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幽都诡事》 序 夜晚,大雨倾盆,雷电交加之间,一切生灵变得苍白无力,远远望去,天际飞来几只乌鸦,嘈嘈杂杂,湿漉漉的羽毛上,带着丝丝鲜血的腥味,它们缓慢的前行着,为首的那只乌鸦瞳孔赤红,叼着方寸大的东西,静静地盯着前方。 突然,一道迅疾的闪电劈在了末尾的乌鸦身上,它的伙伴们却视若罔顾; 过了一会,一只乌鸦精疲力尽的摔在了地面上,另外的乌鸦不断前行着,没有停留; 几分钟后,雨停了,两只乌鸦厮杀了起来,其它的乌鸦任然无动于衷,渐行渐远,那两只乌鸦再也没出现。 ………… 没过多久,只剩下了一只乌鸦,它停留在了一个坟茔之上,叽叽喳喳的啼唱着。荒草遍布的坟头,染上了红色,通往墓冢的阡陌小道上,雪白的骸骨,零落的散落在如溃烂的皮肤般的棺木上。 清晨,薄雾蒙蒙,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一只乌鸦躺在坟冢上,眼中充满了惊恐、不甘,僵硬的身体上,伤痕累累,短喙微开,仿佛将死之前呢喃了些什么。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辽远的吟诵声缓慢的传了过来,荒冢间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初到酆都 徐徐的秋风划过,南飞的雁群互相啼鸣。 “胎生、卵生、湿生、化生,生生不已;天道、地道、人道、鬼道,道道无穷”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手上摊着《子不语》,喃喃道“世之移尸走影,皆魄为之,惟有道之人为能制魄。” “得了吧,老爷子咱能说点正常点的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您还信那些个牛鬼蛇神”,一个削瘦的青年一脸不耐烦,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您都快说一辈子了,你不烦,我还烦呢。” “你这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这么跟你爸说话的?我以前怎么教导你的”,中年男子话未说完,便又叹息道“唉,你小子记住,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鬼神之事往往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万事有因!” “算了吧,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跟您说实话,今儿朋友约我一起去酆都游玩几周,您就自个儿唠叨这些吧”削瘦青年满不在乎的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门“拜拜了您嘞。”说完,“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青年疾步下楼去了。 “我怎么有你这个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知道找个工作,成个家”中年人还在抱怨,但却突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自“酆都……酆都……但愿我那几个老伙计没又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愿一切平安” 楼下 “晏羽皓,你怎么这么慢,我等了这么久了,到那了,你先请我吃顿饭”一个四肢发达、体态壮硕的男子,戴着一副墨镜,坐在车上,望着匆忙赶过来的年轻人说道。 “别这样啊,昊子,咱两兄弟多少年了,谁跟谁啊,再说了,我也不想这么晚来,主要是我老爷子又在跟我唠叨那些龙血鬼车之事”。 “别,咱两没那么亲近,你也别找借口,这饭你请定了。”叶昊像是司空见惯的一般,毫无退让之意。 “这怎么行呢,哪有客人请主人的,你请我去的”。 “你别跟我玩这套,你迟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请定了”。 “别啊!” ………… 酆都,隶属渝都所管辖,俗传人鬼交接之处,世称鬼都。 夜晚的城郭格外的静谧,街道之上只有零星点点的鬼差木偶,飒飒的秋风敲打着路边门户,“哐当”“哐当”作响不停,枯树上的杜鸟奏着丧乐,远处隐隐传来叫卖声!此时,三个身影缓缓行走着,黑色的披风挡住了他们的容貌,三人并肩而行,体型毫无差别,月光变得赤红起来了。 不一伙儿,三人出了外城,走在郊野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溃烂了道路,泥泞不已。死气沉沉的郊野,慢慢传出了丝竹的声音,欢声笑语绵绵不绝的传来,三人渐渐加快了脚步,泥泞的道路上没有丝毫变化,路的尽头,站着一个和尚,兴许是黑夜的缘故,和尚脸显得十分黑,如碳一般,臃肿的体型,身长不过一米四五,憨态可掬的样子,仿佛人人可近。雨大了起来,闪电也接踵而至,三人来到了和尚的面前。 “来新人了?”和尚用谁头舔了舔嘴唇道“不知是哪家的,竟是如此之态。” “老规矩,该你知道的你总会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哼!”其中一个人仿佛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 “黑使,不要这样如此一般易怒,我知道规矩,这不好奇嘛,怎这般尨眉皓发。对了,快进去吧,它们都在等着呢。” “最好如此。”黑使稍微缓和的说道。 三人进去了。那和尚仍然然站在大雨中,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原本平易近人的样子显得更加阴森可怖,露出了鲜红的牙齿,双眼消却了瞳孔,血从白色的眼球中慢慢的流出来,和尚望着远处露出的白骨,突然发出“桀桀桀桀”的声音,毛骨悚人,一阵阵虺虺的雷,一道道闪电撕裂了天空,在那笑声老丈人登山结束的时候,唤醒了整个坟冢…… ………… 酆都外区 “昊子,你看看这条消息,一五旬老人坠下悬崖,警方宣称老人失足”晏羽皓摊在后座上,调侃道“一定又是哪个孝顺的女婿约老丈人登山,警方这不过就是混淆视听,五十岁怎会如此不堪,你说对不对。” “一定有别的原因,五十岁终究不是人的鼎盛时期,我想咱们的人民警察还是会以死者为大的,不会使死者死不瞑目的”叶昊一本正经的答道。 “哎呦,别这么认真啦,我开玩笑呢,不过还是有可能地,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晏羽皓摊了摊手,坐了起来。 “嘎”,叶昊突然踩下了刹车,刚坐好的晏羽皓,一不小心差点冲到前座“喂,不必这样吧,我知道你爱国爱党,也不这样对待我呀,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随口说说?祸从口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到时候就不是一句随口说说能解决的。”叶昊回头,看向晏羽皓,神情严肃。 “安啦,我知道了,兄弟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如此的敬国呀!” “好了,别跟我扯这些,带好你的东西,下车。” “为什么?难道你想把我抛弃在这?嘤嘤嘤。”晏羽皓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原本两只小小的眼睛瞬间睁的大大的,眼泪也整装待出了。 “想什么呢,到目的地了”叶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恩?哦。”晏羽皓不再迟疑,原本的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欢乐的笑颜。 鬼画 太阳已经有气无力的挂在天的边际,风未停。 晏羽皓和叶昊站在一个小房子前,房子只有两层高,漆瓦之间还夹杂着褐色,房檐之上青苔遍布,斑白的房体,偶有一些部分褪去了一层皮,露出了赤色的泥砖,房前杂草丛生,在一个村落之间,显得十分平淡无奇。 “这就是酆都,好像也没啥不一样的,不就是一个小农村吗,也没有你发给我的那么离奇、诡异。还有,为什么你停在这破屋的前面,咱不去酒店吗?”晏羽皓满脸疑惑的望着叶昊。 “这就是我们在酆都这几周的住所,很快你就会喜欢上这的。”叶昊缓缓地走进去了 晏羽皓追上前去:“喂,大哥,你就这么潦草的定下来了,不在考虑一下。我怕我永远的喜欢不上这。” 叶昊默不作声,没有搭理,走了进去。晏羽皓紧随其后,板着脸,失去了游玩的兴致。 两人推开门,一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映入眼帘,那名男子戴着一副眼镜,身着一件灰色的衬衣,上面还有土渍,邋遢的头发仿佛多年未有整理,发隙之间夹杂着些许土砾,脸上还有泥土抹过的痕迹,手指之间小小的石砾隐约可见。中年人双眼微眯着,看着书,自言自语道:“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神情专注,手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比划的不停。 “杨叔,我们来了,您在做什么呢?”叶昊加快脚步走到杨叔面前,露出了稚童般的笑容。 “嗯?”杨叔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放下了书,显得尤为精喜,但转而代之的是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叶来了,来之前怎么不跟叔说一声,好让我有所准备啊。对了,那后面一位是你朋友吧,快给叔介绍一下”杨叔注意到了叶昊身后的晏羽皓,随即打量了起来。 “哦,我只是和朋友来这玩几周的,原不想叨扰您的,但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麻烦你了。那个,这是我在西京的好兄弟,叫晏羽皓。”叶昊随即转过身来,叫晏羽皓上前来“发什么呆呢?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杨叔,也是西京人氏。” 正在低头发呆思索些什么的晏羽皓,这才转过神来,“啊?哦!杨叔叔好”晏羽皓上前致敬,动作显得些许生硬,手与脚不自然的摆动着,正当此时,晏羽皓不知怎的,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些许步,嘴中念叨着“鬼、鬼、有鬼”,手不自主的指着杨叔的身后。 “晏羽皓你说什么呢,哪来的鬼?在你面前的不就只有我和杨叔吗?”叶昊显得略有怒气“你不是从来不相信鬼的吗?” “不,真的有鬼,就在杨叔后面,血淋淋的。”晏羽皓竟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叶昊朝杨叔身后看去,不过他看到的是古朴的家具和一副长宽不过一米的画卷,卷上画的是披甲的将士,或手持干戚,或擎弓矢,皆跪着,面朝天空,仿佛在撕心裂肺的呐喊。除了这幅画,并没有什么奇特、灵异的。叶昊怒了,当他正准备叱问晏羽皓的时候,杨叔却拦住了,手横在叶昊身前“想必晏公子将我后面这幅画看做了鬼,这是唐代吴道子真迹,其中却是画了些许鬼怪。小兄弟好眼力呀。”杨叔话音刚毕,叶昊却有些许疑惑了,他并没有看见上面有任何鬼魂,他快步走近画,只见得烟雾缕缕,并未窥得一丝鬼怪。“静下心来看那副画,就别有一番天地了”就在叶昊百思不得其解时,杨叔再次发话了,可叶昊却无论怎样静心,始终无法看见“杨叔,我静心了,可我怎么还没看见。”“哈哈,那是你还少了些许东西。” “少了什么?”叶昊此时已经被问好的云朵围绕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刨根问底,不过都是徒增烦恼。这都是假的,世上没有真正的鬼,真正有的,是人心……好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早点休息,明儿叔带你们去鬼城好好玩玩。对了,你们的房间在楼上左手边,你们可以先去整理一下。”杨叔缓缓起身走向内屋,将书随手放在了桌上。 晏羽皓惊魂未定,瞟到了杨叔放在桌上的书,整个人仿佛都傻了,一动不动。“兄弟,没事吧,你说说我究竟少了些什么?”叶昊将手在晏羽皓面前晃了一晃。“鬼,绝不是画中的烟。”晏羽皓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便走上二楼房间了。只留下了叶昊一人苦思冥想。 