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米月的刑事》 村妇失踪 2015年农历7月15日,鬼节。 这一天,谭家村谭家媳妇邹红艳在黄家村光棍黄三宝家失踪了。 黄家村的黄三宝不知道这一天是什么鬼节,他只晓得这一天热得出奇,烈日烤得遍地绿油油的庄稼都垂头丧气,空气中腾着热浪,鸟儿都藏在林荫下哈着气不出声。黄三宝一直到太阳已西下了才出门,他是想到那片辣椒地该浇水了,便扛上水桶水勺,要去菜地里浇水。 谭家媳妇邹红艳便在这个时候朝三宝家方向走来,三宝看到了邹红艳,邹红艳穿的是一件粉红的汗衫和牛伢短裤,走得急,胸前如两只注水的气球一坠一坠,三宝一看邹红艳那惹火的身材,便会想起自己那位跟着别人跑了的老婆,自己的老婆也是因为这副惹火的身子,才把人家惹上身。人家是老板,人家老板有钱,老婆跟自己过苦日子,跟了老板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老婆说走就走了,三宝不怪老婆,只怪自己没有钱,自己窝囊。要不是老婆跟人家走了,自己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就不会总是走神,要是不走神,就不会从拆房的墙上摔下来,腿被摔成粉碎性骨折,回到这老家养伤。三宝想到这里,心里便不自在,放下了肩上的水桶,看着自己光着上身,便进屋找了一件白汗衫穿了,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点了一支烟,看着邹红艳离自己越来越近。 邹红艳是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三宝家门口。邹红艳在塘湾村的娘家舅孙满周岁,她去吃喜酒,酒席上,被村里的一批光棍花言巧语灌酒,被灌得身子有些轻浮,本想找个床好好困个午觉,却想到家里已怀孕拖着大肚子的母猪正等着她喂食呢,只好晕晕糊糊地往家赶。 邹红艳见三宝坐在门前抽烟,顺口打趣:“三宝,这大白天的,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喷毒哩!” 三宝听邹红艳主动同自己搭讪,只得嘿嘿笑了笑:“谭家嫂子,走这么急,要赶去投胎么?要不,坐下喝口茶罢。” 三宝也只是顺口说说客套话,晓得这邹红艳不会进他家喝茶的,毕竟这偏山僻村,自己一个光棍,孤男寡女的,邹红艳哪会不明白。三宝没有想到,这邹红艳因喝酒吃了大菜,正渴得不行,喉咙干得要出火,听三宝这一说,便点了点头:“好呀,正好我渴了,有凉的,快弄些来。” 三宝听了,不觉有些意外,忙道:“有,有!走累了,你进来坐坐罢。”一面说,一面进了厨房。 邹红艳挥手抹了抹脸上的汗,在门外站了一会,久不见三宝出来,看屋内一张椅子上搁着一把扇子,便进去取了扇风,看屋内摆了一张八仙桌,围放着四条杉木长凳,一面靠墙柜子上放着一台20寸电视,一面靠墙放着一张竹躺椅,旁边放着几张小竹椅,一看那躺椅噌光滑亮,一定是这三宝经常躺的,形成了包浆,邹红艳正想上去躺椅上躺躺,却见三宝捧了一大碗已泡好的热茶从厨房出来。 “你坐呀,坐呀!”三宝盯着邹红艳薄薄的汗衫包着的圆滚滚的胸,吞了吞口水。 邹红艳只好在竹椅上坐了,接过了茶,一看还冒热气,吹着气喝了一口,便道:“没有凉的么?” “要是晓得你要到我家喝凉茶,我早就把它放冰箱冰了,还是喝点热的好,走的这么急,不要猛喝凉水,心脏受不了的。” 邹红艳笑了笑:“三宝,你还蛮会体贴人的嘛。” 又哈着气喝了一口,问:“你这脚好了么?” 三宝双脚在地上跺了跺:“全好了,一点事都没有了。” “老板赔了你多少钱?” 三宝要是在别人面前,不会说实话,人家晓得你有钱,总不是好事,但在邹红艳面前,他要显摆显摆,道:“也不多,就二十来万吧。” “哦呀!二十万还不多?你那老板还算大方。”便四顾看了看,叹了一口气:“你听我句劝,你用这钱,把这房子弄弄,早些找个婆娘成个家吧。” 三宝道:“嫂子有认得的妹子,就给我介绍介绍罢。” “那要看你找个什么样的?要求太高就难了。” “不高不高,能赶上嫂子一半就好了。” 邹红艳扑哧笑了,瞟了三宝一眼,眉眼之间便秀出一股意思来:“我一半的什嘛样子?” 三宝看出了邹红艳眉眼之间的信息,心脏突突直跳,却鬼使神差地转了话题:“你那谭山哥还没有消息么?” 邹红艳一听说到谭山,便没有了表情,叹了一口气:“有嘛消息,我只当他死了。” 三宝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但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只好顺着说了,便叹息道:“这谭山也太不像话了,他既然在外面已经有了人,你干脆去法院告他,该断就断,该离就离,都这么多年了,总不能把嫂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丢在家里不管不问。” 邹红艳便不言语,脸色沉了下来,只是一口一口喝着茶,看门外,太阳已快落山了,满山一抹残红。远远地,有一个人踉踉跄跄过来,邹红艳眼尖,认出是二带子,一边走,一边贼头贼脑地向屋这边张望,邹红艳预感不妙,慌忙对三宝道:“你快出去拦住那赖子,不要说我在这里,要是让他晓得我这你这屋里,一千张嘴都说不清。” 三宝往门外看了看,正是二带子往他家这边赶来,看邹红艳端了茶,进到他卧室去了。 三宝出了门,却见二带子要往屋里闯,三宝伸手拦住:“哎哎!你要做嘛?” 二带子哼了哼:“做嘛?我找我嫂子。” 三宝也哼了哼:“谭山嫂子是你什么人?用得着你来操心!” 二带子是谭山的堂弟,谭山这几年没有消息,二带子便恨不得谭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哪怕死了更好,他便好要了邹红艳。只是这邹红艳没有正眼看过他,二带子别的本事没有,死皮赖脸的水磨功夫还是有的,整天就是形影不离地屁跟,一同跟邹红艳去吃酒,也是喝了不少酒,本来还要讨晚上一顿酒喝,却见邹红艳不打招呼就走了,弄得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半天,还是跟了上来。邹红艳走得急,一时没能赶上,远远看见邹红艳正在三宝的家门口与三宝说话呢,双脚便迈得更快了,不想走急了,肚里的酒被搅得发作,一阵阵恶心,终没有忍往,吼吼地吐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不容易把五脏六腑都淘尽了,才回个气来,见邹红艳已是进了三宝的屋,不觉气冲斗门。 “她是我们谭家村的人,我可是亲眼看见她进了你家的屋,你叫她出来,我也好说话,要是不让她出来,这事就闹大了。” 三宝看二带子的架势,一声冷笑:“怎么着,看样子,你还要到我家搜人?” 二带子点了点头:“你家里没有藏人,还怕我搜?” 三宝站在门前,双手叉着腰,冷冷道:“你踏进这道门坎试试?” 三宝身高一米七八,膀大腰圆,是个干体力活的身子,虽是断过腿,毕竟年青,养了半年,也基本恢复了;二带子虽说个头与三宝差不多,身子却像条四脚蛇,细长细长的,是个文化人的身子,可惜干不了文化活的命,要是动起手来,二带子显然讨不到便宜,只是此时的二带子仗着酒胆,量三宝还是个腿残,不敢把他怎样,竟一钻就要进屋,被三宝伸手当胸一击,二带子踉跄着退了几步,脚下拌了一只水桶,身子一仰倒在地上,后脑勺碰到了桶沿上,破了皮,渗出了血。 “好!好!打得好!打得好!”二带子摸了摸脑勺,摸到了血,一面说,一面拔打电话。 “大伯,大伯!我是您侄二带呀!出大事了呀!这黄家村三宝霸占谭山嫂子,我找他要人,还被他给打了呀!……” 谭家村与黄家村是当地的两个大村,人丁最旺时,各有七八千人口,只是现在男女青壮年大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在家的老弱妇少也就两三千来人。这两家虽是近邻,却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冤家了,常常为了一些山地纠纷,婚娶丧事,祭祠扫拜,人员摩擦,聚集械斗不断。这两村祖祖辈辈定规,有女不嫁谭家村,有男不娶黄家女,谭黄不喝一家水,黄谭顶日不共天。 这谭家村二带子的大伯是黄村的族长,叫谭大仁,在村里上下人的眼里,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村里人闹纠纷,村里干部做不通的工作,这谭大仁能做得通,算是个懂法明理的人,在村里也有些威望。只是一样,一旦遇到黄家村挑事,这谭大仁是一丝一毫也让不得的,这黄家村就像是他生生世世的仇家。 谭大仁接了侄子二带子的电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带子,你是不是喝多了,讲鬼话哩!” 二带子带着哭腔:“大伯,您不带人来,您侄子被打了也就打了,只是他霸占谭山嫂子,我谭家村还有脸么……” 三宝在二带子打电话搬救兵的时候,也有些后悔他这一掌有些莽撞,不晓得一个喝多了酒的人,尽管口气蛮大,身子其实是虚的,这么不经打。要是搬来了救兵,在他房里搜出邹红艳,他真的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便趁二带子打电话的功夫,忙进屋劝邹红艳从后窗逃脱。到了卧室一看,没有见到人,只看见邹红艳喝茶的碗放在床前的窗台上,窗门已打开,显然是邹红艳见势不妙,跳窗走了。窗户下面,有邹红艳掉下的手机,应该是翻窗时不小心掉下的,三宝看了看手机,慌忙将手机关了,藏在床上枕头底下。三宝的屋后是一片山林,山林中有一条山道通往谭家村,邹红艳小时候常常到他的后山砍柴,不会不熟悉这条道,既然邹红艳神不知鬼不觉穿过后山回了家,他二带子就是搬来几千人又何妨?三宝松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出屋,看着二带子冷笑。 谭大仁带领三十多名谭家村民前来要人时,天已经黑了,众人进了三宝的屋,把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哪有人影?二带子便在三宝的床上翻找,找出了手机,一查正是邹红艳的,脸都青了,便逼三宝要人,三宝冲众人嚷:“你们看也看了,搜了搜了,这么一个大活人,难道我把她吃了?她现在说不定就在自已家里,你们怎么不去她家找人?” 谭大仁气咻咻道:“她要回了家,我还来这里找你!这是带子亲眼看见她进了你家,她这手机还在你家床上,你还有什么话说!现在这天都黑了,她一个女人家,还能不归家?我们不找你,找哪个?” 三宝不信谭山嫂子不回家,这后山深山密林,她一个女人家,没有任何理由躲在山里不出来。难道在山上遇到什么意外了?这山上虽说没有伤人的虎豹豺狼,但遇上色狼却难说,谭家村里的秃麻子,头上没发,胡子却长了满脸,一张嘴可横塞馒头吹口哨,五十多岁了,没讨过女人,却也有一手绝活,就是会猎野物,原来只是些野鸡山兔,近年来草深林密了,便有了野猪麂子,这秃麻子满山放夹子,挖陷阱,逮了野物,到集上卖了,得了钱,便花在一些三不四的女人身上。秃麻子平时见到谭山嫂子,眼睛就要发绿,要是这谭山嫂子在后山恰巧碰见秃麻子,说不定要出什么事哩!三宝想到这里,便有些后怕,想来想去,怕是不能隐瞒了,再要隐瞒下去,真要出了什么事,那公安可不是吃素的,还能查不出来?到时候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她是在我这里跳了窗户,从后山走的,她没有回家,是不是碰上了秃麻子,被他给弄了?” 谭大仁听了,有些半信半疑。 三宝急了:“还不上山去找!” 三宝带着谭大仁等众人,从后山一路喊一路找,正好是月圆夜,月光如昼,找下了山,一直找到邹红艳家,哪里见人? “是不是她下山后串门走亲戚了?” 邹红艳邻居谭广平的婆娘平时说话声音就大,拉着嗓子道:“她走什么亲戚!她家的母猪,一天没有吃食,饿得哇哇叫,把我耳朵都嘈聋了,造孽哩!还是我给喂的食。这母猪被邹红艳养了这么多年,邹红艳什么时候在外过个夜?我也劝过她,现在养头母猪,也赚不了几个钱,何必让一头猪把自己拴在家里,邹红艳说,这母猪就是她一个伴哩,她也离不开猪,猪也离不开她。她会不管这猪,出门串亲戚么?” 众人便又回到三宝家附近寻找,厕所里,井里,都用耙子捞了,附近鱼塘的水都放干了,没有邹红艳的踪影,鱼塘虽是没有人承包养鱼了,但水一放干,便有不少鱼在活蹦乱跳,众人便轰地下塘抓鱼,为抢鱼还有不少人在泥水里滚打起来,一个个成了泥人。 “你到底把邹妹子弄到哪里了?”众人遍找不见,逼问三宝。 “这山上除了秃麻子,不会有其他人进山,一定是秃麻子把人家弄了!”三宝哭丧着脸道。 谭大仁冷笑道:“是不是秃麻子干的事,找秃麻子问问不就晓得了!” 众人找秃麻子,秃麻子不在家,有看见的人说,当晚秃麻子扛了一麻袋不知什么东西出门去了。 众人只好等秃麻子回来,等到半夜不见人回,三宝焦急道:“他会不会扛了人跑了?”谭大仁摇摇头:“他这狗还拴在院子里呢,他猎野物,全靠这狗,他待这狗比人带儿子还亲,还能跑哪里去,连狗都不要?” “他要是抢了红艳,还会顾这狗!” 次日天亮,才见秃麻子一身酒气,哼着酸曲回来。见自家门前围着一大堆人,吓了一跳,返身便跑,被几个跑得快的小伙子追上提留了回来。 三宝劈头便问:“我问你,你把邹红艳弄到哪去了?” “什么邹红艳,我弄她干什么?”秃麻子一时有些发蒙。 谭大仁倒挺冷静:“我问你,你昨天下午去过后山没?” “去去去啦。” “你见没见过邹红艳?” 秃麻子这时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还以为是有干部要来抓非法捕猎的人,弄得自己刚才这么狼狈,却原来是与邹红艳有关,不觉浑身轻松下来。 “我回到家,只一刻功夫就出门了,哪里会见到邹红艳?邹红艳怎么了?” “我是问你,在后山见过邹红艳没?” “你这问的什么话!那深山老林,我怎么会见到邹红艳?邹红艳去那后山干吗嘛?” 秃麻子又是一脸茫然。 鬼面人 谭大仁把黄三宝关押在谭家村,三宝交不出邹红艳,谭家村就不放人。 黄家村的人得知消息,已是次日上午,黄家村族长黄德生也不是个好惹的人,与谭家村也是世世代代的仇家,一听谭家村竟关押黄三宝,顿时气得胡子都歪了,便在村里敲锣:“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谭家村抓黄家村的人了呀!”不一会就把黄家村的人都嚷到了一起,也有三四百号人,众人一听谭家村将黄三宝关押了,一个个都怒发冲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黄德生一挥手,众人便操起扁担锄头,浩浩荡荡往谭家村奔来。 黄家村与谭家村只隔着一道山沟,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谭家村的人也不是没有防备,知道黄家村的人会来找麻烦,这时看到黄家村的人果然怒气冲冲潮水般涌来,这场面早已见多不怪了,兵来将档,水来土掩,谭家村人不等谭大仁发话,也就三三两两扛了扁担锄头聚集到了村口,人数比黄家村还多些。 谭大仁叫人看好了三宝,匆匆赶来战场,见双方已成对峙局面,村口的田头田埂上黑压地都是人。就听黄德生扯着嗓子喊:“谭大仁!你狗胆包天!竟敢私自关押我黄家村的人!” 谭大仁一听,冷笑道:“黄德生,你来找我要人,我还没有去找你要人哩!你村里黄三宝勾引我谭山媳妇,现在谭山媳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找黄三宝要人,我找哪个要!” 黄德生听了,呸了一声:“你说的话就是放屁!那谭山媳妇大活人一个,她有头有脑,有脚有手的,她哪里不能去?你是看见黄三宝把她杀了还是把她关了?你说黄三宝勾引她,你有什么证据?你怎么不说是她在勾引三宝?你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将我黄家村的人关了,你眼里还有我黄家村人么?我现在发话了,立马将人交出来,要是不交,看看黄家村的人是不是好惹的?” 谭大仁哼了哼:“人在我手里,交不交人不是你说了算,你黄家村的人好惹,我谭家村的人又是好惹的?不信你试试?” 现场上连一个心平和气相劝的人都没有,这是世代的积仇,都是同仇敌忾,黄德生一听,已是气得发抖,挥了挥手中的扁担,便向对方阵营冲,黄家村的人便吃喝着一窝蜂跟了上来,谭家村的队伍一见,挥械相对,械斗就这样发生了。 谭家村和黄家村的全体党员此时正在镇里培训学习新党章,学习培训时间两天,还要一天才结束的,镇党委**对这次的党员干部学习培训高度重视,要求一个党员都不能缺席。谭家村和黄家村的主官都是书记和村主任一肩挑,谭家村的谭和生支书和黄家村的老支书黄明善都得到了消息,气得差点把手机都摔了,派出所陈兴所长也接了报警,大家都在会场,都是二话不说,铁青着脸,上了派出所的警车,一路呜拉呜拉地开赴现场。 谭家村距离镇里有十多里路,警车的声音虽然刺耳,老远就听得到,可是这两村村民此时正打得难解难分,黄家村的人只想往谭家村里抢三宝,谭家村的人就硬要将黄家村的人往村外赶,就像一股潮水,在村口涌来退去。警车开到了村口,谭支书和黄支书一下车就往人群中拉架,这一拉架不要紧,众人一看自己的支书都来了,却更来了精神劲头,双方打斗得更很了,陈所长见不是事,忙掏出手枪朝天放枪,砰砰砰砰砰!一连把枪里的子弹都打完了,双方众人才罢休。陈所长见众人都歇了下来,便赶紧布置抢救伤员,只要有受伤的,先抬上警车再说。 谭黄两村这样的械斗也不是第一次了,表面上看闹得凶,但打死人要偿命的天里各人心里还是明白的,所以都不会向对方下死手,受伤的是有,但都不会很重,只是现在正是暑假,两村的孩子也都过来凑热闹,十来岁的野孩子,看大人打得来劲,不免也手痒,下手也不知轻重,顺手捡起石头土圪塔向对方扔,孩子不冲别的人扔,专冲两村对方的书记扔,黄明善支书就是被飞来的土圪塔砸得头破血流,一只右眼被打伤,红肿得像个烂桃;谭和生支书额头上两边都被砸了一下,肿了起来,像是长出两只角。陈所长要把俩支书往医院送,两人都不肯。陈所长对黄支书道:“你这眼可不是小事,不要耽误治,把眼弄瞎了。”黄支书摇着头道:“要真坏了,现在治也晚了。”又劝谭支书道:“老谭你也到医院消消肿呀,你看都成了牛魔王了。”谭支书不屑道:“不碍事不碍事,过两天自然就消了。” 陈所长便要查凶手,谭支书道:“算了,都是些熊孩子扔的,你还能抓他们去坐牢!只要村里人没事就行了。”黄支书道:“其他事先不要管,目前是先要找到这个邹红艳,这么大一个活人,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陈所长便随同两个支书来找黄三宝,黄三宝便将事件的起因后果都一一说了,大家都想不出个原由,便一同到了三宝家。 陈所长便同随同来的两名民警勘查三宝家的现场,三宝家里早已被无数人翻了个底朝天,窗台上也已被无数人踏过了,哪里还有什么痕迹,那只邹红艳喝过茶的碗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只是看了邹红艳的手机,才证实邹红艳确实是来过这里,大家也都相信了三宝说的话:邹红艳应该是从这家窗台上跳窗走了。 陈所长等众人便也跳出窗外,让三宝带路,沿着三宝指引的山路查痕迹。 黄三宝屋后的山位于南岭山脉的南部边沿,这座山峰往北,是连绵不断纵横百里的群山,黄三宝屋后的山不是很高,海拔三四百米左右,半山腰以上陡峭,半山腰上下平缓,三宝小的时候,常常在这山里打柴,那时候这山上的柴草树木几乎都被砍光了,山上的路四通八达,只是到了现在,村里人用上了煤和燃气,不再烧柴了,山上的柴草树木疯长,过去的很多小道都被柴草挤满了,只有一条勉强能走人的通往山下的小道。 陈所长在山半道的一块平地上,发现了一根烟头,从烟头痕迹判断,应该是这两天遗留的。 陈所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捡起烟头,问,“这会是谁抽的烟?” 谭支书凑上去看了看,是当地产的南岭牌,5元钱一包,便道:“不用问了,是秃麻子的,他常常在这山里弄野物。” 黄支书道:“这秃麻子一个老光棍,要是他在这山上看见了邹红艳,邹红艳还能有个好?” 陈所长等人下了山,到了谭家村,找来秃麻子问话。 “我也是为了糊口,在山上放了些夹子,挖了些陷阱,也逮了些野物,去集上换些钱。那山里,我每天早晚都要去一次,清早一次,下午或傍晚一次。那一天,我是太阳快落山时去的,在一个陷阱里看了一只掉进去的麂子,我扛了出来,到了路边,歇了一会,抽了口烟,完后便下山回家。” “你回家时是什么时候?” “天已黑了,大概7、8点钟吧。” “你回家以后,干了些什么?” “我把那麂子装进麻袋,拿出去卖了。” “那个时候天都黑了,你往哪里卖?” “熟,熟人。” “哪个熟人,姓什名谁?” 秃麻子一时有些慌乱,答话吱吱唔唔:“我把它送送送人了?” “送给谁?” “亲亲亲戚。” 黄支书听了,冷笑道:“谭麻生,你糊弄鬼呢,你那一只麂子,真正的野味,皮毛也没有损伤,到集市卖,少说也值千儿八百元,你会白白送你亲戚?你要说实话,要不然,邹红艳这个事,你晓得分量的。” 秃麻子只得咬了咬牙:“送到前村刘寡妇家了,她哥在市里开一家酒店,高价收我的野物。” 黄支书哼了哼:“你照直说了不好么?你就是心里有鬼。” 陈所接着问:“你在那山上的时候,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秃麻子摸着光头,想了想:“要说异常嘛,在路边歇着抽烟的时候,发觉我这麻宝,哦,就是我这猎狗,突然冲一边狂叫,被我喝住,我以为有什么人或什么动物来了,便朝狗冲着叫的方向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我还纳闷呢,我这狗向来不会无缘无故乱叫的。” “那山上下山的路,就只有那一条吗?” “倒也不止一条路,早先年柴草少,路多,现在都成了密林,很多路都难走了,但是要走,也还是可以走的,拔开路两边的柴草就行。” “你挖的陷阱,都在些什么地方?” “人常走的那条路我也不敢挖,怕有进山的人掉下去,也不敢放夹子,怕人受伤,只能选一些被柴草挤满的路挖陷阱放夹子,这些路,虽然人很少走,但那些动物却常窜行。” “你挖的陷阱很深么?人掉进去出得来吗?” 秃麻子笑了笑:“您可能不晓得,那麂子、野猪,野兔,个头虽是没有人高,但跳跃力大得很,没有两三米深,那就等于白挖了。” “这么深的坑,那人掉进去不是没有命了?” “不会的不会的,那些路,平时哪会有人去,再说了,我也怕出人命,在坑里铺了厚厚的柴草,不管人和动物掉进去,都不会有事。” “邹红艳失踪后,你去看过陷阱没有?” “都被你们闹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去呀!” 陈所站了起来:“你领我们上山,去看看陷阱!” 秃麻子不再吭声,回到屋里,取了一付绳索软梯,拿上一把斧子,装进麻袋,一手将麻袋扛上了肩,一手拉上了猎狗,便领着陈所等众人上山。 这猎狗一上山,便兴奋不已,呼哧呼哧地拉着秃麻子窜林钻道,路线都熟得很,秃麻子只有跟着走的份,找了两个陷阱,狗没有什么反应,到了第三个,这家伙便冲着陷阱惊恐地狂吠。 众人发现,坑里伏着一个人。 虽是白天,但阱的四周都是密林,档住了阳光,阱里黑峻峻的,看不清这个人是个什么状况。秃麻子不慌不忙,取出斧子,砍了一根树枝,削成木桩,打入陷阱边的土中,在木桩上挂上软梯,一头放下坑中,秃麻子下了坑,不一会,就听到鬼哭狼嚎地叫:“有鬼呀!有鬼呀!” 谭支书忙喝道:“你嚎什么嚎,看清到底是哪个?是不是邹红艳?” “是,是是是是黄老八!” 秃麻子的声音都在打颤。 “黄老八?”谭支书和黄支书俩人一时都有些发懵,黄老八是黄村人,几年前在开山炸石时,被石头砸中面部死了,当时面部被砸得血肉模糊,五官都没有了,难道真是遇见鬼了? 秃麻子上来的时候,脸都白了,浑身在发抖。 “那黄老八都死了四五年了,现在都成了一堆骨头了,我看你是被黄老八的鬼缠上身了吧!” “那那还还能是哪哪个?” 陈所问:“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那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没了,地上一大滩血,还还还能活?” 黄支书便要下坑去看个究竟,被陈所拉住了,陈所道:“不要下去破坏现场,我下去看看。” 陈所便脱了鞋,戴上手套,顺着软梯下了坑,坑底不宽,直径一米六七左右,坑底铺满着厚厚的柴草,尸体伏卧在柴草上,死者男性,年龄三十岁左右,面部血肉模糊,已辨不清五官,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微胖,上身着一件银灰色T恤,下身是米黄色单裤,身上没有任何证明其身份的手机、钱包及身份的证件。 陈所一声叹息,对上面的民警道:“报县局吧,就叫鬼面人案!” …… 又是鬼案 东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米月在接到清源县石塘镇黄家村“鬼面人”案时,正在万峰县梅湾镇大谷村里“捉鬼”。 “今天怎么回事,到处都闹鬼!”米月接了电话,嘟哝道。 万峰县名不虚传,位于南岭山脉西部,万峰山纵横120多公里,梅湾镇处在万峰山深处,而大谷村,又在梅湾镇再往群山深处尽头的一个村子,从县城到镇里,30多公里,从镇里到这个村子,又是10多公里,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什么店,都是山了。大谷村虽处在大山深处,却也有二百余户人家,有稻田数百亩,村子里的人除了粮食自给,还能打猎,收山货到镇县贩卖。 从镇里到大谷村还没有修公路,只能步行,虽是山路,却是清一色的青石板路。梅湾镇派出所刘所长道:“这大谷村过去也算是富家大户,这十多公里的石板路,就是村子里的人集资修的,也是条百年的老路了。说起闹鬼,就是鬼节那天,半夜听到山里有獐叫,当地人说,听虎叫,备支枪,听獐叫,备付板,就是准备副棺材板,要死人了的意思。这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去城里打工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年人和孩子,老年人小时候是听过獐叫的,那时候确实经常死人,这些年哪里听过獐叫?这村子里的人就慌了,老年人不怕死,反正是迟早要进棺材的人了,却担心孩子有事,便开始有老婆婆带着孩子去观音洞里拜菩萨敬香许愿,不想正因为进洞拜菩萨,却出现了一名孩子在观音洞失踪。” 米月问:“这山中有獐吗?” “都几十年了没听说有什么獐,不过,现在也很难说,说不定又有了。” 米月哼了哼:“有獐叫就要死人,就出现孩子失踪,这还真是出鬼了!” “是呀,我们也纳闷,失踪的男孩1岁半左右,孩子的父母去城里打工,孩子放在家里让爷爷奶奶带,是奶奶带了孙子去拜的,拉了孩子在身边跪着,向菩萨磕头许愿,许着许着,身边的孩子就不见了,孩子连吭一声的都没有。” “村子里也有一些人不信鬼的,听说孩子丢了,一面忙派人出村口追赶,一直追到镇里,孩子的人影都没寻见,一面又召集众人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漫山遍野搜寻,也没有找出个人影,这个村,也只有一条通往镇方向的出口,四面都是山,那山,也翻不过,就是翻过了,也是茫茫百里的山峰,根本没有出山的路,这孩子能去哪里?所以一些老年人便说,这孩子八成是被鬼弄走了。” “孩子的家属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孩子的奶奶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要寻绳子上吊呢,我们说要通知孩子父母亲回来,这孩子的奶奶死也不同意,说要是寻不到孩子,她死了后才叫孩子父母来呢,我们已派人去城里找这孩子的父母亲了,也派了人日夜看着这家奶奶。” 米月等人踏着青石板路一路说着走着,到了一个山顶,山顶上有一个凉亭,是供行人休息的,亭门上是“回归岭”三个字,一付对联,写的是“回首桑梓怆离别,归身故园叹岁月。”亭内摆放长条木椅,一面还有一灶一室。刘所长道:“这亭子,还是清朝时留下来的,应该是一个古迹了。早些年,还有人在这里浇水煮茶,供人饮用,不收钱的。”米月很是感叹,穿过亭子,刘所长便指着山脚下的一片田园村庄道:“这就是大谷村了。” 米月一见,眼下是一个半月形的山谷盆地,南北长约2公里,东西宽约400米,四面是高山深林,一面钭坡上,阶梯式排列百十座木架瓦屋,屋上炊烟袅袅,屋下溪水淙淙,屋后山林幽旷,屋前是一排排绿油油水稻的梯田,米月不禁赞叹道:“真是一个世外桃源!” 米月到了村里,双腿已是发软,肚子也在叫饿了。接待米月的是村里的老支书,叫张金贵,八十多岁了,还体力强壮,耳聪目明。米月到了老支书家门口,一边就看到一大群鸡在门前抢食,一边就闻到一股爆炒鸡的鲜味,米月暗暗咽了几口口水,就听老支书道:“大家一定饿了吧,你们城里人讲究,先洗洗脸,擦擦汗,再上桌,什么也不用说,填饱肚子再说。” 米月见门前有一个水池,是接的山泉水,水管是常开着的,清水哗哗地流,便道:“这么好的泉水,让我们用来洗脸了。”老支书嘿嘿笑道:“你不洗,它也就这么流走了。”米月问:“能喝吗?”老支书忙点头:“能喝,能喝。”米月喝了一口,水是冰凉的,还有甜丝丝的味道。米月洗了脸,被老支书带到饭桌旁,老支书老伴一盆热腾腾的菜上来了,正是一大盘爆炒姜辣鸡肉。 刘所长见了,凑上去看了看,哈喇子差点掉到鸡肉里:“老支书,你又杀鸡了?” 老支书笑道:“自家的鸡,今年养多了,你们不来,我们也要经常杀吃的,你们来了,正好陪我吃,我也能多下几口酒。” 老支书请米月上坐,米月哪里敢,硬拉着老支书上首坐了。老支书一喝起酒来,便打不住话。 “我这人,从来就不信神信鬼的,活了八九十岁了,什么没有见过?年青的时候,这村族迷信的东西很多,我不懂事,什么都照着他们的规矩来,后来共产党来了,破四旧,破了这么多年,什么神呀鬼呀的早就不见有说道了,没想这几年又兴了,家里死了老人,也开始请和尚道士来做法事了,那观音洞,多年没有人去烧香了,现在又兴起来了,这山里,多年没有的野猪,獐子,麂子,现在也有人说有了。这獐叫,小时候听过,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听到过,那天半夜,真是见了鬼了,连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米月问:“老支书,您见过这山里的獐么?” 老支书摇了摇头:“没有,野猪到是多了,常窜到庄稼地祸害庄稼。” “您确定是獐叫的声音吗?” “听声音不会错,那声音尖细,大半夜的,跟鬼叫似的,人听了,毛骨悚然。” “失踪孩子的家人,有没有仇人报复什么的?” 刘所道:“我调查过了,孩子的父母亲,包括他所有的亲属,没有仇人报复。” “那失踪的孩子,是亲生的吗?” 老支书道:“应该是吧,这孩子奶奶叫菊香,六十来岁,身体好着呢,人也精明,孩子爹叫张定富,张定富夫妻去城里打工也有十来年了,每年大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几天,没有见这媳妇显过怀,今年过年回家,突然就带回这个一岁大的孩子,这不是喜从天降么,让这菊香两口子半夜都想唱山歌,天天抱着这孩子在村子里转悠,干农活也带着放在地头,恐怕这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这孩子就没有离开过菊香眼皮。那天菊香带孩子去拜菩萨,村里人习惯,是让孩子站在自己身边,大人先在菩萨面前敬香,磕头,许愿,许好愿后,再让孩子跪下,拉着孩子的手向菩萨作三个揖。这菊香许好愿后,再来拉孩子时,就不见了孩子的踪影,我估摸,这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两分钟,当时那洞里前前后后没有一个人,孩子就像是被鬼魂摄去似的。” 老支书正说着,老伴便上了第二道菜,是一大盆瓦罐鱼,每条五六两重的小肥鲤,一条条被炸得金黄,又加以姜辣等调味料,以瓦罐煲的香软软的。米月道:“支书这么客气,我们以后都不好意思来了。”老支书笑道:“这是在我们稻田里长的小鲤鱼,多得不得了,我们都吃腻了,你们可能吃的少。”说着,便夹了一条送到米月碗里,米月尝了一口,啧啧叫绝。 吃过饭,米月便去现场,支书家在距离村口最近的地方,观音洞却在村里山谷的尽头,有三四里路程,去观音洞的路,先是经过村庄,又途经一片田园,这是八月下旬,田园里的水稻正在扬花,透出浓浓的稻香。老支书道:“这水稻扬花灌浆后,田里就要开渠排水,所以出事的这一天,在田里干活的人不少,你看看,如果有孩子或抱着孩子的人从这一带走过,这几里的路程,能不有人看见吗!”米月回顾四面,四周一片田园,道路在田园中间穿过,点了点头。 到了观音洞,这是一个喀斯特地貌常见的石洞,洞口处是一面悬崖峭壁,高五十余米,宽七十余米,石壁上刻着两行遒劲的大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米月想不到这深山老林的村子里,却还有如此虚怀若谷的人物。观音洞洞口高二十余米,宽十余米,村里的河水,就是流入这洞内,进入地下阴河排去村外,看这阴河,七米左右高,三米左右宽,水深不见底,沿河边有一道石砌的一米二高的围墙,一直伸到洞口,有了这一围墙,便排除了孩子不慎落水的可能。围墙的这一面便是一块有三四十平米的空地,一面石壁上,供着三尊大佛,正中间便是观世音,两旁还有几尊佛,佛前有台石制的香案,香案下也是石制的香炉,香案上,放着供三牲水果等食物的铁盘,以及捐钱柜等。 米月问:“这里没有主持的人吗?” “是有一个人,就是村里的世宗老人,老人年纪大了,今年也有八十岁了,所以平时不在这洞里,只有过年过节或有什么需要他老人家出面时才来这里,孩子失踪的那天,这老人不在洞里。” 米月细细看了洞的四周,除了地下河,其他四周都是封闭的石壁,不可能有其他出口,洞门外就是悬崖峭壁,两侧就是灌木密林,别说人,恐怕连兔子都钻不进。 “这附近有其他上山的路么?” “上山的路倒是有几条,但不在这附近,要回到村里,再从村里东西两头上山,平时村里人上山打些,打猎,采山货,都要上山,但这上山的路,都没有通往别处的路,从里到邻近的两个县,隔着五六十里的群山,有哪个能走得出去!” 米月看了看地下阴河,问:“这地下河有人进去探过吗?” 老支书连连摇头:“这地下河,过去村族有人犯了死罪,族长会把人绑了,投入这河里,抓了奸夫**的,放进猪笼子,也是投入这河里,所以这河阴得很,有传说经常出水鬼出来抓人找替身。这村子里的人,借他十个胆子,也没人敢进去,我也从来没有见有人进去过。” 米月苦笑道:“这不是佛门之地吗,就在这里杀人?” 老支书也苦笑:“这是佛门之地不错,所以族长杀人前,就会在这佛前请愿打卦,请求佛的旨意,如果打的是生卦,便不杀了,打一百杖放人,如果是死卦,就投入河中,反正是佛的旨意,怨不得族长。” 米月暗自想笑:“出事的这两天,村里来过外地人吗?” “肯定没有,这里没通公路,外地来人少,要是来外地人,我会第一个晓得。” “**的口号村村通公路,这里有修路计划没有?” “上面已有计划,采取**出一部分,动员企业老板捐资一部分,村民集资一部分,现在这个钱已到有七八成到位,本来早就要开工的,只是两个老板互相扯皮,工程定不下来,原来说是顺通公司来承包,后来又说县里的一个分管的副县长因经济问题被抓了,新来的副县长便说这顺通公司老板与这个前任被抓的副县长有利益关系,不同意顺通公司承包,又重新招标,让另外一家叫什么路达公司承包,没想这顺通公司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告状告到省里去了,说是新副县长对他打击报复,省里有领导责成县依法公正处理,这件事,这就样拖到现在。” 米月点了点头,除了这地下河,她再也找不出孩子失踪的出处了,要说有鬼的话,这鬼就在这地下河里。 “这地下河的出口在哪?” 老支书摇了摇头:“从这河水的流向看,是在这上百里的群山之下,哪里会有人晓得出口。” 米月看了看河水的流量,从河水的流量看,这河水如果有出口,应该是一条不小的河,在地图上不会没有标注,米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高清卫星导航地图,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看四周是一大片绿色的山岭,没有任何居民点,在西北方向距离自己所在地七八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黄江源的地标,从黄江源地标向西,便是一道七八公里长的河谷,地图上的标注是黄江,谷底便是清澈的河水,黄江河谷的出山口,便是邻县清源县的黄江镇,看来,黄江源应该就是这个地下河的出口。 米月问刘所:“知道这西北面有个黄江吗?” 刘所长看了看地图,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邻县清源县,近年来在这黄江开发出了个漂流点,吸引不少人在这里玩漂流,我没有去过,但我在清源县看了漂流广告图片,黄江源就是一个地下河山洞出水口。” “你看,这个黄江源,是不是这大谷村地下河的出口?” 刘所长又细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如果在这附近没有其他出口的话,这唯一的源头就很可能是我们这河水的出口。” “既然有玩漂流的人,就会有敢于探险的人,会不会有人探过这地下河?” 老支书摆手道:“不会,不会,要是有人探这河,我们不会不晓得。” 米月对刘所道:“现在我可以肯定,这鬼,只会在这地下河里,刘所长,你敢不想同我一道,走一趟这阴河抓鬼?” 刘所往阴森森的黑洞看了看,打了一个寒颤:“米支,这阴河,你不怕么?真要去?” 米月笑了笑道:“怕吗?不就是一条地下河嘛,干我们这行当的,我们怕过什么,它总不比我们面对的黑洞洞的枪口怕,不比刺向我们的亮晃晃的刀尖怕,不比装了秒表的定时**怕吧?” 几句话,就把刘所的胆子壮大了:“米支,说得有道理,没得说的,只要你敢去,我陪你一道去!” 老支书一时没有弄明白:“米同志,你没有跟我们闹玩笑吧,这阴河,真会有鬼么,你们不会真要进阴河吧?” 米月对老支书道:“老支书,您放心好了,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孩子,有些鬼,我们不去捉,就永远会闹鬼的。” 刘所道:“从地图上看,这地下河少说也有10多里呢,我们怎么走?” 米月道:“很好办,有一套玩漂流的行当就行了,不过阴河水洞探险,不能在这里顺水走,因为我们不能确定这出水口就是那个黄江源,如果不是,就很危险,再就是,如果顺水,遇到危险的地方,到了水深流急的地方,就有被水流冲去暗洞再也上不来的可能,所以,我们要从黄江源进洞,走逆水,这样,一旦走遇到危险的地方,我们还可以退出来。” 刘所连连点头。 “这样,你亲自去清源县联系那个漂流公司,再去黄江源实地看看,把这些探洞的行当弄齐全了,我们就进洞捉鬼!” 鬼面人现身 米月的阴河探险捉鬼之旅尚未成行,便要到“鬼面人”案发地“指导跟进”来了。 “捉鬼”案还没有一丝眉目,米月当然不便分身又去弄另一个案子,所以孙小明副局长对她说得冠冕堂皇:“不是要你去办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已经有眉目了,就是村里的一个妇女杀了企图奸污她的男子,畏罪潜逃,你去指导跟进一下,毕竟你是从农村出来的,从小在农村长大,对农村的情况很熟悉,别的人还说不上话。” 米月也明白,市局刑侦支队一个支队长,两个副支队长,弄案子的,只有她和支队长张小鹰,而张小鹰支队长已被抽到省厅参加公安部统一组织的天网行动,孙局不点她的将,还能点谁? 负责“鬼面人”案的,是清源县公安局副局长王大群。 王大群副局长是一个很风趣幽默的人,原是县局的老刑警,从刑侦大队长提拔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只是今年以来,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退休,县局一时没有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只好让王局兼管,弄得王局成天像在耍猴,到处乱窜。 案情及进展情况是米月在赶往现场的途中,王局一路向她介绍的。到了山上的现场,已是一片狼藉,王局一张苦脸对米月道:“当时也不知道这陷阱里的人已死了,来了一大群人,下坑捞人,才弄的这个样子。我们现场勘查,死者系被纯器打击面部至死,初步尸检显示额头部位颅骨出现一处40×28毫米的破裂性凹坑,眼睛鼻梁嘴唇都破损难辨,除此之外,其他部位无致命创伤,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8月29日17时至19时之间。凶器是一块石头,体积130×80×74毫米,由于石头上面全是尘土,所以除了血迹,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坑中有打斗痕迹,已采集到有被强行拉扯脱落的人的长发,初步判断为已失踪的女村民邹红艳的头发,我们已在邹红艳家中采集了她的DNA,现正在等待基因比对结果,现场附近发现一根长4米直径90毫米的树丫枝,上面沾有血迹,判断为入阱的人放进阱里用来攀爬的工具,上面的血迹中虽有模糊的指纹,但无比对价值,根据我们现场调查和当天的目击者描述,可以初步推断,案发当天,这个邹红艳在经过此处时,不慎掉入这个陷阱中,被死者发现后,下到陷阱中企图强奸,邹红艳在反抗中取了石头击中死者面部后畏罪潜逃。” “现在的问题是,一是这个邹红艳,她潜逃时,当时已是黄昏,她没有交通工具,身份证还放在家里,我们排查和搜查了她所有的亲友家里,还在所有出村口通道布控,没有丝毫结果;二是这个死者,面目难辨,我们找了附近几个村的村干部前来辨认,他们都不敢肯定是他们认识的人,也没有发现这两天附近村子有失踪的人,我们已将面部模拟复原的图像拿到全国人口数据图片库进行搜索比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到结果。” “现场附近还发现其他可疑痕迹没有?” “附近发现两处遗留的烟头,一处为谭家村村民秃麻子,哦,名字叫谭麻生所留,他自己也都认定了;还有一处,判断是死者所留,距案发现场七八米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有五个烟头,抽的是红玫瑰烟的牌子,从烟头遗留痕迹看,应该是在案发期间留下的,我们没有采集到指纹,已采集了DNA做基因比对。” “红玫瑰?” “对,我们当地人一般抽的是南岭烟或白沙烟,很少抽这种牌子的,这一般是省城里的人才抽的烟,我也怀疑,这人是不是从省城来的人。” “一个省城里的人,到这个偏僻的山村里来干什么?难道这个邹红艳或者黄三宝有在省城熟悉的人?” “这也难说,黄三宝和这个邹红艳都在省城打过工,黄三宝的情况我刚才说过了,邹红艳曾经随丈夫谭山到省城建筑工地打工,建筑工地一老板见这邹红艳长得好看,便欲对她不轨,这谭山认为是自己的婆娘太招摇了,招惹的老板,一气之下,就把红艳赶回了家,从此这谭山就没有回家过,连电话都联系不上了,我们现在已派人去省城找谭山,今天上午接到电话,说是找到了这个谭山,已排除了其作案的嫌疑。” 米月看了看陷阱,上面挂着一条软梯,是秃麻子留下的,米月从软梯上下了坑,这是一个深约3米,直径不到两米的圆形土坑,坑底填了一层约2公分的柴草,柴草上有一滩血迹,四周土层没有发现其他血迹,米月细细搜寻半天,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物证。 “那根树枝呢?” “送到鉴定中心了。” “邹红艳会爬树吗?” “那树枝上有树叉,可踏着上来的,我也问过了村里的人,村里人反映,邹红艳小时候砍柴时,就上过树砍过树枝。” “那块石头呢?” “已一道送去鉴定中心了。” 米月回到县局,在鉴定中心看到了石头,石头上是有一多半布满了尘土,但也有一小半比较光亮,没有积土,米月拿着石头在手里惦了惦,又看了看尸体,用石头反复比对了面部吻迹,问:“这个邹红艳没有杀过人吧?” 王局点点头:“村民们说,别说杀过人,连鸡都不敢杀的,虽是性子有些泼辣,却也从来没有同村子里的人斗过嘴,打过架什么的。但我们也分析过,把她惹急了,下这么重的手也难说,毕竟也是干农活的人,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米月叹息道:“我们还是去现场吧,带上这块石头”。 众人到了现场,米月手里握着石头,在陷阱周围查找,在距离陷阱东南方向7米处的泥土中,找到了这块石头被取走后留下的凹痕,米月将石块放进凹坑中,正好吻合。 “你们这里案发前下过大雨么?” “案发前两天,下过一场雷暴雨。” “这陷阱什么时候挖的?” “问过秃麻子了,说是有一年多了。” “这石头虽然大面积布满了泥土,但还是有一小半的地方没有泥土,比较光滑,应该是从泥土里取出来,没有被雨水淋过,你们看这凹坑,没有积雨痕迹,那么,这块石头应该是雨后取的了,也就是说,应该是案发期间取下的,而在案发期间,还会有其他人取过这块石头么?” “秃麻子说,除了他,平时不会有人来这里,就是来了这里,也会掉入这陷阱的,这块石头,他也没有见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有人在案发期间在这里取出这块石头,带入阱里的,你们分析分析,谁会把这石头带进陷阱里?邹红艳是不会的吧,因为据你们推断,她是不慎跌落下去的;如果是这死者带进坑里,你们不是推断这个男子下阱企图强奸邹红艳么?他一个年青身高魁梧的男人,对付坑中一个女子,还要事先到处找来这么一大块石头带下阱?而且结果还是自己被这女子用这块石头杀害?” “也许是怕她不从,取块石头下阱吓唬她?” “这个很不合常理,好,就算这个判断成立,那么,我们想想,在这么大个空间里,面对一个女子取了石头迎面砸来,一个年青精壮的男子能毫无防备?就算是女子从他身后袭击,这男子突然转身,猝不及防,被击中面部,那么我们想想,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个男子有转身背向这女子的可能吗?假如是女子被男子压在地上,女子顺手取了地上的石头砸向男子,那也应该是砸在男子的侧脸或后脑勺上,即使是砸在脸上,我想就是躺在地上的男子,也做不到这么大的打击力度。” “我用石头与死者伤口作过伤痕吻合,从吻合的情况看,不应是一次性创伤,而是不少于两次的击打所致,而从击打的力度看,能造成颅骨深度凹坑破裂,不是一般的女子能下得此重手的,一般女子也使不出这么大的力度,就是一个男子,如果不是因为怀恨报复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也不会多次下如此重手。一般情况下,对一个试图奸污自己的男人,女子只是想摆脱这个男人,将其击打无反抗能力后脱逃。在她一次的击打后,如果这男子已是当场倒地不起,她完全可以逃脱而不必再动手继续击打,除非她疯了。” “也不能排除女人在极端情况下,会被逼疯的。” 米月笑了笑:“她要是疯了,还会从容不迫地取下死者身上的所有证物,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不排除死者本来就没有带随身物品呢?” “别的可以不带,手机不会不带,死者的单裤有三个裤袋,两侧和后面各一个,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装,何况,我们还发现现场有怀疑是死者抽的烟头。” “还有,现场遗留的红玫瑰烟头,是怎么回事?在这偏僻山村里,在案发期间,怎么会有从村外来的人?这个死者,既然不是附近村里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难道这是一个谋杀案?” 王局脸上布满了疑云。 米月道:“从种种迹象看,我有一种推断,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就是除了这个死者和邹红艳,现场还有第三个人,而杀手正是这第三个人,是一个男子发现女子落入陷阱,便下去救人,没想这男子对女子企图不轨,呼喊救命,另一男子便在这附近找了这块石头下坑,将死者杀死,然后与这女子一道潜逃。” 众人面面相觑。 “这样,这块石头,是重要物证,虽然采集不到指纹,但我想,当天天气很热,凶犯要作案,精神高度紧张,手上一定有汗,这石头上也一定会留下凶手的汗迹,我们争取采集到上面的DNA;那根树枝,也一样要采集,同那些烟头先作比对。还有,在现场周边2公里范围内,再细细对当天村子里的所有人作一次查访,看看有没有发现外来车辆和外来的人,查访的时候,3岁孩子都不要漏过!” 案情复杂,这哪里说是有眉目!米月看来,她只想“指导跟进”是不可能了,人命关天,那边的捉鬼案,她只能放一放,她当即派来了她的两个哼哈二将,支队一大队大队长吴昊和市局的法医杨茹,同她一道参加县里的专案组,她要先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鬼面人”经面部复原反复比对,身份已查实,名叫吴重九,男,29岁,老家江东海平县人,十多年前到东州市打工,原来在一家建筑工地做工,后来在金碧*****做过保安,之后数年无踪迹,住在东州市东城区兴源小区的一套出租房内,单身,老家父亲已故,只有一个老母亲和妹妹吴丽九。 吴昊道:“查吴重九的出租房,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但从房间遗留的痕迹看,至少可以说明几点,一是,吴此次出远门,事先应该没有准备,连日常生活用品如毛巾牙刷都没有动,桌子上还有吃剩的饭菜没有处理,这大热的天,一天不处理就会发臭的;二是这家伙平时是烟酒不停的,喝的都是高度白酒,各色白酒都有不少,饭桌上还放着一瓶55度的高梁白,茶几上的烟盒及烟灰缸里的烟头,正是红玫瑰。三是这家伙平时在家的业余爱好就是看影视剧,有收藏的影视剧光碟两三百套,现在家里装的机顶盒是高清的,客厅的电视也是高清大屏幕,音响设备齐全;四是这家伙平时很少与四邻打交道,我问过房主和四邻八舍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经常是一个人来来去去,家里面也没有什么人来往,他的妹妹已来了,她也只知道哥往家里寄钱,很难回家看看,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干什么。” “我们查吴的名下,没有车辆登记记录,也没有手机号码登记。” 米月道:“这年头,没有手机是不可能的,名下没有登记车辆,也不能证明他没有车,他这样隐藏自己的身份,就说明这人本身就有问题。他是海平人,与黄三宝邹红艳的村子千杆子都够不着,怎么会钻到那么个偏远的山沟里去?” 杨茹道:“从尸检看,体内没有酒精残留,如果说这人平时好酒,此时不喝酒,所以我们判断,他有可能是自驾车去的现场。胃内的食物残留中,有鱼、猪肉、鸡肉、海带及青瓜,主食是米饭,从胃内食物消化情况看,从饭后到死亡的时间不超过2小时,如果他在现场还停留抽了5支烟的功夫,那么可以判断,他的这顿饭,应该在就近吃的,不是在村里人家里吃的,也应该在就近的镇里餐馆吃的饭。” 米月问陈所长:“你们镇里人有常吃海带习惯吗?” 陈所道:“一般老百姓家里倒也不常吃,但镇里餐馆会常常上一道汤菜,就是海带排骨汤。” 米月道:“就吴重九吃饭的这个线索,能对镇上的餐馆及附近村子里的人进行排查吗?” 陈所点了点头,道:“行!现在有了这个吴的真实身份和照片就好办了,石塘镇就这么巴掌大块地,餐馆也不多,去餐馆吃饭的人也不多,我们就去一家家排查,至于附近村子里的人,我们也会动员这几个村干部去查,不怕查不到线索。如果他们开了车子来,就更好了,这乡村来往的外地车子也不多,总会有人见过的。” 米月点了点头:“你带人去办,还有,把案发现场附近5个村在省城务工人员列全清单给我。这两件事,我让杨茹配合你。” 米月现在要关注的一个人,便是黄三宝,她要亲自去见识见识一下这个人,弄明白他与这个吴重九的关系。 米月带上吴昊和王局,连夜驱车来黄家村。 米月没有想,一个 “鬼面人”案,顿时成了黄、谭两村及附近村的一个恐怖的传说,这几个村子的人已在开始驱鬼了。 进到黄家村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见公路两旁家家门前都有人在烧纸钱,放炮竹,满村夹杂一股烧钱纸和**的气味,村子里除了狗吠,就是孩子的哭声,突然会听到有老年人颤抖抖的声音在叫魂:“运伢子呀,你回家了没有呢?”屋里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回答:“回来了。”连喊三声。 王局满面惭愧道:“这是我犯的一个不应该犯的错误,要是早知道这死的人不是我这地面的人,就不该让附近村庄的人来辨认尸体的,弄得来看这鬼面人的村民越来越多,这些人又好奇地忍不住要看,看过以后又惊恐不已,所以这就又闹起鬼来。” 米月哭笑不得:“这也怪不得你,村民好奇心重,你只要不强行阻止,不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才怪呢,害怕是正常的事,怎么又闹起鬼来了呢?” “还不是到处传说,这人就是黄家村已死的黄老八,这是来村子里找替身呢,看过了的人,晚上会做恶梦,只要眼前现鬼面人的模样,便会说见这黄老八来自己家里找替身来了,弄得人人惊恐,家家防范。” “这村子里的人现在知道鬼面人真实身份了么,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就不闹了?” 王局苦笑道:“这跟知道真实身份没有关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七八十年代,这个黄家村烧死一个人,是村里独居的一个寡妇,生前传说与不少男人有奸情,是冬天烧火取暖,睡觉前没有灭好火,引发的火灾,住的是茅房,全烧了,人烧得像木炭似的,当时也有不少村民前去围观,那段时间,村子里的人也闹过鬼,说是这寡妇死得惨,在到处串门要来找替身。说来也怪,过了不久,邻村的谭家村也烧死了一个老头,这老头是在山脚下烧火土灰,烧火土灰的地方周围都是枯草,不知怎么就引燃了,被活活烧死了,也烧成了木炭似的,这村子里的人就更信了。” 米月听了,突然引发了联想,巧合!大谷村孩子失踪的鬼案中,是不是也有着某种巧合? 王局道:“说起这烧死人的事,倒让我想起一个笑话来,只是荤段子,不知米支想不想听?” “你要说就说,别来吊我胃口。”米月笑道。 “学大寨开梯田时期,队里放火烧山,烧死了一个社员。恰好这队里的男社员们都去水库工地修水库了,队里的一帮妇女们就去看烧死的是哪个。见那尸体烧得像个木炭,面目全非了,只有裤档里那个东西还没有烧着。于是妇女们就一个个去翻那东西看,一妇女翻看了看说,这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叔。另一个去翻了看,说,这也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公公。又去一个看了看,说,也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支书。一个寡妇上前细细看了半天,拍了拍手,说,都莫看了,不是我们队里人。村支书老婆不放心,上前翻看了看,就嚎啕大哭,说,老天爷啊!了不得了呀!赶快报警吧,这是公社王书记啊!” 众人捂着肚子笑,王局没有笑,米月笑够了,指着王局道:“你当初看那烧火土灰的老人,是不是也想如出一辙呀?” 王局道:“逼急了,还说不定呢。” 疑凶浮出水面 米月的车在黄家村村口停了下来,到黄三宝家的路是山路,行不了车,众人只好步行。到了黄三宝屋门前,看三宝家大门关着,屋内亮着灯,似乎有说话声。吴昊上前敲门,听到屋内一声惊恐的声音:“哪个?”王局答:“公安局的。”门开了,正是一脸疑惑的黄三宝。 米月进了屋,看饭桌前还站着一个人,六十多岁,满脸稀稀拉拉的白胡子,饭桌上有几盘菜,一盘干椒腊鱼,一盘红烧蹄花,一盘苦瓜炒鸡蛋,一大盆海带排骨汤。桌子上放着的一瓶万峰大曲,已快要见底了。 “这是我大伯,从高岭村赶来的,出了事后,我一人在这里害怕,大伯过来陪我……”三宝面对米月异样的眼光,结结巴巴地自作解释。 “你们吃过了吗,要不,三宝再去弄几个菜,一起吃?”大伯点头哈腰道。 米月笑了笑:“我们吃过饭来的,你们先吃,吃完后我要问些事,你据实回答就是了。” “我们都吃完了,吃完了。”两人不约而同道。 屋内太热,只有一只风扇在呼呼地响。两人只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膀子,三宝慌忙把搁在躺椅上的汗衫穿上了。 “你们俩大男人,还会弄这么多的菜?”米月笑着问。 三宝道:“家里就我一人,自己弄吃的,弄多了也就会弄了,不瞒二位,今天是大伯的生日,大伯儿孙在东州打工,伯母也去东州带孙子去了,只有大伯一人在家。” 米月忙对大伯点头拱手:“不好意思呀大伯,打搅了,祝大伯生日快乐!” 大伯也伸出双拳回礼,笑着点了点头。 “要不,你们说话,我走开罢?”大伯道。 “不用呀大伯,有些事还要问您呢?” 众人入坐,米月掏出了吴重九的照片,问三宝:“认识这人么?” “不认识。” “吴重九,认识么?” “不认得。” 米月看了看三宝的眼神和表情,她断定,三宝没有说谎。 “你在东州打工期间,有过债务纠纷没有?欠过别人什么钱?或者别人欠你的钱?” 三宝还是摇头:“没有。” “你前妻的事,能说说么?” 三宝怔了怔:“这事与这案子有关么?” 米月笑了笑:“这事你不愿说,就不说吧。” 三宝道:“这事真跟这个案子八杆子都打不着,老板是湖北人,她早就跟着去湖北了。我也没有与他们有任何关系了,再也没有过联系。” “我听说了,你有一笔钱,是公司补偿你的工伤费,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惦记你这笔钱?” “不不会吧?也就二十来万,现在随便一个打过几年工的,手头上都不止这么点钱。”三宝有些紧张起来,额头上布满了一层汗,忙挥手擦了擦。 “那不一样,其他打工的人,手头有没有钱,人家心里没有数。出事之前,有没有人来找过你,或打过你的电话?” “没没有,这村里的青壮年都出去了,哪里会有人来同我玩,原来我这腿还有些不利索,所以很少出门,现在一人在家种些菜自己吃,打算过了这一年,再去东州打工。” “你在东州打工的时候,有多少玩得来的朋友?” “有几十个吧,也都是同村和附近村里一起做事的老乡,大家若是没有事了,常常聚在一起上馆子。” “你得到的这笔工伤费,有多少人知道?” “那就多了,工地上没有一个不知道。” “你认识和知道你有这笔钱的人,有没有参加打牌赌钱或有欠债逼债的?” 三宝抓了抓头皮,结结巴巴道:“不瞒您说,平时大伙闲下来,也聚在一起玩几把钱,但是我保证,那都是小打小闹,不玩大的。” “我是说到赌博场所玩大钱的人?” 三宝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样,你把你认识的再加上知道你有这笔钱的人,列个名单给我,能记得多少写多少,能不漏掉一个最好。” 三宝点了点头:“现在就写吗?” “不用,你慢慢想,细细写,写好了,发信息给我。” 米月把自己的手机号发给了三宝,站了起来,要走了,三宝才怯生生地说了句:“警官,邹红艳不会杀人。” 一句话引起了米月的警惕:“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杀人?” “她要是杀人,当初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她早就把欺负她的那老板杀了。” “你说说看,那是个什么情况?”米月又坐了下来。 “那老板把她叫到他办公室,要欺负她,那天热,她只穿一件汗衫,老板把她的汗衫都剥下来了,邹红艳顺手操起桌子上的裁纸刀,那裁纸刀峰利无比,已经伸到了那老板的喉咙边,她都没有动手,还是被老板夺过刀,反而拿那刀威胁她,要不是外面有人喊叫敲门,红艳就被老板欺负了,后来工友对她说,你当场如果杀了他,属正当防卫,一点事都没有,红艳说,我哪里下得了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工友从窗外看见的,他看见后,就去敲的门。” “老板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也是我们县里的人,叫洪有松,哪个村不记得了。”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三宝道:“坐牢了,贩毒,判了七年,现在还在牢里呢。”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是听那工友小溜子说的,我还劝他不要到处乱说,要不红艳就没法在村里做人了,所以很少有人晓得。” “你当时与她们在一个工地吗? 三宝摇了摇头:“不在一个工地,不过都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那工友听说我就是红艳老家邻村的人,才跟我说的。” 米月点了点头,又站了起来,到了桌子前,闻了闻桌上的海带排骨汤,笑了笑问:“你平时常做这道菜?” “不常做,大伯喜欢吃。”三宝道。 众人出了三宝家,王局道:“这三宝不说,我们还不知道这红艳有这么个事。” 吴昊道:“我看这三宝也挺复杂的,他说的话,能信么?他也做了海带汤。” 米月道:“能信,他的眼神和表情不会走假。” 吴昊问王局:“这个邹红艳,到底是不是个正派的人?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来?” 王局苦笑:“正派不正派不知道,她那身子太招人倒是事实。” 米月笑对王局道:“王局,你认识的人还不少嘛!” 王局听出米月话里的意思了,忙解释道:“咳!这两个村,常闹事,来过两次,吃过邹红艳烧的菜,这女子不光长得好,还蛮能干的。” 米月等到了县宾馆,已是夜里11点了,见杨茹同陈所长在大堂等候,米月明白,他们的排查工作一定有了收获。 “人查到了,吴重九是开了一辆白色小车来过,与吴同来的还有另一个人,叫王玉山,32岁,未婚,石塘镇塘湾村人,就是邹红艳的娘家,在东州打工。他们开的一辆白色小车,经在黄家村排查发现,有几个孩子在距黄三宝家七八百米处的公路边发现过,但孩子只知道是一辆白色小车,车牌号和什么牌子的车,孩子说不出来,到了第二天,这车子就不见了。” 杨茹道:“从那块石头凶器及树枝上采集的DNA结果出来了,有第三个人的基因,我们判断,有可能是这王玉山的。” 米月道:“查王玉山的旅馆登记和乘车信息没有?” “全省和全国的都查了,没有发现。” “手机号呢?” “没有登记。” 米月点了点头:“这么说,这个王玉山,就有杀害吴重九的嫌疑,这王玉山与邹红艳原来是同村人,应该认识,很有可能与这个邹红艳在一起潜逃。” 陈所长道:“这王玉山我认识,平时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他怎么可能去杀人?” 米月笑了笑,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王玉山老家还有什么人?” 陈所长道:“家里还有两位老人,是王的父母亲,还有一个妹妹,已出嫁了,女婿是县直属粮库主任。” 米月道:“明天,我们去王玉山家吧”。 去去王玉山家的塘湾村要经过石塘镇,米月对陈所道:“你说的那个王玉山吃过饭的饭店,我们也顺便再去问问。” 米月又想到了黄三宝,便给黄三宝打了电话,问认不认识王玉山,黄三宝道:“岂止认识,他还向我借钱,我说钱还没有到手,就没有借给他。” “……” 石塘镇不大,有一条河穿镇而过,沿河的一排街道,有一公里左右。米月要找的如家饭店,是地处河边镇中心集食宿玩乐于一体的多功能饭店,共五层楼,一楼就是餐厅,二楼是娱乐室,上面三楼便是客房。老板姓王,本地人,见了陈所长带了市局的警花来,奉承得不得了,当即又把当时为王玉山服务的服务员小娥找了来。 王老板道:“那王玉山我认得,是前年了吧,他带着一个女的来我这里住宿,要开一间房,那女的不干,服务员就要开两间房,他就冲服务员发火,把我叫了来,我一看王玉山也是同一个镇里的人,好说歹说,只收一间房的钱,开了两间房给他们住了,那天晚上,他就在我们这二楼打麻将,打了一个晚上。至于上次他带人来这里吃饭的事,我不在场,是小娥在服务的,你们问她,她都知道。” 米月笑对陈所道:“你不是说他胆小怕事吗?” 陈所有些尴尬:“他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小娥过来了,二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长得白哲丰满,见了米月等人,显得有些拘谨。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把你当时服务他们俩人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出来,越详细越好。”米月和蔼地开导她。 “那天他们俩来的时候,是中午2点多钟,来吃饭的人不多,他们要找个单间,我便领了他俩找了个单间,两人一个是本地人,一个是外地来的老板,两人坐下后,那本地人便去洗手间,我给他们倒茶,那老板便欺负我,说我长得好看什么的,见我没答理他,便上前就对我动手动脚,我正要挣脱逃离,幸好那个上厕所的很快就回房间来了。” “他们是谁点的菜?” “我叫胡姐来点菜,那老板便把菜单接过来,递到本地人手里,说,这是你的地盘,有什么好吃的点什么好吃的,那本地人又把菜单递到老板手里,说,还是老板你自己点吧,我也不知道你什么口味。后来还是老板点了,胡姐问要什么酒水,那本地人说,老板来瓶酒吧,那老板说,开着车呢,喝什么酒,办大事要紧。吃完饭后,还是那本地人买的单。” “他们点了什么菜?吃饭的时候,说了什么?” “点的菜是一盘清蒸桂鱼,一盘农家香辣土鸡,一盘素炒青瓜,还有一盅海带排骨汤,主食是两碗米饭。说实话,我当时也有些后怕,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不敢候在他们身边,就站在门口,他们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在意听,也听不清,他们中间催了几次菜,说是吃完了还要赶路。” “他们抽烟吗?” “我只见那个老板抽烟,那个本地人没有抽。” “他们吃了多久?什么时候出的门?” “大概也就半个来小时吧,好像是下午不到3点钟出的门。” 米月等来到塘湾村,这也是一个偏僻的山区小村,三面环山,公路从北面进入,从村子后山坳穿过山间小路出来,便是黄家村。陈所长介绍道:“这个村原来也有七八十人,二十多户人家,主要是种茶叶,有四十来亩茶园。前些年,不少人去城里打工,不回来了,也有些迁出村了,这两年,又有一些人回来这里盖楼房,收茶做茶,也许是觉得在城里待久了,还是想念这绿水青山吧。” 王玉山的家在山谷的尽头,车子上不去了,三人只好步行。也是一栋砖瓦房,掩映在一片竹林中,门前一口水塘,水面上一群鸭子,见人来了,扑腾着双翅呷呷地划水惊逃,门前一只黑狗,冲米月等人怒吼,却也不敢过来,水塘边,蹲着一大妈在洗衣服,见了人来,忙站了起来,陈所长道:“您是王大妈吧,我是派出所的陈所长。”妇人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陈所长道:“你进屋吧,我们找你问点事。” 王大妈引米月等到了门口,找了一根捧子,把黑狗赶开了。屋里走出一个老人来,须发花白,却也精神,认得是陈所长,慌忙从屋内取来椅子,请米月等人在门前坐了,又唤老伴泡茶。 问到王玉山的事,大爷脸色就变了,米月忙安慰道:“玉山没有事,我们只是来打听情况的。”大爷才叹息道:“玉山原来人也老实,能吃苦,只是不会念书,初中没有毕业就跟着人去城里,前些年还每年寄些钱来,每年过年回家,也还孝敬我们一些从城里买来的东西,这两年,没有一分钱寄来,这也就不说了,连个电话也很少打,手机号码不停地换,我听人说,他是迷上赌博了,原来谈的女朋友,也不跟他了,现在都三十好几了,还是一个单身。” 米月问:“玉山认识邹红艳吗?” 大爷摇头苦笑:“你还问认识,他是迷上了这个红妹子了,这村子里的人,哪个小伙子不被这个红妹子迷了?你想,我这个家境,红妹子能看上他?红妹子小时候上山砍柴,都要从我家门口路过,玉山每天就在家门口等,等红妹子那一群妹子来了,他就跟着一道去,一道回,砍柴时先帮红妹子砍,再砍自己的,红妹子挑不动了,他替人家挑,最后你看,人家还不是嫁到外村去了……” “您说他有个女朋友,您见过吗?” “前年带着回家过一次,我看这女孩子,人也长得好,说话又好听,对我们也很亲热,个头比我那伢子还高些,只是我怎么看,这女孩子不像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她跟我这孩子,日子长不了。” “您怎么会这么看?” “那孩子成天除了吃,其他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事也不会,连个碗都不洗,吃的还挑剔,吃不下的东西,说扔就扔了,吃剩下的饭,说倒就倒了,一点不觉得可惜。我想,也许人家城里人,就这个习惯吧,可是后来一打听,却也还是个乡下人嘛,到城里同我这伢子一道来打工的,咳,我也想,看不惯就看不惯吧,伢子这么大个人了,能找了一个媳妇也不容易,所以后来我又听说这女孩子同他分手了,我也不觉得可惜。” “玉山这两天回来过吗?或者打过电话吗?” 大爷摇了摇头:“莫说这两天,这今年以来,除了大过年的来过一个电话,说了几句拜年的话,就再也没有音讯了,我打电话过去,又是停机了。” 大妈递上热腾腾的茶来,紧张地问:“玉山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所长忙安慰道:“放心好了,没有事。” 米月问:“玉山的女朋友叫什么,有她的照片吗?” 大爷道:“全名不晓得,只晓得叫她阿钟,照片倒有一张,是一家的合影。”说完便喊老伴:“把那张合影照片拿来吧?” 大妈取来了照片,米月一看,共6人,除了老俩口,王玉山一对,那女朋友确实有些妖艳,还有一对夫妻,米月问:“这还有一对,是你女儿女婿吧?” 大爷笑了笑道:“你这妹子好眼光,女婿是县**的人,吃公家饭的。” 从王玉山老家出来,米月对王局道:“回县城后,我们找找这位女儿女婿吧。” 又听獐叫 米月回到宾馆,已是晚上九点,她还是要召集县局专案组等人,理清一下收集到的信息,据此进行研判,作出下步侦破工作重点方向。 米月从王玉山的女儿女婿那里调查时,得出了两个信息,一是王玉山带回老家的所谓女朋友,是他花钱雇的,目的就是让父母老俩口放心,不再为他的婚事日夜絮叨,王玉山现在只知赌钱,那里还有心思找女朋友;二是王玉山不找女朋友,还有一个原因是心里放不下邹红艳,今年回家过年时,得知邹红艳被她的男人抛弃后,便有娶邹红艳的念头,期间还专门去找过邹红艳一次,遭到邹红艳的拒绝。 王局道:“从掌握的线索综合看,基本推断是,邹红艳应该是在经过山路回家途中,碰见秃麻子,因躲避秃麻子便穿岔道走,不巧掉进陷阱里,之后,至于为什么王玉山同吴重九会来到这个陷阱边,吴重九被杀在陷阱里,这是一个谜。不过,针对现场采集的DNA样本比对,已证实有三个人的基因,有二个已确定,是吴重九和邹红艳,从石头上采集到的DNA,已证实没有邹红艳遗留的DNA,排除了邹红艳杀人的嫌疑;我们还需采集王玉山的检材进行比对,昨天已从王玉山妹妹那里取得了王玉山的DNA检材,估计今明两天就有结果。” 米月道:“至于王玉山同吴重九为何会来到陷阱边,我来做个推理吧。王玉山是什么人,他现在就是个赌棍,这一点,我们从他父亲那里,从饭店王老板那里,还有从他妹夫那里得到证实。吴重九是什么人,同王玉山是什么关系?据饭店服务员小娥证实,王玉山称吴重九叫老板,这是什么老板?对于一个赌棍来说,不排除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吴是王的债主,或者昊是给王放高利贷的人,王因赌博,欠了吴的钱,这笔钱应该还不少,吴向王逼债,王又没有钱还,怎么办?王知道黄三宝手头有一笔钱,据黄三宝说,他曾向三宝借钱,三宝说过钱没有到位就没有借给他,所以王认为黄三宝的钱应该到手了,可向他借钱了,于是,便带着吴重九从城里开车来找黄三宝借钱,到了黄三宝家门前,可是他们来得不巧,这个时候,三宝家出现了什么状况?是几个警察同一大堆村里人在黄三宝家找邹红艳呢,这两人当时一定是懵了,不死心加好奇心,又让他们没有当场开溜,便想等这些人走了后再说。黄三宝家是个单独户,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菜畦田地,下午太阳大天气热,在车子里待不住,只有到屋后山林荫处歇息,他们钻进了三宝屋后的林子,也许就在这林子里,他们听见了陷阱里邹红艳的呼叫声,或者恰巧看见了这个陷阱里有人,这王玉山便伙同吴重九下阱救人,吴重九自告奋勇下阱,便想乘机行奸,邹红艳便会奋力反抗,这邹红艳是王玉山毕生贪慕的女人,哪里容得别人欺负邹红艳,一怒之下,便在附近找了石头,下阱杀了吴重九,救出了红艳,同红艳驾驶吴重九开来的车出逃。” 王局点了点头:“嗯,这就说得过去了,王玉山打死吴重九,不光是为了救邹红艳,还有借此机会除了吴,将他欠吴的钱一笔勾消。只是,这邹红艳会这么老老实实跟王潜逃么?” 米月道:“邹红艳是亲眼看王玉山为救她杀了人,估计她也是吓懵了,即使她不情愿跟王逃走,但当时也由不得她了,也许王有挟持她逃走的可能。同时,王能在杀死吴重九后,还能从吴身上取出吴的手机和钱包身份证,可以看出,当时的王还是十分冷静的,他出逃至今,没有带邹红艳住过旅馆,说明他还有防范被我们发现的反侦能力。现在,我们的侦破工作重点就是抓捕王玉山,解救邹红艳,待王的基因比对结果一出来,就可以发通缉了。” …… 米月分析完案情,已是晚上10点了,王玉山的DNA比对结果也出来了,凶器石头上的DNA就是王玉山的。米月松了一气,她想,既然这个案子有眉目了,那么,明天她就可以开赴万峰县梅湾镇,同刘所长去探洞捉鬼了。 晚上10点半,米月正在洗澡呢,刘所的电话就来了: “米支,大谷村又听到獐叫了!” 米月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十多分钟前吧,村支书打来的电话,那声音叫了四五声,他儿子用手机录了音。” “太好了,把声音拷来,送到鉴定中心,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正往村里赶呢。” “好的,一定做好防护工作,要求村干部组织村民在家里暂时不要外出,增派民警在村内巡逻,我马上赶来。” 米月立马把杨茹和吴昊叫了过来,通知马上去大谷村。 “从这里到镇里,有五十多公里,镇里到村里,还要走十公里山路呢,到了村里,天也亮了,要不明天一早走吧?”杨茹实在是困了,一脸难色。 “今晚你还睡得着么!反正我是睡不着,要不你不去了,在这里跟进鬼面人案,我同吴昊去。” “你每次都用这话来激我!”杨茹嗔道。 米月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上了车,便对吴昊和杨茹道:“我就怕这个鬼从此不再露面,既然还敢露面,我就不怕逮不着它!” “你是说,这种獐叫声是人为的,有人在山上播放的录音?” 米月道:“真有獐,你也等着吃獐肉吧。” 三人到了镇里,已是零时,镇派出所一位民警小伍早已在路口守候。 “刘所说,深夜走山路,你们不习惯,还是在镇里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吧,住所已安排好了。” 米月笑了笑道:“我走的山路,不会比你们少。不是去捉鬼么,捉鬼只有晚上才能捉呀,我怕等天亮了,鬼就跑了。” 小伍无奈,只好在前带路。 到了村里,天还未亮,黑暗中,有一堆人坐在村口,见她们过来,三四支手电光齐唰唰射来,一问,原来是刘所派人来守村口的,是要来个瓮中捉鳖的意思。 米月见到刘所,第一件事便是听录音,听了几遍,道:“不用拿去鉴定中心了,这就是人工炮制的。” “你怎么听出来的?” 米月把手机的声音放到最大:“仔细听,声音里是不是有嗡嗡的杂音?且不说这声音是不是人摸仿发出的,光是这嗡嗡声,就听得出来,这声音是通过大音响播出来的。” 刘所又细细听了一遍,不解地看着米月。 米月叹息道:“哎呀可惜这个鬼,出不了高价买高级音响,只能用这价格低廉牌子的音响,这种音响,不管是多么逼真的数码声音,被它放大出来后,都逃不过音响电流的嗡嗡声。” 米月便问老支书:“这就是獐叫的声音么?” 老支书点了点头,道:“我年青那时挑脚时,在湘西赶尸,一路上听过这声音,同我一起赶尸的大哥对我说,这是獐叫,我们可要当心些了。” “老支书您,赶尸?”米月一时汗毛都竖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支书一边咕噜咕噜吸着水烟,一边道:“说来话长呢,你们现在这些年经人,不喜欢我们这代人讲古了,我十七八岁时,便跟着村里的人挑长脚,从珠江岸边挑到湖南贵州,一担盐百十来斤,过南岭,翻雪峰,每昼夜走百十里,一个来回一个月,挣回一个银花边。咳,那个时候,共产党和国民党正打仗哩,我们归家途中,一路上全是国民党白宗禧的兵,在湘西山谷里,白宗禧的兵遇袭了,那枪声如同点爆竹一般,卟卟啪啪的,有个同我一起搭伙的,年纪也不大,比我大几岁,躲闪不及,中了枪子,我同一个兄弟叫张道冲,只好停下来照顾他,看那枪子,中在右腹上,我用汗巾堵了那伤口,血是不流了,腹部却是鼓了起来,像是伤了肝了,脸色已是腊黄,我把他抱在怀里,听他说,要喝水,我听人说,中了枪子的人,如果想喝水了,那就是血快要流尽了,活不长了,我问:‘兄弟还有什么话要说么?’他也明白,说,你就将我就地埋了吧,包袱里那套衣服,不要给我穿了,穿了也是浪费,你就带回给我兄弟穿吧,那块银花边,交给我娘。我还想说几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断了气了。” 老支书说到这里,又装了一锅吸了:“那个时候,人命是不值钱,可是死了后,人死为大呀,他虽是这么说,你说,我能让他光着身子,将他埋在异乡,在外成荒魂野鬼么!那天气热,我们平时挑担赶路,穿的只是一件能遮丑的短裤,包袱里有带的衣服,舍不得穿,怕被汗水浸坏了,只是夜里休息遇寒时披一披,挡挡寒。但那死去的兄弟,我们还是把他的衣服给他穿上了,脸上贴上黄纸,两个人轮流将他往回背,开始身子是热的,软的,后来就冷了,硬了,到了第三天,不行了,那尸体臭了,受不了了,张有道兄弟有些见识,道,要不我们赶尸吧?”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们活人能赶着死人走吧,湘西一带,有人死了,那死的人如果死在异乡,是一定要把人弄回家坟安葬的,路途远的,尸体臭了,又买不到棺材装殓,或是即便有棺材装殓,那山路狭窄,也容不下很多人抬,一两个人也抬不了这么远,怎么办,就找来两根长竹杆,让死人站立,双手水平向前伸直,将双手臂分别绑在两根竹杆上,两根竹杆夹在尸体双腋下绑好,尸体身子下垂,看着像是站立的样子,那竹杆越长越好,这样前后俩人抬着,就能远离尸臭。只是竹杆长了,抬着走的时候,那竹杆弹性大,一上一下起伏,远远看去,就像是那死人在抬着的俩人中间,双手前伸,一上一下跳跃前行一样。这抬尸人也怕遇见生人,看了会受惊吓,便会在竹杆前端挂上一面铜锣,到了晚上呢,还挂一顶灯,一面抬着走,走在前面的人便会一面敲着铜锣,一面喊:神人走尸,生人避让!让周围的人远远躲避。” 米月听着,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后来就照着做了,俩人抬着那兄弟赶路,白天不能走,说是会失了魂,便将尸体泡在凉水里,趁晚上天凉爽后赶路,到了第七天,刚好到的家。” “老支书,晚上抬着死人,不怕么?” 老支书叹息道:“哪有不怕,我那兄弟问我,你怕么,我点了点头,我那兄弟说,你要怕了,你就大声唱歌,歌声能壮胆哩。我说,我不会唱歌,唱的歌也难听,要不大哥你唱吧,大哥便唱了,唱着唱着,唱得我自己都哭了。” “老支书还记得那歌么?”好奇的米月余兴未尽。 “记得哩!”老支书说着,便扯起尖细的鸡公嗓子哼了起来: 哥哥若要出远门 不要从那小道行 小道猛兽毒蛇多 莫让兽蛇近哥身 哥哥若要出远门 不要随那兵车行 兵车炮子不长眼 莫让炮子近哥身 哥哥若要出远门 不要抄那匪山行 匪人劫财又害命 莫让匪人近哥身 哥哥若要出远门 不要在那妇家留 妇家伤身又伤情 空留妹妹在家忧 …… 老支书唱得入迷,米月听入神,从内屋出来一位怀抱不到一岁孩子的少妇,埋怨道:“爷爷!你又在给人讲古呢,你不怕人家听着烦哩。”又忙歉意地向米月道:“人老了,就是话多,逮人就要讲古。”米月笑了笑,道:“我喜欢听哩,哪怕爷爷要同我讲三天三夜!”那少妇嘻嘻笑道:“莫说三天三夜,你让他讲三年看看,他也不带重复的!” 天渐渐亮了,米月这才又回到捉鬼上了,对刘所道:“你们查了没有,这村里有谁会弄这音响录音的?”刘所道:“这事村里张支书知道,支书你来说。” 原来村支书也姓张,个子不到一米六,瘦猴样,人却很精神,道:“这会弄音响的,没有别人,只有鬼手张,真名叫张义,有一手会修理家用电器的手艺,村里人家的电视机,水箱,洗衣机,电饭煲,家用电器,没有一件他不会修,所以村子里的人叫他鬼手张,这人是村小学的老师,教数学的,难道是他弄的鬼?”米月道:“你把他叫来,我有话问他。” 鬼手张来了,约50岁年纪,前额半秃,满脸油光滑亮,身着一件背心,下身短裤,个子矮胖,像是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就被人拉了来,神色有些慌张。但米月只是问了几句话,她便断定,这人不是鬼。 米月将獐叫声的录音放大给鬼手张听了,问:“你仔细听听,这是不是播放的录音?” 鬼手张听了两遍,双眼瞪得鼓圆,一脸惊讶,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听出来了,这是录的数码声音,经过大功率音响播放出来的。” “这村里人,有谁会弄这东西?” 鬼手张摸了摸光亮的头皮,想了想:“好像半月前,光骆子来找过我,问我这里有没有大功率的音响,我问他,你要它干什么,他说,山上种了些豆子,怕被鸟吃了,吓鸟呢。我说,看不出你光驼子,还有这心思。我当时就装好了一个带扩音功能的旧音箱给了他,功率150瓦,还给他一块蓄电池,他问,这能吓鸟么,我说,别说鸟,人都会吓死。他当时给了我80块钱。” “这光驼子家里有些什么人?” 张支书道:“他呀,是个驼子,名字叫张明光,哪里能找到对象,现在快40了,还是光棍一个,自己也没有房子,吃住在哥嫂家,人倒也勤快,养猪,养鱼,种粮种豆,倒也没有白吃他哥嫂的。” 刘所道:“去把光驼子叫来吧。” 米月道:“不用去叫,我们去他家吧。” 夏日里天亮得早,也才五点多钟,家家户户还未开门。一路上,张支书继续介绍:“这光骆子爹去世了,留下一个老母,又是老年痴呆,现在连她儿子媳妇也认不出来。哥嫂原也在城里打工,这嫂子又先后生了俩孩子,所以这他哥仍在城里打工,嫂子便回这老家带孩子,同光驼子一起照顾这老母。” 光驼子家在北面坡上的上层,这是一幢新建不久的两层半楼房,房子外面还是裸墙,没有装修,张支书敲开门,开门的是位40岁左右的女人。张支书便向米月介绍:“这就是光驼子的嫂子,叫冬秀。” 张支书问:“明光在家么?” 冬秀道:“他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回呢,怎么,他犯事了么?” 米月道:“找他问些事。他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在山上棚子里吧。” 张支书便要派人去叫,米月道:“不急,等下我们去找他。” “那山里远着呢。” 米月不理会,对冬秀道:“我们能去明光屋里看看吗?” 冬秀点了点头,带着米月等人上了二楼,二楼的四间房,全是卧室,呈一字排开,卧室前面,是一片开阔的露天阳台,最东面一间就是光驼子。 冬秀取了钥匙打开了光驼子房间的门,房间约17、8平米,里面一张双人床,床上铺的是竹凉席,一张薄毛毯和竹忱头卷在床的一角,一侧是一排衣柜,靠窗一张书桌,桌子上有一台破旧的大四喇叭收录机,已锈迹斑斑,各种茶叶盒,还有几本种植养殖方面的书。米月指着收录机对冬秀道:“你这家里还有这样的老古董?”冬秀道:“我早就叫他仍了,他就是不听。” “他平时喜欢听音乐么?” 冬秀道:“他能听什么音乐,一天到晚,除了喝酒,就是弄庄稼,养猪养鱼,偶尔也在家看看电视,有时看连续剧,一看一通宵。” 从屋里出来,米月问:“这四间房都住了人么?” 冬秀道:“三间住了人,我和老娘,明光各一间,这一间空着。” 米月一看,空着的一间房就在光驼子房子的隔壁。 从光驼子家出来,米月就要去找光驼子的棚子,冬秀道:“孩子还没有醒,我走不开呢?”米月道:“不用了,张支书知道的,他带我去就行了。”冬秀道:“你们去那里,要小心狗,那狗凶,见人也不叫,冲上来就咬。”米月道点头道谢。 张支书就在屋旁找到了一根木棍,带着米月等人上山。 光驼子贪色弄鬼 米月等人翻过一个山坳,便见前面是一片小山谷,谷底是一个小水塘,水塘周围,是两片种满庄稼的坡地,一面种的是西瓜,西瓜地的西瓜已收尾,瓜苗都枯了,却还有不少不大的瓜裸在地里;一面种的是大豆,大豆也已成熟了,挂满了金黄的果实。光驼子的棚子就在西瓜地里,竹编围墙,油毛毡作顶。接近棚子时,果然听到有狗吼吼地吠。杨茹道:“不是说这狗不叫吗?”张支书抓着木棍,小心翼翼靠近棚子,一片声喊明光,没有人答应,凑近一看,原来那狗是被绳拴在棚子前。张支书这才大胆到棚子前找人,找了半天,哪里有个人影? “他要是躲进山里了,就难找了。”张支书道。 米月让张支书支开狗,进了棚子,棚子里只架着一张床,两只水桶,有几把锄头耙头,却没有发现有鬼手张说的音响。见床头上一条方凳,凳子上有一个饭盒,饭盒里还有半块未啃完的猪蹄,米月取了猪蹄,来到狗的旁边,伸出手小心翼翼把猪蹄递过去,那狗先是冲米月呜呜叫,最后还是经不住肉香的诱惑,伸口将肉啃了,米月顺手上前解下了狗绳,对支书道:“你们跟着我来吧。” 杨茹哼了哼道:“怪不得有那么多贪官,你看,一根肉骨头,就把这么凶的狗都收买了。” 米月笑笑道:“在利益面前,这狗会比人更现实。” 米月虽是攥着狗绳,却是被狗牵着走,狗只是一股劲往山上窜,米月只得死死拉着绳,跟着狗跑,眼看就进入密林,穿过一片密林,前面又是一个山坳,山坳下,又是一片满是茅草的小盆地,狗又要住茅草里钻,米月累得喘不上气了,死死拉住了狗,冲远方喊:“刘明光,刘明光,出来吧,你躲得了我们,能躲得开狗么!” 米月刚喊完,茅草里站起一个人来,正是刘明光。 张支书也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刘明光道:“光驼子,你躲呀!没有想到人家公安有这一招吧,你怎么不带着狗一道躲呀!” 米月冷笑道:“人家才不傻呢,他跟狗一起躲,这狗老远就能知道动静,我们还没有见到他,这狗就会直叫唤,我们找他更容易。” 米月见光驼子过来,就指了指一旁的一块林荫地,示意大家坐下,自己拴好了狗,在光驼子的对面坐了。 “你说说,为什么要半夜弄獐叫?”米月猝不及防,单刀直入,一双凤眼死盯对方,她不能让对方有任何狡辩或思考的余地。 光驼子一时被问懵了,他不敢看米月的眼光,低着头,不说话。 “你那套音响呢,在哪里?” “在在在豆子地里。” 光驼子说得有些抖。 “说吧,你瞒不住的,你看看,”米月笑了笑,指了指狗:“你这狗不是很凶么,它在我面前都学乖了。” 光驼子叹息了一声:“我弄这声音,就是是为了吓那婆娘的。” “吓那个婆娘?” “杨素清。” “杨素清?” 张支书哼了哼道:“好你个光驼子,我一猜就是为了她!” 米月看着张支书。 张支书道:“那就是村里的一个寡妇,前些年她男人在城里建筑公司开泥头车,因疲劳驾驶翻进水库里死了,公司赔了她80多万,她有一儿子,才不到两岁,她婆家在阳山县,婆家为人不地道,看她年青,人模样又长得好,担心她带着孩子改嫁,便要让她嫁给她小叔子,她那小叔子,人又不学好,成天在村子里好吃赌博,那小叔子也贪她,有这念头,这杨素清一气之下,抱着孩子回到这村里来,她在这村里又没有亲戚,婆家就来了一伙人,要带她回去,我们左劝右劝,这杨素清情愿让婆家把孩子抱走,那钱也不要了,那婆家就再没有来闹。” “真是岂有此理!”杨茹一听,义愤填膺。 米月看着光驼子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光驼子道:“我这心里,只有杨素清这个人,我也晓得,她看不上我,她一个往在东屋,我不敢去找她,她胆子小,如果村子里死了人,那些天,她就不敢一个人住,晚上就到我家来找我嫂子,就睡在我家隔壁房。不怕你们笑话,我就天天盼村子里死人,或闹个鬼什么的,让她睡到我家隔壁房子里来……” “你弄獐叫,就是为了这个?” 光驼子点了点头。 “孩子丢了,又是怎么回事?” 光驼子一听,慌忙摆手道:“天理良心,这可不管我的事,我一个光棍,与人家没冤没有仇,弄人家的孩子干什么!这是丧尽天良的事。” “你明明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个丧尽天良的事,为什么还敢再弄獐叫?” “我第一次弄了,还真管用,杨素清当晚就在我家这隔壁房睡了,后来,你们来调查后,她又不来了,所以我就想让她再来……” 张支书忍不住了,问:“你让人家睡你家隔壁房,是不是对人家怎么样了?” 光驼子吱吱唔道:“没,没有。” 张支书道:“你瞒是瞒不住的,到时候我叫杨素清一对质,就晓得了,你最好还是自首的好,再一个,你不把这事说清楚,丢孩子的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是是有弄她的想法,那房门的钥匙,我也有,我还把那房门的插拴拆了,那天深夜我是偷偷进去了,晚上天热,看她只穿的胸罩和短裤,可是我就是看着不敢下手,怕她醒了喊叫,第二天,我专门买了安眠药,晚上放在她在我家喝茶的茶杯里,她喝完茶不久后就去睡了,我就想进去弄她,可是我发现她来那个了,血糊糊的,我也没有下手,后来你们来了,她也就不来了,我后悔死了,实在忍不住,所以昨晚我又弄这声音,弄完后,我偷偷下山,回家一看,她却没有来……” 张支书还要问,被米月制止了,问光驼子:“孩子失踪当天,你在干什么?” 光驼子道:“我还能在哪里,在一整天都在山上棚子里。” “有谁作证?” 光驼子指了指张支书:“早上是支书看我上山的,还同我打了招呼,下午支书就带人上山找我,问我孩子的事,我才知道有孩子丢了……” 米月的疑心,却到了杨素清身上。 下山的路上,米月问张支书:“这个杨素清,在村子里怎么会一个亲戚都没有?” 张支书道:“这个杨素清,他爹叫杨志,这杨志原来也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是外地来我们村里小学教书的,杨素清的母亲叫李玉梅,只生下这个杨素清。杨志聪明帅气,好学上进,书教得好,被县教育局领导赏识,派到县学校教书,被县学校的一位女老师看中,那女老师通过关系,让杨志转了正,这杨志就与这女老师好上了,一年到头不回村里,这村里后来包产到户,家里只有这李玉梅里里外外干活,这李玉梅也巧了,人长得同红灯记里的李铁梅一个模样,所以村子里的人不叫她李玉梅,叫她李铁梅,这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叫张大壮,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干农活,就在农忙时节,常常来帮她,这一来一去,就好上了,夏天搞双抢,他们俩一起插秧收稻子,大热天的,衣服穿得少,一天中午下暴雨,俩人衣服都淋湿了,在棚子里躲雨,干柴烈火,就做下了事,被人撞见,这玉梅抹不下面子,竟投那地下河自杀了,那张大壮后来也失踪了,那时这杨素清正在读高中,她父亲杨志要接她去城里,她死也不去,书也不念了,就自个留在这村里种地,好在这村子里的人都同情她,照顾她,把她当作儿女姐妹一样。” 米月问:“她还去看她的儿子吗?” “她哪里还敢去,她那小叔子,还不死心,带人来过村里,想逼她回去,村里的几个小伙子看不惯,把他给轰走了,对他说,再来纠缠的话,打断他的腿,他也就不敢再来了。” 杨素清的房子是村东头的一座独立院落,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砖瓦房,门前的庭院,打扫得十分干净,院子里有一张石桌和四条石凳,石桌上滩开满桌的红辣椒,一只大黄狗冲着来人狂吠,杨素清从屋出来,米月一看,是一位白净端庄的妇人,中等丰满身材,一头齐肩青发,一张俊秀的脸,上身一件白底蓝色碎花衫,下身蓝布长裙。张书记作了介绍,杨素清忙将狗拴了,热情招呼客人在石凳上坐,取来竹箕,十分利索地将桌子上的辣椒收拾了,很快就泡上茶来。 米月对杨素清道:“你的情况,张书记都给我说了,孩子的事,还有那笔钱的事,你这样处理,这对你不公平,你可以求助法律嘛,法律会为你作主的呀。” 杨素清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男人都死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孩子在他们那里带,我也放心,将来两位老人百年了,孩子还不是我的!我是没有了丈夫,可是对那两位父母来说,他们那失去儿子的心,比我还痛呢,就让这孩子留在他们那里,那钱让他们花,让他们带孩子,也让他们口子心里好受些。” 米月一听,不禁对这位女人肃然起敬。 “毕竟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这一天到晚不想他吗?” “怎么不想呀。”素清说到这里,两眼泪水就出来了,她抹了抹泪,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米月不忍心再问了,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这件事,我来给你做你婆家的工作,让孩子交给你,或者两家交替着带,让你那小叔子再也不敢缠你,你看行吗?” 杨素清感激地点了点头。 米月问:“这村里孩子失踪的事,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还担心与你有关呢?光驼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杨素清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米月。 张支书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晚上的獐叫声,就是光驼子弄的。” “我知道。”杨素清冷冷道。 “你知道?” “你怎么知道?”众人都惊异起来。 “他不就是想吓唬我么!” “那那几天晚上,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张支书急切问。 杨素清哼了哼,冷冷道:“他呀,我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张支书还想问,被米月制止了。有很多涉及敏感的事情,男人是不知道的,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现在看出来了,这个女子不简单,光驼子岂是她的对手! 米月问:“村里孩子失踪的事,你不觉得与这件事太巧合了吗?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杨素清苦笑:“这件事,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也想不通,巧合不巧合说不上,但我知道这孩子要是真被人抢了的话,有两家人最有可能,不过,我只是说有可能,你们不要说是我向你们提供的线索就是了。” 米月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保护举报人,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第一家就是孩子的亲生父母,你们可能不晓得,这孩子不是张定富老婆亲生的,他们是从外面抱回来的,他们怎么抱养的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张定富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生育能力?”张支书是个急性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太唐突了。 杨素清微微一笑:“张定富的老婆四清告诉我的呀,她是听我说我婆家有人花钱买了孩子,才问我,能不能给她联系买一个,她说定富没有生育能力,我还说,要孩子还不容易,到孤儿院领一个回来就行了,她说,孤儿院的孩子不靠谱,万一哪天有孩子亲生父母找上门来,孩子就白养了。这个事,她只是同我透露过,连她公婆都不知道,我想,如果这孩子是花钱买来的,那就是被人拐骗来的孩子,要是被拐骗的孩子亲生父母打听实了,他们只会采取这个手段把孩子夺回去呀。” 米月点了点头:“还有一家呢?” “还有一家就是我老公生前的公司老板,老板姓陈,叫陈远景,这人家大业大,快五十多了,却没有个孩子,听说是这陈老板没有生育能力,我也不瞒你们说,我老公出事后,那老板也亲自找过我,对我说,我这么年轻,带个孩子不容易,将来要嫁个人也是个拖油瓶,他愿意出两百万,让我把孩子给他养,还说,如果我不舍得离开孩子,他干脆同他老婆离婚,娶了我,我当时正在悲愤之中,受不了他的话,上前打了他一记耳光,那老板是知道我家在这个村子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冲我来?” 杨茹愤愤道:“这老板就该打,乘人之危,他还是人么!” 米月道:“不过我想,这老板这么直接抢人的可能性不太,这种无法无天的事,不会有好结果,除非是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会放出话来,出重金求孩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会发生这样抢小孩的事。” 米月问:“孩子失踪那天,你在哪里,见到过孩子没有?” 杨素清笑了笑:“那天我正好在地瓜地里挖地瓜,听到张定富的娘发了疯似地呼喊她孩子的名字,说是孩子丢了,村子里的人都去了那观音洞,我也跟去了,大家看了现场,真像是被神鬼摄去了似的,一个个都慌了神。” 白布裹尸 米月决定亲自回省城,突审还在省城打工的张定富夫妇,好在孩子失踪的事,还没有通知这俩夫妻,米月要当着这对夫妻的面,查问孩子的来历,然后商定下一步的侦破方案,她隐约预感到,在这起鬼案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拐卖儿童的重案。 米月人还没有回城呢,刘翰墨的电话就一个劲地打过不停,说是晚上约好一个同学一道吃饭。 米月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山村,家里穷,父母生她三姐弟,她老大,下面一个弟,一个妹,三个孩子念书,偏米月会念书,每学期的成绩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念初二时,父母不想让她念了,让她在家做家务,干农活,供弟念书。后来是学校的朱校长带着米月的班主任易珍秀亲自来家里做米月父母的工作,劝了大半天,米月爹就是不松口,直到校长亲口答应免了米月的学费,才让米月爹点头。考大学时,米月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报考了公安大学,父母卖粮卖猪,还到处错的钱,才供她上的大学。 米月后来才知道,朱校长亲口答应免了米月的学费,其实是班主任易珍秀私下里悄悄垫的,米月在大学期间,每年都要去看望恩师,一来二去,认识了恩师的儿子刘翰墨,刘翰墨年长米月四岁,在政法大学法学系毕业后,在东州成了一名律师。米月毕业后,刘翰墨的父亲已不在了,当年的另一个恩师朱校长早已故去了,易珍秀被刘翰墨接到了东州安家。 米月毕业离开学校那天,是刘翰墨开着车来学校接的她,那时,米月已被录取到东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工作,开心的米月,同刘翰墨一样,浑身充满着浪漫和激情,刘翰墨的小车在铺满金色晚霞的公路上奔驰,车上播放的,是一首令她心旷神怡的歌曲:《斯卡布罗集市》 你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代我向那里的一位女孩问好 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 绿林深处山冈旁 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在白雪封顶的褐色山上追逐雀儿 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大山是山之子的地毯和床单 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 米月心醉了,就是这首歌,把刘翰墨带入了她的世界。 米月想既然刘翰墨催命似的,她也不好推托,回到城里,天已黑了,正赶上晚饭时间,她想要让吴昊与杨茹一道去,杨茹道:“你男朋友请饭,我们就不好去当灯泡了,这样,你先去应约,我们俩去打听张定富的住地,打听好了,我给你打电话。”米月只好应了。 入城的路上有些堵车,米月赶到刘翰墨定下的厨神店家时,已快到八点,刘翰墨已等多时了,米月见翰墨对面坐着一个人,翰墨忙介绍:“我老同学杜峰,现在是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副支队长。”峰杜一见米月,便站起身来,一米八几的身高,比刘翰墨要高出半个头,好像刚理出了个平头,人就显得有些虎气,一边同米月握手,一边对刘翰墨道:“翰墨,你小子艳福不浅,我吃醋了噢。”刘翰墨乐呵呵道:“夸人也不是这么夸的,”对米月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拍马屁的?”米月心里明白,刘翰墨一向对官员都有一种不屑的心态,忙笑笑问杜峰:“我同省厅经侦也打过不少交道,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杜峰笑道:“我原来在深源市局,来省厅不久,要不,翰墨还能让我到现在才认识你?”米月道:“到省厅不久就是副支了,那一定不简单。”刘翰墨道:“原来是深源市局最年轻的经侦支队长,几次破获部督办的大案,被省厅看上了。”米月惊道:“去年中央台报道的侦破‘5.12’轰动全国的非法传销案,原来就是你呀!”杜峰笑了笑道:“今天不说这个了。”米月明白,忙收了口。 几道菜上来,米月一看,明白这刘翰墨有些显摆,看了看杜峰,杜峰笑着对刘翰墨道:“翰墨,过份了噢,你这样,我们只好AA了。”刘翰墨取出已醒了酒的拉菲尔,一边给两人倒酒,一边笑了笑道:“你算算,我们多久没有这样子在一起了,两三年了吧,都说忙,这年头,谁不忙?我好不容易逮你这一次,如果随随便便应付了,我这心里过得去么。”杜峰笑道:“怎么样,这几年不见,老同学大发了?”刘翰墨叹息道:“你听说有几个干律师界的能大发的?挣点口水钱而已,有生意就有点钱赚,没有生意呢,就只有吃老本,哪像你当官的,旱涝保收。”杜峰冷笑道:“行了吧刘翰墨,别在我们面前装苦大仇深,你什么时候领我们去半岛花园看看你的别墅,让我们也开开眼?”刘翰墨苦笑:“你又在取笑我了,我一介草民,也就只有这点奢望了,哪像你年青的处领导,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还得多倚重呢。”米月听了,明白翰墨话里带刺,忙笑笑打打岔:“都别说这些说废话了,快吃吧。” 刘翰墨一边说着,一边给米月和杜峰布菜:“这石斑鱼,八十多斤,肉太老,只有鱼头有些吃头,这红烧石斑鱼头,是这馆里老师傅的绝艺;这水鱼,要吃就要吃大的,这是我的一朋友从他乡村老家弄来的,有八九斤,野生的,这家伙长这么大,至少也得十年八年,我只要这它的裙边和它的几条腿;这大龙虾,不用说了,装门面的,不要见笑,没有它,不成样子。” 米月不能喝酒,正好饿了,只吃菜,听翰墨两人说同学之间的事。 米月正享受着佳肴,电话就响了,是孙副局长电话,米月头皮一紧。 “听说你回东州了?” 米月苦笑,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孙局,便道:“刚回,正在吃饭呢。”孙局道:“回来正好,东城区那边出案子了,死了一个人,身份查明了,名叫王玉山,我听说你们在办的‘鬼面人’案也在查这个人,我的意见,如果查实就是这个人,就并案了,你一并负责弄这个事吧。” 米月一听,一时惊得久久没有答话。 “这样,你现在弄这个鬼面人案,大谷村的案子,你弄不弄得过来?” 弄不过来又怎么样?米月想,她还能把案子推给谁? “局长,还是我来弄吧,我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您当好我的后勤部长就是了。” “这个没有问题,只怕你吃不消?” “吃不消又能怎样?除非你能把张支叫回来?” 东城区东明河尸案现场,灯光通明,河两岸围了一大堆人。 “尸体是从这河里的水闸边被在河里捞垃圾的人打捞上来的,尸体被一块白布裹着,死者无明显外伤,无溺水特征,初步判断是杀人后抛入河里的,死者浑身只穿一条蓝色短裤,随身发现一**行的银行卡,根据这张银行卡的记录,死者叫王玉山,男,三十二岁,卡内有五千三百元钱。”负责现场勘查的东城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长顾明道。 “除了银行卡,有没有发现其他有证明身份的证件?” “没有,这张银行卡,还是在死者的鞋中的鞋垫里发现的。” “尸体什么时间发现的?” “下午4点钟左右。” “死亡时间呢?”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前。” 米月到了河边,找了一张白纸放入河水中,看了看水流速度,问:“那清洁工在吗?” 一名六旬老人被顾明叫了过来。 “你说说,在发现这尸体之前,什么时候在这里打捞过?” “我负责的这一块两公里河段,只有这一块积聚的垃圾最多,所以我在这里来的最勤,我估摸,这尸体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 “您在这河段工作多久了?” 老人道:“我年青时候,还是这河上的船工,这条河,我最熟悉了,我打捞过的尸体也不少,看您刚才测水流速度,看来你也是内行,但这河段各处的水流速度不一样,这一处的水流是最慢的,依我判断,这尸体要是三天前抛到河里的话,像这样的天气和河水水温,尸体要在两三天后才上浮,上浮后才有可能被流水冲走,我估计,少说也离这里有四五十公里了。” 米月点了点头。 米月看了看尸体,与王玉山的照片无异,她细细看了看裹尸的白布。 “这白布,是私人旅馆用的床单。”米月道。 “怎么看出来的?” “一般的白布,不会四周都锁边的,而且从白布的大小规格看,正符合一张单人床单的规格,更重要的是,床单有长时使用过的痕迹。你想想,一般家里人使用床单,有用白布的么?” “宾馆酒家也是白布床单,医院的也有呀?” “这是空白床单,没有印上任何名称标志,而宾馆酒家用的床单,一般都会印有宾馆酒家名称或标志的,医院用的白布床单,也同样都会印了红十字标志或某医院的名称,很少有医院哪怕是门诊室的床单是空白的。” 米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电子地图,从捞尸地点到河上游五十公里处,正是明阳县城。 米月对顾明道:“你同阳明县的吴局联系,请他们配合,既然是在私人旅馆,那末,这旅馆应该是在靠近河岸的旁边,杀了人后,顺便抛入河里,因为如果距离河道太远,他们会通过埋尸或其他更难让人发现的手段处理尸体,不会放入容易暴露的河水里。我们先从河沿岸找私人旅馆,我判断,王玉山身边,还应该有个人,那就是邹红艳,让他们都一并排查,两天后,我要结果。” …… 天快亮的时候,米月一阵困意袭来,回到家里,粗粗冲了凉,便一头倒在了床上,可又作怪,躺在舒适的床上,偏又睡不觉,脑子里一片杂乱,王玉山怎么会死?是吴重九亲属或身边人的报复?吴被害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吴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报复有这么快么?如果被人谋害,会因为什么事与吴重九有牵连?吴重九到底又是个什么人?邹红艳现在的命运又如何?是不是同王玉山一道被害?这个案件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团伙在进行罪恶的运作? …… 米月被一阵电话声惊醒时,已是上午八点,吴昊来的电话:“张定富的住所找到了,在城西郊的一出租屋里,他妻子刘四清正好在家。”米月哦了一声,道:“你发个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 米月到了张定富出租房的城郊,才深深感到,无论多么现代化的都市,城乡结合部的这个“三不管”的地方,永远都是治理松散的地方,到处是脏乱差,垃圾遍地,蟑鼠横窜,棚屋乱搭,污水刺鼻。张定富的出租屋,是一栋陈旧的三层小楼。楼上的墙壁到处长满深绿色的苔藓。楼前电线、电缆蛛网般穿过,房前路面是一滩滩的泥沙,两旁是一堆堆的垃圾。 米月的面前有刘四清,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个子不高,身材却也匀称,脸上有些憔悴,听说是公安民警,警惕地问:“定富没有事吧”米月问:“他在哪里?”四清答:“他在工地呀!”米月道:“不是他的事,你坐下来,我有事问你。”四清忙递了凳子出来,三人坐了下来。 米月定了定神,正色道:“我们今天专程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买的那个孩子,被孩子的亲生父母派人抢回去了。” 米月就这么开门见山,她不想同这四清逗弯子了,她要在对方的猝不及防下,毫无防备的余地。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四清先是一阵发怔,然后才神色慌乱,语无论次。 米月掏出了孩子与四清婆婆合影的照片,送到四清手中:“我是昨天刚从大谷村赶来,你婆婆怕你着急,还没有告诉你,也不让我们告诉你,现在,你可以给家里人打电话问问。” “格子这个王八蛋,我找她算帐去!”四清显然逼急了,一时气得两眼冒火。 米月镇定道:“你先淡定一下,把情况给我们说说吧。” 四清气呼呼地对米月道:“他们是怎么抢走的?” “你婆婆中午带孩子在观音洞敬香许愿时,突然被人抱走的。” “那大白天的,村子里那么多人,都死绝了么!就那么眼睁睁地看他们把孩子抢走!”四清更是来气了。一面说,一面就要拨打电话,米月问:“打给谁?” “我给我老公打电话,都不行么?” “你老公现在还在工地施工呢,说不定还在高空作业,你这电话一打,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你先冷静一下,把情况给我们说清楚,我告诉你,拐卖儿童,是犯罪行为,非法买卖儿童,也是犯罪行为,我希望你能把事情说清楚,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以坦白自首行为减轻你们的罪行。” “我自己花钱买的人,还犯什么罪?” “根据《刑法》 第二百四十条的规定,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但是买方这边如果积极配合警方破案有功的话,是可以免除处罚的。” 四清呼呼地出粗气,胸部一起一伏。 “我问你,你买的这个孩子,是谁介绍的,你是从谁那里买的,花了多少钱?” 四清一声不吭。 吴昊道:“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说的话,那么,我只好请你去公安局说了。” “是格子,格子要了我7万块钱。” “格子是谁,你是怎么认识或联系到他的?” “我只晓得她叫格子,一个五十多岁的女的,是我老公工地的一个清洁工给我老公介绍的,说如果想要孩子的话,可以花钱买一个,我老公后来找清洁工帮忙,清洁工就要了我的电话。” “清洁工是谁?” “我没见过清洁工,我老公见过。” “格子在哪里?你有她的电话或照片吗?” “她约我见面,都是在公园里,每次见面都不是一个地方,打过来的电话,都是用公用电话,就是路边的公用电话。什么照片?他怎么会给我留下照片!” “除了格子,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四清摇了摇头。 米月掏出了纸和笔:“这样,你把她的长相体貌特征细细地给我说,我画给你看,还有,你们每次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见面,打来的电话号码,孩子什么时间抱过来的,交的钱是现金还是电子交易,都一一给我说清楚。” 米月向罗定富打听到了清洁工的住址,却已人去楼空。 探洞遇险 杨茹向米月打来电话,王玉山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尸检发现体内有甲基****残留,也就是常说的**,在左手臂上发现有针眼,除此之外,无其他致命伤,可以判定系过量注入**中毒致死,死亡时间为9月1日凌晨1时至3时之间。 米月问顾明对作案现场的排查情况,顾明为难道:“县城靠近河边的私人旅馆、出租房有二十六七家,初步摸排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作案现场的嫌疑。” 这是米月意料之中的事,旅馆发生杀人案,老板能主动报案的,早报案了,老板不报案,自然有他们的打算,要不就是老板自己杀的人,要不就是即使死人的事与老板无关,但只要警方没有找到证据,他们也不会想把死人的事捅出去的,想想看,一家旅馆一旦将死人的事公之于众,那就等于这家旅馆就要关门了,有哪个旅客会去住一家死过人的旅馆! 米月推断,如果一个旅馆死了人,不管是老板自己杀的还是发现的,这家旅馆不会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不会的!旅馆的人来来去去,总难免会有人发现,警察会一个个人盘问,难免会露出马脚。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关门歇业一段时间,把房间里的客人都清走了,或把参与或发现这件事的服务员等工作人员都打发走了,这样才放心。 米月便向顾明道:“这样,你现在将这二十多家旅馆,按几个要素列出几个重点来,一是在案发时间段无故暂停关门营业的;二是在案发时间段旅馆内有服务员无故开除或辞职的;三是旅馆门窗外下面便是河流,可直接从门窗外将尸体扔下河的;还有一些,你们觉得可疑的,也算上。摸排好后,先列几家重点的给我。” …… 米月查清洁工和格子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吴昊好不容易在清洁工的老家万峰县丁沟镇河界村找到了清洁工,清洁工名叫林吉秀,女,47岁,农民,林吉秀交代,格子名叫孙运秀,女,56岁,万峰县丁沟镇河界村人农民,与林吉秀是同一个村的人。 河界村!米月打了一个激灵,三年前,市局侦破的一起“1.26”特大贩卖儿童案中,其团伙共二十二人,其中来自河界村的就有十六人。 “难道这个孙运秀是“1.26”案的漏网之鱼?” 米月查了“1.26”案案卷,团伙中没有孙运秀,倒是有孙运秀的前夫林茂生,系拐卖团伙主犯之一,林茂生与孙运秀有一个女儿叫林嘉丽,专案组当时怀疑这个林嘉丽是另一个贩卖团伙的骨干成员,因林嘉丽在逃,警方没有掌握作案证据,同伙也没有交代,所以没有列入。 米月即通知当地警方入村抓捕,却扑了空,据村子里的人反映,该嫌犯早已离开村子十来年了,从来没有回过村。 米月明白,即使抓到了格子,大谷村孩子失踪的事,也不一定能扯得上,既然格子正在追捕当中,她现在急着要解开的谜,便是那个神秘的地下阴河。 正好刘所长来电话了,那出水口他已去看过了,情况不太好,也向旅游公司咨询过,他们说,旅游公司没有开发探洞计划,也都说没有人进去过,他已备好了探洞工具,只等她的吩咐了。 米月道:“那好,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洞!” 米月同吴昊到了黄江源,刘所早已带了两位民警小伍和小李在洞口等候,米月一看,洞口树着一块醒目的红底黄字警示牌:“洞内危险,禁止进入”,洞口有十来米高,十余米宽,洞里三四米处,却是一个悬崖,水从悬崖顶部倾泻而下,形成一个小瀑布,水声隆隆,水花飞溅。米月想,怪不得无人敢进,这洞口就会把人阻档在外,刘所用强光手电照了照一旁的石壁,道:“在这个地方,倒是可以攀上去。”米月一看,这一处的石壁层层叠叠,每层都有一块块平面,便点了点头。刘所道:“我先上,你们跟着来就是了,橡皮筏只能坐3个人,我同米支、小伍进洞,小李在外边接应。”一面给米月背上气垫背心,带灯光的头盔,蓄电池,氧气袋,干粮袋。米月把手机交给了吴昊:“你就去大谷村接应吧,洞里没有信号,我担心误事,有我的电话,你接就是。”吴昊坚持要跟着进洞,米月道:“你一个旱鸭子,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刘所很利索就攀了上去,放下一根绳来,先将一只橡皮筏吊了上去。 米月上到洞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原来洞上的水倒不深,但水面与洞顶不到一米高,最低的地方只有二三十公分高,洞口的出水很急,如果站立不稳,一不留神,就会被冲下悬崖。三人只好双手抓稳洞壁,猫腰低头,贴着水面而行,三人刚一进洞,衣服就全湿了。 “如果这时候涨水,把空间灌满了,我们就死定了。”刘所道。 随着众人的深入,水越来越深,洞上面的空间越来越小,空余不到十公分高了,三人只能仰头前行。 “这前面还能进吗?”刘所看灯光下前面越来越窄的空间,有些恐慌了。 米月道:“这样,我先到前面探路,实在不行,我退回来就是。” 小伍道:“米姐,我去吧!” 米月没有答言,戴上了氧气面罩,一个猛子扎入水里潜泳过去。 米月潜泳着往前爬行,行进不到五十米,才觉得水面越来浅了,她摘了氧气面罩,抬头一看,我的天!前面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旷区,坑高二十多米,长宽有近百米,地面是一个深水塘,四周是一块块巨大的钟乳石笋,水塘的右侧,有一块面积十多平米的钟乳石平台。 米月正要游回去通知后面的人,发现刘所和小伍都跟了上来。 “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呢!”刘所道。 米月一看,像发现了宝似的:“你看,平台上有食品垃圾!” 三人忙划了橡皮筏靠了上去,一看,是扔的巧克力包装锡纸,空的铁皮饼干盒,矿泉水瓶,还有四根烟头。 既然有人来过,米月信心倍增,对小伍道:“这些都是物证,都收了吧。”小伍道:“我们只顾带探险用品,都忘记带收集袋和手套了。”米月道:“那就先别去碰它,到时,我通知人来收”。 三人坐着橡皮筏,沿着洞坑四周转了一圈,右前方还有一个深洞,没有出水,是个干洞,刘所道:“说不定这里也是一个出口呢!”米月道:“大谷村的入口是有水的,我们只能沿着有水的洞口走。” 洞内碗延曲折,有水深流急的浅洞,也有宽圹的深塘,却也有惊无险,走了三个多小时,米月累了,找到了一处石滩上歇息,吃些干粮。 刘所道:“看地图,也才七八公里,怎么会走这么久,莫非不是大谷村洞口?” 米月心里没有底,也不免担心,却安慰大家道:“这也不奇怪,地图看的是直线,这河流却不知道要拐多少弯呢!” 三人是湿淋淋的衣服,洞里的气温很低,走的时候不觉得冷,一歇下不久,就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米月道:“还是走吧,走动了就不冷了。” 前面的洞越来越艰难,好不容易又摸进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发现洞口。 五个多小时过去了! 一丝恐惧感向大家袭来。 “看来,这绝对不是大谷村口的河流!” 米月浑身像是没了骨头,双腿都是软的,浑身冻得起鸡皮疙瘩,她看了看刘所和小伍,两人的情形与自己也差不多,看来,大家能支撑的体力已消耗尽了,时间太久,不是累死,冻都会冻死。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米月不相信这是现实,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按她们的行进速度,她们应该行走20多公里了。 米月看到前面一片乱石滩,沉重的身子倒了下去。 刘所有气无力地问小伍:“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方向感强吗?你看看,我们这是走向哪个方向?” 小伍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是神仙么。” 米月似乎感受到了绝望,她在地图上寻找大谷村地下河出口的时候,在方圆内六十多公里的群山中细细搜索过,也只有发现黄江源的这个出口,按这河水的水流量,如果有出口,地图上不可能不显示的,如果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的出洞口不是大谷村,那么,她们别想在六十多公里范围内找到其他出洞口,即使现在往回走,这五个多小时的河道,按她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是走不到了,绝对走不到了,她们能再支撑一两个小时就谢天谢地了。 米月的身子冻得发抖,她体验到了什么是饥寒交迫,筋疲力尽,更感受到了面临的恐怖处境。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就等在这里,等着小李带人来营救吧,大谷村出口我已布置了人在守候,我已经给他们说了,如果到了中午我们还没有出洞,他们午饭后就会组织营救。”刘所道。 小伍看了看表,一脸无奈,道:“午饭后?你看看现在几点?现在正好中午十二点,他们如果现在才来,到了这里,也得五个小时,我们这身体,怕早就冻僵了。” 米月觉得有些昏沉,两只眼皮在打架。 “只怪我,是我连累了你们。”米月吃力道。 “哪能怪你,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小伍道。 刘所忙捅了捅米月:“不能睡!睡了就真会冻僵的。” “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那就太不值得了!”米月惨笑,她似乎有些幻觉了。 “不会的米姐!”小伍凑了过来,“姐,我抱你。” 米月摆了摆手:“难道那孩子不是在这洞里丢的,那还能在哪?” 刘所道:“也许,那个洞口,会有另一个出口。” “就是有出口,也还在茫茫群山中,出不了这大山。” “除了那个洞口,那孩子不可能还有另一个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就真的见鬼了!” “真的见鬼了吗?” 米月喃喃地念叨着,她有些语无论次,真的要闭上眼了,她的幻觉真的来了,她的眼前,闪出一道光来,那是一道五彩缤纷的光,像一道彩虹,射向无边的天际,她就随着那道彩虹飞了起来,飞呀飞呀,只觉得身边寒风呼啸,耳旁只听得呼呼的风声,远处似有清亮悦耳的钟声传来,叮铃铃,叮铃铃,她朝着钟声飞去,她似乎看到了翰墨站在远处向她招手,她高兴得不得了,便向他招手高喊:翰墨!翰墨!她也听到了翰墨在喊她:米月!米月!… 米月被小伍剧烈的摇晃中惊醒。 “米姐,米姐!”小伍一面喊,一面忙摇米月的身体,他不想让米月睡了,小伍头上蓄电池的电也快用完了,灯光一阵强一阵弱,刺激着米月的双眼,米月吃力地睁开眼,怔怔地盯着前方从无边的黑暗中淌过来的河水,他看到了一个物件从前方漂流下来,那东西渐渐近了,却是一个蓝球,他疑心自己在做梦,嘴里却在喊:“球!球!……” 小伍听见了米月的叫声,顺着米月的眼光看了看水面,他看清楚了,真的是一只蓝球,在水面滚滚而来,他便费尽吃奶般的气力,疯了似地扑了上去,抓住了球。 蓝球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字:“米支,你们到哪里了?如见字,请安心在原处等待,我们已派人前来接应,保重!吴昊6日12:28.” “米姐、米姐!刘所!刘所!”小伍的叫声有些歇斯底里。 “你们看呀!”小伍把蓝球上的字条递到两人眼前。 米月一看,问:“小伍,现在是什么时间?” 小伍看表:“12点40分。” 米月吃力地苦笑:“你看看,12点40分,这吴昊写的时间是12点28分,这球飘过来的时间也才十来分钟,我们坐在这里等死,却不知道这洞口距离我们才十来分钟的路程!” …… 中午1时10分,米月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出现在大谷村地下河洞口。 米月事后才知道,东州市地质勘探队曾经在80年代初,组织对大谷村到黄江源的地下河进行过一次勘探,勘察结论是,这一段地下河水路全长20点4公里,水路路线呈Z字回形路线,同时,还有一条旱路,从旱路可直通进出口,路程约八公里。 米月找到了当年的勘探队,一位名叫王守山的队员,五十多岁了,道:“你们也太冒失了,应该问问我们呀!” “我问过大谷村的老支书,他说,他们谁都没有见过有人在道河勘察过。你们既然勘察过了,大谷村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 老王苦笑:“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们出洞到了大谷村后,考虑到走的是旱路出洞,还没有走水路出洞,又看到天也不早了,就没有来得及进村通知村里人了,那个时候,村里正在搞双抢,他们也没有功夫接待我们,所以我们直接又从水路往回赶,唉,哪里会想到,那水路一趟就是二十多公里,我们好在是顺水,比你们趟得快一些,也淌了有四个多钟头,从黄江源出洞时,已是半夜了,所以当时我们出洞的身体状况,也跟你们好不了多少。” 米月哭笑不得。 老王问:“你们为什么没有走那条旱路?” 米月道:“我们在那个空旷区时,是看到了前方有一个旱洞口,但是我们看到的进洞口是水洞,所以只选择水洞走,不会走旱洞的。” 米月想,这么说来,抢走孩子的这批人,当然会沿着旱路走,米月心中的谜团,渐渐的了眉目。 洞内的食品垃圾被取了出来,提取了指纹和DNA,看食品包装纸上的日期,是在2014到2015年期间。 有了食品包装纸上的指纹及DNA证据,米月的下一步,便是排查在案发期间进洞的疑犯,还要通过找到格子,或能从格子那里挖出同伙来。 排查裹尸案 顾明的嫌疑旅馆排查名单列出来了。 顾明指点着电子地图,向米月作介绍。 “我们按照你布置的范围,把这三家列在前面,‘常来常往’宾馆,是一栋四层的独楼,有床位70多张,老板叫何水财,洪江人,平时好酒,十天有九天是醉的,旅馆都是他老婆洪丽秀打点,这是这4家中最守法经营的一家,吸毒嫖娼之类绝不允许上门,好在这一家的地理位置好,一面临街,一面靠河,生意也还算过得去。这一家在案发前一天暂停营业,到现在还没有开门。 ‘美好生活’宾馆,是一家吃喝休息娱乐的综合宾馆,一楼餐厅,二楼洗浴,三楼K歌,四至八楼住宿,有床位80多张,老板是本地人,叫关水,在这一带,这关水八面玲珑,与县镇不少领导都熟,虽说在经营中有些打擦边球,但出格的违法行为他也不敢,从这人的性格特点看,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人。他们也在案发期间暂停营业。 ‘美居’旅馆,是一家招待所之类的小旅馆,房屋女主人叫曾慧妹,38岁,离异,因模样俊俏,老公因她水性杨花,薅不住她,离了,现虽已快40岁,风韵犹存,这女子能耐不少,结识的人五花八门。她旅馆的房子插筷子一样盖了八层,每层六间房,40个床位,没有楼梯,但因价格便宜,住宿的人也不少。 这3家中,曾慧妹的旅馆用的是自家的房子,两个服务员也是自家的亲戚,自己也吃住在这里,却也在这一天关门走人。” 米月亲自带队,同顾明和当地的片警3人,以明查暗访的方式挨个调查。 先查“美居”。 “美居”的片警叫李小旭,二十多岁的一位年轻民警,对米月道:“要查美居,不要问别人,只要问他的左邻鲜香小炒店店老板夫妻,他们没有不知道的事。” 米月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在这旅馆里住宿的人,大多在这个小炒店解决一日三餐,餐馆老板姓郑,五十多岁年纪,已有老婆孩子,孩子也都不少了,却还痴心不改垂涎这曾慧妹,虽然暗里给了这曾慧妹不少好处,却没有捞到这曾慧妹一丝便宜。” “那就先找老板娘吧。” 老板娘名叫唐晓兰,唐晓兰恨不得这曾妖精早一天死了干净,一听米月说是查旅馆死了人的事,以及打探曾慧妹停业关门走人的原由,立马道:“不要问了,一定是这姓曾的犯的事,她这人,成天交际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争风吃醋的,没人死在她手里才怪。” “你有证据么?”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前些天,这女的说是暑假就要结束了,住宿的人少了,她想利用这一空闲出国游,找她的男人就一拨一拨的,说是要陪她一道去,她还作张作势的,我这不要脸的老头子,成天见了这妖精就骨子软,还厚着脸去劝她不要跟别人去,哼!人家听你的么,跟人家走了,说是去泰国了,走的那天,一个男的还同另一个男的在我店里争风吃醋,打了起来,唉呀呀,你是不晓得呀,整个这条街,脸都丢尽了……” 米月让唐晓兰辨认王玉山和邹红艳的照片:“有没有见过这俩人在这里出入?”唐晓兰倒是头摇得像中了风:“没有没有。” 米月后悔找错人了,只好来找郑老板。 李小旭道:“要问郑老板的话,得灌他的酒才行,只要灌得他发了酒癫,他才会吐真言,要不然,他不会出卖曾慧妹的。” 米月问李小旭:“你酒量怎么样?” 李小旭道:“你是让我陪酒么,这在办案子呢!” 米月笑道:“工作需要嘛,你自己意思意思就行了,主要是把他灌醉。” 李小旭道:“那行,你不要笑我出洋相就行。” 李小旭提了一瓶58度的小锅烧,到了郑老板的店子,让弄几盘菜,与郑老板对酌,米月作陪,果然几杯酒下肚,郑老板的话就多了。 “小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个曾慧妹,那双眼睛勾魂哩,我一看见她,这魂就不附体了。” 李小旭摇着头笑,有些不相信的神情。 郑老板一双红眼看得米月起鸡皮疙瘩,听他苦笑道:“这娘们太贼了,我们这些男人,那就是她手里的溜溜球,在她手里溜来又溜去,溜去又溜来,就是溜不出她的手心,却也碰不到她的身上。” 又自言自语:“也好,也好,说不定尝过味道了,也就不稀罕了……” 米月插话道:“你老婆说,她有好多相好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还在你店里动过手?” “我那婆娘那张臭嘴,你也信!她恨不得你们今天就抓她,明天就毙了她!那天是有两个男的来找曾妹子,也是她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商量一同去国游,两个人意见不一致,一个说要去泰国,一个说要去韩国,当时就是在我这里喝酒,喝多了,发生了争执,还动了手,被我劝住了,最后还是商定去的泰国。” “当时曾慧妹在场么?” “她要在场就好了。” “是曾要出国游,他们俩争什么?” “曾妹子出国游,她会掏钱么,还不是这些男的当冤大头。” 米月明白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男人来找过她么?” “其他别的人嘛,当天肯定是没有,这我可以保证,只是她的电话倒是不断,她走的时候,是那两个男的开两辆车来接的她,这不,她还把门钥匙放了一把在我这,让我看顾看顾,前些天,我也开房让公安来检查过了。” “她的两个服务员呢?” “两个服务员,都是她家远房亲戚,她当天也就打发她们回老家了,其中一个,还是她老公开着电瓶车接她走的。要说她在这房间里杀了人,或者她这房间死了人什么的,我可以拿我的脑袋当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米月让郑老板辨认王玉山和邹红艳的照片,郑老板摇头。 米月想,就凭她能把钥匙放心地交给郑老板,就可以判断,这个曾慧妹,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再查关水的“美好生活”。 “美好生活”关门歇业,也是很不正常的事,“美好生活”平时一年到头很少关门歇业,虽然暑假期就要结束了,但美好生活”不比别的旅馆,来这里住宿、K歌及吃喝洗浴的人仍然不会少。 “美好生活”的左邻,是一家银行;右邻是一家不大的超市,每年除了除夕的下午和大年初一的上午歇业外,天天开张,对面是一家网吧,网吧的两旁,一旁是电影院,一旁有一停车场,凡是开车来“美好生活”娱乐的人,都会把车停在这里,停车场门口有一位看门的大爷,大爷姓孙,年近七十。 李小旭道:“别看大爷年纪大了,对这个‘美好生活’的情况,他什么都知道。” 孙大爷道:“关水为嘛要歇业,唉,逼得没办法罢。暑假期间消防检查,说他这消防有隐患,必须停修,关水没有当一回事,自作聪明,以为到了旅游旺季了,消防来这一套,无非是想要表示表示的意思,结果在限期快到时,亲自封了礼金去送消防的领导,你猜怎么着,没有一个人敢收,说是什么八项规定,有纪委监督。这不,时限一到,人家下令查封,给停了电,这不就干脆关门停业罢。” “这关水不是与县领导和消防领导的关系都很铁么,怎么会说封就封了?” “咳!现今不同过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上面铁碗抓腐败,你看看,那么多高官连二连三被抓,谁还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他关水算个嘛!” “他按要求检修不就行了?” “那也来不及了。” “这关水去哪里了?” “他去旅游去了,走前还对我说,这些年总是自己服务别人,这次干脆放个假,踏踏实实,安安心心陪家人出去开心开心,接受别人服务自己的感受……。” “有没有见过这俩人在这里出入”,米月出示王玉山和邹红艳的照片问。 孙大爷摇了摇头。 米月到消防队核实,证实了大爷的话。 “常来常往”的片警叫何小花,工作不满两年,对“常来常往”很熟。“常来常往”老板何水财成天就泡在酒里,对世事不闻不问,与世无争,花钱大方,朋友虽多,也都是些酒肉朋友,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仇人,或债务往来。旅馆的经营,主要是老板娘洪丽秀打点,洪丽秀五十多岁,身体发福,相貌平平,丝毫不会引起人对她的注意,她也安守本份,一边经营这家小旅馆,小旅馆虽人客不多,却也总有盈余,一边带着两岁多的孙子,其乐盈盈。 “常来常往”虽是临街,四邻八舍却都是居民区,这街头邻居的哪一个老头老太,没有不晓得洪丽秀一举一动的,今天这店里来些什么客人,明天又有哪个客人出店门,都瞒不过这些邻居老太的眼。也正因为如此,这洪丽秀即便想打些擦边球也不可能,何况还杀人呢。 米月问的是一位人称“顺风耳”的范大妈。 “你还不晓得么,洪丽秀这店子要转手了。”范大妈道。 这个消息倒让米月意外:“她开的好好的,为何要转手?” “架不住在省城的女儿劝罢,让她们去城里享福。” 何小花对米月道:“何水财女婿,在城里有一家公司,最近买了别墅,正要爹娘去打理。” 何小花问范大妈:“何老板不是一直不想去么?” “现在不去不行了,那何水财,最近检查肝癌转晚期了,得去省城治呢。” 何小花道:“不是说他身体早好了,看他天天还在喝酒呢?” “他那是阎王不请自己去,都晚期了,他还喝,你听他怎么说,人死卵朝天,不死就过年,他早就对阎王爷说过了,要命有一条,要断了酒不行。” 米月叹息人生的无常:“何老板多大年纪了?她转的下家有下落了么?” 范大妈道:“老何比我还小两岁,今年五十八岁,谈的下家已有了,是个外地人,好像是谈妥了,就差签约了,说是过两天就过手。” 米月掏出照片给范大妈看,范大妈细细看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见过。” 米月问到这里,不想再问了,他在脑子里思考的是对下面几家的排查了。 范大妈又多了一嘴:“不过,前两天早上,有个打扫街道的清洁工在路边骂骂咧咧,我去问她,她说,一大清早,天还没有亮呢,就见从旅馆里跑了来一个女人,到了这大街上就吐,她上前去劝,让她吐旁边的垃圾桶里,那妇人反而还冲她身上吐了一通。” 米月一惊,问:“她是从常来常往店里出来的么?” 大妈道:“不是常来常往,还会在哪里!” “那个清洁工叫什么,怎么找到她?” “我只知道她叫阿玉,四十来岁,每天清晨都在这一带打扫,你问问环卫局就知道了。” 米月当即通过环卫局找到了阿玉,让阿玉辨认邹红艳的照片。 阿玉点了点头:“就是她!” “你肯定她是从常来常往旅馆里跑了来的么?” “对,她出来时,神色有些慌张,穿的是一件粉红的汗衫和牛伢短裤,头发凌乱,脸色惨白,我看她那身子,挺招惹人的,以为她是在旅馆里干那个的,本来不相答理她,没想到她一到路上就哇哇地吐,你晓得的,那东西吐大街上,很不好打扫清理的,我便上去,想扶她吐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没想到还被吐了我一身。” “那呕吐物有什么气味,有酒气吗?” 阿玉点了点头:“对,一股酒味。” “她随身带了什么物品没有?” “没有,一双空手,什么也没有带。” “她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她问了我一句,她身份证丢了,可以坐什么车出城?我说,火车肯定坐不了,要不,你去汽车客运站试试。她问,汽车站怎么走,我说,车站在东城,你打个的吧,我哪里说得清楚?她点了点头,就走了。” “她出来的时候,是哪一天几点钟?” “是30号吧,天刚亮的时候,应该不到6点钟,差不多5点40样子。” “她离开后,旅馆里有没有人出来?” 阿玉摇了摇头:“没有。” …… 米月担心道:“这县城,买汽车票是不用身份证的,如果邹红艳是坐的汽车回家,应该早就到家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她的消息,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便对顾明道:“你去车站,查一下30日这天邹红艳的行踪。如果没有在车站出现,就查一下从常来常往到车站的视频监控,发现情况,立即告诉我。” 米月来到“常来常往”,一打听,老板娘洪丽秀一家早已去省城她女儿家了。 米月赶忙回城,在省肿瘤医院住院部,找到了何水财和洪丽秀。 米月把洪丽秀带到了医务室,向她亮出了警察证。 “说说吧,白布裹尸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都去查过了吗,我也都给你们说过了,我不晓得怎么回事。” 米月死盯着洪丽秀的眼神,洪丽秀眼睛躲开了,低头看地下,双手放在双腿间,双拳紧握。 米月看出来了,笑了笑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洪丽秀一声不吭,却更显慌乱。 “老何的病情怎么样了?”米月转移了话题,关心地问。 “医生说,最多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了。” “这种病,如果医生都这么说了,我建议,还是放弃治疗,回到亲人身边,也好在老何走的时候,感受到家庭温馨生活,实在用不着留在这里折磨人。” “是呀,老何也不想治,可是我那个女儿,她死也不答应。” “可以理解,做女儿的,怎么也不想落下见死不救的不孝的名声,其实有很多事,都是无奈的,现实就是现实,人可以改变命运,但不可能改变科学规律,你劝劝你女儿吧,再说了,只要你和老何坚持,女儿也不会免强的。” 洪丽秀点了点头。 “白布裹尸的事,即使这人不是你们杀的,但一个大活人死了,也是人命关天,能瞒得过去么!如果你说清楚了,你心里也坦然了,不会成天提心吊胆吧,你看看,你这一边还要照顾老何,一边还在为这件事担心,你受得了么,我看你气色也不好,你自己的身体也要紧呀。” 洪丽秀便伤心地哭了,泪珠雨点般往下流。 米月取了纸巾,过来替她擦泪。 洪丽秀一边哭一边道:“我不是想瞒你们,是那个房子转手的事,老郑还没有签约,你想,一旦他晓得这房子死了人,他还会签约么!我是想等老郑签了约,找个机会,再告诉你们。” “你这个事,我们会替你处理好的,你把这个过程详详细细说清楚了吧。” “那天,应该是8月30日,很晚了,差不多有12点了,他们俩人来住店,要开一间双标房,我一查身份证,那女的说没有,你们也知道,如果是夫妻一同来住店,只要有一个人有身份证,我们也就将就一下,让他们住了。但我当时发现,这俩人连一个行李包都没有,那女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她看人的眼神有些惊恐,也没有说过话,没有一个笑脸,而且看她那长相身材,也挺性感好看的,我就怀疑这女人有些不正常,我就问了她一句,说妹子是从哪里来的?她看了看那男的,那男的说,是刚从乡下接来的,我看了那女的,那女的点了点头。我也就没有再问了。” 米月插话道:“他们是开着车来的吗?” “没有,他们进门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有什么车。” “那男的是用什么身份证登记的?” “好像是叫什么九,对,吴重九!” 米月叹息了一声,当时只顾查王玉山的旅馆住宿记录,哪里会去查一个死人的名字!这个王玉山,也还真不简单。 “你核实了身份证的照片与本人的相貌没有?” 洪丽秀一声苦笑:“警官同志,你也不是不知道,服务员拿了身份证,只顾登记姓名号码,哪里还会去核对照片看长相,想也不会去想这身份证不是他自己的。” 米月无奈地点头。 “他们住下后,又到前台找我,说还没有吃饭呢,能不能给弄点吃的,我当时想,这俩口子老远来的,现在都半夜了,去哪里能找到饭吃,我就说,我去给你弄吧。我给他们炒了几道菜,问喝不喝酒,那男的还没有回话,那女的说,喝酒,要白酒。我就拿了一瓶白酒,我见那女的猛劝那男的喝酒,她自己也喝,一瓶白酒全喝光了。第二天上午,差不多九点多钟的样子,打扫房间的小莉对我说,那房间女的不见了,男的还醉在床上,吐了一地。我后来才明白,一定是那女的灌醉那男的,自己想跑的意思。” “那男的后来怎样了?” “那男的醒来后,知道女的跑了,他也没有出去找人,只是一个劲地打电话。” “你听清他打电话时说些什么话?” “听了有几句,好像说到了吴重九,还有钱的事,还有就是在打听租房子的事,还有就是他有两个手机。” 米月点了点头,吴重九的手机,应该在王玉山的手里,也许,吴的手机里,也会有人在找吴重九。 “他死的那天晚上,差不多1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一个女的,二十七八岁的年龄,穿的很暴露,打扮的很妖艳,上身穿的是一件露腹坦背的粉红色背心衣服,下身是的件包臀的灰色短裙,戴着墨镜,一看就是那种卖身子的人,来找这姓吴的,后来这女的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不知道,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小莉才吓得半死的来告诉我,说那个姓吴的男的死在了床上,我过去一看,见他只穿一条内裤,侧身卷曲着身子在床上,我过去一摸,身子都冰凉了,看床头柜上,好像是注射用的针头,还有空药瓶什么的,我估计,他是注射毒品毒死了。我当时差点吓晕了,两腿也都软了,上楼叫我那老头子,老头子看了,也吓蒙了,我说,报案吧,老头子说,报什么案呀,这一报案,公安就会黑压压地过来,人家都晓得这房子死了人,谁还敢来住,那姓郑的还敢来定这房子吗!我说怎么办,老头子说,怎么办,先瞒了再说,我说,这瞒得住吗,那姓郑的要看房子呀,老头子说,要不扔河里吧,我也拿不了主意,只好听了老头子的,把那人用床单裹了,顺势从窗口往窗外的河里抛了……” “你们平时在房间里发现有吸毒的吗?” 洪丽秀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服务员发现有吸毒的人,会很快向我报告的,我也会向派出所报告的,要不然,我要当责任的呀!” “死者的电话、身份证或钱包,或者钥匙等私人物品呢?” “我们当时想把他的那套衣服给穿上,可是那尸体都僵了,再加上我们心里恐慌,穿了半天没有穿上,只好罢了,只给他穿了鞋子,把人扔下河里后,后来干脆把他的衣服以及其他东西全部卷成一堆,用他的裤腰带捆了,一起扔到河里了。” “连他的手机钱包都扔了?” “哦对了,男的死前我明明亲眼看他是有两个手机的,后来我在找他遗物的时候,找来找去,就只有一个手机,什么牌子我没有看清,我当时也是随便翻看了一下他的钱包,也没有什么百元大钞了,都是些零钱,还有一个身份证,还有一些卡,我当时也没有动他的钱包,继续放到了男的裤袋里,连同手机一起扔了。” “你确定只有一个手机和钱包?” 洪丽秀点了点头。 “扔尸是什么时候?” “上午10点钟时候。” “还多少人知道或看到?” “就只有我,老何和小莉三个人,其他人都不会知道的。” “你说的注射器和空药瓶在哪里?” “有哩有哩!这可是他吸毒死亡的证据,我当时就怕你们来追查,不敢扔了,将它收好了,随身带着。”洪秀丽边说边打开自己的小包,将用手帕包了的针头,还有空药瓶等取了出来。 米月取了物证,叹息一声,对洪丽秀道:“我先不带你回局里了,你在这里好好陪陪老何吧,有什么事,随叫随到就是。” 洪秀丽含着泪,感激地点了点头。 粉红色背心女子 王玉山的衣服打捞上来了,与洪秀丽的供述无异,只是手机不见下落,估计是滑落了,打捞人员试图探寻手机,寻了几天都没有下落,数十公里的河道,无异大海捞针。鉴定中心对洪秀丽提供的注射器和空药瓶的鉴定比对也出来了,上面除了洪秀丽的指纹外,还有另一个指纹,却是王玉山自己的,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顾明道:“有洪秀丽的指纹可以理解,她在提取保留这些物证时,并不知道保护自己,而是直接提取,这恰恰可以判断洪秀丽是个外行,没有这个作案的心机;而这上面并没有其他人的指纹,难道真是王玉山自己吸毒过量致死?或吸毒自杀致死?” 杨茹道:“据我观察,**是装在这个玻璃瓶内,这是个装碘酒的小药瓶,最多可装**60多毫克,**与海络因等其他毒品不同,海络因以注射效果最好,**则以鼻子吸食比注射来得快,效果好,所以一般情况下,吸食**的人,并不通常用注射的方式,把**注射在人体内的,这很符合通过第三者强行注毒致死的行为,如果这个王玉山没有吸毒史的话,一般超过30毫升就足以致人死亡,而我们尸检时发现死者体内的剂量已达50毫升,这是要将人致死的用量,致于注射器及药瓶的指纹,如果是蓄意谋杀的话,她很有可能事先有了防备,或者戴着手套,或者在事后作了处理,将作案工具上自己的指纹抹去,再印上死者的指纹。” 吴昊道:“从现场勘察情况看,可以证明与洪丽秀的供述一致,王的住所304室,在旅馆的第三层,窗外下面便是东明河,房间内有两张单人床,我们进去时,房间已被服务员清扫得十分干净,床上的物品该洗的都洗了,该换的都换了,所以无法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查房内无搏斗痕迹。因为抛尸的时间是上午10点钟左右,旅馆住房内的客人,基本上都外出办事了,河对岸是一片庄稼农田,当天太阳很大,天气又热,所以河对岸也没有目击证人。查死者被抛的衣服,有钱包一个,内有人民币47元,王的身份证,银行卡3张,分别是商行、农行和邮政储蓄卡,各有存款为7元、3元和5元,都是取过钱后留的尾数。在其穿的鞋中鞋垫内发现一**行卡,有存款人民币5300元,新存入3000元,经银行查询,是在29日晚上10时左右在距离常来常往宾馆200米处农业银行的一台ATM机上存入的,我们判断这笔钱很可能是王玉山从吴重九身上取得的现金;在其衣服包里没有发现有手机,应该是掉落在河里了,目前还没有找到。查旅馆周围的监控视频,该旅馆门口及周围没有监控视频,我们在旅馆东面方向沙河街道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视频中,发现在案发的当晚凌晨1时10分,有一辆出租车驶入该旅馆门口方向,凌晨2时02分,该女子在旅馆门口方向出来,步行到东面方向丁字路口,待了约5分钟,上了一辆出租车,往东南方向行驶,判断应是洪秀丽说的那位粉红色背心女子出入的时间。” 米月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好手段!好手段!扮卖**上门,杀了人后又伪造吸毒过量死亡,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物证,如果不是我们对王玉山不知情,几乎就被她骗过去了。根据洪丽秀的口供,王玉山死前打过不少电话,在电话中还在联系租房的事,这说明,王没有自杀的动机;洪丽秀亲眼看见当时王有两个手机,以及用吴的身份证登记的住宿,可是后来洪丽秀证实,她在处理王的遗物时,却没有发现吴重九的任何物品,包括他的身份证,手机、钱包等,这说明,这个女子走的时候,把所有证明吴重九身份的物品全部带走了。还有,据洪丽秀的口供,王在打电话时,还提到过吴重九,以及钱的事,看来,王打电话的对方应该与这个吴重九以及与钱有关联,王玉山把存有钱的工行卡藏在鞋垫内,而其他没有钱的卡放在钱包内,说明他是防备债主过来向他追债时夺走他的钱。这个女子过来找他,在王玉山看来,或者是把她当作来向他追债的人,但我们从这个女子的作案手段看,至少看出三个问题,第一,这个女子并不是来向王玉山追债来的,而是有预谋的杀人来的,因为从我们对王的调查情况看,没有发现王有吸毒史,而且即使王有吸毒史,如果吸的是**,也没有必要通过注射吸毒,从他身上也没有发现有吸毒的其他针眼痕迹,此次一次性注射可致人死亡的毒剂量,如果排除王是自杀的话,必定是该女子所谋杀,她所携带的毒品也可以说明有预谋;第二,从这个女子杀人手段看,绝非一般女子做得出来的,要么就是一个老手,要么就受另外一个幕后高手的指使;第三,杀王玉山的动机,我们不排除报复杀人,但从种种迹象看,似乎不太符合报复杀人的特征,王玉山杀吴重九才两天的时间,当时还没有排查出死者的身份,如果不是王自己向吴重九有关的人员透露这个信息,有谁会知道吴被杀?王会轻易向别人透露吴被杀的消息么?至少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可以证实吴的亲友当时都不知情。一般情况下,王玉山应该不会让一个想为吴重九报仇的人寻上门来,这个女子这么快就有预谋来杀王玉山,我们判断,要么她是从另外的渠道得知吴被杀的消息,要么就是王自己向这女子透露了吴已死的消息,这个女子上门来找他,也应该事先与王有联系。但不管是不是报复杀人,这个案子一定与这个吴重九有关,从吴重九的物品一件不剩地取走了的这个举动看,可不可以这么推断,这个女子应该是为了吴重九而杀王玉山灭口。” 顾明疑虑道:“这个吴重九既然已死了,为何还要杀王灭口?” “假如吴重九是一个犯罪团伙的重要成员,吴重九一死,那么,杀害吴重九的王玉山必将会成为公安机关缉捕的重要目标,如果这个王玉山知道吴的真实身份,那么一旦王玉山被抓,这个犯罪团伙不就暴露在公安机关的视线之下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的水就太深了。” 米月问顾明:“查邹红艳的行踪怎样了?” 顾明道:“我们还是在旅馆东面方向沙河街道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视频中,发现有一女子身影,估计就是邹红艳,因为当时天亮不久,街上没有其他行人,也很少有出租车,女子往东方向步行了二百米左右,有一辆白色小车停在女子身边,好像在同女子说话,过了约五六分钟后,那女子上了车,车子后来拐入南面的小街道,小街道没有摄像头,当时也没有什么人,我们走访了路边的一家早点店,店主说,当时是有一辆白色丰田车,开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在店前买了四个包子,两瓶酸奶上了车,她看车上也坐了个女人,三十来岁,车子之后往东南方街头开走了,之后我们在汽车站查邹红艳行踪,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当时车站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车站也没有什么人。” 米月不禁为米月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米月道:“下步,我们的重点工作,一是全力查找粉红色背心衣服女子,通过旅馆目击证人画像,她不是坐的出租车出入吗,联系出租车公司,排查在这个时间段出入在常来常往旅馆周围的出租车,对在该女子下车的地段周围居民逐一排查,这件事,由吴昊负责;第二是查邹红艳的下落,顾明所说的那个中年女司机,我觉得很可疑,要排查这个中年女子和这辆车,这件事,顾明负责。还有,查昊重九身份和他的社会关系,这件事,由我来负责。” …… 晚上九点,吴昊来电话了,孙运秀找到了,是在阳明县G78高速检查站的检查人员发现了孙运秀和她驾驶的白色丰田车。 米月接到这个电话时,刚好从阳明县回到东州,接完电话,只好又打道回阳明县。 坐在米月对面的孙运秀,一头齐耳烫发,描眉涂唇,因身体发福,穿的是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裙,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位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警,便露出不屑的眼光。 “说说那个孩子的事,就是你卖给张定富一家那孩子的事。” 孙运秀铁着脸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这是在做善事,人家夫妻没有孩子,我费心费力给人家找来一个,人家给点钱,表示感谢,我也不好意思不收呀,怎么就成了卖孩子了?” 米月冷笑:“好,就算你是费心费力给人家做善事,我只问你,那孩子怎么来的?” 孙运秀哼了哼:“这个我可不能说,孩子也是人家的心头肉,她不想带了,托我找个好人家,自然有她的隐私,专门嘱托我的,不要向别人泄露。你们公安见多识广,这年头,有私生子的,多了去了,再说了,我相信,这张定富一家子,也不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吧。” 米月现在才明白,这女人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对付了,心底一股无名火袭上头来,她深一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记得去年也审了一位你这样的人,那口气,比你嚣张多了,可是,纸包不住火,最后的下场,她最惨,判了无期。” 孙运秀哈哈一笑:“你可别吓唬我,我也不是吓大的。”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查过人口库记录,你1987年就与你男人离婚了,离婚的时候你有个3岁多的女儿,叫林嘉丽是吧,今年30岁左右,现无业,你应该记得“1.26”特大贩卖儿童案吧,你和你的女儿林嘉丽当时都没有在案犯名单之中,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女儿也是拐卖儿童团伙的骨干成员,虽然现在林嘉丽家庭地址不详,你不会相信我们找不到你女儿吧,那么,等我找到你女儿再说吧。” 米月说完,便站起了身,收拾起纸笔,她看也不想看这女人一眼,米月到了门口,却听这女人发疯似地叫了一声:“你们奈我不何,对人家的骨肉下手,你们还是人么?” 米月回头冷笑着道:“你这句话说对了,对人家的骨肉下手,还是人么!但骨肉这个词,别人可以说,但你不配!” 出门之前,米月对吴昊道:“现在其他事都不要做,集全省警力,搜捕林嘉丽,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人找出来。” 米月的手法是一石二鸟,如果林嘉丽不是与贩卖儿童案团伙骨干成员,孙运秀肯定不会在乎,但是如果林嘉丽是贩卖儿童团伙的骨干成员,孙运秀不会没有反映,如果有反应,便可把这母女一锅端了。 米月刚出审讯室的门,便听看管的人员过来向米月道:“孙运秀说叫你们进去,她愿意交代。” 米月叹息了一声,对顾明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 顾明道:“想想那些被拐的孩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先声明,这个事,与我女儿一点关系没有,她也没有参与贩卖儿童的事,我什么都交代,但请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女儿。”孙运秀的声势与刚开始的时候判若两人。 米月心里涌出了对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的一丝同情来,她难道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她的失败,就败在太小觑了我米月。 “你放心,只要你女儿与这个事没有一点关系,我们决不会为难她。” “那孩子是铣头他们那一伙交给我的。” “铣头是谁?” “我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反正那一伙人有三四个人,还有一个女的,为头的就叫铣头。” “这一伙人是哪里人?” “铣头应该是四川人,四十多岁,四川口音很重,还有一个人也是四川口音的,其他人我就听不出来了。”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是他们打电话联系我,要我在哪个地方见面。我们谈成了,就分手了。” “你有他们的联系电话?” “不知道,他们打过来的电话,都是固定电话,还经常换。说好了地点,我去了那里,没有见着他们,就打他们拔来的电话,却没有人接。” “他们使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一辆灰色的面包车。” “知道车牌号吗?” “我没有留意记,前面的字头好像是本市的。” “他们说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事,我们从来不问,他们也不会说,只谈价钱。我收7万,给了他们5万。” “你从他们手里共要了几个?” “这些年都没有做了,公安跟得紧了,很难做了。” “你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孙运秀有些吱吱唔唔了:“村子里的人向我说的?” “村子里是谁?” “反正他们有家里人关在牢里了,他们也是听牢里的人说的,说是谁谁谁还在城里做这个事,孩子一转手,就是好几万,是哪个说的,我了记不清了,反正我回城里,就注意打探,就打探到了。” “你是怎么打探到的?” “我,我自己找到他们的呀!” 米月敏感意识到,孙运秀是不想说出介绍认识他们的人,她在努力掩饰,这个人是谁?难道就是她的女儿林嘉丽?如果是的话,这应该是她的底线,她不想再问下去了。 “你有没有铣头的照片什么的?” “这个事,他怎么会有照片给我。” “那铣头的长相记得吧?” “记得记得,剥了皮也记得。”孙运秀见米月不再穷追猛打追问介绍人了,松了一口气。 “那好,你描述,我来画。” 娱乐城 查粉红色背心衣服女子的事有了消息。 吴昊道:“找到当晚女子坐出租车的司机了,司机说,人是在景明宾馆门口下的车,在景明宾馆查住房登记记录,当天中午有一位女子登记的身份证号码是假的,查证显示无此号码,疑系该女子有意所为,填写的名字叫李玉,据宾馆服务员反应,服务员让其出示身份证时,该女子说忘记带了,说是她自己来填身份证号码,她自己就填上了,说只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就走,当晚该女子半夜出的门,凌晨约两点多钟回到宾馆,穿的就是一件粉红色背心衣服,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左右就走了。 “她入住时,有没有带行李箱或大背包?她退房出来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服务员说,女子第二天上午走的时候,不需要办理退房手续,因为她在入住时就结了帐,所以她直接就走了,服务员没有太注意她什么时候出的门,可能当时前台服务员去打早餐了,服务员打早餐的时间是八点左右。她入住的时候,戴着墨镜,背的一个双肩背包,应该装了不少东西,像是出远门的样子。所以我马上到车站查探头和购票记录,幸好购买乘长途汽票的人不多,所以当时售票小妹有印象,说是有这么一位女子,长得很漂亮,戴着墨镜,身高一米七左右,买了一张10点钟去郏县的长途汽车票,售票小妹还问过她,乘长途为何不坐高铁?女子说,她身份证丢了,买不到高铁票。” 米月查了地图,这里到郏县300多公里。 “要不我们去郏县?” 米月摇了摇头:“这女子是有计划的,连身份证都不暴露,杀了人,还能从容地在宾馆住一晚上,她说去郏县,就是郏县了?这么长的道,说不定在哪个半道下了呢!还有,到现在为止,我们抓到她什么证据了?她若是只承认去卖淫而已,你拿她怎么着?现在,总要先把她的身份弄清楚,让技术室作人像比对,弄清楚后,查她有无手机通话信息,她与什么人有联系,把这些基本情况弄明白了,才好去找人,这个人是跑不掉的,现在我们的重点,还是要放在这个吴重九身上。” “这个吴重九,我们已调查了一遍,没有着落。” 米月道:“我就不相信,这么一个大活人住了好几年,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这样,我同你去他的出租房附近的街道再走访走访。” 吴昊笑道:“好呀,米姐要是早些亲自出马,我们倒省不少心了”。 米月哼了哼:“怎么,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我在偷懒罢!还是觉得我对你们办事不信任?” 吴昊忙摆手贼笑:“误会误会,我的意思是,米支出面,一个顶仨。” “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我告诉你,等我查出名堂来,再找你们算帐!” “好好,到时候,我请米支吃大餐。” 一听说吃大餐,米月突然想起来了,晚上,刘翰墨早已同她约好,晚上去食甘味吃特色菜,她差点又忘了。 米月自从在地下河走了一遭后,才明白自己这两年的身体是垮了,刚从学校毕业那几年,她还参加过冬泳,地下河那点低温算得了什么!这两年,她也总觉得有些心力交瘁,晚上睡得不安稳,吃饭也没有一些口味,现在在现场或单位办案子时,虽然有很多菜式的盒饭替代了方便面,但她一见到盒饭就没胃口,自己的口味是越来越重了,只有辛辣的味蕾,才能刺激她的食欲,好在有刘翰墨,刘翰墨懂她的胃,会时不时给她这个特殊的吃货一个美妙的惊喜。 食甘味是一家在明河区繁华商业城的一个小馆子,米月一进来,刘翰墨已等了半天了,每次都是这样,米月自己工作忙,但米月也知道,刘翰墨也不会比他轻闲,有时,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他一次,要不,一个律师,也不会在这个省城大都市不到十年的打拚中,为自己营造了一套数百万的别墅和保时捷。 菜上来了,米月一看,是一盆瓦钵,鲜红的是泡椒,碧绿的是香蒜,还有就是一只只的全是鱼嘴,裹在浓浓的红油之中。 刘翰墨夹了一块鱼嘴递到米月碗里。 “听说过长沙有道老街鱼嘴巴这道菜吗?我想你是没有功夫去那里吃的,这不,我在这里给你找到了。” “这是鲤鱼嘴吧?” “你怎么晓得?你吃过?” 米月试吃了一口,啧啧点头,笑了笑道:“你不记得了吧,小时候在老家,什么鱼好吃,老人有这么一句顺口溜,鳙鱼头,草鱼尾,鲢鱼肚皮鲤鱼嘴,那时候,我还不明白,问过爹,说鲤鱼嘴有什么吃头,爹说,你就晓得吃,这说的只是各种鱼有各种鱼的特征,你看那鲤鱼嘴,不是比别的鱼嘴巴长,嘴须长么?没有想到现在这还真成了一道菜了!不过那个时候,我特喜欢吃的,还是鲢鱼肚皮。” “那不尽是鱼油么?” “我现在要是说用猪油伴饭,味比佳肴,你也不会信吧?道理一个样,家里穷,每天吃的菜,没有肉,更没有油,那鱼油和猪油一样,就成了我们的山珍海味。” 刘翰墨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米月吃,米月也习惯了,刘翰墨每次为米月点的菜,他自己不一定是喜欢吃的,但只要看着米月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就满足了,米月知道自己的吃相不好看,吃速过快,饿狼抢食似的,常常一嘴油也不擦一下,她也弄不清是不是自己的职业习惯造成的毛病还是本来就没有小家碧玉的风范,她甚至怀疑,刘翰墨能看上自己,是不是恩师的力推。 刘翰墨是一个胸有城府,不留声色的人,米月也从他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出了他铁一般沉稳和刚强的脸,但在米月的面前,米月却看懂了他的温柔的心。 “你有好些天没有去看妈了吧?” 米月吧拉着一张油嘴,道:“说实话,我最怕妈那双看我的眼,她每看我一眼,我就明白她想说和话,我却实在难开口。” “妈年纪也大了。“ “我知道。” “我还是那句老话,这样的事,不应该是你一个女孩子干的。” “这样吧,干完这两宗,我就打报告,换岗位。” “你这话,说了快五年了吧?” 米月沉默。 “命案必破,我知道,但这个压力,会把你催残得未老先衰的。” 米月苦笑:“你是不是现在看到我未老先衰了?” 刘翰墨沉着脸道:“我真的不想看你这样。” 米月吃好了,两人出了门,米月问:“你的车呢?”刘翰墨道:“我打的来的,这前面不远,有个公园,虽然小,却也精巧,小湖小山小径小亭,你算算看,我们多长时间没有静下来散散心了。” 米月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正是满月,公园内,却有一座小庙,庙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跪在一尊佛前,手持香烛,虔诚祝拜。 “怎么这晚上还有拜佛的?我记得老人说过,白天拜佛,晚上拜鬼的?” 翰墨冷笑道:“佛和鬼有区别吗?” “难道没有区别吗?一个是渡人,一个是弄人。” “你也信?”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信。” 翰墨摇了摇头,指着墙上让米月看。 米月看两旁的墙上,写的是一句佛语。 “我问佛,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佛答:你是从泥土中来,终将又回到泥土中去。” 刘翰墨道:“这句话,有几千年了吧,可是我们从现在才弄明白这句话的真缔。” 米月是很赏识刘翰墨的睿智和博识的。 “此话怎解?” “人体是由什么组成的?碳氢氧氮钙等等元素吧?这些元素从哪里来,是从泥土中来,是植物从泥土中吸取了这些元素,通过复杂的光合作用,合成蛋白质,由蛋白质形成核酸,由核酸组成生命的个体细胞,这些细胞为了生存,而又按各自分工,形成组织,各种组织再分工,形成器管,各种器管再联合工作,形成系统,你看,我们共有十大系统,包括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生殖系统,等等,这人一死,肉体腐烂,蛋白质分解,又分解成碳氢氧氮钙等元素,回归到泥土中。” 米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解释,问:“那么,佛讲的生命轮回,你也信么?” 刘翰墨点了点头:“是的,我接着上面的话题讲吧,人从泥土中来,又回归到泥土中去后,这植物又重新从泥土中吸取这些元素合成生命,最后生命又回归到泥土,这是不是生命的一次又一次轮回?” “可是人死了,虽然肉体回归到泥土,可是人的灵魂从此消失了呀,这灵魂不会又重生吧。” “我问你,人的灵魂是从哪里来?是随着生命的诞生而诞生的吧,假如,我死了,回归到泥土,灵魂也消失了,我也就不存在了,但生命的再一次轮回,说不定从哪个生命体诞生了新的灵魂,这个灵魂说不定又是我,当然,这个新的生命体,不一定是人,也许是条小虫子,或是一条狗,一条大鱼,这个生命,与前生的这个我,不会有一毛线的联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事,作为生命,你,我,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它会以各种生命体存在。” “可是,佛却认为有联系,他们劝人行善积德,就是为了在下一次生命轮回时就可以仍然变成人,甚至是人上人。” 刘翰墨道:“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佛要这么认为,虽是一厢成愿,但却也可以愚昧众人行善积德罢了,所以我们几千年的社会,都能容忍佛的存在。” 米月坠入了深思。 吴重九的出租房在城东区的曲河村光明街,这里原是城郊的一个村子,虽是离市中心较远,却能直通地铁,交通方便。村子大都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村民在自家的房基上盖楼,栋栋如插筷子般崛地而起,楼层四到六楼不等,因没有统一规划,楼座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楼与楼的窗户伸手可触,一家吵架,四邻都听得到,一家媳妇炒菜找不到油盐酱醋,让隔窗另一家人递过来,也有翻窗去偷人家媳妇的,小偷只要进了一户人家,可越窗偷十几家而不用下楼,公安民警最怕到这些楼上去抓人。吴重九租的一套房是位于四楼的约60平米的两室一厅,楼的四周,只有一面临街,其他三面都是伸手可及的窗户对窗户。 楼下的光明街,却是一片繁华的商业街,三步一家小餐馆,五步一家小超市,还有美发洗浴歌舞娱乐,应有尽有。吴重九楼下门对面,是一家小餐饮店,店子虽小,却早餐盒饭,面食饭菜一应俱全。夫妻小俩口经营,米月来的时候,是上午10点,店里正是清闲的时候,见女店主正在择葱蒜,旁边坐一个约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正在吧搭吧搭抽水烟。 米月带着吴昊,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寒暄了几句,便打探吴重九。 “你们上次来不是问过了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米月笑了笑:“这人在对面楼上住了好几年,来来去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与他无亲无故,我哪有闲功夫管他是什么人!” “他就没有来你这里吃过早点?” 女店主摇了摇头。 米月见大爷在一旁默默地抽烟,便问:“大爷,这是您儿媳吧,好能干呀!” 大爷笑着点了点头。 “大爷好福气,你老高寿?” “今年虚岁八十了。” 米月又连声夸赞:“看不出来呀大爷,身体还这么好。” 大爷吧搭着抽了口烟,对米月道:“你呀,不要问她,”抬手指了指街前面道:“你去前边走二三十米,看到没有?那个五金店,有个谢老板,问他就晓得了。” 女店主见大爷答话,忙要制止,没有制止往,埋怨了一声:“爹!您晓得什么,管这闲事!” 米月心里明白,便问:“那谢老板与这吴重九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那老板会修理家电疏通水道,跟着姓吴的往楼上跑过几次。” 米月向大爷了告了声谢,便来找谢老板。 米月对吴昊道:“看来,是有人来打个招呼了,她们都害怕,不敢说。” 吴昊也点了点头:“听出来了,看来,这吴重九的道不浅。” 米月到了这家杂货店,店里没有一个人,店对面是一家餐馆,有两男两女在门口打麻将。 “你要什么,自己拿!”对面正在打麻将的一个三十余的岁女人朝米月打招呼。 米月便过去看那女人,言语间带着俏浪风流,一条紫色旗袍,十分合身地显出窈窕的身材,胸部鼓的有些夸张,旗袍下摆开口处,露出雪白丰腴的大腿,惹得一边的男人不时偷看。米月想这女子也不是一般道上的人,便对她道:“我找谢老板!” “你找他嘛事?” “问问吴重九的事。” “你说的是死了的那个九筒子?” 米月一怔,看了看吴昊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女店主刚刚胡了一手牌,正在兴头上,一边抹牌一边道:“你找他没有用,我老公只是给他家修了几回电气,装水管,你要找,去找谢**子。” “谢**子是谁?” “谢**子你们不知道?前些年,在这一带的人哪个不晓得!”另一个女的道。 “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另一女的指着店老板道:“知道她是谁吗?当年这金碧*****,人家可是那里的头牌!” 米月只好把女店主带回店里问话,一问才知道,女店主名叫胡玉,当年在金碧*****,外号叫玉妹子,是当时当红的歌星,谢**子是她老公的大哥,名叫谢小乐,她老公叫谢小庆,谢**子原来在娱乐城主管歌舞厅这一块。 “这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娱乐城停业前,九筒子分管洗浴业这块,与我大哥谢**子混得熟,两人称兄道弟,后来为了我的事,他们俩人闹翻了,九筒子还要带着我另起山头,我讨厌九筒子,这人贪财好色,见了女人就骨头软,后来娱乐城歇业了,我便跟了谢**子,嫁给了他弟。” “知道吴重九后来去做什么了吗?” 胡玉摇了摇头:“鬼晓得他去做什么!我只知道他搬来这里住,还是想打我的主意,我成天躲他还来不及呢,他就跟我这老公扯上了关系,我老公是个本份人,也不想去管他那些烂事。” “你大哥谢小乐现在在哪里?” “你是谢**子,他呀,前些天还在这里晃呢,这两天又不知躲哪里去了。” “他躲什么?” “还不是那个九筒子!听说他死了,害怕了罢,怕公安来查他。” “人是他杀的吗,他害怕?” “鬼晓得呢。” “有他的电话吗?” “你要他的电话没有用,这麻子的电话,没有一个用上几个月的,他手头不知有多少电话卡,这些天的电话又停机了,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到晚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认识王玉山吗?” “不认识。” “当年金碧*****的那些人,现在都去哪里了?” 胡玉叹息了一声:“老大一死,树倒猢狲散,各人自奔前程,谁还想过问谁的事,我也懒得过问,这些年,都没有联系。” …… 米月离开杂货铺,问吴昊:“你们上次问过这个胡玉没有?” “当时是她男人在,这个女的不在,问过了,他也是说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当年金碧*****的这批人,我们都不能放过,一个一个查,现在都在干些什么,与吴重九是什么关系?” “1.14”杀人案 铣头的头像比对结果出来了,经孙运秀辨认,确认无疑,此人实名赵显龙,男,42岁,四川南川县人,无犯罪前科,在阳明县有一套住所,住于城中心地带开源小区的3号楼8楼,米月即带人前往抓捕,却已人去楼空,邻居反映,这房间很久没有住人了。 “根据孙运秀交代,他们的几次交接都在省城,这伙人不在县城,那一定就在省城,我们已把他的照片和身份证号码发各交通卡口,公安检查站,各高速公路收费站,发现这些人即扣留,我就不相信,他们会成天猫在家里不出门。” 米月集中精力查金碧*****,试图以此查出吴重九的社会关系。金碧*****就在城东区的曲河村,地处东河路与三叶路十字路口西南侧,有四层楼房和两层地下室,四楼为住宿,三楼为K歌厅,二层为棋牌室,一层及地下室为洗浴按摩室。娱乐城的四周,是一块人口十分密集的地方,出租的房屋最多,居住的外地人居多,在娱乐城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还有一处货运车辆集散点,每天有成千上万辆的入城运货车在此装卸,潮涌般的人流、车流、资金流,使金碧*****生意一直十分红火。 金碧*****从开业到现在,一度换过三个老板,第一个老板叫张有道,黑龙江人,开业后,自认为与相关头头脑脑打得火热,胆子就越来越大,纵容卖淫嫖娼吸毒,最后导致有人在娱乐城吸食毒品致死的命案,被判刑3年;第二任老板何大川,本市人,倒是守规矩,不敢胡来,却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卷铺盖走人,娱乐城的一名负责保安的经理,叫王必成,四川人,他来接手,没想这保安却不简单,重新换了一批自己的亲信,又开始玩擦边球,不到半年,生意又红火起来,经营了五年,这王必成却神秘失踪,娱乐城关门停业,十天后,1月14日,在王必成住所半岛花园的平潭水库发现了他的尸体,被定为“1.14”案,案子至今未破。 那一年,是负责“1.14”案的副支队长夏晓明退休,米月刚任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的日子。 “1.14”案一直是笼罩在东州市刑侦支队的一团阴云,至今未散,对当时即将退休的夏晓明来说,这是他的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和一辈子难以抹去的遗憾。夏晓明退休后,谁也不再负责受理此案,它仿佛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没有人敢伸手接它。 米月没有参与“1.14”案,她当时只是负责打拐案的侦查员。 王必成死亡现场的平谭水库建于1958年,面积约2.2平方公里,因周围风景秀丽,近年来,房地产商便在水库周围大兴土木,建造了半岛花园、湖光水色花园、翠亭园等别墅区,共有别墅楼及居民楼8千多栋,把一座水库围在了别墅区中心,其中半岛花园最大,有别墅楼4000多栋,王必成的尸体位于其居住的半岛花园A区八街11栋别墅旁边的平谭水库里,这里沿库有一条树林行人道,是元月14日上午有人来此散步时发现的,尸体打捞上来时,王必成上身外着藏青色夹克,黑色毛衣,内衣是一件深红色棉料衬衫,夹克内右侧口袋有一部苹果手机,着一条黑色西裤,保暖内裤,系一条黑色牛皮腰带,西裤右侧口袋有一钱包,包内有1200元的百元人民币、40元十元币及3元一元纸币,身份证,以及三**商、建行和农行的银行卡,共有存款80多万元,钱包夹内一有女孩相片,初步鉴定为其女儿照片,身上无明显外伤,经尸检,呼吸道有吸入的水库水藻等水污物,系溺水至死,血液内有酒精残留,死亡时间在元月4日清晨5至7时之间。 “1.14”案件没有突破的主要原因,是没有收集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物证,案发现场距离王必成的住所半岛花园A区八街11栋别墅不到200米,王必成的房间,已多次被钟点工打扫,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只是通过走访调查,判断人不是自杀,但是否酒后失足落水或他杀,都不能确定。 “1.14”案案发期间,正是吴重九在娱乐城工作期间,米月现在要查娱乐城中有关吴重九的线索,就得先详详细细弄清楚“1.14”案。 展现在米月面前的 “1.14”案案卷,有上百份案卷数千条线索记录—— 王必成,男,1965年3月出生,初中毕业,四川峡州市成渝县广合镇沽西村人,1983年在东州市成川建筑工程公司做工,之后在市公安局当保安,2001年在金碧*****当保安经理,2008年任该娱乐城部总经理,法人代表,王于1994年与广西百色的一名农村女青年顾小玲结婚,婚后生育一女孩,于2008年离婚,女儿由前妻抚养,王与前妻之后未再婚……。 李华婷,女,1979年出生,广西田西人,高中毕业,2004与同村人李洋结婚, 2006年离婚,2008年为娱乐城副总经理,为王必成未婚妻……。 刘素素,女,1988年出生,山西台源县人,大专毕业,2008年在金碧*****工作,为娱乐城会计,已婚,生育一女……。 谢小乐,男,黑龙江伊化人,1979年出生,高中毕业, 2008年为金碧*****歌舞部经理,未婚,…… 吴重九,…… …… 王必成死亡的当晚,在半岛花园王的房间内,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李华婷,另一个叫张小冰,是王必成娱乐城中的歌舞小姐,艺名叫盖妮。 米月看夏晓明对李华婷的询问笔录: …… 问:“你怎么能肯定王必成不是自杀?” 答:“他怎么会是会自杀!他还约我同他第二天去深源市,那里有一家娱乐城开业,请他去捧场,行程都安排好了。他也不可能是失足落水,他会游泳,经常进行游泳锻练,他怎么会被淹死?” 问:“元月3日那天下午,你们俩人打完高尔夫球后,去了哪里?” 答:“晚上我们一起吃过饭,饭后他就出去了。” 问:“说得具体点,怎么吃的饭,吃什么,他饭后出去干什么?” 答:“打完球后,我们去了一家湘菜馆吃晚饭,当时他点了一盘剁椒鱼头,一盘红烧牛腩,一盘青菜,一碟韭菜水饺,他还在车上拿出一瓶红酒,他酒量不大,那天晚上他也没有喝几口酒,说要开车,我们俩人共喝了不到小一半,那瓶酒我还把它放回了车上。吃饭时,他接了一个电话,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只是说了句,知道了,马上就来,就挂了电话,吃完饭后,他把我送回半岛花园房门口,自己就开车走了。” 问:“你当晚回到房间里,出去过没有?” 答:“回到家,就坐在沙发上,想看会电视,没有想到看了不到十分钟,就昏昏沉沉睡了”。 问:“有谁作证?” 答:“我单身一人,在自己的房间睡觉,还有谁来作证?” 问:“之后他与你联系过没有?” 答:“其实,平时他要是很晚不回家,我都会打个电话问问的,我那天不知怎么搞的,偏偏就喝了酒!一回到家就睡了,就睡得那么死!要不然,我要是打个电话问问,也许他就不会死!” 问:“你既然说他不是自杀和失足落水,那你想想看,有谁可能会杀他?” 答:“还有谁,一定是李洋!” 问:“李洋是谁?” 答:“我的前夫,我与他离婚,是因为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还不只是一个,那时他有公司,有钱,我为了与他离婚,净身出了家。后来我认识了必成。李洋后来公司倒闭了,没有钱了,身边的女人也离开他了,他便要与我复婚,被我拒绝,有一次来公司找我,我不在公司,李洋同必成打了一架,李洋当时说过,看他哪天不弄死他。” 问:“除了你说的那个李洋,王还有其他什么仇人或同行对手没有?” 答:“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问“王必成平时有晨练的习惯么?” 答:“从来不会,他一般会在晚饭后出去散步或去游泳馆游泳,时间一个小时左右,晚上睡得晚,早晨一般要到九点钟左右才起得来,起来后吃过早餐,才到娱乐城去。” …… 米月查到,李华婷提到的当晚吃饭时向王必成打电话的那个人,是王必成的前妻舅,此人叫顾杰,男,42岁,广西百色人,在东州一家家庭装修公司工作。 查阅询问笔录: …… 问:“你把当时向王必成打电话的事说一遍。” 答:“当晚约他在清香茶馆见面,是来谈他女儿王丽丽的事,王丽丽很快要中考了,必成想给我妹小玲一笔钱,接丽丽到身边的东州市念书,本来小玲还在犹豫,可是王必成出手大方,一开口就是一百万,这必成不谈这么多钱还好,一说到出这么多钱,小玲反而不愿意了,说是好像把女儿卖给他了,这个事,就没有谈成。” 问:“你与王必成什么时候分手的?” 答:“12点10分,记得他看了看表,说,这事以后再说吧,时间不晚了。我也看了看表,才知道这个时间,我送他到了门口,看他自己开着车走了。” 问:“车上还有其他人没有?” 答:“没有,车停在茶馆一侧的路边,我送他到了车边,看他开的车门,车上应该没有其他人。” …… 查阅李洋的询问笔录: 问(亮出王必成的照片):“认识他吗?” 答(看了照片):“这不是王必成嘛,剥了皮我也认识,他怎么了?” 问:“他死了。” 答:“死得好,这种人就该死!” 问:“你这么恨他,你跟他见过几次面?你们很熟吗?” 答:“怎么不熟,熟得很!夺妻之恨,还不恨!老天有眼,这是报应!” 问:“可是据我们了解,你前妻是在与你离婚后,才认识的王必成。” 答:“她的鬼话你也信?她早就瞒着我和那王八蛋勾搭上了。” 问:“你最后一次见王必成,是在什么时候?” 答:“最后一次,就是同他打架的那一次,有几个月了,大慨三个多月了吧,那王八蛋下手狠着呢,我要跟他拼命时,他就叫来保安,要不然,我会吃亏吗。” 问:“元月3日晚上和4日清晨你在干什么?” 答:“元月3日晚上……怎么,你们怀疑是我杀的他?” 问:“回答我的问题,1月3日晚上和4日清晨你在干什么?” 答:“你们是不是听那**说是我杀的那王八蛋,天理良心……” 问:“你少说别的,你只说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答:“元月3日……哦我记来了,是元旦放假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在火车站拉客,那天是去外面度假回城的人多,我拉客赚些外块。” 问:“拉客?拉什么客?” 答:“我没有了工作,总要混口饭吃,我有台车,放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有时无事,就去火车站,或汽车站去跑个黑车,捞几个钱。” 问:“你从几点拉到几点?有谁作证?” 答:“拉了几趟,到了深夜2点多钟,我就回来了,有谁作证嘛,哦对了,车站有个保安过来查我的车,我说是来接朋友的,我还送了他两盒红双喜烟。” 问:“是什么时候的事?记得保安长的样子吗?” 答:“记得,记得,什么时间嘛,哦,大概晚上1点钟左右。” 问:“回到家后,你干了些什么?” 答:“回家之前吃了个夜宵,喝了瓶啤酒,回到家时,快2点了。” 问:“在哪个店吃的夜宵?” 答:“就在我家对面,我常去,那老板娘认得我,我们都叫她外号夜来香。” 问:“回家后还干了什么?” 答:“还能干什么,睡觉呀,一睡睡到了十点,还是被老歪把我吵醒的。” 问:“哪个老歪?吵你干什么?” 答:“就是一个小区的朋友,赵世外,他还能吵我干什么,找我打麻将呗!” 问:“你说你3日晚上两点到次日十点在家睡觉,有什么人作证?” 答:“我也想找一个女人陪我睡,给我作证,我找得着么!” …… 查阅张小冰的询问笔录: …… 问:“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答:“我昨天才知道,他死了。” 问:“你什么时候到这个娱乐城工作的?” 答:“差不多一年多了吧。” 问:“认识王必成有多长时间了?” 答:“就是他把我带到娱乐城的。” 问:“你说说元月3日至4日的情况。” 答:3日是元旦放假的最后一天,大概是下午4点多钟,我先给他打的电话,说我晚上有时间,他说,那你晚上来我家吧,你等我的电话,我去接你。到了晚上12点多钟,他来歌厅接我,到了他家,进房间客厅一看,是华婷姐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呢,我还轻声埋怨说,你家里有人在家,还要我来这!他说没事,她醒不来的,不管她,后来我们就去了楼上卧室。完了后,我洗了澡,让他送我回家,他说,明早再走吧,我是看华姐在,担心被她发现,坚持要走,他后来叫了一辆出租车送我回的家。” 问:“你们私自相会,为何不在娱乐城,还要去他家?” 答:“他说了,娱乐城那地方,身边到处都是人,人多嘴杂,反而不便。” 问:“他每次都是叫出租车送你回家吗?” 答:“他如果没有喝酒,就会自己开车送我回来,他说那天他喝了点酒,深夜路上车少,担心警察查。” “他开车来接你的时候,就已喝了酒。” “是呀,当时路上车多,一般查不到,深夜车少,很容易被查到。” 问:“你在王必成房间,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答:“没有,只是我问过他,华婷会不会醒来,他说,我们就是搞得天翻地覆,她也醒不来。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晚上要去他家,他就在华姐晚上喝酒时,在她的酒里放了安眠药。” 问:“你出来是什么时候?” 答:“大概是凌晨2点多钟了吧,具体记不清了。” 问:“你回家后都在干什么?” 答:“我回到宿舍,宿舍里住有4个姐妹,她们都刚下班,说好了我请客,出去吃夜宵,我们就去了附近一家火锅店吃火锅,还喝了些啤酒,喝到差不多三四点的样子,就回来睡觉,一睡睡到中午12点多钟,平时都是这样子的。” 问:“你回家后,与他电话联系没有?” 答:“我一到家,他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就是三个字:到家没?我也回了两个字,到了。” …… 米月似有所悟,她想到了王玉山的死,那也许是在王的一夜风流之后,死了女人的手里的。 可是,这个张小冰,却没有作案时间,手机有信息可查,不会有假,而王必成的死,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张小冰有不在场的证明,何况,也看不出张小冰有杀害王的动机。 米月整整一夜功夫,看完了案卷内她认为是重要的人物线索案卷,虽然没有发现与吴重九相关的线索,但她还是不禁感叹前辈们为此案所付出的心血,但她又从内心深处为他们遗憾,费尽这么多的心血心机,却在数百人中都没能找出涉及到杀害王的作案动机、时间和相关证据。 米月觉得,在她看到的涉及的这么多人中,她还得再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张小冰,她甚至怀疑,这个张小冰,与杀害王玉山的那个神秘女子,会不会有某种联系。 要找张小冰,先得再找胡玉,米月觉得,都是歌舞厅里的姐妹,她不会不熟悉这个张小冰。 歌星张小冰 米月第二次见到胡玉,胡玉正坐在店门口与两个男子聊天,这次,胡玉穿的是一件白底蓝色碎花连衣裙,V形胸有些低,露出深深的**。 见米月来了,两个男子忙告辞。 “唉,你们怎么又来问这些事了,该说的,我们都说清楚了的呀!” 米月笑了笑,道:“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张小冰的去向。” “怎么了,不会是她杀的人吧?” 米月道:“在没有查出真凶前,谁都有可能是怀疑对象。” 胡玉摆了摆手:“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盖妮不会杀人。”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胡玉哼了哼:“我跟她一个宿舍住了几年,我还不晓得她那几道弯弯肠子?” 米月道:“王必成死的当天晚上,她去约会王,你知不知道?” “她的那点事,哪里能瞒得住我们。”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你是说那个潘大荣吗,别提他了,那不是个东西,见她一面打她一次,有时还当着我们的面打人。” “为什么打她?” “还不是说她对他不忠,勾引野男人。” “她与王必成相好的事,他男朋友知道吗?” “哪能不知道!他放了话,再看她与王相好,见一次打一次,我们都觉得老大就是潘大荣杀的,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 米月查看过案卷,潘大荣自称当晚在他自己的房间睡觉,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当晚他到过王必成家和作案现场的证据,包括他与王的手机通信信息。 “知道张小冰现在在哪里吗?” “老大死后,听说她回老家跟那个潘大荣结婚了,这两年,又听说她回城了,在一家娱乐城重操旧业。” “在哪家娱乐城?” 胡玉摇了摇头:“我也是听有人说在娱乐城见过她,是真是假都难说,不过我想,如果没有人阻止她,她是不会放弃这一行的,她太爱唱歌了,她唱的也好,不像我,只是为了混碗饭吃。” 米月笑道:“你当时不也是头牌嘛,你看,人还这么漂亮,现在放弃,不觉得惋惜么?” 胡玉一脸苦笑,叹息了一声:“有什么惋惜的,那种生活,总是不踏实,被人捧得越高,就越怕被摔得更重,还是过个脚踏实地的日子好。” 米月问:“你有孩子吗?” 胡玉点了点头:“孩子两岁了,在老家父母亲那带着呢。” 米月笑道:“我看,你做生意也会好的,是个男人,都会想到你这里买你的东西。” 胡玉也笑了:“你们当警察的,也会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在娱乐城找一个有名有姓的歌舞小姐不难,米月很快就有了张小妮的下落。 这是在市区银河商业中心的一家名叫银河的歌舞厅,正是周未晚上的高峰期,歌舞大厅,轻歌漫舞,正中舞台上,一女孩子正在如醉如痴地倾情诉唱,歌声中带着忧伤: 我独自在深夜里买醉 这种感觉谁能够体会 爱在崩溃的边缘 正在慢慢枯萎 最后剩下的梦境也支离破碎 突然之间恨透这个世界 现实的你带走我的一切 曾经完美的爱恋 此刻早已残缺 我的心就这样被你撕裂 你的眼角流着我的泪 我却坚守着承诺不肯后退 …… 米月来到吧台前,问一男服务生:“张小冰在吗?” 服务生一头染的五彩披发,摇了摇头:“这是没有叫张小冰的。” 吴昊道:“她外号叫盖妮。” “这里也没有叫盖妮的。” 米月明白,这张小冰又换代号了,她看了一眼正在唱歌的女子,与案卷中的照片有些像,便指了指着唱歌的道:“就是她,张小冰!” 报务生轻蔑地看了看米月和吴昊,哼了哼:“连我们这里的头牌咪咪都不认得,还好意思问!” 米月同吴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听张小冰唱歌,听着听着,歌声却把米月带进去了,心里不觉也伤感起来,不是为自己,而是想着这女子的遭遇。 张小冰下了场,米月便把她带到了一间房间,向她亮了亮证件。 “你们还有完没完,还让我过安生日子么!” 张小冰一屁股坐下来,气呼呼地道。 米月叹息道:“哪个想来打搅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知不知道,吴重九死了。” “什么?九筒子,他死了?”张小冰惊异地杏眼圆睁:“什么时候的事?” 米月从张小冰的表情中看出来了,她真的还不知道昊重九死了的事,看来,吴重九在这张小冰的心里,早已没戏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了。 “你能说说吴重九的情况吗?” 张小冰摇了摇头:“我们歌厅的姐妹们同他的关系都不好,这人好色又下流,对他的情况,我们也很少知道,也不想知道。” “吴重九和谢小乐的关系怎么样?” “这两人开始还挺好的,后来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关系不怎么好了。” “是为了胡玉吗?” “不止她一个。” “娱乐城停业后,知道吴重九去向吗?” 张小冰摇了摇头。 “你认识王玉山吗?” “不认识,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潘大荣认识吴重九吗?” “我不知道,但阿荣没有向我提过他。” “我听说,娱乐城散了后,你回老家同潘大荣结婚了?” 张小冰低下了头:“现在离了。” “怎么离了?多久以后的事?” “婚后不到两年,就离了,那种人,我能和他过日子么!” “那你当初为何又要同他结婚?” “不同他结婚,他会打死我的。” “那后来他怎么又愿意同你离了?” “那是他顾不上我了。” “他找了别的女人了?” 张小冰摇了摇头:“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他要顾他的事去了,嫌我碍眼。” 米月一时顿了顿,没再问话,米月判断得不错的话,这张小冰是潘大荣一直苦追的女人,却又在不到两年后离了,他要去顾他的事,那么,一定是比他苦追的女人更让他上心的事,才嫌她碍眼,那么,这个事如果不是为了别的女人,那一定是不想让身边的女人都知道的事。难道这个潘大荣,是那个与吴重九一个团伙圈子里的人? 米月试探着问:“这个潘大荣,原来是做什么的?” 张小冰叹息道:“他同我是一个村的人,一同从家乡到这城里打工的,阿荣先是在建筑工地做工,我在一家童服厂工作,工作不久,那老板见我就贼眉鼠眼的,几次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要对我非礼,我当时非常害怕,就给阿荣打了电话,阿荣当天就在老板下班路上,把老板痛打了一顿,打完后,那老板报案,他被拘留了七天。后来,我也不敢在那厂子干了,出来后,先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不久,被王大哥看中,问我会不会唱歌,我说,我上高中时,学校歌咏比赛,我还得过奖呢,王大哥就带我到他这家歌厅工作。阿荣出来以后,就常到这里来找我,他就把我当成他的人了。” “阿荣后来还在建筑工地吗?” “他要在建筑工地干就好了,他在拘留所认识了一班朋友,出来后,就在黑道混了,经常干欺行霸道、打架斗殴的事,先后被公安抓了几次。后来听说他进了一家娱乐城,才消停些。我是又怕他,又不敢同他分手。我同王大哥认识后,他对我很好,很关心体贴我,后来我得知他已离了婚,单身一人,便有想与他长期生活的打算,没有想到这事被阿荣知道了,把我暴打了一顿,打完后对我说,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要王大哥给他五百万的赔偿费,让我与她一刀两断,要么就让王大哥永远消失。” “他在哪家娱乐城干过?” “就在这里。” “在这里?” 张小冰点了点头。 “你这次来这里,是阿荣介绍来的?” “我还用他介绍!” “他后来找过王必成没有?” “我也不知道他找没找过王大哥,但我估计,阿荣没有找过他,因为王大哥没有向我提起这个事。” “你会不会怀疑是阿荣杀了王必成?” 张小冰摇了摇头:“阿荣这人,心狠手辣,何况还放出了话来。要说是他杀的,我一点也不怀疑,但是你们不是也查了么,那天晚上只有我和华姐在王大哥家,王大哥晚上两三点钟还给我发了信息,阿荣当晚没有在王大哥家。” “王必成被害后,你有没有发现阿荣有什么异常?” “那些天,我就一直没有见他来找我,后来我回了老家,才见他也回了老家,他才逼我结的婚。” “你知不知道阿荣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张小冰摇了摇头:“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我还管他去干了什么。” …… 米月的下一个目标:潘大荣和谢**子。 米月布置人员查找了三天,两人都没有着落。 布控铣头的侦查员传来了消息,发现有铣头的踪迹了,罗浮市G324高速公安检查站,查获一辆从广西过来的灰色面包车,车上有一男一女,还有一位不到1岁的男婴,自称是一家人,而车上的男子,正是铣头。 米月恨恨道:“我们一面在通缉搜捕拐卖儿童犯,这伙人却一面还在拐卖儿童!” 更令米月恨得咬牙切齿的是,为了怕孩子惊哭暴露,他们竟然给这么幼小的婴儿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坐在米月面前的铣头,个头不高,瘦猴样的身材,一头披发,一张刀削般的脸,嘴上稀稀拉拉布满灰色的胡须,穿一件米黄色暗花衬衣,下着一条灰色牛仔裤,神色泰然自若,一双腿不停地抖动。 “你手上的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给朋友做好事嘛,朋友的孩子,不想带了,托我找个好人家,我就给带过来了,这个不犯法吧。” “朋友是谁,家在哪里?既然是朋友的孩子,孩子还不到一岁呢,却给他服了这么多的安眠药,你们也下得了手! “孩子太吵,我们也实在是哄不住,有啷个法子嘛!” “他要是你的孩子,你会这么做么?” “反正死不了的,这不犯法吧!” 米月十余年的刑警生涯,也审过不少疑犯,但她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胸中的怒火一阵阵涌向脑门,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相不相信,我今天突然有个冲动,想脱下这身警服,不想干警察了,在脱下这身警服之前,想把你这条畜生的四肢的骨头卸下来。” “你,你敢么!”赵显龙仍然一副不屑的眼光。 “你要不要让我试试!” 米月不知道,坐一旁的吴昊火气比她还大,他站起身来,干脆就走到赵显龙身前,脱下了警服,对米月道:“米支,不用你动手,我也早就想脱下这身警服不干了。” 米月的眼中闪出怒火:“我再问你一遍: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赵显龙还是不作声。 吴昊便抡起了胳膊,米月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对吴昊道:“你回来!” 吴昊看了看米月,米月向他点了点头。吴昊回到了坐位上。 米月作了几口深呼吸,声音平缓下来:“我问你,家里有老婆孩子吗?” 赵显龙还是不说话。 “我不逼你,不过你应该知道,这起拐卖案不是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你要是家里有老婆孩子的话,你不为自己想想,就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吧。” 一阵沉默后,赵显龙说话了。 “孩子是一个女的交给我的。” “那女的是谁?” “我啷个晓得,只晓得叫阿丽,她是我的上家。” 米月一惊:林嘉丽? “是不是叫林嘉丽?孙运秀的女儿?” 赵显龙哼了哼:“是不是林嘉丽我不晓得,但是林嘉丽的个人,我晓得你们抓不到她,这女子太厉害,我们这些人,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都是她手中的玩物。” “她多大,说说她的身貌特征?” “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吧,身高一米六七样子,身子白,苗条匀称。” “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抓不到她?” “她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今天在广西,明天说不定上就在西安了,而且,还从来不用手机与我们联系,用的都是公用电话,我们找她接头,弄得像当年地下党似的,一时换一个地方,一时换一个地方,弄得我们的头都转晕了,每次见面,她不是戴着墨镜就是戴口罩,我们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哦,对了,她还能化装,有一次我看了她半天,还问她阿丽去哪里了……我做的事,好多都是跟她学的。” 米月哼了哼,问:“你们这次在哪个地方换的人?” “在广西中越边境的地方。” “万峰县梅湾镇大谷村那个孩子,是不是你们弄的?” “什么,大谷村?我没有听说过。”赵显龙头摇得像拨浪鼓。 “如果她再跟你联系,你能不能配合我们?” 赵显龙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两年,这个事很少做了,你们现在都有高技术,那摄像头到处都是,哪里丢个孩子,你们就能跟踪到到哪里,这一次的这个孩子,我估计就是从越南弄来的,要等下一次她联系我,可能一年两年都不一定有。” “那你们现在不是没事可做了?” “是呀,兄弟们都找其他事做了,有做外卖的,也有跟别人做点生意的……” …… 米月叹息地对杨茹道:“将大谷村地下河的痕迹物证与他们比对一下吧。” 吴昊道:“如果是林嘉丽,按他们所说的在各省市到处跑,我们怎么会查不到她的行踪,至少乘坐飞机、高铁,都是要凭身份证的,就是驾车,各高速路口检查站收费站也会有预警。” 米月笑道:“如果我是林嘉丽,早就改名换姓了。” 搂草打兔子 凌晨2时,米月的电话响了,在市西城区曲路街出租房发现了潘大荣,民警在上门带他去公安局协助调查时,潘持刀行凶,砍伤了两名警察,受伤警察被迫开枪,击中潘的右腿,现已送往医院。 “哪个医院?” “市人医第四附医。” 米月忙向杨茹打了电话,火速赶往医院。 米月到医院一看,医院一时没有安排潘大荣的床位,潘大荣同被砍伤的两名民警都坐在急诊室椅子上包扎伤口,米月逐一查看,一名民警右手臂被砍了一刀,皮开肉裂,另一名民警砍在头部,满脸是血,潘大荣右大腿中了弹,米月问了医生,医生说,幸好都没有伤到骨头。 米月一看这潘大荣,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五,身体魁梧,头发胡须浓密,他的大腿,比米月的腰还粗。两名被砍伤的民警在他面前,显得比他矮了大半个头。 潘大荣一听米月是市刑侦队的,哼了哼道:“我不跟你说,你把夏晓明叫来,我跟夏晓明说。” 米月感觉了一些异常,但她不能露声色,冷冷道:“夏支是我的师父,他已经退休了,你要对他说什么,对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我杀人的证据,是你弄到的了?” 米月心里一惊,心突突地跳,她自己都糊涂了,强装镇静,冷笑道:“你知道的,这叫老天有眼。” 潘大荣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从我开门看到警察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大限到了,这六年,这个场景不知在梦里出现过多少回,哪一次不是在这恶梦中惊醒。” 六年!米月心跳得更快了,她想到了1.14”案,难道,他是杀害王必成的凶手? 米月试探地接过潘大荣的话头,道:“梦既然醒了,索性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我想,这么些年,熬到现在,不容易。” “所以我要问你呀,你们是怎么找到我杀王必成的证据的?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 米月竭尽全力不让潘大荣觉察出破碇。证据?什么证据?虽然,她看完了“1.14”案的整个案卷,但她却没有能找出潘大荣作案的任何可疑线索,更别说证据了。但如今他既然已承认是他杀的,那么,证据只能在他自己那里。 清晨,库岸,水里,尸体内的酒精含量…… 米月在仔细搜索证据…… 米月刚才从他的身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用说,这家伙喝酒了,难道这家伙喝多了,是在发酒疯?她也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喝酒了?” “哈哈哈……”潘大荣突然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一只手指点着米月道:“说对了!聪明!我想来想去,你们一定是从酒瓶上发现了我的指纹,对不对?” 酒瓶?哪来的酒瓶?难道是王必成家里的酒瓶?米月看了王必成家里的照片,客厅里是有一个小酒吧台,吧台背后,是一整墙的酒柜,酒柜里,摆放各式各样的瓶装酒。 米月一时又怔了怔,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你也别吱吱唔了,说说你的作案过程吧。” “作案过程,我不说,你们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知道我是怎么进的王必成家么?那天晚上半夜了,我是去歌厅找小冰的,到了歌厅门口,却看到门口停着王必成的车,王必成了下车,站在车边,是想透透气吧,我当时看见什么了,看见从门口出来的正是小冰,王必成向小冰招手。我当时也是灵机一动,悄悄在车背后上了王必成的车,伏在车后排坐位下面,看见小冰开了前车门上了车,就坐在王必成副驾位置,估计天太黑,他们没有发现我,车子就这么开进他楼房的车库。” “他们下车时,也没有发现你?” “他们一下车,就是又搂又抱的,哪里顾得上车子里面的事!我悄悄跟着他们身后,看俩人进了门,门关了,那是防盗门,我进不去了,不过我听小冰在车上与王必成说话,王必成问小冰吃过晚饭没有,小冰说,她们都是凌晨两点钟下班后姐妹们一起夜宵的,王必成说,我家没有人弄吃的,小冰说,没事,我们完事后她还要回去,姐妹们还约好一起吃夜宵,王必成说,我也不好送你回去,喝了酒的,不敢再开车。小冰说,不用了,我叫个的就是了。于是我就在门口等她出来,等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出来了,我就趁王必成送小冰出门到路边上出租车,房门还没有关上的功夫,钻进他的家的。” “你这么高大体胖,车子能藏得下么?” “这是现在发福了,那一年还挺瘦的。” 米月点了点头。 “王进来后,看到了我,自然又惊又火,他要拨电话,被我把手机抢了过来,他说,我只想问问小冰到家了没有?我说,不用你问,我来问,那信息,就是我发的。我对王必成说,你不用发火,发火也没有用,还不如坐下来,心平和气地谈谈。他就坐了下来,要烧水泡茶,我看到他那一面墙上酒柜里全是各种名酒,就说,喝什么茶,喝酒吧!我便自己过去找酒,找了一瓶洋酒,顺便就用茶杯倒酒,我喝了一口,他说,他喝不了酒,我说,那不行,不喝酒办不了事,强灌他喝了。” 米月道:“你灌了他多少酒?” “有好几茶杯吧。” “你既然说心平和气地谈,为何还要杀他?” “这家伙不是个人嘛!是他该死嘛!我说,小冰是我的女人,你既然弄了她,我也不为难你,你拿出两百万,这女人我就不要了。他说,两百万!这么一个女人,值两百万么!我歌厅多少女子,我想要谁就要谁,你说是你的女人,你要去就是了,我又不同你争同你抢!” “你怎么杀的他?” “我没有想到这王八蛋这么不经喝,一下子就不省人事,倒在沙发上,就像一滩烂泥,我也喝多了,想起他同小冰鬼混的事,以及他说的这些话,所以我就想弄死他,我知道房门口就是水库,就把他扛出门,仍到水库里了。” “你怎么想起来在酒瓶上留下证据?” “我出门前,知道杀人不能留下指纹等证据,所以把茶杯的指纹也洗了,也依旧原样放好,看那瓶酒,那是3升装的,6斤酒,我们喝了一斤左右吧,就把那酒瓶盖子盖好,依旧放回原来的地方,才出的门。