江逸笑容满面的从木匠铺走出来,就在他正自得意的时候,“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利器飞过来打中了某处,连忙一阵东张西望,最后发现在左旁门框上插着一柄飞刀,飞刀上钉着一张纸条。 江逸疑惑地取下来,但见纸条上写着:“恩公在上,我今去而复返,劳恩公夜间于临福客栈仁字房相见一一萧林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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