此时厨房。 “西京,晏氏,视鬼。”杨叔一边烧菜一边喃喃自语道“晏氏……晏氏……难道是!唉!希望不是。”随后,杨叔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眼中泛着寒光,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 晏羽皓一个人独自坐在床榻上,黯淡了神采的双目,望着窗外已而在山的太阳,仍然心有余悸,脑中不断浮现着画面。 一群披甲的将士,不!五个披甲的鬼和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五只鬼,皱容满面,血流七窍,每个鬼嘴中皆有两只尖锐的獠牙,微微张开,一缕缕烟雾轰然而出,它们没有眼瞳,白色和红色充斥着整个眼睛。原本画的是它们擎弓秉剑,而晏羽皓所见的却是有的身中万箭、有的一戟穿身、还有的是切腹自尽,所有的鬼伤痕累累,他们身下的不是大地,而是血海。 当晏羽皓靠近杨叔时,那五只鬼蜂拥而出,青面獠牙,好不可怖。五双没有生机的目光盯着晏羽皓,一滴滴血涔涔得滴了下来,没有下半身的他们顷刻间降临到晏羽皓面前,将晏羽皓围着,十只手同时伸向了他,每只几乎都是手龟裂不堪,还有的雪白的手骨一览无余,血腥味充斥着晏羽皓的大脑,晏羽皓的胃躁动着,张大的嘴巴此时却无法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僵峙着,浑浊的空气包围着他,他的心仿佛要停止了一般。 晏羽皓焦躁地等待着,双眼只能盯着前方,那在画中的最后一位老者,他不在跪着天,而是朝向了晏羽皓,双手在不断敲打着画,仿佛他与晏羽皓之间有一层无形的结界一般,老者的泪慢慢地流下,晏羽皓感到心脏传来一股刺痛,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豆大的汗珠以从脸庞流下来了。就在这时,杨叔把手挡在叶昊前,笑答时,其中一只鬼却突然将另外四只鬼拉回了画,回头冲晏羽皓笑了笑,嘴角微扬,脸色黑青,两眼微眯,仅存的眉毛骤然成一线。晏羽皓呆呆地站在那,知道杨叔走后才上了楼来。 晏羽皓每当想到这,背上的汗再次冒了出来,衣服湿了。些许腥味,不觉胃又躁动了,“呕”,吐满了半个垃圾桶,憔悴了不少。 晚饭时,晏羽皓狼吞虎咽,渐渐地,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了,饭后各自为寝,一夜无话。 ………… 傍晚,郊区、 “哟,稀客呀?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山和尚对一个黑衣人谄媚道,黑衣人将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一个光亮的大脑袋,空洞的眼孔,上颌与下颌只有一根筋连着,随时都有可能断了,天灵盖上还有一道几寸的刀伤,嘴中隐隐传出恶臭“莫问,在否。”“在,在,请吧”山和尚做出请的动作并让出了一条道,道上只有几座坟茔,棺材露在冢外,路的尽头只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是什么,隐隐传来哀嚎,骷颅缓缓滚去……山和尚依然独自站着,眯着的眼弯了,如同弦月一般,嘴乐开了…… 鬼城 翌日,明媚的阳光消却了昨日的阴森,照入房间,秋鸟却在奏响了亡灵的序曲。 晏羽皓慵懒的伸着懒腰,朦胧的睡眼很不情愿地打开,眼袋上抹上了淡淡的黑色,蓬乱的头发像一个鸡窝一般,看着窗外枯黄的秋叶纷纷扬扬的落下,辽远山坡处那墓群,显得十分凄凉,晏羽皓不禁打起了寒颤,回想起昨天的事,那浑浊的空气再次携带着血的腥香包围着他,空空如也的胃再次不安稳了。“不行,不能再想那件事了,今天得好好放纵一下,忘却了这些。”晏羽皓扶着墙,一只手抚摸着肚子,俊俏的脸庞流下了一粒粒豆大的汗,苍白了些许。 “咚咚……咚咚……”门外传来叶昊的声音“晏羽皓,出来吃早饭了,我们过一伙去鬼城景区了。”“哦,来了,等我一下”“快点!” 脸色苍白的晏羽皓鼓起精神,克制自己忘却了那些,但事实不尽人意,脑中那些画面挥之不去。晏羽皓扶着楼梯,慢慢走到楼下,突然,一脚踩空,晏羽皓差点摔了下来。“兄弟没事吧,怎么这么憔悴?昨晚没睡好?要不今儿你还是休息一下?明儿我们在去吧?”叶昊看见此时的晏羽皓,不禁显得略有惊慌,上前赶忙扶住。“没事,缓一缓就好了。”晏羽皓强颜欢笑道。 “哈哈哈,小兄弟,有些事不要强撑着”杨叔依旧昨日那装扮,躺在躺椅上,看着书,见到晏羽皓便将书放在了一旁,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朝阳缕缕“但愿没事吧。对了,快过来坐下吃早饭,都要凉了,凉了吃下去对身体不好。” 晏羽皓和叶昊在桌边坐了下了,而杨叔走出屋子,去外面看看景了。 晏羽皓目光在这屋子里扫荡着,恰巧与鬼画中的人四目相对,那人眼睛突然动了,凶煞般盯着晏羽皓,目光中流露出浓郁的杀气,似乎瞬间就可以将晏羽皓吞噬,“砰”晏羽皓惊到了,一不小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兄弟,真的没事吗?”叶昊也被吓到了,一顿美好的早餐被那一声打破了,叶昊匆匆上前扶起晏羽皓。“没,没事,只是不小心”晏羽皓生硬地摆出笑容,当他再次看向画的时候,一切重归于好,那人的眼睛依旧看着天。“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不可能,一定有鬼,父亲说过:鬼神之事往往没有表面那没简单,杨叔一定有问题。”晏羽皓的心中筹划起这一切。 ………… 酆都鬼城景区 “这就是鬼城了,我们来的还算早,人不多”杨叔笑着对叶昊和晏羽皓说道,叶昊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早早地冲了进去,只有晏羽皓还站在杨叔身后,双眼盯着,目不转睛,神情的严肃不久就惹得杨叔的注意“诶?你怎么不去玩呀,看着我作甚。”“哦,我就是想找你多问问那幅画”。 “哪副画?哦……哦,你说的是那副啊,你怎么突然间问那个?该玩的时候好好玩,问这些徒增烦恼罢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您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我哪来的秘密啊,哈哈哈……小孩子不该问的就别问,知道的越少越好。