后来我细细一想,我只知道冼茶杯上的指纹了,却没有想到擦酒瓶上的指纹,后悔死了,没有想到当时你们竟然没有发现!” 米月知道,清洁工第二天一早来打扫房间的时候,已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不光是茶杯洗了,连酒柜里的酒瓶也一只只抹了一遍,不可能留下指纹。 “你是怎么出来的?” 米月知道,从半岛花园到市区,有20多公里的路程,专案人员查了几天的出入口监控,恐怕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放过,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出入。 “我做完事后,天就亮了,我当时也喝多了,很困,就在附近山林子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天就快黑了,我想,既然我能这么进来,那么,我也能这么出去,到了晚上,我看见一辆车要出门,是一个小伙子开的车,我乘他不注意,也悄悄钻进他的车后排,依旧躲藏在座位下面,被他拉回了市区。” “记得是什么车,什么牌子吗?” “好像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什么车牌不知道。” …… 米月疑心自己还在做梦,她真的有些不相信,自己为了查吴重九,打草搂兔子,却搂出个这么个积压六年的大案来。 第二天天一亮,米月带着杨茹,她要急着去拜访一个人,她的师父夏晓明。 潘大荣已和盘供出,但光靠一个口供,难以形成证据链,现在,必须要找到有说服力的证据。 夏晓明在退休前,就有严重的三高症,高血压,高血糖,高尿酸,用老夏自己的话说,各项指标都带8,血压180,血糖18,尿酸800。每天靠打胰岛素降血糖。 夏晓明看了一遍米月递给他的潘大荣的讯问笔录,强压着自己的心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米月有些担心:“师父,您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吧。” 夏晓明摆了摆手:“米月,我们去现场吧!” “现场?都六年了,现场还在?” “案子没有破,现场就没有人去动。” 杨茹开着车,载着米月和夏晓明,前往半岛花园。 夏晓明一路感叹道:“米月,你师父不行了,真是后生可畏,不过我很自豪,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我们刑侦工作的未来。” “师父,这不是我的功劳,真的不是,抓潘大荣,我一点也没有把他往这个案子上想,我是怀疑他与吴重九案有牵连才要带他到局里问话的,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吴重九案怎么会同这个潘大荣有牵连?” “涉案人员吴重九原来就是六年前金碧*****的人,吴重九死后,杀害吴重九的人王玉山又被人谋杀了,所以我怀疑,这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而且我怀疑这个犯罪团伙,与当年的这个娱乐城的人有关系。” “如果是团伙案,得要上头出马才行,你一个人应付不下来的。” “现在只是怀疑,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还没有惊动上面。” 夏晓明摇了摇头:“我是过来人,你还年轻,听我一句劝,干我们这一行的,一旦投入进去,工作没日没夜的,饮食随便应付,早一顿晚一顿,有一顿没一顿,心力、体力在一天天,一年年累积透支,但我们却浑然不觉,有不有毛病也都会不觉得,到头来,身体跨了,就不可再逆。你们要吸取我的这个教训,工作固然重要,但千万不可把身体弄跨了。工作是干得出色了,**也好,领导也好,会给你这个荣誉那个职称,但到头来,**也好,领导也好,不会为你的身体买单的。” 米月看了看气虚虚身子的师父,心里一酸,点了点头:“师父,我晓得的。” 王必成的车子还停在车库里,车库没有门,车上面已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夏晓明对杨茹道:“这车后排,还能找出潘大荣的痕迹物证吗?” “我试试看吧。” 米月道:“不是试试,是必须要找出来,潘大荣身高体粗,头发胡须浓密,要猫在这个车里至少有二十来分钟,身体各个部位都会与车身有接触,而且之后这车内就再也没有人动过,不会不留下潘大荣身体的生物痕迹,我想当初在现场痕检的时候,一定不会把这里列为重点的。” 杨茹只得点了点头。 米月等人来到王必成的房间,房间里也是一层灰尘,客厅面积约60平米,是一套中式的设计布局,黑檀香地板,沙发是一套花梨木中式家具,茶几上放置一套紫砂茶器,东面是一整面落地式玻璃窗户和阳台,西面是吧台,吧台一面全墙的是酒柜,酒柜上放置有各种红白洋酒。北面也是中式有水印样式的山水风格的电视墙,电视柜上放置的是当时最昂贵的体积庞大的六十寸背投电视机。 米月看酒柜,酒柜的酒还未动过,柜子里共摆有四排的各式各样的酒,都没有开动过,只有潘大荣供出的一瓶3L的轩尼诗XO开动过,瓶内少了近半升的酒。 夏晓明道:“我问过李华婷和钟点工了,李华婷说,王必成平时很少在家里喝酒,当时是因为王必成当天吃晚饭时也喝了点酒,所以在尸检时发现有酒精残留,我也就没有往这里想。看来,是这个误导了我。这个瓶子少了酒,我也看到了,我问过清洁工,这瓶酒什么时候开动过,清洁工也不知道,说是这酒柜里的酒,没有柜门,容易积灰,她每一个星期擦一次,出事的第二天她正好把每瓶酒都擦了一次,她也没有把这酒开没开动过或瓶内酒少了的事放在心上,所以她也不清楚这瓶酒什么时候被开动喝过。” 夏晓明说完,拉开了柜子下层的抽屉,抽屉里有几套酒杯,对米月道:“当时钟点工说,这些酒杯她一直没有擦过,勘察人员对酒杯勘查时,已证实酒杯没有动过的痕迹,所以我们判断当天没有饮酒行为,除此之外,我们发现门窗完好无损,钟点工也说房间内的物品无损坏或异样,而且在当晚还有李华婷在家,还有张小冰也来过,凌晨2点多钟王必成还向张小冰发了信息,所以我们判断,当晚没有其他人在房间活动的可能性。” “我们当初把重点放在出入小区的人员和车辆上,案发前夜是元旦放假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又是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出入半岛花园的人员车辆达数千,我们就一个不漏地筛查,查了个昏天黑地,我们还全力排查王必成的社会关系和有接触过的人员,也是数百人,虽然潘大荣因为有杀人动机,我们也把他列为重点排查人之一,但在核对出入半岛花园的人员车辆中,没有发现有潘大荣出入过的踪迹,也没有查出他与王必成的所有通讯信息,所以就把他排除了,哪个会想,他竟是以这个法子出入这个半岛花园!” 夏晓明叹息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潘大荣作案手段还不算高明,但因为我们总会以常规的思维去推理,难免会受到不少的限制或局限,我们虽然时时提醒自己要以散发性的思维,超常规的思维去推理,但往往到了侦破的关键阶段,真正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却偏偏做不到,教训!教训啊!……” 米月点了点头,笑了笑道:“不过也好,总算是他自己做贼心虚,跳出来了,真是应了辛弃疾的一句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查找方脑壳 潘大荣的落网,虽是破了六年前积案,却丝毫没能让米月的心情轻松下来,潘大荣不是米月预料中吴重九团伙圈子里的人员,查谢**子,还是杳无音讯。 技术室送来了粉红色背心衣服女子画像的比对结果,由于女子戴着墨镜,比对难度较大,技术员从数百个形似者中筛选了二十多人,经洪秀丽、服务员和售票员等反复辨认,同时通过电脑人像比对技术进行模拟鉴定,锁定了一个人,李满枝,女,身高1米68,1986的9月5出生,离异,大专毕业,湖北松水县滋田镇平水村人。李满枝名下没有手机号登记。 米月当即带着吴昊赴阳明县长途汽车站,查找当天载李满枝去郏县的长途汽车司机。 司机找到了,姓王,叫王一水,米月王一水亮出了李满枝的照片。 “你回想一下9月1日那天,在你的车上,是不是有这一女子?” 王一水细细看了一下照片,点了点头:“记得记得,这女子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所以我有印象,在车上也是戴着墨镜,她买的是去郏县的票,可是还没到郏县,中途就下了车。” “记得是在哪里下的车吗?” “记得,我们是在满江县吃的午饭,饭后乘客上车,我清理人数,不见了这女子,有看见的人说,见她背了包,下车后没有吃饭,乘了一辆载乘客的三轮摩托车往县城方向去了。” “下车时是什么时间?” “午饭时间,十二点半钟左右。” 米月忙打开笔记本电脑的电子地图,满江是一个山区县城,距离阳明县约180公里。米月对吴昊道:“我们去满江!” 吴昊道:“现在就去么?这么远,不回家取行李了?” 米月哼道:“你还打算在那里住下呢,你看看,这么个小县城,会是她的藏身之处么?她要真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她那个模样,说不定半个城里的人就认得了。这李满枝是在这里临时下的车,我估计,她在满江一下车,十有八九就会在这里买去另外一个地方的车票,到她真正想去的地方去。” 米月到了满江,天快黑了,满江县城两面是高山,只有一条南北贯穿的山谷,一条国道穿城而过,米月到了车站,在当地派出所配合下,找到了当天的几个售票员,一个售票员看了看李满枝的照片,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她,戴着个墨镜,买了一张去东州的票。” “去东州?”吴昊有点不敢相信。 米月笑了笑:“你看,我们追了半天,这女子却回到我们身边去了。” “真他妈的贼!”吴昊嘟哝道。 米月只得又连夜赶回东州,次日一早,便与吴昊一道查市长途汽车站的视频监控,市出站口的视频监控,人山人海,视频影像太模糊,米月还是在密集模糊的人山人海中捕捉到了李满技。 “她要不戴墨镜,我们还真难找出来!” 米月笑道:“很多事就是这样,叫做弄巧成拙,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李满技出站后,便往出租车的档口排队,之后便上了一辆出租车,只可惜,米月看不清出租车的车牌号,只是依稀看出是一辆蓝色的出租车。 东州的街道,视频监控比比皆是,交通的,治安的,还有小区的,且大多还是高清的。 “沿途查监控,盯死这辆蓝色的出租车!” 查沿途各种视频,米月整整查了两天时间,出租车一路向北,沿内环路,人民南路,解放路,最后在往半岛花园方向处消失。 又是半岛花园! 米月在半岛花园南门入口的视频监控中找到了这辆出租车,只可惜,半岛花园内的视频监控正在改造,准备将原来的普通摄像头全部更新为高清摄像头,车子一进了半岛花园,就没了踪影。 “真是见鬼了!偏偏这个时候换什么监控!”吴昊气得想打人。 米月只好到各出租车公司,排查在该时间段出入半岛花园的蓝色出租车,费了半天的功夫,查出来了,该车为速达公司的车,车牌号为江A89ER0,司机姓何。 何司机供述道,出租车进入花园后,他是根据乘客的指引到了她住的地方,花园太大,又是晚上,到处都是整齐划一的别墅楼,车子在里面转来转去,他也记不清她是在什么地方下的车,把乘客放到目的地后,他转了半天才转出来。 “你按乘客指引的路线行驶时,乘客有没有指引你走错的地方?” “没有,看起来,她对路线还挺熟悉的。” “她住的房间门口或周围,有什么特殊标志没有?” “我当时没有太注意,那楼房都一个模式,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 米月通过物业查业主及住宿登记,半岛花园4000多栋楼房,有房主及住宿登记的3100多户,没有发现有李满枝的登记记录。 吴昊道:“要不要布控蹲守?” 米月道:“现在至少可以证明,这个李满枝就住在这个花园里。”米月打开笔记本电脑的电子卫星地图,对吴昊道:“你看,半岛花园周围共有八个出口,进入市区的只有南门的这两个出口,其他两个出口,一个是上253省道,一个是405县道到水松口上105高速。还有四个出口只是到附近村庄或山上的小道,当然也可以通到市里,但路途远,交叉口多,一般人不会走,我们可以不管它,我们对这四个出口进行监控,我就不相信,她能猫在这里一辈子不出来!” 吴昊点了点头:“把李满枝的照片发给这三个出入口的保安,发现李满枝出入,即时报告。” 米月摇了摇头:“我判断,既然这个李满枝进入的是别墅楼,这个别墅群楼价格不菲,至少在四五百万以上,按现在的时价,就是按揭,首期也得一百到两百万,每月按揭至少也得上万,她一个年轻女子,能入住这个楼,而且没有登记她的名字,至少可以说明,要么,就是有人给她买的房,如果是有人给她买的房,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与杀人案有牵连;要么,就是她们所在的团伙的活动场所。如果是活动场所,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何况,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李满枝杀人的足够证据,抓了她也很被动。” “那怎么办?” “我们也不是信不过保安,但如果是他们有团伙在这里从事非法活动,他们就有在保安中安插人员的可能,所以,这个地方,我们先放一放,只要在四个出入口再加几个高清摄像头,确保能看清出入车辆的车内人员;再让当地派出所派人,每一个星期查一次监控记录,发现有李满枝出入,向我们报告就是了。” “我们加装高清摄像头,会不会惊动他们?” “花园正在进行高清监控改造,不会惊动他们。” “还有,这半岛花园里的超市,应该装有监控视频,也要一起查。” 米月将李满枝的照片给胡玉和张小冰辨认,俩人都不认识,昊昊道:“难道这个李满枝不是娱乐城圈子里的人?”米月摇了摇头,道:“我想,换作是我,也不会用娱乐城圈子里的人去杀人,这些人的目标太明显。” 铣头与大谷村地下河发现的指纹及DNA痕迹比对出来了,大谷村失踪的孩子案,不是铣头所为。 “难道还有另一个组织团伙?” 米月愁闷不已,她同吴昊商量,决定再探大谷村地下河。 吴昊苦笑:“看来上次还没有吓倒你。”米月笑道:“如果第一次是探险,第二次就是漂流了。”吴昊道:“有必要去吗?”米月道:“我想了想,我们走的是水路,而如果是他们的团伙,来回一定走的是旱路,旱路虽然距离短多了,但也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许,在旱路上,我们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想想看,如果带着那孩子,那孩子一定是一直在惊吓中,惊吓中的孩子,就有可能在一路有遗留物,比如拉屎拉尿,哄他吃东西,或者挣脱掉下什么东西,至少可以让我知道,这孩子是通过地下河劫走的。” 吴昊一听,点了点头:“行,我同你一道去!” 米月笑了笑道:“行了吧,你一个旱鸭子,我背不动你,还是原来的人马,你做好接应就是了。” 米月执意要去,吴昊也只好做了米月探洞的准备,既然要提取有价值的痕迹物证,吴昊还准备好了照相机、多波段光源和勘察箱。米月先到了大谷村,她要从大谷村顺河面而下,走旱路出口。令米月欣喜的是,市勘探队王守山听说米月要探洞后,主动要求一道参加。 米月的这一次探洞,由于王守山的参加,行程十分顺利,在距离大谷村洞口不到两公里的旱洞内,发现了一只童塑胶凉鞋,沿途还有三颗烟头,出洞后经孩子的奶奶菊香辨认,正是孩子丢失的凉鞋,三颗烟头上,没有提取到指纹,却在一颗烟头上提取到了DNA样本。 米月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两次探洞都不虚此行,现场的铁证证实了她的判断,孩子是有人通过地下河劫走的。 王守山道:“探这样的地下河道,除了对这方面有特殊爱好或者猎奇的人外,一般犯罪分子来探洞,无非是为盗宝而来,如只为抢一个孩子,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但作为盗宝的团伙,要抢孩子,无非就是一种可能,就是在出洞口时恰好碰见,临时起意,顺手牵羊。” 米月好奇:“你说的盗宝,盗什么宝?” 王守山道:“地下河道有宝的东西多了,别的不说,有不少地下河道,会有不少水晶石钟乳石以及有观赏价值的各种冰晶花等矿石,这些东西过去不被人重视,现在都成了贵重的工艺品原材,有些甚至比玉石还贵重。所以现在也有些人,觉得这样的探险比挖墓盗宝更可靠,你们如果要查这个案子,最好还是有盗宝动机的团伙中排查。” 米月点了点头:“王师傅听说过这方面的团伙吗?” 王守山道:“这些盗宝的团伙要探洞,当然要有专业人员的指引,我听说过这些年也有人到我们勘探队挖人,估计就是要干这一行的。这样,我向你推荐一个人,省地质勘探队有个退休的老专家,叫钟小洋,全省所有的这方面的专家,他心里都有数,各市的勘察队他都有熟人,我联系你去拜访钟老一下,一定会有收获。”米月感激不已。 米月见到的钟小洋,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却精神矍烁,听说米月的来意,朗郎笑道:“这个事,你来找我就找对了,我也正好在呼吁**加强对地下溶洞矿物资源的保护工作,公安机关也要加强对这类违法犯罪人员的打击力度。你说的这些团伙,应该是有不少,目前活动比较多的,都集中在清源县,那里有一伙人,名义上是挖矿的,以采矿为名进行探矿,他们哪里探什么矿,其实就是盗宝,包括地下古墓在内,都是他们的探盗对象。这伙人的路子很广,活动范围也广,你要找他们,不要到处去打听,清源县有一个叫刘耀威的,你去找他,他都知道。” 钟老说着,找出了一张刘耀威的名片,给了米月。钟老道:“这刘耀威原来也在我身边工作,现在也退休了,那些团伙老缠他,他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出山。” 米月有些不解:“既然知道他们在进行非法盗宝活动,当地公安机关或相关律法机关为何不予打击,听之任之?” 钟老道:“他们是钻了法律的空子,法律是禁止非法盗取国家资源的行为,却没有明文条例禁止这类探矿探险的行为,他们还可以找出开发旅游资源等种种借口为名,进行探查,公安机关和相关执法机关就无从下手。” 米月便赴清源县拜访刘耀威,接待她的却是刘耀威的儿子叫刘运石,刘运石抱歉道,来的不是时候,老爸出国了。米月不免失望,想等刘老回国再说,不想这刘运石好打听,打听明白了,高兴道:“这事你还等我老爸干什么,你问我呀,我老爸知道的事,我全知道,老爸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 米月欣喜不已:“太好了,你说说!” “你要找的是个矿老板,叫黄金贵,在这个县城里,这探矿探洞的事,全是他说了算,他手下有几个马崽,各管一滩,探这个地下河的,不会是别人,一定是那个方脑壳,方脑壳真名叫方世河,四川石河县人,手下也有十几号人,专门干钻地洞的活。” 米月道:“我怎么找他?” “好说,我一个电话,保证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米月摇头:“这样不行,我还得先从侧面摸摸情况,不能惊动他。” 刘运石道:“那也好办,这家伙经常去的地方是银色月光K厅,你要是去那里,准见得着。” 米月道:“他长的什么特征?” “方脑壳嘛,当然头大,一个大光头,个子不高,身子肥,这家伙既贪财又好色,像你这么年青漂亮有气质,你只要往那里一坐,让他看见,他包管立马会粘上来。”刘运石一面说,一面打开手机,找到一张方脑壳的照片给米月看了。 米月笑了笑:“未必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米月只好来到银色月光K厅,会会这个方脑壳。 这两年来,在东州等大都市,K厅的生意渐渐低落了,但在县城,却依然红火,银色月光卡拉OK厅,在县城东面商业街中心,占用县城不多的20层高楼银河大厦的第一至三层楼,第一层大厅内,是占地八十多平米的歌舞厅,厅内劲歌轰鸣,射灯摇曳,人头疯晃,米月仗着自己身材好,便穿了一件暗紫色旗袍,略施黛粉,从容进入大厅。 米月在舞厅等了两个晚上,没有见着方脑壳,倒是招惹了不少好色之徒,为了不暴露自己,也只好逢场作戏,与之巧妙周旋,米月烦恼不已,想若是第三天方脑壳还不来,她就要另想办法。 到了第三天,方脑壳来了。 方脑壳共来了3个人,要的是V6包厢,方脑壳刚落座,米月趁方脑壳还未点小妹的功夫,主动寻上门来。 方脑壳看到进来的是一位婷婷玉立的美女,从装和气质看,不像是舞厅里的小姐,一时有些发懵:“你找哪个?” 米月微微笑道:“方老板,我是刘老介绍来的呀!” “哪个刘老?” “刘耀威。” 访脑壳一惊,忙站了起来,头点得像鸡啄米:“啊刘老介绍来的,贵客贵客。”忙请米月坐了。 米月向方脑壳递去一张名片,方脑壳看了看:中国奇艺工艺品总公司华南分公司经理,谢婷婷。 “哦,谢总!欢迎欢迎!“ “叫我婷婷好了。” 米月坐下来时,旗袍下摆的开口有些高,露出了丰满白哲的大腿,米月看到方脑壳的双眼不停地向这里瞄来。 “这个刘老,平时不好打交道,我们老大,都请不动他,他介绍谢总您亲自来见我,莫非有什么要我办的事?” 米月笑道:“我也是同运石熟,才认识的他爸,我们初次见面,哪里冒味来麻烦老板,不过认识些道上的朋友,疏通疏通财路,大家发财而已。” “我们能发什么财?” “方老板见笑了,我是做石头生意的。” “我这里也没有玉石呀?” 米月嘻嘻笑了:“方老板,你说玩笑话了,我知道现在的地下溶洞里的货,红火的很呢,水晶雪花矿,价格见天涨。” 方脑壳似乎明白过来,哈哈笑了:“哦哦,你说的这个,哎呀,好说,好说!” 米月大喜:“看来,方老板手头有货了?” 服务员上了酒来,方脑壳要了一瓶洋酒,服务员斟了酒,米月暗暗庆幸,幸好是洋酒,每次倒的酒份量少,忙又给自己的酒里加了几块冰块,端起酒杯,主动向方脑壳敬来:“看来,刘老看人没错,方老板就是个爽快人。” 方脑壳忙也起身取怀喝了,道:“我看谢总也是个实在人,只是,你现在想要的东西,我手头可是没有货,不过,今后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 米月笑了笑:“方老板不会跟我留一手吧?我听刘老说,前不久你们还探了一个洞,好像在黄江源那块,不会没有宝贝吧?” 方脑壳连连摇头摆手:“咳!莫说这个事了,兄弟们折腾了大半天,一毛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弄到。” 米月笑了笑:“不会吧,难道是有人先下手了?” “这个我不是吹牛,别的不敢说,在江东这一块,这地下的东西,还没有人能抢在我们前面做的,就说黄江源这个洞子,我知道七八十年代地质勘察队勘察过,但那个时候,他们就是看见有水晶,雪花乳石什么的,他们也不会去动,为什么,当时这些东西不值钱呀,对他们来说,就跟发现的普通石头差不多。自那以后,哪里还会有人去冒险? 米月撤娇道:“方老板,那个洞子有多深呀,下次有机会,能不能带我进去,我也开开眼界?” 方脑壳哈哈笑了:“好呀好呀,谢老板只要有这个胆量,下次有新洞口了,一定带上你。” “黄江源那个洞子,你们不去了?” “那个洞子没有去头了,什么都捞不到。” “你怎么断定没有别人进去过?” 方脑壳道:“我的谢总老板,你以为是在这地面上探山路探水路呢,这种事,没有专家出主意引路,那进的不是洞,是阎王殿,鬼门关,不是随便的人想进就能进的,别的地方不说,在江东这地块,你要是能找出一家能进这些洞的,我方脑壳的名字倒着写!” 米月想了想,道:“其实,有些洞子,我们也不一定要去寻宝,既然探过了,如果人员可以安全出入,你们可以承包下来,开发作旅游资源,不是照样可以赚大钱?” 方脑壳道:“看来谢总还真有眼光,黄江源这个洞,要开发也是可以的,从黄江原出口处,可以通向那个什么大谷村,七八公里的路程,都很顺的,出口的下游,也已经开发出了漂流点,只是洞子出口的那个地段,水面以上的空间太小,光这一段两百多米,就没有人敢进去。” …… 邹红艳现身 米月没有想到的是,方脑壳不抽烟,在K厅两个多小时,她没有发现方脑壳抽烟,另外两个人应该是他的手下,也没有抽烟,也许,其他两个人不抽,是看方脑壳不抽,不敢抽,但米月看出来了,方脑壳没有抽烟的习惯。 米月取到了方脑壳等3人喝酒的酒杯及丢下的擦脸用过的纸巾,取到了他们的DNA,经检测,与从黄江源地下河提取的DNA均不是方脑壳等3 人。 虽然如此,米月还是认定,除了方脑壳的这支人马,很难想像还有另一支人马能进洞。不管怎么说,先把他们弄进来核查清楚再说。 按照米月的安排,拘捕方脑壳在银色月光卡拉OK厅进行,这样就可以不惊动其家人和其他人,由吴昊负责拘捕和初审,米月不出面。 杨茹笑道:“米支是担心见光死吧?总要打交道的呀!” 米月道:“要是有铁证,我倒不怕,但既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证据,就只能让他张口了,从审讯角度讲,人都有自尊心,我担心我的突然露面,会让他感到屈辱,因自尊心受到伤害而愤怒,这样,不利于他配合我们交代问题。” 米月还有个顾虑,她不好明说,在嫌犯还不能明确以前,她不想这么快就“出卖”刘耀威父子。 吴昊带人在银色月光卡拉OK厅守候,守了两天,没有见到人影,找到他的住所,也不见人,米月有方脑壳的手机电话,只好通过手机定位,一看,好家伙,这家伙竟跑到临江市去了。 临江市是靠江的平原地带,不属卡斯特地貌,不会有溶洞,这家伙跑去那里干什么? “不会听到什么风声跑了吧?” “不会,”米月道:“要是听到风声,就不会还用这个手机。” 米月便向方脑壳打电话。 “方老板,不会是身边美女太多了,把我忘了吧?” “哪里哪里!我还怕你把我忘了呢!” “是这样,运石说,今晚上请我聚聚,我同运石说好了,请你也一起参加。” 方脑壳有些为难:“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在外地呢?” “不是在找理由吧?” “哪里呀,我还巴不得呢,实在是回不来了。” “怎么,又发现宝洞了?” “我在临江呢,这鬼地方哪有宝洞。我明天就回来了,要不,你同运石说说,哪天有空,我来请。” “你要是找到宝洞,不要瞒着我,说过的,我也要去。” “一定的,一定的。” 米月打完电话,只得又给刘运石打了个电话,她要串通好,免得方脑壳又打运石的电话,穿帮。 第二天晚上,吴昊在银色月光卡拉OK厅,找到了方脑壳。 审讯由吴昊进行,米月在暗室旁听。 “这绝对绝对没有,我们只是寻宝的,我要那孩子干什么?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会去做么!我要是做了,你们枪毙我好了!” 这是米月预料到的,一提到孩子,方脑壳是会整这一曲的,因为他明白,这对他意味着什么。 “你没有做,你能保证你手下的人没有做?” “都是在一起进出的洞,我保证都没有做。” 吴昊取出了孩子丢失的塑胶凉鞋,递到方脑壳的手里。 “这是我们在洞里发现的,这就是丢失孩子的当天,孩子穿的鞋。” 方脑壳看也没有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孩子又不是我弄的?” “那这鞋子怎么会到了洞里?这洞里,还有什么人能进去?”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洞里,谁都能进去。” 很显然,方脑壳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米月冷冷地一笑。 “可是据我们掌握,这个洞,除了你们,没有别的人进去过。 ” “别人进没有进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是进过洞,但是我们没有弄这孩子。” “8月28日,也就是农历7月15日,你们在干什么?” “8月28日……想不起来了。” “真想不起来了?还是不敢说?” “真的真的,回去我好好想想。” “那好,你把那天进洞的人名单告诉我,姓名,年龄,籍贯,详细住址,联系电话。” 吴昊说完,取了纸笔递给了他,“你自己写吧。” 名单写出来了,共4 人。 初审完了,米月道:“这样,马上组织拘捕其他3 人,这个方脑壳,24小时以后放人。” “放人?” “我估计,要么,另外3人已得知方脑壳抓了,会作鸟兽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让我们相信他们有鬼;要么,他们还不知道风声,还在他提供的这个住所,但不管怎样,我们先到方脑壳提供的这个地址拘人。放了方脑壳后,派人紧盯,并且严密监视他的手机信息,跟进手机信息找线索。我估计,他被放后,很有可能会跟他的手下人联系,其中很可能会与抢劫孩子的嫌犯联系。” 专案组组织当地民警到3 人住所拘人,全部扑空。 次日,方脑壳的释放按正常手续进行。 方脑壳出来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边下了车,拨打了一个电话。 “你个龟儿子!老子当初怎么劝你来着,你当老子放屁!现在老子被公安盯上了,差点进去了!趁老子现在还没有把你供出来,赶紧给老子滚得远远的,还有,你用公用电话,赶紧给那3个龟儿子一个一个打电话,叫他们闭嘴!孩子的事,万万不能向公安透露一个字,要是把老子牵连进去,老子活剥了你们的皮!” 米月查到了这个电话,这个电话的主人,却没有在方脑壳供出的名单中。 有了这个接电话的人手机的定位信息,米月很快在县汽车站抓获了这个人:陆国方,男,27岁,四川石河县人,与方脑壳同乡。 溶洞里的样本DNA与陆国方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正是陆国方。 陆国方供述: “我们5个人探洞,快到出口的时候,老大让我出洞看看洞口有人没有,如果没有人的话,就出洞歇息歇息,如果有人的话,就不出洞了,原路返回,干我们这一行的,能不让人知道就不想让人知道,洞口这一段水很深,我会游泳,穿的又是气垫衣,出洞口一看,没有看见洞口有其他人,只见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在向观音菩萨磕头作揖,孩子回头看见了我,我当时就掏出身上的巧克力逗孩子过来,孩子过来后,我见那老太太还在念念有词磕头,没有看见我,我顺势就将孩子抱了过来,堵了他的嘴,回到洞里。” “为什么想到要偷抱孩子?” “我当时也是鬼蒙了心!我有个姑妈,远房的,在阳明县,我听人说过,她原先干过卖孩子的,那些年一个孩子就好几万,现在更贵了,要十万八万了。我当时看见了这孩子,才起了这个念头,如果当时那老太太发现了,我也就不会干了,偏偏她一点都没有看见。我抱回孩子后,老大还劝我不要做这样的事,把孩子送回去,我说,我抱这孩子的时候,那老太太连头都没有回,是神不知鬼不觉,她就是做鬼也想不到孩子是我这样抱走的,这不是老天爷给我们送来的一笔横财么。其他人也劝老大说,我们这一趟也不容易,既然孩子抱来了,就不要再送回去了,老大才同意的。” “你把孩子卖给谁了?” “我姑妈呀,我姑妈看了孩子,先还不敢要,我说出孩子的来历后,她才要了,我讨十万,她才只给五万,多了一分不给,我没有办法,只好收她5万元钱,这笔钱,我拿了两万,老大拿了一万,其他都分给了三个人。” “说说你姑妈的情况。” “她叫陆桂莲,今年有五十多岁了,在阳明县,原先听说她在开出租车,现在没有开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姑父被抓判刑后,她同姑父离了婚,他们也没有儿女,估计现在是一个人过日子。” “你姑父犯什么罪判刑?” “拐卖妇女儿童。” “判了多少年?” “判了十七年。” “你们经常来往吗?” “哪个还跟这样的家庭来往!她又不是我亲姑妈,是我父亲兄弟那一堂的堂姑妈。” “有她的电话吗?” “有。” 米月赶紧布置,抓捕陆桂莲! 当天晚上,顾明在阴明县汽车站抓到了陆桂莲,当时,陆桂莲开着自家的白色丰田车,在车站拉客。 陆桂莲的落网,还让顾明和米月得到一个意外的收获,经小街道早餐店老板辨认,此人就是在邹红艳失踪那天,拉邹红艳上车的女司机! 米月看着坐在面前的陆桂莲,面容和蔼慈祥,打扮干净得体,她难以想象,作为一名因拐卖妇女儿童被判重刑的罪犯家属,却依然无视法律的存在,还竟敢干这个勾当,可见在这张和蔼慈祥面容的背后,藏着一颗贪婪的黑心。 “孩子去哪里了?” “送人了。” “送谁了?” “阿丽。” 米月一惊:“阿丽是谁?” “我只管她叫阿丽,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那你是怎么跟她联系的?” “通过铣头联系的。” 米月看了看顾明,问陆桂莲:“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陆桂莲摇了摇头:“跟他一伙,早饿死了,他们早已没有干这个营生了,我一个犯人家属,他们怎么会让我跟他一伙。” “他是怎么让你联系阿丽的?” “他只是向我提供了一个电话,让我找这个阿丽的,我打了阿丽的电话,向她说这个事,她开始也不敢要,我向她说明了孩子的来历后,她才答应的。” “你们怎么交易?” “她在电话里同我谈好了价格,八万块,现金交易,让我早晨八点把孩子放在人民公园河岸边第三条长条椅上,钱就放在椅子下面的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让我取了钱,就赶快离开,我就按她说的话做了,当时,公园里虽然还有不少人,但有很大的雾,我把孩子放在她指定的长条椅上,果然看见下面有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我取来数了数,正好八万元钱,我就给了孩子一些糖,哄他不哭后,就走开了。” “你有没有看见取孩子的人?” “我拿了钱,生怕人家看见,就一口气直接回家了,哪里顾得上去看抱孩子的人。” “当时还有其他人看见没有?” “没有,雾大,远一些的人就看不见,都是到公园散步的老年人,也没有谁顾得上这个事。” “你同阿丽打电话的时候,就有雾吗?” 陆桂莲点了点头。 “邹红艳呢,你把她带去哪里了?” 陆桂莲一时沉默不语。 “你之前认识邹红艳吗?” “不认识。” “认识王玉山吗?” 陆桂莲摇了摇头。 “认识吴重九吗?” 陆桂莲还是摇头。 “那就痛痛快快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清楚,免得我问来问去。” “我也是一早去车站接客,偶然在路上看到她的,看她在这大清早,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走,就上前问她要去哪里,她说,要去汽车站。我说,正好我也去车站,我带你去吧,她当时还犹豫,不敢上车,我说,你看我一个女的,还能把你怎么样,我也不像是坏人吧,你上了车,几分钟就到了。她这才上了车,说实话,我当时是真的要送她去车站的,只是她上车后,我问她是哪里人,她说,她是清源县石塘镇黄家村人,她要回家。我见她一个人,又没有带行李,一双空手,模样长得又好,又是远方村里的人,就怀疑她来路不正,我问她,你带了钱么,她没有吭声。我就把车拐到了小街道,买了早餐吃了,我这才有这个念头,想把她转了人。我便对她说,你要是身上没有钱,哪里能回得了家,我反正也闲着,干脆好事做到底,直接把你送回家,到了你家里,你给我点油钱就是了。她开始不情愿,我好说歹说,她才答应了,我说,这样吧,我先到家取些东西,车子加满油,再上路,我就把她拉回到我家里,之后,我还是给阿丽打电话,阿丽的电话却停机了,我又找铣头,铣头说,你先把人给我弄昏了,我便给她服了安眠药,后来铣头带了人过来了,看了人,给了我四万元钱,把人带走了。” 米月气得差点要打人了。 米月查陆桂莲提供的阿丽的手机号,却还是神州行,无机主登记,呼叫的基站地址却在阳明县。 阿丽之谜 审讯室,米月第二次提审铣头。 嫌犯被挤牙膏似的交代警方需要的问题,不主动交代其它问题,这种情况是常见的,对嫌犯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想数罪并罚!米月不清楚,在这老狐狸铣头身上,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他交代的问题,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 米月掏出邹红艳的照片,亮向铣头:“这人在哪里?” “这谁呀?”铣头故意装糊涂。 米月冷笑:“陆桂莲可是把祸水都泼到了你的身上,你还在这里给我装糊涂!” “陆桂莲,这臭**……” “嘴巴放干净点,快交代问题!” “我是给麻杆秤介绍的女朋友。” “谁是麻杆秤?这人在哪里?” “他叫马大春,沙坪村的,53岁,离这县城二十多公里,这女的跟他回他老家沙坪村去了。” “你怎么把人交给他的,他给了你多少钱?” “人家是老光棍了,我是给他介绍的对象。” “介绍对象,要给人家吃安眠药,把人家弄昏!你是不是还又要等马大春向你泼祸水么?” “他就在我手下干活,我还能收他的钱?我只是收了麻杆秤的四万块钱给了陆桂莲,麻杆秤还要给我两万辛苦费,我说不要,他说我不收钱,他就不敢要人,后来我才收了。” “她愿意跟马大春走么?” “怎么不愿意?还是她主动说的,她说只要人对她好,她也情愿了,还说要喝个喜酒,见见亲朋好友才算的,我们就把兄弟们都叫了来,在阳明大酒家喝了一顿,完后她说,回他老家见见爹娘吧,这麻杆秤欢喜得不行,吃完了酒就带她回老家了。” “还有没有要交代的问题?” 铣头双眼瞅了瞅米月,贼溜溜转了转:“都都交代了,没有了。” 米月冷笑:“那好呀,陆桂莲拐卖孩子的事,只能算到你的头上了。” “这臭婆娘…疯狗乱咬人呀!” “阿丽是你的人吧?” “阿、阿丽?我没有……” “行了,陆桂莲都交代了,孩子已交到你的阿丽手里,这笔帐,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同你算。我现在不想再听你在这里信口开河了,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无法相信。” 米月觉得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她太重视铣头,她忽视了一同被抓的另一个女嫌犯。 黄珊珊,原名黄香香,阳明县大冲镇茅竹村人,37岁,高中文化。米月预审时,黄珊珊一直委屈地哭,说是铣头强逼她干的,她只是铣头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的马崽,还说,铣头自己在四川老家都有老婆孩子,还强占她,米月问她些事,她不是摇头,就是要她问铣头。 米月从铣头的表情中觉察到,陆桂莲提到的阿丽,很可能是这个黄珊珊! 米月再次看到黄珊珊可怜楚楚的样子,心头便涌起一种被人愚弄的怒气,她只得强压在心底,冷笑道:“黄珊珊,你还有个外号,叫阿丽吧?” 黄珊珊浑身颤动了一下,马上又镇定下来:“不不不,我没有这个外号。” “陆桂莲你认识吧?铣头说,是他把你介绍给陆桂莲的。” “他胡说八道呀他!” 米月实在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一手猛地拍在桌板上,她站了起来:“黄珊珊,大家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了,你还想抵赖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孩子么!” 黄珊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米月坐了下来,平顺了一下气,道:“你以为当天有大雾,公园里看不清人,你想错了,你可能没有看见别的人,但是,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抱着孩子出去的,你难道就没有想到有一双双的眼神在看你?一个县城有多大?你还想想,你使的这一套手法,如果不是惯犯,能想得出这个法子么?” 黄珊珊低下了头。 “我只问你,孩子去哪里了?” “你不是说铣头都已经交代了嘛,还问我。” 米月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么说,黄珊珊已认了。 “说吧,他说的是他说的,既然你参与了,没有你的口供,我们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再说了,你也不想让铣头把罪名都放到你头上吧。” “那孩子送去广西了,就是铣头要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要送去广西?” “我们从陆桂莲那里抱回这个孩子后,我们一看,吓了一跳,这原来还是当初我们从阿丽那里要过来的,没有想到三转两转,又转到我们手里了。好在听陆桂莲说出了这个孩子的来历,我们才放心,但是,这个孩子要再卖给人家,一定是不能再卖给附近的地方了,担心家里的人找得到,干我们这行的,也有规矩,甲地的孩子卖到乙地,乙地的孩子卖到甲地,一般都是跨省的,恰好阿丽从广西打电话来,让我们去接人,我们就把这事向她说了,她问了孩子的来历后,就让我们把孩子带过去,换了另一个孩子过来。” …… 米月从审讯室出来,麻杆秤的照片和简历传过来了,米月一看,原来是个独眼龙,一张长脸,布满胡渣,秃头,露出一口大黄牙,看上去像是七十多岁的人,怪不得还是单身。吴昊道:“我已经布置人去沙坪村了。”米月笑道:“邹红艳找不到了,她早已跑了。”吴昊不解地看着米月,米月指点着麻杆秤的照片道:“邹红艳会跟他么!主动说去他老家,就是为了逃跑。”吴昊道:“要跑,在县城也可以跑,为何还要去乡村?”米月道:“她没有身份证,在城里寸步难行,她本来就是乡村人,她去到乡村,那就是虎入深山。” 米月有个计划,就是去趟广西,亲自把那个阿丽揪出来,两个孩子的出处都在她那里,说明这个女子不简单,说不定就是那个林嘉丽。广西区公安厅有她的一位同学,叫董铭,是一个瘦黑瘦黑的个子,人却机灵,学习也不错,在公安大学本来就少的女学生眼里,董铭不会引起女生的注目,尽管他会一有机会,就会不失时机地向女同学献殷勤,让米月注意到他的,是他的一腔广西忻城口音,把快说成坏,把书说成猪,把看说成干,一次他去迎接新同学,回来后兴奋地对大家说:“来的有不少女同学,一个个都漂亮。”有同学问他:“不会吧,一个个漂亮?”他道:“怎么不漂亮,我一个个都干(看)过了”。有一次,他在操场跑步,追一个女同学,没有追上,最后喘着气说:“你太坏(快)了,你太怀(快)了”,还有一次,一个女同学问他:“昨晚大家都在看球赛,你去干什么去了?”他说:“我在宿舍干猪(看书)呀”。 董铭毕业后,招录到自治区公安厅刑侦总队,米月很少与他联系,米月通过公安网查到了他的电话,打了过去,米月没有煲电话的习惯和时间精力,都是直截了当,自报了家门,就听到了董铭惊喜的声音:“米月大美女,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米月笑道:“怎么今天想你,我天天想你呢,还要准备去你那里干(看)你哩。”董铭嘿嘿笑道:“你别给我灌迷糊汤,你一定是要来这里捞人吧。”米月道:“怎么,不欢迎?”董铭道:“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要是没有事,我八抬大轿也请不动你。”米月道:“少废话,商函我通过省厅发传真过去,到时候少不了要你操心。”董铭道:“能为米大美女效劳,万分之荣幸。” 米月有一种预感,如果这个阿丽是那个林嘉丽,那么,她在前往广西之前,必须备好功课,铣头说的话也许有些是可信的,就是这个林嘉丽是个不好对付的棘手的主。既然林嘉丽母亲孙运秀为了女儿舍身相保,守口如瓶,米月只好试探着去找一找她的父亲林茂生,看能不能从林茂生嘴里套出些线索来。 林茂生作为拐卖妇女儿童案团伙的主犯之一,被判有期徒刑12年,林茂生被抓时,在其家中搜出了他与孙运秀和女儿林嘉丽全家的合影,当时,林嘉丽才两岁。现在,林嘉丽应该有三十余岁了。 米月来到三河口监狱,在监狱的配合下,米月查看了监狱近年来前来探望林茂生的亲属登记和监控视频,没有发现有林嘉丽的踪影,前来探望的只有林茂生的妹妹林茂秀夫妻俩。 米月在监狱见到了林茂生。 “我想也瞒不了你们,我就实说了吧,其实,我同运秀的这个女儿,也不是我们亲生的,也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我们花出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不少钱,凑齐1万元买来这孩子,我也是通过买这个孩子,认识了这些贩子,走上这条道的,不光自己走了这条道,还带村子里的人走这条道。” 孙运秀的孩子是在人贩子手中买来的,这倒让米月有些意外:“知道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吗?” 林茂生摇了摇头:“他们哪里会告诉我,我们也不想知道。” “你们后来又怎么离婚了?” “运秀是看出我没有这个生育能力,才跟我离的婚,离婚后,孩子她也不要了,我就只好把孩子交给我妹茂秀带,我就出去干这个事去了,很少管她,是茂秀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带大的,运秀离婚后,找了一个男人结婚,生了一个男孩子,可惜男孩不到一岁,落水死了,那男人后来也跑了,听说也死在了外头,这运秀又回来要我这个孩子,孩子当时已长大了,十多岁了,却依然同她亲,一声声叫娘,运秀这才把她当心头肉一样。孩子高中还没有读完,就跟着茂秀去城里打工,当时,听说在一家制鞋厂工作,后来,我们就没有联系,我被抓了以后,就更见不到她了。” “你妹妹茂秀现在在哪里工作?” “她就在市里,同她老公开一家小吃店。茂秀说,嘉丽在厂子干了不到一年,就说是自谋生路去了,头两年还与她有联系,后来就越来越少了,这两年就再没有了联系。” “她同运秀还有联系吗?” “我让茂秀去找过运秀好几次,要嘉丽的联系电话,她都说,她也没有女儿的联系电话,也没有同女儿联系过,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这里有她的照片吗?” “没有,只有她两岁时候的照片。” 米月问明了林茂秀的地址,来找林茂秀。 这是一家路边的小吃店,处在小吃一条街的东头,店门前是一幅“柳茂瓦煲饭”匾牌,这是下午4时左右,来客不多,米月一进门,就看见一中年女子从柜台中走出来,热情地同米月打招呼。 米月从林茂秀这里了解的情况,也林茂生交待的基本一致。 “我也想不通,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对她这么好,她现在一个电话也不来呀,她既然对我都这样,我想她妈那里,也不会有联系的。” 米月想,如果是她妈把她带入到犯罪道路上了,不见得不会与她妈联系。 “你们想过没有,她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跑了,或者她自己也跟着这一伙人干贩卖儿童的事?” 林茂秀两眼红了:“谁晓得呢!这都有可能的,毕竟村子里有那么多的人干这个事,有抓起来的,有还没有抓的,她都认得,这些人也都认得她,你不知道,那些人贩子,什么事干不出来!,要不然,她怎么会不联系我……” “你这里有她的照片吗?” “当初来城里时,我们照了一张合影,现在也找不到了。” …… 米月回到局里,将林嘉丽的情况整理上报省厅,并赶紧查找全国失踪儿童档案,与两岁的林嘉丽进行比对,孩子的照片比较模糊,而且年龄差异很大,林嘉丽的样本是两岁,可大部分检材都是一岁左右,无法进行细节特征核定,但米月还是筛选出了十二个相似的儿童照片,来到鉴定中心,鉴定中心经过技术鉴定,也无法确定属同一个人,米月知道,这种情况,省厅打拐办会有权威结果的,但时间不允许省厅的结果出来,她只好根据自己的判断,找出了一张相似的照片,女孩子叫郑微微,贵州毕节人,父母都是农民,父亲郑大川,母亲李云香。 米月硬着头皮,她还得找孙运秀好好谈谈了。 对付孙运秀这样的人,是要有一些让她不得不说的手段的,为此,米月啄磨了一个晚上。 米月这次见到的孙运秀,比上一次显得憔悴,一双眼袋,明显浮肿了。 “我这次找你,是为了你女儿来的。” 孙运秀怔了怔,一脸怒色:“我女儿怎么了?你说过的,不会为难我的女儿!” 米月亮出了郑大川同郑微微一家的合照:“我是不想为难你女儿,可是有人要来为难你了。你看看,这照片上的孩子是谁?” 孙运秀看了看照片:“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省打拐办传来的,是一户失踪儿童亲属的寻女照片,这个孩子叫郑微微,经我们技术比对,这个儿童与你家的这个林嘉丽是同一个人。” 米月看到孙运秀的脸色变了,拿着照片的双手在微微发抖,她一边细细地看照片,一边战战惊惊道:“你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搞错了,这怎么可能……” “你实话告诉我,林嘉丽是你亲生的吗?” “是我亲生的,就是我亲生的!你们不要拿这个东西来蒙我!”孙运秀吼了起来,有些歇嘶底里了。 “你要冷静,是不是你生的,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我担心的是,如果这个孩子的家长知道了这个情况,来找你要人,你的麻烦就大了,省厅也要求我们在找到林嘉丽后,不管鉴定情况如何,也给你一个交代,同时给失踪孩子家长一个交代。” 孙运秀痛苦的脸有点扭曲了,一双充满泪水的眼无助地看着米月。 “其实,孩子是谁生的倒也无所谓,即便是找到了这个林嘉丽,但孩子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对孩子来说,虽然她还是要认那个生她的父母,但是从感情上讲,亲生父母对她来说已十分生疏,她更亲近的,应该还是从小带她长大的你们。现在的问题是,看是谁最先找到这个林嘉丽,如果你能先联系到她,把这个事向她说明,求得她的谅解,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但如果是警方先找到她,当然就会把她直接交给郑大川夫妇了,这就对你很不利,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对我说的话,不会听不明白吧?” “我现在在这里,怎么找得到她!” “警方会替你去找的,也希望你能主动配合。” 孙运秀一声冷笑:“你不是在诈我吧?” 米月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先等待基因比对结果吧,还有,郑大川和李云香也会过来找你,我们现在尽力劝阻郑大川俩口子不同你们见面,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你自己好好想想,最好主动配合我们处理好这件事。” 寻找阿丽 米月在等孙运秀的回话,三天过去了,孙运秀没有回话。 其实,孙运秀回不回话都一样,米月心里有底了,那就是,孙运秀心里明白得很,找到林嘉丽比找不到她更可怕。米月可以判断,如果不排除林是在从事犯罪行为,在找到后将面临牢狱之灾,孙运秀不可能不想联系或者想见林嘉丽的。 省厅的照片比对结果以及经郑大川夫妇确定,林嘉丽系郑大川和李云香的亲生女儿,省厅指示,尽快找到林嘉丽,给失去近30年的爱女郑大川夫妇作个交代。 米月心里酸酸的,如果找到了这个林嘉丽系犯罪团伙成员或骨干,她怎么给这对夫妻作交代! 米月要去广西,需要有一个重要的人配合,这个人就是王珊珊。铣头太贼了,米月对他的供述已半信半疑,她只好详细从王珊珊嘴里掏出更多的广西阿丽的情况。王珊珊交代,与阿丽的联系都是通过铣头电话联系的,广西那边交代,不准铣头坐火车大巴车,自己开车去南宁,铣头到了南宁住了一个晚上,又通知他们去凭祥,第二天一早去了凭祥,在凭祥高速收费站,有一个自称叫阿龙的男子来接他们,男子二十多岁,个头不高,一米六五左右,黑瘦,穿的一件米黄色T恤,开的是一辆灰色的面包车,车子很破旧了,他核实他们的身份后,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村子,什么村子也不知道,反正离高速收费站不远,他们跟着阿龙,不到10分钟就到了,把他们带到了一幢四层楼里,那时已是中午,就在楼里吃了午饭,吃完饭便安排休息,说是阿丽晚上就到。等到晚上11点多钟,才见有一个女的抱着一个孩子来了,铣头与那个女的就把孩子换了,铣头就连夜赶回来。 米月问:“那女的什么模样,是阿丽吗?” 王珊珊点了点头:“二十五六岁年纪,像个宾馆服务员的打扮,穿的一套黑色制服,脸比较白,身材单瘦,身高一米六四左右。” “听她讲话是什么口音?” “听不出来,她同我们也很少讲话,口音不明显。” “这个阿丽是开车来的,还是坐其他什么交通工具来的?”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我是在房子里见她进来的。” “是你们先离开,还是阿丽她们先离开?” “我们先离开。” “你们走的时候,见没有见到楼下停的什么车?” 王珊珊想了想:“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半夜,没有看到有什么车。” “除了提到的这两人之外,还见到什么人?” “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四十五六岁,我估计是这楼房的主人,我们吃的两顿饭,就是她做给我们吃的。” “这中年妇女与他们是一伙的么?” “好像不是,他们好像是临时租的这个房子,我们换孩子的事,与中年妇女没有什么关系。” 米月打开电子卫星地图,找到了凭祥高速收费站,查找距离收费站不到10分钟的村子,很快找到了,问王珊珊:“是在这里吗?” 王珊珊一时看不懂卫星实景图,米月问:“你注意到楼周围有什么景色吗?”王珊珊想了想,道:“屋后有水,好象是一口水塘。”米月一看,便点了一幢楼道:“对,就在这里!” 米月还在阳明县,师父夏晓明来电话了,说是杨茹终于在王必成的车上找到了毛发,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是潘大荣,可以结案了,一定要请她喝个酒,把当年专案组的同志一起请来,庆贺庆贺。米月道:“好,我一定参加。” 米月正要回市,抓捕麻杆秤的吴昊报告,麻杆秤抓到了,邹红艳在到达沙坪村后就跑了。 米月也想见见这个麻杆秤,便到了审讯室,一见这麻杆秤,就知道人家为什么称他为麻杆了,身高有一米七八,一身却瘦得皮包骨,一脸黑白相间的络腮路子,比照片还显老,米月怀疑是个吸毒鬼。 米月冷冷地问:“你那女人怎么跑的?” 麻杆秤哭丧着脸道:“她到我家,我爹娘七十多岁了,见我带回个媳妇来,长得还这么好看,欢喜得不得了,这婆娘哄得我爹娘高兴,就在爹娘面前说话,问这问那,说到深夜了,还没有个完,我喝了不少酒,实在困了,她对我说,你要困,先去睡吧,我看她对我爹娘这么亲热,我就去床上躺了,也睡不觉,等着她上床来,哪里想,我等来等去等了半天,就听娘进来对我说,你这媳妇说是去厕所,半天没有出来,是不是在你这里?我一听坏了,跑去厕所一看,厕所有一扇窗,窗户开着,估计是跳窗跑了。我去门外找,深更半夜,黑咕隆冬的,哪里找得到!我这6万块钱,连我爹娘的棺材本都搭进去了,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米月忍俊不禁:“你就没有想到她会跑?” “哪里没有想!她进门后,我把前后门都关死了,厕所那个窗户,离地面有一米多高,窗口又少,是个方窗,高宽不到半米的,哪里会想到她也竟能钻出去。” 米月打开了笔记本的电子卫星地图,找到了沙坪村,让吴昊找麻杆秤的家,吴昊点了一下,米月一看,麻杆秤的家是在山沟里的一个独立院落,屋前有一口水塘,一条村公路从麻杆秤的屋前横穿而过,路的西面通往阳明县城,距离约24公里;东面4公里处,是铜锣镇,镇中一条省道从南北方向贯穿全镇。屋后是山,山不高,二三百米左右。 米月道:“不用说,她一定是往铜锣镇方向跑了。”吴昊道:“怎么见得?”米月指了指后山,道:“厕所是在屋后,屋后是山,她是山里人,当夜应该就藏在山里,天亮后,她一定是到这山顶看周边环境,站在这山顶上,铜锣镇以及这条省道的地方一览无余,其他周边,她看到的都是山,她不往镇子这个方向走,还能往哪里走?” “要不,我们去镇里查查?” “不用了,她不会在镇子里久待的,估计她会拦个什么车,往她家乡的方向走,但愿这些司机都是好人,能把她送去她家乡,你通知这条省道上通往清源县方向的高速收费站和检查站,发现邹红艳,告诉我们就是了。” 米月回到市里,便要准备赴南宁的行程。偏偏在这个时候,清源县王局打来电话,米月还当是找到邹红艳了,一听,却令她惊异:“谢小乐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我们县的石塘镇。” 米月更是吃惊:“他跑到你们石塘镇干什么?” “我也纳闷呢。” “难道他在你们那镇里有亲戚朋友?” “他一个东北人,在这里有什么亲戚!他住在一个老百姓家,是花钱租住的,平时没有跟任何人来往。” 这事有些蹊跷,难道他真的与这个吴重九和王玉山的案子有关?米月预感到,这个谢小乐去那个地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米月道:“人抓了没有?” “还没有,这不先请示你嘛!” 米月虽然要顾及鬼面人案,但她现在要集中精力弄这个阿丽,便道:“那就好,先不要惊动他,派人盯着,看他要搞什么鬼!” 初秋的南宁,还没有一丝的凉意,米月一下飞机,便感受到了西南还是闷热的气候,出了候机大厅,便看见董铭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米月原来是计划驾车前往的,她不能同吴昊一同去,要让他盯着鬼面人案,只好另要了一位年青女侦查员符婷婷参加。董铭说,怎么,嫌我们穷地方,派不出个车来么!来回几天的路,你也不嫌累!米月只好领董铭的情,改乘机前往。 董铭将米月等迎进一辆北京越野车,与董铭同来的一位小伙子,一米八的个头,身材魁梧,董铭介绍道:“张军,我们总队大要案队的,就给你这一路当个保镖兼司机吧,还有,这辆车,就给你们用,只是我不能陪同了。” 米月明白,董铭现在也是区厅刑侦总队负责大要案的大队长,米月作为市局层面的办案人员,省一级公安厅一般不会安排人员陪同,董铭能安排一名区厅的队员全程陪同,是做了很大努力的。 米月道:“能见到你就好了,我还怕你百忙中抽不开身呢。” 董铭道:“再忙也没有市局的同志忙,你们在一线,工作的辛苦,我们是知道的。” 米月笑道:“怎么,这多年不见,也同我套起官话来了?” 董铭嘿嘿笑:“不废话了,这样吧,现在已是晚饭时间了,想两位美女一定很饿了,这市里有一处夜宵一条街,街道三四百米,有各种小吃滩位一百多个,我保证你们去了,一定胃口大开。” 米月一听,暗暗吞了吞口水:“你说的是光明街吧。” “对对对,你来过?” “没有来过,网上看过,挺有名气的。” 米月等早已饿得发慌,直奔光明吃食街,还未到达,早已鲜香扑鼻,只见街道灯火通明,热气涌涌,人头攒动,喝声不绝。街道两旁,各种肉食海鲜菜蔬食材堆积如山,各种烧烤蒸炒烟气腾腾,米月强忍着不让哈喇子流出来,看了这个要点,那个也要点,董铭道:“先别忙点,我们先从头至尾都看一遍,看完了,心里有数了,找一个餐厅落坐后,再去点,让他们送到餐厅就行了。” 众人定了一家漫天鲜餐馆,再去点菜,点完了,才在餐馆坐了下来,刚落座,就见点好的肉菜一碟碟送了上来,米月一阵狼咽虎吞。 董铭道:“宾馆房间已安排好了,按你们的要求,不超标的,早餐是宾馆免费的,吃完早餐,你们就出发,这里到凭祥有高速,如果很顺的话,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凭祥市局,我已安排好了,刑侦支队张支队长在高速口接你。” 米月道:“其实呢,我们只是去查一个人,估计这个人不在当地,要沿途追踪的,我想实在没必要惊动厅里和市里的人,这样吧,张军同志,还有市局的领导,都不要派人跟着了,我们到了那里,通知那里的派出所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民警同志配合我们就行了。” 董铭道:“已经安排了,这样工作也更方便。” 米月坚持道:“真的没有必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通讯联系很方便,这道路也没有不熟的,只要把张军同志,还有市里的张支队的电话给我就行了,有什么事需要协助的,我们会同他们联系的。” 米月的一再坚持,董铭只得罢了,大家都是办案人员,彼此心照不宣。董铭道:“这样的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需要我们办的事,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米月吃饱了,是想让符婷婷和张军先回去休息,她要同老同学好好聚聚旧的,都十年了,好多同学都很少联系,在一起时,便会追忆在学校的时光,打听大家现在的状况,无奈米月吃饱喝足了,一双眼皮却打起架来,她实在是困了,董铭知趣,道:“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办完案子回来后,我们再聚。”米月只得罢了。 米月的北京吉普到了凭祥,却看到这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接待米月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廖所长,廖所长道:“凭祥虽然是个县级市,但却是广西口岸数量最多,种类最全,规模最大的边境口岸城市,是中国通往越南及东南亚最大和最便捷的陆路通道,有友谊关和凭祥2个国家一类口岸,1个二类口岸,5个边民互市点,被国务院批准为沿边对外开放城市。这两年,中越边境人员出入频繁,鱼目混珠,出现不少越南姑娘相亲团,到这里带越南姑娘出入的,当然也混杂一些以相亲为名进行贩卖妇女或诈骗案件,但从越南贩卖儿童的案件很少,如果有这样的事,也只是个个案。” 米月到了这个村庄,村庄叫柳板村,下了高速,走322国道不到10分仲就到了,米月找到了那幢楼房,就见一位中年妇女出门来招呼,米月一看,便猜出这就是王珊珊所说的房主。 米月一打听,房女主人姓廖,叫廖秀红。 米月拿出了阿龙和阿丽的画像让廖秀红辨认,这是米月根据王珊珊的描述画的,廖秀红点了点头。 米月把图片给廖所长,廖所长道:“这个女的,好像有些印象,这个男的,我也陌生,我回去查查。” 廖秀红道:“房子是阿龙租的,说是他有个亲戚要过来,是一对夫妻带着个孩子,住上半天就走,要我准备一间房,要供中午和晚上两顿饭,这房钱和饭钱都是这个阿龙出的。至于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阿丽,我也不认得,晚上来的时候,已快到半夜了,我同她只打个照面,她是抱了一个孩子来的,他们在屋里说的什么话,我也不晓得,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出门了,先是那对夫妻抱着孩子离开,后来那阿龙和阿丽也走了,后来阿龙又回来,抱着孩子走了。” “这个阿龙你认得吗?” 廖秀红摇了摇头:“不认得。” “他是怎么找到你这里来的?” “我估计,他是开着车,在村子里找地方,找到我这门口,我正好在门口晾衣服,他问我租不租房,我说怎么租,他就这样说了,我看他出的价格蛮好,就答应了。” “他们有身份证登记吗?” 廖秀红看了看一旁的廖所长,有些歉意地道:“规定是要登记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就是个老百姓的家,也没有正式开出租房的,他们愿意拿出来呢,我们也就登记了,他们要是说没有带,我们也就算了,不好跟他们较真的。” 米月道:“一个陌生人,不看身份证,说住你的房,你就这么答应了,你不怕是坏人?” 廖秀红一时没有答话,廖所长道:“是这样的,这两年边境来往的人多了,宾馆旅馆不多,常常客满,所以有不少人来租民宿,这村子里村民家里也住了有不少外来的人,这些住民宿的人,还有不少是越南那边来的人,虽说是身份登记没有那么严,却也很少发生房主报失或刑事治安案件,但这也是我们管理上的漏洞,这方面,我们正在采取措施解决。” 米月也笑着向廖所长表达了歉意,问廖秀红:“他们留下联系电话了吗?” “没有。” “那个阿丽,是怎么来的,是坐车还是开车来的?” “好像是阿龙开着车去接的她,后来了是坐着阿龙的车走的。” “记得车牌号吗?” 廖秀红摇了摇头:“没有注意看,记不得了。” 米月看到客厅里有一部电话,问:“他们打过你的这个电话没有?” “那个阿龙问过我,这个电话能不能打长途,我说行,你随便打吧。” “阿龙以及那个阿丽打过这个电话没有?” “阿龙打没有打过我不知道,我去做饭了,不在客厅,那个阿丽,没有打过。” 米月道:“我要查一查电话记录。” 廖秀红点了点头,符婷婷忙走向电话机。 从廖秀红家出来,天气骤变,突然下起暴雨来,米月赶紧拉了廖所长众人回到车里,符婷婷道:“在当天的时间段,廖秀红家的电话有三个呼出号,一个呼入号,都是手机号,一个呼出号和呼入号为同一个号,时间间隔4分钟左右,呼出呼入时间分别为40秒钟和1分20秒钟,另一个呼出号时间3分37秒。” “这有可能就是阿丽的电话,把电话发给董铭,让他帮忙查人,同时,将阿龙和阿丽的模拟画像发给董铭,请他让技术人员比对。” 米月问廖所:“这里的小型面包车多吗?有统计没有?” 廖所为难道:“要是其他车还好说,这里有两种车,一种是摩托车,一种是这种小型面包车,多得很,这村里,几乎家家都有,而且好多都是套牌,没有法子查的。” 米月问:“这里的监控摄像头有多少?” “这些村子里,肯定是没有,在这一带,只在高速公路出口收费站有摄像头。” 米月忙去收费站,查当时来接铣头的阿龙的车。 查出来的结果让米月失望,因车辆停的地方距离监控的摄像头太远,而且车辆还是侧对着摄像头,基本无法辨认车辆号牌。 攻克铣头 廖秀红家的电话排查结果出来了,两个手机号码,一个在本地,机主叫姚美兰,一个在贵州黔南,机主叫宋春雨。 查姚美兰,女,28岁,贵州人,凭祥市南环宾馆服务员。 米月同廖所长很快在宾馆找到了姚美兰。 姚美兰在廖所长和米月面前,吓得浑身颤抖,道:“孩子是一个来住宿的越南女的给我的,说她不想带孩子回国,让我找个好人家。我没有答应她,后来她人走了,真的就把孩子留在房间里,我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阿龙。” “阿龙是谁?” “他叫宋来运,也是贵州人,说是做婚介的,其实就是拉越南女子去贵州找对象的,到我这宾馆里来过几次,听说我是他老乡,他也是黔南的,才认识的,他听到这个事后,就让我不要给别人说,他来处理。后来,快半夜了,他就打电话来,让我带着孩子到宾馆门口等他,他开着车来接我,我抱了孩子上了他的车,他把我拉到一家住户人家,把孩子送了人。” “你怎么送的人?送的人什么样子?” “当时我上车后,阿龙要我不要多说话,说不要被人听出来,怀疑你是拐卖小孩,还说要是别人问你叫什么,就说叫阿丽。到了那户人家,见到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女的三十多岁,还带一个一岁大的孩子,阿龙对我说,孩子就交给这家人吧。我看那两人接过了孩子,也不问孩子怎么样,从哪里来的,只问了一句,孩子没有病吧?我说没有病,他们就说,行了就这样吧。后来,这两人就抱着我送的孩子出门上车走了,他们带来的孩子却没有带走,在床上睡着了,后来是阿龙把我送回宾馆的。” “你收没收过他的钱?” 姚美兰忙摆手:“我一分钱都没有拿他的。” “这期间,你同谁电话联系过没有?” “没有。” “那两人的孩子后来怎么样?” “阿龙送我走的时候,看那孩子还睡在床上,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阿龙的电话吗?” “有。” “你打个电话给他,问他现在地哪?” 姚美兰拨打了电话,传来的却是电信女服务员播出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的声音。 米月查看了宾馆视频监控,从越南女人出入时间以及当天姚美兰的出入时间看,与她的说法一致,只是当天晚上太黑,宾馆门前光线太暗,米月无法辨别面包车号牌。 符婷婷道:“要不查查另一个电话?” 米月摇了摇头:“不用查了,那个电话,应该是阿龙打给他父亲的问候电话。” “要是这家伙听到风声跑了,这人就难找了。” 米月叹息:“既然手机都已停机,还用说么!阿龙既然是贵州人,给贵州发协查通报,我们回去,找铣头算帐!” 一种被人愚弄的屈辱,让米月的怒火涌上心头,她咬牙切齿地向吴昊打电话:“给我彻查铣头!查家庭成员情况,社会关系背景情况,手机联系人情况!一个不能漏!” 米月正盘算着,该用个什么法子让铣头这个狡诈的老狐狸开口说真话,米月的手机响了,是王局打来的。 “那个谢小乐跑了。” 米月一惊:“怎么跑的?” “今天一早,发现人不在房间,到车站一查,有目击者说,看见有一个人,在车站厕所门口,把一名女子带上车走了。” “什么样的女子?” “车站工作人员有我们发的查找邹红艳的照片,说好像是邹红艳。” 邹红艳!米月的心一紧。 “是什么车?” “后来我们才知道,谢小乐有一辆黑色丰田吉普,一直停在车站停车场。” “什么时候带走的?” “早上9点10分左右。” “你们是怎么看的人!”米月正在气头上,情不自禁地吼了一声。 “镇派出所派了两个人看的,一个民警,一个辅警,昨晚刚安排的蹲守,民警看见谢小乐晚上快半夜了回到住所,俩人盯住房门,次日等到快中午了,没有见他出门,问房东,房东是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说,他天还没亮就出去了。” 米月打开电子地图,找到了石塘镇车站的位置,这是一个三岔路口,从外来的车辆,一条到达镇街,一条向北上高速。这就是说,邹红艳不管坐什么车,都要在这里下车,因为,除了镇车站,没有直接开往她家乡村里的车,就是送她顺路的司机,也只能送她到这里下车。 难道谢**子来这镇里,就是为了堵截回家的邹红艳?米月的头一阵发麻:从吴重九,到王玉山,到邹红艳,这些人被追杀劫持,只有一个动机,那就这个神秘的团伙要灭口!王玉山被杀,是害怕吴重九向王玉山泄露秘密?现在追截邹红艳,是担心王玉山向邹红艳泄密?如此说来,邹红艳就凶险了! 米月看了地图,要在这镇车站堵邹红艳,这谢**子就应该24小时在镇车站蹲守,而不会住在远离车站的民宿,车站对面就有旅馆,在旅馆的窗口,就可以通视车站,谢**子为何不住在对面的旅馆?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在这镇车站截劫邹艳红的,不会只是谢**子一人,应该还有同伙!这同伙应该就住在车站对面的旅馆里盯邹红艳的出现。还有,邹红艳虽说是个女人,但她是在农村出来的人,对像邹红艳这样的在农村干体力活的女子,体力也不小,要在公开场合一对一的绑架一个成年人开车脱逃,成功率不高。 米月看了看表,现在已是上午11时50分,已过了2小时40分,如果在镇里上高速,已离开石塘镇快两百公里了。米月慌忙电话报告省厅指挥中心请求增援,在距离石塘镇500公里方圆范围内,布控查获一辆黑色丰田吉普车及车上的谢小乐、邹红艳。 米月对王局道:“我判断,谢小乐应该还有同伙在车站对面旅馆蹲守,速派人对车站对面旅馆的住宿人员进行排查,对当天离开旅馆的,逐一核实身份和去向。” …… 米月喉咙都要出火,看来,她低估了这个谢小乐,他不同同伙一起住旅馆,让米月更加相信,这谢**子也不是一般的人,或许,他知道自己已被公安盯上,目标太大,不敢住旅馆?或者,他也是这个神秘团伙布的一个棋子,谢**子也听从这个神秘团伙的摆布?而米月的一切行动,是不是早已暴露在这个神秘团伙的目光之下? 米月后悔放松了对邹红艳的保护,在得知邹红艳逃出虎口,有回家的可能时,就应该及时通知王局或陈所长派人在石塘镇车站等候,没有及时抓捕和看住谢小乐,是看守民警的失误呢,还是她的过失?她本想集中精力先搞定阿丽,再来对付谢**子,没有想到,两边都扑了空,弄个鸡飞蛋打,一个都没有着落。 阿丽的这个案子,突破口其实就在铣头这里。姚美兰手中的这个孩子,是姚打电话要阿龙来处理的,阿龙应该是通过一种渠道联系到铣头的,由铣头带回东州再联系下家。而从铣头的供述分析,他搬出阿丽来作档箭牌,也许有另一个目的,也许,在他们的这个组织里,阿丽只是众多分布在全国各地拐卖女儿儿童团伙成员的别称,或许,就像他供述的一样,有一个真正的心太狠,心机多,会化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阿丽,是指挥和策划这个组织的老大?而这个人,就是林嘉丽? 要如何才能打开铣头的嘴,从中找到突破口?米月心里没有数,审讯其实也是门很深的学问,是审讯与被审人的一次心理较量,想到对犯人心里学的研究,米月便很想去拜访一个人,著名犯罪心里学教授储茂年。 米月在大学时,犯罪心里学这一科,储教授是主讲,令她受益匪浅,对储教授敬佩之至,现在,储教授已退休,回到东州颐养天年。 米月知道,储老不好烟酒,唯一的爱好就是好茶,米月手里没有名茶,却有父亲从老家稍来的自家种的制作的茶,米月也不知道老教授喜欢不喜欢,只好带上。 储教授的家在银河区盛天大厦四楼的一个普通住宅,120平米的一套三室二厅,储老只有一个儿子在北京工作,家里只剩下两位老人。见了米月,储教授欣喜不已,米月递上了茶,歉意道:“这是老家父母种制的土茶,不知道教授嫌不嫌?”储教授接了茶,打开来,闻了闻,忙招呼老伴过来。对老伴道:“你看,米月就是有心,这种茶,才是真正的上等好茶!”对米月道:“你那么忙,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我看你是不事不登三宝殿吧?”米月笑道:“我要真没有事了,二老只要不嫌我,哪怕天天来求教呢!” 米月把铣头以及审讯的情况向储教授作了介绍,储教授笑了笑摇头道:“现在的年青人,我们这些老朽是看不懂了,我的这套老把式,跟不上这代人的节奏了。”米月笑道:“不管怎么说,从犯罪心理学角度讲,有些东西,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比如说这个铣头,您老分析分析,他这是个什么心理状态,我们如何才能在他身上取得突破?” 储教授问:“你说的这个铣头,是个四川人吧?” 米月点了点头。 储教授道:“我最近恰好看了一些关于四川人抗战史的资料,感触很深。中国抗战以来,作为一支出川作战的的军团,他们在国民党的军队中是受歧视的,装备极差,一杆老枪,一双草鞋,然而正是这支军队,却成为日军闻之胆寒的军队,松沪会战,川军26师四千余兵力,血战七天仅剩六百多人,没有一个人退缩;滕县保卫战,全师伤亡五千人,战到最后,战场上的伤员不愿作俘虏,以手**与日军同归于尽,击毙日军四千余人;台儿庄战役,川军全师苦战四昼夜,五千人的部队仅活十七人……。整个抗日战争,川军投入的兵力达三百万人,甚至出现娃娃兵,阵亡的达六十四万人,平均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川军。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我看到了四川人的血性,当然,我们不能以地域来评判人,有血性的人各地都有,但从整体上看,吃软不吃硬,可能是很多四川人,还有湖南人,湖北人等等地形域的中国人的个性特征。” 米月惊叹:“储教授,您这是在夸四川人呀,我们面对的,可是一名罪犯。” 储教授笑了笑:“难道罪犯中就没有血性的人吗?” 米月苦笑。 储教授一手指点着米月道:“我看你呀,还是改不了急性子的毛病,对付罪犯,还是缺乏耐心。初审的时候,你就犯了一个错误,想用硬的一套使他屈服,对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来说,这是大忌!你这样做,到头来,这家伙如果是个直性血性汉子,他就会同你死磕到底,如果是个诡诈血性汉子,他就会用一套鬼话来捉弄和应对你。他们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更何况,看你是一个年轻女同志!” 米月惭愧地点了点头:“当时,也实是把我气极了。” “拐卖女儿儿童这类案件,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比较猖獗,这主要是当时农村人员流动大,城市人员户籍管理难度大,再加上我们公安机关受侦破技术手段限制,破案率不高,对这类案件防范和打击力度不强。这些年,随着人员管理的加强和公安侦破技术手段的提高,加大了对这个拐卖案的侦破力度,不但破了不少陈年积案,找回来了绝大多数的妇女儿童,还从根本上杜绝了此类案件的发生。你所接触的这类案子,我估计,应该是还没有被公安机关发现的少数遗留案件,他们逃避了打击,便心存侥幸,一旦有机会,还会伺机作案,只是这样以来,他们更学会保护自己,所以,即使被你们抓住,他们会竭力逃避你们的追查,因为他们知道,很多都是十多年的陈年往事了,只要他们不说,你们要揭出他们的老底,难度很大,从这个心里上讲,他们也不会轻易说实话。” “但是,每个人有共性,也有个性,再强捍的人,也有他的软肋。比如这个铣头,**湖了是吧,应该是一个不容易中招的人,对这类人,要从正面攻破他,很难,你可以从侧面试试,让他服软。” “怎么让他服软?” 储教授笑了笑:“我知道,让你做这个事,太难为你了,但你要去试,这其实这是两种意志在较量,你没有让他服你的东西,也没有能镇住他的东西,你是对付不了他的,你是聪明人,不要我来点破。” …… 米月从储教授家出来,她似乎明白了些道理。 米月召集专案侦查人员进行一次案情研判,集大家的智慧,就如何破局,弄出个对策来。 吴昊道:“我们对铣头的家庭情况作过调查,他老家在四川南川望云镇槐花村,家里有一位老奶奶,八十多岁了,父母亲六十多岁,父亲有些痴呆症,母亲长年卧病在床,是个药罐子,有两个儿子,老大是个脑膜炎后遗症,铣头的老婆,生了两个孩子,大的有十多岁,小的也有七八岁,铣头曾拐骗了一个女人跟他哥过日子,这女人不到半年就跑了,这一家人,现在只靠着他老婆在老家打理,一家的生活费用,全靠这铣头支助。” 米月倒吸了一口冷气,铣头这一抓,这一家子人的生计就艰难了。 “铣头的社会关系很复杂,在阳明县,白道黑道的,都与他关系熟,还有在全国各地的也有不少熟人,查他的手机号码,有上千个。他现在在阳明县,主要从事货运,拉载客,或到乡下到腾些农产品到城市集市卖,有不少做小生意的,集市摆滩的,都认他做老大。从我们调查情况看,铣头没有犯罪记录,认他做老大的,都说这个人很讲义气,仗义疏财,愿意帮助人,所以他的朋友多。” “电话号码查出些名堂来没有?” “已对筛选出的200多人进行了核查,大多是亲戚朋友、四川老乡或生意上的伙伴,没有发现有犯罪前科或可疑人员。另外,根据安排,我们到监狱寻访那些因拐卖罪被判刑的罪犯,没有排查到有关与铣头或阿丽有联系的人犯,估计铣头这个团伙,与他们没有交往……” 米月冷笑道:“那个宋来运,对,叫阿龙的,也是生意上的伙伴?” “我们在电话里没有找到这个人。” “我想,凡是与犯案有关系的人,他是不会留下记录的,这样,通过电信再查查,查他手机上删除的联系人。” 米月道:“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是,这个铣头,从作案手法和套路看,极有可能是隐藏已久的拐卖妇女儿童团伙成员,这个团伙到底有多少人,分布在全国各地什么地方,谁是团伙的首犯,这个谜,目前也只有这个铣头能解开,大家想想,我们怎么样才能从这家伙身上解开这个谜?” 吴昊道:“现在明摆在这里,只要我们拿不出让他信服的证据来,他就会同我们死磕下去的,他不会不明白,他要交代了,就什么都完了,不光他完了,他那一家人也够呛。” “这家伙不光不交代,还会跟我们耍滑头,说的没有一句真话。” “像这样的陈年积案,只要他不开口,我们就真的无从查起。” …… 米月决定,她要去一下四川,找一找铣头的老婆和亲属,看能不能了解到她所需要的东西。 家属之痛 米月在四川省公安厅也有一位女同学,叫李淑千,在省厅治安总队,负责指导派出所的支队,米月赴铣头老家之前,与李淑千取得了联系,李淑千激动不已,道:“这样,正好我还没有休假,我休几天假,全程陪同!” 米月在公安大学时,与李淑千住在同一宿舍,俩人的关系形同闺蜜,出入成双成对,俩人都是吃货,只是米月来自农村,家境贫寒,淑千却是来自大都市,家境殷实,淑千也大方,常常抢着买单。 李淑千是开着私家车来机场接的米月,米月本来打算从机场直接去铣头老家南川望云镇的,可是一上了李淑千的车,等于上了贼船,淑千道:“你一个吃货,来了我们这界地,不尝尝这里的一道口味,我能让你走么!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到了城里,就是五点多钟了,我们吃了晚饭,你也不要往宾馆了,就在我家住下,这里去南川300公里,接近南川地段,有50多公里的山路,山路陡峭,晚上不好走的,我们明天一早动身,到南川吃午饭,下午就可以到望云镇。” 米月道:“你老公不在身边么?” “他呀,出国了,生意人,有几天在家的!我也习惯了,刚好这几天,父母又去海南游了,我一个人在家,正好闷得慌。” 李淑千的红色宝马车拐到了一个小街道前停了下来,面前是一个挂着“天府锅魁”的匾牌,门面不大,进得门来,却是一片水池花亭,花园四周,便是红柱曲栏,曲栏一侧,便是一面面包厢,淑千将米月带进的是一面叫谢月的包厢。 “我是根据你的口味,专门挑了这么个地方,我要让你吃了以后,做梦都想来这里。” 米月同淑千一样,口味重,在公大时,学校食堂的伙食都吃腻了,晚上又不能外出,女宿舍围墙外有一家火锅店,晚上香味飘来,馋得俩人睡不着觉,实在难熬,学校封闭式管理,出不得门,两人便偷偷“红杏出墙”,围墙有3米高,学校所学的功夫活学活用,手肩并用,脚踏人梯,翻墙而下,落在火锅店的后厨房,把火锅店老板吓了一跳,以为来了盗贼。后来,两人翻墙多了,火锅店老板干脆备了一架梯子,给两人使用。 火锅来了,看了配菜,米月就忍不住要流哈喇子,淑千道:“你知道这道菜菜名吗?”米月摇了摇头。 “它名叫灵魂出窍。” “灵魂出窍?”米月笑了:“还能收得回吗?” “收不回来不要紧,就让它多徘徊徘徊,让你多失魂落魄一阵。” 米月吃到一半,全身仿佛就像泡在生猛的麻辣料中一样,全身都发起热来,脑壳里有些晕糊,头皮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钻,感受到了与喝醉了酒时不一样的兴奋,米月一边脱衣一边道:“淑千,你这菜,没有给我下毒吧?”淑千哈哈笑道:“对对对,这个样子,不就是灵魂出窍了嘛!” 淑千看着米月毫无顾虑,狼咽虎吞的吃相,笑道:“我真服了你了,你这么吃,身子也不胖。”米月看了看淑千,便觉得淑千是胖了不少,便道:“我不像你,在大机关搞指导,光动脑子不动身子,哪像我,猴子一样上窜下跳,想胖都胖不了。”淑千摇头叹息:“大机关也有大机关的难处,成天文山会海,一坐一整天都不挪身子。而且,竞争也激烈,你看,你不管怎样,也是一个副支了,我呢,还是一个副科。”米月道:“行了,你不要在我面前得了便宜又卖乖,要不我同你换换,我情愿连这个副科都不要,做个科员。” 米月与淑千次日一清早动身出发,到了南川,已是中午1点,在南川匆匆吃了午饭,到了槐花村时,已是下午4点,一到村里,不知道是哪家在办丧事,锣鼓锁呐声声声震耳,米月一打听,不禁愣住了,原来办丧事的正是铣头的这一家,铣头的奶奶去世了。 米月是农村人,知道80多岁的老人去世,对村里的人来说,这是喜丧,在乡村,毕竟能活到这个大的年纪,算是高寿了。但米月却心事重重,米月向村里人打听后才知道,铣头奶奶的去世,正是因为奶奶得知铣头被抓而导致的后果,铣头奶奶同铣头的亲情,胜过对父母的亲情,米月不知道现在在看守所的铣头,会不会知道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对铣头来说,会意味着什么?会对米月他们的怨恨加深,还是对自己的行为悔恨加重? “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这么个情况,我们怎么好找他们谈?”淑千道。 米月原计划当天同他们谈完话后就走的,她手头上的事太多了,容不她在这里耗上几天,但现在看来,她不能就此罢休,既然千里超超来了,达不到目的就回去,这不是米月的行事风格。 幸好老奶奶是当天出殡,淑千把镇派出所罗所长叫了过来,罗所长一听是厅治安总队分管他们派出所的顶头上司来了,闹不明白是什么名堂,忙把镇里的何镇长也一同请了来,还说镇周书记去县里开会了,要不然也要过来,米月只好表达谢意,何镇长把米月和淑千介绍给铣头的家人,代表不能前来参加丧事的铣头参加吊唁和送葬。 老奶奶入土为安,丧事办完,一家人同米月等人坐了下来,看了看躺在床上铣头的娘,原来是心脏病加尿毒症,每天要打胰岛素,这笔费用就不少,铣头家当家的是铣头的媳妇,叫黄小英,黄小英抹着泪道:“老人家走了,虽然少了一个负担,但这次办丧事,我们不敢大办,紧打细算,也花了四万多元,家里没有了一点积蓄,还欠了二万多元,现在铣头又是这个样子,这一家子人,怎么活下去!” 米月也不觉心酸起来,看了看淑千,淑千也看了看罗所长,罗所长又看了看何镇长,何镇长道:“省厅的领导亲自来这里,说明上级对这个家庭的困难非常重视。这样,为配合上级领导做好这个家庭的工作,我们也决定想想办法,解决这个家庭困难问题。” 罗所长看了看何镇长,道:“镇里有一家超市,这超市店主老严说是要搬去省城,店铺要转让,我看,要不镇里出面担保,把它盘下来,这老大虽然腿脚行动不便,脑瓜子还灵,让他守这个店子还是可以的,这黄小英也可以照看照看。” 何镇长道:“那不就是给他转让费就是了么,还要担什么保?”罗所长道:“超市门面加转让费不少呢,共六十万,每月门面出租十万,先要交一笔两个月的门面费,共一笔交清一八十万,这镇里的人,要一时凑齐八十万,也不容易,所以说一直没有出手,后来老严说,拿不出现钱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人担保,先欠着,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何镇长道:“这样的事,**哪能作担保人,这样,老罗,我看你就来当这个保人嘛!”罗所长苦笑道:“你以为谁都能担保么,担保人要是没有至少一百万家产,就没有资格来担保的,你看我一个破所长,像个有一百万家产的人吗?我要有这笔钱,我自己就盘下来了。” 何镇长道:“好好,担保这个事,我来办,这样,老罗,你负责盘店铺这个事,有了这个店铺,这一家人的生活就没有问题。” 黄小黄听了,便扑地跪了下来,对着何镇长米月等人就要磕头,米月、淑千慌忙上前把她撑扶了起来,黄小英只是哭,也说不出话。米月看了看两个孩子,问:“两个孩子上学没有问题吧?”罗所道:“这个我可以保证,两个孩子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学习成绩都好,都很正常。”黄小英也含泪点了点头,道:“两个孩子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只怕这爹出了这个事,对孩子有影响。”罗所道:“不会的,学校老师,我会去做工作,大人的事,与孩子无关,要保证这样的孩子不被歧视,与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 说完了事,何镇长对米月、淑千道:“你们能到我们镇里,真是难得,平时请都请不来的,晚上就不要走了,在镇里待一个晚上,条件是差点,但吃的都是农家土菜,城里是吃不上的,明天一早,我送你们直接上高速回城。”米月正想晚上好好同黄小英聊聊,便点了点头。何镇长见米月答应下来,高兴得呵呵大笑,对罗所长道:“既然俩位肯给我们面子,我们好事做到底,晚上这顿饭,你干脆把那店主老严请来,我也把担保人请来,把这个事拍板了,让两位领导走的安心。”罗所长点头叫好。 米月没有想到这镇长办事这么爽快,只好一再称谢。待他们走了,米月便到了黄小英的房间,说起了铣头的事,黄小英道:“他做的那些事,原来这家里的人,只有我晓得,他瞒不过我的,我也晓得,这种事迟早有报应的,所以他叫我去他那里,我死也不去,每一次我收到他寄来的钱,我的手都在发抖,心里都不安,要不是这一家逼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才不想用这昧良心的钱!他奶奶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孙子,天天念叨着什么时候回家,没成想孙子没有回来,却听到孙子被公安抓了的消息,想瞒也没有瞒往,一个病秧秧的老人,哪里受得了,不到两天就咽气了,他娘也是气得晕过去几次,好在挺过来了。” 米月问:“他干这种事有多久了?” “有快二十年了吧,好在这近十来年慢慢就少了,他们的那伙人,现在大多都同他一样,都改行了,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现在公安抓得紧了,他们做不下去了。我也正在谢天谢地呢,哪里想他们还没有收手。” 米月道:“他之所以还没有收手,是据我们掌握,他还有一个上线,是个女的,他到现在还在听这个女的指挥,这个事,你知道么?” 黄小英摇了摇头:“这我到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回家时,我从他的电话里也听到过他跟对方说话,叫什么阿丽的,我听到是个女的,问了他,他只说是生意上的人,我也听他与对方说话不像是有亲密关系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了。” 米月涌起了对这女人的敬意来,家里有这样的妻子,铣头却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米不知道这小英对铣头这样的事知情不知情。 “显龙的罪重吗?不会判死刑吧?”黄小英悲伤地问。 “这要看他认罪的态度,你是知道的,拐卖妇女儿童,民愤极大,量刑当然也很重,但是,只要他能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主动举报犯罪分子,让更多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得到解救,是可以减轻或减免罪行的。可是从我们对你丈夫的审讯情况看,他现在不但不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还处处与我们作对,这样下去,对他以后很不利。” 黄小英听了,恨恨道:“我就知道,他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 米月叹息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他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糊涂,他以为他不交代,就能隐瞒自己的罪行,这是纸包不住火的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黄小英恨得咬了咬牙:“警官,我能不能去劝劝他?” “劝他有用吗?” “他的孩子在我手里,他的有病的老妈和老爹在我手里,我要不听我的,除非他不要这个家了!”黄小英冷冷道。 米月道:“劝他可以,但你现在不能去,那何镇长不是说了吗,要给你办盘店子的事,这是大事,不能让它黄了,这店子,说是让你家老大管,其实我知道,这事离不开你,何况这一家人更离不开你,这样,你就在这里劝他,我把你的话用手机视频拍出来,回去后放给他看吧。” 黄小英听了,便说:“你看我这穿的还是一身孝服,我去把衣服换了吧?”米月道:“不用换,就穿这身吧。”黄小英道:“那我整整头发,擦擦脸吧。”米月点了点头。 不一会,黄小英一边双手护着头发,一边过来,在米月面前坐正了,对着米月的手机镜头,刚喊了一声显龙,就止不住哭了,竞越哭越伤心起来,米月也不阻拦,开着视频,让她哭,小英哭够了,才抹了把眼泪,道:“显龙,你知道今天是哪个来我家里吗,有你那里市公安局的领导,有我们省公安厅的领导,还有何镇长,派出所罗所长,都来了,他们是来给奶奶吊唁和送葬的,知道你给家里的生路断了,何镇长和罗所长亲自给我家担保,为我们家盘了一家超市,说是今天晚上就办这件事,家里有了这个超市,我们这一家人的生活就有着落了。家里的俩孩子,学习也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他们还说,孩子在上学,罗所长要亲自去学校老师那里做工作,说大人的事,与孩子无关,要保证这样的孩子不被歧视,与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了。” 黄小英说到这里,又抹了一下泪,道:“显龙,你知道吗,奶奶多疼你,天天念叨你回来见她,她说,这一家人,她最疼的就是你呀!这一家人,也全都靠着你呀,你是家里的支柱,你要是倒了,这一家人就全倒了。你做的事,我们一直是瞒着奶奶的,她是知道你做了这样丧良心的事被公安抓了,被活活气死的呀!显龙,你要还是个人,你要是想让奶奶在九泉之下原谅你,你要是想这个家还有你有病的父母亲,还有在上学的孩子,你就好好同**配合,向**交代自己的罪行,也好减轻你的罪过,少判几年,好不好!好不好呀!我们都在盼你早些回家。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以为你不交代,就能隐瞒自己的罪行吗,那些杀千刀的拐卖妇女儿童的罪犯,你还要包庇他们吗?还要替他们担罪吗?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公安什么样的案子破不了,你跟**对抗,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呀……” 米月举着手机录像,自己也忍不住眼睛都红了,眼眶有了泪,看黄小英有些模糊。听黄小英说完了,忙上前把小英抱了,连声说谢谢,她感觉到黄小英瘦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米月从黄小英家出来,松了一口气,太阳快要落山,一抹夕阳把四面青山染成了金色,罗所早就在门外等候,把米月和黄小英叫上车,黄小英想推辞,罗所长道:“人家店主老严都来了,你这个接盘的不去哪行。”黄小英只好上了车,车子在村里的道路上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来到一座水库边,水库边开了一家农庄,青瓦木屋,屋前一群大鹅嘎嘎叫,有一圈竹栏围着鸡,还有水库里一大鸭子正在归巢,米月等进得屋来,见一间大屋内,摆了一张大圆桌,桌子边围了七八个人,何镇长早已在此恭候。 何镇长见米月进来,忙介绍给严店主,严店主六十多岁,中等身材,严店主见了米月,忙站了起来,道:“我儿子就在东州,我也正要搬去那里度晚年,没有想到今天来的却是东州的父母官,这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呢。”米月笑道:“父母官不敢当,倒是严老板帮了我们的大忙,我得好好谢谢严老板才是。”忙把黄小英介绍给严老板,黄小英道:“严老板救了我一家的命呢。”严老板呵呵笑道:“看你这话说的,表错情了,我们都得感谢何镇长和罗所长,还有两位远来的贵客,要不是他们,我这店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我那儿子,早就催我去那里抱孙子了。” 众人上席,何镇长挥手上菜,很快端上来三盆脸盆大的大瓦煲来,一盘是足有十来斤的大鱼头,一盆鹅肉,一盆鸡肉。何镇长对米月和淑千道:“这鱼,就是今天从这水库捕捞的,这鹅和鸡,也都是刚杀的,你尝尝,看看同你那城里的菜有没有不同。”一边说,一边给米月和淑千夹菜。 米月吃了一口,啧啧道:“真是不一样,觉得这肉比起城里吃的肉紧实些,味道也鲜多了,要不来这里,哪能吃得上这么鲜美的味道。”看黄小英端坐着不敢伸筷子,忙分别夹了肉给她,对严老板道:“这黄小英,虽然我们刚认识,却能干又贤惠,你看她这一家子人,被她照顾得清清爽爽,这个店子,给了她,没有给错人。”严老板道:“你放心,她只要好好经营,我也不急着她还钱,店里所有的进货渠道,都定好的,缺了货,只要一个电话,他们就会送上门来,店里的两名服务员,也是熟工,工资不变就是了,你只管好帐,看顾看顾,虽然每天只是小赚,但细水长流,几年功夫,捞回本钱没有问题。”黄小英连连点头,道:“请放心严老板,欠下的这钱的利息,我一分钱都少不了。” 引祸烧身 米月从成都回来,将黄小英的视频发给了吴昊,让吴昊给铣头看,她要让铣头先慢慢去消化,免得在面对米月时太突然和尴尬,让双方都难堪。 王局来电话了,米月布置的邹红艳被谢小乐劫持案的排查工作有了线索,在车站对面的旅馆,果然排查出来一名当天匆忙离开的外来人员,这人现已去向不明。 “是什么人?” “从身份证登记上看,名叫谭伟,黑龙江人,27岁。” 米月头都麻了。 “留下联系电话没有?” “没有。” 米月火速查人口库,谭伟,男,1988年7月5日出生,黑龙江省林春市南岭县梧桐村人,没有头像,也没有登记的电话号码。 米月忙问王局:“能不能让服务员描述相貌特征,进行画像?” “当时谭伟戴着墨镜和旅游帽,服务员看不清他的相貌,只知道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 针对邹红艳被谢小乐劫持案,省厅指挥中心至今也没有传来黑色丰田吉普车及谢小乐、邹红艳被查获消息,米月明白,到目前还没有发现,可以看得出来,要么是这家伙还没有走出这个布控范围;要么是他们没有走高速路或有布控渠道的公路,躲避了布控点出逃;要么就是因为提供的信息要素不全,没有车辆号牌,没有被布控点查到。黑色丰田吉普车多了去了,一天的车流量十数万辆,检查站也好,收费站也好,交通治安卡点也好,很难一一排查到,何况又多了个漏报的谭伟,如果是谭伟开车,很容易蒙混过关。 米月令吴昊查谭伟的社会关系,看能不能从谭伟这里打开缺口。 过了两天,米月想,该是她着手审讯铣头的时候了。 就在她准备审讯铣头的这一天凌晨5点20分,米月的电话响了,她接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铣头在看守所割脉自杀了! 米月握着手机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看守所里,米月看了现场,铣头是关在小号里的,床上一床软草凉席,一套棉被褥,被褥上面,是一大块的血迹。 “这两天,我们发现这个赵显龙心事很重的样子,晚饭后,他说要写交代材料,我们就拿了纸笔给他,这个笔,是支签字笔,碰巧这天晚上下暴雨,电闪雷鸣的,赵显龙就伏在床上一直在写,也没有看他在写字,只是提着笔发怔,一直下到半夜,到了快五点钟天蒙蒙亮的时候,看守发现睡在床上的赵显龙身边好像有血,忙下来检查,他是把签字笔咬破了,刺破脖子上的动脉,发现的时候,因失血过多,人已停止了呼吸,我们在他身边,发现了他写的遗书。” 看守所长说完,把遗书递给了米月。 米月一看,遗书上写着: 米警官: 首先,我要真诚地对你说一句谢谢,你救了我一家。 我有几句话,向你说明白一下。 一、既然我家里的生活有了着落,我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可以安心地走了。 二、我之所以要走,是因为我知道,我要坐很久的牢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在我这个服刑的罪犯的阴影之下,这个阴影会影响孩子的前途,我只有这一走,才能让孩子摆脱我这个阴影,才能让孩子有光明的未来。 三、你说的林嘉丽,她以前确实是我们的老大,那时在她手下,被拐的儿童确实不少,只是在十年前,我们就断了联系了,她说了,既然这事做不成了,大家就各奔前程吧,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她的情况,我说的是实话,请你相信我,我只知道,她对她的姑妈很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四、阿龙,真名叫宋来运,他只是我手下的一个马崽,你们要找他,就去广西崇岭市,那里有个佛秀路佛来小区,第25号楼2单元801室,那是他的家。 五、请转告我的爱妻小英,我对不住她,人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下辈子再报答她吧。 除此之外,我没有可说的了。 赵显龙19日绝笔。 米月只觉得头嗡嗡的响,一时意识摸糊起来。她强力定了定神,冷冷道:“看守所这么严密的地方,怎么还能够发生这样的事!” “实在抱歉,这是我们的严重失职,但客观地讲,如果一个人铁下心来要自杀,他会有很多的方式方法,我们也是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这难道是你们的理由!”米月要疯了,声音尖厉,歇撕底里。 米月从看守所出来,感觉天地在打晃。 米月打了翰墨的电话:“翰墨,有空吗?我想喝酒!” 在银河北路一家酸菜鱼餐馆,米月面对刘翰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是我害了铣头呀!”米月伤心道。 刘翰墨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其实,我要是铣头,为了孩子,我也会这么做。” “储老教授提醒过我呀,四川人,很多是有血性的人,我只是想找他的软肋,从他的软肋处下刀,我就没有想到,对一个有血性的人,对他下了刀后的这种可怕的后果!” 刘翰墨道:“你用不着自责,他毕竟是一名罪犯,自寻死路,怨得了谁!无论从道义和法律上讲,你都不受良心谴责和法律的惩罚。” “人都死了,我们能无动于衷吗!” 刘翰墨叹息道:“当然,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们不能无动于衷,但对自杀的这类问题,很多人把它说成是社会问题,一旦发生自杀,人们总是从自杀者的情感问题、生活挫折、工作压力等等寻找原因和动机。当然,从生命体来讲,自我保护是生物一种强大的本能,还有什么比抛弃生命更令人扼腕叹息呢!人的一生,往往都会有处于痛苦绝望的时候,或难以控制的情感,或某些难以承受的压力等等,但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足以以结束生命的代价来摆脱,而往往有不少自杀者,并没有因为这些因素,莫名其妙自杀的。所以其实我觉得,对自杀者来说,它就像一种疾病一样,是一种带遗传性和传染性的生物基因缺异和公共卫生行为。说白了,它就是一种病态,在这种人的遗传基因里,就有一种容易放弃生命的基因,你比如说抑郁症,它是容易引起自杀的一个因素,而这种抑郁症,有些是后天造成的,也有不少是天生形成的,它与这个人的情感、挫折、压力没有丝毫的关系。” 米月喃喃道:“自杀还有传染性?” “对,一点也不假。你没有听说过吗,富士康,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出现员工跳楼自杀?农业大学为什么也会接二连三出现学生跳楼自杀?而在这些自杀的人中,有几个是因为工作生活或情感问题遭遇挫折绝望自杀的?有些人,你根本就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自杀,这种自杀,这就是传染性的自杀,这种传染性,有自杀的模仿性以及潜意识引导。” 米月想起来了,小时候在农村的时候,村里面一旦出现上吊自杀的,往往就会接二连三地出现,而且自杀的方式都一摸一样,村里人说,这是自杀的人冤魂不散,在寻找的替身,难道,这就是翰墨所说的传染性,它真的存在? 米月摇着头:“铣头的死,不是传染性。” “分析自杀的类型,有好多种,除了传染性,还有失调型,宿命型,自我型,利他型等等,这个铣头,如果像他遗书中所说的,应该属于利他型,为了儿子的前途而自我牺牲。” 米月迷迷道:“你能理解吗?一个随意可以剥夺别人家庭父母子女骨肉亲情的人,却可以为自己孩子的前途情愿献出生命。” “所以说,对这种人,你大可不必为他自责和伤感,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个病人,一位叫做有自杀性基因病毒的患者,他的自杀死亡,是他最终的归宿;而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变态的人,体现在他对别人情感的极度冷酷无情,而对自己的亲情又极度大爱无私,对这种人,你不值得为他惋惜。” …… 第二天,米月带着符婷婷赶往广西崇岭市,她要赶在铣头自杀的消息还未公开之前,将阿龙抓捕归案。 米月没有想到,她还在赶赴南宁的途中,等待她的噩梦开始了。 一家网站出了一个帖子:“东州看守所疑犯赵某自杀身亡,疑办案民警利用亲属施压所致。” 很快,跟贴及评论达百千个。 有不少评论是谴责罪犯的,如:“拐卖人贩,死有余辜!……” 但也有评论是为死者鸣冤和质疑办案民警的: “这样逼死疑犯,与刑讯逼供又有何区别!……” 吴昊把这一消息告诉米月时,米月刚刚到了南宁,她打开手机要看吴昊所说的贴子的时候,帖子及评论的内容已被删除,但百度搜索时,这些标题还在,红红的十分醒目,还出现人肉搜索办案人员米月的关键字。 