你还是进去玩吧,过一伙我来接你们。”原本笑哈哈的杨叔顿时眉蹙成川,对晏羽皓斥道,便起身离去。晏羽皓的双目中充满了疑问,望着杨叔离去的方向,隐隐见到两个奇异的人,一人高二丈余,鹤立鸡群的他,红色的头发也在人群中特别显眼,旁边一个人则头戴斗笠,只见他下颌全是长毛,在凉爽的秋日,他却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两人微笑着,朝着杨叔缓缓挥手,杨叔却理他们越来越远。 “晏羽皓,你在干嘛呢,快点过来呀。”叶昊在城门处大喊着,思考得入神的晏羽皓久久才反应过来,但却没有立即回应叶昊,而是缓缓走向叶昊,时不时地回头望着那天际处,一个中年人奔跑的身影,思绪万千。 ………… 连绵的名山上,巍峨的宫宇赫然临于其上,黑色,是这座城的主色调,漆瓦雕栏,朱色的柱子是唯一的暖色,淡淡的幽蓝笼罩着整个城阙,灰暗的灯笼随风摇曳着,一句标语在城内随处可见“无论多少岁,迟早酆都来相会”,在风吹之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城周围“怪”石嶙峋,百鬼群蚁排衙:长舌的鬼差双目遮蔽;红发獠牙的鬼王威风八面;四司执笔情态万千……杂乱的五脏六腑摊摆在桌上,人渐渐多了,来来往往之间,乐道此间,原本奔丧的哀曲却慢慢失去了原味,感觉像羽化登仙般的快乐…… “晏羽皓,看那些个,牛头马面竟不及那剩下的鱼鸟豹威武神气。”叶昊如同稚童般津津乐道“有趣有趣。” “那些个是鱼鳃、鸟尾、豹尾,都快和阎罗一个级别了,能不威风吗”晏羽皓随口道,言语中却有些不屑。 “嘚嘚,是我孤陋寡闻了,怎么比得上我们的晏大学士呢?”叶昊也不禁翻了个白眼,摊摊双手,使得两人身旁原本平静的空气骤然冷却下来,欢乐声慢慢减少。可叶昊是个莽汉子,禁不起如此的寂静,当他看到下一个魑魅魍魉时,虎背熊腰的他却如同十一二岁的蓬头稚子,又开始闹腾起来了,问三道四的,如同蚊蝇般在晏羽皓耳畔不停地鸣叫。 晏羽皓被叶昊如此折腾,却没有发火,而是笑了,他心中回忆起他经历的一幕幕:父亲从来都没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一本本稀奇古怪的书摆在了他的面前《山海经》《淮南子》……一遍又一遍的阅览,直至会背,一切都变得枯燥乏味,唯有现在,紧绷的弦骤然松了下来。小时候的他对新奇的事物充满了兴趣,而今兴许是腻了,“一切鬼神都是编出来的”,这个观念致使他渐渐对些许新奇的事都习以为常,但是昨天和今天所见到的一切却彻底让他意识到“鬼神之事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兄弟,看那口井”叶昊的略有恐慌的声音打断了晏羽皓地回忆,使得晏羽皓又有点不悦“井?井有什么好看?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也……”晏羽皓话未说完,便被叶昊打断了“让你不是看那个井口,是那个井绳。”“井绳?”晏羽皓顺着也好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怪井与交易 晏羽皓被眼前的一幕震吓到了,他们不知何时慢慢走到了此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萋萋的荒草遍布了这儿,一口枯井孤零零的伫立在那,周围少有人迹,此时井周围有的只是幽草,而那井绳却在缓缓下落,“嗙当”一声,落了地。时而有乌鸦飞入,飞出来之时,嘴中都叼食着腐烂的肉,蚊蝇缭绕,依依不舍,阵阵恶臭杂糅在空气中,十里飘“香”。“呕”晏羽皓将早晨吃的饭统统交付于此,旁边的叶昊捂住鼻子,拍抚这晏羽皓的背“没事吧,兄弟,你今儿有点虚啊?”晏羽皓没有反驳,而是快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吐出来了,“呕……呕……”晏羽皓抹了抹嘴角“肏,我今天就要看看是什么让我付了这么一大笔精神费。”晏羽皓踉踉跄跄的走近井,俨然一副虚脱样,苍白的脸上失去了原本恢复的神采,怒气湮没了神志,而当他看见井中的物体时,他又开始吐了起来。 “晏羽皓,怎么了,怎么又吐起来了?”叶昊赶忙上前,眼中三分疑惑七分焦虑。 “自己看,底下有个大宝贝。”晏羽皓一只手掏出手机,另一只手指着井中,不知所措的眼神盯着那以按好的110。 “唉呀妈呀,真是个大宝贝”叶昊在一旁吐得更欢了。 井底,几丝偷渡的阳光照在了一个尸体上,那具尸体被井绳五花大绑着,一些骨骼散落在周围,残破的衣服遮挡住了有肉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是露出了雪白的骨骼,白骨上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印子,隐隐留下几丝筋,细如针尖,仿佛只要一指轻轻地触碰它,它就会断裂一般,涔涔的血从四肢、脑颅上流了下来,还未干涸。几根残存的头发、一只不知所踪的眼球之下,是蛆虫欢乐的家园,来回穿梭着,张开的嘴中爬出巨大的蝎子,蝎尾一抖一抖的,鲜红色从尾尖处流了下来,它缓缓地爬向井的一边,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肮脏的井底传出来的是,血腥、尸臭和不知名的恶臭,伴随着空气,越往下,越浓烈。一阵风下井中,传来厚重的回音,犹如鬼魅一般,狼嚎一样,凄凉不堪。 突然,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在硬拽着晏羽皓一般,空气瞬间压抑起来,他感到不知名的恐慌,脑袋觉得阵阵昏厥,疼痛之余,晏羽皓困难的按下拨打,“有死人,鬼城”,短短五字后,便昏倒了,旁边的叶昊几近吓傻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拿过电话,说完了剩下的情况,便急急忙忙地将他送到了医院中,并通知了杨叔前来。 ………… 另外一个地方 幽暗的洞窟里,滴滴答答的水声从未断绝,三个通体长毛的人坐在一个圆桌旁,一个全身赤色,另两个则是全身白色,阴暗的洞府只有波光粼粼的水从不知名的地方借来的丝缕光芒,映照着他们诡异的笑容。 “两位哥哥,不知今日可有收获,也好让我开开荤啊”其中一个像未开稚一般,蹦蹦跳跳起来。 “哼,你怎地如此不劳而获,一直想这个们给你带食物,你不去自己弄去”另一个白毛的显得略有些气愤,先前的那人有些惊恐,赶忙停了下来。 “二弟,好了,他出去能弄到啥,还不是被吓回来了,跟他说了上千次秦始皇死了,不照样没用吗,我们今儿不也差点把命丢那了吗?”为首的红毛劝慰道。 “大哥,你什么时候也这样了?算了,一提到那人我就来气,我们到了八辈子霉了,今儿个怎么遇到了这个瘟神,哼!” “哟,是那个不开眼的惹了三位呀?我给三位带来了可口的晚餐,但不知道合不合几位胃口”三个毛人议论不休之时,山和尚却不知从哪出冒了来,手提着血淋淋之物,笑容满面。 “哪阵风把您老吹来了,你不是送食物这么简单吧,你来就基本没好事,百年前就这样,我想如今一样,煞神登门,比那瘟神还可恨”红发的老大,虎目螭舌般说道,言语之中,愤怒,显而易见。 “别啊,上次不也让您狠赚一笔吗?今儿怎么如此,我是奉那位大人命令来跟三位做笔生意的”山和尚的笑没有淡淡的逝去,而是笑的越发的可怖,不禁也令三个毛人一惊。“那……那你说吧,这事还得容我们好好想想。”“嗯,就知道你们不会拒绝的。”“我也没说同意。” 幽暗的洞府之中只有几人切切的私语,随之而来的是几人疯狂的笑声,和一个手舞足蹈、准备开饭的影子。洞府的青暗,染上了血的红色,在丝缕光芒中,显得那般阴森可怖。 ………… 医院里 晏羽皓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突然而起,在一旁的杨叔也吓了一跳。“好点了吗,先躺下,有些时候不要硬撑,好好休息一下吧”杨叔缓缓帮晏羽皓躺下,慈容之下不知为何略有些恼火,“我这是在哪?昊子呢?”“这是医院,你不知怎地昏倒了,小叶在警察局做口供,以后你们少去那种地方吧。” 晏羽皓地脑中不自禁的,再次回忆起那一幕幕,不争气的胃渐渐地吃不消了。“放轻松,忘却那些,舒展心神”一旁的杨叔看出了晏羽皓的不对劲,忙一边说道,一边帮着顺气。 “可那个鬼……”晏羽皓方想说道,却被杨叔打断了“那不是鬼,那是聻”“聻?”“哈哈哈,我也真是的,跟你说这个干嘛,不许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身体,那我就先去警局看看小叶那边了,休息好。”话音未落,“砰”的一声病房的门关上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晏羽皓一人,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却从未停止。“啊,好烦啊,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西京听老爸逼逼叨呢。”晏羽皓突然用手敲头抱怨道。 “不过,那个枯井好像不想一个井,它好像是一个入口,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正当晏羽皓喃喃自语道,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当他们两人相见的时候都显得目瞪口呆,吃惊不已…… 诡案 “怎么是你?晏哥,你怎么摊上这种事了?”来的那个少年雄姿英发,进门时的怒火转而变成了目瞪口呆的震惊。 “或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晏羽皓也显得十分惊讶,但却很快恢复了冷静。 在晏羽皓眼前的这个少年是晏羽皓的大学舍友——赵严浩。少年时的他们可谓是真的亲兄弟,一起逃过课、一起上网吧,有时一个碗里吃饭,偷鸡摸狗的事是两人无所不干,东窗事发后,有互相打掩护,情同手足一般。 “恩……怎么说呢,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是为了你发现的那……那具尸体”赵严浩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所来之事,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一般。 “咦?你怎么突然口吃了?啥时候你也关心上了这些记者该关心的事了?”晏羽皓的左眉毛稍稍向上扬了一扬,充满了好奇,却又没表现得像他人那般,如同听到惊世骇闻一般。 “这个……这”“算了,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有些难以言述”晏羽皓见到赵严浩如此,便使了招欲擒故纵,那赵严浩和叶昊差不多,不大了解这些,都是些个莽汉子,不懂弯绕,便坦言相告: “不知道你有没有深入了解过那个失足坠崖的中年人。”赵严浩的神情迅速严肃了起来,脸色灰暗了,晏羽皓默不作声,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想听引人入胜的故事一般,两只耳朵都快竖了过来。 “那个中年人完全没有可能坠崖的可能性,警方的那套说辞不过是为了稳定民心,我这么说不是因为他腿脚灵活,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或者说,他没有机会去山顶!”晏羽皓的双眉俨然成了一个川字。 赵严浩并没注意到此时晏羽皓的表情,而是继续讲述着“那一整天,他基本都和我在一起,他是我的大伯。那天晚饭后,大伯他说去上厕所,当时我们都没怎么在意,但是时间上却慢慢地使我们担忧起来,时钟上摆动明显的已经不是分针了,而是时针,就在那时,我父亲坐不住了,前去查看,却怎料想,厕所里空无一人,四周窗户紧闭,是反锁的,我们家是在十二楼,而当时焦虑地我们是在客厅等待,大门就在客厅旁,因此大伯不可能爬出去,亦或者从正门走出去,慌忙的我们赶忙报了警,而警察却说才失踪不到一天无法立案,就这样,我们彻夜未眠,正当我们已是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喧闹的电话铃,使我们稍微有点精神,而那个随之而来的消息却令我们都为之一震,我想你也知道吧,就是我大伯逝世的消息。 我们匆忙前往,那时的我们都一阵哀痛,当到那时,我心中的一切沉痛都消失了,兴许你会说我没肝没肺吧。”说到这赵严浩笑了笑,但接下来的一幕着实吓了晏羽皓一跳,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却赵严浩的脸顿时暗了下来,即使在明亮的灯光之下,灰蒙蒙的眼睛中失去了原本那般活力,而是死亡的气息“那一刻,我永生难忘,虽然我没有靠近,但是远远的,我闻见了阵阵的尸臭,如同千万条鲍鱼那般,但那味道还是不能令我不会做出那般决定,但接下来的,我决定了,我一定要为大伯报仇。 