紧接着,孙副局长的电话来了。 “我问你,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这才两天多的时间,知情面很少,我们查了,他们都没有向外透露过这事,你对谁说了没有?” 米月一时无语,她晚上是向翰墨说了,除此之外,她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难道是翰墨透露出去的? 紧接着,孙局通知她速回单位,接受局纪委对她的调查。 米月在南宁,这里距离崇岭市还有一百二十多公里,她不能放弃抓捕阿龙的机会,如果放弃了,再找阿龙就是大海捞针,只要抓到了阿龙,找到了被拐的孩子,虽然不能挖出陈年的团伙,挖出林嘉丽,对这个案件本身,也可以结案了。 米月对孙局道:“我现在要去抓人,不能速回单位,等我抓到了人,你们怎么处理我都行。” 孙局道:“你要冷静,这是关系你自己的前途,你还是先回来吧!” 米月冷冷地道:“我还是这句话,抓不到人,我决不回来!” 符婷婷气恨恨道:“现在一些领导,脑壳都是生锈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没有见过贴子似的,一见有帖子上网了,就不得了了,天就要塌下来似的,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味要调查。这件事,我们有没有过错,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还用得着纪委来出面么!” 米月叹息道:“其他事都好说,上了网了就不一样了,知情面太大,下至普通百姓,上至厅里部里,甚至中央领导,都看得见,我相信哪个领导看了,都不会无动于衷,既然在你身上抹了屎,又臭得这么远,这么多的人知道,总得有人来查一查,把这臭味的事辨清了洗净了,要不,哪个人都会嫌你臭的。” 符婷婷道:“抹上屎容易,要洗干净就难了,你就是洗干净了,没有臭味了,还会有人嫌你的,我看,这抹屎的人,一定是别有用心。” 崇岭市佛秀路佛来小区,是一座新建的住宅楼小区,呈正方形的面积的1.5平方公里的小区内,矗立六十余幢二十层的高楼,米月找到了第25号楼2单元,看8楼的阳台,有晾晒的衣服,好像是女人和孩子的衣服。在没有确定阿龙在没在家之前,她不能打草惊蛇,米月正在盘算想什么法子接近这一家人,正好看到有快递小伙子到了楼下,米月忙上前打招呼。 “有没有2单元801房的快递?” 快递小伙子下了车:“叫什么名字?” “宋来运。” “没有他的。”小伙子回答的十分肯定。 米月看小伙子取了一个快递,就要按门铃,忙向小伙子亮出了警察证:“我是刑警队的,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你按一下801房,就问是不是宋来运,有他的快递。” 小伙子道:“你们自己问就是了嘛!” “你们来这里送快递的,有女的么?” 小伙子笑了笑:“我怎么说?” “就说有个快递,要向他本人核实,你们平常怎么问的,就怎么问就是了。” “明白,明白!”小伙子笑笑点了点头,按了按801房门键。 话筒里传来一位女人的声音:“喂!” “请问是宋来运吗?有个快递,我想向他核实一下,是不是他的。” “他不在。” “请问有他的电话吗?” “电话停机了,我自己还想找他呢。” “他什么时候回来?” “鬼晓得他什么时候回!” …… 米月叹息了一声:“听口音,房间里应该是阿龙的老婆,看来,我们得找个地方蹲守,守株待兔了。” 符婷婷看了看周围,四面都是高楼,要蹲守,只能从25号楼的对面的32号楼找个地方,最好是在一楼或二楼,便于发现目标后能够立即接近目标,对面的楼是背面对着的,有左右两套房间,每套房各有两个窗户,从窗户内可看到对面楼的正面大门。 佛来小区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25号楼和32号楼靠近东门,米月便到东门,向保安亮了身份并说明了来意,保安查了查,道:“32号楼一楼靠近25号楼两套住房,目前只有靠东的一家,住着两位老人,都是八十多岁了,家里有个保姆照顾;靠西的一户现在还没有出售,房子还没有装修,不过水电都通的,厕所可以使用,只是连个床都没有。” 米月道:“就是西边这一户了,借用几天。” 保安道:“好的,我给物业打个电话,你们去找物业就是了。” 米月当即从物业处取了房门钥匙,带着符婷婷到了超市,买了折叠床等生活用品,一切安排好了,孙局又来电了。 “米月,纪委刚才通知我,请你立即回来,接受纪委的调查,而且按惯例,在纪委调查期间,暂停你的副支队长行政职务以及这两个专案组负责人的职务,你的职务,由支队黄杰政委兼任,大谷村鬼案及黄家村鬼面人专案,已交黄杰政委负责组织侦破……” “好的,我马上回去……” 米月想,她不能再等了,她只好在回东州前,电话联系了吴昊,请派一名女侦查员赴崇岭市,同符婷婷一同蹲守抓捕阿龙,同时,请吴昊紧盯谢小乐和邹红艳以及半岛花园的李满枝。 智慧警务 米月的调查进行了一个多星期,期间,铣头尸体火化时,黄小英带着孩子来了,进行遗体告别。黄小英要见米月,被纪委拒绝了。黄小英带了一身孝,便要闯局长办公室,怎么劝也劝不住,几个保安也没有料到这个瘦弱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在公安局门口哭诉:“你们瞎眼了吗!米警官这么好的人,你们也抓他!是她救了我一家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们不让我找局长,我就去找厅长,找部长,找到北京去,找找中上央去,我要替她伸冤!……” 黄小英一闹,心动了不少围观的人,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的这个视频,很快就被人发到了网上,很快,网上就一边倒了。 米月放出来后,她才知道,在符婷婷蹲坑的第三天,阿龙在归家时落网,根据阿龙的交代,找到了失踪的孩子,大谷村的鬼案可以结案了。 米月的调查虽然结束了,孙局找米月谈话,谈话的意思是,已经报上级领导同意,决定在米停职期间,安排在省委党校培训3个月。孙局道,我们现在有很多同志,因为业务工作需要,没有能集中这么长时间很系统地进行政治学习和培训,所以能有这个机会,非常难得,这对你个人来说,也非常重要,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这个机会,通过学习培训,提高自身的政治理论水平和思想道德修养。 米月明白孙局的良苦用心,她明白,即便纪委对她的调查没有问题,但暂停的职务,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恢复,没有半年时间也至少得三个多月时间,米月参加党校的培训,原来局里就有计划安排,只是米月有案件在身而一拖再拖,这下好了,她能静下心来好好让给自己回回炉了。只是“鬼面人”案悬而未破,让她如刺哽喉。 “至于你手头案子的事,你不用着急,着急也没有用,我们已接到通知,公安部统一组织的天网行动,现在已进入收网阶段,这是对以打击欺行霸市,破坏市场经济秩序的黑恶势力的一次全国性的大行动,我市也有不少,要求我市刑侦支队的全体同志全力配合上级的这个统一行动,所以,‘鬼面人’的案子,先放一放吧,待上级的这个天网行动弄完后,我看你也差不多结束了,到时候你正好再接手。” 米月道:“这么说,这个天网行动一结束,小鹰支队长就可以归队了?” 孙局摇了摇头:“厅里有继续留他的意思,我们也指望不上他了。” 米月的党校培训是封闭式管理,白天上课,晚上做作业,上课期间,手机全部关机,这使米月有难得的清静,只有到了周末晚上,米月才有时间出来,同翰墨享受美食和美好时光。 三个月的党校学习培训结束,已到了年底,刚出来的米月,又要参加由公安厅举办的为期半个月的一场培训活动—《智慧新警务》培训。 《智慧新警务》是厅里筹备已久的一项十分重要的培训,旨在AT网络业日新月异的今天,随着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突飞猛进的发展,公安机关传统的情报获取渠道及指挥模式,社会治安管理模式,公路交通指挥通畅模式,刑事侦查高科技方式等等,均需要随之进行大变革大创新。米月知道,面对一个大数据新智慧时代大变革的来临,公安机关只有把握先知,才能赢得主动。所以,这个培训对米月同样太重要了。 米月参加培训的第一天,播放了中央政法委主持的一场讲座,授课人便是数据时代电子商务大名赫赫的开创者马云。 马云讲的一课是《科技创新在未来社会治理中的作用》,米月启发颇深,马云的大数据,大格局,大飞跃,让米月知道,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是多么的难以驾驭和想像,自己对未来世界的未知和世界的信息走向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百年来,全世界的财富,是从粮食走向石油,又从石油走向大数据,今天,谁拥有和控制了大数据,谁就拥有世界发展动力的能源,哪个国家控制了大数据,就会拥有经济命脉、军事情报和国家安全,甚至价值观。 讲课结束,中央政法委书记在总结时说过这样一段话:“当今时代是以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大数据时代,在这个时代,利用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的智能犯罪已经开始蔓延,我国网络犯罪占犯罪总数近1/3,而且每年以30%左右幅度上升,可见,互联网这个平台已为犯罪分子提供了栖身之地,如果我们政法机关的思想观念还停留在过去,就会落后于时代。中华民族有几千年的文明史,其中“天人合一”的思想就是高端智慧,就是在不断的继承中发扬、挑战一切新的生产生活方式,面对一个时代大变革的来临,必须改弦更张,需以一种只争朝夕的精神,把握先机、赢得主动。先进的理念是开启互联网的“钥匙”,思维的方式是取得成功的前提。马云的讲座就是对政法干警的一次提醒,一次启迪智慧,一次激发斗志的巨大能量,一次提高战斗力的有力推动……。” 在这一天的培训中,米月也真正认清了马云,跟二十多年前一样,依旧充满正能量,有远大理想,敢于创新,敢为人先,敢于担责。让米月明白,一个真正要做大事的人,不一定要接受西方受教育,不一定仰仗西方人的鼻息,不一定毕业自哪个名牌大学,植根于祖国,勤奋好学,有梦有想象,一样会成功,这使米月对自己担负的工作重任更充满满满的自信。 培训期间,厅里还特别邀请了华为、腾讯等几家电讯科巨头,对如何利用大数据、云计算及人工智能,创新社会管理模式,构筑各类社会应用平台,提高社会管理效率进行了授课讲座和互动对话,使米月受益匪浅。 米月还参观了深圳市公安局率先建立的旨在防范企业金融风险的“深融系统”平台,该平台通过分析近年来各类网络金融诈骗案的人员特征、行为特征、网络特征,以借贷理财、私募股权、虚拟货币、消费返利等“高回报、低风险”为诱饵,通过互联网站、手机APP途径公开实施网络金融诈骗等种种手段,通过打破行政机关的大数据壁垒,收集行政、互联网、公安机关的三大数据库资源,进行数据整合,依托腾讯的技术力量,引入腾讯金融风险态势感知系统数据,建立了“深融系统”平台,实现对金融风险的实时感知、实时预警、实时防控。该平台以人员背景、企业背景、违规行为等8大维度26项指标为参数,实时进行数据碰撞和融合分析,每项指标形成分值,分值量化为风险指数,自动产生出红、橙、黄三色预警。并对三色预警分别提出相应处置措施:如出现黄色预警时,进行网上反制,由腾讯公司通过电脑管家、手机管家和QQ浏览器等客户端,将风险信息通过网站以及APP应用向用户弹出风险提示,提醒市民群众识别风险,抵制不法分子的诱惑;出现橙色预警时,由公安等相关执法单位上门核查,对违规行为依法作出行政处罚措施;出现红色预警时,便依法实施打击。“深融系统”在互联网上线后,已提醒200多万网上用户,成功拦截访问超过900余万次,市民有了一道资金流的“红绿灯”。 培训期间,培训班利用这个机会,不失时机地开展智慧新警务的创新发展活动。 “建模”一词,便在省厅机关部门流行开来。大数据是什么?就是计算机和网络能够大量捕捉到的关于人流,物流,资金流等等等等组成的期待人民去管理、处理、挖掘,利用的信息流资源,它涉及人民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打造大数据示范平台、大数据集聚平台、大数据应用平台、大数据交易平台、大数据金融服务平台、大数据交流合作平台和大数据创业创新平台等,实施数据资源汇聚工程、**数据共享开放工程、综合治理示范提升工程、大数据便民惠民工程、大数据三大业态培育工程、传统产业改造升级工程、信息基础设施提升工程、人才培养引进工程、大数据安全保障工程和大数据区域试点统筹发展工程等工程。公安部门利用的大数据,则是一块充分利用数据库急需打造的一套安全防范和指挥、情报、执法和刑事等技术革新的体系平台。大数据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的宝库,就如马云的阿里巴巴,公安机关必须不失时机地挖掘和提取这个宝库中关于安全工程的所有信息,组成可以发挥事半功倍效益的操作平台。 相对社会面的大数据,公安工作还有更多的专业数据库,比如警务云和视频云,形成更优越的对智慧新警务的支撑。 省公安厅指挥中心率先垂范,雄心勃勃,以建立可视化,扁平化,快捷高效指挥平台为目标,充分利用情报、网安、技侦,科信以及相关警种的“四十N”数据,建立由省到市,由市到县区的高清视频指挥系统平台,实现厅领导与县区公安机关指挥中心以及案发中心现场的即时可视化指挥,案发中心现场需要即时解决的问题和需要提供的资源,均由“四十N”即时负责解决和提供,使处置工作更精准,快捷,高效。 治安总队也不能落后,社会治安管理体系,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治理体系,包括人员户籍制度管理,社会面公共安全安保系统管理,社会面巡防系统管理,社会面重点部位及居民小区安全防范系统管理,社会面精神病类人员、高危人员等重点人员管控系统管理,社会面药品、食品安全管理,社会面环保安全管理等等,这些都要通过“建模”工程来实行高效快捷的人机自动操控管理。 米月的刑侦部门着眼于提高破案率为目标,更是野心勃勃,即着手网罗各地高手人才,建立更贴近实战的相关平台:一体化刑侦指挥作战平台,刑侦数据研判中心,涉案视频自动化侦查平台,声纹数据库系统,人脸数据库及人脸自动识别系统;指纹,虹眼等数据库及自动比对识别系统,指脚鞋印等痕迹物证数据库及比对识别系统等等,同时,刑侦各专业还相继建立反诈、侵财、反黑、以及刑侦相关的查控平台。 如果说指挥系统在于“处”,治安系统便是在于“防”,那么刑事系统在于“破”,相对其他系统的“建模”,“破”的系统建模更注重于实战运用,把繁锁的人工比对交由计算机来完成,比如人脸自动识别系统,可以在分分秒秒时间内,自动对全国十多亿人员数据库的人脸进行比对识别;只要建立了全国人口的指纹库,同样可以在分分秒秒的时间内,自动对全国所有人员数据库的指纹进行比对识别,而识别的精度和可靠性,则来自于人员的经验与计算机人工智能的高度融合,建立起来的人员流动识别系统,来自于全国各旅馆业、包括民航、火车、汽车、码头等交通业的大数据达2.8亿条,通过相关程序指令,可以查出每个人的出行纪录,包括乘坐的交通工具,舱号,车号,座位号,到达目的地,住在哪个旅馆,哪个门房号,何时结算退房等等;还有医院收治病人数据,学校教学和学生成绩数据、企业队伍数据……等等。因此,培训期间,米月就像一个吸水的海绵,她只有疯狂地积累这方面的知识,才能充分了解和解谜这个人类世界存在的高端智慧宝库。 米月的培训工作结束,已到了新的一年,米月的职务在新年的元月初才得到恢复。“鬼面人”专案仍同她来接手,而此时,公安部统一组织的天网行动已收网,仅在东州市,就挖出了3 个黑恶势力团伙,涉及人员120余人,这使得米月信心倍增,也许,米月没有查到的这个神秘团伙,会在这已挖出的人员名单中找到线索。 眼看春节就要来临,米月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林嘉丽的姑妈林茂秀一家回老家过春节了,而林茂秀的生日恰好是春节这一天,而这一年,又正好是林茂秀的五十大寿。 米月知道的农村的风俗,如果说,林茂秀是林嘉丽最亲最亲的人,在这过年和大寿的双庆之日,林嘉丽会不会回来为姑妈庆生?即使不会亲自回来庆生,也应该会打个电话回来,问候问候吧。 米月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决定亲自去一趟林茂秀的老家,探一探林嘉丽的踪迹。 林茂秀的老家在万峰县丁沟镇河界村,这个河界村,在江东是远近闻名了,十多年前破获的一起拐卖儿童案,在该村就抓获了十六人,差点就成了拐卖专业村了,米月和符婷婷后来也慕名光顾过好几次,对这个村比较熟。大家都要过年了,米月只好挑选了两位连男女朋友都没有的人,符婷婷和何小宇,何小宇是技术室的人,是个通信和地图通,如果林嘉丽有什么手机信息,何小宇在现场就可以当即定位的。 蹲守河界村 春节只有几天就到了,城市的民工流如涌潮般扑向乡村,公路、铁路人满为患,铁路公路车票早已告罄,公路车满涌堵,为了不误时,米月等三人不敢驾车前往,只得同高铁站公安机关联系,以执行紧急公务身份登乘高铁,虽然上了高铁,却没有坐位,三人站着到终点站,再乘公交车到达万峰县丁沟镇,当晚,在镇里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镇里的宾馆,价格倒是便宜,但房间设施却让三人直皱眉头,一打开房门,房间一股带着冰冷的霉味袭来,房间的空调一开,声音响得吓人,却半天没有暖气,床上的被褥好像半年没有洗过,也是一股霉味。米月三人也顾不上了,一到宾馆,米月便打开笔记本电脑里的卫星地图,向何小宇介绍河界村情况。 “你看,河界村在这里,从镇里这条公路往北,大约十多里的路程,到达这里的一块的盆地,这村四面都是山,东面是金沟河,有两个公路出口,是沿河的南北两道公路。” 何小宇点了点头。 “这个村有1300多户,大约7000多人口,平时在家的都是老人妇女儿童,约2000人左右,现在快到春节了,在外打工或工作的人基本上都要回村,村里人就多了。这林茂生与孙运秀一家住在塘山自然村,这个村有十五、六幢楼房,都是近几年才盖的,林茂生的楼房靠东面,房间住着的是林茂生的妹妹林茂秀一家,孙运秀与林茂生离异后,在塘山村靠西边盖了一栋两层小楼房,这栋楼房原来只住着孙运秀一人,现在没有人住。” 符婷婷道:“要是这林嘉丽回来过年,就应该住在林茂秀或孙运秀家了?” 米月点了点头:“我猜测,如果是林嘉丽一个人回来,住在林茂秀家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毕竟有林茂秀一家人,会热闹些,如果是林嘉丽带老公或者孩子一家人回来,便有可能住在孙运秀家。” “我们的布控点设在哪里好?” 米月摇了摇头:“这个村子虽然人口多,但这村里的老人妇女们,平时走家串户贯了,对村里的人都没有不熟的,我们这几个人要是进了村,不引起他们怀疑才怪。” 何小宇听到这里,便插话:“何况你们还是俩位城里来的大美女!” “那是!”符婷婷自信地白了何小宇一眼道。 米月道:“这个村的情况很复杂,已有十六人因拐卖案,现在还在坐牢,这些服刑人员家属对外来人员十分敏感,而这些家属会不会与林嘉丽有联系,我们也弄不清楚,所以说我们要在这村里公开露面这么长时间,肯定不行!要是猫在哪个房间不出来吧,这在城里不是问题,在城里,没有哪个人吃饱了闲着没事来过问房间里住着谁,就是邻居,也不会来关心的,但是在这农村,只要这屋里住着有人,没有一天不会有人过来问长问短的,特别是过年,这走家串户的就更多了,想不露脸,绝对做不到。再就是,乡村的民房虽然盖的是楼房,但有不少楼房都不一定有自来水或室内厕所,或管道燃气的,用水要在室外打井水,做饭还要烧煤或烧柴,上厕所还得到室外的厕所房,这些,都不适合我们关门蹲守。” 符婷婷想了想:“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假扮哪家的亲戚,一道到村里过年。” 米月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行,比如说,我们可以扮谁家在外工作的小伙子的未婚妻,女孩子的男朋友或同学什么的,只是,我同婷婷已在这村里露过面了,村里同我俩打过交道的人不会不认得,还有那个林茂秀,我们也见过面,这林茂秀一家子要是回来,她一家也会把我们认出来。” 何小宇一听,便道:“这么说,只有我有资格进村了!这好办,你们找一个村里的美女,让我假扮是她的男朋友,OK了!” “你想得倒美!你的任务,就是做好通讯技术保障工作,别的就不要想了。”符婷婷哼道。 米月道“这样吧,看来我们还得找镇派出所的同志帮忙,看这所里的民警有没有老家是这个村里的,不管有没有,都只能请他们派出家在这个村的民警来担负这个任务了。” 符婷婷同何小宇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米月一觉醒来,觉得窗外静悄悄的一片亮眼,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昨夜下了雪,地上铺上了厚厚一层棉絮般的大雪,天空中,仍在飘散着片片雪花。 “下雪了!下雪了!” 米月是南方人,平生难得见到这么大的雪,不觉惊喜异常,忙叫醒还死猪般睡着的符婷婷,婷婷咕哝着醒来,往窗外一看,也是一声惊叫:“呀!好大的雪!” 两人忙又叫醒何小宇,慌忙洗漱了,惊喜异常地到室外拍雪景,在雪地上打闹,看对面的一个小山包,全被白雪履盖,遍山洁白无瑕,三人便爬上了山头,看远处的村落尽收眼底,一座座山峰银蛇飞舞,玉树琼花,一层层梯田银光闪闪,银装素裹,被雪掩盖的房屋上,飘出一串串炊烟,米月不禁豪情大发,高声唱起了起来: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宵汉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 迎来春色换人间 …… 符婷婷和何小宇也手捧雪花,也跟着吼了起来: 迎来春色换人间 …… 米月等闹了个尽欢,才想到要去派出所办事。 丁沟镇不大,一条二十来米宽的沙河直穿而过。从镇头到镇尾,不到一公里。三人到了镇**门口,看工作人员正忙着在装过节的灯笼和贴对联,门前的保安正在张望那挂的灯笼,门前人员来来去去,他也不在意。派出所在镇办公楼的一楼,几个门都关着,只有值班室一个肩上扛着二杠三星冬警服的民警在打电话,声音还挺大,好像在训人:“我这里还能出人么?他们村干部都死哪里去了?告诉他,出了事,我让他在我派出所里过年!……” 民警放下电话,看身边站的三个人,还有二个美女,愣了愣,米月忙上前道:“陈所长,你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陈所长细细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你看看,穿上了这衣服,我这一时就没有看出来!”符婷婷看了看米月,疑惑道:“难道上次你们见面,你没有穿衣服?”米月怔了怔,忙挥手要上前来打符婷婷。 陈所长慌忙笑笑道歉:“说错了说错了!上次见个面的,上次天热,她只是穿单薄的衣服,我没有空陪她去村里,只见过一面,看现在穿的厚大衣,带的皮帽,一时没有认出来。”米月对陈所嗔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便介绍同来的人:“这位是市刑侦的符婷婷,这位是市技侦的何小宇,本来不想惊动你们,现在是案子需要你们协助,临时决定来请你们的。” 陈所长一面热情请坐倒茶,一面道:“我这个所长,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了。”米月问:“他们都回家过年了?”陈所长一脸苦笑:“能回家过年就好了,镇里书记、镇长都带队赴村里慰问去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有上百户呢,还有近一半的人家还没有走,贫困户,军属,老干部,都要在节前走完。书记、镇长急得不行,一人带一组,天天起早摸黑地赶。手下的几名干警,又全压到公路上指挥交通去了。” 何小宇不明就理:“这不是交警的事么?”陈所长摇着头:“你看,这些年,在外地回乡的人,一家家都有车了,没有车的都要租一辆车回家,都赶在这十来天,这乡里的公路,又都是单行道的,最多也是双行道的,能不堵么!这一堵,别说交警了,我们派出所所有人全都压在这些路上疏通交通,今天又下了雪,一大早,这通往乡下的十四条道全堵了。”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陈所长接了电话,忙站了起来:“老书记!是是是!我马上赶来处理!是是是!您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是我们工作不到位!我马上过来!”收了电话,苦笑着道:“你看,市里退休的老书记,在回老家的路上被堵了三个多小时。”米月也摇了摇头。 陈所长道:“这样吧,你们有什么事要我办的,我先把你们的事办好。”米月只好简要说明了来意,陈所长点了点头:“这个林嘉丽,我知道,你们上次也来函查过的,我这里只有她的出生时的资料,她是刚念完小学,之后被他父亲外去打工带去城里,以后就没有消息了。这些年,也没有听说过她回过老家,不过,既然你们要布控,这好办,今年分配到我们所里实习的大学生林琳就是河界村的人,我给她布置任务,把她交给你们就是了。”米月听了,点了点头。陈所长道:“不过,我担心这孩子还在大学实习阶段,让她单独执行这个任务,我怕她经验不足,也请各位领导与她一道配合才行。”米月心里早就有数了,忙道:“没事没事,看你们这么忙,有个人给我,我们就好办了。” 陈所长就忙给林琳打了电话,打完了电话,对米月等道:“这样吧,小林还要等两个小时赶来,你们先回宾馆,我让小林去宾馆找你们,们也难得来一趟,等我去处理老书记的事后,我回来陪你们吃个午饭。”米月忙道:“你这么忙,就别这么客气,你这一去,能当天赶回来就不错了,哪有功夫陪我们吃饭,你让小林来找我就是了,你先办事要紧。”所长想了想,道:“也好,那你们先忙着,只是请吃饭这个事,一定要安排,要不然,我不会答应你们走的!”米月只得道:“好的好的,你先忙,回头再说吧。”3人同陈所长分手出来,出了门,听陈所长办公室的电话又催命似地响。 3人踏着积雪而行,米月对符婷婷道:“看来,只好便宜何小宇了。”符婷婷道:“你是想让这家伙扮林琳的男朋友去?”何小宇得意地贼笑道:“怎么,你吃酷了。”米月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人家一个还未毕业的实习生,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呢,她要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迫,再说了,这男朋友也不好做的哟,你这钱带够了么,第一次到人家家里上门,你好意思空手么?这农村风俗,你这新去的未来姑爷,总得去给人家的老人孩子拜年,要拜年就要送红包,这里的红包,最少也是二百元,我算了算,怎么也得三四千元吧。……” “这钱,公家总能报销一些吧?”何小宇这才急了。 符婷婷哼了哼:“报销,你做梦吧!你有**么?你就是有**,不是用的公务卡,一分钱也别想报。” 何小宇只好恨恨道:“出就出,我豁出去了。” 婷婷冷笑:“何小宇,你是不是想,若是弄假成真,也值得是不?” 到了下午,林琳到了,3 人一看,都惊了,活脱脱一个董洁。 米月问了问林琳的情况,原来是省警官学校的在读本科生,学的是治安专业,今年夏就毕业了,正在一面实习,一面攻毕业论文。听说厅专案组让她到村里蹲坑,高兴得不得了。米月只得向她道:“为了确保工作顺利完成,我们还需要一个人与你配合,只是这个人不能是我们两个女同志,是让我们这个小何同志假扮成你的男朋友,一道回村看你父母,你看如何?”林琳一听,没有丝毫犹豫,笑得直拍手:“好呀好呀!我一定好好配合!” 米月瞪了何小宇一眼,看何小宇却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敢看林琳的脸,像是低头想心事。米月道:“何小宇,你有什么想法?”何小宇忙点了点头:“行行行。”林琳看了看何小宇的表情,笑笑道:“看这位领导要假扮这个角色,是不是觉得委屈了?”何小宇一听,只得道:“我不是什么领导,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要说委屈,只怕是你女孩子受委屈。”米月听了,挥了挥手道:“行了,小宇,你不要发酸了,我们好好来研究一下行动。” 何小宇打开了地图,林琳用手指了指,原来她家并不在山塘自然村,而在金沟自然村,离塘山村还有三四里路程。林琳道:“不过,我有一个姨父住在山塘村,姨父姨母虽然在城里工作,但他父母老俩口还健在,表妹也在镇里念书,我们可以经常去姨父家去的。”米月道:“你总不能天天住在姨父家吧?”林琳道:“没关系,我有办法,姨父家表妹现在正在念高中,原来我每年寒暑假,都到姨父家辅导她作业,表妹还是很崇拜我的,对我交代的事,说一不二,我让她盯着,随时与我联系。”米月有些犹豫:“可靠吗?”林琳拍了拍胸脯:“她是我的死党,绝对可靠。”米月点了点头,叮嘱道:“发现了林嘉丽,及时向我报告,千万不要惊动,就是要抓,也等她过好这个年吧,不差这两天。” 一切部署妥当,晚上,趁林琳不在,米月把三千元钱交到何小宇手里,道:“这钱,是我和婷婷凑的,你拿去用吧。”何小宇一听,十分生气,道:“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何小宇在乎这些钱吗?”米月道:“总不能我们一起办公事,让你一个人花钱!”何小宇道:“实话跟你们说,这女孩子,我一眼就看中了,我现在是假扮她女朋友,说不定弄假成真呢?”符婷婷哈哈一笑:“何小宇,你做梦哩,现在的女孩子,可物质呢,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能看上你?”米月也道:“小宇,我是让你去执行任务的,你可不要想邪了,你要是任务没有完成,还弄出什么事来,我可饶不了你!”何小宇急道:“我是那号人么!反正,这钱,我一分钱都不要,你要再给,别怪我发火。”米月只得罢了。 次日一早,何小宇便开了陈所长弄来的一辆长城越野,带着林琳上了回河界村的路。行前,林琳见何小宇带了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车,便问:“你这是干嘛?”何小宇笑笑道:“第一次回家见你父母,总不能是一双空手吧?”林琳惊道:“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慌忙上前去拦,被米月拉住了,对林琳道:“让他表现表现吧,这是办案经费,可以报销的。”林琳道:“你不要蒙我,这钱哪能报!要买,我自己买就是了。”米月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们早就定下来的,再说了,他不还得在你家白吃白喝的,你总不能也收他的伙食费吧。”林琳嗔道:“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陈所长的年饭 长城越野车行进在雪后一片泥泞的公路上,跟在前面见不到头,后面看不到尾的车流中像蜗牛一样爬行。何小宇感叹,现在的农民真的是富了,在外打工的人,都能开着自己的车回村了。看道路两旁的积雪,一片片如白云般铺在田野山里的低洼地带,河岸边的树丛下,挂着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凌,庄稼地里的萝卜白菜绿油油的,一丛丛青翠的小葱大蒜传来诱人的清香。 何小宇的表情笼罩着愉悦,看身边的林琳,却还在不停地接电话,似乎都是女同学们说不完的家常话。好不容易清静了一些,才对何小宇道:“我家里很穷的呀,你们城里人,不要嫌我家里脏就是。”何小宇道:“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我嫌什么脏,你不嫌我脏就行了。”林琳扑哧一笑:“你老家农村的?你脏什么?除非你心里脏。”何小宇也笑道:“我心里原来是脏的,自从见到你,心里就干净了。” 何小宇向林琳打听家里的情况,原来她父亲是村里的老支书,一直在家,没有外出打过工,不但不像其他在外打过工的人赚到钱,还以身作则,响应计划生育号召,只生她一个女儿。母亲在镇里百货商场当售货员,一家人虽是不愁吃穿,却眼看别人家都盖了新房,自己家却还是砖瓦平房,全村像她家住这种砖瓦平房的人家,也不多了。 从镇里到河界村,只有六七公里的路程,却行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河界村,车子在几栋楼房前停了下来,林琳带着何小宇到了一座砖瓦房前,林琳的爹娘早已在门前恭候,见二人来了,忙点了一挂鞭炮放了。何小宇看林琳父亲年纪虽不大,头发却已花白,林母看上去却只有40岁年纪,显得年轻干练。俩老见了林琳和小宇,笑得合不拢嘴,接过何小宇递上的礼品,将二人带进堂屋,林琳娘就忙着打扫了桌子,摆好条凳,洗了酒杯,筛好酒,端了一盘糖果瓜子出来,就请何小宇上桌喝酒吃瓜子。 林琳一家正在热闹,却听门外传来妇人的声音:“姐!说是林琳的男朋友来了呀,我来看看。”林琳娘忙出门,原来是林琳的姨父一家都来了,忙让进屋,林琳对何小宇道:“正要去找他们呢,他们却先来了。”何小宇一时不明白:“来的是谁呀?”林琳道:“还能有谁,姨父一家子呀!”正说着,却见一位十五六岁的身材单瘦,一脸清纯的女孩子,惊喜地叫了声“姐”,便扑到林琳身上,又看了看何小宇,向林琳使了个眼神。林琳便向何小宇道:“这就是我表妹,你叫他小红吧。”又向小红介绍了小宇。众人一道上桌。 这姨父姨母便缠着何小宇问长问短,林琳便拉了小红到了卧室,小红这才问:“姐,你怎么认识的?他真的是你男朋友?你不是说不想这么早找男朋友吗?”林琳不回答小红的话,却轻声问道:“姐问你,林茂秀一家人回村了没?”小红疑惑地答:“回来了呀,问她干吗?”林琳问:“你听没有听说过她哥哥林茂生有个女儿,叫林嘉丽的?”小红摇了摇头。林琳道:“姐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这个林嘉丽回来,你告诉我。”小红道:“我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打听她干什么?”林琳这才把她带小宇来的目的一五一十向她说了,说得小红一时既惊又喜:“真的?”林琳道:“姐才多大,还没有毕业呢,找什么男朋友,姐是带着任务哩。”小红一听,更是对林琳一脸崇敬的表情,道:“只是,我同林晓霞还是同学好朋友,你却让我来抓她姑姑。”林琳道:“林嘉丽也是我们一个村的人,我们与林茂秀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以为我想抓她!你知道她姑姑林嘉丽有多坏吗,她拐卖人家孩子,让好多个家庭成了失独家庭,让好多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杀人的人可恨吧?可这种人比杀人还可恨哩!你是高中生,应该有这个觉悟吧。”小红点了点头。林琳道:“这件事,你千万要保密,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姨父姨妈,你不是与林晓霞是同学吗,这样更好,你可以请她到你家或你到她家一道做作业,她家有什么事,就知道了,还有,把她家所有人的电话问到,告诉我。”小红道:“我有林晓霞和她妈的电话。”林琳道:“还有她爸的,也要,要到后发给我。”小红点了点。林琳又郑重嘱咐:“千万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林晓霞一家人如果不知道这个事,我们抓林嘉丽,与其他人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要是让林晓霞一家人都知道了,让林晓霞家人走漏了消息,这就是向罪犯通风报信,这就是害了林晓霞一家人了,也害了我,你懂么!”小红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姐,你放心,我死也不向任何人说的。” 第二天,林琳便带着小宇来看姨父母,姨父母见了,欢喜不已,忙放了一封鞭炮,鞭炮声把隔壁家林茂秀也惊了出来,认得是林琳,笑盈盈道:“是林琳呀!听说带了男朋友回家了?”林琳忙同小何上前打了招呼。茂秀道:“你看看,你爸妈真是好福气,有时间到我家坐坐呀?”林琳忙点头:“好的好的!” 林琳同小宇俩在姨父家坐了坐,真的就同小红到了林茂秀家来,林茂秀一见,欢喜得不得了,忙叫老彭点炮,一面张罗装碟子筛酒,请二人上桌,彭有强上桌来陪。林茂秀站在一旁,一边向三人斟酒,一边感激道:“林琳,我没有想到你们还真到我家里来,你们看得起我呢,自从这家里我哥出了事,这村里不沾亲不带故的,哪个还到我家来。”林琳听了,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内疚,只得道:“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又没有做违法的事。”茂秀道:“听说你念的是公安学校,一毕业就是公安人员,这是我们村出的第一个公安呀,要是我们村早就有像你这样的公安,我哥也就不会出事子,村子里的那些人也就不会被抓了。”林琳道:“你哥的事,现在不要提了,只是你哥的女儿林嘉丽不知现在怎样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她。” 茂秀道:“我也正要问你呢,我也在到处找她,不知是死是活呢,你在公安门路广,能不能给我打听打听?”林琳、小宇一听,心顿时都凉了半截,只得点了点头:“好的,我打听打听。”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沙河镇这些天又下了几场冻雨,冻雨夹着北风,打在窗户玻璃上沙沙作响,米月和符婷婷只好待在宾馆里,宾馆里没有生火,空调也不管用,两人冻得只好成天钻在又潮又霉的被窝里,等有什么好的消息,听了小宇的报告,二人心里也没有了底。宾馆工作人员都放假了,只有一名看门的保安,宾馆工作人员已交代保安,为米月两人各备几套盒饭。陈所长电话请米月和婷婷到他家去吃年夜饭,被米月谢绝。 到了下午,就见陈所长带着妻子孩子一起来到宾馆。陈所长道:“我知道电话请不动你们,只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请了,我家领导说了,你们要不到我家去,我们一家就在这里陪你们过年吧。”米月看那孩子,也有十五六岁了,长得胖墩墩的。陈所长妻子叫伍小娥,对米月二人道:“我们乡下不比城里,来了什么客人,都是请在家里吃饭留宿的,你们要是赚我们家里埋汰,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米月看了看婷婷,婷婷对伍小娥道:“只是嫂子一家好不容易过个团圆年,我们过来打搅,哪里过意得去。”小娥道:“这话说反了,是我同老陈看你们俩在宾馆连个年夜饭都没有地方吃,才过意不去呢。”二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上了陈所长的车。 米月原以为陈所长家就在镇里,没想到车子一动,竟往乡下开。陈所长见米月疑惑着不断往外看,便笑了笑道:“不用看了,好像怕我们要把你们拉去卖了似的,这是回我们村里老家呢。镇里这个家,能吃上什么,老家吃的肉,是刚杀的猪,吃的鱼,是刚从塘里捉的,吃的菜,是刚从地里拨的,这才叫猪吃叫,鱼吃跳。我那个婶子,也能弄的一手好菜,就不晓得合不合你们俩的口味。”说的米月直吞口水。 通往乡下的路虽是新修的水泥路,却被不断增多的汽车挤满,一辆接一辆的车犹如一只只乌龟在爬行。穿过一个村庄时,干脆全停了下来,陈所长等得不耐烦,说:“我到前边去看看。”米月也好奇,说:“我也去。”跟着下车,婷婷一见,也跟了上去,三人往前探了近两三里,原来是住在公路边的一家人死了人,棺材摆在门口公路右侧,公路的左侧是一口池塘,这棺材左侧的公路本来是够车通过的,只是一辆车的司机不知是嫌棺材晦气还是有些惧怕,不敢靠近路右边的棺材,方向盘往左打多了些,整个车左侧就有一半悬空在池塘上空了,车子里有一男一女还紧贴在车里的右侧坐着,怕人一下车,车子就会翻到池塘里去。 一时聚的人多了,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嚷:“出来吧,这样危险!”里面的人道:“车子翻塘里了,你赔呀!”有人嚷:“你是要车还是要命呀?”又有人喊:“赶快打电话派吊车呀!”车里面的人道:“打了,打了半天了。” 陈所长往后面看了看,叹息道:“就是来了吊车,也开不过来呀!”婷婷道:“这棺材往前移一移,不就行了?”有人道:“这农村习俗,老人如果死在外面,就不能入室的,只能摆在外面,这棺材既然摆好了,哪能说移就移!” 陈所长无奈,只好去找这家主人,这主人是兄弟四个,大的也是一头白发了,穿的一身的孝,见了陈所长,忙一齐跪下。陈所长忙上前扶了,问:“老人家有九十多岁了吧,几时走的?”大儿子道:“前天早晨走的,脑溢血。”陈所长点了点头:“老人家有福呀,走的时候一点痛苦都没有。” 陈所长忙到屋里取了线香纸钱,在棺材前烧了,磕了三个头,默默念叨了不知什么话,起来对四个儿子道:“我刚才向老人家说了,请老人家让个道,老人家一生积德行善,不会在这里档了这么多车的道,让这么多人不能早些回家过年吧。”四个儿子一齐发愣,陈所长便不容分说,吆喝了十多个扛夫,七手八脚把棺材往前移了五六米,让出了道,挥手让后面的车子一辆接一辆穿过。 陈所长的老家在一处山脚下,前面是一片稻田和水塘,一群孩子正在看几个人在水塘里网鱼。门前的猪也是刚杀,也在热火朝天地退毛,没有退毛的地方是黑色的,退下毛的地方却如羊脂般白。陈所长的父母都是70多岁了,出来笑迎,看了米月和婷婷,亲热得不行。一个中年媳妇取了挂鞭炮放了,在鞭炮叭叭的的震响和青烟中,米月和婷婷同陈所一家人打了招呼,便双双来到水塘边看网鱼。 到了中午2时,村里到处响的炮竹声,屋里喊吃饭了。米月同婷婷上席,看满桌堆得像小山的鸡鸭鱼肉,早谗得不行,满桌的新鲜佳肴对吃了几天快餐面的吃货米月来说,是满满的幸福,米月一看满桌坐着的人,却不见了陈所长,便问:“陈所长呢?”小娥道:“刚才接了个电话,去开渠村了,说是一家放炮仗,炸坏了邻居孩子一只眼。”婷婷惊道:“这年夜饭呀,也吃不成了!”小娥叹息道:“这算什么,都习惯了。”又道:“你晓得来的路上那家死了老爹的四个儿子么?那年也是三十年饭,四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回来过年,为了赡养爹的问题,四个兄弟发生冲突,相互殴打,他爹制止不了,也打了电话给老陈,说再不来,就要出人命了,老陈正要上桌呢,只好赶了过去,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米月道:“怪不得陈所长说要移动棺材,他们能那么乖乖听话。”小娥道:“我们不晓得,那老爹看四个儿子打架,一气之下,喝了农药,是陈所长把那老爹背上车,住镇医院送,你想想,这大年三十,镇医院哪有人?都回家过年了,没法子,只好又往县医院送,把老人家抢救过来。” 陈所长的婶子原来就是放鞭炮的中年媳妇,热情地给米月二人夹菜,道:“你们城里人,做的菜都精致得很,我们乡下人烧的菜,比不得城里,做得粗,不知合不合二位的口味?”米月吃了几口,道:“婶子,我在路上,所长就夸你了,刚才吃了这几口,真的是,我这一辈子,白活了这么几十年。是吧,婷婷?”婷婷却只顾吃,听了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猪吃叫,鱼吃跳了,这样的美味,城里人哪有这口福!”这婶子听二位直夸赞,也欢喜得不行,越是忙着往二人碗里送菜。 吃过年饭,门外有阳光射进来,小娥便领着米月同婷婷出了门来,看对面山上的积雪被阳光抹出道一层金色,村庄处是孩子玩炮仗的噼叭声,小娥道:“难得这睛天,我们出去走走吧。” 米月眼看这回家过年的人,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大年饭都吃了,小宇那边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看来这一次花了这么多心血的活又得泡汤了,心情不免一阵失望,心中怏怏,同婷婷跟着小娥出门。 村口有一座土地庙,有不少老年人带着孩子来敬香。婷婷看敬香的人双手胸前合十,跪地磕头作揖,口中念念有词,道:“他们都是在许愿么?”小娥道:“这土地庙,原本就是村里的人用来敬土地菩萨显灵,保佑来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的,现在这些来敬的,都是自家的需求要求菩萨显灵满愿的,许哪家儿女找个好对象呀,哪家的媳妇要生个胖儿子孙子呀,哪家做什么生意要发财呀,还有求无病无灾呀,盼什么许什么。”婷婷笑了笑:“这灵吗?”小娥笑道:“灵着呢,要不你也许个愿试试?”婷婷摇了摇头。米月却道:“既然来了这里,就入乡随俗吧,也算是对这一带的土地的敬意。”就上去点了三支香,对着土地公,双手合十,许了早日找到林嘉丽,盼失独的孩子早日回到父母身边的愿。许完了,还伫立良久。小娥笑道:“你看,就凭她这么的虔诚,没有不灵的。” 土地庙前有一口古井和一棵老柏树,古井深不见底,老柏树的空树干有三人合抱般粗,空树干里能藏两三个人,小娥道:“据老人讲,这口井和这棵树,有几百年了吧,直到八十年代,村民用的还是这口井的水。” 米月正在观赏老柏树,手机便响了,米月一看,正是小宇的电话。 “米姐,米姐!林嘉丽有消息了!”小宇的声音抑制不住激动。 米月只觉得脑子翁地一声响,但片刻便让自己安静下来:“你别急,慢慢说。” “刚才村里有一位在外打工回来的女子来看林茂秀,给她带来了一个包裹和钱,说是林嘉丽托她稍来的,还说了些嘉丽在外很好,不要惦念的话……” 米月放下电话,一时怔了怔,回头看了看土地庙,想,她真的就有这么灵么!也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了这位土地公公? 给林茂秀家送包裹的女子姓郑,叫郑小青,二十九岁,一米五八的个子,体态丰满,娘家是高咸村人,丈夫是河界村人,叫张德才,高瘦的个子,俩口子一同在外打工,有一个四岁女儿,高咸村与河界村有二十多里的路,按照农村习俗,郑小青在过年的第二天便要一家人回娘家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根据米月的布置,选择在她一家人回娘家的半路上,截住郑小青问话。 小宇很快便在河界村与高咸村之间找到了一个必经之地,这是一道南北方向有七八百米长的山沟,叫箭冲沟,山沟里,一条乡村公路穿沟而过,山沟南面距公路十来米高的半山腰上,有一独立院落,这家人已举家去城里过年,托了住在附近的一个70多岁的大爷照看房子。 陈所长当即开车,将米月和婷婷送到箭冲沟,小宇和林琳早已赶到,婷婷见了小宇,哼了哼道:“我还以为上门女婿当久了,得意忘形,不晓得自己真实身份和任务了呢!”小宇嘿嘿笑道:“哪能呢,我整天盯贼一样盯着,比你们还急哩。”婷婷看了看林琳,笑道:“怎么样,你家父母对这女婿还满意么?”林琳一听,嗔道:“我还要找你们算帐呢!这以后我爹妈找我要人,我怎么收场!”米月听了,笑道:“这还不好办,等这案子破了,我来做这个媒,包你这个女婿名言正顺!”林琳脸一红:“我现在还在念书哩,哪里来想这个事!” 看守房子的大爷名叫王来,虽是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健朗,热情招呼让大家进屋。这是一幢两层楼房,进门大堂宽敞明亮,大堂后面是厨房,两厢是卧室,王大爷道:“房主人早就有交代,这二楼以上不去就是了,这一楼尽管使用。”米月点了点头,对王大爷道:“大爷,这件事,我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这家的主人。”王来点头道:“晓得,晓得,您放心,我也就是个孤寡一人,想找个说话的都没有。” 抓捕林嘉丽 郑小青一家回娘家,是骑的一辆电动摩托,这时候的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小汽车,三轮车,但大都还是骑电动摩托的,路边的积雪虽溶化,却是一片泥泞,电动摩托车一闪而过,无声无息,却溅起一道道泥水,陈所长同小宇、林琳只好站在路边,挨着车一辆车一辆车的辨认,生怕错过了,泥水溅了三人一身,都成了泥人。上午九时左右,才认出了郑小青一家人骑的电动摩托,忙挥手叫停。郑小青认得是陈所长,便下了车,一脸疑惑。陈所长向山上指了指,道:“都跟我山去吧,有事问你哩。”不由分说,将一家三口带到山腰中的房间。 米月向郑小青一亮出市刑警队的身份,郑还没有反应过来,婷婷就忙收了二人的手机,交给小宇,小宇一查,便将郑的手机屏幕给米月看,上面记载了叫“嘉丽”的手机号。 米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林嘉丽,你终于露出水面了!” 郑小青听到米月说起林嘉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却想抵赖,道:“我又没有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米月冷冷道:“我劝你还是在这里把林嘉丽的事说清楚的好,我给你们面子,你的孩子也在这里,我们不想伤害到你的孩子,也不想在这大过节的,让你在你娘家村子里的人面前出丑,这是省督办过的大案,你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明白与我们作对的下场!” 陈所长也对郑小青道:“这次为了抓林嘉丽,我们在全国各地捕网,这几位市里来的民警在这村里就已蹲守好几天了,你就是不交代,抓林嘉丽也是早晚的事,你还是说了吧,也好换来宽大处理。” 郑小青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何小宇很快便找到了林嘉丽手机的机主和定位,机主叫郑苗苗,定位信号居然在中缅边境缅甸境内的名叫木姐的地方。 “郑苗苗?”米月想到林嘉丽亲生父亲也姓郑,叫郑大川,难道,这个林嘉丽是巧合,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何小宇把笔记本电脑端到米月面前,向米月指点了一下位置。 “难道她已出国到缅甸了?” 米月看了看,木姐,确实在缅甸境内,中方就是瑞丽市,云南德宏州辖区的一个县级市。 “这一块应该是一个贸易区,双方当地人应该可以方便出入的,难道这林嘉丽在瑞丽落了户?” 米月看了看郑小青,笑道:“林嘉丽已改名叫郑苗苗,你同林嘉丽都在瑞丽,你是在瑞丽回来的吧?” 郑小青吃惊地瞪着米月。 “你还是说了吧,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你的手机,有很多信息,我们都可以查的,抓林嘉丽,轻而易举的事,你交代不交代,林嘉丽都肯定会认为是你出卖了她。” “不会的,我死都不会出卖她的!她是不会相信我会出卖她的!”郑小青终于说话了。 米月笑了笑:“她早就改名换姓了,叫郑苗苗,你却还在电话里登记嘉丽的名字,让她在我们面前暴露无遗,你说,就凭这一条,林嘉丽还会原谅你吗?” 郑小青铁着脸,一言不发。 “你既然不想在这里说,那好,现在你们已涉嫌窝藏包庇犯罪嫌疑人,我们宣布对你们二人执行拘留,随同我们回市局接受讯问。你们的孩子,看是想交给哪方父母?我们可先带你们去送交孩子。” 郑小青的丈夫张德才嚷道:“干吗我也去,我又没有犯法!” 米月不再说话,示意符婷婷给郑小青带上手拷,郑小青的女儿已四岁了,一看妈妈被带上手拷,叫了一声妈,哇地哭了起来。 张德才看了看郑小青,忍着气道:“我看你还是说了吧,用不着害了我们一家人。” “你懂个屁!”郑小青怒吼道。 没想张德才这下子被彻底激怒了,扑上前挥手就要扇郑小青的耳光,被陈所长上前拉住了,张德才指着郑小青吼道:“她是你什么人?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娘!你干脆就不要这个家了,跟着他一起蹲监狱吧!我还能同你过吗!孩子还能跟你受罪吗!我们离婚!现在就离婚!” 米月看了看郑小青的表情,看出了她的痛苦和委曲,便对张德才道:“你发什么疯!小青不说,自然有她的苦衷,我想她想清楚了,迟早会说的,不要动不动离婚离婚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当着这么大孩子的面,这是一个当爹的说的话么!” 米月拉了拉郑小青的手:“我们走吧!” 郑小青看了一眼女儿,却一动不动。 “我来的时候,她再三嘱咐我的,千万不要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说,我也在她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过的,我要出卖了她,会遭报应的……。” 郑小青眼里含着委曲的泪水。 米月一字一句道:“郑小青!你闭上眼睛好好想一想,她是什么人?是贩卖儿童案首犯,是一个让不少人骨肉分离,造成家破人亡的罪犯,一个民愤极大,遭千万人唾骂的罪犯!她做下的事,那才是伤天害理的事,真要遭报应的,应该是她吧!你现在还来包庇她,到底是你要遭报应还是她该遭报应!你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好坏不分,事非不分到如此糊涂的地步!这是讲姐们义气的事么!你想像她一样,成为网上的千古骂名?” “蠢得像猪一样!”张德才在一旁愤愤道。 “你闭嘴!”米月对张德才道。 郑小青叹息了一声:“我说吧。” 郑小青交代,林嘉丽不到二十岁便被她妈孙运秀拉去做这个事,过了几年,林嘉丽自己拉了一伙人在广西另起山头,手下的人马有十二三人,被安排在周边几个大城市,负责接应转移贩卖被拐的妇女儿童。后来,在公安机关打击下,破获了几宗大的贩卖团伙,她村子里参与拐卖的人都被抓了,她也便改名换姓叫郑苗苗,换了手机,与所有人中断了联系,跑到云南瑞丽,做起了玉石生意,在瑞丽找了一个做玉石生意老板的儿子成了家,在瑞丽安了家,生了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3岁半,一个儿子一岁半,郑小青同张德才在瑞丽开了一家小吃店,与林嘉丽的住处不远,林嘉丽是在郑小青的小吃店里认识的郑小青,因为是同乡,俩人成了闺蜜。 “她怎么会在木姐?” “她是瑞丽户口,只要是瑞丽人,出入缅甸边境地区十分方便,她老公叫王应山,在木姐有个铺面,收集缅玉加工,拉回内地卖,嘉丽在瑞丽也有铺子,她也经常去木姐帮忙。” “这些年,林嘉丽还在干拐卖人口的事么,跟手下的人还有联系吗?” 郑小青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她现在有钱了,不会做这个担风险的事了,她过去那些人,她还怕他们缠她讨钱,躲他们还来不及呢,当然不可能与他们联系了。” “有个叫铣头的,你听说过吗?” 郑小青摇了摇头。 “林嘉丽与她爹妈林茂生和孙运秀还有联系吗?” “就是她爹林茂生被抓后,她妈孙运秀让她赶快断绝一切联系,包括她爹妈,还有林茂秀等,改名换姓藏起来的。” “林嘉丽住在什么地方,说下详细地址?” “她有两处住房,一处在市区,新民路77号院4栋2单元8楼,一处在东北郊花果山庄别墅B区17栋,她平时都住在市区的这一处。” “林嘉丽同你谈过她的身世吗?” 小青疑惑地看着米月:“什么身世?” 米月便不问了,一两句也说不清楚,现在还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时间紧迫,便道:“好,现在,我请你同我们一起去瑞丽。” “你们还找不到地址么?” 米月笑了笑道:“不是找地址的事,你们俩既然是闺蜜,电话联系就多,不是我不放心你,我是担心你们电话联系时说漏嘴,我同你在一起,电话联系时,我会叫你怎么眼她说话,不能让她觉察异常给跑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现在就去么?” “对,现在马上!我担心夜长梦多。” 米月对陈所长道:“你的车,我们只好借用了。” 陈所和林琳不约而同道:“我同你们一道去吧。” 米月道:“你所里的事那么多,走得开么!小林就更不用去了,回来还多一个人,车子也坐不下。” 陈所道:“这张德才父女俩怎么办?” 米月便对张德才道:“你带着孩子回孩子姥姥家,找个理由说小青有事,过两天回来,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要是林嘉丽得知风声,我第一个会找你的。” 张德才点点头道:“明白,我还巴不得你们早点抓了她才好,我这一家也会安心过日子了。” 陈所长看了看表,道:“现在已快到中午了,要不吃过饭再走吧。” 米月摇了摇头:“我们吃饭就在路上解决吧,赶时间要紧!” 陈所道:“你们要小心,最近那个边境地区不大太平,有缅甸的炮弹还飞到中国境内来了。” 米月看了看郑小青,笑道:“要是有炮弹落到我头上,小青你就赶快给我买彩票好了,保管中大奖。” 车子到了瑞丽,已是第二天晚上11点50分,20多个小时的奔波,米月脑袋震得像灌了糨糊,昏沉沉的,只想吐,城里黑沉沉的,街道两旁,只有稀稀拉拉的路灯一晃而过,车子在郑小青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门前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米月马上让小宇定位林嘉丽的手机,小宇没有找到信号。 “她的手机关机了!” 米月大惊,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她晚上睡觉前是有关机习惯的。”郑小青道。 “一般什么时间关机?” “不确定,反正她上床后,如果太晚了就关机。” “早上什么时候开机?” “她起得早,一般七八点钟醒来,一醒来的第一件便是开机,毕竟是做生意的,怕误了生意。” 米月想了想,道:“这样,我们先在她住所周围找个地方住下,婷婷联系一下当地公安,通知当地派出所所长来一下,看能不能先对她两处的住所秘密进行布控。” 郑小青道:“她在城里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我知道有个地方,就在前面有家龙新旅社,可以看到郑姐的住房,只是,那个店住宿条件差些。” 米月点了点头:“好,就是这家了。” 米月等办理好住房手续,大家肚子都饿得前肚贴了后背,正要去找点吃的,新民街道派出所赵所长便开了一辆警车,带了两名民警赶了过来。 米月一惊,看了看婷婷,不是说要秘密布控吗?这警车在这里晃来晃去,惊了她们怎么办? 赵所长忙上前与米月等打了招呼,对米月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郑苗苗,对,林嘉丽,不在这里住,一家都在花果山庄别墅,你们看,什么时候动手,我好给当地派出所联系。” 米月道:“当然越快真好,要不现在就去?” 赵所长道:“我看你们还刚到,没有吃饭吧,要不先填填肚子?” 米月也真的饿了,只是可能是晕车,一点口味都没有,但她担心其他人一定是饿慌了,只好道:“要不叫个外卖吧?” “叫什么外卖!你们千里迢迢赶来,让我这个地主还怎么做人!我已定了一家夜宵店,现炒现吃,不耽误的,现在是十二点十分,我现在就通知花果山派出所在别墅周围布控,吃完饭, 1点钟左右我们到那里逮人,你们放心,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凌晨1时20分,米月等众人敲开了花果山庄别墅B区17栋房门,众人突击进入,搜查房间里共有7人,唯独不见林嘉丽! 米月头都要炸了。 一家大小都在哭哭闹闹,米月同两个所长等把众人都带到一楼,把王应山带到二楼问话。 “郑苗苗在哪里?” “在木姐守铺子。” “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过两天回来。” “你们一家这么多人在家里过年,怎么就她一个人女主人看店?” “是她自己硬要去,其实那铺子,有没有人看都一样。” 米月似乎明白了,难道林嘉丽还是对托郑小青办的事不放心,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这样,一旦发现家里出现异常,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幸好她现在手机没有开机,要不,她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完了!”小宇道。 花果山庄别墅派出所所长姓江,米月看了看江所长和赵所长:“我们现在能去木姐逮人么?” 两人都摇了摇头:“这事,要请示局里,由局里来协调。” 米月道:“这样,请示局里的事,婷婷负责办,但我想局里要协调,恐怕也要等天亮才行,我们先把这家里的所有电话都控制起来,天亮后,想个办法让她自己回来。” “怎么才能让她自己回来?” 米月知道,一屋子的人,有王应山的奶奶,八十多岁了,王应山的父母,约六十岁,两个儿女,还有一个保姆。 米月问王应山:“同郑苗苗一起看店的还有谁?” “我妹王黛山。” “郑苗苗有几个手机?” “就一个。” “把你妹妹的手机号告诉我。” 王应山取过米月收过来的手机,找出了王黛山的手机号。 米月让小宇定位,王黛山的手机有信号,就在木姐。 米月对王应山道:“如果今天晚上郑苗苗打电话过来,你不能向她透露我们警察来家里的事,就像平常一样,该说什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能说,天亮后,你给苗苗打个电话,找个理由,让她回来!” 王应山道:“我现在都蒙在鼓里,苗苗她犯了什么事?” 米月道:“我们已对郑苗苗的情况进行了核查,她真实姓名叫郑微微,亲生父亲叫郑大川,母亲李云香,贵州毕节人,不到一岁时,就被人贩子把她拐到东州,卖给万峰县丁沟镇农民林茂生,改名叫林嘉丽,林茂生以及孙运秀夫妻俩从事拐卖妇女儿童犯罪行为,还把林嘉丽也拉下了水,参与拐卖儿童团伙。现在,林茂生以及孙运秀已先后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林茂生作为首犯,已被判刑,现在,我们要将这个郑苗苗抓获归案。” 王应山一脸惊呆。 米月道:“这样,我看你一家人都哭哭啼啼的,我担心老奶奶身体受不了,你先去劝劝他们,就说这苗苗是被拐的受害者和受骗者,公安人员是来找她回东州去认亲生父母的,让他们不要担心,完了后再上来。” 王应山点头去了,不一会,果然一家人安静了。 王应山上来,米月继续道:“苗苗虽然曾经犯过罪,但这十多年没有再犯,你如果好好配合的话,明天一早让她回来,我们可以认为她是自首,这样,她的罪行就会减轻很多,否则,如果我们天亮后派人去木姐把她带回来,处置结果就不一样了,你看,两个孩子还这么小,你也不想让她在牢里久待吧?” 王应山痛苦地点了点头。 “你想想,明天一早,你用什么理由叫她回来?” “就说,说孩子病了吧?” 米月摇了摇头:“不行,孩子现在好好的,没有那么巧的事,再说了,孩子也不会说谎。” 王应山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大侄子在部队当兵,是士官,服役8年了,他说找了个对象,一直说要过来,苗苗也很想见见她这个侄子对象,我就说侄子明天带女朋友过来,让她回来看看?” 米月点了点头:“郑苗苗有这侄子的电话吗?” “没有,只有我这里有。” “你侄子在哪里当兵?” “他是边防武警,部队在腾冲。” “好!打电话时,你一定要沉着镇定,千万不能露出马脚,你要知道,一旦她觉察些风声,她就很有可能出逃的,你也不想她从此丢家舍亲,亡命天涯吧?” “明白,我一定把叫回来!”王应山连连点头道。 米月还是不放心,来找郑小青,道:“天亮后,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我给她怎么说?” “我想了想,她坚持在木姐,是不是想自从托你给茂秀捎东西后,便担心这个事会露馅,所以才把自己留在木姐,以防万一。你要是明天一早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她就应该会放松警惕了。” 郑小青道:“我跟她说什么,我这个人又不会撤谎。” “不要你撤谎,你听我说,我看了你的饭店,店门也没有装防盗门,就是一扇玻璃大门,在门把手上直接上的链锁,你就跟她说,让她有空帮忙照看照看店子,不要被贼惦记。这个话,你会说吧?” 郑小青点了点头。 米月又一一让王应山和郑小青把打给郑苗苗的电话复述了几遍,一切弄完,天就快亮了,米月让婷婷及江所长等民警看住王应山一家人,自己便同赵所长,带上王应山和郑小青来到边检站,计划在郑苗苗的车一进入边检站,便将其抓捕。 天亮了,东方亮起一片朝霞,把中缅边检站抹上一片金色。 七点四十分,小宇道:“林嘉丽的手机有信号了。” 林嘉丽醒来了。 七点五十分,米月示意郑小青打电话。 “我刚醒呢,你的电话就来了,有事么?”电话里传来嘉丽的声音。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么,我想你了。” “去!你有老公孩子在身边,还想我!别废话,什么事,快说!” 郑小青便说出了米月交代的事。 “你什么个破店子,叫化子都不会上门!你是不是在店子里藏了什么宝贝,还是藏了私房钱?” 郑小青笑道:“什么宝贝私房钱!穷破家当也是家当,哪里像你,财大气粗……” 八点整,米月示意王应山打电话。 “不是说他不来了吗?”林嘉丽道。 “说是昨天来德州出差,今早顺便来瑞丽,你早点回来吧,他们吃完午饭就走,下午要赶回部队。” …… 上午九时二十分,林嘉丽的白色宝马车进入中缅边境检查站,被早已守候在边检站的米月逮个正着。 林嘉丽的落网,破获了一个藏匿十多年的拐卖儿童团伙积案,根据林嘉丽的交代,挖出了十三名团伙成员,解救了8名被拐卖的儿童。 谢小乐涉案 林嘉丽的落网,米月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可以集中精力对付“鬼面人”专案了。 但是,“鬼面人”专案相关线索还是毫无头绪。 令米月难以置信的事,近半年来,侦查员在对半岛花园的三个出入口的监控视频以及8个超市进行排查时,竟然一直没有发现李满枝的行踪,派出所也安排物业利用各种机会对各住户进行了询查,也没有能发现李满枝的踪影。 “这个人,要么就是在这花园里消失了,要么就是知道我们在查她,躲着不敢露面了。”派出所肖所长道。 还有谢**子和谭伟绑架邹红艳案,也没有任何消息。 米月决定还得去趟光明街,他要去找找谢**子的弟弟谢小庆。 这一次,米月避开了胡玉,单独约谢小庆在一家茶馆的包厢见面,这是个清静的地方,见面有些神秘,像是地下党接头,谢小庆不知米月搞什么名堂,有些战战兢兢。 “喝酒吗?”米月笑着问。 “你,你陪我喝?” “好呀!”米月喊了声服务生,服务生过来,米月看了看酒单:“来瓶老窖吧,53度的。再来几道下酒菜。” 酒菜上来,米月什么话也不说,就接二连三地同谢小庆喝了几杯。 “你是想打听我哥的事吧?”谢小庆几杯酒下肚,忍不往了,他想打破这尴尬局面,主动问米月。 米月皱着眉道:“我知道,自从九筒子死了后,你就再也没有见着你哥,也没有同你联系了吧?” 谢小庆一听,觉得有些不大对头:“怎么,我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想没有想过你哥会出什么事?” “他不会被,被人杀了吧?” “你觉得谁会杀他?” 谢小庆有些慌乱起来,一双红眼怔怔地盯着米月。 米月也在盯着谢小庆看,看得谢小庆头皮发麻。 “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 谢小庆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首九月九的酒的歌,谢小庆一打开手机,一阵剌耳的声音传来:“你死哪里去了!” 是谢小庆的老婆胡玉的声音。 谢小庆看了看米月。 “我在哪里,我在人家家里干活呢!” “你还回不回家吃饭?” “吃什么饭!我问你,我哥这段时间跟你联系没?” “联系个鬼!他手机不都停机了么,他是你哥,你还来问我!” “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问我,我问哪个!你问五斗米嘛,他不是同你哥在一起混么!” 米月听出来了:五斗米! “这臭娘们!嘴欠!”谢小庆愤愤地关了手机后,骂咧了一声。 “五斗米是谁?”米月冷冷地问。 “伍小米,我哥身边的一个女人。” “你老婆说得对,你应该问问这个五斗米,她一定知道你哥有没有事。” 谢小庆拿起了手机拔打电话,米月看了看手表。 电话响了六七声,对方没有接电话。 “这个臭**,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谢小庆又骂咧起来。 “她是什么人物,不把你放在眼里?” “她屁人物,还不是娱乐城一个卖唱的。” “你哥同她相好了好多年了吧?” “有七八年了吧。” “她现在还在卖唱吗?” “她不靠那张脸卖唱,还能干嘛!” “她在哪家娱乐城?” “银河歌舞厅。” …… 晚上10时,米月同吴昊来到银河歌舞厅,找五斗米。 米月问柜台报务生,服务生道:“五斗米呀!她几天没有来上班了。” 米月一惊,问:“她住在哪?” “应该在宿舍吧?”报务生说着,便指了指舞厅中正在伴舞的一位身穿火红旗袍的小姐道:“她知道,她同她住在一起的。” “她叫什么?” “王姐,王琴。” 米月等着王琴跳完了舞,却见同他跳舞的中年男子拉扯她要她出门,米月向吴昊示意,吴昊便上前拦住了二人,对王琴道:“你等等,我有事要同你谈谈。”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王琴说完,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中年男子一身酒气,就有些沉不住气,伸出手就向吴昊胸部推来,被吴昊挥手抓住,男子另一只手挥拳便朝吴昊头上打来,吴昊头一偏躲过,就拿出了擒拿格式,吴昊动作太快,令对方猝不及防,男子的身子像麻袋一样被吴昊重重摔倒在地,一只手被昊昊反转按在背后,压得杀猪般叫,米月一见,忙赶了过来,喝令吴昊住手,将男子扶了起来。 “还不快滚!”吴昊对男子喝道。 男子一言不吭灰溜溜走了。 米月将王琴带到了包厢,向她亮出了警察证。 “刚才那男的是谁?” “一个朋友而已,他姓蒋。” “认识多久了?” 王琴低下了头不说话。 “伍小米是同你住在一起吧?” 王琴点了点头。 “她现在在哪?” “我怎么晓得,我又管不了她。” “她有个相好的,你晓得么?” “她相好的多着呢,我晓得是哪个?” 米月亮出了谢小乐的照片:“这人叫谢小乐,你见过吧?” 王琴看了照片一眼,点了点头:“认得。” “你有王琴的电话吗?能不能联系她一下?” 王琴掏出了手机,米月忙道:“你等等。” 米月打开自己的手机,记下了王琴报的伍小米的电话号,把电话号发给了何小宇定位。 “你要怎么跟她说?” “就问她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罢?” “好吧,就这么问。” 王琴的电话打过去了,铃声响了十多秒,没有人接电话。 王琴断了电话,看了看米月。 “等等再说,说不定她会回话的。” 过了两分钟,伍小米的电话来了:“王姐,你找我嘛事?” …… 根据定位,米月在市郊一家出租房找到了伍小米。 伍小米,27岁,高中文化,河南新乡人,据小米交代,她同谢小乐在金碧*****相识后,相处一直很好,九筒子死了以后,谢小乐对小米说,他的手机丢了,让小米给他买了一台手机,手机卡登记小米的身份证。谢小乐拿了小米给他买的手机就出去了,从此,小米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人,打他的电话,他要么是说不了几句话就挂了,要么是干脆不接。问他在哪里,他要么是说回老家了,要么说是在外地。这几个月,小米连她的电话都联系不上了,说是已停机了。 “这房子是你自己租的吗?” 伍小米摇了摇头:“是小乐给我租的,说是替我交了一年的房租。” “什么时候给你租的?” “就是让我替他买手机以后租的,还要我不要把买手机和租房的事说出去。” “你知不知道他还常去哪些地方?在哪些地方还有住处?” 伍小米摇了摇头:“不晓得。” “他还与哪些人有交往?” 伍小米还是摇头。 米月亮出了谭伟和邹红艳的照片:“认识这两个人吗?” 伍小米看了看,摇了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你这几天怎么不去上班?” “我老家父母看我来了,我在这里陪父母几天,昨天才走的,我不想让父母知道我在那个地方上班,说是向公司请了几天假……” 米月让何小宇查谢小乐这个手机的通话记录。 很快,谢小乐的电话记录出来了,谢小乐更换的新手机只有二十多个电话记录,联系人有不到五人,其中,显示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在王玉山死后的次日中午,有个从满江呼入的座机电话,引起了米月的关注,满江?李满枝在这一天去过满江,这个电话是不是就是李满枝打的? 谢小乐换的手机,还没有拔出一个电话,就有电话从满江的固定电话打进来,这让米月判断,谢小乐在换电话前就与这个人见过面或通过话,指示谢小乐换一个新的电话卡。而早在去年以来,国内电信公司对公民使用的电话卡有了新规定,公民使用的电话卡将开始实行实名制,公民原来没有登记的电话卡将逐步淘汰取消。所以,谢小乐要换新卡,必须实名制登记,这才有了谢小乐必须使用伍小米的身份证登记购买新电话卡,而谢小乐在取到新手机后,应该就通过其他途径把新号码告诉了这个人,让这个人打他的新卡号;还有,从这个电话拔打的时间段看,邹红艳是之前一天失踪,邹红艳之前又与王玉山在一起,李满枝又有杀害王玉山的嫌疑,李满枝当天又去过满江,谢小乐之后劫持邹红艳……,这一切使米月有理由相信,这个电话极有可能就是李满枝打的。 继续排查,还有一个手机电话,是一个呼出电话,是邹红艳被劫持的时间段的电话,米月判断,这很有可能与谭伟有关,这应该是谢小乐与谭伟在车站联系劫持邹红艳的电话,还有几个电话,已查明是伍小米打给谢小乐的电话。 米月令何小宇:“查一查在满江的座机电话。” 查出的结果,在满江打给谢小乐的座机电话,之后又打到了与谢小乐手机上的呼出号码相同的疑是谭伟的这个手机上。 查谭伟的这个手机电话,发现这个电话卡已停机。 米月组织专案组,召开“鬼面人”案情分析会。 令米月失望的是,在这之前,“鬼面人”案件的侦查,基本上处理停顿状态,案件的线索几乎中断。 米月叹息道:“现在,距案发已过了近半年,李满技、谢小乐、谭伟,邹红艳,我们一个都没有找到,相关线索一个个中断,而受害人邹红艳,到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当然是我们在工作中遇到一些其他因素,主要是为了全力配合上级部署的天网统一行动,导致案件侦查工作受阻,但从客观上看,这个李满枝的反侦查能力,以及他们组织的自我保住能力超出我们的想象,他们杀人灭口,目的和动机只有一个,就是不能暴露这个神秘团伙的内幕,而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的确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从我们这次查手机信息的情况看,我能不能这么推断,这个神秘犯罪团伙,担心吴重九把团伙的事透露给了王玉山,便派李满枝杀王玉山灭口,李满枝在杀王玉山时,又得知王玉山救了邹红艳并将他带到了宾馆,邹红艳到了宾馆后又逃走的事,所以在杀了王玉山后,又担心玉玉山把团伙的情况透露了邹红艳,于是便布置谢小乐和谭伟劫持邹红艳,企图继续灭口。从通话信息分析,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判断,布置谢小乐和谭伟寻找并劫持邹红艳的人,就是这个李满枝!是她先让谢小乐以他人名义换了手机号,然后神秘地赶到满江,利用满江的电话,再向他布置寻找劫持邹红艳,同时,还布置谭伟配合。” 何小宇道:“米姐分析得对,这个李满枝,她利用通讯手段的反侦查能力也似乎超出我们的想像,你看,她布置劫持邹红艳行动时,她居然千里超超跑去满江打固定电话,还先让谢小乐以他人名义更换手机号后再给他打电话,谭伟的电话又在使用后停机,这是很专业的反侦查手段,要不是米姐查出这个伍小米,我们怎么也想不到劫持案与这个李满枝有联系!” 米月点了点头道:“所以说,我们现在遇到的对象,他们的能力会超出我们的想象,这也是我们将面对的一个棘手的对手,现在要破案,我们没有其他捷径可走,唯一的路子就是找到这几个人,通过李满技、谢小乐、谭伟的亲属关系、社会背景和社会关系,以及电话信息找人,这三个人,只要找到一个,就是突破口。” 米月将专案人员分了三个小组,她自己同彭军一组,寻找李满枝;吴昊同周林一组,寻找谢小乐;符婷婷同刘秋风一组,寻找谭伟,何小宇负责信息技术支持。米月立了军令状,一个月之内,必须找到人! 半岛花园 米月又来到了半岛花园。 “如果一家一家地查,有难度么?”米月问肖所长。 “半岛花园一共四千多栋楼,住宿登记的有3100多户,要一家一家查,要查到什么时候,何况,这么大张旗鼓的,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她会老老实实地等着我们查到她头上?” “我们当然不能以公安名义来明查,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我听说,燃气公司不是不定期进行燃气安全检查吗?我们是否可以以燃气公司的名义,上门到各家进行检查?” “这样好是好,但燃气检查只是查查燃气管道和灶具安全什么的,不好去核查居民家里有些什么人,再说了,这别墅楼不比家居房,有上下两三层楼十多间房,我们不可能一间间去检查。” “这好办,我近期才知道,从今年开始,燃气公司对居民的燃气消耗价格实行阶梯式收费,也就是说,每年消耗的燃气的价格,与家庭人口数量多少有关,同样的消耗量,住户家庭人口多的,会按最便宜的一等价格交费,家庭人口少的,便会按最贵的三等价格交费。这样的话,燃气安全员在进入各户安全检查时,可对各户实有人口进行核实,以确定燃气价格等级,而且各家也只会多报填人口,不会少报或瞒报人口。” 肖所长听了,连连点头:“这样就好办,只是这么多的户,一家家查,也很费时费力。” “对,这个行动很大,得有几个组的人马分头查,而且还得请燃气公司全力配合,说不定燃气公司也正要开展这样的核查。” 米月同肖所长商量定了,便去找燃气公司。 东州市的燃气供应公司是总公司下分片划定的供应分公司,半岛花园所处的燃气供应公司位于南城区,接待米月的是负责燃气安全工作的一名经理,姓郝,叫郝全安,米月笑了笑道:“郝经理,你这名字取得好呀,倒过来念,就是安全好!你来管这一行,算是对上号了。”郝经理哈哈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米支队长这么夸我。” 说到燃气安全检查和住户家庭人口调查,郝经理有些为难:“这安全检查,我们在春节前已检查过一次了,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呢,平时,我们每年最多也就检查一两次,要说住户家庭人员调查,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们登记住户家庭人口,只要求客户拿着户口本来登记就可以了。”米月道:“我们也不为难你们,这次安全检查和入户调查,我们只是打着你公司的名义,由我们来唱主角的,安检人员嘛,我们分五到六个组,每个组你们安排一个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员由我们安排,按每组核查五百来户,估计一个星期左右就完事了,再说了,像这类别墅住宅,与市内楼房住户人员有很大区别,户口人数与实际居住人数根本是两回事,你们利用这个机会摸一摸,掌握一下住户真实情况,也是有必要的,何况,配合我们抓犯罪分子,也是我们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嘛。”郝经理只得道:“既然你们坚持要搞,我们就配合你们,看我们能抽出多少人吧,如果实在抽不出人,我们就在名义上配合你们,反正这燃气安全检查,也不需要什么专业技术,你们自己做个样子就行了。” 米月要的就是公司在名义上配合,这样的话,一切就可以以燃气公司的名义,按燃气公司的操作程序运行。 过了一天,燃气公司的通告就贴遍了半岛花园小区各楼门户前,通告某月某日某时到某月某日某时,对各住户进行燃气及管道安全检查,并核实住户实有人数。同时,还贴出了“关于对居民燃气使用量实行阶梯式收费的通知”,对公司按家庭人员数量,对燃气消耗量实行阶梯式收费的办法进行了说明,希望各居民家庭在安检人员入户检查时,要留人在家,配合检查,并如实申报家庭人口数量。 米月原计划只安排六个组,是担心燃气公司派不出什么人来,没想到郝经理把这事往总经理一报,总经理十分赞成,一下子派出十个人配合,米月便分成十个组,每组三人,一名燃气公司的人员加两名民警,这样的话,三四天即可排查完。只是参加排查的人多了,抽不出这么多的刑警,就只好由其他警种的民警参加,米月就有些不放心,便组织排查人员进行一次简短培训,给各组人员传授入户核查技巧。 培训室里,李满枝的头像投影在宽大的屏幕上,成了巨幅头像。 众人的眼光都放亮了。 “哇!好好漂亮!” “这女子不当演员可惜了!” “看一眼就够了,逃不出我们的法眼!” 米月冷笑。 “我提醒大家,不要色迷心窍!这个李满枝,不是个省油的灯,反侦能力强,对心里有鬼的李满枝来说,即使是面对燃气公司人员,她也不一定会露面,很有可能把自己隐藏起来,她还在乎这点燃气费么!” “她不露面,我们怎么查?” “她不露面,我们就采取她不露面的办法。别墅区楼房都是两层半的布局,有房间十多间,我们不可能一间间房子去查,但有些地方,我们就要特别留意,特别细心去观察。比如说,在进门前,我们可以利用换鞋的机会,看看门前门后或鞋柜有没有女人的鞋,李满枝身高一米六八,她的鞋应该在三十八码左右;阳台上有没有晾晒的身高一米六八的女人衣服,每个洗手间我们都要去的,因为绝大多数住户的洗手间安装的热水器都是用燃气的,即使用的是电,我们也要去看看,在洗手间里,要注意仔细观察洗手间里的洗漱工具,女人的除洗漱工具外,还有化妆品,美肤美容用品,家里有几口人,对应的有几条毛巾,多少花妆品,毛巾是干的还是湿的,干的干到什么程度,湿的湿到什么度,要是干的硬绑绑的,那便是很久没有使用过了,几个漱口杯,几个牙刷,牙刷及漱口杯是每天都使用过的,还是很久没有使用过的,这都要细心观察和判断。如果我们观察到的情形与住户人说的不符,可能会多出人来,或者发现了疑点,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切不要打草惊蛇,装着没有事出来,向我们报告,我们再商定下步计划。总之,大家入户排查时,要处处留个心眼,切不可掉以轻心。” …… 大排查是在一个周未假日的早晨九点钟开始,这个时候,别墅里的人最多,十个组分头行动,每个组负责两个片区。 大检查进行了三天,已快到了收尾阶段,米月没有发现李满枝的消息,却听到吴昊带来一个好消息:谢小乐找到了。 吴昊能找到谢小乐,靠的是新投入运行的智慧新警务。 全国公安机关依托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开展的智慧新警务活动如火如荼,公安部在东江省公安厅试行构建的一项“天眼”工程,即人像自动搜索识别预警系统平台,在东州等市进行试运行,这个平台,汇集包括铁路、民航、公路、水路的交通安检监视系统,公园、广场、大型体育场地、影剧院等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机关、公、检、法等重要目标以及各居民小区等视频监控所采集的视频信息汇集入数据库,把这些进入数据库的动态人像信息作为样本,将需要寻找的人像信息检材输入到平台数据中,平台即可自动进行识别比对,筛查出该人像在当天何地出现的视频信息。吴昊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分别把谢小乐、李满枝的图片输入到“天眼”平台,平台即弹出了数十多个与两人面貌相似的出现在各个地方的监控影像,经鉴别,李满枝的活动影像核实后与真实姓名不符,被排除,却锁定了在当天通过市居民小区治安卡口监控系统采集到的谢小乐出现在民乐路229号小区门口的视频图像。 意外之喜的吴昊当即来到229号小区,查寻谢小乐踪迹。 民乐路229号小区位于市中心密集的居民区内,原来是某机关单位的家属楼,单位整编后,本单位人员家属越来越少,外来单位居民越来越多,小区面积不大,却有五幢20余层的高楼。 负责小区保安的叫小洪,小洪一看照片,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半年前就在这里出入,听说在这里租了套房,具体在哪个房,我们也不清楚,你们找找单位物业,他们可能有登记,这个人也很少出门,这半年,也没有见他出入几次。” “他有车吗?” “没有见他开车出入过。” “他现在还在房间吗?” 小洪想了想:“应该在吧。” “这个小区有多少套房,多少户?共有多少人?” “房间有一千三百多套,现在住的有一千一百余户,人口说不准,因为有不少是出租的,估计有五千人左右。” “小区内有监控没有?” 小洪摇了摇头:“没有,只有这大门口才有。” 吴昊找物业查登记,却没有发现有谢小乐的名字。 物业工作人员道:“这登记的业主是购房的业主,如果是房屋业主私自出租,我们也就不清楚了,毕竟小区太大,人太多,我们也顾不过来。” 看来,又要在门口蹲守了。 229号小区门口对面,却是另一个小区高高的围墙,而这个小区却是某机关单位,显然不便在单位内设伏,即使能够设伏,原来在这229号小区对面围墙有一个后门,现在却封住了,一旦发现目标,还要机关大门出来,要拐一个大弯才能到达229号小区门口,而出入机关单位大门还要通过严格的检查,这样的话,最快也得七八分钟,而等人赶到时,目标肯定早已消失了。 吴昊只好派人在这门口当保安了。 要当保安卧底,是最无奈的选择,因为对一些敏感的嫌疑人来说,容易引起其警觉,吴昊分析,从谢小乐的情况看,能引起他警觉的可能性不大,一是他入住不久,而且也很少出入,对保安不一定很熟;二是他既然选在这个地方居住,必定会觉得这是机关单位,安全比较可靠,不一定有公安常过来打搅。 吴昊对小洪道:“这样,你们保安平时照常按正常班次轮值,我们就派2个人陪同你们轮值,一个班各一人。” 有公安来替保安看门,小洪当然高兴,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吴昊正在大门口同小洪协商蹲守呢,却见一个人从小区出来,身跨一个提包,要出大门的意思,吴昊眼尖,一看就看出来了,这不就是谢小乐吗!忙向身旁人员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一轰而上,谢小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吴昊等人按倒在地。 真是应了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小乐的落网,让米月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有邹红艳的线索了,所以,她急切要见谢小乐,第一要知道的就是邹红艳的下落。 米月见到谢小乐的第一眼,就十分的惊讶,谢小乐与谢小庆虽然长相有些相似,但体貌特征却差异很大,谢小庆身宽体壮,身高一米七,谢小乐却是秃头,身高不到一米六,骨瘦如柴,像个痨病鬼,只是一双眼神却闪着狡诈的光。 “邹红艳呢?” “那个妹子,我交给她们了。” “交给谁了?” “我哪里晓得她们是谁!她让我把妹子放在她指定的房子里,用绳子捆好,反锁上门,就让我们离开房间不用管了。” “房子在哪里?” “具体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 米月同吴昊等人就把谢小乐带上了车,被糊里糊涂的谢小乐带着满街找,找了大半天,总算找到了,开门一看,早已人去房空。 这是米月预料之中的。 “是谁让你劫持邹红艳?” “我不认识这个人,那天晚上,大概是半夜两三点钟,一个电话把我吵醒,我接了电话,正要骂人,一听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很甜的,问我想不想发笔财,我开始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没想到对方却认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还知道我住的地方,然后她说,只要答应按她说的话做,她可以给我四万元钱,我也没有当真,她就让我报我的银行帐号给她,说是先转一万元钱过来,我刚好有个帐号,帐号里也没有什么钱,就告诉了她,第二天一早,她真的就打了一万元钱过来,她核实我收到到帐信息后,就说,剩下的三万元钱,让我答应做事后再给,我就说,只要不让我杀人放火,干什么都行。之后,她向我转来一个妹子的照片,叫邹艳红,还发来这女子在农村的地址,说,这邹红艳很快就会在东州回老家,只要发现她回家,把她秘密带到她指定的地方,剩下的三万元钱,她会让一个小伙子找我,把钱送给我,让我与他一起办事,我就答应了。说完这个事后,他让我把正在用的这个手机和手机卡扔了,再用别人的名义办个新卡,买个新手机,我说,我这个手机卡就是没有注册的,公安也查不出来,能不能不用换?她不听,让我马上扔了,按她说的做,换了新卡新手机后,再找个固定电话,把新卡号码告诉她。我只好照着她说的做了,我刚把新卡电话告诉了她,她就打了一个固定电话过来,说让我在元铺路与青岗路口等着,有一个小伙子,开着一辆黑色丰田吉普车来接我,一同去邹艳红的老家,我见到那个小伙子,他让我叫他阿谭,他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三万元钱。” “我们找到了邹艳红的老家一打听,没有人在家,明白她还没有回来,想她如果要回来,就会在镇车站下车,于是我就让阿谭在车站对面找家旅馆住下来,看住车站,我怕被人发现,找了另外一个地方住下来,后来果真发现马艳红一大早被一个货车司机送到了车站,那时候我也刚好到了车站,看她下了车,便去了厕所,我便马上向阿谭打了电话,阿谭下来,一同守在厕所门口,等她一出来,便把她带上了车,开着车离开了车站。” “你们走的是哪条路线?” “阿谭对我说,老板交待了,让我们不要走高速和国道,要躲避收费站和公安检查站,我们一路走的都是县道乡道,一路走了两三天,才到了省城。” “阿谭现在在哪里?” “我们把邹艳红放到她指定的房间后,阿谭对我说,老板说了,这个事后,让我把手机卡扔了,最好不要回家里和老家,不要与任何人见面和联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租个房子住了,不要外出,先躲几个月吧,说完就开着车走了,以后我们就没有联系过。” “你听那个女子的口音,是哪个地方人?估计有多大年纪?” 谢小乐想了想:“口音听不来,讲的话是标准的普通话,年纪嘛,大概三十岁样子吧。” “她第一次打给你的电话号码还记得吗?” 谢小乐摇了摇头。 “你原来的电话卡真的都仍了?” “我不敢留,怕惹祸,只好扔了。” “你把原来用的那个电话号码,还有那个帐号写给我。” 谢小乐接过米月递过来的纸,写下了电话号码和帐号。 “那个阿谭,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吧?” “记得,他一张长形方脸,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偏瘦,北方口音……” 米月便根据谢小乐的口述画像。 意外见杜峰 米月心事重重从审讯室出来。 吴昊道:“不用说了,这个女子,就是李满枝!” 米月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邹艳红,还是让人担心,她是不是被灭口了?” 米月摇了摇头:“我看还没有这么严重,她们如果要杀人灭口,不会让谢小乐和谭伟费了这么大的劲把她弄到省城关起来,你要知道,她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封口,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杀人,一旦杀了人,必然会因小失大,引火烧身,把公安的注意力引到他们身上来,他们控制往邹艳红,就是担心她知道吴重九的内幕,如果一旦得知邹艳红不知道她们团伙的内幕,或不能确定她知道内幕,她们就应该会把她控制起来,不让她露面,而不至于杀她。我判断,邹红艳应该不会知道吴重九的内幕,王玉山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还都在逃亡阶段,还没有机会跟她说那么多的事。当然,也不排除如果这伙人一旦控制不住邹红艳,便会丧心病狂,杀人灭迹,这种可能性很小。” “我们看还能不能从李满枝与谢小乐和谭伟的通话之间查出什么线索来?” 米月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从她们的手段看得出来,那些电话,人家早就有准备了,不会给我们留下痕迹的,倒是你那个‘天眼’平台,没有查出李满枝和谭伟的什么线索?” “这个平台,目前还只能从新出现的监控视频中寻找比对出检材中的相似视频图像,李满枝新出现的相似图像信息都被我们排除了,说明在这几天内,李满枝没有在公开场所露过面,至于谭伟,我们手头还没有他的照片。” 米月把好刚画好的谭伟的头像交给了吴昊。 “这样,你继续对谢小乐的审讯,主要是查清他的社会关系,重点还是与谢小乐原来同在娱乐城的那批人,这个李满枝能叫出谢小乐的名字和知道他的住址,说明她是了解谢小乐这个人的,甚至了解谢小乐有没有职业,靠什么谋生,办事可靠不可靠等相关信息,要不然,她不会把这样的一个事交给谢小乐去办,这个关系连接,我们要挖出来。” 吴昊疑惑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这个李满枝要劫持邹红艳,她不是有个谭伟吗?难道谭伟手下就没有人了?就是要找这个谢小乐,她让谭伟直接找谢小乐就是了,她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亲自联系谢小乐?” 米月点了点头,道:“也许,这涉及到钱的事,可能担心让谭伟直接去联系谢小乐,如果谭舍不得花钱,会把这事办砸了,如果谢拒绝,反而造成事情泄露,她觉得她这个女子出面出钱,会让谢小乐放松警惕,更容易上勾罢?还有就是,她可能担心谭伟办事不牢靠,或者对他办事不放心,她来联系谢小乐,让谢在她的授意下同谭伟一起办事会牢靠些,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米月对半岛花园排查了四天,全部排查完毕,没有发现李满枝的踪影。 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米月不相信这个李满枝不在半岛花园。 肖所长摇着头笑道:“看来,米支你还没有死心呢,依我看,说不定这个李满枝当初就在跟我们捉迷藏,你想想,她既然能把你带去了满江,还不能在这个地方给你来个躲猫猫?” 米月摇了摇头:“不像!她到了这里以后,已是晚上,如果是要捉迷藏,在很多闹市区就更好方便脱身,没有必要选在这么个既没有行人又没有出租车或其他车辆通行地方,她在这里下了车,还能去哪里?只有回到家里,更何况,我们那些天对她的跟踪,她应该不会想到,更不可能发现。” “或者,这只过是她那天的临时住所,住了两天就走了呢?” “当时那些天,我们对出入的大门盘查得很严,她要出去,应该会被我们发现,而且按常理分析,一般杀人凶犯,一旦躲藏起来,不会轻易出来露头。” “现在已过了半年了,我们怎么能断定她还在这里?而且,出入大门的监控视频,也一直没有发现行踪。” 米月想了想,问:“还有多少住户因为没有人而没有检查?” “我统计了一下,这四天,刚好有一个双休日,原来不是双休日没有人在家的,双休日都回来了,而且现在不是假期旅游期,所以入住率比较高,因为住户家没有人,而没有入户检查的,只有223家。” 米月的办案习惯,一旦锁定嫌犯区域,不查得让她死心,她不会轻易放弃而转移视线的,她隐约觉得,这里不光是住着一个李满枝,可能还有一个神秘的犯罪团伙,如果是一个神秘团伙,它怎么会轻易让她查出来。 米月问:“这些没有检查的住户,有记录没有?” “有,每组报的检查记录,我们都汇总在这里。”肖所拿出了登记表。 “这样,我们的工作人员先不要散,继续查,对这些没有查的住户,利用这个周未再核查一次,再核查过后,对还有剩下没有人的住户,我们再统计一下,对这些住户,我们每天查一查这些户水电燃气消耗情况,并在每天晚上观察楼房窗户,看屋内有没有亮灯,有水电燃气消耗的,房内亮灯的,列为我们重点排查对象。” “明白了,如果我们排查时,这户人家没有人,但每天有水电燃气消耗,晚上还亮着灯,那么这户人家就很可能有名堂。” 米月点了点头。 排查工作按米月的布置继续进行。 第二次排查结出又来了,仍然有118家没有人在家。 米月宣布燃气公司排查工作结束,燃气公司的人完成了使命撤回。 接下来,便是米月安排的秘密排查工作了。 米月便安排20名侦查员对这118家进行秘密观察。20人分配任务,每两人一组,每组负责近20家住户,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每天24小时观察,如果发现该楼没有人入户,而每天有水电燃气消耗的,晚上有亮灯的,便登记在册,连续观察5天。 每天24小时观察,又不能暴露,人工是很难做得到的,好在有执法记录仪,每家门前的草丛等隐蔽处悄悄放一个,镜头对着大门,在后台设计一个自动捕迹预警程序,画面静止时,摄像机关闭,出现人员或动物等动态画面时,便会自动启动摄像机摄像并报警,侦查员只要每天悄悄查一次水电燃气表,再在晚上8到10点钟观看房内有无亮灯就行了。 观察到第五天,发现了一家住户,是七横道G214号楼,检查时没有人开门,也没有发现有人从外地回来入住,但每天都有水电燃气消耗,每晚还亮灯。 就是这一家了!米月松了一口气。 彭军道:“是不是现在去查人?” “不行!”米月摇了摇头:“要抓一个李满枝容易,但我更怕惊动那个神秘团伙,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只有一个李满枝这么简单,要不然,她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人和绑架邹红艳,所以,在没有弄清这个团伙来历之前,不然贸然行动,何况我们还不能确定里面的人就是李满枝,也还没有掌握这个李满枝杀人的动机和直接证据,即使抓了她,她一拒供,我们更会被动。” 先从外围查起吧! 米月查G214号楼住户登记,房主人名叫张鲁,男,六十八岁,本市人,一年多前,本人随夫人已赴加拿大女儿那里定居,楼房出租,承租人名叫陈勤,男,四十三岁,湖北松水县人,现为东州华奥通讯设备器材公司董事长,法人代表。 湖北松水县人!米月想起来了,李满枝就是湖北松水县人。 “要不,我们先找这个陈勤问一问?” “不!”米月不想惊动这个难得的目标。 米月派了两名专案人员盯住了G214号楼,她回到专案组,部署做好抓捕李满枝前的准备工作。 “现在我们要做两方面的工作,一是外查陈勤,在先不惊动陈勤本人的情况下,摸清这个陈勤的亲友、身份背景和社会关系,与李满枝是个什么关系;二是要派人在G214号楼门口蹲守,密切观察楼内人员的一举一动。要在摸清李、陈以及G214号楼内人员等基本情况后,再考虑采取下一步行动。” 陈勤的相关线索很快就有了,陈勤妻子叫肖玉娟,与陈勤同在公司工作,有一对十二岁的女双胞胎,在市读中学,一家住在城东明苑小区楼房内。陈勤的父母都是七十多岁了,在湖北松水县老家,陈勤租的半岛花园G214号楼,是为了接老家的父母来城里养老的,只是老人住了不到半年,不习惯,到了夏天,就回老家去了,陈勤也没有将这房子退租和转租。按理说,这房子应该是没有人住的。经查,陈勤及其公司共有员工七十多人,经营合法,没有发现涉及其他违法犯罪活动。 那么,这屋里住的人是谁? 有一点可以肯定,住的人是陈勤安排进来的,既然是他私下里安排的人,米月更不能去惊动陈勤了。 现在,米月只有一面加紧继续调查陈勤的线索,一面作好对G214号楼的布控工作。 到了晚上,翰墨来电话了。 “过来吧,横正街有家牛杂火锅,味道很正的。” 米月正忙得焦头烂额:“晚上还有事呢!” “再有事,吃个饭的时间还是要的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单位。” “在哪里?” “我发个地址给你,你叫辆出租车吧。” 米月从省厅培训完后,就没有同翰墨一起吃美食了,米月无法拒绝,匆匆赶到横正街牛杂火锅,翰墨一看米月,心疼道:“怎么,没有睡好觉么,这么憔悴!”米月一听,取出镜子照了照,苦笑道:“怎么,又显老了么?”翰墨叹息了一声:“你当时停职的时候,多好的机会,完全可以退出来的,谁都怨不了你。”米月一听,便想起网上被曝光的事来,问:“我正要问你呢,铣头自杀的事,是不是你跟别人说过?”翰墨道:“怎么,怪罪到准老公头上来了?”米月道:“这件事,当时知情的人很少,人家看守所不可能自己透露出去,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除了看守所,这一边就只有我们很少的几个人知情,他们都说没有同任何人说过的。”翰墨笑了笑,道:“这个事,纸包不住火,谁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嘛!”米月道:“刚才不是你提起来的嘛!” 一会火锅上来,米月没有想到,这么一条牛,竟会有十多道不同样品的牛杂,有黄色的白喉,白色的百叶,黑色的蜂窝,粉色的小肠,汤料是麻辣的,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油,盖住了滚烫的汤料,米月夹住食料往汤料里搅了两搅,就可以吃了,吃得直哈气啧嘴。 “听说你的案子就要结了?”翰墨问。 “你怎么会关心我的案子来了?” “你们在半岛花园兴师动众的,是抓了人了吧?” 米月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翰墨叹息了一声:“看你这样子,好像我在探听你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你不知道半岛花园有我的楼房?你们连我的房间都查过了,我能不知道?我才不想去管你这些烂事,现在只是想你能早些把这案子了结了,就是我俩的事不急,我也不想让你把这身子弄垮了。” “放心,我的身子垮不了。” “好了,不说这事了。”翰墨夹了唰好的牛杂,一个劲往米月碗里放,“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妈吧。” 提到恩师,米月一脸歉意,是呀,她已有很久没有去看她了。 米月叹息了一声,电话响了,是彭军打来的:“晚上还去不去半岛采点?” 米月看了一下表,已快9点了,又看一眼翰墨,轻声答:“算了,太晚了容易引起对方警觉,明天再说吧。” G214号楼位于半岛花园南侧距离水库80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幢两层半楼的建筑,楼前有庭院后有后花园,楼与楼之间绿树成荫,米月一看地形,要在G214号楼门前蹲坑,只能选在楼对门的G220号楼,米月一查,该楼已住了人,是一家在市里开超市的老板,平时不在这楼里住,只有双休日孩子放假时才带一家人回来住。 “看来,只有这个G220号楼了,马上找这家房主协商,我们搬进来住些天,让他们一家在这些天内,暂时不要回来。” 这一天是星期二,房主人不会在家,米月同彭军在G220号楼转了一圈,看屋前的车库停了一辆白色的马士达,一看车辙印,就是刚停车不久,米月疑惑地问彭军:“不是说这家主人双休日才回来吗?这里怎么会停着车?”彭军道:“也许,是主人临时回来有什么事吧?” 既然主人回来了,米月正好要找他商量,便上门前按了门铃。 门开了,没有到屋内有人,米月疑惑地进了门来,彭军也跟着进来,就在彭军迈进门来的时候,从两面门背后突然冲出两名黑衣人来,不由分说,随即关上了房门。米月正在发懵,却见从室内走出一个人来,看了看米月,叫了一声:“米月?”米月一看,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支?杜峰?” 进入厅专案组 米月当即被杜峰副支队长带到省公安厅经侦总队。 经侦总队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坐着不少神情肃穆穿白衬衣警监级别的人,有省厅主管经侦的黄亚兴副厅长,经侦总队总队长莫大武,总队一支队支队长程贤才,……,米月更没有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东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孙小明也在坐。 