除了脑袋,身体已经是一副骨架,雪白的骨架一览无余,没有一丝残留的血肉或筋脉,零零散散的组成一副人的样子。仅存的脑袋也已不成样子了,一只眼睛,只剩一只眼,我能感受到,那仅剩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不甘,而另一个空空的眼孔,黑暗、幽邃、难以直视,使人毛骨悚然,但此时却蠕动出一只蛆,竟悠闲地躺在了那,直到大伯抬走那一刻,它任然不动,你知道吗。那时的我逼近疯狂,我低下头来,照着身旁的水塘,看着我自己,双眼已经红了。”赵严浩声泪俱下,双眼是赤色的,一旁的晏羽皓已经保持不住冷静了,震惊之余当然也没忘记他的兄弟,正准备安慰之时,赵严浩却摆手示意阻拦了他的安慰,并擦拭了自己的眼泪,哽咽地继续说道: “后来,当我再次看向大伯躺的地方的时候,我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些许,大为失色,雨水湿润了周边的土壤,但骨架之下却是龟裂的土壤,而那骨架上却全是雨水,一指之粗的骨头难道能挡住倾盆而下的雷阵雨?而警方公布的死亡时间却让我们一家彻底蒙了,发现尸体的前天,前天!为之一振的我已经不知道那日与我们共进晚餐的人是谁了。” 旁边的晏羽皓已经哑然了,茫然的双目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后来查阅了大量资料,发现这种案件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每次警官都是含糊其辞,蒙混过去,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些什么,我这次前来,是因为你碰到的,也许是同样的问题,因为警方对公众的宣布同样是不知所谓。”赵严浩眼角的泪痕已慢慢淡去,而变得十分严肃,睁大着眼睛对着晏羽皓。 晏羽皓听了此话才慢慢转过神来,再次回忆起了那具古井怪尸,而很快,晏羽皓几经折腾的胃终于撑不住了,吐了,吐了赵严浩一身,而赵严浩却没有理会那些个杂事,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晏羽皓,极度虚脱的晏羽皓只从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没有多大差别,唯有蝎子。”下一秒,晏羽皓趴下了,再次昏厥了。旁边的赵严浩此时吓了一大跳,急忙喊来了医生和护士,然后坐在一旁,若有所思脑中只有两个字:蝎子! 没过多久,杨叔回来了,身旁却没带着叶昊。 杨叔走进了病房,当他看见赵严浩时,原本匆忙的样子,此时却有些喜笑颜开一般:“你是邵进的侄子吧” “恩?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大伯的名字的?”赵严浩回过了神来,大惊道。 “哈哈哈!你猜!”杨叔突然像一个稚童戏谑道…… 病愈后的一见钟情? 夜晚。 摇曳的灯光漂白了原本黑暗的墙壁,窗外的月亮伸了伸懒腰,已经躺在了山顶上,晏羽皓迷迷蒙蒙的睁开了双眼,一旁赵严浩这低头看着手机,眼袋充斥着黑色,严肃的表情也挡不住他浓浓的睡意,渐渐地闭上了,而他完全没有在意到晏羽皓的醒来,趴在了床沿。 初醒的晏羽皓没有去打扰他,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晕眩一天的大脑此时飞速的旋转着:尸、蝎、尸蛊?荆楚?恩?独眼?无脑……天马行空的想象顿时在晏羽皓的脑子中频频出现: 聻?等等,我记得杨叔说过那是聻,鬼死为聻,难道说他们原本就是死的?可杨叔怎么会知道的?那时,杨叔去追那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这个杨叔不简单呀。 “醒了就起来吧,我想你脑中的疑惑现在已经堆积的如岱宗一般了吧,”晏羽皓思考的入神,却未发现已经进来的杨叔,十分诧异,又恐吵醒了身旁的赵严浩,没有做出反应,依然躺着,但他感到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已经凝固了一般,每个神经紧绷得如满弦的弓“不要担心,他睡得很死,我不会对你们怎样,放心吧”杨叔缓缓的走了来,晏羽皓也起身坐了起来,仍显得十分小心翼翼,不仅是因为赵严浩,还有就是那位令人捉摸不透的杨叔。 “你父亲是晏怀德吧?”杨叔笑眯眯的看着晏羽皓,而此时的晏羽皓却已经将自己的眼睛睁的如铜铃那般大了,震惊之余唯有缓缓地点头。“看来你父亲没说这的情况吧,那我也不便全数告知于你,只能跟你说一点,还有就是明日如果有人让你到别处的话你就同意吧。”杨叔看着晏羽皓那般情态,只是继续说道。 月亮慢慢下山了,羲和准备驾着金车慵懒的前来上班。 ………… 清晨,一缕缕阳光照进了房间。 “晏哥?你怎么醒的这么早?没事了吧?”赵严浩揉了揉眼睛,随口慰问道。 “恩,托你们的福,我已经没多大的事。” “那就好,要不出院后你来我家玩两天,咱哥两也好叙叙旧情啊。” “那多不好意思,还得叨扰叔叔阿姨的。” “没事,我爸妈在我大伯出事后,回老家晋阳散心了,我不想去,所以就留这了。” “那……那好吧,我得先跟杨……杨叔说一声。”晏羽皓有些吞吞吐吐,尤其是在提到杨叔时。 “好,不过,你得留意一下你那个杨叔,他不简单……”赵严浩听到杨叔后也正经了起来,欲言又止,仿佛有些许不可告人之事,晏羽皓也未敢难为他,便不好再问,而是会意一笑,点了点头。 ………… 赵家宅院。 枯黄的秋草却难以给这西式建筑抹上一层阴翳,反而更是衬托了这栋楼房的古朴,在阳光之下平凡而又不普通。“赵公子解释一下,十二层公房,到这怎么成了别墅?”“哦,十二层是我大伯所居住的地方,他喜欢独居。”赵严浩平铺陈述而没有任何的紧张,晏羽皓也并没追问下去,但进屋的时候,眉毛却又簇了一簇:玄关处还有一双高跟鞋。 “赵公子,您母亲确定在晋阳吗?”“是啊。”赵严浩不解的看向晏羽皓,觉得那一问就是多余的。 下一刻,晏羽皓上前,将手勾着赵严浩的肩“赵公子,啥时候脱单的?咋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我们也好给你庆祝一下。” 赵严浩此时才反应过来,看着玄关处那第三双鞋,打了晏羽皓一脑瓜子“想什么呢,那是我表妹的,她昨儿才来。” 话音刚落,晏羽皓尴尬的将手挪开,笑了一笑,皮动肉不动的那般笑。 “哥,你回来啦?”一个女孩子闻声而来,刚好与晏羽皓四目相对。 晏羽皓的眼睛直了:眼前的这个姑娘晕晕娇靥,如同三春的桃花,芳菲烂漫,俊美俏丽,却比桃花还可爱,又像含露的荷花,但恐怕荷花见了她也会害羞;两弯柳叶吊眉梢,但那却又比柳叶还要新翠;两腮犹如新鲜的荔枝,弹指可破一般;鼻子如同鹅脂,樱桃小嘴,脖子如同蝤蛴身材匀称,肌肤微丰,粉面含春,甚是娇美。静若娇花照水,动似弱柳扶风,文采精华,见之忘俗。可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晏羽皓此时的心已经是“砰、砰、砰”,快到将要猝死一般,在他心中,万千的词汇此时却感到茶壶煮饺子一般,有货吐不出,竟无一个可以形容她。 此时的赵颜辞心中同样是小鹿乱撞,娇嫩的笑脸显得更加红润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在她心中以貌比潘安了:双鬓如同刀裁一般,削瘦的脸庞却雪白,如墨般的眉毛下,眼神如秋波,身材俊俏,西装革履的映衬下,显得挺拔,故而虽像白面书生,此时阳刚之气却胜比他人,怒时而若笑,瞋视而有情。晏羽皓腼腆的样子却在她心中觉得更为可爱些许,娇花更为羞红。怕是晏羽皓此时离去,赵颜辞必然会“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那般。 一旁的赵严浩看出了些许端倪,见两人暗送秋波,脸皆红润了不少,将着许久,便以介绍为由,暂时打破了这电磁火花。而二人却依然如此默不作声,赵严浩成了两人之间那盏明亮的电灯泡了。 “那个,我先带晏兄弟去他的房间整理下行装,他要在咱家玩两天。对了,颜辞啊,你帮忙出去买点菜吧,今晚我准备与晏兄弟同归于尽。”赵严浩尴尬的笑了笑,再次尝试去打破这种莫名奇妙的寂静。 “那好吧。”赵颜辞娇弱的回答道,双手依然在摆弄着自己的衣服。 “砰”,门关上了,赵严浩开始打趣起晏羽皓“小伙子,咋地啦,见色起意了?你变了啊!” “胡说,那叫一见钟情,你不也看到她……” “一见钟情?还有也看到什么?” “算了,你不是说带我去我房间吗,走啊。”晏羽皓此时的脸如同熟透的苹果,温度如火箭般上升。 赵严浩看见他此般模样不禁大笑了起来,却又没说什么,只是边走边笑而已…… 鬼宴 欢声笑语之间,时间在消失,晏羽皓和赵严浩只觉得二人玩的不够尽兴,又拉上了叶昊到赵家喝了几天。与此同时晏羽皓与赵颜辞之间的感情慢慢升温。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诡异的案子不再出现,渐渐地在众人脑中消失。 ………… 农历七月半,夜晚 黑暗的酆都城某处,幽暗的宫宇挂上了青色的幽灯,飒飒的秋风不是孤独的流浪,而是携带着阵阵歌声,是悲歌,是丧歌,夹杂着些许欢快。丝丝的凉意令人悚然,后背的寒意惊着每个活人的心,骤然停止了运动。 月亮披着薄薄的云衣,显得有些困乏了,光芒已不再闪耀,微弱的照在街道上,薄雾冥冥,忽然,一些个磷火乍隐乍现,辽远处传来些许个狐狸的奏乐,那声音引人遐想连篇,想入非非。流氓的乐器按奈不住自己的歌喉,唱得嘹亮,三三两两的人影缓缓走在这鬼国的长安街,却如人间一般,谈笑风生,飘飘悠悠地,倒也有些许仙风,不过那张张面容却又拉你拉到万丈深渊,十八层地狱:獠牙赤发,苍白的脸上黯然无光,到有些许蓝色,皆是一副古装,若是不知情的人,兴许以为在拍电影吧。长衿黼黻,有些个身上腰间别着个玉笏,鸟兽禽服;还有些个确是山野村夫一般,粗布麻衣,毫无贵气;剩下的都皆是动物,却都佩着发冠,长袍在身,竟是个千奇百怪样。 恍惚之间宫门打开,氤氲缭绕了起来,山和尚缓缓走出,却显得有些许犹豫,额头豆大的汗不停地在冒,小眼眯成了缝,仿佛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或者说他什么东西都不想看到,甚是奇怪,但宫外的来宾却个个笑开了花,仿佛都司空见惯了,此时,山和尚退至一旁,身体微微倾斜,做出请的样子,弯下了自己的身子,来宾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绝的涌了进来,山和尚也已经“大雨倾盆”了起来,地上激起了一层水,不知道的人呐,还以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被吓到失禁了,知道的却也不提,只因那是山和尚的**病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提了又改不了,何必多此一说。人没了,山和尚擦拭了下额头,一身冷汗湿了袈裟,却只道了声哼,便拂袖而去了。 ………… 殿内 幽暗更胜街道之上,但却是筵宴千里,宾客如云,皆道是不远千里而来贺喜,却怎奈何那百八十个,便有百八十个鬼胎,着实捉摸不透。腥香的血酒醇美清冽,未熟的肉肴杂然陈列;云裳娇容的伶人侍立一旁,钟鼓锣瑟整齐地在一旁排列。原本寂静的大厅在使者那声开席之后,顿时喧闹起来了,却迟迟不见得那主人出现,空空的上座却令些许个垂涎许久了吧。 此时的宫内早已是“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但这却没有宴酣之乐,那声声丝竹淡去了喜与欢,留下了婉转久绝、催人断肠的葬曲。 转而,宴已经开了一半了,而此时上座上不知何时正襟危坐这一个“人”,长髯碧发,十二旒冕戴着,龙衮之服着着,幽暗深邃的眼中不比宾客都是没了生机,而是尽显王气,含威色不漏,闻笑唇未动。众宾原是一怔,却很快,前席的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鞠躬行礼,而坐在末席的,却早已跪了下来,三叩九拜,尽是封建礼教,却又显得那般秩序井然,尊卑有序,齐声呼道:“见过商王”,“免礼吧,都什么年代了,是神他也得变,下次就不必如此了吧。”武乙脸色不变,转而又道“下次打招呼就叫我名字就好。”“诺”众宾却仍揪着那繁文缛节,但是那些百兽到是爽快了些。 “酒”的腥香此时更加浓烈,更加吸引着人,让众宾客愈来愈欲罢不能了,并没因为武乙的到来扰了兴致,到是更加肆意了些,餐桌上的肉食没了,但很快又上了些来,都是个人的四肢五脏六腑,还有些许脑子,但终究有限,武乙便使人抬上来了口大锅,喝到“今儿个中元,咱换换口味,吃一回火锅”众宾这一听,更加狂欢了,蹦起了迪,却不知踏死了些许个个子矮的,但只是默默地被**,放入了那口大锅,没人注意到,宾客们的眼顿时红了起来,死气沉沉的目光变得嗜血了。 “在开始吃之前,我奉劝一句,食物有限,锅中尽是美食佳肴。”