米月一到会议室,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黄副厅长站了起来,问杜峰道:“这就是你说的米月吧?”杜峰道:“就是她。”黄副厅长便上前同米月握手,笑了笑对孙小明道:“你们局的这个小丫头,可是差点给我们桶了一个大漏子了!”孙小明也笑道:“要不这样,你们也不会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吧?” 黄厅同米月握了握手,便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对在座的众人道:“开始吧,”接着对杜峰道:“杜峰,你介绍一下情况,在会议开始前,我声明一下,这次会议内容高度机密,请大家关掉手机,会议所涉及的内容,不得记录,不得拍照录音,出了这个会议室,不得向外面所有的人泄露。” 杜峰作介绍: “这一次会议,厅领导亲自来参加了,是在我总队正在开展的“1.08”虚开增值税**案的一次特别的会议,之所以开这个会,是因为我们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我们跟踪的对象同东州市公安局正在开展的“鬼面人”系列杀人案所追踪的对象重叠,差点导致我们正在追踪的对象被东州市局的专案组人员抓捕,导致我们正在进行的侦破计划破产。” 黄厅听到这里,打断了杜峰的话:“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不用说了,这渗合进来的东州市局的同志还不一定知道这个虚开增值税**案的案情,你给介绍一下。” 杜峰点了点头,道:“虚开增值税**,是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工矿企业如雨后春笋,突飞猛进增多,企业利税日趋倍增,数额巨大,增值税**的面值已数以百万计而滋生的。一些犯罪团伙,便盯上了这一增值税**的漏洞,以各种空壳公司、假工厂欺骗税务人员,虚开巨额增值税**,骗取国家的财税。” “当然,税务人员面对数以百万计的大面值的**,自然是要查清来历的,要查这些**是不是实实在在做了这么大一笔的生意,出货家是谁,买货家是谁,一查就清楚了,但是这些虚开增值税**的犯罪分子,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一手,设置一道道防火墙来逃避税务部门的追查,他们通过非法中介,或者在他们自己分布开设在全国各地的空壳公司中中转,最后到一些煤炭、矿区等实体企业进行“洗票”。你不是要查吗,好!**的来处多了,第一站或者是北京,再就是昆明,上海,郑州,再到山西,最后到了煤矿,税务人员跨省异地办案,是要走复杂的程序的,特别是省级层面,有很多勾通阻碍,时间就拖得更久,本来就困难重重,办案经费有限不说,等到查到煤矿等矿产,那煤矿等矿产都是些私人老板,挖矿虽是像挖石块一样,可拉出来便是钱,一天数十万的买卖,**能正规么,查到头来,还是一笔笔湖涂张,谁拎得清?就是查清了,一年半截过去了,人家早就赚得盆满钵满,携款到国外挥霍去了。” “这次我们要查的“1.08”案件,涉及的虚开增值税**已达数十亿元,参与的人员主要是以我省海平县以及所辖的平坡镇、凤溪镇、大坪镇人员为主,估计有数十或上百人,在全国数十个大城市设有空壳公司,专门从事洗票工作,而且这些从事洗票的空壳公司通过QQ群或微信群相互密切联系,只要一个地方抓了人,甚至一旦发现风吹草动,他们便很快通知所有同伙第一时间销毁所有票据证据,让我们无从取证,给我们的办案工作带来很大难度,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只有在悄无声息地摸清所有各地空壳公司准确人员和地址后,在统一时间通过统一行动收网,让他们来不及销毁证据,这样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我们近一段时间通过从这些空壳公司的登记人员中入手摸排,发现这些登记人员是在本市一房地产公司建筑队施工的农民工,我们从农民工中调查,发现是一位送盒饭的小伙子叫刘湖涛,以每个身份证200元借用几天的方式,从农民工手中借到的一批身份证开的,我们找到了这个刘湖涛,刘湖涛供出了向他要这个身份证的人,我们经过侦查,锁定这个人就是住在半岛花园G214号楼的李满枝。为不打草惊蛇,我们便在这栋楼的对面蹲守,主要是便于掌握李的通信信息以及与其他人往来情况,以便扩大查找线索。今天下午,便发现市局的办案人员也来抓捕这个李满枝,幸好他们没有贸然出手抓人,还准备也到我们的蹲守的地点蹲坑,被我们及时发现并制止。” 众人忍不住哈哈笑了,黄厅笑道:“这个,米月,你说说,你又是怎么找到这个李满枝的?” 米月有些尴尬,道:“‘鬼面人’这个案子,首先是一个叫吴重九的东北人在清源县石塘镇黄家村被杀,因第一个发现被杀的人的村民,看到被杀害的人面部恐怖,以为是同村已死去的人变的鬼,所以村里的人传开了,叫鬼面人,所以取鬼面人案。经过我们侦查,杀害吴重九的,是清源县石塘镇塘湾村农民王玉山,不久王玉山又被杀,经我们侦查,这个李满枝有重大嫌疑,所以我们才锁定了这个李满枝。同时,我们还发现,清源县石塘镇黄家村妇女邹红艳被雇用人员谢小乐和谭伟绑架,至今下落不明,现谢小乐已抓捕归案,还有一名同案嫌犯谭伟在逃,根据谢小乐的交代以及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看,雇用谢小乐和谭伟绑架邹红艳的,还是这个李满枝。我们判断,李满枝杀人和绑架,其目的动机只有一个,就是害怕其团伙的违法犯罪行为被泄露,杀人灭口。所以,我们在发现有李满枝的可疑线索后,才没有贸然行动,先布控蹲守,待进一步掌握线索证据后才行动。” 黄厅点了点头:“唔,米月的这个判断和做法,应该符合这个犯罪团伙的特征,想想看,面对一个能非法牟利十数亿金钱的团伙来说,为防止其犯罪行踪暴露,他们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人灭口的。而且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这个犯罪团伙隐蔽性和反侦能力也非常强,根据我们以往破获的这类犯罪团伙成员特征看,这类团伙内部都是会讲当地地方语的人员组成,这种地方语,其他地方的人都很难听得懂,除特殊情况,其他地方的人员不会进入这个圈子里去,所以说这个团伙组织相当严密,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我们掌握的这个李满枝,她不是海平县的人,应该说不应该是这个团伙圈子里的人,或者说,她只不过是在为这个团伙服务的外圈人员。” 黄厅说到这里,看了看孙小明,道:“这样吧,这个1.08案件,是公安部督办的案件,也是省厅领导高度关注的一个重案,所以,我建议,既然与东州市的‘鬼面人’案有重叠,那么,就将这两个案子并案,合并后还是叫‘1.08’案,同时,建议将米月同志纳入‘1.08 ’案的侦破工作,成为‘1.08’专案侦查人员,老孙,你有没有意见?” 孙局一听,嘿嘿笑了笑:“我们刑侦支队就这两个宝贝,一个支队长张小鹰,一个副支队长米月,现在这俩人都来省厅,我这个主管副局长,岂不成了光杆司令了?”黄厅笑道:“你别急,开会前,我就已同刑侦的商量了,既然米月在我们专案组,那么,张小鹰可以先放回去,不过,我有言在先,张小鹰放回去只是暂时的,一旦我们这个案子告破,米月回到你身边,张小鹰还是要回来的。”孙局苦笑道:“你这么说,好像张小鹰就是你们的人了。”黄厅道:“这个你不要怪我,我只管经侦,张小鹰是刑侦的,你要人,找刑侦要人好了,这次让张支回去,还同分管刑侦的张厅磨了半天的嘴。” 黄厅对付完了孙局,才问米月:“你也说说,能不能留下来?有什么困难没有?” 米月心里有阵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虽然,神秘团伙终于露出了水面,这在米月的预料之中,但随之而来的这样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也许,案子没有破,而又在关键时刻,被人剥夺了破案的机会,也许,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省厅专案组,将担负什么角色,能不能像在市局那样,任由自己海阔天空,任情发挥?她也担心邹红艳的命运,会不会被这个专案组所忽视,…… 米月只好苦笑:“既然领导们都定下来的事,还来问我干什么!我服从组织安排就是了。” “好!”黄厅道:“那么就这么定下来。我还是讲几点意见,一是要认清虚开增值税**犯罪的严峻形势,把此案作为特大重大案件来抓,重要性我就不说了,国家财税几十亿的被骗流失,你们想想,心疼不心疼?对这些侵吞国家财税的犯罪团伙,该不该尽早绳之以法?二是要部署精锐警力,各警种各部门要紧密配合,力争速破速决,把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以达到震慑效果,在这一方面,东州市局更要密切配合,充分发挥市局刑侦的协调配合的主力军作用;三是要讲究策略,注意收集和固定证据,重要证据要形成铁证,决不让这种犯罪分子钻我们公检法的空子,逃避打击;四是要严守保密纪律,案件侦破阶段,决不能让信息外泄,对因泄密造成不良后果的,将依法处置,决不留情……。” 黄厅说完了,莫总也强调了几点,特别提到保密问题,对孙局和米月道:“你们回去作个动员,凡参与过‘鬼面人’专案的人员解散,同时,必须要求严守保密纪律,对米月参与‘1.08’专案所涉及的内容,一律不得外泄,这是一条铁规,人人要写承诺书。” …… 黄厅组织的会议开完了,“1.08”专案组的人继续留下来开会,莫总向米月一一介绍了专案组的人员,道:“这个专案组,黄厅是组长,我是副组长,当然,黄厅也好,我也好,也只是挂个名,无非就是做做协调保障工作,具体工作还是要由杜峰、米月、刘绍义来负责,你们三个人各负责一组,每组六个人,杜峰负责案件侦查,米月负责外围调查,刘绍义主要是负责与省税务人员的沟通协调,着重票据查源和取证这一块。” …… 散会的时候,已是中午,杜峰悄悄对米月道:“今天我高兴,请你吃个饭,赏个脸吧?”米月冷笑道:“你把我莫名其妙地抓到这里来,让我给你打工,你当然是高兴了!”杜峰笑道:“这个你可怪不了我,谁让你与我撞车了!”米月哼了哼道:“是,你是省厅领导,你我撞了车,我只能凭你处置。”杜峰苦笑道:“你要这样说的话,我今天晚上更要请你聚一聚了。”米月道:“没有心情。”杜峰神秘道:“这家馆子,别的不会做,只会做汽锅鸡,那味道,保管你没有体会过。”米月道:“是不是翰墨告诉你的,知道我就是个吃货?”杜峰真诚道:“吃还是其次,我们现在在一起办事了,相互总得要交流交流,知根知底吧,你现在还带着情绪,叫我们怎么联手?”米月一听,只得罢了。 其实这家店离公安厅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店名就叫汽锅鸡王,米月吃了第一口就晓得,杜峰的话没有错,这味道,确实一绝。 杜峰订的是小包厢,中午吃饭的人少,所以比较安静。米月问:“你同翰墨还经常聚吗?”杜峰笑道:“哪里有机会呢,你看,就都在这么一个城市,好像相隔千里万里。”米月点了点头,想别说是同学朋友了,自己要同翰墨吃顿饭都不易。杜峰道:“你是怎么确定李满枝就在G214楼,见过她么?”米月笑道:“我那么些天声势浩大的挨家挨户大检查,没有检查到你房间么?”杜峰想了一想,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把自己的脸拍得巴巴响:“该死该死!原来那燃气公司弄的事,竟是你的杰作,连我都被蒙了!”米月冷笑道:“你还不如翰墨呢,翰墨都看出来了。”杜峰有些吃惊:“翰墨看出来了?哦对了,他那里也有房,也许,他是看见过你出现在那里,或者正在看你对那些人指手画脚呢,他能不知道?” 米月想到了铣头自杀消息泄漏的事,便问:“我办的案子中,去年有一名疑犯自杀,网上传了一段时间,你知道么?” 杜峰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功夫管这些事!” 米月本来想了解一下翰墨对这件事是不是同杜峰通过话,一听杜峰这么说,也就罢了,想问案子的事,见服务员串来串去的,又不好说,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只顾吃。 杜峰道:“我问你个私事,你不介意吧?听翰墨说,你们认识有快十年了吧,还没有结婚呢?” 杜峰只是这么一说,米月却像是听到别人谈了十年的恋爱没有结婚一样的吃惊,十年!米月屈指一算,真的是十年了,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得,这些年,她这个拖字决,怎么会一直拖到了现在?一个人的青春有几个十年!她现在才真正觉得,这一切的责任在她,是她对不住翰墨,更对不住恩师。 米月只好接了杜峰一句话:“你刚才也不是说了嘛,像我们这些人,一沾上案子,整个人就不是自己的了,哪有闲功夫顾这些事!” 杜峰摇头叹息:“翰墨生性就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在他眼里,他欣赏的人不多,他还能等你这么久,也真不容易。” 米月一时无言,只好反问道:“你同翰墨差不多大吧,听说你还是单身?” 杜峰苦笑:“像我这样的人,可不想把人家妹子年轻活泼的青春活活耽误了。” …… 目标失踪 第二天,米月起床有些晚,一看离上班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忙匆匆洗漱了,正要出房门,杜峰的电话来了:“目标不见了!” 米月一惊:“哪个目标?” “还能有谁?李满枝!G214楼现在已人去楼空!” 米月吃惊不小,疾忙赶到半岛花园G214楼现场,看杜峰早已到了。 “今天一大早有来收垃圾的,收垃圾的人在G214楼门口收垃圾时,看到垃圾筒里有仍掉的比较新的鞋子和衣服,还有一大堆女人用品,收垃圾的便想找房主确定一下,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要仍了,可是敲了大半天的门,都没有动静,我们也觉得不正常,通常是房内是有一个50多岁的保姆,隔三岔五出来仍垃圾的,就是李满枝不出来 ,保姆也应该出来一下应付的。我们就过去看了那垃圾,才知道这房主应该是仍了这些东西要走人的意思,开门一看,果然发现屋内一个人也没有,看室内的衣服行李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有了,看来是有准备的出走。” “你们不是盯死的门口么?” “她们没有从前门出来,应该是从后门,穿过后花园走的。” “查大门监控没有?” “三个大门和四个小门都问过了,保安说,没有发现从花园出去的李满枝和车辆中有李满枝的踪迹,我们正在查监控。” 杜峰道:“如果不是清洁工发现扔的衣服鞋子而询问房主,我们还不知道她离开,她为什么要扔衣服鞋子?” 米月想了想,道:“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她能带走的东西有限,或者是能装下带走的行李包或容量有限,对带不走的东西,她又不想在走后,在房间留下她遗留的东西,所以便要全部扔掉,她也许没有想到,她这一举动反而弄巧成拙,暴露了她的行踪。” 杜峰额头上直冒汗,脸都青了,米月明白,杜峰可能是担心李满枝若是探到风声出逃,不仅意味道之前的一切工作都是徒劳,更会引起这个团伙的警觉而采取行动,这样,一切都将功功亏一篑。 米月安慰杜峰道:“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我判断,李满枝的潜逃,应该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但她还不是团伙圈子里的人,在她没有被我们抓捕前,这个团伙应该还不到采取行动的时候,即使抓捕了,估计我们还不一定能接触到团伙圈子成员,他们也不一定贸然行动,我们不能把赌注押在她一人身上,还应该从其他方向寻找突破口。” “我们现在还能从哪里找突破口?” “向大数据,向智慧新警务找呀!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谢小乐了吗?我注意到,这个团伙的人,分布在全国各地,他们之间相互的联系,很有可能就是通过建立QQ群或微信群,这个群的成员,还都是在同一地区,使用同一地方语音的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些群里找线索?” 杜峰叹息道:“我们也试过了,这个团伙成员遍及全国,全国的QQ微信群数以亿计,要去找,也是大海捞针。” 米月道:“还有一个办法,这个团伙的成员不是出自海平县及所辖的3个镇吗?我们可以要求当地派出所,对各村外出打工人员进行一次核查统计,再对这些外出人员进行摸排筛查,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杜峰笑道:“不是我们对派出所不信任,但我们不能保证派出所有这个团伙在派出所安插的耳目,我们在以前的工作中有这个教训了,我们原来也派了会讲当地话的工作组入村调查,没想到工作组的人刚一进村,他们的团伙就知道了,所以说,这条路行不通。” 米月点了点头,道:“这样,我还是想,这个团伙的成员如果都来自于一个县镇范围的话,那么,一定会有不少亲属亲戚的人员在里面,那么也就会有不少男女老少的成员,他们的文化程度不一,在沟通联系上,不一定都会用文字,会有不少语音信息,而这些语音信息,又都是一个地方的特殊方言,那么,一个QQ群或微信群,如果出现很多同一地方方言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声纹数据库进行语音搜索,筛选出来?” 杜峰道:“我现在只知道,在文字方面,通过关键词,可以搜索QQ群或微信群这些相关信息,但在语音这一块,我们没有去试过,也许你说得对,我们有声纹库,通过语音关键词,也能搜索得到的。这样,我们分个工,追查李满枝这一块,你来负责,我去网安技侦及科通处试试。”米月道:“对这些部门的臭老九,可不好对付,不是去试试,是要逼他们去弄,你可得死皮赖脸下功夫。李满技这一块,你不用担心,我判断,她还没有走出这个花园,我想办法来对付她。” 杜峰真诚道:“米支,你这一来,我真的很幸运……。”米月不待杜峰说完,忙打断他的话,道:“你打住!我这也算是上了你这条贼船了,苦日子在后头呢,你不用这么酸我。” 米月亲自到各个出入的大门看监控视频,不是对其他人不放心,而是她知道,“1.14”案杀人凶手潘大荣,就是躲在车后排,没有被布控人员和监控视频发现而出去的,现在有了高清摄像头,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米月看完了所有监控,半岛花园每天出入车辆上千辆,米月看完,已是晚上11点多钟了,米月双眼蒙蒙的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脑袋嗡嗡响,她实在是困了,就在监控室打了个盹,醒来后,已是凌晨了。 米月一直在想,李满技潜逃,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探知到风声了?米月坚信,当时开展的大检查,以及以后密查的人室人员,水电燃气费,亮灯楼,李满枝一定是不知情的,要不,她当时就会潜逃,不会等到这一天。在她潜逃的这一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杜峰这边泄露秘密?应该不会,省厅经侦的侦查人员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轻易暴露;知道真相的,除了办案人员,还有谁呢?翰墨是知道的,这不奇怪,只要他看到她米月在这里,就会想到是在这里查案子,作为一个高智商的律师,自然有非凡的分析判断力。但她相信,翰墨应该不会不可靠,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坏她的事,那么,还会有谁?李满枝是同保姆双双从G214楼潜逃的,而且是在晚上潜逃,如果晚上出大门,是容易被大门保安发现和监控视频查到,毕竟虽然晚上进入半岛花园的车辆比较多,但出去的人员车辆不多,如果她还没有出半岛花园的大门,那么,她应该是又钻到另一个楼房去了,难道,在这半岛花园,还有她另一个窝点? 对,一定有另一个窝点! 米月要做的,就是要锁定李满枝潜逃的时间段和路线,再从这个二维时空段里找目击证人,尽管米月知道,别墅区不同于街道楼房,各楼座相隔较远,四面全是花圃和树木林荫道,视线不好,别墅里的人员在外活动的不多,不太容易看见也不太关注楼外发生的事,但米月相信,总会有意外发现的。 G214楼左右两邻都是一排四栋楼房,后花园对面也是一排四栋楼,有东西两个出口,东面出口靠近水库方向,有一条沿库南北街道,西面出口靠近花园中心地带,是一条宽大的围绕花园中心地带的环型大道。 米月对周围楼的居民逐一走访调查。 走访调查结果是,周围几栋楼内,没有人发现附近有什么人员活动线索。 米月还要去找一个人,华奥通讯设备器材公司董事长陈勤。既然李满枝已被惊动而潜逃了,那么,米月对陈勤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对一些公司的大老总、法人代表来说,他们只要觉得自己没有触犯法律,是不太欢迎警察找上门来的,就是有求于警察,也不会找像米月这样的小民警,小民警要找他们了解情况,得看他的态度,他要不配合,会让米月她们很难达到目的的,米月最担心碰上这样的人,所以,在调查之前,米月要做好功课,他要让这个陈勤能主动地把她想要的东西全吐出来。 米月向分管治安的东阳副局长打了电话,请陈副局长给陈勤“打个招呼通下气”,米月知道,这样的大老板,不可能不认识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陈勤可以不理会刑侦的米月,却不能不理会陈副局长。 果然,米月一到公司,陈勤显得异常的热情。 “出了什么事了,让东局派你们过来找我?”陈勤不等米月问话,主动问起她来了。 米月先不答话,取出了李满枝的照片,递给陈勤。 “怎么,她,她出事了?”陈勤看了照片,一脸惊慌。 米月仔细观察陈勤的表情,她看出来了,陈勤的表情不是装的。 “这要你自己说呢!” “她前些天还好好的呀!” “你见过她了?” “没有没有,我向她打过电话,问她还需要什么,我派人送来。” “你最后跟她联系的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星期一,对,今天星期五,我星期一给她打电话时,她还好好的。”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陈勤叹息了一声:“她原来是我公司的一名员工,还是我的小老乡,我也照顾她,后来她不知什么原因,不在我公司干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去年,我接父母来这里,在半岛花园租了房,她不知道怎么晓得的,跑去看我父母,我父母听说她没有地方住,又是乡里乡亲的,就让她在那里住下了,后来我父母回老家了,她也就没有走,我也就让她住下了。” 米月听了,笑了笑,男女之间有些事,陈勤是不会说的,何况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单身女子,米月心里明白,但有一点可以确定,“1.08”案所涉及的团伙圈子,陈勤不可能参与,他不是海平县人。 “你知不知道,她在半岛花园还有其他熟人或住址?” “应该没有,更不会有其他住址。” “可是,我们的人发现,她失踪了。” “失踪?不会吧?” “要不,你打她的电话试试?” “好好好!” 陈勤忙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已停机。 陈勤无奈地摇着头。 “你一直用这个电话与她联系吗?” “不瞒你说,这个丫头,电话卡是一天两头换,她原来在我公司,就是让她来经营不用登记的神州行等这类电话卡的,她手头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卡,她说,电话用久了,就怕人骚扰,我看她呀,是换卡换出瘾来了,这不,肯定又换卡了。” “前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在深海,昨天早上才回东州。” “有谁作证?” “小郑,郑司机,还有,我在深海有住宿登记,我的车经过高速收费站缴了费,你们一查就知道。” “李满枝在东州还有其他亲友么?” “没有,她父母都在老家,有一个哥,在建筑工地施工时出了事故,摔死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才没有在我公司干了,听说是为他哥哥打官司去了,之后怎么样,我也没有过问,后来她到了半岛花园,才发现她还是一个男女朋友都没有,孤单一人。” “李满枝不是有一个保姆么,你认不认识?” “哦对了,保姆是我请的,请来照顾我父母的,父母走后,保姆没有走,被李满枝留下了。” “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也是我老家来的人,叫刘素芳,五十多岁。” “她还有什么亲戚在这城里?” “听说她有一个女儿,也在这城里打工,具体情况,我也不晓得。” “你想想看,这李满枝现在会去哪些地方?” “她是不是回老家了?” …… 米月查李满枝与陈勤的这个电话的通话记录,这个电话使用截止时间正好是李满枝潜逃前才停机了的电话,令米月奇怪的是,这个电话除了与陈勤的通话外,再无其他人的手机通话,米月判断,是不是这个李满枝在使用手机时,给谁的电话,就换一张卡呢?要是这样的话,这个女子就太可怕了。 如果在李脱逃前,是其他什么人告诉她的信息,那么这最后向她打电话的人就非常可疑,而在这个电话卡里,最后一个电话虽然是陈勤打来的,时间与陈勤的交代一致,但这个电话,是李潜逃的前两天的电话,李满枝不可能在接到电话后,第三天才潜逃,这说明,陈勤与李满枝潜逃的关系不大。 米月又到厅治安总队户政处,查保姆刘素芳的家庭成员,查到了刘素芳的女儿,女儿叫胡运红,28岁,在城东喜佳福超市做售货员,丈夫就是这家超市的保安,有一个3岁的女儿,住在城东郊的出租房内。 米月找到了这家喜佳福超市正在上班的胡运红。 在胡运红这里,米月终于得到了一个令她惊喜的线索,胡运红交代,半年来,她妈也过来看她过几次,却不准女儿去看她,李满枝收了她妈的手机,不准她使用手机,她妈只好偷偷用座机电话给胡运红打电话,最近打的一个座机电话是昨天上午。 昨天上午!这不是李满技潜逃后的电话么!米月忙记下了这个座机电话号码。而且还从胡运红手机里还得到了刘素芳的照片。 米月迅速赶到半岛花园,查这个电话所在的楼房。 座机电话查出来了,却是在D区一个佳乐超市的电话。 虽然没有达到米月预期,却也是一个有价值的线索,至少可以将排查范围锁定在佳乐超市这个范围,可是这个范围也太大了,半岛花园20个区,每个区200户左右,整个半岛花园只有8个超市,这个超市虽然在D区,但却还包含距离超市比较近的C区和E区,D区的这个佳乐超市和D区,米月来过,翰墨的住宅就在这个区,既然李满枝到了新住所的第二天,就要冒着风险让保姆出来购物,那么,米月可以推断出,这新的住户很可能在这之前没有其他人居住或居住人员久不在楼内,房间内没有剩余食品或生活用品。 米月查到了佳乐超市当天在电话旁的工作人员,叫姚春梅,姚春梅道:“是有一个阿姨,50多岁的样子,说她没有手机,借打个电话。” “她在这里买了些什么东西?” 姚春梅摇了摇头:“具体什么东西我没太在意,好像都是吃的,有菜,肉什么的。” “她付钱的时候是用什么支付的?” “是现金支付。” 米月决定在佳乐超市门口建立布控点,派人蹲守。 米月到物业处查这三个靠近超市区住户情况,靠近超市的三个区,有700余个住户,这700余户住户中,没有出租或转让登记。 米月整理出了距离超市最近的400户人员名单,来到厅治安总队户政处,对人员一一筛查,她要找的,是不是有来自海平县的,是不是有来自李满枝老家的,是不是有与陈勤等公司的人……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好在杜峰的电话给她带来了好消息,米月提到的需求,他们答应可以试试,不过,要先采集海平县城和三个相关镇的当地语音作样本,他们先建立一个语音测试平台,捕捉搜索QQ群和微信群内的这个地域的语音信息。 米月十分高兴:“采集检材还不好办,在厅里就可以找呀,怎么还得要县里和三个镇的语音样本?难道三个镇的口音有区别吗?” “我也这么问了,他们说,一般来说,乡村不比城市,分布范围广,每个镇的口音都会有区别,他们不管这些,只要非常精确的各地语音样本,而且还要越多越好。我找过了,厅里只有一个海平县的人,没有这三个镇的人,其他单位的,不了解他们底细,不敢贸然采集,看来,我得去趟海平县和三个镇,偷偷去采集了。” “你不能去——”米月一边思索一边道:“你去目标太大,偷偷不了的,要不,给海平县局布置下去,让他们负责搜集。” 杜峰道:“我想过了,这样不行,这样一布置到这几个派出所,派出所人多嘴杂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会让他们生疑,我怕又弄出事来。” “你想好了没有,通过什么方式去弄?” 杜峰道:“联系县局和当地派出所,弄个什么治安检查或入户访贫困调查什么的。” “省厅的人去一个镇里搞调查,会让他们警觉的。” “我只说自己是县局的就是了。” “你堂堂一个厅里的支队长,能瞒得过镇里的派出所么,派出所瞒不往,也就瞒不住那些团伙,对这样一个警觉性极高的犯罪团伙,你能确保万无一失?” “那怎么办?” “我去弄吧。” “你去?我提醒你,他们要的录音样本,质量要求高。” 米月笑了笑:“我不像你,我是市里的人,没有你那么大的名气,再说,我一个女的,总不像你们男的容易引起人家警觉吧,这事,你交给我好了,我有办法。” 暗探海平县 米月要去海平县,不仅仅是为了录制当地语音,她认为,要取得当地语音,真的不一定要去那里,有很多办法都可以取得,找一个懂当地语言的人,打几个电话就可以了,米月是来自农村的人,同农村人打交道,她太熟悉了,虽然有语言障碍,但她知道,其实即使在当前的农村,不管是说的什么语音,除了少数一些老年人,绝大多数人即使不会说普通话,至少是听得懂普通话的。她要亲自去那里,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那里打听出那个团伙成员的蛛丝马迹。 米月查看了海平县以及平坡镇、凤溪镇、大坪镇的卫星实景地图,海平县位于大岭山脉南麓,平坡、凤溪、大坪镇都在距离县城30多公里的北面山区,呈品字型分布在三个峡谷中。仔细搜索这些村落,米月惊讶地发现,在这些看似穷山僻壤的山谷中,竟然有不少古村落群,较大的古村落群,面积竟达数万平米。米月分别在三个镇选了三个比较大的古村落,有平坡镇的高屋楼,凤溪镇的凤凰溪,大坪镇的永兴楼。米月心里有了底,她将以旅游者的身份,借考察这些位于深山老林的神秘古村落群之机,来接触这些神秘村落的人。 既然是考察旅游,米月得置办一套行头,比如一套摄影设备,那是要比较夸张的那种大部头,三脚架,让人一看就不言自明,防身器材也是要的,枪不能带,但微型的电击器、喷雾器等护身器材还是要的,雨衣,登山靴,笔记本电脑,电话卡也要更换,一个双跨包…… 一切准备妥当,米月登上了去海平县的长途汽车。 从海平县下车,已是晚上,米月已是饥肠辘辘,一套摄影器材太重了,背着的双跨包走起来就有些沉重,但米月始终得背着,这样,上别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干什么的,米月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找到了一家“客家情”小吃店,这是个在一个巷子里不起眼的小饭店,饭店里没有顾客,只在一位少妇,带着两岁多的孩子,坐在门前择菜,看见米月来了,忙起身打招呼。米月放下跨包,在少妇的热情招待下坐下来,看了看递上来的菜单,米月实在是饿了,便点了一盘解馋的炒五花肉,一盘青菜和米饭。 少妇是自己弄菜,端了上来,饿了的米月吃的满嘴油滋滋的五花肉就特别的香,少妇上完了菜,站在米月面前,看米月吃得津津有味,问:“菜还合口味吧?”米月连连说好。少妇又问:“你这一个人出来呀,是来旅游吗?”米月点了点头。少妇笑了笑:“我们这个穷地方,有什么好看的。”米月笑道:“我看这地方不错呀,我是来这里看古村落的。”少妇一听,道:“古村落呀,我老家就是一个古村落,听说还是晚清建的,不过都没有什么人住了,去看的人也有不少。”米月问:“你老家在哪个镇?”少妇道:“大坪镇。”米月笑道,我正好要去大坪镇呢。” 少妇高兴道:“我要是走得开,就同你一道回去了。” 米月问:“那倒不必,我一个人习惯了,别的不担心,只是你们那里家乡的方言,我一句都听不懂,要不,你来教我学几句吧?” “好的呀!”少妇笑了笑道。 米月忙打开了手机,“我得好好录下来,怕记不住。” …… 米月录了音,想,看来,大坪镇可以不去了,明天,可以先去凤溪镇。 第二天一早,米月上了一辆去凤溪镇的大巴公交车。 开往镇里的公交车,车票上没有座位,车上又乱又脏,上来的乘客,都拎着一麻袋一编织袋的东西,鼓鼓囊囊的到处乱塞乱放,车上有人对话,米月也听不懂,米月把行李塞进了头顶上的行李架上,选了靠前两排的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了,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过道上都堆满了行李,却没有一个人想坐在米月身边,最后一个老大爷上来,肩后扛了个编织袋,看米月身边有个空位,有些迟疑,米月却主动热情地向他招手:“这里有空位大爷。”大爷才从过道上堆积的行李上跨过来,小心翼翼地靠在米月的旁边坐下。 大爷一落座,便掏出了竹烟筒,要抽烟了,米月笑问:“大爷,去城里看亲戚呀?”大爷却向她竖起耳朵,米月只好又大声重复一遍,大爷摇了摇头。坐在米月身后的是位大妈,对米月道:“你讲普通话,他听不懂,妹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米月点了点头。大妈道:“看你一个年青妹子,一个人老远的来这里,是来看亲戚朋友吗?”米月道:“我是来这里看古村落群的。”大妈听了,有些不解,米月道:“就是那些清朝民国时期保存下来的古建筑,很有考古价值的村落遗址。”大妈似乎听明白了,笑了笑,道:“你们的这些孩子,真看不懂,那些破烂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车上的人,也还有些见识的,有一个坐在米月前面的中年男人说了:“什么破烂房子,这是我们乡里人不识货,你没有听说,有个山里面的一幢老木屋,价值几个亿哩。”大妈一听,啊呀了一声:“老林,你在说梦话吧,一个老木屋值几个亿?”被称老林的道:“我会说梦话么,网上都有的,人家那房子,全是楠木造的,不信,你问这妹子。”米月笑笑点了点头:“是的,如今这楠木,比金子还稀罕呢。”大妈便惊叹,对米月道:“你这妹子不是也是寻宝来的吧?”米月道:“不是,我只是特别喜欢这些古建筑罢了。” 米月身边的大爷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烟味太浓太呛,米月被呛了几口,大妈看到了,便伸手推了推前边的大爷,说了一句当地的什么话,米月听不懂,就见大爷把烟枪收了起来,米月这才明白了,忙说:“没关系没关系的大爷,您吸您的。” 就听大妈问:“妹子要去哪里?”米月道:“我听说,这里有个凤凰溪是吧,我就去那里。”大妈一听,笑道:“你看巧不巧,我就是凤凰溪的呀!”米月一听,也十分高兴,看大妈年纪大概五十五六岁,便道:“阿姨,那我就跟您走吧。”大妈道:“好呀好呀,到了那里,你也不要客气,我姓张,我那里有的是地方住,就在我家吃,那老房子大着呢,我保管你好好看个够。” 米月在凤溪镇下了车,见车站前停着不少两轮和三轮摩托车,还有一些小客车,看见有人下车,便一窝蜂地上前招客,米月知道,公共汽车一般只通到镇里,往各村的就没有车公交车了,张大妈便把米月往车站外带,对米月道:“这些司机,欺负外地人,他们一听讲普通话的,就宰你,你要同他讲本地话,他们就不敢呢。”米月道:“不会讲呢,张阿姨您教我吧。”张大妈道:“好呀。” 张大妈带着米月一直往前走,这大概是镇里的一条主街道,两都是商铺,先是各种农用车配件以及农用机械,再就是宾馆饭店,看张大妈扛着一个大编织袋,应该不轻,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飞,走了十多分钟,到了一家店铺,却是卖办丧事用的祭品之类的商店,店门口有一位二十来岁小伙子,忙上前接下了张大妈的编织袋,小伙子见了米月,还有些不好意思,米月见小伙子打开了编织袋,原来是各种做花圈和扫墓用的做彩条的彩纸,米月这才想起来,原来,下月就到了清明节,好多店铺都在备祭扫用品了。 张大妈这才对米月道:“这是我的小儿子,没有出息,在这看店子。”米月笑道向小伙子点了点头,小伙子也冲米月笑了笑。张大妈对小伙子道:“现在还早,我们回凤凰溪,你送一下。”小伙子一听,便向相邻的店铺喊了一声“阿霞!”便见隔壁的店子出来一位穿连衣裙的十七八岁少女,哎了一声出来,小伙子不知向少女说了几名什么,少女点头答应了。 小伙子开出了一辆三轮车,米月同张大妈坐了上去,呼地一声开出了镇。 米月疑惑地问:“店里不用人看吗?” 张大妈笑笑:“不用,给邻居店打个招呼就是了,她会替我们照看的。” “如果有人来买东西怎么办?” “她会替我卖呀。” 米月感叹到了村里人的纯朴,想这么纯朴的人,怎么会有人想去干那样无法无天的事。 到了凤溪镇,米月眼睛一亮,原来这座宏大的古村落,被一条碧绿如玉的江水环绕,张大妈道:“这江叫凤凰江,这座老屋,就是凤凰院。”到了凤凰院正门,米月要下车,小伙子停下车来,张大妈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栋四层楼房道:“那就是我家,你先在这里好好看看,我做好饭后,来叫你。”米月道:“张阿姨不用客气。”张大妈道:“就怕你嫌弃呢。”米月听到小伙子用当地话同张大妈说了些什么,米月听不懂,她猜,一定是小伙子在向张大妈打听她的来历。 米月取出了相机,看这老屋,全是青砖黑瓦,正门门眉上,是四个遒劲的大字“业继治平”,米月想,这四个字,好像从左至右,或从右至左都读得通,两门框一幅对联:善屋室惟怀完美,好读书立志修齐,两侧抱柱上,还有一幅对联:乐以忘忧满眼风光绕乐□,施于有政一堂孝友验施为,前联的乐字后面有个字,已消失了,米月便猜,乐字后面应该是个什么字,才能对得上施为,却也猜不出来,进了大门,前面便是天井,对面一重飞檐下,却是三个粗黑的大字:严公祠,严公祠下,是一匾额,上写的是:乐善好施,这大概是哪一位官员送的匾额。米月不免又是一阵叹息,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贤文,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不知那些犯罪团伙看了这匾额,会作何感慨。 米月就在这老屋流连忘返,也拍了不少墙画和浮雕,都是古代劝人为善的人物故事,直到听到外面张大妈的叫声,才好不容易钻了出来,米月随张大妈进得屋来,见桌上已摆上了五六道菜,米月只得客气了一番,同张大妈一道吃饭,看一盘菜是蒜椒炒腊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米月夹上一块肉来,见这肉差不多有手掌大,却煎得薄透如蝉翼,可以照出人影来,肉又浸了香蒜辣味,一口咬了,油香溢得满嘴都是,却又肥而不腻,米月吃得香汗腾腾,问张大妈的家庭情况,张大妈道,家里老头子在县城里大女儿家里没有回来,女儿有外孙了,大儿子大学毕业,在东州一家公司工作,在这镇上店子里的是小儿子。米月问:“这老屋原来是个很有钱的大户人家吧?”张大妈道:“这就是严家的老屋,一个家族的人,全都住在那老屋里,人口最兴旺的时候,也有三四百口人,原来前门前还有一座牌坊,很有气势的,可惜七十年代被毁了。”米月道:“现在这村子里还有多少人?”张大妈道:“这两年,要都回来的话,怕也有两千人,现在都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老少病残,恐怕只有不到五百人。”米月道:“我看阿姨一家在这里,很好呀,开有店铺,赚的钱不会比出去打工的少。现在在外面打工的,也是赚的几个血汗钱,在外面开销也大,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张大妈道:“那也要看是哪些人,有些人,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回来又是盖楼的,又是捐钱修路的,花钱一点也不心疼。”米月道:“这村子里有钱的老板多吗?”张大妈道:“这两年,就多了,”说着指了指对面的一幢楼,“你看到没,那一家,那楼就是去年盖的,听说花了一百多万呢。”米月问:“他是干什么的?”张大妈道:“鬼晓得他在干什么,他自己不说,我们也不问。”米月道:“那应该是大老板吧,他叫什么,要是在东州,我也认识认识。”张大妈道:“他叫严二宝,是严如松的二儿子,好像也不是什么老板,要是老板他自己能不说么,我还想让他带我这小儿子跟他去做点事,你听他怎么说,说他那个地方,不是哪个想去就能去的。他老婆是常玉春,也不干活了,整天就找人打牌,那口气,好像全村就她家有钱。我听说,那二宝也不在东州,今年过年,听说他是坐飞机从西安回来的。” 米月笑了笑,吃过饭,要走了,便掏出了二百元钱,交到张大妈手里,张大妈哪里肯收,米月真诚道:“刚听说你有外孙,这钱,就是给孩子的红包吧,也图个吉利,您要收了,我以后还会来吃您做的菜,您要不收,我以后也不好意思来了,我同您二儿子都在东州,你若是去了东州,不要忘了跟我打电话。”张大妈就有些动情,道:“你晓得,我是个做花圈的,别人家都忌讳,平时不常与我家往来,你能到我家来,我就很欢喜,哪还能收你的钱!”米月道:“你我素不相识,就对我这么好,我到了这里,像回了家一样,这钱,是给孩子的,你不收,我也过不去。”张大妈推辞不掉,只好收了,米月与张大妈相互留了电话,原来张大妈叫张永秀,张大妈道:“你在这里歇息一晚再走吧。”米月道:“不了,老屋已看过了,下午还要去平坡镇。”张大妈道:“那好,我给你叫车吧。”说着,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不久,就见开来一辆三轮车,开车的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秃头,一只左腿残了,同张大妈说了些话,米月也听不懂,张大妈对米月道:“你叫他严师傅,我让他送你去平坡,车钱你就不用管了。”米月道:“哪能又让您花钱?”严师傅笑道:“我正好要去平坡,顺路带一下,还要出什么钱!” 三轮车突突地在曲折的山间公路上穿行,严师傅道:“你也是赶去高屋楼看戏吧?”米月问:“高屋楼唱戏呀?是什么戏?”严师傅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有唱戏,去那里干什么?高开山家添了孩子,今天满月,唱一天戏呢。”米月一听,就来了兴致:“那正好,我本来是要去看高家楼老屋的,有戏看,那更好了。”又问:“你们这里生了孩子,都要唱戏吗?”严师傅道:“那是有钱的有闲心的人才弄这事,没钱没有闲功夫的人家,哪里有这么阔气。” 到了高屋楼,却见高家楼前果真聚集了两百人,大多是老年人带着孩子,站在一个晒谷坪上,前面是一个旧戏台,似亭子的式样,青砖底座,红木柱梁,青瓦飞檐,两边柱子上也有一幅对联:明月清风无尽岁,高朋望族有余庆。上面应该还有横批或提名的,可惜被写着“热烈祝贺高开山家族喜添贵子”的一大红布遮住了,戏台上,一个身着当地服饰的中年女子在唱当地民歌,米月听不懂歌词,但她熟悉这首旋律,是一首优美情意浓闽南的老民歌了,叫《望春风》。 独夜无伴守灯下 清风对面吹 十七八岁未出嫁 看着少年家 果然标致面肉白 谁家人子弟 想要问伊惊歹势 心内弹琵琶 想要郎君做尪婿 意爱在心内 等待何时君来采 青春花当开 听见外面有人来 开门待看觅 月娘笑阮憨大呆 茯风骗毋知 …… 歌唱完了,便见上来一位老者,看上去有八十多岁了,却精神矍烁,目光如神,身键如风,白发披肩,银须垂胸,米月不知那银须是真的还是为唱戏而贴上去的,先是说了一大堆的话,米月一句也听不懂,只听得台下掌声阵阵,米月忙找到了靠近一个音箱的地方,把老大爷的讲话录了下来,好在老大你接着开唱,唱的却是京剧唱段《二进宫》,声音宏亮激昂: 龙国太 休把懿旨来降 老臣言来听端详 臣难学 赵廉颇列国老将 臣难学 汉马援大战昆阳 臣难学 蔚迟恭八寨来抢 臣难学 老吴桢保驾西凉 臣年迈 难把疆场上 臣年迈 难挽马丝缰 臣年迈 眼昏花 观不见阵头枪 老臣年迈 难把国撑 要保国还有 世代儿郎 …… 米月平时也喜欢京剧,有时候会即兴来几段,听这老者唱得这么倾情激荡,壮志豪气,不免也连连鼓掌称好。 紧接着,上来了一队老年女子街舞队,米月看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问:“这高开山是什么人?”老大爷听了,连连向她摆手,米月明白,大爷可能是听不懂普通话,米月只得罢了,看了几段演出,才看到一对身穿当地服装的夫妻,抱着孩子向众人作揖答谢,米月也听不懂,答谢完了,演出还在继续,米月便进去看看古屋,穿过正门,里面却是一个大院子,原来后厨就设在这大院子,一群人马正忙得热火朝天,各式猪牛羊禽肉瓜果蔬菜堆积如山,一旁一字形排开8个大灶,大灶烟火腾腾,大锅内冒出一道道浓浓肉香味的蒸汽,一排大木板上,整齐排列数十个大盘,几个厨师在配冷盘和调料,一群妇女,都坐在桌案旁切肉,桌案堆满了一堆堆切好的和准备切的红红白白的猪牛羊禽肉。 米月刚进院子,就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给米月端上一杯茶来,米月正好渴了,接过来喝了一口,女孩子笑微微道:“房间都安排好的,要不,去房间歇歇吧。”米月明白这接待客人的女孩子把她当作来吃满月酒的人了,只好点头,跟着小女孩从这院子后门出来,原来院外却是一条小巷子,地面是青石板,两边是一排整齐的青砖门房,米月看到,小巷子两边的门窗虽然相隔不远,门窗却是错开的,就是说,一家的门窗前,看不见对方家的门窗。 女孩子在前面引路,问米月:“大姐,你是高伯的什么亲戚?我怎么没有见过?”米月只好顺水推舟,道:“你当然不认识,我是来这里看古村落的,听说高伯这里办喜事,也就来添添喜呀!”女孩子一听,道:“你是从城里来的吧?”米月道:“从东州来的。” 女孩子把米月引到了一家老屋,进门的是堂屋,正中摆了一张八仙桌,八仙桌旁,有三位老人在喝茶聊天,两边各有一间房,好像是新打扫过的,摆了一张床,一个书桌和条凳,女孩子把米月引到一间卧室,米月放好包,便出来向三位大爷打招呼,好在大爷能听得懂普通话,大爷忙让出来一个位置,让米月坐了,女孩子便给米月倒了茶,米月便开始与大爷聊了起来。 米月便有意聊开了高开山,从高开山又聊开了古屋,一聊起古屋来,老人的话就多了,正聊得开心呢,米月的电话响了,却是杜峰打来的:“发现李满枝了!” 揭开魔窟 米月赶到厅专案组,看到的是一个被“天眼”视频图像系统平台自动采集识别出来的图像,是李满枝出现在市商业城中心广场入口处的一段不到2秒的视频。 “确定是她吗?” “已核实了,就是她!” “是什么时间?” “3月19日星期日下午4点。” 米月一时思维有些混乱,她怎么可以躲避半岛花园的门控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其实早就不在半岛花园?或者那还在半岛花园的保姆的主人早已不是李满枝? 杜峰道:“我们发现目标后,当即去了中心广场,可惜中心广场太大,当天是周末,人又多,我们在人流中找了大半天,又查了商场的一些视频,没有发现踪迹。” 米月试想从视频中看到李满枝身边其他可疑人员的踪迹,可惜,系统只会捕捉有关联的人像,找不出其他人像。 “去查这个摄像头没有,她身边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杜峰道:“查了,她身边和前后的几个人,经我们核查,与李满枝无关。” “在当天出入半岛花园的人员车辆中发现她没有?” “查了两遍了,没有发现李满枝在半岛花园出入,这一天正好周末,半岛花园出入车辆每天达2千多辆,比平时多了一倍,车流量大,所以车辆出入速度快,也看不仔细。” “也正因为这一天是周末,市商业城中心广场人山人海,车流人流涌挤不堪,这也增大了我们在这附近搜查的难度。” 米月看了看中心广场地图,这是市中心的一带人口密集居住区和人员流动非常大的商业区,周边的交通也四通八达,米月看出来了,李满枝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显然是极有用心的,叹息了一声,只得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要盯死这个‘天眼’,再派人在附近巡查,确保一旦再发现目标,能快速接近目标。” 杜峰问:“半岛花园这个目标,还要盯吗?” “当然要盯,即使是这个李满枝出来了,不代表这个保姆出来,找到这个保姆,也能得到李满枝有价值的线索,而且我还有个预感,这个李满枝,很有可能还在半岛花园,偶然出现在这个场所,也许是她确需购物或有其他消费的需要,悄悄出来的,说不定消费完了,她又悄悄回去了。” 米月现在的重点不是李满枝了,她先是取出了在海平县及三个镇取到的录音样本,给了杜峰,然后同杜峰一道,研究如何对她在三个镇中得到的二个可疑人员信息进行核查。 “这两个人,一个是凤溪镇严如松的儿子严二宝,还有一个就是平坡镇高开山的儿子高平贵,这两人的共同点是,都是在外打工,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什么,都是暴发户,花钱出手阔气,而且工作单位都在外省,却没有向家人透露具体地址,也不敢安排其他有到他身边工作。” 杜峰担心地问:“你这次没有惊动他们吧?” 米月道:“不会,村子里的人,不可能怀疑我的身份。” “这二人现在在村里吗?” “严二宝不在,高开山应该在。” 杜峰迅速通过户政查两人的户籍信息,严二宝,男,1985年7月22日出生,高中文化,海平县凤溪镇凤凰溪村农民;高平贵,男,1987年8月5日出生,高中文化,海平县平坡镇高家村农民。 令米月和杜峰都失望的是,这两人都没有电话登记记录。 “都怪我,我应该继续打听打听一下他们的电话号才行。” 杜峰摇了摇头:“你打听不到的,他们的电话,可能连他们家里人都不一定知道,即使有同家里人通话,也不一定是用他们自己的电话,要不然,我们要找他们也不会这么艰难。何况,你这一打听,我还担心会惊动他们。” “只是这个高开山,既然回来了,办了儿子的满月酒,就很快就会回到他的窝点去,这个人,我们不能放过。” “你确定他回来了?” 米月点了点头:“我向村子里的大爷打听过了,那个地方的风俗,生了一个男孩子,那是全家族中的头等大事,一定要在满月时,披红带彩进祠堂拜祖祭祖,有一套隆重仪式的,家里有钱的,还要摆酒唱戏庆贺。我看到了一对夫妻抱着孩子在戏台上向台下的人答谢,这夫妻俩,不是高开山是谁?” “如果他是团伙圈子里的人,那就好办了,我们只要想一个办法,趁他还没有回窝点之前,把他手机里的信息弄过来,就OK了。” 米月嗯了一声:“这件事,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研究一个方案。” 晚上八时,厅经侦总队会议室,米月同杜峰向经侦总队领导汇报专案组对高开山的取证方案。 “高平贵这个人,你们能确定是圈子里的人吗?”莫总问。 “当然不完全有把握,但我们分析,基本上可以推断是团伙圈子里的人,但即使不是圈子里的人,虽然我们做的方案声势有些大,但对他本人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会不会惊动团伙?” 米月道:“绝对不会引起团伙怀疑。” “说说方案吧。” 杜峰打开投影机的电子地图,道:“据我们掌握,高平贵家在海平县平坡镇高家村,他有个弟弟,叫高平富,是海平县海龙宾馆的保安,也一同在家参加庆祝活动,他们家里有一辆黑色丰田车,高平贵在老家办完孩子的满月活动后,已订了23号下午4时,也就是后天去郑州的高铁票,高平贵要在海阳上高铁,应该是由他弟弟开车送他到海阳车站,从平坡镇高家村至海阳车站,必须在这个坑洼村上高速,到23号凌晨,我们在这里,也就是距离坑洼村12公里的地方,这个地方公路的一侧是一条山沟,有三十多米高,我们制造一起两车撞,造成一辆车翻入山沟,造成一人死亡,肇事车辆逃匿的假车祸,之后,我们便以查肇事车辆为由,在坑洼村高速入口处建立临时公安检查站,对所有上高速的车辆进行检查,因为高平富的车是黑色丰田车,我们便通报说是有目击者证实逃匿的肇事车辆就是一辆黑色丰田车,这样,只要发现高平贵的车,我们便对车上人员进行重点检查,并将车上人员带到安检车上问话,问话期间,让他们把身上手机及贵重物品放在车上,这样,我们便可以取得高某手机上的信息。” 莫总听了,沉默了一阵后,道:“非要弄这么大的阵势吗?” 米月道:“我们也是不得已,一是,我们都知道,这个团伙不比寻常,自我保护和反侦察意识很强,警惕性特别高,对知道他们内情的人,不惜杀人灭口,是一个有高人操作的高智商团伙,不通过这样的阵势,不能消除他们的怀疑;二是,这家伙只有两天时间就要走了,容不得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向他取证,三是,他在家里,那是个偏僻的山村,任何外地人接近他,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所以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莫总道:“车祸现场,媒体会进行公开报道,我们能骗得过媒体吗?能躲得过网络人肉搜索吗?”米月道:“媒体肯定是要报道,只是,能不能就局限在县一级范围,不扩大报道。”莫总笑道:“现在不比以往了,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即使控制了**媒体,也控制不了网络。”米月道:“这是条通往偏僻乡村的县道,我们选择的时间段又在凌晨,平时车辆来往也少,目击证人也不会有,等新闻媒体赶到现场的时候,我们早已把现场处理好了,记者也难找到目击证人,到时候,媒体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何况像这样的普通车祸,只要肇事者和被害人都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就不会引起媒体网络的关注,热闹了一阵后也就会消停了。” 莫总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方案我同意了,但要做好这件事,必须在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比如说,被损毁的车辆来源,一名尸体来源及以后怎么处置,还有案发现场,一定不能冒出破绽,不要小看那些记者,他们的专业侦查能力,不会比我们差,消息渠道来源也很广,眼光很毒的,他们的提问,会刨根问底穷追不舍,这件事,弄不好不是小事,要是惊动了团伙圈子,我们将前功尽弃。” 杜峰和米月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会做好的,请放心就是。” 车祸的现场,米月把市公安局交管支队已退休的“公路王”老唐请来当顾问,“公路王”应该叫现场事故处置王,这样怎么叫都不吉利,所以才叫“公路王”,“公路王”老唐看了一辈子的交通事故现场,处置了一辈子的交通事故,现年67岁,米月当然不能对老唐讲案件真相,只说是为了诱捕犯罪分子,老唐笑道:“我唐永亮这一辈子还没有干过弄虚作假的事呢,没有想这老都老了,还来污我的名。”米月笑道:“唐老,到时候我们抓了人,我给您送面锦旗,上面就写:弄假成真,名不虚传。” 22日深夜,一辆已报废的在农村常用的白色长城吉普车被货柜车悄悄拉到现场,这里没有人烟,白色长城吉普车是朝高速公路方向开的,被迎面开来的杜峰亲自开的一辆黑色丰田车撞到了山沟里,车里面的血迹,由唐老亲自布置,杜峰的黑色丰田车,车前左灯都被撞没了,车前盖都变了形,在凌晨5时50分左右,疯狂向平坡镇方向开,开到平坡镇,敲开了一家洗车维修店,让维修店换了新灯泡,受损的也修整好了,看不出被撞的痕迹了,杜峰便把车开到了一个无人烟的山沟里,正好在车上好好睡一觉。 清晨6点20分,交警进到现场,7时40分,县电视台及报社的记者赶到现场。 肇事车辆逃匿,现场没有目击证人,只有通往平坡镇的公路沿途的一些早起的群众,看到过一辆黑色小车,向平坡镇方向开去,一家维修店举报,他在天亮的时候修了一辆黑色丰田的车,车子往北面方向去了……。 随即,两辆公安检查站专用车开到坑洼村高速公路入口处,对所有上高速的车辆和人员进行检查,重点检查黑色丰田车。 上午9时,海平县电台、电视台播放了一条新闻:“今天上午6时许,我县027县道往平坡镇方向38公里处,发生了一起车祸,造成一辆白色长城吉普车车上一人当场死亡,肇事车辆逃匿,据目击者称,肇事车辆为一辆黑色丰田轿车,向平坡镇方向逃匿,目前,公安机关正在设卡检查追捕之中……” 中午1时50分,高平富驾驶一辆黑色丰田车到了坑洼村高速公路入口处。 两名交警示意高平富将车停在了公路一旁,对车辆进行了仔细观察,对车辆拍了照后,示意车上的人下车,高平富和高平贵下了车,交警道:“请将身上的贵重物品,手机,钱包等放在车上,到检查车上问话。” “我们又不是肇事车,问我什么话,我们还要赶高铁呢。”高平贵道。 “是不是肇事者,不是你说了算,上去让他们查一查,不就清楚了吗,上车吧!” 二人依照民警的要求,放好了物品,锁好了车,上了检查车,车上有一男一女两名民警,桌子上摆着询问笔录,车上有监控视频及录音设备。 “你们不用紧张,今天凌晨在距离这里通往平坡镇12公里的地方发生了车祸,造成一人死亡,肇事车辆逃匿,据目击者证实,肇事车辆是一辆黑色丰田车,所以,我们要对所有黑色丰田车辆人员进行核查,请你们配合。” “我们还要赶高铁呢,要是耽误了怎么办?” “什么时候的高铁?” “下午4点。” 民警看了看表:“放心,只要你们配合,耽误不了。” 问话用了15分钟,厅技术室的同志用了不到8分钟,把俩人手机里的信息全部灌进了电脑,然后把两台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不能有丝毫差异,然后,锁好车门。 下午2时30分,杜峰的车开到了坑洼村高速公路入口处,被一举“查获。” 高平贵手机里的数据被迅速展示,查看手机内的信息,有个名叫“恒顺公司”的微信群,群内有122人,群内有文字对话,也有语音对话,用的全是海平县本地话字音。 通过IP地址发现,该群内的人在全国26个地区有活动轨迹,包括本省4个,其他各省市等地都有分布。 是圈子里的人吗?米月与杜峰心里都在打鼓。 微信群里的人员名单和IP地址很快被整理出来,这下,需要刘绍义的这个组发挥作用了,虚开的**全在他那里,将IP地址与近两年来出来的虚开巨额增值税**踪迹对照,全部来自于这26个省市地域。 米月和杜峰像是找到了阿里巴巴的巨大宝库,激动得热泪盈眶。 部署探魔行动 米月参加过省厅的专案组后,才深切地感到,像她在这以前弄的案子,就是散兵流勇打游击,她自己也就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要顾虑事事向上级请示汇报,现在看看人家省厅弄的案子,这才是正规军,每一次的布局谋划,都要请领导定夺指挥部署,就像是在精心组织的一场大战役。 部署查点行动的会议同样是在晚上8时举行,米月没有想到,连黄厅也来了。行动的部署,更属绝密,连杜峰和米月的手机以及一些人员带的笔记本,都被要求放在会议室外。 会议开始,还是杜峰先介绍情况。 “从我们获取的团伙成员高平贵手机信息中掌握的线索看,这个团伙共122人,号称恒顺公司,根据其IP地址以及从已虚开的增值税**踪迹看,该团伙目前分布在全国26个地区,包括10个省市自治区,其中,山西5个点,北京、河南各3个点,东北3省、四川、广西、贵州、陕西、江苏、内蒙古、山东、云南各一个点,其他各点,都在我省随州、平湖、河川、海阳市区。” “由于这些人都是以微信形式保持联系,各人的手机和微信,都实行严格的保密措施,以本地语言文字为密码,所以一般人很难进入他们的手机。微信群联络的特点是,传播速度既快又广,一旦一个地方的窝点被我们发现,他们只需要几秒钟内在微信群内发一个很简短的信息,其他25个窝点的人全都知道了,就会立即毁灭证据和转移,让我们难以取证。同时,从我们掌握的虚开的增值税**情况看,**上各点来源,虽然是相互之间有联系,但都不是确定的联系,今天这张**是从广西、贵州、山西来的,那么另一张**又是从河北、北京、甘肃来的,所以说,即使我们破了一至两窝点,也丝毫不影响其他窝点的人员继续作案,或者被我们能一网打尽,只有在逐一秘密摸清所有26个窝点具体地址,在不惊动其任何人之前,统一同时在各地收网,才能做到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消毁证据时,一网打尽这个团伙。” 莫总问:“现在依靠我们的IP定位,能找得到他们的具体地址么?” 米月道:“目前的技术手段还不能,目前信号平面定位误差率还是很大的,有数百米误差,这数百米,如果在农村人烟稀少的地方还行,但在城镇人口众多的密集居住区,那就是数百户人家,如果高楼,那就更复杂了,也许有上千户人家,而且这个信号在高楼还会出现视角误差、或信号反射等因素,误导定位方向。” “查出团伙的头目没有?” “目前我们掌握的,只是这个微信群,群里有一个群主,叫无耳朵老鼠,其他成员全是妮称,我们估计,这个无耳朵老鼠无非就是个联系人,真正的骨干头目,要么潜伏在这群成员之中,要么根本就不在群内。” “能不能让当地派出所协助秘密核查?” 杜峰摇了摇头,道:“请派出所当然行,但我们担心,这伙人手段这么高,应该对派出所有所防备,派出所就那么些人,所里的民警不一定认得他们,而他们却对派出所民警的一举一动都摸得清清楚楚,派出所一有动静,他们就会有警觉,还有,各小区保安,也不一定可靠,说不定他们在保安当中,会有他们的耳目内应。” “这么说,那就只有靠我们专案组的同志去一一秘密摸查了?” 杜峰点了点头。 莫总道:“要一个一个去摸,这个工程有些大,这得有丰富经验的专业人员,这一时哪里去找?” 杜峰道:“看能不能从其他各市的经侦、刑侦中抽出有丰富侦查经验的侦查员来,我们经过短期培训,组成若干个小组,分头赴各地核查。” 杜峰介绍完了,有不明白的,杜峰和米月都一一作答,大家就都看着黄厅作指示。 黄厅笑了笑,道:“这个会,我本来可以不来参加的,但是刚才听了你们的介绍,我才感到,这个会我还非来不可,我是搞过多年刑侦的,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批犯罪团伙成员有这么多,分布这么广,差点遍布大半个中国了,而且要在对方毫无知觉的前提下,摸清他们的一个个窝点,这件事,是有难度的。现在是信息社会,我们知道的信息,对方也有机会和渠道获取,我们有秘侦手段,他们也有相当强的反侦查能力,总之,这个案子,是考验我们的侦查员与高智商的犯罪团伙狭路相逢,斗勇斗智的一场殊死之战,而这场战争,我们只有取胜,绝对不能战败,战败了,我们国家数十亿的财税就会这样白白地流失,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就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这是我要表达的第一个态度。” “至于你们刚才提出的要从各市局抽人,我的意见,最好不要再从各市抽人,我这样考虑,一方面,这个案子保密性极高,一旦涉及的人员面大,从保密方面讲不好把握;另一方面,抽调来的人五花八门,要做到在整个行动中不让对方警觉,我是有些不放心,我还是觉得我们专案组的同志办案,毕竟还是可靠些。我看,还是从我们这个专案组组成三四个组,分头行动,这个事,不要急于求成,只要确保在对方不知觉情况下,摸清底细,你们几天摸不清楚,十几天也行,十几天摸不清楚,几十天也行。至于统一打击行动,由于涉及全国相关各省市自治区,这需要我们统一上报公安部,由公安部组织各地特警统一行动收网。” 莫总在黄厅指示后,笑笑对大家道:“黄厅指示要求不再抽人,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众人只是摇头苦笑不作声,莫总道:“其实黄厅的顾虑,我也是一样,这就是我们经侦的同志办案与刑侦的最大不同,面对作案人员这么多,分布范围这么广,反侦查能力及警觉性这么高的犯罪团伙,我们侦查工作难度之大,保密要求之高,可想而知,所以说,这场战役,是考验我们每一位战斗员战斗意志和战斗力的时候,是我们与犯罪集团斗勇斗智的一场殊死的较量,这场战争,我们只能取胜,不能失败,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 米月见大家一时没有吭声,有些情不自禁,道:“你们领导有信心,我们当然就有信心。”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不料黄厅听了,笑道:“你这个米月,倒也心直口快,不过说得好,我们当然有信心,我们的信心,就是来自于我对我们专案组每一位同志的信任,我相信大家能完成这个任务。” 莫总就按照黄厅的要求,将专案人员分为四个小组,杜峰一组,刘绍义一组,米月一组,邓和平一组,每组三人,两名侦查员,一名技术人员,技术人员负责定位和通讯。四个小组分工,杜峰负责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共10个点;刘绍义在北方长大,负责北京、内蒙古、东北三省共7个点;米月负责江苏、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共5个点;邓和平一组,负责省内四市4个点。 莫总最后谆谆告诫道:“我还是要强调一句话,就是不能惊动目标,这是我们工作的前提和基础,包括当地派出所、社区保安,物业,宾馆服务员、房东、清洁工等等能让对方察觉的部门人员,最好都不要惊动。只要有哪一个点一有惊动,大家的辛苦就白费了,就等于整个行动的失败,所以,这次大家的出行,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此行的目的,包括家里的老婆孩子,这是一条铁律。在侦查工作中,如果觉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都要在行动之前,向我们报告,接受我们的专家技术指导,以便采取相应措施,你们各组相互之间也可以相互协商,出谋划策,绝对不能鲁莽行动,以至功亏一篑。” 米月开完了会,从专案组出来,想这次出行,少说也得十天半月,她想在出发之前,去看一看恩师,恩师近期身体不太好,她担心这一次出差,要是恩师身体有什么事,她还不一定能赶得回来,她得提前给恩师一个安慰。 恩师的住所是位于市东城商业区的一幢22层的商业及住宿的综合楼,翰墨的律师事务所在2楼,住所在12楼,是一个60多平米的二室一厅的小套间,还是翰墨来东州工作不久时按揭买的房,翰墨后来购的半岛花园的别墅住所,翰墨怎么动员老人去,老人就是不去,说是那里她住不惯,她也要在这里方便照顾儿子,也许这就是从农村来的老人的普遍习惯吧。 恩师虽然才60多岁,却有糖尿病,心血管也不好,不让翰墨请保姆,坚持每天买菜,做饭,打扫房间卫生,把家务整理得井井有条。 有糖尿病的人,什么好吃的都吃不得的,米月每次去看恩师,都要犯愁,不知道买些什么好,米月有一手烧鱼的绝艺,原来每次去恩师家,都要买一条恩师喜欢吃的青鱼,到了恩师家后,自己动手做,做好了,请恩师吃,其实,说是做给恩师吃,恩师却没有吃上几口,米月自己却吃得最多。 米月给翰墨打电话,翰墨道:“我还在东海呢,这两天回不来!” 米月想了想,还是老样子,买了一条青鱼,去看老人。 米月到了十二楼门口,敲了敲门,她习惯地期待开门的恩师看到她时的一张惊喜的笑脸,而后是带着慈祥的埋怨:“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也好去买点菜呀!”米月就在期待中,门开了,出现在米月面前的,却是一位中年女人:“你找谁?” 米月一惊,是不是自己找错门了,一看门牌号,没有错呀!便结结巴巴问:“这是刘翰墨家吗?”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米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忙冲入屋内,却发现恩师躺在床上,见了米月,便艰难地想起身,米月上前扶住,忍不住双眼模糊了:“妈,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米月自从与翰墨定了婚后,就一直管恩师叫妈。 老人笑了笑,道:“你那么忙,我让翰墨不要告诉你,人老了,就是多事,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米月心一酸:“您是哪里有毛病,怎么不去医院?” “就是我这个脚,关节疼,走不动路,去了医院,医生也检查了,说我这个脚,是风湿,让我住院,我住了两天,实在待不下去了,在那里比死还难受,我就硬闹着回来了。” 米月忙看老人的双腿,双腿肿得像萝卜似的,用手指按压一个窝,半天复不了原。 “妈!腿成了这个样子了,还说小毛病!不行,我送您去医院!” 老人忙抓住米月的双手,笑道:“医生说了,老年人的糖尿病,就是这个毛病,在医院,每天无非也是打针吃药,这不,翰墨请的这个妹子,以后你叫她张婶吧,她在这家里照顾我呢,她也能每天给我打针吃药,给我做好吃的,不比在医院好么!” 米月抹泪哽咽道:“这么大的事,怎么瞒着我!我应该早些来看的。” 老人道:“你这孩子,今天不是来了么,我这也不是好好的么!快别伤心了!” 张婶过来,问:“这鱼怎么做呀?” 老人道:“好了,别伤心了,你去做鱼吧。” 米月出来,取了鱼进了厨房,要是往日,老人是一定要出门,买米月喜欢吃的肉回来做,米月喜欢吃肉。米月一边杀鱼,一边用手抹泪,她知道,看老人这腿,表明老人的肾脏已严重衰竭,即便是能坚持下来,再也不可能下楼替米月买肉,做米月喜欢吃的菜了。 米月是多么想陪陪老人家,哪怕半天也好,但她已订了晚上去成都的飞机。她只有对老人家说了一句话:“妈,我这次出差回来,一定同翰墨把婚事办了,米月一定会尽快给妈生个大孙子……” 米月同行的是省厅经侦局的女侦查员任满霞,26岁,毕业于中大法律系,是一位活泼开朗的姑娘,还有一位于斌,男,28岁,从省厅科通处借调到经侦总队,别看年纪不大,却是沉稳老练的电子通讯方面的专家。 于斌打开了电子地图,指点成都市的一处地方对米月道:“这家伙也真会选地方,你看,市中心双林路与地环路这个小区,正是人口密集区,信号活跃的位置在东方锦都大厦这一带,东方锦都大厦是一层18层的大楼,左侧是优客188快捷酒店,也是一栋12层的高楼,右侧是平安大厦,18层楼,后面便是利安社区,楼对面有个小公园,视野开阔,估计他们的窝点就在东方锦都大厦,我们咨询过,这栋大厦是一幢写字楼,要不,我们就在这旁边的优客188快捷酒店入住。” 米月摇了摇头:“不行,在这旁边,我们无法观察锦都大厦的窗户,要在附近选一个能观察这栋楼每个窗户的地方,” “那就只有在对面的盛丰宾馆了,这里与东方锦都大厦中间隔着一个小公园,可以看到整个东方锦都大厦。” 米月点了点头。 米月三人从成都双流国际机场下了飞机,再乘坐出租车到达盛丰宾馆,车子入城,已是晚上10时多钟了,到了双林路,只见两旁灯红酒绿,各种各样的小吃店肉菜飘香,长寿竹筒饭庄,酸萝卜鱼头汤锅,彭祖长寿炖宴,四绝品菜馆,极品肥肠、霸王虾,让米月看了直吞口水。 任满霞道:“米姐,我听说,你是位美食家?” “什么美食家,一个吃货而已。” 任满霞道:“这下我们都会有好吃的了。” 米月道:“你们这意思是要我做冤大头?” 于斌却冷笑对任满霞道:“人家米姐怎么吃,还那么好身材,你也不怕吃胖?” 任满霞是湖南人,她的身材与米月比起来,要丰满多了,米月是恰到好处地匀称,任满霞却是有些夸张的丰满,听于斌在取笑自己,她也不生气:“我胖又怎么了?我又不嫁给你,要你来操心,我是任它浑身都是肉,美味佳肴挡不住。” 到了盛丰宾馆,这是一家很小的宾馆,四层楼,米月等要了四楼临街的房间,虽然房间条件简陋,却能看见对面东方锦都大厦耀眼的灯光,米月也十分满意。 米月同任满霞同住一间双人房,一放下行李,便让于斌到她房间来,让于斌再重新定位信号,米月觉得,在这附近定位,应该更精准些吧,于斌道:“我还以为让我找吃的地方呢。”米月道:“就知道吃,你找准了地方,我们再下去让你吃个饱。” 于斌测试了一下,还是那个样子,道:“应该还是在东方锦都大厦。” 探魔(一) 东方锦都既然是写字楼,里面的人就五花八门了,光进驻的公司就有几十家,进出的人员频繁,相互之间都不会很熟,米月便可以同满霞于斌穿上白领打扮的制服,分别在各楼层穿梭。 穿梭了两天,于斌没有发现楼内有信号,信号似乎又转到写字楼后面的利安社区里了。 锦都大厦后面的一栋八层的楼房,在利安小区里面,信号就在这栋楼的区域晃动。 “真是见鬼了,难道这个窝点在利安社区?” “也许,他们是在写字楼办公,在利安小区住宿?” 米月看了看表,正是上午10点,摇了摇头:“我们想想,像这种窝点,他们如果在小区内有住房,如果住房面积足够大,能够在房间内办公,他们还会冒着风险和花这个钱去租写字楼么?现在不像以前,只要接通光缆,买一套电脑打印机,在哪里不能办公?何况,即使在宿舍在小区,现在也是办公时间,人也不会还在宿舍,所以,我判断,这个窝点,很有可能就在利安社区内。” 利安小区共有60多栋楼,八层楼占绝大部分,有40余幢,被信号覆盖的这幢八层楼,靠近锦都大厦,在小区东北方向最边沿,中间是一道围墙,米月到社区内察看了一下,其他八层楼的住房,都是四个单元,每层八套房,没有电梯,只有这栋靠近锦都大厦的四幢八层楼房,只有两个单元,每层只有四套房,却有电梯,那么,这个楼的套房面积,就很大了,米月估算了一下,应该有180至200平米,至少有三室两厅的布局,这个团伙共122人,在26个地方建窝点,每个窝点至少也有4人,那么,也只有这么大的房间才能容得下。 “如果他们要租房,哪一层楼比较隐蔽,不容易被人打搅?” “当然是最上面的八楼啦!” 米月笑了笑,她们的排查范畴,只有四个房间了。 “大家都知道,4个人长期在一个套间,吃喝就得靠自己解决,不可能每天外出找吃的,或者吃外卖的,他们也会偶尔出去吃喝玩乐,要不然,总在家里会闷死的。” “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地方,盯死那两单元出口?” 于斌一边在地图搜索,一边道:“很难,这个楼对面也是一栋八层楼,而且相隔很近,右侧是围墙,左侧还是楼房,除非我们在这对面楼里选个点。” “不行,这样太明显了,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在小区外距离目标楼220米左右,有一个18层高楼,在高楼上,应该可以通过望远镜俯视到这个出口,只是这栋高楼是一所医院。” 米月道:“好,我们去看看再说。” 三人到了医院楼顶,这是一个长60多米,宽20多米的顶坪,除了10余个排气口,没有其他遮蔽物,围栏是栅栏式的,米月掏出望远镜,蹲下身子,透过栅栏观察,可以清晰地看到目标楼前的两个单元门口。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们3 人,每天三班倒。” 满霞道:“就在这里呀,日晒雨淋的,连个遮风档雨的东西都没有。” 米月道:“怎么,这楼9层以上都是住院部,要不你装病住院,也行。” “这样,观察的时候,要蹲下,透过这围栏栅栏观察,不能站起来,虽然相隔较远,人家在八楼窗口还是能看得见的。再就是,一旦发现有人出来,马上通知我们,我们就在小区大门口跟踪,如果有信号出来,于斌可以通过搜索信号定位到人。” 三人观察了三天,两个单元有不少人出入,于斌在小区门口接应信号搜索,没有出现信号。 “难道这些家伙几天都不门,还是出门不带手机?” 倒是一个多次出入目标单元的50多岁的大妈引起了米月的注意,她发现,这个大妈在超市购物时,买了一条红玫瑰香烟。 红玫瑰香烟产地就在江东的海平县,在这个地方的人,一般是很少抽这种烟的,她突然想起,当初,在吴重九被害的现场,她也发现了这种红玫瑰的烟头。 米月还观察到,大妈在超市结完账时,还向服务员索要消费单据,米月注意听她与服务员讲话的口音,却是地道的本地口音。 “难道是他们雇的当地保姆? 米月决定接触一下这个大妈。 米月跟踪大妈在超市购物时,看大妈买了一条石斑鱼,便笑盈盈问:“大姐,这鱼怎么烧好吃?”大妈看了米月一眼:“这鱼呀,要是新鲜的话,就清蒸呀,要是不新鲜了,就红烧。” 米月笑笑着摇头:“这些,我都不会。” 大妈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呀,还要会这些干嘛子嘛,有了钱,哪里没有得好吃的!” “大姐说得好听,哪能天天在外面吃呀,想找个保姆,也找不着会烧菜的,像大姐这样会烧菜的,有钱也难找,我一位同事,五千块一个月,找了个会烧菜的,干了不到两个月,就跑了。” 大妈惊了:“五千元一个月?你那同事住在哪里?” “不远,就在一环东。” “要不,你留个电话给我,我看有机会没得,去找你那个同事。” 米月道:“这样吧,你把电话告诉我,我先问我那个同事还找不找,要找的话,我让他打电话给你。” “好的,好的,我姓杨,你叫我杨姐就是了。”大妈给米月留下了电话。 米月赶紧在当地办了一个手机卡,第二天晚上九点半,米月打通了杨姐的电话。 米月断定,晚上这个时候,大妈应该不会在目标窝点的,窝点里住不下大妈。 “杨姐,我向我同事说了,她说正盼着请做菜师傅呢。” 大妈却支唔半天,道:“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去不了。” 米月道:“价钱好说,她说了,只要您愿意来,价钱您说了算。” “我这东家,不放我呢。” “你那什么东家,他出高价请您的?” “不是价钱的事,这伙人,我得罪不起。” 米月笑了笑道:“是些什么人?你怕他们么,他们还能吃了你!他们在什么地方,要不要我去向他们说?” “他们就在我们家楼上,是外地来的,4 个人,都是男的,是在房间里办公的,一个个说话挺冲的,平时他们说的什么鸟语,我一句都听不懂,你千万不要来找他们,他们说过,要我不要把他们的事告诉外人。” “那,好吧,以后要是他们不再请你的话,就打我这个电话,或者亲自上门来找你,你住的是什么地方?” “哦,利安小区42栋2单元702房。” 米月同于斌看地图:“是不是可以锁定在这里:成都市成华区双林路利安小区42栋2单元802房。” 于斌点了点头:“从信号稳定性看,概率百分之九十吧!” 米月道:“好,锁定!” 满霞欢喜得跳了起来:“米姐,这下,可以请我们吃顿大餐了吧?” “吃什么?” “肥肠!我要吃肥肠!极品肥肠!” 米月决定从成都直飞昆明,上飞机前,向杜峰打了个电话,原来,杜峰的第一站,就在山西,米月知道,这个团伙要弄假**,虽然通过各省中转,但最终大多数走的是煤矿这条渠道,同这些矿老板打交道,当然得有多条来路。 “我在太原呢,在山西的五个点,有两个在太原,一个在晋中,一个忻州,一个在大同。” 米月笑道:“那还不好,多看看些地方,当作旅游吧。” 杜峰哭笑不得:“当初就应该让你来这些地方。” 米月不便同他聊案情的事,只好问:“顺心吧?” 杜峰叹息:“烦心。” 米月知道,杜峰一定也不会很顺利。 团伙在昆明的窝点,位于盘龙江临江路龙桥大院靠近江边的一幢大楼区域内,米月想在楼对面找住所,可是从地图上看,楼对面却是一片施工场地,整个长约500米,宽约300米的区域被推出一块平地,看来是有开发商在这里大兴土木了。米月只好在龙桥大院附近的聚缘旅社住了下来。 “能锁定楼房么?” 龙桥大院靠近江边一字排开8栋31层的大楼,全是商业居住楼,大楼的前面临江,楼后面便是一家大型的农贸市场和批发商场,于斌指地图道:“这次可以肯定,就在这栋大楼里。” 满霞道:“你弄清楚好不!不要去了大楼,信号又飞走了!” “这次要不是在这栋楼内,你拿我的头当夜壶。” 满霞眠嘴笑道:“去你的那夜壶,还不如马桶呢。” 于斌指定的大楼,是8栋楼中的第五号楼,每层5套房,共155户,两套靠近江边,面积180多平米,三套面对农贸市场,面积70多平米。 “不用说了,这个窝点,一定是靠江边的这62套房。” 楼房有三个出口,前面一个,后面两个,都装有门禁系统,人员出入大楼,要刷卡才能出入,外来人员,必须通过按门铃,门铃的主人通过视频认可开锁后,才可以进入。 米月问:“你们想想,在居民楼内办公,和在居民楼内家庭的,会有什么区别?” 满霞道:“早上起床时间不一样,在居民楼内家庭的,有孩子的,一早就要去上学,家长一早就要去上班,现在是三月份,他们起床的时候,大多都要开灯,至少卫生间的灯是要开的,但在楼内他们办公的窝点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孩子上学,也不必要赶早上班,一般不会起这么早。” “还有,也可能晚上休息时间不一样,要早起的人,一般不会睡得太晚,窝点里的人,就可能睡得晚。” “还有,家庭的,白天房间要么没有人,要么就只有老人,孩子或保姆在家,窝点的人,大白天都会在家。” 米月道:“我查了一下,今年昆明的气候还是比较冷的,4度左右的气温达到20多天,这个温度,家庭的,一般很少用空调,至少白天一般不会用,而在窝点的人就不会去省这个钱,能开就会开,就是不开空调,他们的耗电量,也会比普通家庭的耗电量多得多,这样,我先去向供电公司查这楼房间的用电量,你们二人,就去楼对面工地上蹲坑,每天早是5点到7点,晚上9点到凌晨1点,观察房间灯光,作好记录。” “那是一个空地,我们怎么蹲坑?” “租一辆小面包吧。不要太新的,越旧越好,不起眼。” 面包车租到了,差点要淘汰的,勉强能开,80元一天。 米月知道,各楼户的电费,现在一般不会由物业来催交了,供电公司掌握着大数据,由供电公司通过各户持卡到指定地方购买电费,这个数据是面对公众公开的,米月通过电脑网络,查到了这家分公司,这个分公司的人,面对的是数十万个客户,应该与窝点里的八杆子也打不着,米月就可以以办案人员查赌博的身份,查这栋楼房的耗电情况。 米月查到了这幢楼耗电最多的五家,其中,耗电最多的,在该楼的28A房,28,是该楼的第28层,A,是该楼的第A号房,靠江边的,只有A、B房。 光是耗电高的,不能锁定目标,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证实。 米月继续在对面观察,不过现在观察的范围可以缩少在耗电多的几家了,观察了三天,28A房可能性最大。 可能性只是可能性,但还没有铁的证据锁定,米月想出了一个办法,问于斌:“这幢楼的电信光缆总接入口,应该在地下室吧?” “一般情况是这样,只有地下室才有这个空间。” “我们去看看吧。” 米月同于斌到了楼下一看,这幢楼有三层地下室,均为停车库,俩人在负一楼查找,找到了密如蛛网的光缆接线房。 “如果我们拨了28A房的光缆线,房间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于斌道拍手道:“好主意!今天是星期二,现在是上午,如果是家庭住房,网线断了,家里面没有上学的孩子和成年人,他们一般不会着急,但如果是办公窝点的网线断了,他们会着急的,估计要么就会打电话报修,要不就会来人到这里查看,我们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是了。” 米月了点头:“不要故意把插头拉出来,只要让它接触不良就是了,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于斌拨出28A房的光缆插头,在插头处涂了一层蜡,再插进去。 米月惊讶:“行呀于斌,你这套行头还挺齐全。” 于斌笑了笑:“有备无患嘛!” 米月把于斌拉到了一边,躲了起来。 米月等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人下来。 米月急了:“不会是搞错了吧?怎么会这么久没有动静?” 于斌道:“不会,应该会有反应的,如果是报修,电信公司的,应该不会这么快。” 正说着,却见一个小伙了背着工具箱过来,走近了接线房。 米月看只有小伙子一个人,立即上前,拉住了小伙子,向他出示了警察证。 “我是市局抓赌的,请你配合我们一下。” 小伙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我怎么配合?” “是28A房打的报修电话吗?” 小伙子点了点头。 “你刚才进去楼里去没有?” “没有,我们一般是先从这里查起。” 米月示意于斌,于斌便向小伙子说明了情由,换上了小伙子的衣服,扛上了工具箱,小伙子由米月带到一边藏了起来,于斌便按下了28A房的门。 于斌顺利地进入了28A房,没错!正是一个窝点,客厅内没有异常,有三间卧室,有两间各摆放一台电脑,打印机等办公器材,一间卧室是仓库,仓库里的床上,堆放了一捆捆**单据,以及各种印章等,屋内有4个人,两个正各自在电脑前玩游戏,一个在陪着于斌检查光缆线路接口,还有一个青年女子,正在厨房烧水。 “房间里没有问题,应该是总接口的问题。”于斌说完,便要了出门,对陪同的人道:“你跟我来。” 到了负一楼,于斌找到了28A房插口,将插口用酒精洗了洗,擦了擦,插了进去,对陪同的人道:“打个电话问问,有信号没有?” “有了有了!”房间的人道。 “以后网线不通,不要动不动就报修,耽误时间,先检查这些线路插口,多数是接触不良,多插几次就好了。” 于斌对陪同来的人进行指导。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陪同来的人连连点头称是。 米月还要做一件事,她用手机拍下了小伙子的身份证,对小伙子道:“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要是有消息透露出去,你是知道的,要负法律责任的。”小伙子连连点头。 米月同于斌出了地下室。 于斌道:“看来,我们的判断还是有误,事实上,他们以居民楼作办公房,是住不下4 个人的,4个人中,还有女的,更不方便住了,还有就是,他们没有把办公的地方设在客厅,而是设在卧室,我想,这样做,一方面,是担心万一有外人进来,可以作掩护,因为一般进来的客人,是不会去卧室的,卧室门一关,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去;我这次如果不是检查线路,哪里能进得去!另一方面,也不会显得拥挤,想想看,如果客厅里堆满了办公器材,他们连活动的地方都没有。因此,除了办公房,他们还有宿舍。” 米月点了点头:“说得对,我想,既然是一个团伙,他们的办公场所应该都有一致性,这样,下一步,我们就更有对付的手段了。” 米月便向总队和其他队员发了短信,介绍了窝点的办公结构及人员情况。 米月的短信发出去后,莫总的电话就来了:“怎么,你还深入虎穴了?惊动他们了没有?” “怎么可能呢!” “你可不要大意呀,我一看短信,冷汗都冒出来了。” 米月只好说了进入房间的经过,莫总听了,哈哈大笑:“亏你想得出来!” 米月提醒道:“你可千万告诉其他组,不要模访我呀!如果我们再又来这么一次,会让窝点的人起疑心的!” 莫总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对对对!我会跟他们说的!” 探魔(二) 贵阳这一处,是位于瑞金路北的胜利大厦,一栋位于面临大街的商业和住宅综合楼,楼高22层,8层以下为商业区,有超市、餐饮酒店,娱乐场所,9至22层为居民区,居民区楼房面积120余平米,为板式结构房,一个单元两个套间,共4个单元,每层8个套间,从9楼到22楼,有套间112户。 胜利大厦的对面有家金豪宾馆,米月便安排住了下来。 金豪宾馆与胜利大厦只隔着一条街道,对面房间窗户便看得清清清楚。米月道:“既然他们办公与住宿不在一块,这就好办了。如果是办公房,120余平米的,最多也就是三室一厅,房间面积少,没有餐厅,客厅也不会很宽敞,可以判定他们做饭烧菜吃饭都不会安排在办公室,这样,晚饭时间房间就不会亮灯,或者一个晚上都不会亮灯,我们就在每天6点到9点,数这112套房间的灯光,看哪些房间晚上不亮灯,我们筛选一下,先缩小一下范围。” 众人数了五天,有18间房间连续四天晚上都没有亮灯。 没有亮过灯的房间不等于就是窝点,有没有住人的,也有一家人不在这里住的,或外出旅游了,甚至是购房来炒的。现在,就要想办法来锁定是哪间房。 米月察看了各楼层, 从一楼的电梯竟然可以直达各住户楼层,畅通无阻,综合楼就是这样,既然八楼以下是商业开放的,就不可能从9楼开始设门禁,居家的安全,只能依靠加固自家的门房了。米月便带着于斌,找了一个维修家电的师傅,拿了这个师傅印的维修家电的广告名片,安排于斌到这几家没有亮灯的楼层房门前投放。 在门前放广告名片也有讲究的,要插在门钥匙把手旁的门缝中,让开门的人一眼便看见取了名片或开门时名片就会掉在地上。而且也还要插牢固,不要被旁边开门的人的开关门声震掉了。 第一天放了名片,第二天来看,不亮灯的房门,正好只有1间房门的名片被人取了,于斌一看,是818房。 房间是定了,但还不能确定房间里面是些什么人。 动网线肯定不行了,那么就动电线吧。 各个房间的配电房在各楼层,位于电梯对面,这一天上午,米月便成了电工,于斌不能出面了,米月以检修电路为名,将818房的电拉了闸。 这层楼白天的人都上班了,即使家里有人,应该也只有老人或保姆带孩子在家。家里断了电,老人保姆不着急,反应慢,不会急急忙忙出来找原因,可是在这层楼里办公的人肯定得急红了眼,想想看,电脑正在工作呢,一断了电,数据没有保存下来,还不气急败坏! 米月拉了电闸,便在配电室紧张检查操作,暗中等待房间有人出门查看,果然,很快,房里便冲出两个人来,看到正站在配电房操作的电工,一口地方方言便骂了出来:“丢你老姆!干吗关我们的电!” 这声音太熟悉了,正是海平县当地口音!米月心里踏实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这大白天房间没有人,检查一下电路!”米月一脸歉意。 米月等便一路顺风开赴南宁。 想到广西,米月便想到了瘦黑瘦黑的董铭和他的口语,便不由自主地暗笑,这一次,她当然不能让他晓得,却使她想到光明吃食街,便对满霞于斌道:“你们知不知道,南宁有个吃食街?” 于斌道:“说的是光明吃食街吧?” “有什么好吃的,什么好吃的,带我去!”满霞双眼放光。 于斌冷冷道:“有什么好吃的?整个一条街,三百多米,全是吃的,花样不带重复的。” 米月对于斌道:“你去吃过?” 于斌摇了摇头:“网上看到的。” 米月冷笑:“说得好像你去吃过一样!这样,我带你们去,各式各样的,任你们点,吃过痛快。” “好米姐姐!我爱死你了!”满霞抱着米月就来亲。米月道:“不过,要办完了事才行啊。” 到了南宁,大家的心情很好,也许是前几站的工作太顺利了,心情都十分的轻松,根据信号的位置,她们在信号目标附近找了一家贵盐宾馆住了下来。 到了信号区域,三人都呆了。 这是一座约3万平米面积的商业城,叫大和平商业城,位于中华路与华西路之间,共有五栋大楼,信号所在的是其中的华西商业城,是位于大和平商业城中的四方形结构的八层楼商业楼,建筑面积约8千平米,容纳一百多家店铺和公司,这是一个吃喝玩乐购物和生意经营的经合性商业城,每天光顾这里的有数十万人。 大隐隐于市,这帮家伙懂。 米月等人头都大了。 三商量对策。 “这么大的场子,窝点的人就很难与物业有交集,要不还是找物业,看租房登记,查查有没有海平县的人?” 米月摇了摇头:“不行!有不有交集,我们没有把握,怕惊动他们,还有就是,这些商场的铺子门面,不少都经过多人转包,登记表上不一定找得到现包的人,我看没有其他捷径,还是一层楼一层楼查,一家一家逐个找罢!” “要一家一家去找,也得有个身份,既不能让他们怀疑,名言正顺,也不能漏掉一家一户。”满霞道。 米月道:“我想了想,住在楼层的,不管什么人,总要吃饭的,除了开酒楼饭店,一般工作午餐,大都是吃快餐解决。这样,我们就当一回快餐盒饭推销员吧。” 米月等3人找了一家叫“我挑食”的快餐店,正好饿了,点了四道菜一份饭,四道菜都是现炒,一盘爆溜猪腰,一盘青椒五花肉,一盘豆干鱼干,一盘蒜蓉通菜。四人吃了个饱。快餐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走出来买单,只收120元,于斌便夸道:“看不出来,这菜味道不错,还便宜实惠”。 “生意好做么?”米月主动搭讪。 “好个嘛!原先还行,现在你看看,这巴掌大个地方,一下子冒出了几十家快餐店!” “这么大个商业楼,要吃饭的人也不少。” “现在的年轻人,那嘴可刁哩,饭菜不上口,专挑怪里怪气的脏东西吃。” “这主要靠你们如何推销了,这推销也是门学问。” “别说了,我都上门好多次了,被他们赶鸭子一样赶着跑。” “要不,我来给你当个推销员,推销你们的饭菜,如何?” 老板娘疑惑地看了看米月:“你是干嘛的?你怎么个推销法?” 米月笑了笑:“你不要管我是干什么的,反正我就去这商业楼一家一家去推销,推销成了,以订单算,按劳计酬,如何?” 老板娘当然求之不得,忙笑呵呵亲自上前泡上茶来:“大妹子!小兄弟!看来肯定是个有来路的人,你要来帮姐这个忙,姐我也不亏待你……” 米月与满霞、于斌便穿上了“我挑食”的工作服,拎着一袋子的广告名片和一本印制精美的菜单,米月从八楼开始往楼下推销,满霞从一楼往楼上推销,于斌从三楼往上推销,一家家推销快餐。 “请问要订快餐吗?我这‘我挑食’快餐,东西南北中各大菜系都有,要什么口味的有什么口味,而且价格便宜,食材新鲜干净,您这里如果一次订五份以上,第一次免费……” 米月一面说,一面递上名片。 这第七、第八层楼大多是公司办公室,你别说,走了十多家,真还有几家要订的,尽管大多数公司人员是毫不客气地将他轰出了门。 六楼有一家**化州桔梗的,这是专治咳嗽化痰的中药,像卖这种药材的,应是在楼下面几层顾客光顾率比较多的门面里,而不是在这种偏僻的办公区,而且这门面装修的空间不大,只有17、8平米见方,一面玻璃柜台,里面和后面墙上开放式厨柜里放了些大小玻璃瓶子装的桔梗,柜台后坐着一个大约六旬的老大爷。靠里面一侧有一扇门,门关着。米月看着有些不太对劲,这套内的面积,应与相邻房间的面积是一样的,约80平米,这间隔离出来的小房间只占套内面积不到四分之一,那么这门后的空间少说也还有60多平米,门内这么大个空间,用来干什么? “大爷,您要订快餐吗?”米月毕恭毕敬地递上名片。 “不要不要!出去出去!”大爷操一口海平口音。 “大爷,要不我给您留下名片,您要什么口味的,只要来个电话,我免费送一份给您尝尝?” 米月还赖着不走。 大爷见轰不动,显然生气了,站起身来:“我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在这里哆嗦什么!走走走!” 米月只有灰溜溜退了出来。 他记住了这家门牌号:6—11号。 米月虽然心里似乎有了底,但剩下的几楼,还得走完,一是要履行对老板娘的承诺,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一家起疑心,还有就是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房间,毕竟只是可疑而已,不要错过真佛。 三人走完这座楼,已过了三天,没有发现其他疑点,倒是无意中给女老板挣到了30多份80多个盒饭的订单。 接下来,米月同满霞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盯死6—11这个门。 果然,到了中午,真的送盒饭的来了,老大爷收了单,一看,好家伙!有四五份哩! 到了下班时间,房间里的人陆续出来了,三男两女,相互用海平县当地口音说话。 晚上,米月带领二人来到光明路,她找到了那一家漫天星餐馆,坐了下来,让疯了似的满霞和于斌去点菜,米月却没有一点心情,一点胃口都没有,上午,翰墨打了电话来,她正在执行任务,不便接,便挂了,翰墨便发了个信息,说妈住院了,米月的心一紧。 米月打通了翰墨的电话。 “妈怎么样了?” “昨晚昏了两次,今天一早送到医院,现在好了些了。” “医生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年纪大了,身体器官什么都衰竭了,让我们随时有思想准备罢,你能回来看看吗?” 米月有泪水又禁不住流了下来:“到底要不要紧?” “你回来看看不就好了!” 米月心里很纠结,她的任务,还有一个站就是江苏,要弄完,少说也得三四天,她要是不回去,老人有什么意外,这将是她一辈子的愧疚。 米月下了决心,她要回家一趟,见见老人。 吃完饭,米月回到宾馆,把二人叫到自己房间,让于斌打开地图,寻找在南京的窝点。 找到信号地点,米月一时就懵了,目标区域位于南京卡子门大街西与玉兰路东的翠竹园小区,小区有楼房54栋,面积2.34平方公里,信号覆盖在以36幢为中心的区域,这是小区中心地带,四面都是楼房,36栋呈L型,附近的楼为一字型,楼房之间,被约30米的树林绿化带围绕,小区四周共有六个出口,其中3个大门,没有保安门禁。 “我们在地图上,看不出这一栋楼有多少楼层,估计这个36号楼有5 个单元,每层楼20家住户,左右楼4个单元,每层16家住户,从附近看,方圆1千米之内,全是住户区,没有大楼能通视此楼窗户,而且楼房还是一单元四户型,很难从一个方向观察楼窗。” “现在只有去了现场,才能作出对策。” 要是能去现场作对策,米月就不会在这里浪费功夫了,米月是想,只要能在这里作出方案,她便可以在次日一早就乘飞机回东州,去看看恩师。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走开么,米月在两人离开后,看了看表,已是晚上10点了,她还是打了翰墨的电话:“妈妈现在好吗,能不能给妈说句话?”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在哪,忙什么,走不开吗?” “还不是拐卖案吗,我真的走不开。” “那案子不是破了么!” “哪有那么简单,陈年积案,越挖越多。” “我好像听说,你被抽到厅里办案了?” “是呀,案子牵涉的范围太大,由厅接手经办了。” “你不是同杜峰在一起吗?” “怎么会,这哪跟哪呀!” “这样吧,你还是安心办案吧,妈这边,我会照顾好,是妈不让我告诉你,你也不要让妈接电话了,有什么事,我及时告诉你。” 米月松了一口气,哽咽道:“翰墨,拜托你了。” 米月放下了电话,想翰墨对她的情况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在他面前,她本可以不用保密,因为她很难对他蒙混过关,越是骗他,越会引起他的猜测与追问,米月是知道翰墨的嗅觉和分析判断能力的,他经手的案子那么多,与他打交道的罪犯也那么多,很多方面的侦探经验恐怕是米月望尘莫及,但是这一次,米月必须骗他,即使他是无心,但谁会知道一旦他走漏消息,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她必须在他面前,筑牢这道防线。 探魔(三) 从南宁乘飞机到南京,已是下午四点,酒店已订好了,就在翠竹园小区北门对面的钱记生态酒店。到了酒店,米月为了赶时间,就叫了外卖,三人一边吃一边布置事,米月道:“趁现在还早,你们两个去小区转一转,既然楼周围绿化树木很多,在树底下应该不易被楼上的人看到,我去打听一下物业。” “不是说不能与物业接触吗?” “我们执行任务的,不要那么死板,要见机行事,我看了一下,这个居民区,这么多的都是12层的楼房,估计最少住户也有两千多户上万人,如果不是这个窝点的人与物业有特殊关系,他们之间应该不会相互认识,你们放心,我有办法,不会让他们有丝毫怀疑的,你们两个去目标区,要小心,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想在小区租房的。” 满霞和于斌点了点头。 米月通过网上搜索,查到了翠竹园小区的物业,以租房为名,打了物业的电话,物业约米月到仁发物业管理有限公司面谈。 原来仁发物业公司就在距米月的住所不远的翠竹园小区内,位于小区的西门,距离不到300米,米月步行几分钟就到了。接待米月的,是一位高瘦精干的小伙子,小伙子一听说米月要租翠竹园小区的住房,忙把翠竹园的楼座平面图拿了出来。 “这是翠竹园小区总平面图,小区内的54栋楼全在这里,这里有涂上绿色标志的,就是还可以出租的房,您看,是要选周边的好,还是中间的好,要是周边,哪个方位最适合您?” “我喜欢清静,选中间的吧?” “对对,我们的小区中间地段,最清净了,您自己挑挑。” 米月一看,36号楼有5套有绿色标志, 36号楼前面是一栋34号楼,却是栋塔式楼,左右两侧分别为35栋和37栋,为板式楼,后面22栋、38栋和39栋,也均为板式结构楼,都有不少绿色标志。 “这里面积大的房间是哪些,我们想在这里租楼做办公室,可以么?” “可以,完全可以!面积嘛,大的建筑面积178平米的,三室两厅,适合做办公室的。” “你们这小区有租楼做办公室的吗?” “有呀有呀!多着呢!” 米月知道,这些人说话,满嘴都是花的,他说多,未必就多,只不过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而已。 米月盯着地图上的36栋楼,她当然不能猝然说出要在36楼租房,以免引起他的疑心,毕竟这栋楼与其他楼比起来,没有任何其他特色,米月表面上在对着地图选房,心里在想怎么样把小伙子的眼光吸引到36号楼,让他主动向她介绍这栋楼。 米月看出来了,36栋前面的34号楼是塔式楼,在整个小区内却是独具特色,也就是说,只有这个塔式楼是呈V型结构,两座方型结构的楼呈V形靠在一起,米月便指了指34号楼道:“这个楼跟别的楼不一样噢?” “对对对,不过这楼看起来比较宽大,面积可就少了点,一层8户,面积不到100平米,您如果要办公的,面积大的,还是像这样的楼,不光面积大,又因为是板式的,两面既透光,又通风。”小伙子的手指,自然就移到了后面的36号楼。 米月顺水推舟:“这个楼还有比较高层的房间吗?” “有有有!刚好这里有个第11层,还有两套,9层,也有一套。你看,这栋楼,正好在正中间位置,前后左右距离街道都比较远,十分安静,楼房四周绿化也好,空气也比较好。” 米月点了点头:“这楼里有光纤吧,我们办公,要确保信号通畅,可不能太慢太卡。” “这个您放一万个心,这栋楼,已经有人在租房办公了,这么久了,他们从来没有投诉过信号不畅的?” “哦!”米月来了兴趣:“他们在哪个房?说不定我们还能租在一起,相互照应?” “我查查,我查查。”小伙子忙来到电脑前,一阵查找,找到了,对米月道:“你看,他们就在3门1002房,是江东来的,来了一年多了。” 米月松了一口气,小伙子要去查电脑,说明他对窝点的人并不熟悉。米月对着电脑瞄了一眼,她看清了登记人的名字:严明光。 “这栋楼这几个空闲房隔壁,还有在做办公室的吗?” “没有,这栋楼,好像只有1002房这一家。” “他们这公司人多吗?最多能住几个人?” 小伙子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好像很少看见他们出来活动,他们说的方言,我们也听不懂。” 不能再往下问了,米月就此打住。 米月心满意足地从物业公司出来,回到钱记生态酒店,一进门,却见两个民警站在服务台前,服务员一见米月进来,便指着米月对民警道:“就是她,她就住在702房。” 两名民警忙一左一右站在米月两旁,对米月道:“跟我去派出所吧。” 米月头嗡地一声,差点昏过去:“你们,我为什么去派出所?”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米月懵懵懂懂地被两名警察带上了警车,米月仔细回忆自己刚才的经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难道是于斌这俩家伙弄出什么事来了?难道是窝点的人发现动静?如果是这样,她真不敢想这个后果。 冷静,冷静!米月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也许,事情不会这么糟糕的,不会的! 到了派出所,两名民警把米月带进了一间审讯室,向米月要了身份证出了门。 米月孤独一人坐在审讯室里,看门外有不少民警在进进出出,没有人理会她,天已经黑了,窗外霓虹灯在闪烁,街道车辆的呼啸声一阵阵风一样灌进米月的耳膜,米月不能急躁,急躁也没有用,她只有在耐心等待中,思考如何来应对这个意外。 等了近半个小时,来了一个警,手里拿的是询问笔录。 “是这样的,我们收到翠竹园小区居民举报,有一男一女在他们小区内转悠,行踪可疑,这个小区近期先后发生过多次居民家中被盗案,还没有抓到案犯,所以我们接到举报后,迅速出警,把这一男一女带到了派出所,根据他们的交代,我们知道你与他们是同行,所以请你来这里,说清自己的情况。” 米月气得真想骂句脏话,却不敢说出来,“他妈的!”她只在心里骂,她第一个反应,是想知道,是不是36号楼的居民举报? “你们收到是谁在举报?” 米月说完了这句话,便后悔了,自己作为民警,还问这么天真的话,她马上又加了一句:“他们这纯粹是在诬陷好人!” 民警没有理会米月的话,铺好了询问笔录,道:“我们开始吧,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米月苦笑。 姓名,年龄,文化程度,家庭住址,职业…… “来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 “食品,农贸,水果批发,我们本来是要来这里投资的,是要先在那个小区租办公房,我去仁发物业公司谈租房的事,让两个人先去小区看看房子,就这样被你们当小偷了。” “你们是什么公司,有联系电话吗?” 米月当然可以随便说一个什么公司和联系电话,但还有那两个人在他们手里呢,要是与他们的口供出现混乱,岂不是不打自招!米月真是后悔没有事先做好这个方面的准备,直实这件事,就是米月自己造成的,要不是翰墨妈的病,她急着赶回家,她不会这么仓促地部署工作。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从南宁乘到南京的飞机来的,今天刚下飞机,在钱记生态酒店办理入住,我去仁发物业公司谈在翠竹园小区租房的事,这个你们都可以去查的呀,有小偷是几个人坐飞机来这里作案的吗?你们这里就是这样对待投资人的?”米月“生气”了,气得胸脯一鼓一鼓。 “你别激动,我们只想把事情查清楚了,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怎么会为难你!” “我该说的都说了,请你们尽快把我们的事调查清楚了,我要求尽快把我们放了,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时间。”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米月的飞机票登机票和在物业公司小伙子给她的名片及相关资料,幸好还在她随身带的包里,米月全掏了出来,登机票还有其他几个城市的,也全都在一起,全递给民警。 “你是江东人,是从南宁乘的飞机?” “拜托,我们是找投资的地方,找投资人,要在全国建连锁店,我们不仅去了南宁,还去了贵阳,昆明,成都,我们全是坐的飞机,要不,你们都查查?” 民警看了看米月的资料,拿了资料,对米月道:“你在这里等等吧。” 米月就在房间里等,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于斌和满霞进来了,对着米月,一脸窘相,民警向米月递过来她的身份证,道:“你们可以走了。” 回到宾馆,米月满脸惭愧对二人道:“这个事怪我,事先考虑不同周,我太急躁了。” 满霞更是满脸愧疚,忙道:“米姐,是我们没有办好事。” “知道是谁在举报吗?” 二人都摇了摇头,于斌道:“估计是保安看到的,我们进小区的时候,虽然大门没有门禁和保安,但门口和小区各路口都有监控摄像,所以应该是保安在监控室看到了我们,才报了案。” “有没有可能是居民报的案,或者是36号楼居民报的案?” “应该不是,小区内楼周围树木很多,我们在道路两边,全部都是绿树成荫,连我们都很难看见头顶上的楼房,更不用说他们在上面会看见我们了。” “你们在派出所,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吧?” “哪能呢,我们说是做生意的,来租房的人。” 米月道:“窝点找到了,36楼3单元1002房。” 二人惊喜不已:“米姐,怎么找到的?” 米月淡淡笑道:“先不要问这个,现在就是要做来擦屁股的事。现在我们可以基本判断,我们还没有惊动他们,但是我们还要消除发生的这个意外带来的影响,一方面,我们要放弃租房,这个事,由我和物业公司来消除,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现在突然不要了,总要给人家一个很充足的理由;二是派出所这个事,会不会引起团伙的人注意?36号楼窝点的人会有什么异常举动?所以,我们还得在这个小区观察两天,看看36号楼居民出入情况,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个36号楼可不好观察,弄得不好,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米月道:“既然小区都装有监控,那就好办,这个资源,我们也能取来用,于斌,你是这方面的高手,不用我说了吧!” 于斌兴奋起来:“米姐,你是说,窃取他们的视频?” 米月笑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应该说是借用一下,我去过仁发物业公司,在翠竹园小区的正门西门,西门那里有一座代表翠竹园的半月型标志性建筑墙,旁边有一座四层的小楼,就是仁发物业公司,我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监控室就在一楼靠进门左侧第二间房,接入的信号线路就在进门左侧的第一间房,最左侧就是洗手间,每天出入物业公司的人很多,线路房一般不会有人,很容易乘上洗手间的机会,趁人不备溜进去,进去之后,不难找到36号楼的区域接入信号线,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OK!米姐放心,这事我搞定。” “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东西装好后,要藏好,完了后还要取回来,万一被人发现,也要想好怎么对答。” 于斌的工作其实不难,只要找到要观察区域的监控视频信号线插头,接上一个袖珍无线发射器,于斌便可在宾馆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中清晰地看到监控视频。 次日上午,于斌不到半小时,就搞定了,米月在于斌的电脑里,看到了36号楼第3单元的门口,虽是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清出入人的面目。 满霞道:“这里只能看今天以后的情况,如果他们在昨天晚上就行动了的话,我们就不掌握了。” 米月笑道:“不会的,我们昨晚发生的事,应该还没有露馅,他们不会这么快弄清真相,我们就怕他们也可能在暗中观察和调查我们,所以我们必须了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我们自己做好手脚,他们这两天没有什么动静,就OK了。” 米月便给物业的小伙子打了电话。 “我听说,你们小区近期接连发生盗窃案,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是是是,但是,我们已吸取了教训,加强了安保力量,您放心,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米月还是失望地道:“我也到小区看了,几个大门连个门禁都没有,也没有个保安,这个安全保障是不是有些问题?实在抱歉,我们不打算你们这里租房了。” …… 米月观察了三天,没有发现异常,大家松了一口气,让于斌悄悄收回发射器,恢复原样,打道回府。 再找李满枝 米月一回到东州,便直奔医院,到了医院才知道,老人已出院回家,米月又赶回老人家里,看到恩师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米月3人到莫总处报告工作情况,才得知其他三组还远远没有结束,杜峰刚刚才离开山西,刘绍义也才完成东北三省的摸排,邓和平在省内的工作,也还有两个市没有摸完。 莫总道:“不过还好,从现在情况看,四个组都还没有惊动他们,我最担心的这就是这个。” 米月笑道:“他们都是您手下老经侦了,不可能犯这样常识的错误,你看,他们宁愿花费时间,决不暴露,稳打稳扎,倒是我,性子急,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莫总点了点头:“当初让你来经侦弄这个案子,我还有些担心,刑侦同经侦,虽然都是侦查,手段方式一样,但工作侧重点不同,黄厅没有看错你,年纪不大,却经验丰富,点子多,细心稳重,很多事,我们男子汉都不具备。” 米月笑道:“莫总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能到省厅经侦工作,正是我学习提高的好机会。” 莫总哈哈笑了:“这样,我知道你们也很辛苦,你说他们不急,我现在着急呀!刘绍义那一组,还有四个点没有摸,要不,你们再辛苦一趟,去帮帮小刘,别的地方就不去了,把北京3个点摸清了,就行了。” 米月有些难色:“我们去北京没有问题,只是,我也有一个想法,我原来手头还有个案子在悬着,就是一个村妇邹红艳失踪案,这个案子本来也与这个团伙有关,我们锁定的嫌犯李满枝,至今还下落不明,我想利用这个机会,找一找这个人,毕竟人命关天,我心也不安,至于刘绍义这一组,莫总也不必担心,好事多磨,这事急不得,他们完成任务,也是迟早的问题,即使会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也可以互相协商,共同解决嘛。” 莫总问:“那个李满枝有线索没有?” 米月道:“我们这次出任务前,她冒过一次头,我判断,这个女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们费尽心思,盯了很久了,杜支也不是也盯上了么,还是让她溜了。” “她既然与这个团伙有关,我们这么惊动了她,会不会惊动团伙?” 米月摇了摇头,道:“不会,要惊动早惊动了,黄厅也说过了,这个李满枝,不是海平县的人,应该不是团伙圈子内的人,她只不过是接受团伙某头目的指令,在外围扫庭清院,消除知情的人,替他们杀人灭口,所以,即使我们抓了这个人,她也不一定知道团伙的内幕。” “那个失踪的邹红艳,你确定在她手里吗?” “从我们抓到的人提供的线索看,我判断应该在她手里。” “那这个李满枝还会不会杀人灭口?” “我估计还不至于,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有关邹红艳被杀的消息,我判断,她们可能知道邹红艳对团伙的事不知情,所以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灭口,可能只是担心邹红艳一旦被放出来后,便会让我们掌握其行踪,所以把她控制起来,但毕竟人在她们手里,总是很凶险的事,所以我心里难安。” 莫总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你们这一组,集中精力找出这个李满枝和邹红艳,不过,刘绍义和杜峰那边的事,你也要跟一跟,他们遇到什么难题,你要给他们出主意,想点子,协助他们早点完成任务。” 米月连连点头称是。 米月带着于斌和满霞,直奔半岛花园。 于斌没有去北京,心里有些怏怏:“米姐,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北京查窝点过瘾。” 米月笑了笑:“怎么,搞顺手了是么!还想被派出所抓呀!” 于斌道:“米姐,你别再提这事好不好?我一想起这事就烧心。” “是呀,堂堂省公安厅的人,被派出所当贼抓去审来审去,是有些烧心。” 满霞道:“这事,不会出现第二次的,只是,姐今天能拒绝莫总安排的事,不知道莫总心里会怎么想呢。” 米月叹息道:“当然,我这么答复他,有我的理由,我说的这个邹红艳,确实是我的一块心病。但说实话,找邹红艳,我也不在乎这几天,只是,去帮助其他组的事,虽然是莫总的安排,但我们作为同事,不好利用这个机会抢人家的事来做。” “这有什么,不都是为了早日破案吗?” “话是这么说,这首先,我们不能在他们的各个窝点露面太多,别以为这人海茫茫,来去匆匆,没有人会认识谁,但有时候就会这么怪,我们不注意的事,对那些警惕敏感的人来说,每个人在他们眼中,都会被他们留心,这万一,在贵阳的团伙成员见过你于斌,却又在去北京的的窝点附近又见到你,他们会怎么想?我就怕的这个。再说了,即便是要协助早日破案,我们也真的没有必要去,他们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会向我们求助的,我们这样给他们出主意想点子,总比插手他们的事好吧?” 满霞连连点头:“米姐,我真的很服你。” 米月笑道:“你别来这一套,没有你们,我什么事都办不了。” 来到半岛花园,米月找在这里蹲守的人员了解情况。 负责佳乐超市的是侦查员小罗,小罗道:“我们蹲守以来,就再也没有见那保姆刘素芳在超市出现过。” 负责查看各大门监控的小蒋道:“我们也没有发现李满枝和保姆刘素芳出入的踪迹。” “难道这李满技真的跑了?或者,她嗅出了什么味道,连保姆都藏起来?” 米月不会死心。 “如果这李满枝还在这半岛花园,她每天都要吃喝拉撒,不可能不到超市购物,保姆不来这个超市,说不定会去其他超市,或者有这种可能,这个保姆新搬到一处地方,一时还没有找一家距离比较近的超市,误打误撞才到了这个超市的,或者她第一次习惯去原来光顾过的超市,而在这之后她就找到了距离比较近的超市,就一直在那个超市购物了?” “这么说,我们还得把八个超市查完?” 米月道:“那倒不必,以这个佳乐超市为中心,查周边超市和监控视频。还有,那保姆不是隔三岔五就要出门倒垃圾吗?我们的同志就辛苦一点吧,每天早晨安排人,穿上收垃圾的衣服,或者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作人员的衣服,在以D区为中心的区域巡查,看能不能发现出门倒垃圾的保姆刘素芳。” “这个动作太大,会不会惊动她?” “都这个时候了,不怕惊动她,各个大门要加派人员,把出入的人员盯死看牢。” 米月布置完了,对满霞道:“半岛花园这一块,交给你了,由你指挥,负责在这里巡查布控,发现问题,马上告诉我。” 满霞道:“这人也不够呀,要不增派些人来?” “可以,我马上向莫总报告,但我提醒一下,人不在多,在于怎么样才用到点子上。” 满霞点了点头:“明白了米姐。” 米月带着于斌,来找李满枝保姆的女儿胡运红。 米月知道,不管怎样,保姆刘素芳无论在哪里,都会设法与女儿保持联络的,她放不下她的女儿,特别是正在活泼可爱年龄的小外孙女。 于斌道:“我们查过了胡运红手机号码通讯情况,对打过她电话的人一一进行了核实,没有发现有可疑的电话打进来。” “她的手机没有可疑通讯,不等于她们之间就切断了通信。”米月道。 米月敲响胡运红家门的时候,已是晚上8点多钟,胡运红一家人刚吃完晚饭,见米月又来找她,脸上挂着冷:“你们还没有完了!” 米月只能厚着脸皮进了屋,笑道:“你以为我想来打搅你呀!”看屋内只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居室,一个中年男的,应该是胡运红的丈夫,正在厨房洗碗,见米月等进来,出来打了个招呼,又进厨房去了,胡运红把米月两人引到沙发上坐了,便去倒茶,米月道:“你不用忙了,我问一些情况就走。” 胡运红还是坚持给米月二人泡了茶来,对米月道:“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自从你们那次找过我后,我妈就再也没有向我打电话了,我拔了妈打过的电话过去,都不是我妈接的电话,也找不到我妈,我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米月听了,想了想,胡运红要真是担心她妈出了事,而且既然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和电话联系了,也真会担心出事的,那么她见米月的第一眼,就会问这句话,现在却先主动否定她与妈电话联系的事,再来问她妈有没有事,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便道:“我也正在这为这事来找你呢。” “我妈只是她的保姆,她那么大年纪了,不可能会去干违法犯罪的事,你们不要把我妈也当成罪人。” “这是你妈跟你说的吧。” “这还用她给我说吗,我是她的女儿,我还不了解我妈!” “可是,故意包庇和窝藏罪犯,也是犯罪行为。” “那也是她把我妈禁闭起来了,我妈是被逼的。” “就像你说的这样,你就不担心你妈的安危,要救出来?” “你们怎么去救,救得出来么?” “这就要看你怎么配合我们了。” “你要我们怎么配合?” “至少,你们要给我们讲真话,不要对我们隐瞒。” “我没有隐瞒什么的呀!” “你给我说实话吧,我那次找过你以后,你妈来见过你没?或者真的就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没,没有。” 米月看出来了,胡运红回答问题的时候,眼光有些躲闪。 “我再问你一遍,3月19号星期天下午,你妈没有回来过?” 胡运红一时愣住了:“3月19日,星期天?你们……” 米月冷冷道:“你不要说你妈这一天没有回来过!” 胡运红一时不说话,男子便从厨房出来,对米月道:“对对,妈是那一天回来过,下午来的,吃过晚饭就走了。你别怪我这老婆,妈走的时候,再三对我们说,让我们千万不要把她回家的事告诉别人,特别是公安,说是要是让公安知道了,会要她的命的。” “你妈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是坐什么车?” “来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那天是星期天,我和孩子在家,运红在超市上班,听到敲门声,我还以为是运红回来了,开门一看,却原来是妈。妈走的时候,按照妈的吩咐,我们送她到门口,看她打的走的。” “你妈给你说些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只是运红说了公安来家里找她和什么李什么人的事,妈只是说让我们放心,她没有事的,公安也找不到她,让我们什么也不要说。” “你们之间有通话联系没有?” 男子看了看红运一眼,见红运没有表情,便道:“妈走的时候,给了运红一个电话卡,要我们另外准备一个手机,装上这个卡,说以后妈只打这个卡的电话,还特别交代,不要用这个卡打其他电话。”说着,便从卧室里取了一部手机出来,交给了米月。 米月把手机送到于斌手里,让于斌记录手机号码及信息,对运红夫妻道:“这个手机,我还交给你,你还是同你妈继续保持联系吧,既然你妈说过不要把这些事告诉我们,那么,我们这次来的事,你们不要对你妈说就是了,做得到吗?” 俩夫妻点了点头。 米月问男子:“你是保安是吧?” “对对对!我姓宋,你叫我小宋好了。”男子连连点头。 米月忙上前同小宋握手,道:“既然是保安,我们还是一家人嘛,你妈的事,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好她的,还有,你妈以后如果再回家,一定要向我们报告,如果打电话不方便,发个信息给我们也行。” 夫妻俩点头称好。 从胡运红家里出来,已是晚上9点了,米月刻不容缓,对于斌道:“回你办公室,马上这个电话数据弄出来。” 于斌道:“米姐,你怎么知道保姆3月19日回家了?” 米月笑道:“我看了3月19日李满枝的视频,查了她身边的人,保姆没有在她身边,这么大的商场,李没有半天的时间是出不来的,那么这段时间,保姆会去干什么?” 于斌回到办公室,手机信息很快就出来了。 “你看,有四个呼入的电话,全部是座机电话,我查了一下,分布在市银河区棠景路、三元路与乐嘉路之间,范围非常广,通话时间都是在3月19日之后,最近的一次通话,是在两天前。” 米月看了看地图,“我的天!”米月看到的又是一片密如堆砂般密集的居民区。 米月十分沮丧,看来,她对李满枝还在半岛花园的判断是大错特错了!” “通知满霞,让她们全部撤离吧。” 父亲也疯狂 米月同于斌和满霞在市银河区找到了这几个电话,都是在地铁站的公用电话,这几个电话,分布在三条地铁的几个站,覆盖有2平方公里的面积,这是一片高密集人员居住区,有20多个居民小区及旅馆酒店、金融、商业、**机关等,人数达数十万。 于斌道:“东州市现在的地面公用电话亭,几乎都没有了,有的也只是周边市郊的使用IC卡的电话亭,投币的没有了,主要是投币电话容易遭到破坏,只有地铁还使用既能使用IC卡又能投币的电话机,如果使用IC卡的话,我们就会知道打电话人的信息,如果用投币的话,我们就得不到任何信息。” 米月道:“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能不能在这几个站点判断保姆住地大致位置,你看,这4个站点分布在地铁3 号线和5号线的交叉区域内,其中3号线2个,5号线一个,而这两条地铁的交叉点就在西园站的西园村,她在这西园站也打了一个电话,我们能不能确定,这个保姆的住地就在这西园村?” 于斌道:“如果她的住地在西园村,按常理,她一般会只在距离小区最近的西园站打电话,既然她又到这其它的3个站点打电话,只能说明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有反侦查能力,为逃避我们的跟踪排查,故意选择不同的地方打电话;二是她在3号线的良朋站和5号线的大同站之间,是不是有她经常要往来的两个目标?比如说,一边是她的住地,一边是她经常都要去的另一个地方?” 米月道:“她一个保姆,除了每天去超市或菜市场,还能去哪里?而如果去菜市场,不可能还要坐三四个站的地铁,而且还要转车,如果说一个保姆有反侦察能力,也很难使人相信,除非是她的主人叫她怎样做。何况,保姆送给她女儿的电话卡,我可以肯定就是李满枝给的,她既然能给保姆送电话卡,不会不传授她的反侦查手段。” 满霞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先在西园村布控?” 米月道:“不用急,还是先把这个保姆的照片拿去“天眼”平台吧,地铁站监视系统都比较好,她既然要到这些地铁站打电话,我们就通过那个“天眼”平台,搜索她的行踪。” 米月便在“天眼”平台坐等保姆的出现,第三天一早,保姆果真出现了,果如米月预料的一样,保姆是从西园村方向走进西园站地铁站,之后,从3号线坐了三个站,在第三个站,保姆给她女儿打了一个2分钟的电话。” 米月带着于斌满霞,来到了西园村。 看了看西园村,米月头都大了,这是一个还未改造的城中村,是一个面积约8万多平米,密密麻麻座落120多栋4至6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村民自己建造的小楼,楼与楼之间就像插筷子一样,两楼间的窗户可伸手探得到,楼房中的住户,有超过一半是外地人租住的。 米月沿村周围转了一圈,村周边四通八达,没有围墙,连个栏杆都没有,更别说有保安和视频监控了,满霞道:“我没有想到在我们东州这么个大都市,还有这样的治安环境?” 米月感叹道:“村就是村,不是小区,村的安全环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周边布控是不可能了,对于密如蛛网的出入道路,没有这么多的警力来蹲坑,米月只好在西园村往西园地铁站方向路口部署两名民警守候。米月知道,在东州市,对租房的人,房主要求租房人提供其身份证复印件,房主必须在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向治安联防队报告,并向当地派出所备案。米月对李满枝和保姆的入住信息进行了核查,核查结果,在近半年内,没有发现李满枝和刘素芳的入住记录。米月当即联系了当地派出所和村治安联防队,要求加强对该村的巡查防控,发现李满枝和刘素芳,立即报告。 米月知道,安排这两人入住的人,一定就是某个举足轻重的人,如果说,这个具备反侦察手段的人是李满枝的话,那么,这个神秘人物,必定就是李满枝的上司。 米月便继续注意盯“天眼”,她预感到,李满枝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这些天,米月晚上要是有空,便会去看望恩师,看恩师身体和心情都好了些,米月的心情也好了,可是,偏偏这老天总是要有意捉弄一下米月。 老家的妹妹打电话来了:“姐你快回来吧,爹被人打了,现在在医院呢!” 米月头嗡的一声:“爹怎么会被人打呢,现在要紧么?” “都住院了,你说要不要紧!” 米月知道,家里不是出很大的事,不会打电话过来,爹那年得了急性肺炎,送到医院做手术,左肺切除了一小半,都没有告诉米月。事后米月接了父母来东州住了七天,父亲就闲不住了,闹着要回家。这些年,米月一直想接父母亲到城里来享享福,父亲说,我去城里就是受罪,哪里是享福!其实米月明白,自己太忙,就是她接了父母来城里了,她也没有时间来陪伴,老俩口心里也明白,米月太忙,他们不想让米月分心。 这一次,米月不能不回家一趟,她匆匆向莫总请了两天假,上了回老家的高铁。 米月的两个弟妹,弟弟米阳当了兵,后来又转了士官,在海军部队服役,在驻地找了一个百货商场售货员的女子结了婚,现在已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妹妹米星是县人民医院护士,米月这一家,军警医农都有了。只是父母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却还非要守着那几块承包田种粮食,别人都只种一季稻子,他还要种两季,还承包了家门口的鱼塘。父亲做了肺手术后,米月力劝爹不要种田了,要种就别种两季了,太辛苦,父亲哪里会听。 米月已有两年没有回老家了,每年春节和清明,她总是今年推明年,明年推后年,正好,过两天就是清明了,她可以提前回家扫个墓。 妹妹米星开着一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长城吉普来车站接米月,米月忙问爹怎样了,米星道:“爹听说姐回来,就嚷着要出院,现在已出院回了家,我们直接回家吧。”米月一听,才松了一口气。 米月看妹妹身着一套淡紫色连衣裙,显得身材更是窈窕,脸上还细心打扮了,淡淡的红唇闪着闪闪的光,米月想,她这妹妹,一举一动总是给人一种妩媚,便埋怨道:“你也老大不少了,该找个人了。”米星道:“你自己还是光棍一个,还好意思催我!”米月道:“我跟你不一样。”米星哼了一声:“是不一样,你是吃公家饭的,在大城市,我一个在小县城打工的,哪能一样。”米月道:“我一同你说话你就跟我抬杠,我说的不一样,是我起码还有一位男朋友吧,结婚是迟早的事。” 车子到了家门口,在米月的想像中,这时候的家门口,应该是满垅金灿灿的油菜花花开烂漫的时节,到了家门口时,她吃惊地发现,眼前的这一片稻田,却被整治成一大垅黑黄黑黄的菜地,菜地里种的,全是辣椒苗,只有爹门前鱼塘边的几亩地,没有被推平,田里正是满垅的油菜花。 米月进了屋,看爹半躺在竹椅上,米月刚叫了一声爹,爹却气呼呼道:“我没有事,叫你回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现在**还管不管这庄稼地!这种稻子收粮食的地,都用来种菜,这以后我们还要不要吃粮食?他们这么糟蹋这稻田,不犯法么!” 米星哭丧着脸道:“爹,你多大年纪了,还来操这个心!人家种什么不种什么,要你来管!他们不种粮,能饿死你么!”爹一听,更气了,喝道:“你懂个屁!你就管自己吃。”米月一时不好反驳,晓得现在不是劝的时候,只得道:“爹您先消消气,这事,我慢慢来处理,一定让你满意的。” 米月安慰好了爹,到了门口,却见村支书李解放领着一个平铲头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过来向他介绍:“这就是承包村里稻田的王老板。”平铲头忙上前同米月握手:道:“天地良心,我哪里敢打他!这次承包这村里的一百七十多亩地,村民全都签了约,只有大叔这几亩地不签,不签就不签吧,后来我们平整了地,才发现没有这几亩地还不行,你看看,这一口池塘是大叔在承包养鱼,这水路还得从稻田里走,我这地用水不用水,总得由我作主吧,要是由大叔作主,我不用水的时候他放水,我要用水的时候他堵水,我还怎么用地!找大叔商量,大叔不但不同意,还气恨恨地骂我是什么农民的败家子,骂我是禽畜不如的东西,骂着骂着,看我没有答理他,他轮起锄头就挥过来,幸好我躲得快,后来他又来打我,我就去抢他的锄头,这一抢,就相互拉扯,后来他就倒地了,好像心脏出了问题,送医院了,情况就是这样。” 米月道:“我爹以前从来没有同人打个架的呀?” 李支书道:“这个事不一样,你爹确实是受不了这王老板把这水稻田整了种菜,这个事,莫说是他,村里好多老人都想不通,这田几千年来都是种水稻的,何曾用来种菜,没了粮食吃,光吃菜么!但我们想不通没有用,我们不种,没有功夫来种,自然有人来种,既然有人来种,所以我们就同意同他签了合同,哪想他这合同一签,就把好好的地弄成这样,但是弄成这样又怎么样,我们也只能干瞪眼,既然签了合同,人家该种什么,不该种什么,那是他的事,何用我们来管,你爹是死脑筋,心里想不通,我来劝过他,他还差点与我打起来。” 米月明白,现在实行土地流转,一些有了资本的人,开始打起了农田的主意,从农民手中租了地,实行规模性产业化经营,只是这王老板用这么多的水稻地来种菜,确实有些让人不解,难道这菜比水稻值钱?这么多的菜有销路么?这么多的菜可不比稻子,稻子放几年都没事,这菜一时卖不出去,就全烂在地里了。 米月向平铲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平铲头嘿嘿笑了笑,道:“要是种水稻,我这些地除出每亩租金300元,种子,化肥、农药及机器、人工成本,就没得多少赚头了,这种辣椒,每亩的产量是水稻的几倍,每斤的价格也是水稻的一倍,而且我们是通过网络推销,市场上有多少销路,我就下多少种,出多少菜,我现在只怕种了这么多的辣椒,还不够卖的呢!” “当然,就是卖不出去,我也不怕,这辣椒晒成干椒,或制成辣椒酱,还可以销售到日本和欧美,卖到更好价钱。还有,到了冬天,我们种上大蒜,那产量还是粮食的三四倍,价格也比粮食贵多了,大蒜也有很好的销路,即使卖不出去,还能卖大蒜籽,产值更高。”平铲头又道。 米月惊叹不已。 老爹气归气,但毕竟米月好不容易回家来了,心情却也好了起来,米月忙同妈一同做饭菜,饭菜上了桌来,米月便要李支书同平铲头一起进门吃饭,出门一看,却不见了两人,米月只得罢了。 一家人上桌来,老爹就要同米月喝酒,家里的酒是自制的米烧酒,度数不高,爹知道米月喜欢喝这酒。米月道:“爹心脏不好,还是不要喝了吧,”老爹道:“哪个说我心脏不好了?”米月道:“要是心脏好,怎么送医院了?”老爹道:“那是被那个败家子气的。”米月笑了笑道:“这么说,爹也学会碰瓷了!” 米月陪着老爹喝了不到几杯酒,看到爹脸上有了喜色,便道:“爹,我从来没有听说您跟人家打过架,没想到老都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了呢。我就闹不明白,这地好多都荒芜了,没有人种粮食了,现在人家来包地种庄稼了,你管他种什么,何必这么动气!”老爹放下酒杯,道:“你小时候也是在我们这村里长大的,你不记得你小时候为了挣那一碗饭吃,我们生怕田里少种了一棵稻秧?你现在在城里过了几年,就忘本了么!这地不种粮食,却用来种菜,那你吃的粮食从哪里来?这自古说得好,家中有粮心不慌,这国家也一样,有了粮食,民心才安,这些田,祖祖辈辈都是用来种粮的,你看那个小子,他懂什么,嘴上的毛还没长全呢,就仗着有几个钱,说把它推了就推了,你看糟蹋成什么样子!你不心疼爷心疼!” “那您就要去打人了?”米星嗔道。 “我是一听他说话,心里就来气。” 米月笑道:“爹,您也见多识广了,您想想没,爹过去起早贪黑在种粮,生怕浪费一分地,少种一棵粮,那时候还不是有很多人没有饭吃或吃不饱饭?现在您看看,农村有多少地没有人种粮食了,多少地荒着,可是现在这国家缺粮还是不缺粮,粮食价格上涨了没有?没有吧?这是为什么?这是国家富裕了,市场经济在起作用。比如说,我们吃的粮食,可以从东南亚等地进口,这东南亚的粮食虽然价格比我们种的粮食价格高,但他们国家的粮食日照时间长,种的粮食比我们种的好吃,大家都想吃这些进口的粮食,而我们这些地里种出的粮食,没有人吃了,但是我们如果用来种辣椒大蒜,通过网络卖出去,甚至加工成付食品,出口到美欧、日本等国外去,无论是产量,还是价格,就比我们种粮食的收入高出好多倍,您说,老板这么做,是不是在像您说的在糟蹋粮田呢?再说了,这王老板要是把花几百块钱租来的地用来种粮食,他不亏本才怪呢!” 老爹道:“你莫来蒙我,我就不信,那外国人吃的辣椒大蒜,还要大老远从我们这里进口,他们就不会自己种?” 米月道:“爹平时不是常说的一句话么,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产业,就像北方能种苹果,南方只能种香蕉一样,只有发挥各自的土地资源优势,才能谋取到最佳经济效益。这王老板能看中我们的这块地,当然就是最好能种辣椒大蒜的地,不仅产量高,而且质量好,我算了一笔帐,他这个辣椒,干辣椒和辣椒酱一出口,这个产量和价格都是种水稻的几倍!” 老爹哼了哼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就是做这个老百姓什么心思工作的,拿这一套话来糊弄我!” 米星忍不住笑,道:“爹,是做思想工作,不是做心思工作,您懂别人的心思呀!” 米星不说话还好,老爹一听米星说话就来气:“你给我闭口!你莫以为我不晓得,这件事,就是你与那个败家子合着伙来,故意气我的是不是?我现在丑话说在前头,你赶快与他一刀两断,你要是再跟那姓王的合伙,我打断你的腿!” 米星吓得看了看米月,不敢声张。 米月一时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向妈投去问询的目光,老妈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老爹却对米月道:“对了米月,干脆你来做件好事,星星这丫头,你也替她操操心,趁她还年青,你也在城里给她找一个,什么人我不论,只要对她好就行。” 米月正要阻止爹不要说了,却见米星啪地放下碗筷,气呼呼地回到卧室去了。 老妈便埋怨老爹来:“你死老头子,老糊涂了么!当着她的面满嘴乱来!”老爹也就不言语了。 老爹正在后悔把女儿气走了,米月却见李支书同平铲头在门外探头探脑,便过去请他们进来,对妈道:“取两付碗筷来吧!”,忙请两人上坐。平铲头一上来便给老爹敬烟,老爹头都不抬,平铲头只好把烟放在老爹桌前,老妈取了碗筷来,平铲头同李支书假意谦让了一回,也便就坐了下来。 平铲头一坐下,便端起酒杯要敬老爹,老爹还是不理会,米月便代了爹喝了,对平铲头道:“你放心,鱼塘用水的事,还有爹的几亩地出租的事,爹答应了,回头签个合同就是了。” “哪个说我同意了?我答应了么!”老爹还是气呼呼地道,说归说,还是端了酒杯,对李支书道:“我这是看在我家月月,大老远回来,跟我说了一大堆道理,我也消了气了,要不然,你就是再拿一箩筐的钱,也莫想让我答应!”李支书同平铲头一听这话,都点头欢喜不已,李支书忙对平铲头道:“还不自己罚两碗酒,一是给李大爷道歉,二来感谢李大爷开恩。”老爹挥了挥手:“你也不要感谢我,要谢,你谢月月吧。” 米月吃过饭,见妈在收拾碗筷,妈对米月道:“你去问问星星,还吃不吃呀?”米月便来见米星,见米星正在看手机,便问:“再去吃点吧。”米星头也不抬道:“我饱了,不想吃了。”米月道:“爹说你同那王老板合伙的事,是真的?”米星这才抬起头来,冷笑道:“怎么了,你也反对么?”米月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举双手赞成!”米星道:“可是爹看不惯呢。”米月道:“你还不知道爹,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定,看你弄出名堂来,他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米星道:“我就晓得,咱爹,咱妈,都向着你,都听你的,你一说话,他们就不敢反对。”米月苦笑道:“说哪里话,爹再怎么固执,总还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这大道理一讲,他没有办法反驳,可不就听从了。”米星只是哼了哼。 米月正想为老爹说让她替米星找对象的话向米星道歉,不想米星却道:“你知道这个王志远是谁吗?他是我哥在部队的战友,他们一同转的士官,现在转业回地方,他不回湖南老家,辞掉工作,却跑到这里来我家门口包田种地。” 米月一惊:“他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米星冷笑道:“你问我哥去,是他作的鬼!” 米月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了,米月当初还没有仔细端详那个平铲头,现在听米星这么一说,还细细回味那平铲头的样子,这一想,还真别说,虽然留的是个平铲头发型,小伙子长相块头身材倒也不差,五官还有些英俊,人还蛮机灵的,年龄三十来岁,与米星倒还相称。想既然是弟弟米阳有这心,作为战友,应该不会看错。 “你答应他了么?” 米星哼了哼:“都怪我哥,让他到医院找我,之后就赖着不走,我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到哪里他跟到哪里,他跟到我这老家,我不准他见我父母,他就住在镇里,后来他不晓得在哪里打听到农田转租的事,竟然把这村里的地都承包了下来,说是要种菜,反正,他这是赖着我赖到底了。” “你真的投资了?” “我一个护士,有什么钱投资,就是有钱投资,也是两码事。” 米月冷笑道:“见好就收吧,你看,把老爹都害了。” “这怪我吗!” “不怪你怪谁?” “怪我哥!” 米月这才想起,吃饭时,他没有找到李支书和平铲头,怎么米星一离开,他们俩就回来了,一定就是这鬼丫头叫他们回来的,看来,别看米星嘴硬,说不定同平铲头这俩早就一唱一合了,米星以爹被打住院为名叫她回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这个鬼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收网行动 下午,米月上祖坟扫了墓,就要乘晚上的高铁回城,虽然是向莫总请了两天的假,但既然父亲身体没有事,她不想耽误案子,案情千变万化,有时一误了便万劫不复。米星开着长城送米月,车子到了镇里,却见路边站了一个人,上前拦她们的车,米月一看,正是平铲头。 米星停了下来,平铲头上前对米月道:“姐,我有些话想同你说说,能耽误你一会时间么?”米月忙下了车,看车内米星仍坐着不动,米月心里明白,被平铲头带到他住的宾馆房间。 二人坐了下来,米月在等他说话,平铲头道:“姐,伯父的事,我再一次向你道歉!我……”米月不等他说完,忙挥手道:“这事已过去了,这不怪你,你不用说了。”平铲头搓着双手,半天才道:“我不知道米星同你说了没有,我,我想娶米星,只是,只是米星到现在还没有答应,我不知道这事到底能不能成,姐你看,我是不是不配她?” 米月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米星的?你喜欢她哪里?” 平铲头一时又难以启齿的样子,半晌才道:“在部队的时候,我在米阳那里就见过她的照片,说实话,我转业后来这里,都是为了她……” 米月心里感叹,想这年头,米星能有这么一位小伙子对她如此的痴情,也算是幸福的了,米月是了解妹妹的,她不是那种物质的人,她要真不接受他,那就没有这些戏剧性的情节了。 米月道:“你找我,想要我做什么?” 平铲头道:“我跟姐说实话,我只是部队的一名转业士官,没有多少存款,父母也是乡下人,也没有什么钱,承包和整理的这些地,都是银行贷的款,但我保证,我会努力赚钱,会让她过好日子的,我听说,米星最崇拜你了,你说的话,她会听的,所以我就想请姐帮这个大忙……” 米月不禁笑了:“你是听谁说她崇拜我了?再说了,就算她再怎么崇拜我,她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这是终身大事,终究是要她自己作主的,她会听我的么?还有,我对你的了解还没有她对你的了解多,我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来劝她?要是你是个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人,我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平铲头听了,双拳紧抱,道:“姐,我志远已经死了心了,这一辈子如果得不到米星,就一个人这镇里守她一辈子,一辈子再不娶别的女人。” 米月笑道:“那你还与她爹对抗?闹得她爹都住院了,她米星能答应你,爹能答应你?” 平铲头一付脸苦脸。 米月笑了笑站了起来,道:“行了,我也是说句玩笑话,你别当真,你既然有这个心,我想米星心里有数的,用不着我去劝她。我只是想劝你一句,只要你真心疼她就是了,我相信你的话,等着喝你的喜酒吧。”说着便出了门,见平铲头还是云里雾里的样子,呆呆地送米月出门上了车。 李满枝案件没有丝毫进展,连续几天,连保姆刘素芳都没见踪影,仿佛消失了一般。 4月8日,米月接到通知,黄厅召集“1.08”专案组成员开紧急会议。 米月明白,应该是赴全国各地的排查小组已完成任务,厅里要布置收网了。 黄厅今天心情很好,一来到会议室,便满面笑容地同专案组人员一一握手,一口一声“辛苦了,辛苦了。”同米月握手时,呵呵笑道:“我听说,在南京的时候,被派出所当小偷给抓了?” 米月也笑道:“不当回小偷,怎么能摸得到情况?不被派出所抓,怎么能骗得过团伙?” “有道理!有道理!哈哈哈!”黄厅笑得更合不拢嘴了。 又拉着杜峰的手道:“听说你在山西,还当了几天收垃圾工的?” 杜峰看了看米月,有些难堪,道:“逼不得已,逼不得已。” 米月等黄厅在杜峰面前转过了身,悄悄对杜峰道:“哎,手冼干净没?”杜峰瞪了米月一眼:“我这脏手总比你贼手干净!” 会议很简单,黄厅在听取各小组汇报,收集到26个作案窝点后,研究向公安部汇报的行动方案。 黄厅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就要拿出收网行动方案,明天我就争取成行,赴京汇报,去部里汇报的人,我一个,莫总一个,你们专案组的人去一个。在公安部下达收网行动后,二十六个窝点的一百多个人,还有相当数量的票据、电脑、手机等个案工具,都是我们依法打击的重要证据,这些人的审查和取证工作,工作量相当大,恐怕比我们侦查作案窝点的工作要更复杂,更伤脑筋,更花精力,所以我们丝毫松懈不得。这个后续审讯取证方案,我们也要拿出一份来。” 莫总便向米月投来目光:“米月,你能不能跟我们去部里一趟?” 米月站了起来,道:“我建议还是由杜支去吧,我手里还有李满枝一案,正在侦查阶段。” 莫总道:“也好,杜峰,你同我们赴京,今天晚上,大家都不要休息了,把两个方案都拿出来。” 黄厅道:“这样吧,米月的那个李满枝,往后拖两天,问题不大,还是小米同我们去吧,小杜在家里,还要负责协调我省四个市的统一收网工作,这个事,我是总指挥,这也就是挂个名,莫总是副总指挥,我们俩都要赴京,小杜是具体的指挥协调员,离不开的,整个收网工作,都丝毫马虎不得,我们省内的,更是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米月一听,只得罢了。 4月9日下午,米月同黄厅、莫总乘机赴京。 飞机下午6时才到首都机场,黄厅一下飞机,公安部经侦局王局长的电话就来了,通知晚上9时在经侦局会议室开会。 莫总道:“这公安部比我们还急呢。” 黄厅道:“本来就是部督办的案件,他们能不急么!” 晚上9时,公安部经侦局会议室,灯火通明。 公安部经侦局王局长听取了黄厅的专题汇报,同意了黄厅的行动方案。晚上11时,黄厅同经侦局王局长向公安部钱副部长专题报告了行动方案,钱副部长批准了行动方案。同时,王局长在看了黄厅提供的团伙数据后,也给了黄厅一个预警信息,据部信息中心收集到的线索,这个团伙的核心骨干头目,很有可能不在现有的窝点名单中,而且极有可能已潜去国外! 黄厅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预感,团伙头目不一定在名单中。”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窝点我们必须端掉,尽量做到一个不能漏网,即便他们的骨干头目在逃,我们只要有这些铁证,抓获和依法打击他们也就有了线索和依据。”王局长道。 4月10日,公安部成立了行动指挥部,在全国统一开展对“1.08”专案的收网行动,收网时间定在4月12日上午10时。 上午10时,是团伙人员集中在窝点“办公”的时间。 米月同杜峰等当初在做方案时,考虑到行动时间是大白天,如果是全副武装的特警直接从大门外或大楼外突入到窝点,在这人来人往的楼层,不管行动速度有多快,要想不惊动窝点内的团伙成员,是做不到的,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而且因各窝点楼层高低不一,路程远近不同,不可能做到在同一时间收网,如果在收网前惊动了窝点内的人,或者各点行动只要有数十秒钟的时间差,都有可能成为他们销毁证据的机会,只有让特警身着便服,三三两两秘密进入到窝点所在的楼层内,在不惊动窝点人员的情况下,在同一时间从房门外突击进入,才有可能保护好证据,为做到统一破门而入,特警队员还统一全部携带了破门器。 上午9时50分,各地报告:行动队员已集结到窝点房门口附近待命,警戒布置完毕。 上午10时零分,指挥部同时对26个行动队下达“行动”命令。 26个点的所有100多名作案人员,没有一个人事先得知风声,没有来得及销毁哪怕是一张纸片,电脑一个字符的证据,被公安特警一个个带离。 米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黄厅和莫总,两人却在同王局不知在商量什么事,看三人的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喜悦之情,米月明白,案件并没有结束,应该还有更艰难的任务在后头。 米月刚从北京首都机场登上回东州的航班,满霞的电话打过来了:“抓到刘素芳了!” “李满枝呢?” “又让她跑了!” “有邹红艳的消息没有?” “没有。” 米月一下飞机,从机场直接来到西园村刘素芳的住所。 米月到了这个住所,心里打了一寒战,要是这刘素芳自己猫在家里不出来,米月恐怕找到两眼发黑也找不到这里来的。这是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民宅,米月判断,李满枝是不会住在这里的,这只会是刘素芳的住所,一问刘素芳,果然如米月所料。 “我们从半岛花园搬出来后,李姐不让我同她一起住,把我安排在这里,她住的地方在金兰花园,那里靠近白云山,我要坐地铁才能去她那里,李姐说,需要她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她。” “你用什么电话同她联系?” “从半岛花园出来后,她给了我两个手机卡,一个给我用,说这个电话卡只能同李姐一个人打电话,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打,另一个卡让给我女儿,也不许我女儿用这个卡同其他任何人打电话,只能给我打电话。” “金兰花园是在地铁三号线附近,你怎么去了5号线?” 那是第一次去找她,我弄错方向了,跑去5号线了,我给女儿打了电话,问金兰花园在哪个方向。” “你们是怎么从半岛花园出来的?” “我们原来住在那个什么214楼,后来那天半夜李姐突然说要搬家,从214楼搬到了另一栋楼,我记不清是哪号楼了,好像离我们原来住的地方不远,我们到了那栋楼,那个楼房间里好像原来也住过人,家具一应都有,只住了三天,李姐突然说又要搬家,我与李姐到楼下一看,门前停的是一辆是用来拉电器的货柜车,让我们俩坐到货柜车里面去,我们就坐进去了,看到里面还放了一台冰箱,外面门一关,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差点把我们闷死,好在不到半小时,我们就到了一个地方下了车,一个小伙子就把我拉到现在这个房间里。” “那小伙子是什么人?” 刘素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米月打开手机,找出了谭伟的照片:“是他吗?” 刘素芳细细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看样子像是。” “这个人还跟你说了什么了吗?” “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我问他话,他也不答理。” “你在半岛花园搬家后住的房间里,发现有房屋主人的照片没有?或者从房间里发现主人家衣柜里有什么衣服,是男的衣服还是女的衣服,是年青人的还是中老年人的?个子有多高?” “我没有看过有照片,衣服看过,是男人的衣服,好像是中年人穿的,个子挺高的,没有看到有女人的衣服。” …… 米月问满霞:“李满枝怎么跑掉的?” “我们的侦探员是从刘素芳从西园村去地铁站的路上抓了她的,抓她的时候,正好她的手机有电话来,侦探员没有让她接,拿过她的手机,把她的手机关了。估计坏就坏在关手机上,没有想到这个电话正是李满枝打来的,后来我们押着刘素芳去李满枝的住所后,却发现人已跑了。” “查监控了没有?” “查了,金兰花园大门口有监控,发现她是从门口拦的出租车,后来我们跟踪这台出租车行踪,在进入云中路后就消失不见了。” 云中路?米月查了查云中路,这一段路程没有视频监控。 米月来到金兰花园李满枝的住所,金兰花园有楼房40多栋,楼高大多是21层,李满枝的住所在A33栋的17楼,一套三室两厅约170平米的居民房,新装修不久,家具也是新购的,米月相信,在李满枝入住前,这里应该还没有住过人,米月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李满枝遗留的有价值的痕迹物证。看来,李满枝走的时候还挺从容。 “查了这套房的主人没有?” “还没有来得及查呢。” “赶快查,还有,继续审刘素芳,或带她去认半岛花园后来的住所,并查房屋的主人,继续通过‘天眼’平台,追踪李满枝以及谭伟的行踪,还有,查一下刘素芳提供的那一天电器货柜车的来路。” 异国猎狐(一) “1.08”专案抓捕行动结束后,按照方案,所有在外地的团伙成员全部押回江东省公安机关审讯,所有证据移交江东省公安机关,由江东省公安厅和省税务局联合取证。 黄厅毕竟是老手了,他预料的没错,面对关押在市局各看守所一群黑压压的被审人员,以及从各地收集上来的堆积如山的票据、一百多台的电脑和手机,米月的头都大了。 专案组分成两个组,预审组和票据取证组,分头开展工作,米月同杜峰均在预审组。 审讯工作不到两天,团伙头目便露出了水面,嫌犯交代,这个团伙的头目安哥,身边还有4个骨干,会计师茹姐,还有3个业务骨干阿宝、阿训、华崽,都不在微信群内。 根据公安部信息中心提供的线索,这5个头目已潜逃国外。 “1.08”专案组收网行动成功的喜悦,立即被这伙漏网头目出逃的阴云笼罩,黄厅又亲自组织召开专案组会议,部署出国抓捕行动。 “经查,漏网的头目骨干共5人,曾志安,人称安哥,男,46岁;林茹,人称茹姐,女37岁,是团伙的会计师;三个业务骨干:林伟宝,人称阿宝,男,29岁;赵训,人称阿训,男,34岁;孙大华,人称华崽,男,30岁;5人全部是江东省海平县人,其中,曾志安长居在G国西港市,有一套豪华独居别墅,在西港有一批亲随,半个月前,林茹带领林伟宝、赵训、孙大华等人,一同赴G国西港。” “难道这些家伙是听到什么风声出逃?”莫总道。 黄厅摇了摇头:“如果知道了风声,这些团伙早就毁证逃散了,我们就不可能抓住这些团伙并取得证据。我估计,他们的出逃,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但又不能确定,为保险起见,他们先行出逃,观察一阵再说。” 米月点头道:“对,我也这么认为,他们也许觉察到我们有动作,只所以不轻易解散窝点人员,是因为觉得如果消息不实,就冒然撤离窝点,要再建就损失太大了,所以他们为保险起见,让头目们先出国躲避一阵,觉得万一没有这回事,他们再回来,万一消息确实,再撤离窝点也来得及。” 黄厅点了点头,道:“好了,其他的都不说了,当前首要的任务就是,怎么样把这5个人从G国缉拿归案。” 现在去国外抓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是对在坐的人来说,还是头一次,大家都锁紧了眉头。 莫总道:“这样,人数不宜多,最多5个人即可,一名组长,两名侦查员,一名技术人员,一名懂G国话的翻译,考虑到这5个疑犯中还有一名女性,最好有一名女成员。” “翻译就不要从外单位要了,我们局侦查员关亮就懂G国语。”杜峰道。 “那就太好了,这样,有4人就可以了,你们几个人,谁愿意带队去?” 米月道:“既然要有一名女成员,我去吧。” 莫总笑道:“米月,这次你却主动起来了,国外,可不比国内,你不要急着表态,想清楚再说。” 米月听懂了莫总没有说的潜台词,这意思是平时对他布置的任务总推三推四的,便笑笑道:“莫总,您要不信任我,那我就是自讨没趣了。” 莫总指点着米月,对黄厅道:“黄厅你看,这丫头还将我的军来了!” 黄厅也笑了笑,问米月:“你出国办过案吗?” 米月摇了摇头:“哪有机会!” 杜峰道:“我也参加吧。” 黄厅看了看莫总,道:“你们俩都去,当然不行,这边还有一大滩子事呢,审讯取证工作也一点马虎不得。这样,既然米月主动请樱,我相信米月能完成这个任务,剩下的成员,米月要哪些人,你自己来挑吧。” 米月道:“既然黄厅发话,我就不客气了,技术员,我看于斌就行,前段时间的工作,我们配合得很好,关亮既然会G国语,当然就是他来当翻译了,还有一位,就选一个有点功夫的吧。” 莫总道:“有功夫的好办,那就是黄云辉吧,小伙子是军转干部,虽然年纪大了些,四十来岁,个头也不算高大,但曾经在全军比武散打中得过名次,一身功夫还在。” 黄厅点了点头,道:“这次出国抓捕行动,公安部十分重视,指示要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把犯罪分子带回国内绳之以法。G国与我国关系比较好,有引渡条约,而西港的华人比较多,应该对中国有好感,只要当地警察配合,抓捕引渡这几个人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曾志安在西港经营多年,在当地有自己的亲信和势力,我们也不可小觑,必须做好各种意外情况的应对准备方案,行动中遇到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直接向我报告……” 莫总道:“保密问题,我再强调一下,我们的动向,连家里人都不能说,你们出国用的手机卡,局统一配发给你们,这新配发的电话卡,出国时才能使用,只能同我们专案组的同志联系……” 米月出国前,去探望了恩师,出门时,翰墨道:“去外面吃吧,我看了一家正宗潮州牛肉火锅,去尝尝。” 米月也听说过,近期有潮州牛肉火锅生意火爆,只是她没有抽出空来去尝尝,正好,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同翰墨在一起了。 火锅店位于东城商业闹市区,还未到店门口,就闻到一股令米月向往已久的牛肉鲜味飘来,进了店门,就看到了这个店与其他店的不同之外,店门厨窗内,是四个身着工作服的小伙子站成一排,正在表演切牛肉的刀工呢,一大块的新鲜牛肉,就挂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取下的大块牛肉,在他们锋利的刀下,很快就被切成薄透如蝉翼的肉片。 “这老板还真会摸透人的心思,用这一套来吊人的胃口。” “不光这些,这店里的牛肉,是要在当地凌晨宰杀,杀了后运到这店里时,牛肉还要是温的,这样,才能保持这牛肉的鲜味。” 两人找了一间包厢坐下,翰墨刚点好菜,火锅及切好的牛肉就上来了。翰墨去替米月配好了调料,对米月道:“你看这火锅汤,好像就是一锅清水,什么也没有放,这就是为了保持牛肉的原汁原味,因为牛肉切得太薄,水滚开后,夹好的牛肉只在滚水里不超过4秒钟,肉就变色,一变色,就可以吃了,除了味鲜,还脆嫩,这味道好不好,还在这配料上。” 翰墨一边说,一边给米月作示范,烫了几片肉,再放进调料里沾了两下,放入米月嘴里,米月吃了,真是鲜嫩味佳无比,便撤娇道:“死翰墨,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早带我来吃!” 翰墨道:“我去哪里找你去!” 米月只顾吃,翰墨道:“你哪天要是不干这行当了,我保证让你这吃货天天有美食。” “你少来这套,这用美食来收买我!” “你这么匆匆忙忙地来看妈,是不是又要外出了?” “你知道了还问。” “这次又要去哪里?去多久?” “你现在怎么喜欢打听我的事了?” “我才不想打听你的事,我只是担心妈这身体,万一哪天走了,我们没能了了老人的心愿。” 米月的心沉重起来:“再等等吧,等我这次回来……” 4月20日,G国首都国际机场。 这是米月的第一次出国,米月查了西港的旅游攻略,西港,位于G国南部半岛的一个海滨城市,是G国的一个旅游胜地,有人口近30万人,其中华人6万多人,当地主要讲高棉语,也有会英语或普通话,由于许多店铺、餐厅及娱乐场所都有华人经营,所以不少人会讲普通话。G国原国王同我国有非常好的友谊,到中国就像回娘家一样,而国王就出生在西港,因此这西港的民众对中国比较友好。米月等众人都信心满满,人员的名单和照片都有了,只要积极协调G国当地警方配合,找出这5个人押回国内,应该困难不大。因此下飞机前,米月还给都是第一次踏上异国,神情有些紧张的于斌、关亮、黄云辉打气: “我们几个人,虽是不熟悉当地语言,但英语还是没有问题的,大家也不必紧张,毕竟当地懂华语的也不少,交流不成问题,我们挑选的关亮,是通晓东南亚语系的行家,可当我们的翻译。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们就在西港好好玩一天,我听说那个海港风光很美,细沙碧水、静谧独异,我们也好好领略享受。” 在公安部的协调下,G国警察总署治安局一级警督莫里金克警长前来迎接米月的小组,莫里金克警长会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见到了米月等人,如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亲热:“没有想到米队长是一位这么年青美丽的小姐!”一阵介绍和寒暄后,被带入一辆中巴警车。 中巴警车在通往G国首都的公路中穿行,一切都是这么新鲜,金碧辉煌的寺庙,精致的独屋,茂密的椰林,陌生的庄稼,鲜艳服饰的行人,连空气中都充满异国的味道。 莫里金克警长道:“我经常去贵国的,贵国对我们非常的友好热情。是这样的,我们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在我们警署附近的南南括亚旅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以安排你们在这里观光一天,然后你们去西港办差,如果你们交通不便安排,我们可以安排车辆。” 米月一听,莫里金克警长虽是十分热情,却似乎并不关注中国警察办差的事。 米月只得连连道谢,道:“其他都不劳警长先生费心了,我们只关注抓捕人的事,是否请警长先生召集贵总署治安局的相关人员,我们开一次协调会,部署抓捕并引渡嫌疑人犯的行动方案?” 莫里金克警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米队长,您可能并不熟知我国警察的情况。我们的警察分治安警和移民警,治安警管街头,移民警管室内,两家互不搭界。你要到室内抓人,得找移民局;你要在街头抓人,就找治安局;而且,你们在这里不管抓什么人,我们移民和治安两家都不会插手,你们自己去找,找到了人,告诉我们就是了,我们会派人配合抓捕,如果在室内,通知移民警,如果在室外,通知治安警。” 米月等众人一时都面面相觑。 莫里金克警长继续道:“是这样的,我看了你们传来的5个人的传真,那个叫曾志安的,我知道有这么个人,这里的人叫他安哥,只是他同我们治安警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与我们的移民局的不少警察很熟,在这里和西港,他都有不少移民警界的朋友,上上下下关系都比较好。你们这次幸好只是传真到我这里,要让移民局的知道了,他们一通风报信,那可就不好办了。这伙人在西港也有势力,手中有武器,爪牙耳目众多。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透露来西港抓人的消息,你们找到了人,最好在室外抓他,我们才好配合。” “如果是这样,能否请贵国派几名警察与我们协同行动,查找嫌疑犯?” 莫里金克警长摊了摊手:“不可以的,实在抱歉!” “那么,能否请贵国警方提供这几个人的具体居住地信息?” 莫里金克警长十分为难道:“这些人的具体居住地信息,都掌握在移民局那里,而且只有当地西港移民局才掌握。如果你们要找移民局,我还是要给你们一个提醒,当地的移民局有很多人都与这个安哥是朋友,我担心他们一旦知道你们的公安来找他,他们很可能通风报信,让他们去其他国家躲避。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惊动移民局,你们自己暗中去摸他们的居住地,一旦摸准了,想办法引他们出家门,在室外抓捕,我们会全力配合。” 米月四人心里凉了半截。 南南括亚旅馆是一家别墅式布局的四星级的宾馆,米月下了车,便改变主意,既然这里的警察不能帮上什么忙,还不能公开前来抓人的消息,要隐藏身份,那就干脆不要在这里住宿了,更没有心思在明天观光一天了。 米月对莫里金克警长道:“警长先生,谢谢对我们的热情接待,也谢谢您对我们的提醒,我们打算今晚就去西港,查找这几名嫌犯,我们随时保待联系吧。” 莫里金克警长摊开双手惊讶道:“何必这么紧张?你也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嘛!”米月道:“等我们抓到了人犯,我再好好请警长先生喝几杯吧。”莫里金克警长只是晃着头,满脸遗憾:“贵国的警察,我见识过,案子没办好,也没心思玩的,好,既然这样,我只好遵命就是了。”上前与米月等四人道别。 米月当即在宾馆租订赴西港的车,幸好一切顺利,租了一辆半新的面包车,买了些干粮当夜餐,连夜赶往西港。 “米姐,怎么办?”一切都出乎米月等人的预料,众人神情沮丧,带的干粮谁也没有心思吃。 “怎么办?猪油拌呗!”米月突然想起妈小时候常对她说的话。“你们现在才知道,在国内办差,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了吧。” 米月道:“事在人为,以变应变吧。”便对于斌道:“现在我们是两眼都抹黑了,你们网监处平时不是说得很牛么,我到要看看,在这关键的时候会不会拉稀,人肉搜索这5个人对你来说不难吧。” 关亮道:“你们要是拉稀,我们可要查死在这异国他乡了。” 于斌会意,忙打开电脑,一边双手指在键盘上如鸡啄米般点击,一边道:“我现在就向信息中心提出需求,我让你们看看,我们的网络情报工作是不是吃素的!” 车子快到西港时,厅里的情报信息传来了,到也挺快的,安哥曾在微信里晒有一张显摆他的黑色路虎卫士车的照片,可惜看不清车号牌,号牌被这家伙的身体挡住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女头目茹姐,也有一张在西港的照片,照片背景是一面写着中国汉字“重庆地瓜老火锅”的广告牌;另一头目林伟宝,有自称住在“自由女神”的信息;其他人没有获取到相关信息。 “这些人不会住在一起吗?”关亮道。 米月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是来躲避我们追捕来的,就会当心我们连锅端,不太可能住在一起,应该是分散居住。而我推断,他们这次来西港,就是以防万一,躲避我们追捕来的,而现在一旦得知他们的窝点全部被我们给端了,就是在这里,也一定是惊弓之鸟,一旦发现有我们到西港的消息,便会随时逃之夭夭。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隐藏身份,就当作到西港考察房地产的投资人吧,我是老板,叫我老板就是了,老黄就叫黄哥,于斌就叫阿丁,关亮就叫阿亮。” “这么听起来都像黑社会组织了!”于斌笑道。 “不是黑社会,这里叫买地党。”关亮也笑道。 异国猎狐(二) 车到了西港,已是晚上9时,这里阴雨绵绵,四人好不容易找了家旅馆,一打听价格,180美金一天,我的天!赶忙走人,找了三四家,才找了家能住得下的,88美金一天,一个小套间,1厅2室,米月一间,于斌自己要求睡客厅,他有睡前看电视的毛病,黄云辉便与关亮一间房。 米月一进房,屋内一股霉味就冲鼻而来。刚放下行李,电话响了,是满霞打来的。 “米姐!我们找到谭伟的线索了!在半岛花园露过一次面,坐在一辆皮卡车上,从半岛花园3号门出来,被监控视频捕捉到的。” “好!”米月道:“继续跟踪,查皮卡车的下落,我估计,邹红艳很有可能就在他手里。” 米月安顿好住宿,四人便打开西港的卫星地图,商定找人方案,决定分为两组,兵分两路,一组米月、于斌往东,一组黄云辉、关亮往西,寻查路线,各组自己制定,找黑色路虎卫士车,重庆地瓜老火锅店及自由女神,发现目标后,先不要行动,晚上大家一道研究查控措施。 关亮晃着头道:“这整个城市面积看起来也有30多平方公里吧,我们一组找半个城,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米月道:“你还有其他好主意的话,就拿出来,没有的话,就耐心找吧,有愚公的精神,山都能挖,只要有决心,说不定也有神助呢。” 四人商量完,已是饥肠辘辘,便出去找吃的,街上细雨蒙蒙,道路泥泞一片,众人找了一家饭店,却是梅州人开的,众人一阵兴奋,既然是“自家人”,大家顾不得许多,一面吞着哈喇子,看了就点,4道“大菜”:一盘烤鱼,一盘客家酿豆腐,一盘炒鸡蛋,还有一道蔬菜沙拉,听说店里的三鲜饺子好吃,一气点了三盘。 众人一阵风卷残云,能吃的吃得一丁点不剩,只剩下菜盘子残汁没有用舌头舔了。管钱的关亮打了个饱嗝,问老板:“多少钱?” “780元,先生!” “不贵,不贵!没想到,您这里还收人民币。” “我这里从来只收美元,不收人民币,先生!” “美、美元?780美元?”关亮差点要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 一顿饭吃掉了四人几天的补贴,剩下的日子里,四人只好以康师傅充饥了。 找人!找人! 偏偏这里天天暴雨不停,西港原来也是一片远离闹市喧嚣的旅游胜地,只是这两年,G国**受中国深圳的刺激,也号称要把西市建设成G国的第二个深圳,于是,大批外商涌入,房地产商蜂涌而至,大多数还是华人,涌到这里大兴土木。于是,一座城夏天尘土飞扬,雨天便成了一滩烂泥,垃圾遍地,苍蝇能飞到人嘴里。投资老板多了,带动物价飞涨,便有一些人恼怒起华人来,于是,“飞车党”便坐地而起,专抢劫华人。 四人脚穿拖鞋,身披雨衣,一双双眼光贼一样地搜寻四周每一处角落,走了一天,哪有几个线索点的影子? 第二天,继续找。 米月与于斌一组穿过一个小巷子,没想那巷子似乎走到不尽头,看雨停了,俩人便脱下了又闷又热的雨衣,用手拎着,听身后有突突的摩托车声响传来,二人刚一回头,就见第一辆摩托车从俩人身边擦身而过,坐在第二辆摩托车后面的黑大汉伸手就来抢于斌的包,于斌的包里有笔记本电脑等重要保密器材,比钱重要得多了,平时护命似的,要是被抢了怎么得了!幸好身手敏捷,一看势头不对,慌忙一手护包,一手顺势把雨衣朝那黑汉甩了过去,那黑汉身子往后一闪躲过,抢包没有得手,还差点从车上掉下来,两辆车又突突往前开走了。米月看到,那黑汉还恶狠狠地一手指了指他俩,也不知骂了句什么。 “这帮家伙会不会再纠集人来堵我们?”米月预感不妙,往前后看了看,这巷子又深又窄,两边没有出路,要是这帮家伙不善罢干休,纠集人两头一堵,怕是凶多吉少。 “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于斌道。 米月看了看,前面有一棵树,树不大,碗口粗左右,却很高,有三四层楼高,树旁的民宅却不高,只有两层楼,便道:“不如我们爬树上房顶吧?” 于斌还在犹豫,米月道:“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包被抢了,就麻烦了。” “米姐,你怎么上去?” 米月笑道:“我会爬树的时候,你还在穿开档裤吧。” 米月先爬上树,窜上屋顶,看于斌爬上来时,气喘得像在拉风箱,米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狼狈。 果然,不到半刻功夫,却又见那两辆摩托车呼啸着又开了回来,此时只见两辆车后排坐着的人一人手里拎了一把八十公分长的大砍刀,恶狠狠地在巷子里到处找人,转了两个来回,没有找到人,悻悻走了。 米月在屋顶上待了半天,才灰溜溜地从树上溜下来,双脚一落地,便见从屋内出来一位中年妇人,一见从树上窜下一个人,慌忙向屋内喊叫,也听不懂在喊什么,不一会,于斌也下来了,就见从屋内出来一对老年人,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女的手里一根木棍,气势汹汹地守在门口,中年妇女好像在打电话,估计是在报警。 “看来,他们把我们当贼了,要不,你向他们解释解释?”于斌道。 “还解释什么!等警察来抓么!快跑!”米月说完,飞也似地跑了,于斌见势不妙,也拚命追了上来。 回到旅馆,四人一身都是泥水,双脚像是灌了铅,脚底也起了血泡,米月简单洗漱了,倒头就睡,睡到半夜,米月便又醒了,是被蚊子咬醒的,米月做梦都在打蚊子,开灯一看,自己真是在打蚊子,手掌上全是血,一屋子全是拍蚊子血腥味。 “擦!这里连蚊子都这么冷血,连个声音都没有!” 睡不了了,米月听见客厅里有人说话,到客厅一看,三人都在呢。 于斌道:“这样下去不行,明天,得租一辆车才行。” 关亮摇了摇头:“我问过了,一辆面包车一天两百美金。” “那就租嘟嘟车吧,总比这11号强。” 嘟嘟车就是一种两轮摩托车,租金倒也便宜,米月同意了,第二天,于斌租了两辆嘟嘟车,米月与于斌一辆,老黄同关亮一辆,四人分头找。 转了一天,没找着任何踪迹,老黄、关亮一组却被警察当“飞车党”抓了。 老黄、关亮二人身穿黑色雨衣,戴副墨镜,骑着嘟嘟车在大街上穿来穿去,在街头巡察的两个警察身边转悠了好几回,引起警察警觉,这俩家伙哪来的贼胆子,眼里还有警察么!便忙双双掏出家伙冲关亮俩喊话。面对两支黑洞洞的枪口,关亮只好停靠下来。 关亮慌忙下了车,双手高举,向警察靠近,用高棉话同警察打招呼,看两名警察的枪口还在向二人指点。 “我是中国人,请允许我向你出示证件,OK?” 俩警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关亮从随身包里掏出了护照,顺便把二百美金夹在证件中。 俩警察看了看证件和钱,忙收了枪,取了钱,把证件递给关亮,嘿嘿地冲二人笑,向二人树起了大拇指。 “中国人,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OK!OKOK!” 关亮松了一口气。 晚上,米月一听关亮好像还在显摆他摆平警察的事,没有想到被米月一顿训斥:“你倒大方!一出手二百美金!这里给的是小费,不是行贿!上次那顿七八百美金的饭钱,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让你这样来管钱,你让我们以后喝西北风呀!” 关亮苦笑:“我也是一时应急,哪有零钱呀!你还心疼钱呀!我是怕他们搜查出我们带的这些家伙,说是侦探器材,怀疑我们是间谍,我们岂不百口莫辩,他们就是知道我们是警察,将我们交给移民局,那不也一切都暴露了?” 米月知道这个国家有收小费的传统,这种小费,上至官员警察,下至平民百姓,都可以收,多少不论,不管是谁,只要收了小费,便会认真地给你办事。只是这二百美金让他有些心疼。 “明天,你去把钱给我破一些,换成一美金五美金的,你要再这么大方,这钱你自己掏口袋吧。” 大雨断断续续连下了四天,四人每次一身泥水回来,换洗的衣服三天也干不了,每次洗了澡,没有干的内衣短裤换,只好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里,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是一股霉味,米月爱干净,衣服每天都要换的,面对这样的状况,一气之下赴商场购了三四套内衣裤,也不敢洗,直接穿了,又总觉得身上痒痒的难受。 第四天,雨停天晴了,老天不负有心人,米月终于找到了“重庆地瓜老火锅”的广告牌。 广告牌位于一家巴迷KTV歌厅旁边,歌厅附近只有一栋大楼是住宅,叫西港99公寓。这是一幢西式4层开放式公寓楼,每套房间门前有开放式走廊相连,外面可看到每个房间的房门。 茹姐晒的照片背景只能表明她在这里吃过火锅或在这里出现过,并不能确定她就在这公寓住宿。即便是她住在这里,这每层楼就是十几个住户,如何去找? 米月正在寻思在哪里找突破口,一名邮差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楼门前有个邮箱,每天都有一个邮差送收邮件。 晚上,米月部署查找茹姐的办法,对关亮道:“你不是出手大方吗,明天让你大方一次,把邮差给我搞定了。” 关亮嘟嚷道:“要花钱了,就找我了,花了钱,又来训我!” 米月哼了哼道:“我要是会说高棉话,还来找你!” 关亮给了邮差小费,出了二十美金,邮差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可以让他每天查看大楼收寄的邮件。 第二天,关亮查到了,是邮寄的一个化妆品,邮单上赫然写着西港99公寓407号林茹小姐收! 总算有了收获,众人精神便振作了起来,几天的辛苦劳累便都付之云外了,米月便安排蹲坑监视,在其他4人没有找到前,既不能惊动她,又不能让她失控。 99公寓407号房门,虽然从外面能看得到,但环顾对面的建筑,除了一个巴迷KTV歌厅外,没有其他可蹲坑的建筑物。 西港的KTV歌厅,说是歌厅,其实就是一个红灯区。这是一座3层楼的建筑,里面的房间是一间间供客人玩乐的小卧室,从三楼小卧间的窗户,可以盯死407号门。看来,只有租下这里的一个包间了。 米月到歌厅一看,就猜测这KTY一定是华人开的,里面的设施布局与中国的K厅相访,第一层是一个演唱大厅和餐饮服务设施,其他楼上全是供人休息玩乐的卧室包间,大厅里播唱的还有不少是华人唱的歌,歌厅里,数十个统一穿着各色旗袍体态性感妖艳的女子穿梭期间。 这种场合,米月不便出面,让关亮和于斌去找歌厅老板娘。 “你们要租一间房好几天?你们要干什么?”老板娘果然会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警觉性还蛮高。 “不干什么,只是玩玩,玩玩。”关亮说完,搂了搂一旁于斌的腰,还亲妮地在于斌脸上亲了一嘴,向老板娘飞了飞眼。 于斌恶心的恨不得啐关亮一口。 老板娘也是一脸作呕的表情,挥了挥手:“这样的话,我这价格可不低!” “价格好说,好说!” 关亮便在选好的房间蹲了下来。 米月松了一口气,对剩下的三人重新分工,米月同于斌查“自由女神”,老黄查黑色路虎卫士车。 晚上,米月刚回到宾馆,关亮便来了电话。“米姐!选的什么鬼地方,这活我干不了,换人罢!” “你怎么了?” “你来住一夜,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怎么受不了了?” “那声音,唉……”关亮不好再说下去了。 米月这才有些明白过来,那房间的墙壁是木板房,不隔音,隔壁两边房间自然会常有妓女嫖客光顾,一天到晚,那种声音肯定少不了。 米月哭笑不得:“多备些纸巾塞住耳朵!” “你来塞给我看看,塞得我的脑袋一个晚上都是嗡嗡的!” “瞧你那点出息!” …… 过了一天,关亮又来电话了。 “米姐,这婆娘还有车,今天一大早就开着车出去了,这个地方,连个出租车都没有,我没法跟上去。” 这家伙怎么还有车?这是米月没有料到的。 “是她自己开车吗?是什么车?她出门带了行李没有?” “是她自己开的车,一辆红色轿车,什么牌子看不清,她身穿一套米黄色的连衣裙,拎着一个黑色小提包出的门,没有看她带行李。” 米月松了一口气:“没有带行李,就不用担心,她还会回来的。不过,为保险起见,你还得包租一辆车,以后她出门,你跟上她。” 关亮嘟嚷道:“这又要花钱!租车很贵的。” “弄个二手的吧,能开就行。” 异国猎狐(三) 米月和于斌找“自由女神”的林伟宝。 自由女神是个什么名堂,米月不知道,打听了半天,才晓得那是一套别墅群的名称。 到了别墅群一看,我的天!四十多栋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座山腰处。 靠查邮箱这一套也不灵了,这里的每栋楼都设有邮箱,邮件是一栋一栋房屋投递。 米月与于斌在别墅群周围转了大半天,发现了一个有利环境,在整个别墅群内没有超市或文体娱乐设施,这里的人员的饮食、生活用品或娱乐,都要到山下的商业城消费。 别墅群到商业城有四个出入通道,只要把住出入通道,不难发现下山购物或娱乐消费的林伟宝。 “要是这家伙有保姆厨师出门购物,他自己不出家门就不好办了。”于斌道。 “不会的,他可以不出门购物,但不会不出门娱乐,不会不与外人活动交往,要不然,他守着这一大笔钱放在家里发霉么?” “问题是四个出入口,现在只有三人,怎么办?” 米月的主意,就是把老黄抽出来,三人各蹲守一出入口,再花钱收买一个安保员,负责守一道出口。 “这样好是好,只是担心要是这安保员是安哥的耳目,岂不弄巧成拙!” “不用担心,我探探口气就晓得的,只要排除不是安哥的耳目,这里的人只要收了钱,干活比我们还来劲。” 二人转了一天,又渴又饿,浑身被日头烤得透湿,商量定了,便来到商业城。 这里的商业城规模及顾客虽不及中国的热闹,却也是一座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四层大楼,容纳数十家店铺和公司,衣食住,吃喝玩,什么都有,每天在这里办公的,购物的,美食的,看电影的,玩游戏的,男女老少,乌泱乌泱的,也有上万人。 米月想找个清凉的小吃店,喝口冰水吃碗面。路过一家餐厅门口,米月眼毒,只是向店内瞄了一眼,便忙拉了拉于斌:“你看,我怎么觉得那个人像林伟宝?” 于斌一看,饭桌旁坐着一个人,是侧面对着门口,正在与坐在对面的人说话,看侧脸有点像,两人便进了饭店,找了旁边的桌子坐下。 “先生,请问要来点什么?”服务小姐听二人讲话口音,认得是华人,便用普通话问候。 声音惊动那人,回头看了米月一眼,就这一眼,让米月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这人正是林伟宝! 真是老天有眼! 人找到了,还是不能惊动。米月忙叫于斌叫了一辆出租车在外等候,自己也只好点了两碗面,热腾腾的面刚端上来,林伟宝就出了门,上了一辆黑色丰田车,看那车也是一辆半新的二手车,往自由女神别墅方向开,米月于斌一口面还没有吃上,便出门上了出租车,悄悄跟随林伟宝到了他的居住地,是自由女神A37号楼。 晚上,米月安排,布置老黄盯林伟宝,他同于斌继续查黑色路虎卫士车。 米月指着卫星图对老黄道:“你看,A37号楼靠这山边,这山上是一片树林,我们只要蹲在这林子里,便可以看到这个A37号楼,虽然看到的只是楼的屋后,看不到前门,但晚上我们可以看后窗的灯光,白天可以看到屋前的这两条出路,还有他的车在一楼车库里,车一出门你也看得到。你包租一辆车,停在树林边,晚上就在车上休息,白天不能一整天都待在车上,车里太热了,就在林子里观察,如果他出门,就跟上。” 老黄点了点头:“明白。” “只是这个活,要吃不少苦头,大部份时间只能吃干粮,晚上也只能睡在车上,在树林子里蹲守,蚊叮虫咬,你一个人能不能坚持得下来?” “这没有问题,吃这些苦算什么!”老黄坚定道。 “注意晚上凉,要多穿衣服。” 老黄点了点头。 米月心情很好,安排完老黄,正要向关亮打电话,不料关亮的电话就来了:“这婆娘三天没见动静,怀疑是不是出走了?” 米月一惊:“她出没出走你看不住么?你怎么知道她是出走了?” “她每天都要把衣服?在外面,这三天,没有见她?衣服。” “你不是死盯她的门么?” “光看住这个门不顶用,她那套房还有后门,后门的走廊与前门走廊相连,那走廊前后都有出口,她要从后门出走,哪看得住!” “你连个娘们都看不住,是不是被那声音迷昏了头了?” “天地良心,我们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扇房门!” “难道她发现异常了?” “不可能,我房间连望远镜都不用!” 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飞了,这事大意不得。 “你向巴迷KTV老板打听一下99公寓楼的楼主是谁,在哪里住,我们明天去找她!” 关亮打听到了99公寓楼的楼主,是一位西港本地的老太太,不会中文,英文也不流利,米月便同关亮来找老太太租房。 听说有人来租房,老太太热情接待米月3人。 关亮同老太太说起了高棉话:“您这公寓还有多少空房?” “还有3套,先生。” “我们有4个人,想在这里租4套房,一年期的。” “先生,这里只剩下3套了。” “不会吧?这两天搬走的算不算?” “这两天搬走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谁我不知道,是407房的人吧?” “407房?她没有退房呀!” 房主一面说着,一面找来电话本,拔打407房间电话,米月记住了电话号码,电话通了,一个像是睡意朦胧的女声传来:“喂——” 房主正要问话,就被米月把电话按住了,连连点头:“好了好了,是我弄错了!抱歉抱歉!” 米月等人松了一口气。 3人到了关亮租的蹲坑房,房间不大,却也整洁干净,木板墙贴的是粉红色墙纸,房内摆设的是一张双人床,一套沙发,一面墙上挂着电视,下面是一套KYV播放机等音响器材。一面的窗户外,距对面的99公寓楼有大约180多米距离。 “这样吧,于斌,我把关亮和你调换一下,因这下来找的人更为重要,却难度大,需要关亮这个翻译。” 于斌只好苦笑着点头。 关亮却如遇大赦,抑制不住兴奋,拍了拍于斌的肩:“斌哥,只好委屈你了。” “你不要再恶心我就是了。”于斌道。 关亮将于斌带向窗边,向于斌交代:“她住的这个407房门,你也不用一天24小时死盯,这样你也受不了,也不一定做得到,这女子一般不常出门,两三天会出门一次,出门时一般都在傍晚时间,在一楼车库开出一辆红色宝马车,出门后一般在商场购物,或约几个女子在几家餐饮店饱吃一顿,或去看一场电影,之后有时会单独去做美容什么的,回来时一般要到半夜左右。” “我们在这里监视和跟踪她的时候,首先要注意的事就是不能让她觉察,当然,也不能跟丢了,这窗户是茶色的,白天只要关上窗户,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晚上就要小心了,晚上一开灯,外面就会看得见我们,我们却看不见他们,所以在观察时尽量不要开灯,或者拉上窗帘,在窗帘缝处观察。” 于斌一一点头,又问:“她开车外出,我们如何跟?” “这好办,我在这里租了一辆车,虽是破旧些,租金便宜,她一出门,你跟着她就行了。这里歌厅晚上来住车很多,不容易引起她怀疑,只是她到了一个目的地后,你千万不要让她看见你,有些目的地,如果只有一个出入口,你在门外候着就是了。” 关亮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卫星地图,对着地图指点道:“她经常去的几个地方都在这里,购物商场,在这里,这个商场很大,四通八达,人也多,你要尾随,这是美容店,你看她进去,只要守在门边就是了,她这一进去会有一个多小时,门对面有一家咖啡店,你可以坐在里面喝口咖啡等候。还有就是影剧院,常去的是这一家,你也只需看住这个出口就是了,还有些地方,比如她跟某些人私会什么的,你是不便跟的,一跟就会暴露,如果这样的话,你看住她的车就是了。” 关亮一一说完,又看了看于斌,笑了笑对于斌道:“还有就是,我们一个男子在这里进进出出,肯定会有不少女子来缠你,晚上也会有敲门进来的,老板娘晓得我是一个同性恋,对这里的女子吩咐过。好在这里的同性恋者不多,你是新来的,也要找个理由向老板娘说一说,不要让女子们来缠你。” 于斌一时不知如何办好,只好求助地看了看米月。 米月冷冷道:“这种事,你别问我。” 于斌道:“要不,说我有性病?” 关亮道:“可千万不能说有性病,要是让老板娘知道有性病,立马赶人,让你滚蛋!” 米月笑了笑对于斌道:“这样吧,就跟老板娘说,你是亮哥的人,是亮哥把你放在这里的,同亮哥一样,对异性不感兴趣。” 关亮听了,哈哈贼笑:“斌哥,党和人民考验你的时刻到了,可要顶得住美**惑啊!”。 于斌苦笑:“你关亮能顶得住,我还能顶不住?” 米月也一一交代些注意事项,无非就是一要把人盯死,不要让她失控;二是不要惊动她,一旦发生意外,迅速报告。 关亮把车钥匙交给了于斌,道:“车辆发动机噪音有些大,你开车离她远些,不要让她听到。”一切交代妥当后,跟着米月走了,剩下于斌一人。 于斌看了看表,正是上午10时,往窗外看了看对面的407房门,房门静悄悄的,关亮刚才交代过,这个时候她应该不会出门,便打算到楼下停车场试试车,刚要出门,却听见有人敲门,于斌开门一看,却是老板娘,一脸严峻地进来。 这老板娘虽已有40多岁年纪,却也丰姿犹存,一袭金黄色的旗袍,双手交叉在胸前,更显得胸前突显得像两座山峰,瞄了于斌一眼,冷笑着道:“你给我实说,你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人?我这里可是合法经营,不做违法犯罪的勾当。” 于斌只好热情让坐,老板娘也不坐,身斜靠在门边,于斌听她说话语句,一套中国人言词,想一定是从中国来的,不禁暗笑,你这里还合法经营呢,要是在中国,早就进监狱了,只得陪着笑道:“老板大姐,我先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在这里干违法犯罪的事,这一点请你放一万个心。” 老板娘哼了哼:“我看你们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谁相信你说的话!” 于斌一听,心里便虚了,不知道刚才大家在屋内说的话,这老板娘是不是偷听到些三言两句,在这些道上混的老板娘,可不能小瞧,眼光很毒,耳朵也尖,见识也广,怕是瞒她不住。于斌只好拉起笑脸试探地问:“老板大姐,您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老板娘冷眼看着于斌的笑,可能是想在于斌的笑里看出些名堂来,正要答话,隔壁房间那种声音便透了过来,一个是女人夸张的尖叫,一个是男人粗重的喘息。 于斌听到了这种声音,面对站在身边冷眼看他的女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看老板娘像是看透了他的难堪和尴尬,哈哈笑了:“看你这样子,你不会没有碰过女人吧?” “我孩子都上学了。”于斌道。 “你不要以为我好蒙,我跟你说,我见的也多了,你们是中国来的公安吧?” 于斌一时愣往了。 “哈哈哈……”老板娘笑得更放肆了:“你们放心,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像你们这种人,到了这个地方,不近女色的,哼!如果不是执行任务的公安,你们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你们是不是盯上了对面的人?” “你开什么玩笑!”于斌还想掩饰自己。 老板娘哼了哼:“别装了,我的眼睛看人,不会走错,你放心,我只管做生意赚钱,不想来管你们的闲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老板娘说完,就扭身想走,被于斌叫住了。 于斌想,看来,想瞒是瞒不住了,既然瞒不住,就要干脆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她把这事嚷嚷出去,就会坏大事。 “你知道我们盯的是什么人?” 老板娘笑了笑:“我告诉你,在我们这个西港,中国公安来抓的人,十有八九抓的是在中国骗钱的人,这些骗子,原来我也恨死了,只不过呢,现在看他们来我们这里花钱越来越大方,我也恨不起来了,不过你们来抓,我也不反对,这些人心太黑,会遭老天报应的。” “既然这样,我请老板大姐答应我一个要求,行么?” “你不用说,我明白,不就是替你们保密么,这个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也不是第一次碰见你们这些公安了,早阵子中国杭州来了几个公安,还是在我这里打听出几个骗子的下落。” 于斌点了点头,差点就要向她打听安哥的下落了,只是这是他第一次同这老板娘打交道,才不敢冒失地开口。 “老板大姐,您千万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谢谢您了。” 老板娘也拍了拍胸笑了笑:“不用客气,你放心就是。” 笑笑着走了。 异国猎狐(四) 黑色路虎卫士车可不好找。西港虽不大,加上外来人,却也有三四十万人,黑色路虎卫士车也不少,找了一辆,守了大半天,来开车的人却不是安哥。 各宾馆,酒家,娱乐场所,商业城,米月都找了,两天过去了,没有收获。 刚来的时候是连日的阴雨,大家盼天晴,可连日的晴天,那太阳却是毒辣,米月同关亮被晒得已成了非洲人,脖子上、手臂上被烤得表皮脱落,晚上睡觉时火灼般痛,脱落后露出浅色肉皮,加上被蚊虫叮咬过的密密麻麻的红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地图。地面上原来是泥水,几天太阳一烤,又变成了厚厚一层尘灰,两人的嘟嘟车行驶在路面上,常常被迎来过往的车辆扬起的扑面而来的尘土掩没。 “早知这样,还不如下雨天!”关亮叹息。 米月每次回到宾馆,一照镜子,一时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这样找下去不行!这样的大枭,可能不只有一辆车,要是平时不开这车出门,我们这样瞎子摸象,恐怕一个月也未必能找得到!” 米月只得另想办法了。 “我想,既然已看住两人,这两人是安哥的手下,而且我们有林茹房间的电话,何不试试与林茹沟通,让她在毫不怀疑的情况下透露出安哥的相关信息?” “这样当然好,只是太冒险,要是被识破,前功尽弃。” 米月咬了咬牙:“没有别的法子了,冒险也要试试,我们好好研究个方案。” “要不同斌哥商量商量,看他有什么好的主意?” 米月打通了于斌的电话,于斌却提出了一个方案:找巴迷KTV歌厅老板娘打听安哥下落。 “你疯了!她要是安哥的人呢?再说了,她的嘴,堵得住吗?” 于斌只得说出了老板娘同他谈话的经过。 米月想了想,既然有茹姐住在这里,那么很可能就有安哥的人来过这里,既然来过这里,不排除他们会来到这个巴迷KTV歌厅,便道:“既然瞒不住他,先试探试探吧。” 米月便同关亮又来到巴迷KTV歌厅,在老板娘的茶室里座谈。 米月的意思,不能向老板娘透露安哥的信息,安哥势力太大,也难断定与这个老板娘有没有关系,只是打探阿训和华崽的信息。 老板娘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这些人的印象了,这样吧,我找几个姐妹问一问,问出来了,我告诉你。” 第二天,消息来了,这里的一位叫波波姐的招待员,认得一个叫华崽的人。 米月惊喜不已,火速带关亮找到了波波。 波波的手机里有华崽的电话! 米月当即让于斌对华崽的手机信号定位,原来这华崽也是住在自由女神! 既然有华崽的电话,华崽的电话里就一定有安哥等其他人的电话,只要拿到华崽的电话,就不难寻找到安哥等人。 “小妹,能不能约这个华崽来这里?”米月伸手塞给波波一百美金。 波波接了钱,却摇了摇头:“这个人也只同我会过一两次,现在已有几个月没有见他来过这里了,我们有规矩,不能主动向客人打电话。” “你们什么情况下才能向他打电话?” “除非,除非……”波波看了老板娘一眼,老板娘向她摆了摆手:“这几位是我的贵客,有什么就说什么,别畏畏缩缩的!” “除非我身体出了什么麻烦,比如不小心怀孕什么的。” 老板娘瞪了波波一眼:“他同你做事时,戴了那个没?” “他就是不戴呀!还说他身体好得很,他不担心我有病传给他就不错了,害得我到医院做了好几次检查。” “这就好办!给他打电话,就说你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了,让他过来商量怎么办?” 波波要拔电话,却被米月制止了。 “不要这样跟他说,这么一说的话,他很有可能就不来了!” 波波疑惑的眼光看着米月。 “你这样,就说你想他,很想很想他……明白?” 波波点了点头,她拨了电话,电话响了。 “喂华哥!” 对面传来粗声粗气的声音:“你是哪个?” “华哥!我是波波,您不记得了么?” “哦——哦哦,是波波!怎么,想我了?”对方的声音却时温柔起来。 “我想你有什么用,你都把我忘了!” “哪能呢!你有事么?” “没有事,只是想你了,很想很想你……” “好吧,我有空了,就去看你。” “你说的好听,你哪里会来!我不相信。” “好好好!说来就来,要不明天好吧?明天,你等我电话。” “行行行!我等你。” 米月松了一口气。 老板娘介绍,这栋楼的楼顶有几个游泳池,一般有些男女鬼混后,都要双双到游泳池泡个澡。泡澡时,客人换下的衣服物品要放在存物柜里,存物柜的钥匙客人自带一把,保管员也有一把,只要这家伙去泡澡,取他的手机不成问题。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猎物上勾。 第二天,众人等了一天,到晚上10点多钟了,哪有华崽的影子? 米月心急,催波波:“你能不能电话问一下?” 波波刚要打电话,华崽的电话就来了:“波波!对不起,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你不要急,明天,明天晚上准到。” 波波急得要哭了:“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我不理你了。” “明天要是不来,我天打五雷轰!” …… 第二天,华崽果然到了。 同波波一阵鬼混后,华崽就要走,波波道:“看你一身汗,我们去楼上泡个澡吧。” “哪有那闲功夫,在这里冲冲不就完了吗!” “我就知道,你就是把波波当成玩物,玩了就要走,我们说说话都不行。”波波带着哭腔道。 “我还有很多事呢,以后多来就是了。” “你再多的事,也不在这一时,你看,那上面的温泉池,你还没有去享受过呢,我们好多的姐妹都在泡呢。”不由分说,连拉带劝上了楼。 就在华崽泡澡的功夫,华崽的手机信息全部被于斌下载到了电脑上。 打开一看,米月等人一阵狂喜:安哥,林伟宝、茹姐、阿训、华崽的电话,全有了! 众人的手机一定位,好家伙!这安哥的居住地是一座深藏在山沟里的小庄园,三面环山,楼房掩盖在浓密的林木之中,门前只有一道几公里长的车道直通山外。阿训也住在安哥的庄园里。 安哥的守门安保员设卡在距离房子外几公里的山下,别说不知道房间内的布局,就是连楼房是个什么样子也看不全。 关亮道:“要不,我装成收垃圾的,或者维修的电工混进去?” 米月摇了摇头:“你以为这是在国内呀,他们这里有没有垃圾工进去,我们都摸不准,何况,即使有垃圾工或者电工,难保这个守门员、安哥和阿训不认识,要是识破了,他们有枪,什么事干不出来,我们不能去冒这个险,现在行得通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 米月迅速部署抓捕方案。 按照方案,继续由于斌盯茹姐,老黄在自由女神盯林伟宝,米月和关亮以移民局的电话给安哥发信息,称中国公安要来西港抓人,让他和他的人速离开西港,安哥收到信息,必然同阿训离家出逃,米月、关亮便在其出门后设伏抓捕。同时,安哥收到信息后,便会通知茹姐等其他人员一同撤离,于斌、老黄同时其家门口设伏抓捕茹姐、林伟宝和华崽。抓捕时间定在5月5日下午3时,为防抓捕情报外泄,只有抓捕行动开始时,才通知当地治安警察配合,在警察到达现场后实施抓捕。 米月的方案似乎细致周密,但毕竟需要对方“配合”,还有当地警察协助,如对方不配合,或在与警察沟通中出现问题,都会造成方案流产,导致前功尽失。为确保万无一失,米月作了第二套方案,第二套方案就是在对方不予理会或闭门不出的情况下,只好死盯出口,通知移民局抓人。 为确保及时准确接收手机定位信息,米月又让关亮和于斌换了岗位,由关亮回到巴迷KTV歌厅盯杨茹,由于斌跟着米月盯手机信息。指示于斌收集西港移民局电话,于斌很快就找到了西港移民局局长等官员的手机及办公电话,米月道:“具体怎么让移民局向安哥发信息,就看你的了。” 于斌不屑道:“小事一桩!” 一切按部署方案进行,守在安哥庄园大门出口处的米月同于斌正在计算着日子,焦急地等待收网。 5日上午9时,米月过早餐,离剩下的行动时间不多了,米月再一次与两个看守点的人员通了一次话,关亮和老黄答复:一切正常。 米月放下电话,刚松了一口气,却见于斌猛推米月:“米姐你看你看!”米月一看,原来是安哥的黑色路虎卫士车箭一般地冲出了庄园的大门! 米月、于斌一时面面相觑。 路虎车一晃就消失在远方,于斌立即打开安哥手机的定位信号,信号显示,安哥的定位信号正在向东南方向移动! 东南方向,正是机场方向! 难道是这家伙知道风声,出逃了? “查一查,安哥同他们几个人有电话联系没有?” “不用查,我看过了,没有联系!” 米月心惊胆颤,忙问关亮和老黄,两个守点的人均回答:没有动静。 米月只好对于斌道:“速去机场!” “要不要通知警察在机场拦截?” “现在通知治安警,安哥早已到机场了,如果到了机场,就是移民警的事了,移民警同我们没有联系过,我们一个电话,请不动他们。” “难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情报?” 米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计划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不可能会泄漏!如果泄漏了,这安哥不可能不通知其他人出逃,既然他们之间没有通过电话,一定有其他原因!”米月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于斌。 米月还未到机场,却见安哥的信号继续向机场以东方向移动。 “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米月只得跟随,翻过一座山,山下一片银沙碧水的美丽海滩展现在米月眼前,看那安哥,正同一位穿着比基尼的女子躺在海难上悠闲地享受着日光浴,身后停的车,正是他的路虎。 米月窜到嗓子眼上的心,终于收了回去,对于斌道:“既然他自己跑出来了,就免得再费那么多的功夫了,此时不抓,更待何时!” 米月的计划是,就在这沙滩上抓捕安哥,抓了安哥后,用安哥的手机向其他四人发信息,就说公安来抓人了,让他们一同到机场集中,引他们出门后,由守各点的人员会同当地警察抓捕。 米月向关亮和老黄一一交代明白,便向莫里金克警长求助。 “OK!我马上通知西港警察局,你把你们所在的几个具体位置发给我就是了。” 米月正在向莫里金克警长发地址,此时,老黄来电话了:“林伟宝出家门了,怎么办?” “看见华崽没?” “没有。” 米月知道,这个时候,要等警察协助,不会这么快,便问:“你一个人,跟上去,能对付得了么?” “没问题!” “跟上去!对方的身手你不掌握,就千万不要大意,能抓就抓,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就不要动手,待我们联系警方后,同警方一同动手。” “好我明白,你放心。” 米月便让于斌定位华崽的手机,没有发现信号。 “难道这小子关机了?” 米月只好道:“那就先不管他,盯安哥要紧!” 米月只得悄悄地监视着安哥,等着当地警察过来。 眼看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哪有警察的动情?却见从安哥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正是阿训,从车上扛了一筐像是食品的东西,到了安哥身边,又在安哥旁边架起了遮阳伞,米月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几个家伙一时还不会离开。 这时,莫里金克警长来电话了:“抱歉米队长,我已告知了西港警署,可是他们说,需要你派人去警署,向他们提供你们的相关证件及办理出警手续。你是知道的,我们这里不比你们中国,我们总部对地方**警署没有直接指挥权,请多包涵!” “我的天!”米月气得差点把手机甩了,从这里到西港警署一个来回,加上办理手续,至少得两个小时,安哥还会在这里待两个多小时吗! 米月冷静下来一想,才知道好在事先让她知道,在告知当地警方行动前,需要到警署提供相关证件和办理相关出警手续,否则,要在抓捕即将展开时才告知警署,那就误大事了。 米月只好对于斌道:“这样,我在这里守着,你速回西港警署,****办理出警手续,办理完后,就告诉我。” 于斌开着车走了。 米月想,如果不能在这里动安哥,那么,就要让老黄先不要动林伟宝。 米月正要向老黄通话,老黄的电话就来了:“老板,林伟宝的车,正在开向机场方向!” 米月愣了一愣,他一个人从机场出逃,可能性不大,也许,他也是同安哥一道,来这沙滩玩的? 米月道:“不管他去哪里,你只是跟着,先不要动他!” 米月等了约两个小时,于斌来电了:“我们已办理好手续了,现在要不要出警?” 米月看了看安哥,见他们还在吃东西呢,便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吧?” 米月咬了咬牙:“好,出警!” 异国猎狐(五) 米月在焦虑中等了约半个小时,到了中午12点钟左右,看安哥等人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米月最怕的事,它偏偏就要来了,米月知道这一路来的地形,如果这个时候这安哥打道回府,在半道上很有可能与于斌的警车相遇,那个地段,公路两旁全是密林,安哥如果发现警车,只要钻入两边的密林,你千军万马也逮不着他们了。同时,即便是不在公路上相遇,既然消息已透露给警方,此时若不动手,就很有可能有信息泄露,让安哥探知的危险,决不能让他们离开! 米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此地的沙滩只有一条环绕海岸的公路,西面通往市区,东面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有一个座落在海边的金龙湾黄金海岸酒店,这是个开张不久的五星级酒店,米月在找路虎车的时候来过,老板正是江东的客家人,叫程安,米月有酒店大堂女经理的电话。 米月见安哥的车,停在距离他们50米左右的公路边,便向车子走去,她清楚地看到,阿训最后从车上搬东西下来时,并没有按遥控器关车门的动作,她要趁他们不备,先取下车钥匙,再见机行事。 到了车边,米月打开车门,猛然听车内一声女子啊的一声惊叫。 米月惊出一声冷汗,原来车内还有人!定情一看,是华崽抱着一个女子躺在车后坐上,女子慌忙穿衣,华崽怒气冲冲向米月吼道:“你谁呀?” 米月心里一惊一喜,惊的是没有想到车内还有人,喜的是华崽也在这里,省得再去找他了。 “我口渴了,看车上有没有水喝?”米月装着吱吱唔唔道。 “你什么人?” 米月向东方指了指:“我是黄金海岸酒店的客务部经理,想过来请你们去我们酒店享受享受。” 华崽上下打量了一下米月,哼了哼:“客务部经理?看你鬼鬼祟祟的,你是来偷东西的吧?” 米月嘻嘻笑了笑:“你看有我这样的小偷吗?我真的是来请你们去酒店享受的。” 一边说,一边向华崽抛媚眼。 华崽看懂了米月的眼神,嘿嘿贼笑道:“你们酒店有些什么享受?”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正说着,安哥同阿训走了过来。 “这谁呀?”安哥问华崽。 米月忙向安哥道:“先生,我是黄金海岸酒店的客务部经理,先生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你看,前边不远处就是我们的黄金海岸酒店,那是我们新开张不久的五星级酒店,你们需要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服务,包管你们舒心享受,我们对初次去消费的贵客,第一天内所有开销都免费。” 阿训看着米月的媚眼,双眼放出光来:“我要同你去床上享受,你也免费吗?” 米月笑道:“先生,酒店里比我漂亮的女子有很多呢。” “可是我就看上你了!” 阿训一边说,一边伸过手来,就要来摸米月的脸,被安哥喝道:“别闹了,走了!” 安哥便上了车。 米月一双媚眼死盯着阿训。 “老大,要不,我们就去酒店看看呗。”阿训一双小眼也色迷迷地盯着米月,有些心痒难耐。 “是呀是呀!”米月不失时机道:“你们几位去消费,我们不光是第一天免费,还会给每人发放一件纪念品和一张金卡,有了这张金卡,今后你们来这酒店消费,全部7折优惠。” 华崽也道:“老大,反正我们也不赶什么事,就去看看呗。” 安哥身边的女子问米月:“你们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米月就是个吃货,一听到问吃的,正中下怀,便道:“那要看你的口味了,如果你要吃麻辣烫的,你们知道我们这里有一道菜名,叫灵魂出窍吗?你要吃清淡的,知道有道菜名,叫神仙鸡吗?你要吃湘菜,知道什么叫鲤鱼嘴吗?” “安哥,我要去嘛!” 安哥身边的女子被米月说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老板,去吧去吧!”华崽和阿训也在催促。 安哥看了看米月,问:“你是中国来的?” 米月点了点头:“这个酒店,就是我们中国人开的。” “你是哪里人?” “我湖南人呀。” “酒店老板哪里人?” “江东的,客家人,叫程安,您看巧不巧,我们也称老板叫安哥。” 安哥犹豫了一下:“这车坐不下了,你要不进来挤挤?” 