武乙的神色变得恣意了,甚至有些许癫狂,没人在意那些,而是在争抢,此时的餐桌就是战场,霎时间的友好欢乐,却顿时间被利益所抛弃了,人鬼殊途,却又不是尽是。一个个人魔鬼样,却皆是流氓小人,为了征求更美味的食物,不惜下了油锅,沸腾的糖水中,食物没有停止,锅外那众宾客已然是没有了任何的理性,都在啃食着自己,源源不断的下去填饱了别人的肚子。 渐渐地,一炷香过去了……两炷香过去了…… 锅中的食物没了,而锅外的宾客,呵,却早然只剩寥寥几人,如狼似虎般的挑拣着衣物吃,有的如啃菜叶一般,细嚼慢咽,而更多的则是狼吞虎咽,上座的武乙笑了,大声的笑了,如那次射天一样,整个人都在颤抖,癫狂,威严的样子,此时唯独留下了杀虐、痴狂“哈哈哈哈,贼老天,看见了没?啊?神鬼亦是人,何来神鬼之说,皆是人罢了,哈哈哈哈!” 宾客停了,剩下的那些个张飞穿针——大眼瞪着小眼,好不诧异,此时环顾四周,唯是那贪图的利益断送了他们,周边一群卫仕围了上来个个刀枪剑戟,惊恐的宾客如待宰羔羊,他们本来是猎食者,却只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不明白弹弓在下。烛影斧声,灯火摇曳着淡蓝色的鬼火,隐隐传来的杀猪声为这血的中元增添了些许乐趣。 月落西山,第一缕晨光照在了宫宇上,不,照在了坟茔上,煞气更重了些许………… 湖与秘密 天边几缕阳光泛白了鱼的肚子,清脆的鸟叫惊醒了万物。 晏羽皓慵懒的离开了他依依不舍得床榻,邋遢的头发,不整的睡衣,像极了街边的乞丐,东倒西歪的下了楼,迷糊的双眼微开却诧然间,双眸变得柔和了,头偏偏的向右肩歪着,酒窝浅浅的向着面前的女子到招呼,哦,不,在晏羽皓眼里,那早已是个仙女偷偷下凡来着的,淡蓝色的裙子,飘飘然,一股水仙花香扑袭来,乌黑锃亮的头发下,那笑容是如此的甜,“早啊”,酥酥的声音传入晏羽皓的耳中,却道是刹然间,内心又一次像马奇诺防线一般全然崩溃了。 “你怎么这幅打扮”赵颜辞再一细打量,眨眼间便双手叉腰,粉嫩的两腮鼓了起来,略显愤怒,晏羽皓此时方觉得有些许的不好意思,显露出如此不雅的妆着,奶油色的脸便成了樱桃红,一只手摸着脑袋,只是尬尬的笑了笑便又被赵颜辞催促的换了身行头,赵颜辞又为他整了整衣冠,方一同用了膳。 坐在一旁的赵严浩,早已是亮瞎了几双钛合金狗眼:小子,你*****算你有种,但我既然是颜辞他表哥,哼,我这个小舅子一定要狠宰你一把…… 卿卿我我的二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个旁人,也不知晓,他们即将面临的大礼…… 道路绵延着,峡江上飘着悠扬的渔歌,叶昊开着车疾驰在百二十里的国道上,“诶,诶,叶子,慢点,车上还载着三条人命呢,诶,诶。”一个漂移差点将赵严浩甩了出去,六腑五脏都觉得移了个位儿。“许久不见,你胆子怎么变小了,当年哥几个儿,就属你最有能耐,怎么着,今儿成了兔子了。”叶昊打趣着,一只手离了方向盘,脚却在不停地踩着油门。虽然是假期,但兴许是时辰还早,道路上显得空旷,疾驰的车子带着一群人晕了方位。 “呕……呕……你下此开车麻烦慢点,爷身子骨弱,禁不起您折腾,……呕……”,晏羽皓边吐边埋怨着,至于为什么他在车上没有埋怨,他早已吐得天荒地暗了,旁边的赵颜辞也吐了一车。晕头转向的两只同林鸟,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向天湖边,早已不管叶赵二人了。 “晏羽皓,吐了我一车,你就这么走了?!”叶昊暴跳如雷着,但当他发现时却晚了,而人早已到了湖岸,无奈着,却又愤愤不平,拉着准备开溜的赵严浩,开始了漫长的洗车…… 湖边,赵颜辞依偎着晏羽皓,平复着蠕动的胃,看着远处的连山,偶有几棵树还是苍翠的,道显得难得,因为那几棵树周围是朽木,落叶也早已不知何去何从了,清晨的二人世界,显得平静,也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小两口出来玩啊,但我劝你们不要坐太久,马上这就人满为患了。”晏羽皓回首望去,道显不解,但仍然迅速站了起来“杨叔,好巧啊,您怎么来了”“哈哈,瞧你小子这话说的,我就不能出来散散心啊,倒是你啊,来这没几天吧,就有了佳人依傍了?哈哈。”杨叔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赵颜辞倒也有些害羞了“瞧您说的,这不打趣我了。” 气氛倒有些尴尬了,此时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乌鸦掠过天际,杨叔朝远处的山峦蹙了蹙眉,便笑道:“那就这样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两了,那啥,我去散散心了,早结良缘啊,啊,哈哈哈。”杨叔的笑声羞的二人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却又无可奈何,只是继续坐在了那望着远处,只不过,山上多了个黑点,倒也未过多在意。 ………… 一个山洞里。 “你怎么到有闲心跑过来,怎地大和容不下你?”一个老人缓缓走向一个身披甲胄的家将,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微弱的烛光却不难发现这二人的样貌,而那尨眉皓发的老者确是杨叔,不过更显沧桑,而那家将呢?只见得那右颊上的、一颗大大的面疱,更外的瞩目,阴森森的目光,刀上的血迹尚未凝固,血腥味倒也刺鼻。“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只是受人之托告诉你,湖里的,不安稳;城里的,死了不少;另外的,开始复仇了。”家将操着一口变扭的中文,坐在了洞穴的石床上。 “哦,是吗?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为什么会在这。”杨叔笑了笑,又将笑颜凝固住了。 “哼,当年那个老妪到安倍那儿告了我一状,现在想想,她当年的那句‘不做,便要饿死,没法子才做的罢’着实好笑,如今恶人告起了别人恶,哈哈”家将笑得癫狂。 “告的那位,你就跑这来了?那是谁托你带的这句话?” “无权告知,这是雇主的要求,只能跟你说是个熟人。好了,就说这么多了,乏了,我先睡了”家将好不拘谨,倒头即睡。 “你到清闲了,我到又头疼了”杨叔喃喃自语道,独自朝着洞外走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