米月忙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反正离这里也不远,我走路过去就是,不过,你们到了那里后,就在大堂等我,我会让一位小姐来接待你们,如果是别的人,千万别去理会他们,你一理会他们,就免不了费了,等我过来,一切手续由我过来办,千万千万!……” 米月看安哥的车朝黄金海岸酒店方向开去。 米月松了一口气,忙向黄金海岸酒店大堂经理打了个电话。接着,问于斌到哪里了,于斌道:“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来了多少警察?” “5名。” 米月想了想,5人加上她们两人,对待这3个人,应该够了。 “告诉警察,安哥他们一共5个人,我们只抓3个男的。现在安哥他们去了黄金海岸酒店,你到原先的地方接我,” “明白!” 米月看了看表,二十分钟,刚好是她步行到酒店的时间。 米月等到车来了,于斌后面跟来一辆警车,于斌下了车,把从警车下来的一名警司引见给米月,天下警察是一家,警司看了看米月的证件,见米月证件上的警衔是二级警督,比自己警衔高,立即向米月敬礼,米月向他们简要介绍了情况,警司二话不说,向手下的警察挥了挥手,车子驶向黄金海岸酒店。 黄金海岸酒店里,此时的安哥等5人正坐在大堂的茶厅喝着茶等米月呢,安哥正在接一个来电,电话里传来的正是林伟宝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哥不好了,我的车,好像是被人跟踪了!” 安哥道:“你弄清楚没有?一惊一乍的!” “安哥,这车跟了我半天了,我越看越不对劲,是不是我们那里的公安来抓我们了?” 安哥怔了怔,正要说话,抬头就看见大门口有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不好!” 安哥站起来刚要迈步,被抢上一步的米月抢过了手机,于斌和几名警察迅速控制了安哥、阿训和华崽。 警察搜查路虎车内物品,搜出***一支,子弹300发,手枪两支,子弹20发,以及烟、酒等物。 米月看了看安哥的手机,冷笑着对安哥道:“你被抓了,你的那些兄弟,总要通知他们一下吧,是你来通知呢还是我来通知?” 安哥双手被扣在身后,抬头哼了哼:“你个臭婆娘装得还挺像!你们不要得意得太早,你抓我容易,想押送我出国,你们休想!你们等着瞧!” 米月笑了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到底有多大能能耐。”一边说,一边在安哥的手机上向林茹和林伟宝发信息:“中国公安已到西港抓人,速到黄金海岸酒店集合!”同时,分别电话向老黄和关亮通报情况。 此时的老黄,正疯狂地追踪林伟宝。 老黄租车时贪便宜,租的是一辆勉强能开的本地山地车,跟在林伟宝的车后面,车子马达的呼啸声估计在前面车里的人都听得见,老黄也顾不得了,都这个时候了,宁愿自己暴露,也不能让他给跑了。 老黄跟了二十多公里,感觉好像这林伟宝在同他捉迷藏,这时,来电话了,老黄一看,是米月的电话: “安哥、阿训、华崽等3人已被我们在黄金海岸酒店抓获,我已用安哥的手机通知他们往黄金海岸酒店集合,你跟上林伟宝,如果他往黄金海岸酒店这个方向过来,我们就在黄金海岸酒店实施抓捕。” 老黄接了电话,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还跟他妈的转什么圈,还去什么黄金海岸,直接上去抓捕得了。 眼看林伟宝的的车拐进了一个院子,林伟宝下了车,老黄知道,是抓捕的时候了。 老黄将车开进了院子,原来是一家汽修厂,四面被工房围死了,只有大门一个出口,老黄一下车,直扑林伟宝,突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两个壮汉手持大板手,直冲他而来。 一切容不得老黄多想,眼看两人的板手狠狠向他砸来,老黄往旁边一跳,一低头一弯腰,用脚在地上扫了一个大圆圈,走在前面的高个汉子便重重地被老黄扫倒在地,另一个胖子就好对付了,老黄眼疾手快,一举右臂挡住那汉子挥来的板手,左手向对方当胸一个右勾拳,这拳力度有些大,那汉子向后倒退了几步,一手捂住胸口干咳起来。 老黄一声吼,挥舞双拳:“不怕死的就上来!” 那摔倒的高个子很快从地上跃起来,挥舞大板手冲了上来,疯了似的向老黄一阵乱舞乱砸,老黄躲闪着后退,退到水泥柱子边,看高个汉子挥舞大板手砸在水泥柱子上,当当砸出了火花,老黄瞅住机会,一手抓住了高个汉子挥板手的手,来过了乾坤大回转,将高个大汉的手反转到他的后背上,一只腿往汉子脚上一扫,高个汉子身体沉重地倒在了地上,老黄将高个汉子的手往上一推,就听高个汉子杀猪般地吼了起来。 另一个胖子回过了气来,见老黄正在对付同伴,背对着他,机会来了,忙举着板手,疾步如飞地扑了过来,狠狠向老黄砸来,老黄闪身躲过,胖子收手不及,那板手却重重砸在他同伴的后脑勺上,汉子头上鲜血直流,昏了过去。 胖子一时就愣住了,老黄便扑了上去,一个大翻斗,将胖子重重摔倒在地,夺过了他手上的板手,就看胖子像死猪一般,一声不吭。 老黄制服了两人,却不见了林伟宝,这家伙趁机溜了。 老黄好不容易能喘过气来,向米月报告了情况。 米月一惊:“你没事吧?” “放心,没伤我一根毫毛。” “不用慌,这家伙应该是要摆脱你,向黄金海岸这边来,你要是真没事,就来黄金海岸吧。” 过了四十多分钟,林伟宝乘出租车来到了黄金海岸,一下车,就被几个警察按住了。 “来得还真快嘛!为了让自己脱身,还对我的兄弟下黑手!等下我那兄弟来了,看怎么收拾你!”米月冷冷对林伟宝道。 林伟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米月打关亮的手机,手机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这个关亮。在搞什么名堂!”米月只好向关亮发了一个短信。 此时的关亮,是发现茹姐大概是接到安哥的信息,慌忙收拾出家门,关亮早已把车堵在了茹姐的道路出口,在车旁等候,见茹姐提了行李箱出门,急急地车开了过来,关亮只得只身上前将车拦住。 茹姐逃命要紧,哪里会有耐心,开了车门,冲关亮嚷:“你找死么!” 关亮不由分说,向她亮出了警察证。 茹姐一见,面色突变,定了定神,才反应了过来,便来了火气:“这里是G国,不是中国,你没有权利抓我!” 说完便要关车门。 关亮哪能由她关门,抢上一步,钻到车内取下了车钥匙。 “打劫啦!救命呀!” 茹姐突然一面高喊,一面从车内出来,向前奔逃。 关亮只得在后追赶,到了巴迷KTV歌厅门口,老板娘听见了叫喊,忙跑了出来,一看后面追的是关亮,忙冲了出来,上前顺手将茹姐拉到了自己身边。 老板娘笑了笑对茹姐道:“你不用慌,在老娘这个地盘,看哪个敢来打劫!” 茹姐指了指后来跟上来的关亮,上气不接下气道:“就是他!他就是打劫的!” 茹姐说着就想挣脱老板娘的手要逃,却被老板娘死死拉住了。见关亮上来,对关亮道:“你们盯的就是她么?” 关亮点了点头。 “怎么不通知警察,就在这里抓人?” “来不及了,她要出逃。” 老板娘冷笑了一声:“没有这里的警察在场,你不可以这样的,只要她一报警,警察来抓人,抓的不是她,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 关亮喘着气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就看见了米月的短信。 关亮忙向米月报告:“茹姐要出逃,我已抓了,现在能通知警察来人么?” 米月问:“你现在能控制住她吗?” 关亮道:“笑话,一个女的,我还不能控制住?” “那好,控制她的手机,不要让她报警,我马上通知警察过去!” 关亮便从林茹提包里取出了手机,同老板娘把林茹带到了KTV歌厅。 半个多钟头后,来了三名警察,前来带人。 “我这算为你们立功了吧,你怎么谢我?” 老板娘看出关亮要走的样子,阴着脸对关亮道。 关亮看了看老板娘的眼神,那种眼神让他有些很不自然,对从事这种职业的老板,关亮会本能地产生厌恶心理,即使这是在异国他乡。但人心总是肉长的,从良心上讲,对这位心甘情愿帮助过自己的女人,关亮实在不忍心就这么一句谢谢便弃之而去。 “这样,我们留个电话吧,你要是回到中国,我一定好好请你吃饭。” 老板娘冷笑道:“你不怕我这种人会找你麻烦?” “你把我当朋友,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麻烦就解决麻烦,只要不违法就行!”关亮真诚道。 老板娘掏出手机,给关亮留下了电话。 好事多磨 5 人悉数落网,米月等人将嫌犯押到了G国首都,移交移民局,等待遣返。 米月心情很好,便在移民局附近找了一家相对舒适的旅馆入住,对于斌等人道:“今天我请客,吃个大餐,这半月的康师傅吃得都想吐了。” 关亮道:“我们到了G国,还没有正经尝过G国的特色风味菜,还是找一家正经的G国餐厅吧。”众人点头赞同。 众人正要出门,莫里金克警长的电话来了,正是约米月等一起庆祝晚宴。 米月一时犹豫起来。 “米队长请不要拒绝,说好的,让我尽尽地主之谊的!” 米月只得道:“要请,也该我请的。” 莫里金克警长爽朗大笑道:“OK!这事先不谈,我马上来接你!” 米月等上了莫里金克警长的车,天已经黑了,车子穿街窜巷,米月看车窗外,G国的首都毕竟是首都,入夜的街道上,行人如蚁,灯红酒绿,一个个身着娇艳服饰的青年男女招摇而过。 车子在一家“妈妈爱”的当地风味餐厅停了下来,莫里金克警长带着米月等人进入了一间雅致的小包厢。 莫里金克警长一坐下,便取来早已点好的菜单,递给米月看,道:“我自己作主了,请米小姐品尝品尝这里地道的几味国菜。” 米月看了看菜单:香茅牛肉,腰果鸡,咖喱蟹,烤猪肉碎米,鱼酸辣虾汤,一人一碗面汤。 米月点头笑道:“我们也正想尝尝贵国菜的口味呢。” “OK!”莫里金克警长向服务生挥了挥手,对米月道:“能喝些酒吗?” 米月看了看老黄,老黄道:“要不,来些啤酒?” 莫里金克警长摇着头道:“NO!NO!NO!我们现在很喜庆,就应该喝威士忌,庆祝庆祝吧!” 米月知道威士忌可自己加冰块的,便点了点头。 酒菜上来,自然是莫里金克警长敬酒,道:“中国的公安,我是十分敬佩的,非常敬业,也非常专业,我们去中国,你们也非常的热情接待我们。你们这次能把安哥他们抓住,说实话,我们当初都不抱希望,这真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只是我非常非常心疼的是,看看米队长的肤色都晒黑了,都要变成我们南亚的小姐了!” 米月笑道:“我是不是变成了南亚的小姐,就更漂亮了?” 莫里金克警长向米月竖起了大拇指,对米月道:“米队长太会说话了,不但夸了自己,还夸了我们南亚的小姐!” 米月道:“其实贵国的警察也很敬业的,一个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接待的人五花八门,能维持如此的治安,也实属不易,贵国有很多经验,也是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 莫里金克警长敬酒,从来不看对方喝了多少,自己都是一饮而尽,老黄有些酒量,开始不懂,看了莫警长如此喝,他也是每次一饮而尽,看米月向他使了眼色,老黄才明白过来,之后,也便随意地喝了。 几杯酒下来,莫里金克警长便红了脸,笑着对米月道:“我听说你们,在一家歌厅蹲守了十多天,怎么样,那老板娘没有为难你们吧?” 米月笑道:“看来,莫警长对我们在西港的事,还知道的不少呀?” “哪里哪里!”莫里金克警长摆摆手道:“例外,例外!你们抓的那个女犯,对,叫什么茹姐的,长像也很漂亮的,她对我们说,那个什么歌厅老板娘,与你们是一伙的,她说回国后要告你们,说你们同卖**混在一起,自己也干了卖淫嫖娼的事。” 米月一听,哈哈笑了:“这还真有趣!”便指了指于斌和关亮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那茹姐抓住了?” 于斌笑道:“米姐,我就算是有名堂,那也是你把我往火坑里推的,要赖我,我也先赖上你!” 关亮道:“米姐,你处事不公,只管把我们两人往火坑里推,偏偏不派老黄去!” 米月笑了笑:“不是不想派,是不放心让老黄去!” 老黄一听,对米月道:“米支,我怎么去不得了?担心我会出事?” 米月笑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看看,这俩人,哪像个男子汉,白面小生,油里油气的,不像你,你才是那K厅里的杀手。” 老黄笑呵呵道:“你干脆就说我五大三粗,一个莽汉就是了。” 关亮道:“对了,那老板娘还挺好的,不但没有为难我们,还帮了我们,要不是她,我们还没有这么顺利,我们走的时候,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莫里金克警长道:“OK!OK!这件事,我会代你们向那个老板娘致意的!” 米月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对从事这种行业的人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和反感,所以不管大家怎么说,都是提不起对歌厅老板娘的好感的,便淡淡道:“怎么,你们这意思,还得送她一面锦旗?” 关亮道:“米姐,不要这么绝情嘛,毕竟人家是主动帮过我们。” 米月道:“我可提醒你们噢,这种场面的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什么样的人她没打个交道,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倚强凌弱,在这方面,我们都不是这种人的对手,对付这种人,你们一个个都要长个心眼。” 关亮对于斌道:“算了,不谈这个了,有些事,我们男的同女的永远都谈不拢。” 米月冷笑:“你们男的那些烂事,我当然不想谈了,免得薰臭了我的嘴。” 莫里金克警长道:“大家玩笑了!我都听你们的公安说了,在我们这个国家,有三种女人是碰不得的,一是妓女,这种女人碰不得,碰上了风险太大;二是这里的女人娶不得,娶了这里的新娘,却被新娘骗了男方家里的钱财回到我们国内,杳无音讯。还有就是工厂的女工碰不得,我们国家的员工年龄大多在15至24岁之间,她们太柔弱,大多还未成年,当然,你们也接触不到。” 于斌喝了口酒,笑了笑道:“我方才听你们这一说,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是有一个人要出国留学,这个人是一个偏僻山村老村长的孩子,这老村长听说孩子要出国了,一家人很高兴,杀猪打酒请全村人吃酒,喝得尽兴,便语重心长对孩子道:孩子呀,你能出国,这是我家祖祖辈辈的荣耀呀,也是全村人的光荣,出国后,别的我也不担心,只担心一件事,就是那外国的女人,你千万千万碰不得呀,你要是去碰那些女人,染上了爱滋病,回来就会传染给你的媳妇,你媳妇就会传染给我,我就会传染给你妈,你妈要是染上了这病,可了不得了,全村人都会染上了呀!” 这个笑话,米月听过了,没有反应,莫警长、关亮同老黄笑得前仰后翻。 第二天一早,米月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是莫里金克警长打来的。 “亲爱的米队长,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米月一惊,腾地从床上跃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用慌,是这样的,你们抓的5个人移交移民局后,移民局对我们说,嫌犯遣返罪证不足,需要重新审查。他们没有将5人送移民拘留中心,而是安排在一家别墅区内。” 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米月又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在哪个别墅?” “就在我们警察局后面,思特283道14号楼,那里是移民局的住宅区。” “难道这安哥真能通天?”米月回想当时抓他时说过的话,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 米月想了想,当即向黄厅报告了情况,能否请求公安部协调我外交部驻G国使馆通过G国**向移民局施压。 米月当即把三人叫醒,告知此事,众人面面相觑。 米月道:“其实我们是应该有心理准备的,这家伙在这里经营了十多年,手头有这么多的钱,交往一些官员也不足为奇。现在既然这样,我们只有赶紧采取对策。刚才我已向黄厅报告了情况,黄厅指示,他会向公安部报告情况,让我们等候消息。现在我们赶紧要做的事,就是把这伙人盯死看牢,别让移民局弄出什么妖蛾子。” 于斌便赶紧搜索地址,地址搜索出来了。 “这个地方四周全是别墅楼,四通八达,就近没有宾馆酒店旅馆,我们找不到蹲坑的地方。” 米月一看,别墅群是两栋楼成一列,排在街道两边,思特283道14号楼,前面有个小花园,左右是紧贴的12号和16号楼,前面是思特283街道,后面是面向思特285道的13号楼,对面是11、13、15号楼。 米月看到,思特283道14号楼街道往北160米的地方,有一个高楼,是米德兰酒店。 “这个酒店的八楼,应该可以通视这个14号楼。” 四人赶紧退房,来到米德兰酒店。 打听清楚了,这个酒店最便宜的单人间,也是每晚120美金。 “8楼有房间吗?” “对不起,8楼房间已满。” “这附近还有便宜些的旅馆吗?” 服务小生摇了摇头:“这一带都是市商业中心,都是这个价。” 米月无奈,只好电话向莫里金克警长求助。 莫里金克警长犹豫了一下,“地方到是有,只是要委屈米队长了。” 米月道:“让你见笑了,只要有个地方住得下就行。” “在我们警局后面与思特283道14号楼之间,有个数码城大楼,大楼18到22层是员工宿舍,我给你安排两间房,你放心,完全可以从窗外看到思特283道14号楼。” 米月一面忙在地图上找数码城大楼,一面道:“非常感谢莫警长,所需费用,我们照价支付。” 莫里金克警长哈哈笑道:“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花钱,到时候,我要去了中国,你们请我吃顿大餐就是了。” “那是一定,一定的!”米月感激道。 当天下午,米月三人便来到数码城大楼21层2122号和2124号员工宿舍房。 宿舍房面积26平米左右,没有洗漱间,只在楼道两侧有公共洗漱间,两边靠墙各放了两张床,米月到窗口一看,思特283道14号楼距离她所在位置200米左右,14号楼前后左右全在视线之内,用望远镜观察,可清楚看清人的面部。 剩下的时间,就是盯往人,等待上面的消息了。 五天过去了,没有动静; 十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米月过两天催一次,上面答复的消息是:正在协调。 老黄发怒了:“这都他娘的成了什么事!不要惹老子急了!实在不行,我就闯入那栋别墅,与他们同归于尽!” 第十五天,还是没有消息。 这些天,谁也没有心思吃个安心饭,睡个安心觉,米月心急上火,只好电话向莫警长探消息。 莫警长道:“我们也在关注,贵国驻我外交使馆正在通过**向移民局施压,移民局迫于压力,已将此案报内政部审批,可是**现在正面临选举,一切都得为选举让路,这件事久拖不决,恐怕是这个原因。” 米月感冒发烧了。 米月先是感觉嗓子上火,接着咽喉肿痛,接着脑袋剧疼,后来昏昏沉沉,闭上眼天旋地转,身子轻飘飘的,睡下去就睁不开眼,米月向来没有把感冒当回事的,只觉得不管吃不吃药,一个周期就自然会好的,便忍痛强撑着。 米月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觉得屋里太闷,便想去外面走走,外面大街上黑沉沉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米月想,思特283道14号楼不就是在这前面吗,这14号楼就有这么神秘吗?我们守他这么久,就不敢进去看看吗?我今天到要进去看看,看看安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到了14号楼,只见楼内大厅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米月便进去想看个究竟,一进门,便被两个黑衣大汉把门关了,厅内站着一大堆人,中间一个人,正是安哥,身边站着的,还有茹姐,阿宝,阿训等。安哥呵呵笑道:“米月,你不是要来抓我吗?我早就说过,在这个地方,你奈何不了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阿训也黑黑笑道:“没想到你这臭丫头,还会使这个手段,把我们安哥都耍了,今天你可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让我们也好好把你这丫头耍一耍!”众人呼叫,哈哈大笑,就见阿训、华崽扑上来就来抱她,米月奋力挣扎,猛然看翰墨也站在一边,忙大声呼喊:“翰墨!翰墨!”翰墨却像是没听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阿训就要来脱自己的衣服,米月拼命挣扎,觉得自己的气力好像都使尽了,浑身疲软无力,呼吸越来越困难,猛然醒来,原来是在做梦。 米月看了看时钟,已是晚上12了点,米月只觉得浑身发冷,知道自己还在发烧,想起梦中的翰墨,这才觉得好久没有同翰墨说说话了,也不知道恩师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她知道翰墨是个夜猫子,便换了原来的手机卡,打了翰墨的电话。 “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你还好吗?”翰墨温柔的声音。 米月鼻子一酸,她想哭,但忍住了,道:“我很好,妈还好吗?”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这声音都变了,不像你?”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感冒。” “妈还好,只是整天念叨你呢。” “这次回来,一定把我们的事办了。” “这话,我听了耳朵都长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米月哪里晓得,只得道:“快了。” “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事情办得还顺利么?” 米月一时语塞,叹息了一声:“还好吧……” 米月发了三天高烧,到第四天,终于退了,心情却几乎处于绝望阶段。 到了第十八天,终于有消息了,G国**内政部批准了移民局对安哥等5人的遣返申请。 米月接到电话时,已是入夜时分,米月竟流出了两行热泪。 G国首都国际机场,移民局警察向米月等4人移交安哥等5名嫌犯。 此时的安哥,已完全没有了抓捕时的神气了,表情沮丧。 米月盯了一会安哥的眼神,安哥慌乱地闪开了。 “你现在想要对我说什么吗?”米月冷冷地问。 安哥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米月笑了笑道:“你以为有了钱,到了国外就能安心了,知道什么叫天罗地网吗!中国的古人可能都想不到,现在中国的这张网,真正可以捕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对触犯中国法律的人来说,在这个地球上已经没有任何容身之地了!” 安哥看了看米月一眼,看到了被南亚的阳光晒黑了的漂亮的脸,晒得脱了皮的脖子及神情憔悴的米月,怔了许久,流露出了让米月难以捉摸的眼神,向米月伸出被拷的双手,竖起了拇指。 回国的民航班机在蓝天上翱翔,米月终于看到了祖国蔚蓝如镜的南海和碧绿似墨的海南。 米月从出国到回国,在G国整整待了40天。这40天,对米月来说,真比一年还漫长,飞机上,在播放一首中国的歌曲,米月听着听着,禁不住热泪盈眶: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 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 又出鬼了 米月一回国,满霞便找上门来。 “经过保姆的指认,半岛花园李满枝同保姆后来搬过来的住房房主找到了,在D区D107号楼,经查,是一位名叫杨钟秀老太太的遗产,杨老太太一年前买的房,去年10月去世,杨老太太身边没有亲人,孤身一人,买房时八十八岁,那里就已疾病缠身。老太太死后,听说有个语音遗嘱,说到了遗产继承的事,只是这个遗嘱,我们没有找到,这房子还没过继登记。另外,那辆偷运李满枝和保姆的装运电器的车也找到了,是谭伟找的车,所以我们推断,这个房子,有可能就是谭伟在居住。” “查谭伟与这个老太太有亲属关系没有?” “没有,查了谭伟的户籍,他老家爷爷奶奶五年前就去世了,父母亲都在老家,都健在,一个哥在老家养猪,其他亲戚也是八杆子打不着。” 米月点点头道:“好手段!以快要死的老太太身份买房,以掩盖自己的身份,看来,买这房子的人,不一定是谭伟,在谭伟和李满枝的背后,应该还是那个高人。” “好在现在我们抓了那些头目,不怕挖出这两个人来。” 米月叹息地摇了摇头,她预感到,这个高人,不像是安哥这类的人,安哥的城府似乎没有这么深,手段没有这么高。 米月问:“有没有邹红艳的消息?” “没有,我们也感到奇怪,这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邹红艳随身没有身份证,已是寸步难行,只能控制在李满枝和谭伟她们手中。找到了李满枝和谭伟,就找到了邹红艳。” 米月要找出心目中的高人,只有在安哥这里找线索。 米月向安哥亮出了李满枝的照片。 安哥看了照片一眼,问米月:“你们抓到她了?” 米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安哥认识她! 米月不回答安哥的话,又亮出了邹红艳的照片。 “这谁呀?没见过。” 米月亮出了谭伟的照片。 安哥摇了摇头。 米月又亮出了吴重九的照片。 安哥终于不耐烦了:“我是人,又不是机器,还有完没完!” 米月笑了笑道:“回答我,这个人,海平的,你不会不认识吧?” “他是九筒子,原来是在江东这个点的,这人不务正业,有了点钱,去放高利贷,后来又同放高利贷的合伙,到处放贷讨债,我看他这样闹,迟早会出事,就开了他,他还有一个妹也在同我们做这个事,所以我们也不怕他出卖我们,只是后来听说为了讨债,被人打死了,这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米月又亮出王玉山和谢小乐的照片,安哥摇了摇头。 “说说,李满枝的老板是谁?” 安哥眼珠子乱转:“你问她不就知道了?” “如果她说就是你呢?” 安哥冷笑一声,哼了哼道:“你太高看我了!她那人,我有这个本事薅得住她!” 米月也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也用不着跟我打马虎眼了吧,我想你也用不着自己来做冤大头,替他扛事吧?” “我说过了,你问她去,她什么都知道!” “她是她,你是你,她说的话,也需要你来佐证,她自首交代,她可以减轻处罚,你也照样可以。” “我们同他都没有见过面,我们之间只是通过李满枝联系,只知道他有一个代号,叫鬼。” 鬼!什么鬼?米月一惊。 安哥嘿嘿笑:“我们也奇怪,干吗取这么个代号,让人一听心里就发悚,可是我想,这么叫也有道理噢,你想想,那鬼,不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么!这是高人,真正的高人,厉害的角色,我们不服不行,所以把我们一窝海平人都指使得团团转,我们只不过是替这个鬼当马崽,他才是你们所说的法人代表,一切谋划决策,都是他来做的,一切你们的情报信息来源,也都是他来获取的,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听从他的安排,包括我们这次到国外避风头,都是按照他的指令行事。这一次我们的窝点被端,都是我的错,我要是都听他的,你们一个人都抓不到。” “你们有通讯联系过么?” “我说过了,鬼只是通过李满枝同我们联系,不会直接给我们联系,有时出现争议或不听从李满枝的话的,把他逼急了,他才会在电话中训我们,但用的也是李满枝的电话。除了李满枝,我们这所有人,都不会有他的电话号码。” “李满枝的电话呢?” “她经常换号,最后这个号在我们去G国后,就停机了。” “你听过鬼的声音了?” 安哥点了点头。 “你从声音判断,他多大年纪?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年龄嘛,30岁左右吧,口音听不出来,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是你们海平的人吗?” 安哥摇了摇头:“不是,海平的口音,我听得出来。” …… 案子办到这个程度,才冒出这个鬼来,米月的谜解开了,她期待中的高手,终于浮出了水面。 米月想起来也很可笑,当初,她接触的这个案子,就是鬼面人案,弄来弄去,弄到最后,还是一个鬼案,而这个鬼,还在幽灵般地游荡,让米月一时无从着手,她就像一个角斗士,斗来斗去,被击败的都是跑龙套的,而真正的对手,却还在幕后看热闹。 鬼的出现,让案件久拖不决,让包括黄厅在内的专案组人员十分沮丧,晚上,黄厅只得又组织专案组人员开会,部署捉鬼方案。 黄厅这一次看到米月被晒黑的样子,叹息了一声,握着米月的手,对莫总道:“其实我们让这些女孩子来干这种事,是很无奈的,你看看,要是我那女儿被晒成这个样子,还不知会伤心哭成什么样子!” 米月看出了黄厅的心疼,只得笑了笑道:“这算不了什么,我要有那么娇气,就不会来干这种事了。” 黄厅坐定,专案组人员介绍案情。 刘绍义道:“我们在清查这个团伙的财务帐目中发现,有一笔占这个团伙总收入三成的七亿多的资金,没有纳入团伙及各成员薪金开支项目中,而是流入地下钱庄,去向不明,从这一点可以证实,安哥所说的所谓的这个鬼,确实存在,这笔钱,应该是到了鬼的手中。我们对这个团伙的会计茹姐进行审讯,她交代,他是根据李满枝的要求,定期把钱打到她指定的帐户,至于那笔钱的去向,以及户主是什么人,她一概不知情,不光是她,我们审问过的所有人都不知情。” 米月点了点头,道:“从安哥的交代情况看,当初的鬼面人案,情况就比较明朗了,吴重九因为参加放高利贷被安哥开除了,吴脱离了这个团伙,在放高利贷过程中,有个客户王玉山,因赌博欠下吴重九的高利贷,王玉山到期不能偿还,便伙同吴重九找工友黄三宝弄钱,不想到了黄三宝村子里时,村子里的人正在黄三宝家找失踪的邹红艳,吴重九同王玉山在后山躲避过程中发现掉入陷阱里的邹红艳,吴重九下阱救人时,企图**邹红艳,被王玉山杀死,这个鬼得知这一消息后,担心吴死亡会引起公安追查王玉山而挖出这个团伙来,所以不惜冒险安排李满枝杀害了王玉山以灭口,另外,邹红艳的失踪,也极有可能是鬼害怕王玉山向她透露吴重九的信息,被公安追查,才被鬼安排李满枝的人控制邹红艳。” “我判断,这个鬼很不简单,首先,从杀害王玉山的手段看,利用应召妓女到王玉山房间,以注入**,造成其过量服毒死亡,然后消除在注射器上的指纹,印上死者的指纹,并取走王玉山手中吴重九的所有物品,不留任何痕迹物证,这一个作案过程说明这个鬼有很强的反侦查手段;其次,我们几次抓捕李满枝都扑了空,到现在还无影无踪,也应该是这个鬼及时给她通报了信息;还有,我们在全国各地搜寻团伙窝点时,尽管我们的保密措施这么严密,但这个鬼还是探听到了些风声,才通知几个头目出国躲避风头,这说明,这个鬼能掌握我们这个专案组的一些行踪或蛛丝马迹;还有,虚开增值税**这种经济犯罪,是我国近年来一种新的经济犯罪手段,也需要有很专业的财税知识、法律知识,以及如果逃避税务执法人员追查打击的手段。安哥的交代也说,他们团伙的一切谋划决策,都是这个鬼来做的,一切我们的情报信息来源,也都是鬼来获取的,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听从鬼的安排,包括他们这次到国外避风头,都是按照鬼的指令行事,他还说,这一次他们的窝点被端,都是他自己的错,他要是都听鬼的话,我们一个人都抓不到。” “从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看,这个鬼,男,年龄30岁左右,应该受过高等教育,其它身份不明,能够在我们公安队伍甚至我们这个专案组打听到相关消息;李满枝,女,30岁,大专学历,湖北松水县滋田镇平水村人,鬼的助手,涉嫌杀害王玉山的凶手,现在逃;还有就是谭伟,男,27岁,黑龙江省林春市南岭县梧桐村人,估计是李满枝的马崽,现在逃。” 莫总道:“这个鬼,有不有可能也出国了?” 米月道:“我推断,鬼同安哥一道出国的可能性不大,安哥等人目标明显,团伙成员中只要有一人被抓,他们都会面临暴露的可能,而鬼就不一样了,他与这些团伙中的成员没有直接接触和联系过,所有人都不认识他,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他既然留有这个后手,就不担心自己会暴露,没有必要出国,如果此时出国,反而在这个时间段容易在出入境留下行踪暴露自己;还有就是,他要获取我们的相关信息,在国内总比在国外方便,所以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 莫总道:“我们的这个专案,属绝密等级,保密措施非常严密,知道内情的也只有我们专案组的几个人,这个案情是怎么走漏的?是谁走漏的?难道我们这几个人有内鬼?或者是我们在座的人有内鬼?我们是不是要从内部排查做起,挖出这个内鬼来?” 黄厅笑了笑,制止莫总道:“老莫,你别吓坏了大家,我相信在座的人的觉悟。现在不比以前了,是信息化社会,是信息高度传播的时代,保密程度再高,保密措施再严密,也难免百密一疏。而且,我们往往在办案过程当中,保密和侦查破案常常是一对矛盾,过度重视保密,难免给侦查工作带来不便,所以我们的侦查员在遇到这个矛盾时,难免两者取其轻。我们如果现在内部排查消息传播来源,挖内鬼,只会弄得人人自危,这不是我们的工作重点。我也在想,这个鬼操控一个这么大的遍布全国的犯罪团伙,从事犯罪活动两年多的时间,骗取国家财税达数十亿,成功逃避税务执法人员的追查,而在我们挖出团伙窝点,抓获团伙成员和主要骨干成员后,他还能做到不被暴露,可见,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反侦查能力,自我保护意识,法律常识,经济犯罪手段都很强。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有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有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所以,凭他是什么高手,管他是什么鬼,我们都要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鬼再怎么狰狞,也必将在光天化日之下现原型。现在,既然他自称是鬼,那么,我们就都来做一个捉鬼的钟馗!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说想法。” 杜峰道:“刚才米支已介绍了案情,我看,目前寻找鬼的难度很大,这家伙没有给我们留下一点痕迹,只能从现在已有的李满枝和谭伟的线索中突破,抓了谭伟或李满枝,就不怕找不出鬼。” 米月点了点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要查找这个李满枝和谭伟,难度也很大,现在他们应该是惊弓之鸟,能不出头就尽量不出头,而且反侦查能力强,一旦发现风吹草动,便会逃之夭夭,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我们还没有找到相关重要线索,再就是,我不主张出通缉,我们还有人质在他们手里,担心我们逼急了,鬼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建议最好外松内紧,秘密开展侦查。” 于斌道:“对李满枝和谭伟以及被他们控制的邹红艳,我们会通过“天眼”以及其他搜索平台,进行密切跟踪,只要他们一露头,出现在东州市的公共场所及车站、机场、码头,公安检查站,公路收费站,酒家、旅馆以及所有有视频的街道或小区大门,我们都能及时捕捉和预警,从目前情况看,这两个人没有在这些场所露头,所以,我们初步判断,他们还没有离开本市,下一步,我们会密切跟踪,还有就是他们的通联信息,我们也能及时跟控,只是,这两个家伙太贼了,到目前为止,没有掌握他们的通联信息。” 黄厅看了表,点了点头,道:“大家的意见很好,我看,这个案子到了这一步,是攻克这个堡垒的最后一个关口,我建议,成立一个攻坚小组,具体怎么去做,由莫总负责,在这里,我原则上提几点要求,一是,要高度重视,加强协调,全力以赴,我不参与具体侦查工作,但是,需要我来协调公安部、各省厅及各警种的,攻坚小组可以直接向我请示报告,莫总也要当好小组的后勤部长,需要什么提供什么,确保小组的工作顺利开展;二是,要充分利用现代科技手段,从多渠道收集线索,比如说刚才于斌同志谈的这个“天眼”平台和通联信息,还有就是从财务帐目中找线索,再者还可以从抓捕的嫌犯中找线索,总之,要扩大挖掘线索来源;三是,我赞成米月的意见,侦查工作外松内紧,在加强保密工作前提下,全面加大排查工作力度,在需要的时候,能用上的手段全用上,能使用的警力全用上,不惜代价,逮住这个鬼,同时,也要防止罪犯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莫总道:“这样吧,就按照黄厅的要求,我来担任这个攻坚小组的小组长,杜峰同志,米月同志,刘绍义同志为副组长,杜峰同志同于斌同志负责技术侦查这一块,米月同志对东州比较熟,就同任满霞同志负责人员排查这一块,刘绍义同志的主要工作是协助税务人员做取证工作,查那笔七亿资金的去向。其他需要什么人,由你们自己挑选,我这个组长,就是你们的后勤部长,给你们加油添火,确保各位的工作的高效运转,同时,黄厅也是我们的后台大老板,亲自给我们排忧解难。” …… 会后,米月对杜峰道:“你要什么人,你先挑吧?”杜峰笑了笑:“你就别客气了,哪有男士优先的道理。”米月道:“人多了没有用,我就两个人,关亮和黄云辉吧,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配合过,你没有意见吧。”杜峰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什么好说的!” …… 大海捞针 晚上,米月要去看望一下恩师,去菜市场买了鱼和海鲜,他还要好好犒劳一下翰墨,案子还在悬着,她一丝结婚的念头都没有了,她又要在翰墨和恩师面前失言了。 恩师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下腿还是浮肿,浑身有气无力,看米月来了,挣扎着要下床,被保姆把她扶在了椅子上坐下,要同米月说话,米月生怕老人提她结婚的事,但老人没有,问的是米月怎么会晒得这么黑,工作顺心不顺心,吃得好不好,晚上睡得香不香,翰墨对她好不好…… 翰墨还没有回来,米月到厨房烧菜,红烧青鱼,清蒸排骨,水煮对虾,醋溜白菜,菜刚上桌,翰墨回来了,看到桌子上的菜,忙到厨房抱着米月亲了亲,道:“又去哪里了,晒得这么黑?”米月嗔道:“你是算准了时间回来的吧?”翰墨哼了哼道:“别当我不知道,你这是无利不起早,看来,我们的婚事又要黄了吧?” 米月一时语塞。 米月把恩师也扶到桌边坐了,让保姆也上桌,翰墨提了红酒来,保姆笑道:“家里今天是什么日子呀?”米月笑道:“什么日子也不是,以后,我们就天天这么过日子。”恩师笑得乐开了花,翰墨却哼道:“也不知道这日子要等到猴年马月?”米月忙抢过翰墨的酒瓶倒酒,道:“快了快了。” 吃过饭,已是晚上九点,米月向恩师告辞,翰墨送米月到了楼下,看头上明月如昼,街道上仍是车水马龙,翰墨道:“案子还没有破吗?”米月叹息地点了点头。翰墨喃喃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米月心里很乱,又不便向他透露什么,只得道:“但愿妈身体能好,不让我担心。”翰墨道:“你心里只有妈,就没有担心我?”米月道:“我们的日子长着呢,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翰墨也叹息一声:“你这样子下去,我担心呀!”米月道:“你担心我什么呀!” 翰墨笑了笑道:“我想起网上一个视频,是一个医生说的话,有人问他,医生的责任是什么?他猜他怎么回答?他答,我是一个维护秩序的人,大家都不解,你的责任不是救死扶伤吗?医生摇摇头道: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都在一个个排队走向火葬场,医生的责任,就是防止有人插队。” 米月知道他又来卖弄了,便笑了笑道:“那这么说,我们警察的责任又是什么?”翰墨道:“这还用说,也是在维护秩序,只不过你们做的,与医生相反,医生是防止往前面插队想死得快一些的人,而你们刑警就是防止往后面插队想死得慢一些的人。” “你放什么狗屁!”米月笑着脱口出了句粗口:“我看,你学律师太屈才了,你应该成为一个哲学家。” 翰墨哼了哼道:“我要是个哲学家,那些哲学家岂不都要饿死!” 米月从恩师家回到攻坚组办公室,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恩师现在身体尚没有大的问题,翰墨也能理解她的又一次失言,她可以暂时不为家事分心,用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攻坚组来。 只是,关于李满枝和谭伟的线索让米月沮丧,米月知道,在李满枝的保姆暴露后,凭鬼的手段,李满枝不会再轻易让米月抓住李满枝的尾巴,鬼应该明白,一旦李满技和谭伟暴露,他的死期就到了,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藏好这两个人。 任满霞道:“我现在怀疑,这两个人已逃出本市了,他们有挟持邹红艳逃避我们视线的经验,可以避开高速和国道,走小道出城的。” 米月点了点头:“我们分析一下,既然李满枝和谭伟不可能使用身份证登记住宿、租房、购买机票,车船票,也不敢驾驶车辆上高速和国道,那么,他们要在东州立足,除非有他们自己的窝点,或者在亲友家中寄居,现在,他们的几个窝点已被我们发现,如果要在亲友家寄居,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他们俩也没有多少亲友在市内,凭李满枝的狡诈,她们不应该会冒风险长期住在亲友家,这样既不安全,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们最终还会逃离本市,完全可以通过个乡道、县、省道出市。” “如果他们出逃,最有可能走哪个方向?” 米月打开了卫星地图,道:“南面靠海,就不用说了,乘船出海也要身份证,而且只有开往海岛的几个方向,这个可能性很少;西面一带是几个繁华市区,所有出市通道都有公安检查站和公路出入卡口,同时,这一带资讯发达,所有住宿、租房都要严格实行登记,如果她们往这个地带走,他们的处境与东州市没有多大差别;东面也是沿海地带,这一带是不同语言民族居住区,居地居民基本上是以本地语言沟通,外地人进入本地,如果不会讲本地话,很容易引人注目,再就是,我们捣毁的这个团伙全部也是这一带的人,她们不太可能进入这个地区。所以我推断,她们外逃的方向,应该是往内地的北方,而且,李满枝和谭伟都是北方人,虽然他们不太可能冒险回自己的老家,但从习惯上看,他们往北方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三件事,一是在本市展开大排查,将这两个人的照片发给各派出所及治安联防队,请他们对本辖区的外来人员逐一进行搜排,重点是上门排查寄居的亲友、出租房及空闲房;二是对出市道路进行布控;三是对出市的省级以下道路进行排查。” 老黄道:“既然已对所有出市道路采取了布控措施,为何还要对省级以下道路进行排查?” 米月道:“现在公安机关能布控的道路,只能在高速公路及国道及小部分省道出口,大部分省级以下道路四通八达,是没有办法进行封控的,上次邹红艳在清源县石塘镇被谢小乐挟持案,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一直走的省县乡道到达的东州。” 关亮道:“这出市的省级以下道路,都在离市区四五十公里以外,我看了一下,现在能通行的,也不下五六十条,这每天车流量这么大,我们怎么排查?” 米月道:“你想想看,现在跑长途的,有谁还走省道县道乡道?走省县乡道的,都是就近的乡村人员车辆,这些车不会很多,我们可以测算一下,从市中心出发,到达什么距离,是吃饭的点或加油的点,在吃饭点的时候,或燃油耗尽的时候,我们就在附近找吃饭的地方,或加油站的这些点排查,一般说来,这些乡镇村的饭店,外来路过的车辆司机吃饭的人不多,只要我们有提供的照片,那些员工服务人员一定会有印象。” “现在,市区的大排查,我们就不参与了,让派出所以及治安联防队来执行就是了,我相信,即使他们排查不出来,这个声势也会把他们逼出来,出逃到外地,所以,在出市省县乡道的排查,才是我们的工作重点,这需要我们亲自来做。” “要不要多抽些人来?” 米月摇了摇头:“最好不用,一抽人,就难免走漏消息,他们一旦掌握风声,不出来,或者出来时就有应对我们的办法,我们才不好办呢。这样,满霞负责市里排查这一块和我们以及杜峰那一组的沟通联系。剩下的人分两组,以正北308县道为中心,我与老黄一组,向东排查;于斌同关亮一组,向西排查,每条线从市区开始,一直排查到200公里范围,省县乡道路路况比较差,车行速度慢,200公里大概要行驶5、6个小时,重点在途经乡镇村饭店,加油站进行询查,一方面,看是否发现两人的踪迹,另一方面,就是把我们的通讯电话留给他们,以后如果他们发现了,就能及时向我们报告;还有,当地的派出所,也要进行沟通联系,以备应急。” 众人听了,一个个不吱声。 “怎么样,有困难?” 关亮叹息道:“米姐,这一条线200多公里,来回400多公里,那些县道,坑坑洼洼的,这一天下来,骨头都要散架了。” “你要怕吃这个苦,就不去了,换满霞去。” 关亮嘿嘿笑:“你不要用这话来激我,我是替你一个女将担心,怕你吃不消。” 米月冷笑道:“我看你这架势,不要我来照顾你就谢天谢地了。” 米月很久没有走过省级以下道路了,这次的省县乡村道路之行,让她看到了,现在这些国家等级公路,是村道比乡道好,乡道比县道好,省道虽然也是年久失修,毕竟路面还宽些,只有县道最差,说是水泥路面,其实很多路段已成了砂泥路面。 米月第一天走的正是308县道,从城乡结合部横岭村一出口,便进入绵绵的大山峡谷,五月的绵绵春雨,使两旁的青山林荫一片翠绿如滴,一团团水雾笼罩在山峦之间,美景让米月这时的心情很也畅快,想到时候有了空闲,她一定要带上翰墨,来这里体验大自然的原始风光。 县路的面高低不平,左右全是弯道,车子左冲右突,弄得米月竟晕车了,车子到了龙泉镇,160公里,却走了4个多小时,米月一路吐了好几次,看路边一家家全是饭店,有很多饭店其实只是挂个牌子而已,店里早就不营业了,米月只好一手拿着警察证,一手拿着照片,一家家询问,一家家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直到问完了所有饭店,才在一家“天天饭店”坐了下来,她觉得真是关亮所说的那样,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了。 老黄早已饿得要发昏了,拿了菜单,问:“米支,要吃些什么?”米月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摇了摇手,道:“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管我。”老黄看米月惨白的脸,便向老板娘要了一碗姜汤,让米月喝了,米月喝了后,果然好了些,老黄也只好点了两道清淡些的菜,匆匆吃了,才又去加油站和镇派出所。 回到东州,天已经黑了,米月下车时,眼前一阵发黑,一时竟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手快,抓住了车门扶手,老黄道:“你这个样子,明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我一个人去就行。”米月摇了摇头:“没有事,这是头一天不适应,多走几天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老黄就开车来接她了,米月精神已好了些,老黄道:“你实在不行,就别去了。”米月笑道:“老黄,我还没有娇气到这个程度吧,坐个车也会把人累得要在家休息。”便对老黄道:“我来开车吧。”老黄道:“这路面很不好走。”米月笑道:“就是因为路面不好走,我坐车的才容易晕,现在我开车了,就不会晕了,你倒要小心些才是。”老黄道:“我不会晕车,你只要不把车子开到沟里就是了。” 米月同于斌4人连查了七天,查了40多条省县乡道,没有发现李、谭俩人的踪迹。 就在米月在乡村道路上寻人当中,妹妹米星来电话了,说是她准备同王志远在六一儿童节举办婚礼。 米月一阵兴奋,连日的疲劳顿时全消失了一般,道:“怎么,爸同意了?” “这不全拜托你嘛,爸不是听你的嘛!从那以后,架不住王志远成天缠着爸,他那股劲,爸就是块石头,也被他磨化软了。” 米月心里涌起一阵甜蜜蜜的幸福,就像她自己当初定了翰墨一样,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道:“小伙子不错,我祝贺你呀!” “你不要光祝贺呀,你得回来呀!” 米月现在哪还有心思回老家,只得道:“非得我回去吗,我以后有空了,再好好给你补救补救好吧。” “不行,你不回来万万不行!你们这都是怎么了?米阳在部队,也说他不能回来,我一个送亲的都没有,总不能让爹妈来送我吧?”米星话里带着哭腔了。 米月一声叹息,道:“好妹妹!你别急,我想办法,争取回去!” “你不要争取争取的,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你要不回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姐了!” 米月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对这个固执任性的妹妹,米月只得先应付她一下,能不能回去,得看她走不走得开了。 米月的道路排查工作坚持了半个月,一直到了五月底,毫无线索,各地派出所排查的情况也汇总到米月这里,同样没有踪影;米月同杜峰碰了一次头,杜峰也是垂头丧气,道:“天眼平台,还有其他手段都用了,我们把车站、机场、码头、公园、大商场、广场、高速公路、国道、主干省道的公安检查站、收费站、主要街道,影剧院,还有各大小区门卫、等等等等所有监控都用上了,就是没有发现她们的预警信息,可恨的是,这两个家伙没有手机信息,其他跟踪手段都派不上用场。” 米月道:“为防止他们出城走省县乡村小道,我们排查了往北方向的所有省县乡村道路,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看来,这两人应该还没有出城,还猫在市里,没敢露头。” 杜峰点了点头:“对,我们可以基本确定,他们还没有跑出这个市区。” 米月道:“如果她们还猫在市区,派出所这么大面积地排查,包括出租房、空闲房,宾馆旅馆就更不用说了,派出所不可能查不到,但如果躲藏在某亲友家里,如果这家主人对派出所排查的人故意隐瞒的话,派出所也只能相信,不会入室搜查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躲藏在某亲友家里。” 杜峰点了点头,道:“这样,下一步,我们还是联手,从这俩人的社会关系开始排查,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和所有的关系人物找出来,一个不漏地排查。” 米月道:“我建议,我们两个组,分头行动,我们这个组,去这两人的老家,查他们的亲属及同乡关系;你这个组,就在市里,查他们的同乡朋友关系,排查完后,我们再汇总线索,对她们居住在城里的所有亲友及社会关系的住户一个不漏地排查。” 杜峰点了点头。 寻访伴娘 对赴李满枝和谭伟老家的走访调查工作,米月还是将人员分两组,自己同老黄一组,赴李满枝老家湖北省松水县滋田镇平水村;任满霞同关亮一组,赴谭伟的老家黑龙江省林春市南岭县梧桐村,于斌在家负责技术侦查。 关亮道:“我们这次去他们老家走访调查,是暗查还是明查?” 暗查和明查,是有讲究的,暗查,就是嫌犯的身份还没有公开,在其亲属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方便更多地调查掌握情况,对亲属隐瞒其嫌犯身份,以其他需要掌握家庭情况信息的调查,这种调查,亲属一般都积极主动配合;明查,就是公安机关依法对嫌犯家属进行强制性的调查取证,这种明查,亲属当然一般不会积极主动配合。 米月道:“能暗查当然暗查,如果亲属不知道底细的话,就暗查,如果知道了底细,当然是明查。你们到位后,见机行事吧,总的要求,就是要摸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亲戚同乡在东州或外地,尽可能多地掌握其有价值的信息线索。” 米月同老黄赴湖北松水县,是乘高铁前往,高铁经过米月老家,米月正好乘此机会在半途下车,参加一下她妹的婚礼,让老黄先去,与当地派出所取得联系,打好前站。 米月下了高铁,来接她的,竟是四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相互一介绍,原来是参加米星婚礼的伴娘。米月记得,她小时候看大姑娘出嫁,只有一个伴娘,一个伴郎,便笑问道:“现在怎么还时兴要这么多的伴娘?”姑娘们道:“图个热闹罢,谁让新娘闺蜜太多,都想参加,请了这个又怕得罪那个,只好索性多请几个了。” 一句话提醒了米月,她听说李满技结过一次婚,如果她的伴娘多,有不有可能住在某一位伴娘家里?专案组费尽周折找她们的亲属和社会关系,应该不会想到结婚时的伴娘,而往往一个新娘的伴娘,是比亲姐妹还亲的闺蜜。 米月到了家门口,看见平铲头承包的稻田,已被一眼望不到边的满垅绿油油的辣椒覆盖,辣椒已开出了可爱的小白花。家门口花团绵簇,高音喇叭正在播放一首旋律优美的情歌: 女:你的爱隆起连绵的山脉 陪我走在茫茫的云海 男:用真心攒下你给的深情 把爱绘成最美的风景 合:今生相爱花开不败 今生相爱花开不败 女:冰雪寒风,男:冰雪寒风 女:早已化作,男:早已化作 合:生命的精彩生命的精彩 …… 送亲的车队早已准备好,有二十多辆,从家门口排到了田垅中,米星一身大红的婚礼物,慌忙从家里跑出来,上前抱了米月就哭,米月道:“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米星道:“姐,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太没有面子了。”米月替米星擦了擦泪,道:“看你,都要当妈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米月问:“接你的新郎来了吗?”这时米月才看到也是一身新郎装束的平铲头忙上前满脸感激地向米月鞠躬,米月同新郎握了手,笑道:“为了我这个淘气的妹子,你也吃过不少苦头吧?”平铲头感激道:“姐姐才是真正费心的人,我都不知怎样感谢姐姐才好。”米月笑道:“你今后只要对我妹子好,我就放心了。” 米月回家见了爹妈,米月最怕爹妈借机问她的婚事,姐妹俩最小的妹妹都嫁了,姐姐却还没有动情。幸好爹妈也许在兴奋中,没有向她提这事,只听妈道:“我还以为你回不来呢。”米月道:“我能回来,是妹运气好。”老爸乐呵呵地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就走吧。” 原来车队迟迟没有出发,就是在等米月,米月心里感叹,她这一次要是不赶回来,妹子不知有多大的怨气,自己该有多大的遗憾! 车队到了平铲头家,一时鞭炮声不绝,门前烟尘弥漫,晒谷坪上,整齐摆放了二十多张八仙桌。大门前贴大红对联和双喜字。上联是:丝牵绣暮鸳鸯相戏百载缘,下联:玉种兰田子孙兴旺勤俭家。平铲头父母亲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五十岁左右,一脸的慈祥,手里捧着红包,双双到车前迎候,车门开了,米月便要拉着米星下车,却看米星没有下车的意思,直到平铲头带着伴郎走到车前,才忸忸怩怩下了车。 正是中午,众人入席。 米月已是多年没有吃上家乡的喜酒了,一听一片声叫开席,一阵鞭炮响过,就听一位须发已花白满头油汗的主勺高喊:“起甑——!” 就见来了四位汉子,两人各抬起一口甑,喊声:“起!”把热气腾腾的饭甑从锅上抬了下来,放在一边。四五位走堂的妇女便各端着竹编的簸箕,将打好的满满一簸箕饭送到各个桌上。 接着上菜,还是当地传统的八大碗,八大碗中,头四道是汤菜,这四个头汤,吃的就是个鲜,这汤的鲜味,在远近闻名,说是汤,四海碗里的汤料却是堆成尖的,吃的时候,是连汤带料一道吃才入味。 第一汤:猪头肉氽玉兰片; 第二汤:剁草鱼丁炖嫩白豆腐; 第三汤:猪肚肠肺煲薯粉片; 第四汤:墨鱼片配猪脚丁。 接着就是上大肉,这是主菜,猪肉连皮带骨切成五寸见方,蒸得烂熟,肉皮被卤成深酱色,闪着油光,肥膘连肉带皮足有六七寸厚。吃时,用一只筷子一划,就把肉皮带肥肉划开了,米月尝了一块,入口即化,香入脏腑。 紧接着上的是一整条的鲢鱼,油炸后再蒸的,卧在切成细条的烟笋上;又上鲜爆鸡肉,配以凉茹姜片;最后一道开水丝瓜汤。 八大碗全了。 众人吃完饭,便行婚礼,米星同平铲头三拜毕,便被牵入洞房,洞房内,宾相手持一袋糖果干果花生,随一队人进来,一面向床上撤果糖,一面朗声唱: 撤向东, 新人齐捧合欢钟, 抬头欣见金莺舞, 侧耳喜听彩凤鸣。 撤向南, 从今翠被不生寒, 桂苑月鸣金作屋, 蓝田玉暖日生香。 撤向西, 窈窕淑女出香闺, 才子佳人并鸳舞, 夫唱妻随不相离。 撤向北, 翡翠帘垂初夜月, 大雁比翼飞万里, 鸳鸯同心乐百年。 …… 米月待婚礼完后,便慌忙赶高铁。 松水县滋田镇平水村,位于汉江上游平原,距离省会城市武汉200余公里,米月在荆门下了高铁,已到了晚上,连夜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到了滋田镇,下了大巴,已是半夜,见老黄同派出所周所长早已在车站门口迎候。 周所长已是一头白发,其实年龄也不大,五十不到,在派出所干了二十多年,听米月介绍了李满枝的情况,周所连连摇头叹息:“这妹子我知道,从小就长得就好看,又聪明,在这镇里也算是远近闻名的村花,可惜高中毕业后,只考了一个大专,学什么电子通讯的,后来就听说去了东州,我们这里原来镇长的儿子小东子,从小就一直在追她,后来总算结了婚,没有两年就离了,怎么现在还成了罪犯了呢!” 米月道:“小东子当时结婚时是干什么的?” “小东子叫何小东,是原何丰田镇长的儿子,俩人一同在一个学校毕业,一同去的东州,小东子听说在电脑城卖电脑,李满枝在一家通讯器材公司工作,他们办喜事时,我还去喝了他们的喜酒。” “办喜事的时候,两家的亲戚不少吧?” “我也不瞒你,何镇长虽说也是在职的党员干部,但在我们这个偏僻乡村,凭他多年镇长的人脉,他又只有这一个独生子,要真放开办,不说有百席,七八十席是有的,所以何镇长了不敢乱来,来送贺礼的不少,但真正上席的,也只有四十多席,为了这个,还受了上面的批评。” “这里结婚男女双方都有不少伴娘吧?” 周所想了想:“对对,有有,好像有四个吧,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挑的,一个个长得天仙似的。” “何小东现在在哪里?” “他离过婚后,就回到了镇里,凭他老爹的人脉,干一些承包修路工程的活,现在也算是一个搞基建工程的小老板吧,前两年同本镇的一位姑娘结了婚,现在有一个孩子了。” “他现在在家吗?” “在,明天一早,我同你去找他吧。” 何小东的家在距镇**两百米左右的一处水塘边,一座独立的四层小楼。小楼前宽大的屋场前,一位老人同一个少妇正在逗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玩,周所见了,老远便喊:“老何!你成天不陪老伴,天天同儿媳妇在一起,你也不怕别人说你是拔灰公!” 原来那老人就是何镇长,二人见米月等人来了,忙站了起来,老何笑了笑对周所道:“我陪老伴?她这成天吃完饭一抹嘴,就去牌馆里泡着,一天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我呀,每天只看这孙子,心里就欢喜。”周所笑道:“是呀,看着儿媳妇更欢喜。”米月看那少妇长得还挺俊的,红着脸,笑骂道:“周叔,当着外人的面,你就积点嘴德罢。”说着就要进屋泡茶,被周所叫住了:“你家小东子呢?”少妇道:“还在家睡懒觉呢。”周所道:“你叫他出来,这位是江东省来的公安同志,找他问些事。” 少妇进屋去了,老何道:“怎么,这谁又滩上事了?”周所不答,看了看米月,米月知道瞒不住,只得笑道:“是李满枝出了点事,所以过来问问何小东同她以前的一些事。”老何一听,这一惊不少:“李满枝出事了?”米月道:“有一件凶杀案,怀疑与她有关。”老何一时就说不出话来,这时,便见少妇领着何小东出来了。 米月只得先向何小东介绍了李满枝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来意,不料何小东听了,并不惊讶,只是冷冷的道:“我就知道,她迟早会走这一步!”见米月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便道:“她这个人,心太贪,是那种得陇望蜀,永远都不知足的人,她当初嫁给我,是以为我爹有钱有权,后来便同公司老板不清不楚,看我就处处不顺眼了,不久,听说她又去巴结更有钱的老板了。” 米月道:“你说的那个老板,是陈勤吧?她后来巴结的老板,你也知道?” 何小东点了点头:“后来的什么老板,我不知道,也是道听途说的”。 “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李满枝还有哪些亲友在东州。” 何小东摇了摇头:“她那些狐朋狗友,我才懒得同她们打交道,现在,我就更不去想她的那些烂事了。” “你同她结婚的时候,她的那些伴娘,认识吗?” 何小东道:“我只认得一个,就是我们镇的供销社主任,叫李香林,是她的同学。” “李香林现在在哪里?” “就在镇里,她老公是这里的副镇长,叫刘为生。” …… 米月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便告辞去找李香林。 米月在镇供销社找到了李香林。 “我们当时四个人,现在也好久没有联系了,只记得有两个是东州来的同学,还有一个是她公司里的人。”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李香林便找出了3个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米月记下了。 “在东州的人,你还有联系的吗?” “东州的只有这个阿兰了,叫吕兰兰,她老公老家就是我们镇里的人,叫周仁山,现在全家都在东州,周仁山是东州一家食品包装公司的老板,在东州东城买了房,挺有钱的。” …… 米月同周所长来到李满枝的老家平水村时,天已黑了。 周所长找到了村里的支书,支书也姓李,50多岁,李支书道:“这李满枝家里有一个老奶奶,八十多岁了,父母亲快六十了,父亲叫李智山,生了一儿一女,可惜这儿子两年前出车祸死了,还好这个李满枝,找了个律师,替他打官司,赔了一笔不少的钱,盖了这个房子,他的这个女儿,从小长得漂亮聪明可爱,从小到大人都宠她,她奶奶更是溺爱有加,这几年,虽然人很少回来,每年寄的钱也不少,这两年,连个人影也不见,她奶奶经常念叨。” “她家里知不知道李满枝出事了?” “我都是刚听你们说的,他们就更不会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就会来找我的。” “那好,我们还是先不让他们知道,就说是李满枝因职务调整,我们是来政审的。”李支书点了点头。 车子到了李家门前,就听一阵狗吠,车灯下,一条黄毛土狗双眼闪着蓝光,恶狠狠地朝米月扑来,米月不敢下车,见屋里出来一个老汉,向狗喝了几声,那狗就乖乖走开了,倒也听话,老汉见是周所长和支书,忙上前招呼,带领大家进屋。 晚上天黑,米月只看清房屋的轮廓,是新盖的四层楼,进得门来,一家三口都在堂屋站着,李智山发现来的人气氛有些不对,慌忙问:“周所长,是不是我家满技出什么事了?”周所不敢说李满枝没有出事,只道:“人家这是来为李满枝的事政审来了。” 政审这个词,村子里老人没有不知道的,当年,在农村出去当兵的,大学毕业生分配到一些重要单位或在城里机关单位工作的人提拔为干部的,单位里的人事部门都要到这人老家政审,村子里的人只要一看有干部到某人家里政审,那就是这一家有喜事来了,李智山等一家人一听,马上充满了喜庆,忙对身边还在惊慌的妈说:“这是人家来家里政审,满枝要升官了。”老太太这才满脸欢喜,道:“她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李智山老伴也喜孜孜地去炮茶。 米月看了看老奶奶的眼神,便会想到自己的妈和恩师,不免一阵难受,心里酸酸的,便也坐了下来,只是向李智山问他以及他老伴家三代直系亲属情况,姓名,电话,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现在还有些什么人在外面工作,打工,还有哪些人在东州等等……,除些之外,她不好再问什么,免得他们起疑心。在米月看来,以鬼的智商,李满技不可能在她老家亲戚这里留下什么把柄给米月的,米月问完了,只说了一些李满枝在东州,因为工作关系,可能不会同家里联系,目前也回不了家,请他们不用担心之类的话,便出了门,看李智山拿出了家里的腊肉,鸡蛋,烟笋等一古脑要往车上放,被米月极力谢绝。 峰回路转 米月回到东州,第一人要查的,便是吕兰兰。 吕兰兰,女,1987年4月出生,东州市东城区人,大专文化程度,居住地址:东州市东城区黄安大道黄安三街A三栋一单元702房,米月一看,啧了啧嘴,这套房的面积,有180多平米,在东州的东城区,这套房少说得要七八百万。 从户籍资料中看,吕兰家有三口人,丈夫周仁山,东州康茂食品包装公司经理,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如果这个李满枝住在这个吕兰兰家,米月就得小心些了,不要还没有靠近,让她又溜了,首先得摸清李满枝在没有在这个吕家。 吕兰兰四岁的儿子在东风幼儿园上学,四岁的孩子不会讲假话,就是大人告诉他讲骗人的话,米月也是听得出来的,所以,米月决定从这个孩子的嘴中打听李满枝下落。 米月找到了幼儿园的老师,老师姓陈,陈老师将李满枝的照片给孩子看:“认不认识这个阿姨?” 孩子看了看,摇了摇头。 又取了谭伟的照片:“认识这个叔叔吗?” 孩子还是摇了摇头。 “是不是你爸妈不准你说呀?” 孩子一脸疑惑看着老师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准我说呀?……” 米月一脸失望,她上门去见识这个吕兰兰。 米月见到吕兰兰的第一眼,便明白当初李满枝为什么选她作伴娘了,三十岁左右的吕兰兰,风润正盛,气质袭人,一举一动,都是满满的自信。 “你说那个李满枝呀,哦,她一年多没有同我联系了。咳!这女的一成了家呀,有了老公孩子,那些什么闺蜜呀什么的,哪里顾得上呀!” “你们这几个伴娘,现在在东州的,还有些什么人?” “当初我们在东州的有三个人,徐勤勤是满枝原来的公司的,一家人都出国了;还有一个,谭炜炜,她老公是军转干部,好像住在半岛花园。” “半岛花园?”米月心里一惊。 “你去过谭炜炜家吗?” 吕兰兰摇了摇头:“她半岛花园我没有去过,不过,她原来的军区大院的房子我倒是去过。” “她在军区大院还有房子?” “是呀,那应该是部队的家属房,面积也不大,大概六七十平米吧,她搬到半岛花园后,好像还说过,那家属房是集资房,要出租,后来又说部队不允许。” 米月心里有数了,军区部队大院,派出所是不能直接去排查的,要到部队营区排查人员,要经过部队保卫部门同意,在部队保卫部门官兵的协调下排查。一般情况下,上级下达给派出所的任务,不包括排查部队营区的人员,同时,“天眼”平台系统,也没有与部队营区及家属住户区视频监视系统接驳。 “你知道具体楼房吗?” “记得,那院子不大,有十来栋楼,都是八层的,她住的在7号楼,记不得什么单元了,好像在左手边的单元,在第七楼。” “你有李满枝的联系电话吗?” “有了也没有用呀,这鬼妹太贼,经常换号,只有她打给我们的份,没有我们打给她的份。” “有谭炜炜的电话吗?” “有。” 米月忙查谭炜炜的资料。 谭炜炜,女,1987年4月出生,湖南省郴州市人,大专文化程度,现住址:东州市龙华区半岛花园D区D117栋房。丈夫刘佳伟,湖南省衡阳市人,军区联勤部转业干部,现为东州市华龙建筑有限公司经理,无子女。 米月不想惊动谭炜炜,她要亲自找部队保卫部门的同志,直接查军区大院7号楼。 军区政治部保卫处黄成龙处长,米月打个交道,两年前,军区某副处长孩子在学校门口被绑架勒索案,就是米月同黄成龙处长一道侦破的,从案发到破案,不到4个小时,案犯被擒,孩子安然无恙,为此,黄处长对米月敬佩不已。 米月打了黄处长电话,黄处长哈哈道:“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无事不会向我打电话,只是,我已不是保卫处长了,调到江北军分区了。” 米月知道,军区机关的人调到下面的分区,一定就是升职了,忙道:“好呀你个黄处长,升了官也瞒着我,你少我这顿喜酒!” 黄处长呵呵笑道:“米月,这酒,我是一定要请的,不是为了什么升官的事,是报你帮过我的大忙。你如果有案子,你别急,我给现在的保卫处金处长打电话,让他给你去电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也是他的事,我让他百分之百全力配合!” 米月挂了电话,果然,不到两分钟,金处长的电话就来了。 金处长见了米月,连连道歉:“这黄处长一走,我这一接手,忙乎了一阵,还没有同你们接上头,这是我们大意了,刚才黄处狠狠把我训了一顿。”米月道:“这个事,哪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是我们很久没有同你们沟通了。” 二人一阵寒暄,便进入正题,米月把情况说了,金处长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现在就去抓人呀!”米月笑了笑道:“抓人的事不急,现在人还在没在房间,我们还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我们也还拿不准。” 金处长道:“ 这好办,我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米月知道,部队家属院住户都有军线电话,军队内部的电话,李满枝不会不知道,应该不会惊动她,金处长拔通了电话,便把电话递给米月,米月听了半天,没有人接电话。 “要不,我们去看看?” 米月同金处长到了7号楼7楼房门口,原来这是一梯两户,金处长敲了右侧门,门内出来一位老大爷。 “大爷,对门这一家有没有住人?” 老大爷道:“好像前不久住进来一个女子,三十来岁,现在在不在,我也不知道,这人很少出门,也不愿意同我们打交道。” 米月将李满枝的照片给了大爷看,大爷看了看,点了点头:“看样子有点像,当时我们只是打了一个照面。” 米月一惊,看了看金处长。 金处长便按了左侧房的门铃。 按了半天,没有反应。 金处长对跟着他的一名中尉军官道:“快打电话,找一个开锁的来!” 开锁的来了,打开房门,已是人去楼空。 米月匆匆来到门卫,把李满枝的照片递给保安。 “这个女子我知道,今天一早就走了。” “是几点钟?带了什么东西?开什么车?穿什么衣服?” “大概上午九点钟左右吧,没有车,在门口拦的出租车,提了一个黑色行李箱,穿的一套灰色外套。” “她拦的是什么出租车?” “我们当时也没太注意,看看监控就知道了。” 米月忙查了监控,正是李满枝,拦了一辆红色出租车,看不清车牌号,却看清是白云公司的车。 米月一看表,现在是中午2点20分。 白云公司的红色出租车占东州市出租车的半壁天下,要跟踪这辆出租车,很难做到。 米月不容多想,直奔半岛花园谭炜炜家。 谭炜炜家里没有人! 米月打电话给吕兰兰:“你问一下谭炜炜,她现在在哪里?” 不一会,吕兰兰电话来了:“问了,他们俩口子在福州呢!” “他们什么时候去的福州?” “去了有几天了,说是明天回来。” “我昨天问你的事,你给谭炜炜说过吗?” “没有,我说过了,我们已很少联系了。” 米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自己这几天的工作过程,这个李满枝,到底是怎么样得知消息的,自己又是从哪个环节上走漏消息的?李早上九时出门,那么九点以前,米月在干什么?米月是早上7点多钟起床,八点多钟到了省厅,在厅户政处查谭炜炜的资料。 米月把在军区大院大门保安监控室的录像发给了杜峰,尽管要跟踪这辆出租车难度很大,但米月相信“天眼”平台的巨大潜能。 好不容易查获的线索,眼看快到手的大鱼,却生生地在眼皮底下跑了,米月心里一阵沮丧。 米月向任满霞打电话,问查谭伟的情况。 “查了谭伟的亲友,没有发现有亲友在东州,也没有查出他们的通联信息,看来,我们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谭伟同村老乡,有没有同他来东州的,或者知道他在东州的情况?” “目前还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去东州打工的本来就不多。” 米月叹息,她不怀疑任满霞的办案能力,但是,侦查工作,往往按套路出牌,是不会有收获的,时候,有剑走偏锋才行。 米月道:“继续查,亲戚中没有,就从村里人中打探,看能不能找出有知道谭伟情况的人。” 米月收了电话,她现在要好好想想,李满枝下一步会往哪里落脚?或者出逃?她会逃出“天眼”吗?看来,她在现要做的,只有耐心等了,谭炜炜明天就回来了,也许,谭炜炜能向她透露一些有关李满枝的信息。 晚饭的时候,米月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 “是米警官吗?我是天天饭店的小贾呀!” 米月猛然站了起来,这是职业的警觉:“我是米警官,什么事,你说!” “你说的那个人,现在正在我饭店吃饭呢!”小贾细小的声音有些发抖。 米月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是给你看过照片的李满枝吗?” “对,就是她。” “她几个人?” “就她一个人,开了一辆黑色越野车。” 果然不出米月所料!米月狠狠地出了一口气,狡诈的鬼!你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李满枝选择的出逃路线,早已被我米月布网了!米月心中一阵畅快,看来,她们那些天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艰辛付出的心血没有白费。 “你店里现在一共有几个人?” “老板不在,我们共三个人,一名厨师,两个服务员,一男两女。” 米月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6点,米月记得,天天饭店距离龙泉镇派出所只有七八百米的距离。 “你这样,先不要声张,千万不要慌,其他什么也不要做,把她当作正常的客人招待,我马上通知派出所的人过来处理。” 米月当即打了龙泉镇派出所杨所长的电话。 打完了电话,米月便令老黄:“赶快派辆越野吉普,我们赶龙泉镇!” 6时20分,米月的越野吉普刚驶出市区,杨所长的电话来了。 “人抓了吗?” 对方还没有说话,米月抢先问。 “人跑了!” 米月一时怔住了。 “妈的这娘们太贼了,我们赶到时,服务员说,她已点好菜了,在给她上菜时,就看她上了车,往北跑了,我们追了一段,没有追上。” “你们距离七八百米,就要二十分钟!走路都用不了几分钟就到了,你们干吗吃的!”米月火了,差点要摔手机了。 “你听我解释……” 米月气恨恨地按断了电话,她没有时间听他解释了,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子地图。 老黄道:“米支,你没有在派出所干过,乡村镇里的派出所,就那么几个人,现在一年到头哪里有这么大的案子,松懈惯了,正是晚饭时间,所里除了一个值班的,其他人都回家吃饭了,你这突然叫他抓人,他们要把人收拢,没有十多二十分钟做不到的!” 米月看了看地图,以龙泉镇为中心,往北40公里为龙门县,往东70多里为佛会县,往西沿北江80公里处为黄英县,过了北江对面60公里处为清新市区。 米月打通了莫总的电话: “莫总,嫌犯李满枝出现在清新县龙泉镇以北为中心的区域,我现在请求清新市以及龙门县、佛会县、黄英县局火速封控进入市区或出入该区域的所有通道,查获一辆黑色越野吉普车上的李满枝!” 莫总道:“好的,我马上布置,你最好尽快弄清车辆的具体情况,以便准确排查。” 米月又给杜峰打了电话,杜峰道:“这样,为保险起见,我们在两小时内的车行范围内,增设第二道防线,扩大到周边7县两市。” 米月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但最好能把她圈定在第一道防线,我看了一下,这个防线内,有两条高速公路G105、G106贯穿这个区域,但我判断她还是不敢上高速,其他都是省县乡道,我估计,只要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内封住了第一道防线,她是跑不出来的,但若是范围太大了,这乡村的道路,四通八达,密如蛛网,可以通到每家每户,乡村又没有监控,排查工作会非常困难。” 杜峰道:“好!技术这一块没有问题,你最好把那辆黑色吉普车具体车型号牌号弄清楚,我们把这几个市县的交通监控接驳过来,通过天眼平台进行搜索。” 米月一一布置了完毕,便连夜赶赴龙泉镇。 金蝉脱壳 老黄驾驶的北京吉普,在夜色下崎岖的山道中逶迤穿行。 米月昏昏沉沉,想睡却又睡不觉。 老黄有些不解:“米支,这个李满枝,她难道是个神仙,每次都在我们眼前消失?到底是谁在给她通风报信?” 米月叹息道:“这次不是谁给她报信,是小贾那个服务员的举动让她生疑。她当时打电话给我时,说话的声音都是颤颤的,好像吓得浑身发抖一样,我想安慰她,有什么用,我估计,她在李面前的表情,一定十分紧张,你想想,李已是惊弓之鸟,她难道觉察不出来!” “这一次,她能逃得出去吗?” 米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乡村公路蛛网一样,我们拦得住吗!” “这深更半夜在乡村野外,她一个单身女子,她还敢走吗,应该会躲藏起来。” 米月道:“要是在平常情况下的普通女子,可以这么推断,但对一个杀人逃犯来说,被我们追捕的恐惧会战胜其他所有的恐惧,为了逃命,她会不顾一切的。” 车子到了龙泉镇派出所,已是晚上十点半,杨所长满脸歉意地把米月等迎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墙上,已挂上了龙泉镇的地图,杨所长指点着地图,向米月汇报。 “从龙泉镇往北,有三条道路,我们通过走访路边的居民得知,李满枝的黑色越野车是往西边的这条107乡道逃窜,107往西两公里左右,有三个路口,一条是往北通往海堂村,我们问过海堂村的人,他们没有发现有车辆来过村里,一条是017乡道住西,通往清新市方向,我们也问了沿途的群众,没有发现有黑色越野路过,一条是376县道往北,在往北4公里的地方,有个黄泥村,村口路边有个利嘉福生活超市,据超市的老板娘称,晚上6点半左右,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她店门口,车里下来一个女子,到她店里买了些蛋糕饼干肉鱼罐头等食品,往北走了,之后,因为天太黑了,沿途群众都关门在家吃晚饭,我再往前方打听,就打听不出来了。” 米月点了点头,李满枝在天天饭店没有吃上饭,应该是饿了,只能在路边店买些干粮食物充饥。从利嘉福生活超市所在的376县道往北,有三个主要方向,往西10公里是民安镇,往北要穿过大岭山,走20余公里往华龙镇,往东70多公里就是佛会县。天黑,岔道多,李也许会定了导航走,也许会无目标地乱窜,也许她会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路边,休息一晚上,她无法判断她会走哪个方向,是走还是停,但有一条,米月拿定了,她的车走了这么久,应该要加油了,而米月在沿途观察过,她没有发现有加油站。 米月在地图上输入加油站搜索,附近的加油站标注便一一显示出来。米月知道,网上的标注不一定准确,不少小加油站,网上不一定有标注,便对杨所长道:“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沿途排查加油站。” 杨所长道:“我判断,这乡村的道路是不能乱窜的,特别是晚上,很多路到了一户人家的家门口,就没有路了,所以这个李满枝应该会有目的地根据定位选择路线,这样的话,这三条往北的方向,中间的这条道通往龙门县,这条道既要穿山谷,又要翻山岭,别说加油站,20多公里无人烟,现在很少有车走这条道了,能不能走得通都不知道,所以她不大可能走中间这条道,我们就分别从东线和西线查。” 米月看了看地图,点了点头,道:“东线大部分地段在你镇辖区,你就查东线,还有,你给各村村干部电话沟通一下,问一问有没有看到黑色越野车。”杨所点头答好。 米月沿县道378线一路东行。 这时已是深夜了,乡村的夜路,有时穿过山窝深林,看树林个个如鬼魈,有时越过田野,看四周似白茫茫般死水,有时路过村寨,偶尔会听见看家狗汪汪地吠,还会猛然碰见一只野狗野猫从身边窜过,在车灯的亮光中反射出一双双鬼火般的眼。 走了十多公里,老黄道:“现在我们的车也要加油了。”米月看了地图道:“那正好,镇里有个加油站,叫东长集团加油站,从前面252省道往左拐两百米就到了。” 米月到了加油站,黑灯瞎火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米月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老黄使劲按喇叭,按了半天,才见屋里的灯亮了,一位身着内衣裤,披了件长外套姑娘呵气连天懒洋洋地出来。 加完了油,米月便掏出李满枝的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姑娘看了看,摇了摇头:“没见过。” “今天晚上你一直在这里加油吗?” 姑娘点了点头。 “晚上还有多少车在这里加油?” “有十一二辆吧,都是天黑的时候最多。” “我们走吧。”老黄已发动了车。 “有没有见过一辆黑色越野?” “有”姑娘点了点头。 “是什么时候?” “大概7点钟的时候吧,司机是个女的,车上就她一个人,不过,她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用白色丝巾盖了脸,说是灰尘大,她嗓子受不了,我看不清她的脸。” 米月看了看老黄,老黄慌忙从车上下来。 米月再一次把照片递给姑娘:“你再仔细看看,看她的眼睛,是她吗?” 姑娘细细看了,有些犹豫:“看眼晴有些像。” “个子有多高?” “一米七八的样子。” “你能说说她在这里的准确时间吗?” “我这里可以查记录的。” 姑娘说着,把米月带到服务柜台,找到了登记本:“对,晚上6点50分。” 米月在登记表上,还惊喜地看到了车名和牌号,丰田的汉兰达,车牌号:东A-89G98! “你看她往哪个方向走了?” 姑娘摇了摇头:“我加完油后,后面又来了车,我只顾给后面的车加油了,没有注意她的车往哪个方向开了。” 米月马上打开了地图,一边看地图,一边给杨所打电话。 “李满枝6点50分出现在民安镇,这里的两条往北的道路,一条是省道252线往东北方向通往佛会县,你赶快赶往佛会县,查从省道252线过来的汉兰达东A-89G98黑色吉普车!还有一条省道253线往西北方向通往黄英县。我现在正在往黄英县赶。” 米月打完了杨所长的电话,又急忙向莫总和杜峰报告了情况。 杜峰高兴地道:“你放心,只要有车型和号牌,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我的天眼!” 省道253线是沿北江逆江面上穿行,一路边行边向路边居民打听,凌晨5时,车子到了一个叫金坑的地方,米月实在坚持不住了,刚要闭眼,却发现老黄的车有些不对,车辆一左一右打晃,她正要问一声老黄是不是困了,却已经晚了,米月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她本能地抱着头,紧接着耳听轰地一声响,米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杜峰盯着天眼平台从佛会县和黄英县的交通卡口监控系统中接入的车辆出入信息,到了6时,天已亮了,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汉兰达东A-89G98黑色吉普车及李满枝的预警信息。 “难道这婆娘插翅飞了?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出来?还是往其它方向走了?” 杜峰打了米月的电话,电话没有人接。 也许她正在洗漱吧,杜峰想。 过了十分钟,米月也没有回话,杜峰又打了过去,还是没有人接。 杜峰愣了一下,打了老黄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这俩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杜峰疑惑道。 6点40分,杜峰又打了米月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杜峰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你是她的什么人?” 杜峰一惊:“我是她的同事。” “她出车祸了,还有一个男司机,车子翻到沟里了,到现在正拉去黄英县医院抢救,你们快来人吧……” 杜峰赶到黄英县人民医院时,米月又转去了韶英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杜峰到了韶英市人民医院时,见黄厅和莫总都已到了。 “俩人的危险期已过去了,生命体征基本恢复了,请放心。” 医院葛院长对黄厅等人道。 “那个坡度有五六米,幸好是个斜坡,下面是水田,否则,他俩人有九条命,都保不住了。”在现场参加救护人员道。 黄厅一听,松了一口气,对莫总道:“案子是要破,但安全是第一位的,要是我们自己的人都出了事,还谈什么破案!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莫总也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对黄厅的批评,他只好连连点头:“她出事一个多小时前还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脑子里全是这个案子,就没有想到哪怕对她说声注意安全,这件事,我自己先作个深刻检查吧!” 黄厅道:“既然两人都脱离危险了,我也就不在这里守着了,你们跟我盯着,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报告,现在其他什么事都放一放,先救人要紧。” 米月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躺在旁边床位上的老黄,她有些失忆了,努力回忆之前的一幕幕往事,良久,她才恢复了记忆。 “老黄!老黄!”米月使尽全力喊道,老黄没有反应,门外的护士进来了。 米月忙问:“老黄怎么样了?” “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了,生命体征正常,也很快就会醒的。”护士道。 “是我害了他!”米月伤心道。 米月醒来的时候,莫总同杜峰还在医院守候,听到米月醒了,二人忙不迭地进了重症监护室。 “有李满枝的消息吗?”米月见到莫总和杜峰,迫不及待地问。 莫总上前拉了米月的手,道:“黄厅来过了,守了半天,直到医生说你们脱离危险才走的,他说了,现在什么也不要去管,先救人要紧。” “我好了,杜峰,你说,有李满枝的消息吗?”米月仍双眼盯着杜峰道。 “还没有,我们推断,她应该还没有走出我们划定的圈子,我们的人现正在圈子内沿途寻查。” “现在是什么时候,有多久了?” “从你出了事到现在,已过了24小时,现在是凌晨5时。” “李满枝不可能还在圈子内,她一定出逃了!”米月痛声道。 “你养好病要紧,其他事,我们会处理好的。”莫总道。 “李满枝不是一般好对付的人,她在加油时,都蒙了面,怕人认出来,她应该知道,哪怕在路上多待一分钟,都会面临被追捕的危险,现在都过了一天一夜了,我猜测不错的话,她现在都离开我们上千公里了!” …… 到了早上7时,老黄也醒了。 晚上9时,在省道253线,也就是米月途经的一个叫江溪镇安康路的一家威**胎店门口,杜峰的人找到了东A-89G98黑色吉普车。 江溪镇,是一个位于北江与连水江汇合处一个三角地带的镇子,三四平方公里的地方,密密麻麻挤满了1000多套民房,人口达7千多人。 停车地方的轮胎店主人姓刘名亮,男,54岁,老伴已去世,两个子女已去城里打工,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在安康路开了一家轮胎店。据刘亮供述,当晚9时点左右,来了一辆黑色汉兰达车,车上下来一个女子,长得蛮漂亮的,对他说,她的车胎爆了,说她母亲病危,在黄英医院抢救,她要赶急去黄英,能不能先借他的车赶去应急。刘亮停在店门口的车是白色的东风启辰,虽然是新车,但价格与汉兰达不能比,所以刘亮二话不说,把他的东风启辰车给她开走了。 “你的车牌号?” “东C-66759。” “有电话留给你吗?” “有有有,”刘亮忙掏出了一张小纸条,杜峰拨了号码,是个空号。 “现在哪还有电话不留在手机上,还写在纸上?我看你是被那个狐精迷糊涂了!” 杜峰迅速查这辆东C-66759的白色东风启辰,12日凌晨2时50分,东C-66759的白色东风启辰在韶英市以北15公里处上了G106高速。 米月说得对,这个时候的李满枝,已在高速公路上天马行空,任意驰骋,早已离杜峰千里之外了。 “要不是知道她的东A-89G98黑色吉普车车号牌还好,我们会给系统和布控点的人一个重点查人的信息,正因为知道了车牌号,我们就重点盯车去了,就不会去关注白色东风启辰里的人了。” 米月叹息了一声:“查到那辆A-89G98号牌的主人了吗?” “查了,是套牌车,车主人是公司一名主管经理的车,人家那辆车停在家门口好好的。” “能不能查到李满枝的东风车下高速信息?” 杜峰摇了摇头:“我已报告黄厅,请求全国各地公安厅协查,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们这个天眼平台没有涵盖全国的信息吗?” “有是有,但全国的权限我们目前还没有开通,公安部还没有向我们授权,毕竟还在试行更新阶段。” 米月点了点头,道:“既然公安部有这个平台,只要黄厅出面,公安部会协助我们查的,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束,我们就等消息吧。” 过了一天,任满霞同关亮来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米月和老黄,眼泪就出来了:“米姐,你吓死我了!”米月笑道:“放心,抓不到李满枝和鬼,我俩死不了。”米月忙问查谭伟的情况,任满霞道:“他村子里有一个谭伟的发小,叫杜志发,现年27岁,两年前说是谭伟让他去东州他那里做事,他就去了东州,后来没有音讯,这杜志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他叔父带他长大,这叔父母儿子在湖州工作,就把这叔父一家接去了湖州,现在这个杜志发不见踪影。” “只要有这个人就好,马上核查。” 米月幸好没有伤着骨头,脸上也没有留下伤疤,住了7天,就坚持要出院,医生无奈,只好让她出了院,老黄左腿粉碎性骨折,也嚷着要出院,被医生制止了。 千里寻踪 老黄负伤后,莫总对攻坚组人员进行了调整,杜峰同米月合并成一个组,全力侦查鬼案,查捕李满枝、谭伟和鬼。 公安部信息中心发来了东C-66759的白色东风启辰的信息,该车于12日晚上9时20分在G72线南宁市下了高速。 “南宁?”米月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往南走了? “这么说,她在高速上一直待了十多个小时,她会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招?或者又换车了?”杜峰道。 米月摇了摇头:“至少在高速公路上,她不方便换车,而且,这样的事一般不会重复去做的,至于待这么长时间,这不奇怪,她也是人,也要休息。” “在南宁,难道有她的熟人?” “我们不要忘了,她有同学,还有公司的同事,都遍布或来自全国各地。” “查李满枝在南宁的同学和同事。”杜峰吩咐于斌道。 米月道:“我们现在要去找一个人。” “是谁?” “半岛花园D区D117栋房谭炜炜。”米月看了看表:“今天是周末,现在是晚上6点40,我们到她那里的时候是7点多钟,她应该在半岛花园家里。” 米月同杜峰到了半岛花园D区D117房,米月按了门铃,门开了,却是一名60多岁的老太太。米月一打听,原来老太太是谭炜炜的妈,谭炜炜俩口子去游泳了。 游泳用不了多久时间,米月同杜峰只好在家等候。 米月向谭炜炜妈介绍了自己身份,与谭炜炜妈聊了起来。 “伯母来这里多久了?” “炜炜搬来这里我就来了,半年多了。” “您老家还有人吧?” “老头子不愿来,在家养鱼,还有一个儿子媳妇在家。” “老人家好福气!” “福气个嘛!在这里给他们当保姆,要不是为了照顾他们添个后,我才不愿意待在这里呢!” “这么说,谭炜炜有喜了?” “6个多月了吧。” 米月、杜峰忙向大妈道喜,米月便向她亮出了李满枝的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见过的,来我们家吃过一顿饭。” “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想,是上个月,有二十多天了吧,吃完饭,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是炜炜开车送她走的。” “谭炜炜开的是什么车?” “白色的小车,丰田的吧。” “您女婿刘佳伟在哪里当过兵?” “他当兵的地方多呢,入伍的时候在广西边防,后来考军校,毕业后在广西靖西团部,后来又到南宁市广西军区,一待待了十来年,后来才调到这里。” 米月看了看杜峰,杜峰点了点头。 正说着,谭炜炜俩口子回来了。 来不及寒暄了,米月向两人亮明了身份,当刀直入: “李满枝,现在是公安部督办,省公安厅重点侦办的杀人案以及涉嫌重大经济犯罪案的重要犯罪嫌疑人之一,目前我们正在追捕当中,我们请你们提供李满枝的相关线索信息。” 谭炜炜看了看刘佳伟,面面相觑。 “你们,没有搞错吧?”谭炜炜难以至信的表情。 米月掏出了李满枝的照片,递给了谭炜炜。 “她怎么会去杀人?”谭炜炜脸色都变了,把照片递给了刘佳伟,“天啦,太可怕了!” “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是,李满枝于4月12日入住在军区大院7号楼一单元702房,5月11日上午9时出逃,现已于12日晚上9时20到达广西南宁市。” 谭炜炜脸都白了,双手在发抖。 刘佳伟忙拉住谭炜炜的手,对米月道:“警官同志,我们对李满枝的事一无所知呀,要是知道她是个杀人犯,我们岂敢包庇窝藏!” 米月笑了笑道:“你们不要慌,要是我们掌握你们包庇窝藏的嫌疑,就不会这么样来向你们打听情况,我们只是想知道这个李满枝的情况,包括她现在逃往南宁的情况。” 谭炜炜道:“她去南宁,我一些都不知情,你们今天要是不来告诉我,我还以为她还往在我们那老房子里呢。” “这两天,你们有没有电话联系?” “没有,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了,我从福州回来,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又是停机。”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李满枝老家是湖北人,在南宁没有什么亲友,她去南宁,一定有她熟悉的人,要不然,她在不敢暴露自己身份住宿的情况下,是不敢在南宁落脚的。而且根据我们对李满枝的了解,一般我们能够掌握到的她的亲属或同学及同事,她不会去找他们的,她只会去找我们一般情况下掌握不到的人。” “请你们回忆一下,你们是不是给她介绍过在南宁的一些朋友?”杜峰补充道。 谭炜炜想了想,道:“朋友倒是没有给她介绍过,只是两年前的夏天,老刘去广西边防看看他的老部队,我们开了一辆车去,李满枝知道后,非要跟着我们去,我们就让她跟着去了。” “说说你们的行程,到过哪些地方,住过什么地方?” 谭炜炜道:“来回去了五天,在南宁市住了一天,住的地方是老刘战友安排的,就在军区桃源宾馆,第二天我们就去了百色,在百色住了一天,也是住在他战友安排的部队招待所,第三天就去了边防连队,那个连队已撤销了,没有人了,我们还是去看了连队遗址和几个边防哨所遗址,连队旁边有个龙邦中越边境口岸,我们也去看了,后来去湖润看了几个大瀑布景点,之后就回来了,回来时老刘不想麻烦部队的战友,没有让他的战友安排食宿,老刘对南宁很熟,就在南宁市郊的民宿住了一晚。” “南宁市郊民宿?”杜峰有些不解。 米月是知道民宿的,就是农村老百姓自己家的房子,有新建的,也有老房子,人都去城里了,房子大多都空着,城里的一些人,到了双休日,便会开着车到郊区去玩,到了乡村人家,看看乡里人种的绿油油的菜,活蹦乱跳的鸡,满山乱窜的猪,在乡里的鱼塘里钓钓鱼,嘴馋了,便要杀鸡摘菜,吃钓下的鱼,吃一口农家菜,既便宜,又绿色,免不了还要喝上一口农家小酒,小酒一喝,开不了车了,农家家里有的是房子,新买的床,新置办的被褥,干干净净的,洗漱房也是新装修的,周围空气也清新,环境也安静,洗个澡上床,一觉睡到鸡叫。 米月问:“这住民宿,要查验身份证吗?” “这老百姓嘛,只要有钱赚,哪里还查验什么身份证。” 米月明白了。 “你们上次住的民宿是什么地方,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下?” 米月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地图。 杜峰决定去南宁,米月和于斌参加。 莫总担心米月的身体,有些犹豫让不让米月跟着去,杜峰生怕米月去不了,对莫总信誓旦旦:“放心吧莫总,她的命比我的命珍贵,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米月哼了哼:“我要你管!你好好保你自己的小命就行了。” 米月一行从南宁吴圩机场一下飞机,便直奔军区的桃源宾馆。 米月问服务员:“你们这里入住的人员身份证,接入当地派出所旅馆管理系统没有?” 米月知道,一些部队的宾馆,如果是对内的,就没有接入当地派出所的管理系统,也就是说,如果有在逃人员或其他重点人员涮了身份证入住,就不会有预警。 “我们宾馆现在已纳入派出所管理系统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10月,不过现在这系统,派出所可以查入住人员名单,还却不能够自动预警。”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还在调试吧。” 米月掏出了李满枝的照片:“有没有发现这两天有这个人入住?” 服务员看了看照片:“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 米月报了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服务员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米月离开桃源宾馆,便打了董铭的电话。 “老同学,你在哪里?”董铭兴奋不已。 米月不想惊动这个老同学,米月知道,董铭也很忙,一旦他知道她来了南宁,一定会抽出不少时间精力来陪伴她,他不想轻易打搅他,至少她目前还不用惊动他。 “你不管我在哪里,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你说你说,愿意效劳。” “查一辆东C-66759的白色东风启辰车,于12日晚上9时20分在G72线南宁市下的高速。” “好的!你把车主资料传过来!” 米月打完了电话,便同杜峰于斌在地图上查谭炜炜住过的民宿。 民宿所在的村庄叫群布村,位于南宁市西北郊区20余公里的山区,从地图上看,该村的五十多栋平房,一字竖排10栋,横排5栋,排列整齐,西面800米处,便是1.2平方公里的老虎岭水库。米月道:“这一定是当年**统一盖的水库移民房,所以每栋楼房规模布局都是一个样。” 米月等没有在南宁市落脚,租了一辆车,直奔群布村。 到了村子里,就看田园水稻油绿,池塘碧水如镜,远山绿树郁青,太阳刚刚落山,暮色下来,村内的民居炊烟枭枭,车辆所到之处,狗吠之声不绝。 米月到了刘佳伟入住过的一座楼前,正门大开,房内,一股浓烈的肉味传来,尽管米月判断李满枝会来这里住民宿,但她不会傻到还会住在同一户家里,米月还是让大家待在车上不要动,注意观察楼内动静,她自己下车进门,喊了几声,一位妇人满面春风出来。 “呀大妹子!来得正好,你们还没吃饭吧,来来来,都进来吧,先到房内洗洗,饭菜马上就好!”妇人机灵,一看门外停着车,忙向米月和车内招手。 米月摆了摆手,道:“你别忙,跟我来吧,我有事问你。” 不由分说,将妇人带到车内。 “不要慌,我们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米月说完,亮出了照片。 “认识这个人么?” 车内的灯光太暗,米月打开手机光,照在照片上。 妇人想了想:“好像见过……。” “两年前的夏天,她在你这里住过。” “两年前?对对对,是她,她长得还蛮漂亮的,我想起来了。” “她这两天来过吗?” 妇人摇了摇头:“没有。” 米月又亮出白色东风启辰车照片,妇人还是摇头:“没有见过。” “你们对来这里住宿的人,都要登记身份证么?” “规定是要登记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就是个老百姓的家,他们愿意拿出来呢,我们也就登记了,他们要是说没有带,我们也就算了,不好跟他们较真的,让他们自己随便填个号就是了,要是较真,他们一转身就走了,转到别处去了。” “你们不查身份,有了坏人怎么办?” “当然当然,来这里的,大都是一家子人,有老人有孩子的,有男有女的,看也看得出来,要都是壮年男的,单身男的,看着有些不放心的,我们肯定要查身份……” “你家里现在还有客人吗?” “有俩口子,度蜜月的……。” 米月让妇人下了车。 杜峰道:“我们就一家一家问吧,不怕问不到。” 众人一路问了十几家,大家都摇头。 眼看天就要黑了,还没有线索,到了村口一家小卖部门口,门口坐着5个妇人在店门前纳凉聊天。 米月带着照片,上前问话。 一个带着孩子的少妇道:“找民宿呀,我娘家村里也有呀!” “您娘家在哪?” “福禄村,离这里五六里吧。” 米月掏出了照片,让妇人们认:“认识这个人吗?” 妇人们摇了摇头,又把照片递给其他人,大家都摇头。 于斌收回了照片,少妇身边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看大家都争看照片,也吵着要看,被妇人呵叱了一顿,眼看那照片被于斌取回往车边走了,竟哭闹不已。 米月道:“你就给那孩子看看吧!看哭得多伤心。” 米月从于斌手里取了照片,转身看了看孩子,便走了过去,对孩子道:“好了好了,小朋友,给你看看。”把照片递了过去。 “越来越不听话了!”少妇还在叱责。 孩子取过照片,眼上还挂着泪痕,看了看,一手指了指照片道:“我认得,他是红姐姐!” 米月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都变了,于斌杜峰都听到了,一窝蜂下了车,向孩子涌来。 “你怎么认的他?”米月问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红姐姐那天的车压了我的小熊熊了,红姐姐看我哭,就下车,找到了我的小熊熊给了我,还拍了拍我脑袋,给我巧克力吃。” “是这辆车吗?”米月又掏出车照给他认。 孩子摇了摇头。 “是一辆红色的车。” “你怎么叫他红姐姐?” “那天姐姐穿红衣,她就让我叫她红姐姐!” …… 千滤一失 米月等到了福禄村,查到了李满枝住宿的地址,在廖大妈家。 福禄村是一个有七八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庄成葫芦形,北面是S5101南宁绕城高速,东南面有连接的三口鱼塘,东西是一片水稻田。廖大妈家正是位于三口鱼塘边的一栋四层独院,楼前面是穿过村里的公路,楼后面有后门,有一条小道,穿过鱼塘,通往一片树林。 “这娘们真会选地方!”杜峰感叹道。 米月指点着地图道:“这样,我们先守住这三个口子,于斌绕到廖大妈家屋后,在树林边守候,杜处守住廖大妈家南面出口,我守住东面出口,我让那个小孩子去廖大妈家,问那红姐在不在家,如果在家,我同杜处进去逮人,于斌后门守候,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她给跑了!”米月咬着牙道。 米月让孩子过去了,不久,孩子回来了,摇了摇头道:“廖奶奶说,红姐不在家。” “廖奶奶怎么说的?” “廖奶奶说:“红姐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米月又是一惊。 米月等三人只好来找廖大妈。 廖大妈虽然六十多岁了,但身体还蛮好,一看就是精明强干,家里家外打点得整整齐齐。 廖大妈看了照片,点了点头:“对,就是她。” “她怎么走的?还回来吗?” “早上村里人开车进城的多,她就坐了对门周天福的车去城里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 “她的行李在吗?” “都在。” “他的房租交到什么时候?” “这大妹子也大方,一交就是半年,还多给了三千,说是先付每天的饭钱,吩咐我,她喜欢清静,不想与人交往,让我嘴严一点,不要在外透露他住在这里的事。” “你登记他的身份证或留下联系电话了吗?” “我叫他拿身份证,他没拿出来,让他留电话,他说,我都交了半年房租和伙食费了,还要我的电话干什么?我看他这么大方,也就不好再开口了……” 米月到了李满枝的房间,这是三楼靠前窗的一个房间,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两个床头柜,床头是47寸的液晶电视机,一面是书桌和行李架,李满枝的粉红色的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上了密码锁,房间外有阳台,阳台上还晾晒有一套红色的外衣,房间里有洗手间,米月到洗手间一看,一套精致的洗漱梳妆工具、化装盒等,全摆在洗手台上,洗手间内还晾挂着一套内衣裤。 米月看完了,同杜峰、于斌到了一楼,商讨对策。 米月正要说话,董铭的电话来了。 “老同学,你说的这台车,确实于12日晚上9时20分在G72线下了高速,之后,在民族大道,再到青环路之后,就没有踪影了,我们把附近方圆所有通道的监控视频都查遍了,车影、人影都没有。” “青环路?”米月查了查地图,“这里通往邕江,难道她在这里把车子抛进了江里?” “不会吧,一台车子也要几十万呢!” 米月想,几十万对李满枝算什么,李满枝不会不知道,她这辆车迟早会成为公安机关追捕的目标,只有弃车,才能摆脱公安机关的追踪。便对董铭道:“要不,你去那一带搜寻搜寻,包括江里的,看能不能发现车辆线索。” “好吧!” 米月放下电话,对杜峰二人道:“她一早就去城里,去城里干什么?是不是谁又走漏了消息,她又跑了?” “我看不会吧,行李都没有拿,再说了,她没有车,要离开南宁,不管坐什么交通工具,都是实名制才能乘车登机上船。” 米月摇了摇头:“这个李满枝,贼着呢,我们不能以常态来作推断,她要出南宁,什么车票机票船票都不用买,你们看,我们现在租的这车,三百元一天,押个身份证,交几千块钱保证金就可以了,开着这个车,哪里不能跑!还有,有不少汽车站管理并没有那么严,不管长途短途车,先不买票,上车再补票,照样不用身份证。” 杜峰道:“谭炜炜说过,她们带她去过龙邦中越边境口岸,这家伙会不会想从边境口岸出逃?” 米月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虽然我们已对她进行了边控,按正常的出国渠道,她是出不了国的,但是,她要在这边境通过非正常渠道偷渡,是做得到的。” 杜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估计,她很有可能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再到边境口岸去打探,想办法伺机偷渡,这里距离边境口口岸也只有二百多公里,走高速的话,一天可以一个来回,不要看她没有带行李,如果这一次去了,能在边境口岸偷渡的话,她就一定会偷渡,不会再回来取行李了。” 米月道:“如果让她就这样偷渡出国了,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这样,我们留一人这里继续蹲守,我带一人现在就去龙邦边境口岸,绝对不能让她偷渡出国!” 杜峰对米月道:“这一次,听我安排,你伤还没有全部好,你在这里蹲守,我同于斌去口岸。” 米月道:“中越边境依山旁水,如果要偷渡,有很多方法,一方面,口岸这一块,当地的居民凭身份证就可以往来,李满枝很有可能会取得当地的女子身份证,冒名顶替或化妆混过关的,因此,对口岸出关的人,我们必须看死盯牢,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人,绝对不能让其蒙混过关。另一方面,就是中越边境线的沿边居民有通道可以私下往来,还有就是偷渡团伙组织偷渡的等等。我估计,这个李满枝,她应该先要去打探情况,一旦有了机会,便会伺机采取各种办法偷渡。我们去了那里,边防派出所、海关、边防部队,都要进行沟通协调,能沟通就沟通,不能沟通就向黄厅请求,由黄厅来协调,请他们加强边境巡防,协助布控。这个李满枝绝非一般人,她的身后是鬼,他们有的是办法,我们切不可以掉以轻心。” 杜峰道:“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让她跑了。” 米月笑道:“她要是跑了,我看你俩也没有脸回来了,同她一起偷渡去越南吧。” 杜峰同于斌开着租来的车走了,米月就在廖大妈家住了下来。 廖大妈一家六口人,老伴,一儿一媳一女一孙,老伴和儿子媳妇都在城里工作,一个一岁多的孙子,在城里媳妇娘家带,女儿还在念大学,平时除了节假日外不回家,而节假日,又是来客最多的两天,家里就十分热闹,大妈家的四层楼,除一楼一个大堂和四个餐厅外,其他三楼共有十二间卧室,廖大妈一家住二楼,三、四楼便成了民宿。后来,廖大妈为了接待方便,自己搬到一楼一间餐厅住了。 米月要蹲守,只能在一楼,而且大妈住的房间正好,门口对着大堂和来人进门方向,窗口又可以观察进入村庄的公路车辆,一旦发现李满枝,便于行动,米月好言相劝,动员大妈把她的房子腾了出来,搬去了二楼,自己在一楼住了下来。 米月便向任满霞了解查谭伟和杜志发的情况,任满霞道:“谭伟现在还没有消息,关于杜志发的情况,我们向他叔叔了解到,杜离开村子去城里后,虽然没有他的消息,但他向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杜离开村子后不久,同村一个女孩子,叫邓香红,与杜也是发小的,被杜志发叫她去城里做事,说是能赚大钱,这邓香红也去了,我们找到了邓的父母,要了邓香红的电话,根据定位,查这个电话在半岛花园,现在,我们正在这个信号活动地点进行布控,正在找这个邓香红。” 又是半岛花园! 米月道:“好,争取在找到人后,先控制她的手机,不要走漏消息,如果杜志发不同邓香红在一起,看她是不是与杜志发有联系。” 董铭的电话也来了。 “老同学,你猜对了,我们在邕江上升滩这个位置,发现了一辆掉入江中的东C-66759的白色东风启辰车。” 米月听了,还是有些吃惊:“发现车上有什么东西没有?有没有目击证人?” “当时天已经比较晚了,这一带公路一边是一个山包,山上是高尔夫球场,一边就是邕江,没有发现目击证人,当时有没有经过的司机就不清楚了。车内没有发现有什么物品,车后备箱内有烟、酒、一些食品及一套修理工具。” 米月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车主刘亮的。 第二中午,杜峰来电话了,主要介绍了与当地海关、边防部队及武警边防派出所的沟通情况。“看来,那个刘佳伟在这一带还挺有名气的,一说到他的名字,海关和部队的同志都非常配合,李满枝的照片我已发给了他们,他们表示,会加强边境巡逻和边境各关卡的布控,防止外逃。我们查看和访问了边境口岸的监控系统,以及各边防哨所,宾馆、酒店,没有发现李满枝的踪迹。” 米月点头称好:“你的重点,还是要守住口岸,防止她蒙混过关。” 米月一人守在房间里,难得有这样的清静时光,村子里难得有汽车喇叭声,只有鸡鸣狗吠以及屋后树林里数不清的鸟儿的欢叫,米月想好好睡一觉,却又睡不觉,脑子里一团乱麻,睡不着觉时便会想翰墨,想恩师身体怎么样,想到又有几天没有同翰墨联系了,便打了翰墨电话。 翰墨接了电话,便是一顿埋怨:“你伤还没有好,又到处乱跑,你不要命了!”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受点皮肉伤,你担什么心,只要妈身体好,我就放心。” “上次你受伤的事,我还瞒着妈的。” “知道,知道。” “你现在在哪?” “在外头呢。” 翰墨哼了哼:“我可提醒你,你工作怎么拚命我管不着,可不要玩命,上次那样的事,不要发生第二次,我受得了,妈可受不了。” “你少给我乌鸦嘴!你用心照顾好妈,妈没事,我就放心了。” …… 房东廖大妈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早晨天一亮,便去室外的菜地里,给菜地浇水,施肥,回来时,带一大筐金黄金黄的南瓜花,绿茸茸的南瓜枝叶,翠绿绿鲜嫩的黄瓜、红的青的辣椒,或紫色的茄子,或乳白色的苦瓜,这便会使米月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在老家的时候,她妈每天春夏的早晨也是这样,与廖大妈丝毫不差。米月每次一见到这些鲜菜,便有了食欲,她觉得这些天,自己都长胖了些,但她不会为了减肥而放弃美食的人,她太容易被美所诱惑。 白天太阳像一团火,烤得对面门前的狗全身贴在阴凉的地板上伸出大舌头大喘气。这时候,廖大妈便在家里忙碌,家里总有晒不完的东西,翻出来的笋干,咸菜,海鲜干货,新收的南瓜,切成一条一条的,新摘的辣椒,茄子,剪成或切成一片一片的,全晒在楼顶上,青红紫绿一片,米月便会同廖大妈坐在一起,一边同廖大妈干些活,一边聊天,聊些大妈的家常事,大妈念叨着,过了几天,又是周末了,他们都要回来了,还有不少的客人也来吃住了,家里就热闹了。 米月在廖大妈家待了两天,还没有李满枝的消息,米月有些急了,难道李满枝真的偷渡了?龙邦口岸不大,巴掌大个地方,米月在地图上都看出来了,边境口岸一旁只有一字排开二十来个门面房,对面有个村,叫护龙村,村子不大,散落三十多户民房,距离口岸内地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就是龙邦镇,镇子也不大,长不过500米,宽200多米,估计也就几百户人家,这么个地方,杜峰搜寻打听了两三天,就是没有李满枝的消息。 难道她在居民家躲藏了起来? 米月想了想,便打通了谭炜炜电话,她想详细问问,在龙邦口岸时,李满枝做了些什么。 谭炜炜道:“我们是在龙邦边防连队吃的午饭,吃饭时,老刘的一些原来的老战友都来了,有部队的,也的海关的,武警的,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家边吃边聊天,有说不完的话,我看他们说得没完没了,便同满枝借故离开了饭桌,一起去外面走走,到了街上,见一位少妇坐在门口,抱着一婴儿在喂奶,我们就上前同她聊天,聊了有个把小时。” “你们聊了些什么?” “我们这些女的,还能聊什么,还不是家长里短,家里有些什么人,做什么营生,日子过得怎么样这些,那少妇也说了,她男人在边境口岸做以货易货的生意,从这边运出一些家用电器之类,从那边拉回一些农副产品之类。” “你们是不是还聊了些边境人员如何出入的?” “是呀,我也没有想到,现在当地人出入边境有那么方便,凭身份证就可以随便出入。” “你知道她的姓名地址吗?” “只知道她姓莫,就在龙邦街百货大楼对面。” “少妇多大年纪,长得像李满枝吗?” “年纪与我们差不多大,白白净净的,脸盘子与李满枝差不多,当然,哪有李满枝那么漂亮,个子也没有李满枝高。” 米月打完电话,马上挂通了杜峰的电话。 不久,杜峰来电话了。 “米支,我们找到了姓莫的这一家了,姓莫的说,李满枝来找过她了,说她想去越南看看,拿她的身份证押在了姓莫的这里,换了姓莫的身份证走了,我们现在已拿到了李满枝的身份证。”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李离开南宁的那天下午。” 米月一身冷汗都出来了:“知道她是怎么走的吗?” “姓莫的说,她是一个人离开的,在这镇里有很多去越南拉铁矿的矿车,她随便搭哪辆车,都可以去边境口岸。” “你们查了口岸出入人员的监控,有没有发现?” “我们都看监控了,没有发现有李满枝出入。” “你再仔细查一遍,从当天起到现在的人员出入情况,把一个个人脸都给我看清楚明白了!” 米月打完电话,气得差点把电话甩了,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问问谭炜炜在龙邦的这些细节!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她待不下去了,当即赶赴车站,登上了赴龙邦的大巴。 又是血案 米月赶到龙邦时,已是晚上了,杜峰同于斌住宿在龙邦的一家双龙宾馆里,米月一到,便一起研判案情。 杜峰道:“龙邦这姓莫的叫莫晓慧,28岁,高中毕业,镇百货公司售货员,正在休产假,李满枝是15日中午找到莫晓慧的,下午2点钟左右拿了莫的身份证,准备出境,当时有目击者称,发现她2点15分左右,在龙邦镇路口通往口岸的210省道拦了一辆从龙邦以北方向过来拉铁矿的矿车,上了这辆车往边境口岸方向去了。我们到了口岸后,查了监控,来往口岸的铁矿锰矿车很多,都是从越南拉过来的矿,到距离口岸往西1.5公里处选矿场卸货。从镇里往口岸方向去的矿车,大都是空车,我们没有找到沿途有目击者发现有女子从矿车上下来,也反复仔细查看了这两天口岸的视频监控,没有发现李满枝或与李满枝长相相似的人出口岸。” “有不有可能是藏在矿车里出境的?” “不可能,矿车车斗是敝开的,驾驶室内也看得十分清楚,藏不了人的,何况,整车还要通过X光扫描,除了驾驶室,不管有人藏在车中的其他任何部位,都会报警的。” 米月道:“在镇里通往口岸的210省道这段路,有没有发现李满枝坐的这辆车的线索?” 于斌摇了摇头:“沿途没有监控,我们也沿途找目击者和来往车辆的司机问了,当时没有发现车辆出现意外情况,我们怀疑,是不是李满枝拿了莫晓慧的身份证,不敢去口岸冒险,去到其他地方通过其他方式偷渡了?” 米月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其他方式偷渡,用不着换身份证,而且她不会不明白,她拿的这个身份证,如果时间长了,莫晓慧就会报警的,或者报失重办,那么她手中的这个身份证,就是一颗定时**,她还敢用吗?既然她用尽心机取得了这个身份证,用途只能是一个,那就是蒙混过关去越南。” 杜峰、于斌点了点头。 米月问:“知道她当时穿的什么衣服没有?” “问了,莫晓慧说,当时中午天太热,她脱了青色牛崽外衣,内穿一件米黄色T恤衫,着一条西装短裤,背一个黑色跨包。” 米月道:“难道是拉矿的司机把她拐跑了?” 于斌道:“不会吧,这个李满枝,把我们都玩得团团转,还能被一个拉矿的司机拐跑?” 杜峰点了点头,道:“有时候,会用脑子的人不一定能对付一个会使蛮力的人,她当时穿的那么性感,她人又长得漂亮,不排除在车上被司机将她控制了。” 米月头皮一阵发麻,她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米月打开了地图,道:“我们来分析一下,如果李满枝被司机劫持,一般情况下会劫持到沿途人员来往稀少的路边,或自己的家里及村子里熟悉的地方,既然矿车司机是从龙邦以北方向过来,那么,这个司机应该是龙邦以北210省道附近村子里的人,村子午饭时间一般是中午十二点半至一两点钟左右,李满枝是两点十五分拦车的,那么,这个司机应该是吃完午饭后出发,距离龙邦镇不会超过10公里。从李满枝上车的地点到口岸的公路,有三条通往沿边公路的岔道,两条往东,一条往西,你们看,往西的公路通向矿车卸货点,之外通向十分偏僻的平孟镇,这条路来往卸货车辆多,容易被同行的司机发现,估计司机不会往这个方向去;往东的两条沿边公路,一条往北的可以绕到210省道,一条往东的壬庄乡,也是一条翻山越岭的路。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先把李满枝的情况通报边防派出所、边防部队及海关,我们再沿往东北的这条沿边公路查寻,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杜峰道:“还有,拉矿的车应该有个管理组织,或者公司、车队什么的,于斌你明天就去一下派出所,请他们配合去找一找这个单位,查一下这些天司机的行踪,重点是在15日中午以后不在班上的司机,拿个名单出来。” 第二天一早,杜峰开车,带着米月在中越边境公路上穿行。 这一带的山水,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没有河水水塘,公路在一座座奇行怪状的山包中穿行,偶尔还会看见一块块**矗立的界碑。 杜峰道:“要是这个李满枝出事遇害,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就彻底断了,还不如让她出境呢,要出了境,我们还会出国弄回来!” 米道叹息道:“她真要出国了,也是我们追捕工作的失败,要出国捞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国家付出多大的财力警力不说,虽然我们与越南有引渡条约,但在越南这些山区乡村的地方,我们要找一个人,也是相当的麻烦。” “她不会死的!”米月不断在自己安慰自己:“司机要劫持她,应该只是贪她的美色,而李满枝是什么人?她怕死,她是个有心机的人,在死亡与受辱面前,她会选择后者,不会轻易激怒对方而被害的。” “可是,我估计,她一定带了不少的现金,如果对方知道她有这么多的钱,也有谋财害命的可能。” 米月摇了摇头:“也许,她的钱多了,反而会救她的命。” 沿边公路上偶尔有矿车出入,这给米月的搜寻工作带来难度,米月沿途察看每一个能停车的角落,每次看到路边有村庄民房,见到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孩子倒是见到什么会说什么,但几天前的事,他们哪里弄得清楚,一些老人还听不懂米月他们的普通话,解释了半天,都是摇头。 车子绕了一个大圈,沿途问了十多个村子,没有一点收获,来到210省道时,已快中午了,这里有一个村子叫吕平村,聚集着两百来户人家,210省道穿村而过。米月看了看地图,这里距龙邦镇约8公里,米月道:“我们就在这村子里等等看看,他们一般是什么时候吃午饭,我们也顺便买点食品充饥,等他们吃完饭,这里有矿车往龙邦方向走,我们就跟在他们车后,看看他们的车速是多少,需要多长时间到龙邦。” 村口有个小卖部,一个十七八岁姑娘在看店,店门口凉棚下,摆了三张桌子,有两个老大爷在喝着啤酒聊天。 杜峰去店前买食品,米月便在老大爷旁边坐下来,向两位大爷打招呼。 “大妹子从城里来的吧?”一位白胡子大爷问。 米月点了点头。 米月主动同大爷聊天,聊了几句,便聊到拉矿上。 “这村子里有不少人拉矿吧?” 一个光头大爷道:“我们这村里的不多,你往南走,上坝,巴堂,那坡那几个村的人最多。” “他们都是公司里的吧。” “有老板管呢,车子都是公司的,这一天下来,勤快的话,也能赚个两三百吧。” “他们中午都回家吃饭吗?” “不回来,都是一早就出去了,晚上才回来,这几十里,来回一趟,油费都不少,中午他们都在口岸旁边的护龙村吃饭,那里有停车场、食堂,还有休息的地方。” “我怎么看这上午一路上有不少矿车在走呢?” “那也是回来有其他什么事的吧。” 看店的姑娘插话道:“巴堂村黄老板家孙子今天满周岁,很多矿车司机回来喝喜酒来了。” 一句话提醒了米月:“15号这天,这附近村子里有谁办喜事没?” 姑娘道:“就在我们村呀,瘳老汉那天讨媳妇,也来了不少矿车司机喝喜酒。” “那一天的喜酒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快2点钟了吧,有司机到我店里买烟,看他是吃完酒了,往车场赶。” “当天来了多少矿车司机?” “不多,有三四辆吧。” 米月暗自算了算,从这里到龙邦,8公里的路,到达的时间差不多,忙道:“瘳老汉现在家里有人吗?我想去看看。” 白胡子大爷道:“大妹子,你是想问矿车司机吧,你用不着去找他,我晓得,共四个人,黄大山的儿子黄小华,还有周青河的二儿子周大发,这两个是我们村的人,还有叶麻脸,是黄老板的小舅子,是上坝村人,还有一个刘德成,外屯村的。” 店里的姑娘笑道:“胡爷,您好记性!” 胡大爷道:“什么我好记性!喝酒的时候,我跟他们一桌,我还劝他,你们开着车呢,少喝点,他们还嫌我老头子多嘴。” 杜峰道:“开车还喝酒,不怕警察查吗?” 胡大爷笑道:“这乡下哪比城里,这些司机,有几个不喝,有哪一天不喝的,不过倒也不会喝醉,警察嘛,人都熟了,只要不出事,也只睁只眼闭只眼了。” 米月问:“这几个人都成家了吗?” 胡大爷道:“就是那个叶麻脸,样子长得凶些,五大三粗的,四十多岁了,还是光棍,其他的三人,都成家了,孩子都有了。” “叶麻脸真名叫什么?” “叶双牛。”店里的姑娘答道。 米月冲店里姑娘笑了笑:“你也认识?” 姑娘锁着眉头道:“谁不认得他,讨厌死了!” 米月赶紧给于斌打电话:“请派出所协助,速找上坝村的矿车司机叶双牛!” 米月打完了电话,便不等村里人吃饭了,急着往龙邦镇里赶,回到龙邦,找了米粉馆吃了碗粉,刚吃完,于斌来电话了,说是派出所已把叶双牛叫到了派出所。 “这么说,不会是他吧?”杜峰有些怀疑了。 “去问问就晓得了。” 到了派出所,一名武警战士便带着米月到了一间屋子,见屋子里坐着一个人,身材魁梧,满脸连腮黑胡子,头发却稀稀拉拉,两只暴眼,一嘴大黄牙,正在狠狠地抽烟。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叶双牛。” 见米月等人进来,叶双牛便站了起来:“我犯了什么事了,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 米月一看对方的眼神和表情就明白了,她找错人了。 米月只好单刀直入,询问他们的几个矿车司机在15日那天在吕平村瘳老汉家喝完喜酒后的情况。 “喝完喜酒后,我们都去工地了呀!” “你们一起走的吗?” “差不多吧,我走在最后面,其他三个人也是在我前面三三俩俩出去的。” “你一路到工地,沿途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呀?” “其他三个人都去了工地了?” 叶双牛想了想,道:“哦,刘德成他搭了个人,要送他去古屯。” “他搭的谁?古屯在哪个地方?” “二披头,哦,就是廖成玉,他家就是古屯村的,村子离这里不远,往东七八里左右。” “从吕平村去古屯,要经过这里吗?” “经过,当然经过。” 米月掏出了李满枝的照片:“你看看,你在那天回工地的时候,看见过她吗?” 叶双牛盯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没看见。” 米月道:“就在你们的矿车经过龙邦镇路口的那段时间,有人看见这个女子上了一辆开往工地方向的拉矿的车。” “她上了矿车?”叶双牛犹豫道:“是不是二披头这小子**病又犯了?” 米月问:“二披头是什么人?” 叶双牛道:“这一带出名的光棍,见不得长得好看的女人,他要见了你刚才那女子,恐怕他全身骨头都要酥了,这女子是什么人?看她这么漂亮,是不是那边来的盘子?” “什么盘子?”米月疑惑问。 “哦,就是从越南过来卖身子的,前些年过境来的很多,这两年少了,这二披头是不是把她当盘子了?” 米月一时愣了,问:“这两天,你见过刘德成没有?” 叶双牛摸了摸头道:“对呀,你不问,我还纳闷呢,我打他的手机,手机关机了,昨天她老婆还打电话问我,我还说,说不定这小子在二披头家喝酒,出不来了呢!” 不好!米月心里咚咚跳了起来:“你知道二披头家地址吗?” “古屯村我知道,他住的房子我不知道,那个村子也没有几户人家,去了一问就知道的。” …… 米月、杜峰带着刘德成火急赶赴古屯村。 到了村里,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二披头家,二披头家没有人,刘德成向村民一家家打听,终于有一位老汉道,看见当天有一辆矿车进了村,过了不久,矿车又往北方向开走了。 “车停在什么地方?” 老汉往山脚方向指了指:“好像就在那山脚下。” 米月到老汉指点的地方一看,靠山脚有一栋独立的砖瓦房,房门虚掩着,米月推开门,一股尸臭味扑鼻而来,进屋一看,臭味来自左边的一道门,到了门口,便见一群绿头苍蝇轰地飞来,里面是一间卧室,卧室里有两名男尸,门边躺着一具男尸,系被锐器击中头部而亡,尸体旁边有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床上俯卧着一具男尸,系被勒住脖子身亡。 李满枝同那辆矿车不见踪影。 “这不就是刘德成和二披头吗!”叶双牛满脸惊恐道。 米月狠狠敲打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对于斌道:“报案吧……” 惊动广西省厅 是不是李满枝杀的人? 米月想在现场中寻找蛛丝马迹,这是一间很久没有人住的卧室,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灰,脚步凌乱,很明显看出有女人高跟鞋的脚印,一张老式的木床,上面铺了一张草席,床的对面有一张宽大的杉木书桌,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煤油灯下有二披头的手机,一边放了一套木工工具箱,有锯、刨、锉、凿等,打击刘德成的斧头,也应该是这套木工工具中的一件,刘德成一套蓝色工作服,头部伤口处冒出的血在地上滩开了脸盆大的血迹,刘德成的手机,钱包、香烟,火机都在衣袋里,钱包里有身份证和七百多元钱,没有被翻动过;床上的二披头全身脱的精光,俯卧在床上,看颈部有勒痕,不像是手勒痕迹,像是绳子的带状物,看二披头的指甲缝里,有黑褐色的血凝块,应该是在反抗时双手抓伤凶手时的血迹,上身的黑色T恤衫脱在床尾,大短裤脱在床下地上,裤袋中的钱包有三百多元钱和身份证,两张农行和邮政储蓄卡。米月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任何能勒死二披头的绳带,想了想,如果是李满枝,很有可能是用她脱下的丝光袜勒死二披头的。 在床上,米月发现了几根女子才有的长发,应该就是李满枝的。 室内没有看出有打斗痕迹,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是怎么会被手无寸铁的女子杀害? 现场到处是嗡嗡乱飞的苍蝇,米月不敢破坏现场,匆匆用手机拍了照,离开了现场。 米月看了看房门,房门里侧有插销,在里面可以关死门,米月试图还原杀人现场:刘德成开的车在经过龙邦镇去口岸前,是要先送二披头去古屯村的,在龙邦镇,恰巧李满枝上了这趟车,二披头也许把李满枝当成了“盘子”,车子没有去二披头的家,而送到这个山脚偏僻的地方,就说明,这俩人早就有预谋,二人把李满枝劫持到房间后,也许是李满枝先将刘德成支开,刘德成离开房间后,李满枝关上房门,乘二披头不备,用脱下的丝袜从二披头背后勒住了二破头的脖子,至其窒息死亡,然后,李满枝顺手从桌子上的工具箱中取了斧头,闪在门背后,打开门叫刘德成进来,在刘德成进门的时候,猛击刘头部,刘当即被击昏,流血过多而亡。之后,李满枝便开了刘德成的矿车,逃离现场…… 杜峰叹息道:“一个女子,会有这么凶残吗!” 米月道:“有时候,凶残也是逼出来的,想想看,她已是亡命之徒,正在为逃命而心急火燎,偏又碰上这事,应该是气极了吧。” “她既然杀了人,又可以开着车去口岸,正好方便出境,可是,我们却没有发现她出境的踪迹。” 米月打开了地图,道:“目击者说车是往北方向走的,我们看看,这里往北,就是往内地方向,她没有往口岸方向开,我判断,要么是她因为杀了人,慌乱不已,在开车时慌不择路,夺路而逃,要么就是她认为在这里杀了两个人,事闹大了,这辆车一旦去口岸,就会被人发现,不敢再去了。不管怎么说,她开这样的车,是走不了多远的,车速也不会很快,她也不会久待在这么个地方,很可能弃了车,再乘其他车辆远离这里,从这里往北方向只有一条210省道通向靖西市,我们沿210省道往靖西方向赶,看能不能找到这辆矿车。” “这现场怎么办?” “不管他,既然报了案,县局很快就会来人的,就让刘德成在这里保护现场吧。” 杜峰向刘德成交代任务,刘德成浑身都在发抖:“不不不,我一个在这里,我害怕……” 米月忙掏出了三百元钱,塞到刘德成手里,道:“这大白天的,怕什么,放心,很快这里就会围了一大堆人,在公安没有来这里之前,你一个人都不要放他们进去,这钱,就算误工费吧。派出所有我们的手机电话,到时候公安来人了,你就让他们给我们联系。” 刘德成收了钱,才点了点头。 米月从210省道沿路向北追寻访查,到了旧州村,果然发现了一辆停在旧州街道上一家饭店门口的矿车。 米月到了旧州才知道,这个村还是靖西市人称“小桂林”的八大景观之一,绿色的田野平整如毯,清澈的河水蜿蜒如练,一座座山包山象窝窝头一样倒扣在平坦的田野上,村头,一座石桥穿河而过,河对面有一座古老的三层石塔,称文峰塔,一架巨大的灌水车在水流推动下吱吱嘎嘎响。 饭店的服务员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对米月道:“我也奇怪呢,这个开矿车的会是一位好漂亮的姐姐,她在我这里匆匆忙忙吃了一碗米粉,什么话都不说,吃完粉付了钱出门,看她没有开这个矿车,步行往村口停车场方向去了。” 米月到了停车场,宽大的停车场上,停了有一百多辆小汽车,一个看车的保安,五十多岁,看了看李满枝的照片,对米月道:“那天好像天快黑了,在这里游玩的人都要回城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姑娘,穿的一件黄色圆领衫,上了一辆灰色的小车,什么牌子我没看清楚,车号我记不住了,车子开出来我收钱时,往车里看了一下,那女子坐在车后排,开车的是一个男的,五十多岁左右。” “这停车场出入车有登记吗?” 保安摇了摇头:“这每天来往的车几百辆,我哪来得及登记!” 杜峰道:“这里距离靖西市,不到10公里,到了靖西市,人就难找了。” 米月道:“她不会在靖西市久待的,我估计她已经离开靖西了。” 到了靖西,米月当即查访靖西市所有的旅馆及汽车站,没有发现李满枝的踪影,也没有发现使用莫晓慧身份证登记旅馆住宿或购买车票出逃的线索。 米月道:“李满枝在这里不可能有亲友,很显然,她已经通过其他手段逃离了本市,这里的出市通道,只有往南宁、百色和那坡县三个大方向,百色和那坡方向通往云南和贵州,与这里来往的车辆不多,而且从这两个方向出省往云南和贵州的通道,都设有省际公安检查站,很容易被查获,所以李满枝很有可能先回南宁,在南宁再想办法。” 米月准备当晚赶回南宁,米月知道,出了两命大案,广西区厅会发通缉的,米月要尽快向他们提供李满枝的DNA以及相关线索资料,共同查找李满枝,协助他们破案。 杜峰吸取了老黄车祸的教训,道:“我们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还是在这里歇了一晚,明早再走吧。” “不行,必须马上回南宁!”米月断然拒绝了杜峰。 米月突然想到,李满枝回到南宁,会不会去福禄村取在廖大妈家的行李?如果取了行李,廖大妈一定会向她打电话报告的,可是到了现在,廖大妈还没有打电话来,米月便打了廖大妈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没有见她回来过,行李还在呢。 廖大妈没有主动向米月打电话报告或回答说李满枝还没有回来取行李,这是作不得准的,米月不会不了解李满枝的手段,万一她去取了,还通过一些手段堵住了廖大妈的嘴,或受李的控制,不敢向米月打电话或说真话呢? 米月还是不放心,只好打了董铭的电话,不料董铭一接电话,道:“正要找你呢,你来我广西,为何还瞒着我!你那个李满枝,怎么弄的,跑到我们这里杀人来了!” 米月冷笑道:“怎么,向我兴师问罪来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在哪里,我想我们要好好在一起会商,怎么来弄这个案子。” “我知道,正往南宁赶呢,其他事等我见面再说,你先给我办件事。”米月便说了福禄村的事,董铭道:“放心,我马上安排人去福禄村!” “还有,我们判断,李满枝现在应该还在广西境内,而且她回到南宁市,通过南宁市外逃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建议,马上在南宁市以及出省所有通道布控,包括出省的省道以下通道,首先防止她外逃。” “我们还没有收集到李满枝的现场证据,无法发通缉。” “现场遗留有女人的头发,应该就是李满枝的,还有,被害人的指甲中也可能有凶手的血迹或皮屑,也不难获取她的DNA,我马上把李满枝的DNA样本发给你。交通布控的事,你先做,否则,如果她逃出广西,就更难找了。” 于斌道:“我们现在手里也没有李满枝的DNA样本呀!” 米月笑道:“还等你拿样本,黄花菜都凉了,李满枝离开半岛花园D117房时,我们就在她房间里提取了她遗留的头发,不光她的,连保姆的也取了。” 米月三人匆匆吃了晚饭,在夜幕中上路了,往南宁的316省道上疾驶。 晚上10时10分,车子到了大新县附近,米月接到了任满霞的电话:“找到杜志发了!” 米月总算听到了能让她轻松一点的消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半岛花园,与我们要找的邓香红住在一起。” “有谭伟的线索没有?” “这家伙什么也不说,不过,我们在他的手机里发现有与谭伟的通话。” “通话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七天前,有两次通话,只是我们查谭伟的这个手机号时,这个手机已停机。” 米月想了想,道:“杜志发有案底或其他犯罪证据没有?” “没有呀,24小时一到,就要放人。” “好,时间一到,放人,不过,因为他与犯罪嫌疑人有联系,我们可以监控他的手机,并对他进行24小时监控。” 米月收了电话,对杜峰道:“要不,我回东州,去查谭伟那条线索,你留在这里,继续跟踪李满枝?” 杜峰情绪沮丧到了极点:“没想到这些天千里追踪,不但一无所获,还弄了两条命案。” 米月心情也很沉重:“这个事,我也有责任,但现在追责没有用,这个李满枝,我们没有公开通缉,我相信靖西市局很快会找到李满枝的证据,广西很快会以杀人案通缉,我推断,如果广西警方现在就在出省通道布控,李满枝逃出省外的可能性还不大,我们就只有留下人在这里配合广西警方破案。现在,我们也不能把赌注全押在李满枝这条线索上,谭伟那条线索,也很重要,你是省厅的,也可以方便省厅之间的协调,于斌也留下,协助杜支,我明天一早就飞东州。” 杜峰无奈地点了点头。 米月到了南宁,董铭早已在自治区公安厅的内部招待所青秀酒家恭候了。同董铭一同来的,有厅刑侦局李鸣副局长,重案处陈雪山处长等5 人,米月没有想到这个董铭会来个这么大个阵势,一阵介绍寒暄后,悄悄对董铭道:“你搞什么名堂,吃个饭,弄这么多领导来!”董铭道:“我有这么大的面子么!他们不是冲着你,是冲案子来的。” “好你个董铭,摆鸿门宴呀!” 果然,才品尝了几道菜,李局长就问:“这个李满枝,你们省厅不是已在立案侦查吗?” 米月不答,看了看杜峰。 杜峰点头道:“对,她是作为部督办的‘1.08’案的重要嫌疑人之一,我们这次来贵区,也是追踪来的。” “对这个李满枝,你们好像没有发通缉吧?” “对,没有发通缉,是因为这个团伙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嫌犯没有落网,再者,我们之前还没有掌握她的充分的犯罪证据,所以还没有发通缉。” 李副局长道:“既然你们对这个李满枝已立案侦查,现在我们来接收这个案件,你们有什么想法?” 杜峰有些不解李局的意图,只得道:“我们虽然立案,但对这个李满枝来说,只是其中的嫌犯之一,我们是想通过追踪拘捕她,来追查更重要的嫌犯的线索,现在,既然她在贵辖区内有杀人的犯罪证据,而且属重案,所以我想,由发案地组织侦办更适合些的话,我们没有意见。” 李局笑了笑,道:“我是想,这是你们盯的猎物,眼看就要到手了,这下被我们横刀夺爱,就怕你们有想法。” 米月笑了笑道:“这是我们盯的猎物没有错,可是因为我们的不小心,这个猎物却在贵区咬了人,我们哪还有资格来说这个话!昨天董铭还向我兴师问罪呢!” 董铭忙摆手道:“岂敢岂敢!我只是说,老同学这么大个阵势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局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办案子的人,这样的事,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既然米队长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当仁不让了,这个案子,我们接了,你们也不要走,我们两省区联手,抓捕这个李满枝。” 米月笑道:“当然,抓住了这李满枝,我们还想要从她嘴里挖出‘1.08’案的重要嫌疑人。” 李局道:“只要抓了人,她对在我们这里杀人的事供认不讳,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米月道:“杜峰同志是厅里经侦总队的副支队长,也是老刑侦了,还有就是于斌同志,我们的技术骨干,我们两位最得力的同志留在你这里,可以了吧?” 董铭问米月:“你要走吗?” 米月笑道:“我要留下,不就多余了?” 李局哈哈大笑,道:“明白,明白,我们没有这么贪心,你们三位大将,能给我们留下两个,我就知足了。不过,董铭,米队长,你们是老同学,要多联系,以后我们两家总是要多来往的嘛。” 米月点了点头,对董铭道:“你还说我不告诉你,你一个大男人,还等着我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主动点,多给我打打电话?” 董铭苦笑:“这还是我的不是了!” 米月道:“我可给你提个醒,这个猎物,可不好对付,要多长心眼。” 董铭道:“明白,能从你手中逃脱的人,能好对付么!” 找到邹红艳 米月一回到东州,第一个要见的,就是邓香红。既然杜志发不开口,米月只好请邓香红逼杜志发开口。 米月一看这邓香红,虽然年轻,却从长相看,没有一点能吸引男人的地方,瘦高的个子,长脸,尖下巴,一头披发,眉毛很重,胸部平平的,除了皮肤白,怎么也看不出是北方人的特质,一双长眼很不自然地偷看米月,闪来闪去。 米月想,杜志发能喜欢她,一定是这个女子有让杜志发割舍不了的情感。 米月笑了笑道:“结婚几年了?” “还没有办证呢。” “同居几年了?” “五年了吧。” “还没有孩子?” “……” “认识谭伟吗?” 邓香红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很久了,有半年了吧。” “杜志发一直在跟谭伟做事吧?” “以前是,现在好像没有。” “以前做什么的?” “做通讯器材,卖手机,手机配件,手机卡什么的。” “你们老板是谁?” “李满枝。” “你与李满枝打过交道吗?” “没有,只是谭伟与她打交道。” “后来为什么又不做了?” “是谭伟不做了,说是老板的意思,后来也不知道志伟在干些什么,不让我参与,我只好自己找些活做,在一家化妆品店工作。” “半岛花园的房子是谁的?” “是志发按揭买的。” “杜志发对你好吗?” 邓香红点了点头。 “杜志伟最近与谭伟有没有联系?” “他们一直有联系,只是每次打电话时,都背着我。” “杜志发知不知道谭伟的住址?” “我不知道。” 米月正要再问,邓香红突然想起什么,道:“不过,我知道谭伟有一个女人,叫吴小玲。” “怎么知道是他的女人?” “半年前见谭伟与吴小玲来我的店看化妆品,谭伟对我说是他的女朋友,后来,吴小玲来过我们店里几次,我们就认识了。” “你们现在还在联系吗?” 邓香红点了点头。 “知道她的住址吗?” “不知道。” 米月记下了吴小玲的电话。 “记住,吴小玲的事,回去后对谁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特别是对杜志发!” “好的。”邓香红点了点头:“你们不会对吴小玲怎么样吧?” “只要她是好人,我们还会保护她的,放心吧!” 既然吴小玲是谭伟的女朋友,很可能就与谭住在一起! 吴小玲的电话还开着机,定位很快出来了,在城北九龙潭小区。 九龙潭,位于城北大金峰山脚下,距离市区40多公里,有别墅200多套,米月一看,这里虽是靠山,出路却四通八达,前面有两个出口,通往市区和G45高速及S381省道,后面有三条通往山区的公路,米月定下决心,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他有出逃的机会。 抓捕队迅速成立,由封控小组、技术小组和抓捕小组组成,米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封控小组火速封控九龙潭小区所有出口。 “不管是行人或车辆,一只蚂蚁都不要放过!要是谭伟在谁的手中脱逃,我第一个让他脱警服!”米月将谭伟的照片发给了参加封控活动的每位成员,凶狠狠道。 不到两个小时,封控人员到位。 技术小组通过信息定位及暗中排查,查明了住所地址,锁定了第二十二号别墅楼。 晚上11时,米月带领5名特警组成的突出队成员突入了第二十二号别墅楼。 还是没有发现谭伟! 但是米月还是发现了令她惊喜的事,在房间里除了吴小玲外,她意外地发现了邹红艳! “谭伟在哪?”米月迫不及待地问吴小玲。 吴小玲冷冷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米月迅速取到了吴小玲的手机,查谭伟的手机号码,吴小玲一见,不屑地道:“不用找了,他手机早就停机了,他失踪了!” “他失踪多久了?” “一个多星期了。” “邹红艳怎么在你这里?她在这里多久了?” “是谭伟半年前就送来,让我看住她的。” 米月看了看邹红艳,好像气色还好,只是身子更白胖了,疑惑地问:“你就在这里一直待了半年?她看得住你,你就没有想到报案,或者逃跑?” 邹红艳看了看吴小玲,道:“他们说,只要我跑出这个小区,或者报案,就会杀了我……” “这半年你怎么过来的?” 邹红艳道:“在这里给吴老板当保姆做饭,后来,他又让我看店,发给我工资。” “看什么店?” 邹红艳抬手往楼对面指了指:“就是对面那个超市。” 米月看了看,对面是有一家喜佳福超市,门面还不小。 米月掏出了谭伟和李满枝的照片:“认识这两人吗?” 邹红艳指了指谭伟,道:“就是他抓的我!”又指了指李满枝摇头:“这个人不认识。” “这个谭伟,你最后一次什么时候见过他?” “大概一个多星期前吧,他回来过一次,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邹红艳低头不说话。 米月想,现在,只有在吴小玲和杜志发的嘴里挖出谭伟的下落了。 凭米月对吴小玲的观察和她自己的直觉,吴小玲很可能真的不知道谭伟的下落,吴小玲如果要撒谎,只说不知道就是了,不会说他失踪这个词,而且是失踪一个星期。查吴小玲的手机,也是一个星期前同谭伟通过电话,之后,就没有通过电话,与吴小玲说的是一致的。 那么,现在只有看杜志发了。 米月知道,杜志发口紧,任满霞第一次就没有敲开他的嘴,要让杜志发开口,必须拿住他的罪证,而杜志发的罪证,也许吴小玲会知道些线索。 很快,米月在吴小玲和邹红艳的口供里拿到了杜志发的犯罪证据,当初将邹红艳劫持到九龙潭小区的,是谭伟同杜志发一道实施的。 很快,杜志发被拎到了拘留所。 米月不想急于审杜志发,她知道,杜志发肯定也明白,即便以他涉嫌劫持和非法拘禁,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他还可以避重就轻,拒不交代,米月判断,如果谭伟是李满枝的马崽,那么,杜志发就很有可能是谭伟的马崽,他不会不知道谭伟的下落。 米月必须有一套让杜志发开口的审讯方案。 既然杜志发很有可能避重就轻,米月只好反其道而行之,她要来个避轻就重,逼杜志发开口。 米月把杜志发在拘留所冷落了三天,这让杜志发越来越焦躁,第四天,米月将他带到审讯室。 “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吗?” 杜志发哼了哼,没有答话。 “谭伟现在在哪里?” “他在哪里,你们去找呀,问我干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你回答我,谭伟现在在哪里?”米月耐心问。 杜志发将头偏向一边,一言不发。 米月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谭伟?” 杜志发也冷笑:“你们能找得到,还问我干什么?” 米月笑道:“说真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不说,很快就有人会说了。” 米月取出了两个司机被杀的现场照片、李满枝的半身头像和身份证照片,递到杜志发眼前。 “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公安部督办的‘1.08’案的重要嫌疑人之一李满枝,在广西靖西市涉嫌故意杀害两名矿车司机,昨天已被广西警方抓获,现正在押回我省途中,相信谭伟归案,也是迟早的事了。” 杜志发看了,一脸沉默。 “据嫌疑人员交代,去年9月1日凌晨,清源县石塘镇塘湾村村民王玉山被杀害,你同李满枝有重大嫌疑。” “还有 ……” “放狗屁!我什么时候参与杀害王什么山了?”杜志发终于醒悟过来,怒吼道。 米月冷冷笑道:“你参没参与,不是你说了算,你吼什么!” “你这是疯狗在乱咬人。” 米月笑了:“你不说话,不交代,那么我相信谁,那疯狗为何不咬别人,专咬你?” 看杜志发恨恨地不说话,米月继续说话了。 “还有,你还涉嫌参与绑架邹红艳案,从2015年到2017年,你伙同谭伟一道,参与虚开增值税**案,非法牟利两千多万元……” “简直是血口喷人!”杜志发猛然站了起来,被身边的民警按了下去。 米月还是笑道:“杜志发,你要冷静,他们也不会凭空捏造你的罪名,这些都是他们的口供,事实是,据我所知,你在半岛花园的楼房,至少也值五百多万吧?” “那是我按揭买的房!你们是吃屎的么,不会去查呀!” 米月终于忍不住了,拍了一下桌子,严厉道:“杜志发,法律无情!既然你不配合我们调查,我们也不想再听你在这里满嘴胡言,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看来,我也没有审你的必要了,我相信过了几天,就可以得到李满枝和谭伟的口供了,证据都在我手里握着,等我们移交检察院,在法庭上对质吧!” 喝令:“带下去!” “你们这是在诬陷,在栽赃……”杜志发一边被民警挟出了审讯室,一边怒吼道。 审完杜志发,已是晚上,米月步出室外,室外华灯初上,街道上是匆匆下班回家的人群,米月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挨骂的心情不好受吧?”任满霞道。 米月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事,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俩人来到一家满心满意私房菜,任满霞点了几个菜,米月道:“要不喝点吧?” 任满霞已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不能喝酒,只得道:“我喝不得酒。” 米月便对服务生道:“来扎生啤吧。” 啤酒来了,满满的一大玻璃杯,冒着雪一般的泡沫,米月一口灌下了小半杯。 任满霞疑惑道:“米姐,你这样惹怒了他,他会招吗?” 米月苦笑:“放心,他的这股火,总会冷下来的,一旦冷了下来,他的脑子,就会被恐惧占据,这种恐惧感,会让他作出摆脱恐惧的选择,你放心,过了这个晚上,明天,他就会主动来见我!” 一会菜来了,米月劝任满霞吃菜,任满霞胃口不好,吃什么都想吐,不吃又易饿,只吃了两口,便忍着去了洗手间。 “你怎么了?” “没什么,这两天胃口不好。”任满霞不想让米月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米月几口啤酒喝得有些猛,一时就上脸了,沉着脸道:“当初要是我多问问那个谭炜炜,问明白她们认识莫晓慧的事,那俩个矿车司机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们!” 任满霞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俩自己作死!你何必这样自责!” 米月一阵伤感袭来:“你不知道的,我其实是一个又粗心又性急的人,我这样的人干刑警,还自以为得劲呢,其实我算个什么东西!我配当这个刑警吗!一个李满枝,就把我糊弄得团团转!” 米月的眼红红的,又要喝,被任满霞制止了。 电话响了,是杜峰打来的。 杜峰向米月介绍追捕李满枝的情况:“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初步查明,经DNA检测,杀害两名司机的,正是李满枝,李在案发当天晚上就已乘大巴到了南宁,之后,从南宁汽车客运站出来,上了一家私家载乘客的黑车进入市区,因晚上正是周未,街上车辆较多,加上晚上灯光暗,我们无法跟踪捕捉这辆私家车,但是,据我们查当晚到目前的出市人员记录,没有发现有持莫晓慧的身份证购买火车、飞机及上高速的记录,我们已及时采取了封控城市周边出口通道措施,估计她应该还在市区,市区各派出所正在全市开展全面大排查。” 一接到案子,米月就清醒了,点了点头:“周边的民宿,以及她原来住宿的地方,也不能忽视,还有,各省以下出城的道路,也不放过。” 杜峰点头道:“我们会注意的,你放心好了。” 第二天上午,米月没有等到杜志发要见她的消息,却接到了杜志发的女朋友邓香红大闹看守所的电话。 米月只好赶到了看守所。 “她非要进去看杜志发,我们不让进,她就又哭又闹。”看守道。 邓香红一见米月,忙扑上来道:“我家志发犯了什么罪呀,说抓就抓,我想进去看看都不能呀!” 米月道:“你不要着急,你等等,我进去带他出来。” 米月把杜志发带了出来,邓香红疯了似地扑到了铁栏杆上:“志发!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呀,你不管了我么!”说罢,嘤嘤地哭。 杜志发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志发,我们不是商量好的,今年国庆就办证吗,我们一起回老家,看看我的爸妈,你不是说,你没有爹妈了,我的爹妈就是你的爹妈,为了你,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家了,我容易吗啊……”一边诉说一边伤心地哭。 米月只好上前又拉又劝:“你也看到了,杜志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在这里哭没有用的,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好不容易把邓香红劝走了。 米月刚把邓香红送上出租车,看守所的电话就来了:“杜志发要见你!” 密室脱逃 金碧*****? 米月从杜志发嘴里听出谭伟在金碧*****有窝点,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金碧*****的第一任老板张有道,是我们的老乡,当初还在兴建金碧*****时,谭伟就是工地的保安,后来张老板被抓了,谭伟才跟着李满枝干的。虽然现在这个娱乐城换了几任老板了,但我听说谭伟在这个娱乐城里还有他的窝点,具体在什么部位,我不清楚。” “娱乐城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头,他在那里出入,我们怎么没有发现?再说了,那个娱乐城我们也去过不止一次了,他们的窝点能在哪里?” 杜志发道:“那保安,都是他当初带的徒弟,那监控,还不都是保安看的,既然保安都是他的人,他们还能让你看出视频来!我听说,金碧*****原来有个娱乐项目,叫密室逃脱,后来好像没有这个项目了。” 密室逃脱?密室? …… 米月从看守所出来,便给任满霞打电话:“你准备一下,我们去金碧*****。” “要带上家伙吗?” 米月想了一想:“还是带上吧。” 米月开着警车,在厅门口接到了任满霞。 米月问:“你知道娱乐城有一个项目,叫密室逃脱吗?” “听说过,但没有体验过。” “我们今天就体验一次吧。” “在哪里?” “金碧*****!” 米月把车开到金碧*****门前,米月取了枪,藏到了后腰上,对任满霞道:“你不要说话,看我说的行事。”任满霞点了点头。 到了娱乐城大门前,看门已关,门内没有开灯,黑蒙蒙的,米月推了推,推不开,看了看表,还不到9时,娱乐城要到下午才开门营业的。 米月把大门拍得山响,里面出来一名保安,披了件保安制服出来,喝道:“你们干什么的,不知道下午才营业吗?” 米月冲保安笑了笑:“大哥,昨晚出来时,忘了拿包了,我想现在进去取包。” “下午开业了再来拿吧。” “不行啊大哥,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没有包,我什么事都做不成呀,要是等开了业,被人拿走了,怎么得了!” 保安道:“你放在哪里,我替你去拿。” 米月拍了拍脑袋:“昨晚喝多了,记不清哪个地方了,不劳烦大哥了,我自己进去找吧。” 保安上下打量二人,两人只冲保安媚笑,保安犹豫了一阵,开了门,米月二人忙挤了进来。 “你们快些,找到了就出来,不要待得太久,要是被老板晓得了,我这饭碗就保不住了。” 米月冲保安甜甜的一笑:“谢谢大哥。”保安也嘿嘿笑了,说:“等等。”就回到宿舍取来一只手电,道:“里面黑灯瞎火的,你们也找不到开关,拿这个去吧,这左边是楼梯,你们走楼梯吧。” 米月同任满霞从楼梯直下到最下面的地下室负二楼,一进来,两人就有些蒙,一排排的全是按摩室,转了几圈,又转回到了原点。 “这里有密室脱逃吗?”任满霞问。 “去负一楼看看吧。” 到负一楼一看,原来是洗浴大厅,正中有三个温泉池,一面是一排冲洗房,一面是更衣室及衣柜间,大厅左侧,是休息间,整齐摆放几十套布艺沙发和茶几。 米月各处都转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疑点。 “要不到一楼看看?”任满霞道。 “不!”米月道:“要是有密室逃脱,不可能在一楼地面上,我看了地面布局,楼的四周再没有拓宽的空间,只能是在下地室,因为只有地下室,才有可开拓的空间。” “我们都找过了,哪里有?” “走,我们再到下面看看。” 两人又到了负二层,一间一间房门查看,洗手间,储藏室都看了,敲了敲四周墙壁,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楼梯口似乎有人下来,二人一惊,一看,原来是保安,手中拿着警棍。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听保安口气,是对二人的行为有些疑心了。 米月道:“我听说这里原来这里有一项娱乐项目,叫密室逃脱的,怎么找不着了?” 保安更是警觉了:“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米月听保安口音,判断出这保安应该知道有这个密室逃脱的,要不然,他第一个反应应该是先正面回答有还是没有,而不是避而不答,先问对方的身份。 米月亮出了警察证:“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 保安一听,转身要跑,被任满霞扑上去拉住了他的制服,这保安也不是吃素的,扬起警棍便狠狠打过来,任满霞闪身躲过,一手死攥着衣服,顺势一扫腿,又被保安起身一跳跳开了,保安手中的警棍毫不留情,一阵乱打,任满霞腹部及背部被重重挨了两棍,米月正要上前动手,看任满霞忍着痛,终于捉住了保安握着警棍的手,用尽平生气力将其手一拉一扭,顺势一个扫膛腿,保安高大的身躯像一个沉重的麻袋扑到在地。 米月笑道:“好嘛,警校学的东西还没有丢。” 任满霞喘着气,道:“在师姐面前献丑了。” 米月上前对保安道:“你一个保安,知道我们警察身份,应该主动配合我们工作才是呀,你又不是小偷,跑什么呀!” “我我我以为你们是假警察。” 保安这话,明显是在狡辩。 米月明白了,这保安不简单,即便不是与谭伟一伙的,至少也有案在身。 “说,密室逃脱在哪?” “这哪有什么密室逃脱!” 米月哼了哼,向任满霞便了一个眼色。 任满霞将保安的一只手反转在后背,只听得保安哇地怪叫起来。“你们警察怎么随便打人!” 米月冷笑一声,道:“打你是轻的,因为你执器械袭警,打伤了正在执法的警察,我们在这里就是将你击毙了,也是在正常执法。” 任满霞道:“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吧,我师姐的脾气可不好,惹她恼了,弄不好她真会开枪。” 米月就掏出手枪,哗拉一声把子弹推上了弹。 “你吓唬谁呢,我就不相信你们警察可以随便开枪杀人!” “那就试试!”米月说完,对着脚下的防水地板开了一枪,枪声在地下室空间十分沉闷,空气中瞬间充满了**味。 “这第一枪是警告,如果这第一枪警告无效,就可以击毙袭警凶手。” 米月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保安的脑袋。 “我说了,算不算立功减罪?”保安的声音有些抖。 “当然算,要是抓到了嫌犯,还是立大功!”米月道。 “密室脱逃进出口在四楼彭老板的房间里。” “这地下室的一个娱乐项目,出口怎么会到四楼老板房间去了?” “原来是有这个项目,后来出事了,有一个人玩密室得了心脏病,死在密室里,之后就封了,封了出入口后,老板就把密室的出入口开到他的房间里了。” “彭老板现在在不在房间?”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不知去哪里了。” “密室有几个进出口?” 进出口只有彭老板房里一个,另外有个出口,通往下水道,从下水道出口,就四通八达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走下水道,下水道又脏又臭,通道又低又窄,只能趴着走,如果水一满,就会被淹死,就是不淹死,薰也会把人薰死。” “进出口在老板房间的什么地方?” “在他床铺下面。” “老板房间钥匙在哪?” “在保安室钥匙柜里,都有标注的,要不我带你们去吧?” “不用麻烦你了。” 任满霞取出手铐,将保安铐在铁床床杆上,对保安道:“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你先委屈一下,我们的人会马上过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逃走,否则,你刚才的交代立功,就不算数了。”保安点了点头。 米月要打电话给关亮,地下室没有信号,只好到了一楼,向关亮发了信息:“我们在金碧*****发现了密室,正在搜寻谭伟,请支援。” 四楼老板房是一个三室两厅的套间,米月很快就找到了那间有密室的卧室,卧室内只有一张双人床,一面靠墙有一个衣柜,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 任满霞试想将床拉开,哪里拉得动,米月细细察看了一下,原来床头靠墙的靠背被螺钉固定在墙上,下面与床脚的连接处,还有一排钢丝弹簧。 米月明白了,到了床尾,将床向上一掀,床尾一头便吱的一声弹了上来,顶到了天花板上。 “我的天!”任满霞十分惊奇。 米月掀开地毯,地面露出长方型的木框,拉出木板,果然是一个洞口,洞口下,是一架圆形的螺转型的铁楼梯。 米月掏出了手枪,率先下楼,任满霞打着手电,紧跟其后。 旋转楼梯有些高,任满霞差点被转晕了,问米月道:“这到底有多深?”米月道“六层楼高呢,你说有多高!” 米月没有想到,她的这一轻率举动,让她犯了一个她一辈子都难以饶恕的错误。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楼底,米月的脚刚踏上地面,头上就被重重地挨了一棍,一声不吭地倒下了,任满霞看见了,她的反应时间一秒半钟,只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人将麻袋从头到脚将她套住了。 室内的灯亮了。 任满霞在被套住后,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静心倾听身边的动情,养精蓄锐,等待机会。 “钩子,快上去看看,后面还有人跟上来没有?如果没有人,赶快把上面的门封了。”一个男子道。 “妈的,她们是警察呀老大,你看,这是她的枪和警察证。”另一男子惊慌道。 “你慌什么,不是警察,谁会找到这里来。” “这家伙我不方便用,你先把她腿绑了,再打开麻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人便过来先摸着任满霞的双腿,用绳子捆了,再剪开任满霞头部的麻袋,任满霞的头露了出来,她这才看清了,对面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是谭伟,打开任满霞麻袋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年纪20多岁。俩人紧接着就把任满霞的双手也捆了,在她嘴上塞了一块剪下的麻布。 楼上有人下来了,也是一个小伙子,20多岁,道:“上面没有其他人,妈的,那肥肠也不见了,一定是他告的密!” 眼镜打开了米月的手机,看了看,惊讶道:“不好老大!她已通知警察发现密室了,他们马上就会过来。”眼镜边说边把手机信息给谭伟看。 谭伟一看,恨恨道:“妈的,还哆嗦什么。”指了指米月和任满霞,对眼镜道:“眼镜,把她俩个处理了,我们走。” 眼镜犹豫了一下,道:“老大,何必要杀人呢,要是警察看他们自己的人被杀,他们会发疯的,会动员所有力量来抓捕我们。” “不杀她们,他们就会杀我们!”谭伟说完,便要来拿眼镜手里的枪,眼镜急了,晃了晃从米月身上搜到的车钥匙,道:“这样吧,把这个还活的带走,她有车,我们就开着她的警车,把她当人质。” 谭伟道:“带了她不是个累赘么?” 钩子道:“眼镜说得对,有这个警察在车上,警察就不敢向我们开枪,要不然,他们就会把我们打成筛子的。” 谭伟就不言语了,就上了楼,指着米月对眼镜道:“把她处理了。”眼镜点了点头,对着米月叭地开了一枪,枪声在封闭的地下室发出阵阵回声,任满霞的心一紧,但她却清楚地看到,眼镜握枪的手在发抖,并没敢朝米月开枪,子弹在米月身旁的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钩子将任满霞扛了,跟在谭伟后面上了楼,眼镜握着枪,也跟着上了楼。 三人出了地道口,钩子一出来,就把任满霞一摔,滩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才回过神来,眼镜把出口的盖板盖了,铺好地毯,放下床,谭伟见钩子浑身都软了,只好让眼镜扛了任满霞,众人便下了楼,出了大门口,到了米月的车前,眼镜扛着任满霞,把她扔到了车后坐上,自己也坐在任满霞身边,钩子开车,发动了车,谭伟上了副座,钩子问谭伟:“往哪开?”谭伟道:“向北。”车子呼地向北去了。 千钧一发 关亮带领几名民警赶到金碧*****时,没有发现米月,却找到了被拷在床头上的保安,关亮忙打米月电话,电话却是关机,关亮预感不妙,只好向保安打听,保安战战惊惊道:“她们去找密室逃脱了,我带你们去吧!” 保安同关亮到了四楼老板房间卧室,掀开了床和床下地板,到了密室,关亮一看,地下躺着米月,其他人已不知去向,关亮摸了摸米月,头上血糊糊一片,似乎还有气息,一旁是一个被剪破了的麻袋,关亮疯也似地背起了米月就上楼梯,对其他人道:“还不快搜!” 关亮一口气将米月扛到了警车上,正要上车,看保安在一旁道:“我看她们是来了两个女的。” 关亮一惊,他马上明白了,另一人一定就是任满霞! “另一个女的在哪?” “我只看她们是两人一起去找密室的,后来我也不知道。” 关亮看几名民警气喘吁吁过来,道:“没有发现其他人!” 关亮气咻咻道:“快!去对面找目击者,看有没有人从这个大门口出来,往哪个方向走了!” 几名民警飞也似地去了,关亮发动了车,打开了警灯警笛,警车呜啦呜啦叫着,一路疯狂地往开医院方向赶。 路上车辆拥塞,关亮的车犹如一条怪兽,左冲右突。 关亮手机催命似地响了。 “关科,不好了,据目击者称,有3个男的抓了一个女的上了一辆警车,那辆警车,就是米姐开的东警00250的警车,警车正在北方向逃窜!” 关亮的头一阵发蒙,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一下,回道:“赶快报莫总,发厅指吧!” 关亮收了电话,却听到了身后米月微弱的声音:“满霞,任满霞,她在哪里?……” 关亮回头一看,不禁喜从悲来,激动不已:“米姐,你醒了——” 米月感觉像是在一个无底黑暗的深渊,见到了一个亮点的出口,她努力往亮点的方向飞呀飞呀,飞到了出口,亮点越来越大,亮光有些剌眼,她努力睁开眼,看到车窗有一缕阳光射进来,正好照在米月的眼上。 米月才觉得头上的伤口刀割般地疼,她努力回忆之前的情景。 关亮却激动地在电话中报告:“黄厅,莫总,米姐醒了,米姐醒了!” “任满霞在哪里?”米月仍吃力地问。 关亮只好安慰道:“米姐你听我说,任满霞她现在还活着,被谭伟一伙人劫持,正在逃窜中,我们已报告厅指全力追捕。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满霞的安全。” “是我害了她!”米月痛苦地摇了摇头。“你带我去厅指吧。” 关亮道:“你伤口流了不少血,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 米月挣扎着坐起来:“我不要紧的,去厅指!” “米姐!先去包扎……” “去厅指!”米月咬牙切齿道。 米月到了厅指,厅指已坐满了人,黄厅、莫总都到了,厅指巨大的显示屏展示的东州市卫星地图上,一个红点正在越东区域向北移动,米月知道,她的东警00250的警车已被锁定和跟踪了。 “黄厅,东警00250的警车正在越东区域向城北方向移动,我们判断很可能会上G106或G107高速。” 黄厅看了看地图,道:“切换到东州市指挥中心。” 显示屏右下角,出现了东州市指挥中心画面,东州市公安局局长马子林在亲自坐阵指挥。 黄厅:“马局,被劫警车很可能会上G106或G107高速,你们特警队最快速度能到达什么位置部署阻截?” 马子林:“我们已通知在G106林遥收费站、G107岗村收费站的当地派出所派出警力先期部署阻截,市局已派200名特警以最快的速度向这两个方向行进,及时增援。” 黄厅看了看地图,厅指工作人员很快在地图上圈出了两个收费站的位置。 黄厅对马子林:“特警现在在什么位置?” 马子林:“很快接近被劫车辆后面,尾随被劫车辆。” 黄厅:“很好!我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首先要千方百计保护车上被犯罪嫌疑人劫持的任满霞的安全。” 马子林:“请黄厅放心,我们会全力保护人质!谈判专家以及救护车也已作了安排,正在向目标地域出发。” 半个小时后,被劫车辆上了G107高速,紧接着,东州市载着二百名特警的二十多辆警车和指挥通讯车,呼啸着跟着上了G107高速。 黄厅站了起来,对工作人员道:“备车,去岗村收费站!” 米月也站了起来,黄厅这才看到了头上血糊糊的米月。 “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去医院?” “我没事的黄厅,我同你去现场。” “胡闹!”黄厅看了看米月身边的关亮:“你赶快送她去医院,她要再有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下午4时,谭伟的东警00250的警车来到岗村收费站,收费站已关闭,数辆警车及数十名民警早以严阵以待。谭伟便急忙调转车头,企图往回逃窜,却见身后已是数十辆闪烁警灯的警车、数百名黑压压的武装特警和对着自己的数百支黑洞洞的枪口。 任满霞惨白的脸,被车窗外的闪亮的警灯映得一阵白一阵红,她的双手和双脚被捆的太紧,身子无法动弹,她感到了下身一阵阵刺痛,裤子已是湿淋淋一片,她明白,她流产了,这是她同余小满结婚六年来第一次有了身孕,她知道,与她分居两地的余小满,已是四十岁的人了,她自己也是34岁了,这个年龄阶段的夫妻,这一次的身孕意味着什么,她还没有把这一喜讯告诉余小满,她想等他从北京回来后,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而现在,这一切都落空了。 更让她揪心的是米月,米月生死未卜,她无法想像失去米月的痛苦。 任满霞双眼涌出了眼泪,是为了米月,为了失去孩子的眼泪。 她看到了眼镜,眼镜也看到了她,她恨自己不争气,让眼镜看到了她流泪的双眼,她忙把头偏向一边,她看见眼镜也把头偏向了一边。 她感受到了数百支对着这辆车的黑洞洞的枪口,以及眼镜发抖的手对着她的黑洞洞的枪口。 “谭伟,你跑不掉了,投降吧!”任满霞想说话,但她的嘴被严严地堵实了,这话只能在她心里说,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外面的扩音器响了。 “谭伟,我是东州市公安局马子林局长,请你先冷静下来,千万不要激动,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你们放开一条路,让我过去,我会保障人质安全。”谭伟冲车外吼道。 “谭伟你听清楚了,我们现在可以给你开一条路,但是请你想一想,我们就是放了你,你能逃出这个天罗地网么!你前方的路,已被我们层层封锁,我们抓住你,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如果你现在把人质放了,自己走出来,可以算你有自首情节,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不听你的废话!我只要你们赶快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过去,要不然,我让你看到这名女警察的尸体!” “只要你不伤害人质,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给你让路,不过,我们还是请你先冷静下来,其实还有更好的出路,你好好想一想……” “少废话!赶快让路,要不我杀人了!” “好的,你稍等一等,我们开始给你让路……” 黄厅的车,赶到了现场。 “情况怎么样?”黄厅问马子林。 “通过对车内人员的电子扫描看,车内有三名男子,谭伟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司机后坐是任满霞,一名持枪男子持枪对着任满霞,任满霞手脚被捆绑,我们的阻击手无法精度射击。” 黄厅长听完了介绍,从马子林手中接过了扩音器。 “谭伟,我是省公安厅黄亚兴副厅长,我现在只要求你保证人质的安全,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我可以到你身边来,面对面与你交谈,你看如何?” 黄厅喊了话后,车内一时没有反应。 黄厅一边住车子靠拢,一面继续喊话:“你要是不回答我的话,我现在一个人到你车边来,好吗?”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人了!”车内传来谭伟怒吼声。 黄厅站住了。 “谭伟,你需要人质,我过来替她给你当人质,怎么样?我是省公安厅副厅长,这里的人都会听我的,我也会听你的……”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快给我让路!” 黄厅还是在一步一步向车子靠拢。 马子林一见,忙要上来拉黄厅,被黄厅以手势制止了。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黄厅在距离车子五米处站住了,就在黄厅的脚步停止的瞬间,车内的枪响了。 呯!呯! 枪声的冲击波让车辆摇晃了一下,这是让黄厅,马局以及在现场的所有人员撕心裂肺的两声枪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二百多人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只有时间在走着,一秒,二秒,三秒…… 只有二百多人的心在跳着,一下,两下,三下…… 一滩鲜血,从车门下的缝里流了出来。 任满霞!任满霞!任满霞! 黄厅从心里无数遍喊着这个名字。 车门晃地打开了。 一个20多岁的戴眼镜的男子举着手,从车内出来。 黄厅、马局同周围的特警疯了似地扑了上去。 车内,坐着吓呆了的钩子,谭伟后脑勺中了一枪,身子伏在车前窗前,黄厅上前扶起了任满霞,取出了任满霞嘴里的麻布,看任满霞下身的血把裤子都粘住了。 “米月,米月怎么样了?”这是任满霞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米月很好,米月很好!”黄厅激动着道。 “是眼镜,是眼镜开枪打死了谭伟……” 任满霞看着黄厅,喘着气,微微笑道。 米月来探望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任满霞时,看到任满霞抱着余小满哭诉。 米月现在才知道,任满霞的丈夫余小满,是公安部三局的一名处长。 “你知道吗,我怀孕了,我还想,等你回来后,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我要在你的怀里撤撤娇,我要你答应我很多很多的条件,我要你说一百次你爱我,我还要到咱妈的坟前,告慰咱妈,说,妈,你很快就会有孙子的呀……” 余小满紧紧地抱住任满霞,余小满的泪,滴在任满霞浓密的头发上。 “我的傻老婆!你只要人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就心满意足了,只要你活着,孩子就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余小满说着说着,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任满霞见了米月,喊了声米姐,便又哭了:“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 米月上前紧紧抱住了任满霞,含泪道:“是我害了你!” 任满霞含着泪,笑道:“是谁害谁呢,我们这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米月痛心道:“你不应该瞒着我的!” 任满霞道:“我连我老公都瞒着,不说这事了,好吗!” “谭伟死了。”米月叹息道。 “是,是眼镜开的枪,谭伟没用过枪,离开密室的时候,他还要眼镜处理你,眼镜向你开了一枪,但没有打中你,估计他是故意打偏的,他不想伤害你。”任满霞道。 “在车上,他也是不想伤害你,才向谭伟开枪么?” 任满霞叹息了一声:“姐,我在眼镜面前出丑了,他看到我流泪了,他看我流泪的时候,他把脸偏向了一边,也许他是不敢看,也许他是不忍心看吧。” 米月一听,心里更痛了:“也许,正是你的眼泪救了你。” 任满霞苦笑道:“我无所谓,我只是担心,让黄厅来为我送命。” 米月道:“这种场合,别说黄厅,任何人都会舍命来换你的!何况,你还是一身两命!” 任满霞叹息道:“只是,这个谭伟死了,我们的这条线索又断了。” 米月道:“现在,也只有李满枝这条活线索了,但愿她不要再出差错。” 浮出水面 对钩子、眼镜和肥崽的审讯中,得知娱乐城彭有志老板的失踪,有可能被谭伟杀害。 “他为什么杀害彭老板?” 眼镜道:“这个密室通道,除了死了的那个王必成,以及谭伟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彭老板也不知道,谭伟是我们的师兄,一个多星期前,谭伟找到我们这娱乐城的三个保安,对我们说,他现在遇到些麻烦,要用彭老板的房子,那天是钩子把谭伟带到彭老板房间,后来彭老板就不见了,我们都怀疑是谭伟杀害了彭老板,但都不敢明言,过了两天,他请我们去喝酒,才把密室的事告诉我们三人,对我们说,只要我们三人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天底下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保证每个月发给我们三千元的工资,并要求我们往密室给他送饭菜等食品,说,谁要是泄密消息,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杀彭老板,估计是要占用彭老板房间密室这个出口。” 第二天,米月等组织人员在密室的地下水出口处搜查,在距离密室二十多米远的出口处,发现了彭有志已呈巨人观的尸体。 除此之外,没有挖出眼镜等三人与鬼以及李满枝有关的有价值的线索,眼镜等三人只是参与谭伟来到密室之后的相关活动,在这之前,三个人并不知道谭伟在干些什么,检查三人的手机,也没有发现其与可疑人员有联系,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米月现在只有等杜峰的消息。 过了两天,杜峰来消息了。 “经广西警方在市区的地毯式搜查,发现线索了,在案发的第二天上午,在安吉大道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称,她当天上午8点40左右,发现有一个与李满枝十分相似的女子,上了一辆开往G210高速的小车,小车是一辆黑色大众,车牌号为湘A93950,车上有两名男子。目击者称,女子是发现这辆车在加油时,打听车要去长沙,便对车上的人声称自己的行李箱在靖西回南宁的路上被盗了,身份证也在行李箱中,她没有了身份证,现在寸步难行,她正好也要去长沙,请求车上的人带去她长沙,这两名男子便答应了。” 米月脸都白了! 加油站!米月痛苦地承认,她又一次失算了! 米月屈指一算,案发的次日到现在,已过去了整整五天!这五天里,杜峰等还在南宁进行地毯式搜查,而这个李满枝,早已在千里之外恣意逍遥! “查了这辆黑色大众车主没有?” “查了,是一辆私家车,车主叫赵志安,一餐饮店的老板,我们与他取得了联系,他说,他们把她送到书香路后,她就下车了,没有给他们留下联系电话。” 米月心里只有岔恨,到了长沙,她还会有很多手段逃离到其他城市,看来,再要找李满枝,无异大海捞针了。 第二天,杜峰同于斌灰溜溜地回到东州。 米月看谭伟的手机是因欠费停机,便为谭伟的手机交了费,充满了电,手机开机了,手机被锁屏,米月把手机交给了技术室,她试图能从谭伟的手机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技术室的电话来了:“谭伟的手机信号全部取出来了,包括他删除的信息都恢复了。” 米月忙同杜峰和于斌去技术室,半路上,刘绍义的电话来了:“米支,刚才我们发现,李满枝的一**行的银行卡发生交易信息,从ATM机上支出1万元,地址在武汉市长丰街道,交易时间为中午2时12分。” 武汉!米月一惊。 杜峰道:“这就对了,各地说话口音不同,生活习惯也不相同,李满枝老家就是湖北人,她要长期隐藏在任何一个地方,也不比说话口音与生活习惯相同的城市安全,我想,她现在应该就定点在武汉!” 米月点了点头:“我推断,她一次取了这么多的钱,这也说明,她应该在当地需要有一笔大的一次性消费,这笔消费,很可能就是交房租,说明她已经有在当地定居一段时间的准备,所以,我赞同这个推断,她现在应该在武汉长丰街道一带区域。” 于斌疑惑道:“她这么鬼精的人,这样用自己的卡取钱,难道不担心暴露自己的位置?” 米月道:“有时候,我们也不要把对手看得太高,人都不是万能的,也许在某些方面反侦能力很强,但在另一些方面,说不定就是盲点,李满枝是搞通讯的,当然在通信方面有这方面的长处,但她也许并不知道,她的银行卡的交易信息,也会被我们捕捉。” “既然这样,谭伟的手机不一定会有对我们有价值的线索,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武汉捞人罢。” 到了技术室,米月等一一查看谭伟手机信息,果然没有发现有关李满枝的信息。 “去武汉!” 杜峰下定决心:“米月,还有于斌,我们三人一起去,这一次拿不李满枝,我杜峰就不回东州!” 长丰街道,位于武汉市东湖区西南约7公里的地方,南面是汉水汉江特大桥,东面距汉阳约20公里。米月等先找到了李满枝取过款的ATM机,位于东吴大道与空港大道交界处,米月等观察到,这是一片商业和餐饮街,车水马龙,人员如蚁,热门非凡。ATM机在一座28层大楼的一楼,米月等细细观察周围的监控,除大楼的大门监控外,对面还有十字路口的两个交通监控头,应该可以看到取款机的人员活动情况。 米月等到了武汉东湖分局,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姓秦,秦大队长调取了当时的监控视频,看到的只是一名头戴海蓝色太阳帽,深色墨镜,身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子,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你们从她的身高体形,步伐神态,能不能看出来?”秦队问。 米月惭愧地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我们也只是知道她的头像,但从取款的时间段看,正好对上号,这一定就是她了。” “既然你们能确定,她就跑不掉的!” 秦队信心满满,让米月和杜峰等难以抑制住激动。其实,武汉的大数据信息技术也是在全国领先的,他们采用的人像自动跟踪识别技术,与公安部和江东也是对接的,很快,这名女子的活动轨迹出来了: 14:20至,14:40,出入小帅哥时尚卤味店; 14:45至17:40,出入五丰商业街沿街前沿、爱买、葆丝奴、贝莉等商场购物; 17:50,在广发银行对面上了出租车; 18:40,出租车到达汉水市仙女村消失…… “仙女村!”秦队挠了挠头:“到了这个地方,就不好找了!不过,只要她出来。我们不难搜寻到。” 米月道:“她这一次取钱购物后,恐怕不会轻易出来了。” 于斌忙打开电子地图,一查,我的天!又是一片堆积木似的民房,方圆约两公里的一片区域,密密麻麻布满2400多栋房屋。 “这是一片民房,出租的不会很多,但要是她住在这民屋的中间,中间的巷子只有自行车才进得去,而且白天都要打手电,更谈不上有监控了。”秦队道。 “这臭婆娘真会挑地方!”于斌道。 “这样,我给他们那里的派出所沈所长打个电话,让他们全力配合。” 仙女村距离长丰街道30多公里,米月等到了仙女村所在的新河镇,在一家天上人间商务馆安顿了下来。 新河镇派出所长叫沈大民,热情地接待了米月3 人。 “我们查了从21日到今天在我所辖区的旅馆入住和租房登记,没有发现有李满枝以及你们所说的莫晓慧这个名字。” “她不会用这两个身份证登记的,会不会不登记入住或租住?” “旅馆业不登记入住的可能性不大,在这方面,我们查得很严的,但在这村里,这些居民对要求入租的人,就没有这么认真了,虽然我们也有规定,对入住的人必须要登记身份证,但有些老百姓只认钱,不认证,我们也没有法子。” 米月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天下的警察都一样,天下的老百姓也都一样,总会有一些管不到位的地方,总会有一些不守规矩的人,为几个钱吃眼前亏。 “她一个人,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熟人在这里接应?或有什么人给她推荐的?”沈所道。 米月道:“李满枝的亲友和社会关系,我们都排查过了,没有发现有她的熟人在这一带,当然,也不排除有我们掌握不到的人,毕竟这是她老家的省城,现在要从这方面排查,也很困难,但我推断,她来这里,很有可能是她从长沙搭乘私家车过来的,如果私家车进入武汉市,她在这里下车的可能性就少,但如果她搭乘的车不是到武汉市,要去武汉之外别的城市,你们看。”米月便指点着地图道:“他们的车就会走G107或G42高速,这两条高速在武汉的出口就在汉水市这一带,我想她很可能是从这个地区的高速公路出口下车,才在这一带寻找落脚点的。” 沈大民点了点头:“这个推断也有道理,只是这样的话,我们的排查工作就大了。” 米月道:“我想,李满枝入住不久,她不可能整天待在家里的,总是要出门解决些吃的,或购买日常生活用品,我们只要在村里,对周围附近所有的餐饮和超市进行排查,同时对周边出入通道进行封控,防止外逃。所以我想沈所能不能部署一些警力,一是封控村庄的所有出口通道,二是请派出一到两名民警,同我们一道到各餐饮和超市以及送快餐的地方进行排查。” 沈大民道:“这好办,封控通道的事,我们来办,只是我们派不出这么多民警,只有通过村里的社保力量来封控,至于派名警协查的事,我看,派两名协警配合你们,你看行不行?” 米月点了点头。 米月把人员分成三组,每人带一名派出所协警,对村里的餐饮和超市进行地毯式排查。 排查了一天,从清早早餐店开始,到晚上24小时夜宵,逐一排查了二十多个超市和二十几家各类餐饮店,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难道她不在这个村子里?”杜峰沮丧道。 “是不是我们漏查了?”米月不相信李满枝不在这村子里:“比如说,李满枝来到这个店子的时候,发现李满枝的人恰巧在我们调查的时候,他们不在店子里?” 众人点了点头:“应该有这种情况,很多夫妻店,也只有一人在看店,要么是老板,要么是老板娘,那些送快餐的,也不止一人。” “这样,我们把已排查过的店子再捋一遍,把那些漏查的人员重新再问一遍,只要把所有的人查扎实了,我们好再另想办法。” 一名派出所协警道:“还有个地方我们是不是也查一查,比如说五金杂货店?” “五金杂货店?她会买这些东西吗?” “反正我哥在这里租房时,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新安装一些用旧的水龙头,换灯泡电路插座什么的,洗手间的一座式马桶也要换,这个李满枝会不会也要换这些东西?” 米月道:“这些东西,超市也有卖的呀!” “超市是有卖,但还要有修理工来安装才行,超市是没有修理工的,而这些卖五金杂货店的老板就都会,他们会免费上门维修安装。” 米月恍然大悟:“对,查五金杂货店!” 米月布置,由她同这个协警专门查五金杂货店,其他两组补漏。 仙女村的五金杂货店也有七八家,到了傍晚,在查到一家名叫万安的五金杂货店时,米月有了发现。 “几天前是有一个女的打电话来,说要更换坐式马桶和洗手台。”店老板娘道。 “她姓什么?” “她没说,我当时答应可以上门更换,只是当时我老公不在店子,我让她留下电话和地址,到时候我老公回来后就可以过去。她没有留下地址,只是留下电话,让我老公回来后打电话给她。” “她电话多少?” “她打的是我这里的座机电话,就是贴在门口广告牌上面的那个电话,我当时把她的电话记在一张纸上,我老公回来后,我就交给他了,也不知道他把纸条丢哪里去了。” “你这座机上没有来电显示吗?” “有是有,只是没有电了,没有更换电池,显示不出来。” “你老公后来去安装了吗?” “去了,弄了大半天,下午5点钟多钟去,晚上10点多钟才回来。” “你老公现在在哪里?” “还不是给客户装东西去了。” “在哪里装?什么时候回?” “这我哪知道什么时候回,有时深更半夜才回,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你也不用对你老公说我们来找过你,告诉我他的电话就行了。” 女老板说了一个电话号码,对米月道:“他姓范,叫范彬”。米月记下了电话后告辞。 米月不敢轻易给范老板打电话,就是担心万一这个范老板还在李满枝家里,或向李满枝透露消息就麻烦了,李满枝对去过她家里的人,不会没有防范,对付李满枝这种人,事事都要小心为妙。回到旅馆,米月慌忙让于斌给老板的电话定位,定位显示,范老板正在这家天上人间洗浴城,就在米月住的商务饭馆的地下两层。 米月松了口气,她明白,城乡结合部的这些洗浴城,一般都提供异性按摩等“打擦边球”服务,米月不便进去,也让于斌不要惊动他们,去把范老板悄悄带出来。 于斌来到了洗浴城,便要进下地室,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先生是要服务吗?” “对呀!”于斌点了点头。 “请先到服务台交费。” 于斌无奈,到了服务台。 “这足浴的有多少房间?”于斌问。 “地下一层是按摩的,二层是足浴的,足浴和按摩的各有二十多间吧?先生你是足浴还是按摩?” 于斌拿不准这范老板是何雅兴,便问:“这地下室有信号吗?能不能打电话?” “地下一层还行,地下二层信号不好。” 于斌便道:“那就按摩吧。”便交了按摩的钱。 服务生把于斌带进一间房子,就出去了,于斌一看,房间布局与单间客房差不多,没有窗户,中间一张大床,一个洗手间, 一张躺椅,床对面墙上挂着一台24英寸液晶电视机,侧面墙上挂了一幅外国的女性裸体油画。 不一会,一位丰满性感的身穿肉黄色文胸和超短裙的小姐款款而来,房间阴暗的灯光下,小姐一脸的妩媚。 “先生,要做什么样的服务?” 于斌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于斌出了房门,看铺着厚厚地毯上的走廊两边全是同样的房间,他便拨了范老板的电话,再逐个细听房间里的电话铃声。 拨了两次,听到电话铃声了,在0226房间。 “你谁呀!”对方喘着气道。 “你是范老板吧,我是要装修洗手间的……” 抓捕李满枝 范老板被于斌带到了米月的旅馆房间。 于斌很快就在范老板的手机里找到了李满枝的手机号,一定位,信号还在仙女村里。 米月将李满枝的照片给范老板辨认,范老板点了点头。 “她的住所在哪里?” “仙女七街6横巷34号房二楼。” 米月看了看于斌,于斌点了点头:“正是信号所在的区域。” 米月打了沈所的电话。 不一会,沈所坐着警车,带了4名民警到了。 “现在可以确认,李满枝就在仙女七街6横巷34号房二楼,李满枝已是惊弓之鸟,亡命之徒,警惕性非常高,所以我们想在抓捕她的时候,一是防止她从后窗跳楼逃跑、自杀等行为,二是防止她损毁证据,因为她还牵连到另一个非常重要嫌疑人,因此,我们要考虑各种意外因素,制定一个稳妥方案,确保抓捕行动顺利。”米月道。 沈所道:“如果这样的话,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乘其不备,破门突入,但据我们了解,这些民房的门都是双层防盗门,不便破门;二是找个理由,让她毫无防备地开门,我看,只有请房东找个理由,让她开门。” “有这个房东的电话吗?” 沈所便示意一名民警在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中查找,不一会查到了,却是一位六十多的老汉,叫钟齐兴。 不一会,钟齐兴被叫来了。 米月掏出了李满枝的照片给钟大爷看,钟大爷点头称是。 米月掏出了纸笔,在钟齐兴的描述下,画出了二楼房间平面图,是一套三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房间,面积大约140米左右,据老汉介绍,房门是一套钢芯质的双扇防盗门。 “你有房间钥匙吧。” “有是有,但是如果她反锁房门,我也打不开。” 米月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快十点钟,如果房东没有什么理由,这个时候敲她的房门,她不一定会开门,何况还是一位男性。 “你老伴呢?” “在汉阳带孙子呢!” 米月看房间后面有一个封闭式阳台,卧室后面有一个窗户,问钟老汉:“阳台和其他窗户有铁栏杆吗?” 钟老汉道:“没有,都是推拉式窗户,在道防蚊网,都可以打开的。” 米月道:“这样,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是由钟大爷敲门,她如果愿意开门,就更好,如果不愿意开门,我们就在把她的注意力吸到门前来的同时,另一批人从后窗突入抓捕,这样,还可以防止她从后窗脱逃,你们看行不行?” 沈所道:“从后窗突入,要特警才行,他们有装备。” 米月笑了笑道:“这里到分局50多公里,等他们来,怕是天都要亮了,我看,二楼也不高,有一两个梯子就行,梯子你们有吧?” “有有!”沈所向一名队员挥了挥手,队员点头头去了。 “这样,我与钟大爷,还有杜处,于斌在前门,沈所同你们的民警同志在后窗准备,我们俩人同时开着手机,听我的号令行事,注意,一定要迅速控制住她,特别是防止她损坏手机。” 沈所点头同意。 晚上10时20分,一名民警拉来了两个梯子,米月、沈所等人趁着夜色,悄悄摸向李满枝住所。 李满枝的房间还亮着灯,米月再次让于斌确认李满枝的手机信号,于斌点了点头。 米月等人摸到了房门前,米月让钟大爷找到了房门钥匙,米月悄无声息地开门,果然门被反锁了。 钟大爷站在门前,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响了七下,没有反应,米月贴在门边,看门上的猫眼闪了一下。 “谁呀?”门内有人声。 “我,房东。” “什么事?” “你是不是装修了厕所,一楼的人说,他的房间厕所漏水了。” 门内的人犹豫了一下:“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你能不能先让一楼的人进来看看?” 门内没有动静了。 “你让我们进来看看厕所,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大爷又催道。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 米月觉察到异常,向沈所发出了指令。 不到两分钟,门开了,是沈所开的门,李满枝已被两名民警戴上了手拷,李满枝看着米月,一脸冷漠的表情。 “她的手机呢?” “我们还是进来晚了,你看!”沈所取了一台手机递到米月面前,米月一看,手机已被砸得粉碎。 米月到了厕所看了看,厕所只是换装了一个坐式马桶,以及一个宽大的洗手台,新装的马桶以及新洗手台是用原来旧的马桶的几个螺钉拧上的,地面上铺的瓷砖以及进出水管道丝毫未动,无论怎么说,这种施工都不可能造成一楼漏水的。 我真的是笨透了!米月恨不得冲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米月回到东州,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4点,原说好4点钟同杜峰等研究预审李满枝的方案,米月想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匆匆赶到专案组,看杜峰、于斌已等了多时了。 “我们查了李满技的手机号,这个号用得很少,是到了武汉后才开始使用,几个电话都是打给外卖的,还有就是范彬的。”于斌道。 米月道:“她能在我们抓捕时毁掉手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鬼,既然如此,现在我们要让她供出鬼,我想她不会说的,我们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老实交代?” 杜峰道:“我想,她现在已是有三条人命的杀人犯,对她来说,交代不交代,都无所谓了,如果她有意保护鬼,她能交代么!” 米月道:“不过我想,不管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都会有她的软肋,只要抓住她的软肋,我们就有突破的办法,我们想想看,李满枝的软肋是什么?” 杜峰道:“这个人,独身一人,没有爱人,没有子女,至于她父母亲嘛,我看她也不是那么有孝心,无牵无挂,能有什么软肋?如果有软肋的话,那我想,应该就是那个鬼了,我估计,这个鬼,与她不是一般的关系,否则,她不会这么去保他。” 米月点了点头,道:“这也许是她的一个软肋,还有,我们在抓捕她的时候,除了担心她毁证据外,更担心她自杀,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么长时间,一直处在被抓的极度恐惧之中,而在得知最终逃不掉法网的时候,很容易让她因绝望而自杀,而她却没有,这说明,她还是惜命的。怕死,这应该也是她的软肋。” 于斌道:“可是,现在她明明知道她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米月道:“这样,先预审吧,如果她怕死,我们就抓信她的这个软肋,先给她一个能求生的希望,她有三条人命是不错,但除了第一次的杀人案,第二次杀害两条人命的事,其实可以当成防卫过度,这样的话,我们先不向她说第一个杀人案的事,可以让她知道自己不会杀头,只有让她有求生的希望,才可以逼她交代,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她的反应后,才能作下步的对策。” 审讯室,米月同杜峰面对着面无表情的李满枝。 米月感叹,坐在她对面的李满枝,的确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美女,是一个连女人看了,都有一亲芳泽的冲动,一双凤眼,似一泓清水, 流盼妩媚,性感的嘴角微微上翘小嘴唇,充满魅惑,面容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 米月还没有问话呢,李满枝却乜了米月一眼,先问话了。 “我认识你,米月,东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米月笑了笑:“你说!”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在武汉的住所,我以为只有老天爷才知道的。” 米月心里顿时轻松了些,既然她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同自己交流,说明还是能与她平和地沟通的,米月真诚道:“李满枝,我说句心里话,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你是我心目中最漂亮和最睿智的女子了,为了找你,我们费尽了半年多的心血,每一次都是在得到线索后,你又失踪了。你去武汉的时候,我们其实已对找到你不抱什么希望了,只却恰恰在这个时候,你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你用自己的银行卡在ATM机上取款。” 李满枝听了,脸色一变。 “那里几千套房子,你又是为么快找到我的住所的?” “你认识范彬范老板吗?” 李满枝又是一惊。 “你爱鬼吗?”米月冷不丁问了一句。 “鬼?什么鬼?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李满枝冷笑道。 米月也冷笑:“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你既然说你认识我,想必也了解我,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自欺欺人了。” “我没有呀,你们公安,也相信有鬼么?” 米月取了安哥的供述笔录,递给李满枝。 “你好好看看,我想你心里是清楚的。” “他胡说八道的,你们也相信?” “还有林茹,阿宝、阿训,也是胡说八道的?你要不要看一看?” 李满枝把安哥的笔录赌甩给米月,摇了摇头:“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就别为难我了。” 米月笑了笑道:“不见得吧,我倒觉得你死不了的。” “哼,你蒙得了我?” “我知道你杀了两个人,可是我们通过调查目击者和现场,已证实是这两人对你图谋不轨,将你挟持到房间里企图实施**,你杀了他们,完全是自卫行为,当然,有自卫过当之罪,但至少不致死,至于参与犯罪团伙,属经济犯罪,也不致死吧。” “你们还查到我什么?” 米月摇了摇头。 李满枝冷笑道:“米月,你未婚夫叫翰墨吧?你爱他吗?” 米月有些愕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他爱你吗?” “当然!” 李满枝盯着米月,盯了半天,盯得米月都有些莫名其妙。 李满枝哼了一声,道:“跟你一样,我也爱鬼!” “他爱你吗?” 李满枝还是盯着米月点了点头:“当然!所以,鬼的事,请你不要再问了,我是不会说说的,死也不会说的。” …… 米月从审讯室出来,心里有些乱,看了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是翰墨打来的。 “晚上有个地方,是顺德菜,我发地址给你。” 米月对杜峰道:“一起去吧!” “我才不想给你们当灯泡呢!” “你们老同学了,还计较什么,又不是没有在一起吃过。”米月不由分说,将杜峰拉上了车。 “多点道菜,还有你的老同学也来了。”米月要事先向翰墨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尴尬。 翰墨也真会找地方,米月拐来钻去,一个少见人迹的小巷子,门前贴的是喜之味的牌子,两人进了屋,翰墨早早就伸出手来,拉住了杜峰的手:“老同学,平时请都请不动呀!”杜峰冷笑道:“你也没有诚心请呀,打哈哈的,谁会当真!” 俩人一见面就酸,米月见惯了,三人上席,翰墨同杜峰对面,米月打横。 菜上来了,是一人一瓦煲佛跳墙。这一道菜,杜峰只在电视里看的介绍,现在的这道由虫草、松茸、蛇、鲍鱼、海参、蹄筋等合煲的汤煲,少说要上千元一盅了。 “杜峰,米月在你手下做事,你没有让她受委屈吧?”翰墨道。 杜峰看了看米月,笑道:“这事,你应该问问她,是她让我受委屈,还是我让她受委屈。” 翰墨冷笑:“还好,她的命大,两次去见了阎王,阎王都没有收她。” 杜峰的脸就沉了下来,便自己端起一斛酒,足有三两,一口喝了:“我认罪吧!” “哈哈哈!”翰墨平时少见的大笑:“你看你看,随便说说,还当真了!” 米月来气了:“你们喝酒就喝酒,别拿我来说事!” 翰墨便端起酒站了起来,对米月和杜峰道:“不管怎么说,这杯酒,先祝贺你们,抓了首犯,破了大案。” 米月看了看杜峰,案件还在侦查阶段,抓捕李满枝的事,也没有公开,翰墨是怎么知道的? 米月疑惑地喝了酒,问翰墨:“你是怎么知道的?” 翰墨道:“放心,我才不想操心你们的事,可是我们是律师,法律界,司法界,公安界,都有人,总会有一些喜欢打听这些破事的人,这些个案子,归根到底,还不是需要我们这些律师来擦屁股。” “你还知道些什么?”米月问 翰墨摆了摆手:“不说了,免得说我来刺探你们的机密。” 杜峰一口酒喝猛了些,就有些把持不住,笑道:“翰墨,我知道你的智商,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都玩不过你,在你眼里,没有几个人是你看得上的,所以你常常就把一些同学当猴耍。” 杜峰说着,看着米月道:“我们那个班花,叫杨玉兰,我们都她杨玉环,班上的刘其山一直追她,杨玉环哪里会看得上他,翰墨就作局,摸访杨玉兰字迹写了一个字条,约他晚上8时在晨光湖边见面,那刘其山一见字条,信以为真,当天就茶饭不思,专门理了发,买了一套新衣穿了,刘其山有些胖,他当心衣服穿多了显胖,连棉衣都没敢穿,还不到七点就去了,你不知道,那时正是严寒天气,刘其山就在湖畔寒风中苦等到11点,回来时,冻得只剩一口气了。” 米月看了看翰墨,冷笑道:“心也够损的翰墨,那杨玉环,也是你们的偶像吧?” “哪里哪里,人家翰墨才看不上她呢,要不,你们也没有今天!”杜峰慌忙打圆。 米月哼了哼:“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你知道吗,那杨玉环,后来还真的嫁给刘其山了!” “怎么,被他在湖边挨冻四个小时感动了?” “倒也不是,人家现在是市里的副市长了。” 爱情在滴血 米月回到家,很晚都不能入睡,脑子里浮现的,总是李满枝那双盯着她的眼光。 米月是侦探,也是女人,就算她不是侦探,作为一个女人,米月也不难看懂李满枝的那种眼光,是挑战的眼光吗?有可能,在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她们是对手,虽然李满枝可以说是米月的阶下囚,米月从李满枝的眼光中,看出了她对米月的不屑,但更让米月捉摸不透的是,她为什么会提到翰墨?米月的记忆里,她与翰墨的事,知道的人很少,而从李满枝提到翰墨的口气中,似乎翰墨是她太熟悉不过而又带着亲妮口吻的人,那么,李满枝和她的对话以及看她的眼光,是不是一种充满情敌的眼光? “你未婚夫叫翰墨吧?你爱他吗?” “当然!” “他爱你吗?” “当然!” “跟你一样,我也爱鬼!” “他爱你吗?” “当然!…… 鬼?翰墨? “他爱你吗?” “跟你一样,我也爱鬼!” …… 米月越想越不安甚至恐慌起来。 米月突然想到,李满枝之前一直是住在半岛花园,而翰墨的楼房也距离李满枝的住处不远,难道他们在半岛花园相处过? 翰墨在半岛花园的住处,米月自从第一次看过后,之后就一直没有进去过,翰墨一直说要给她钥匙,却至今没有给她,米月在半岛花园办案期间,几次给翰墨电话,想进房间里休息,翰墨都没能让她如愿。 “是应该去看看他的这个别墅了!”米月下定了决心。 米月一夜没有合眼,好容易熬到天亮,一人驾着车,来到半岛花园。 翰墨没有在半岛花园,米月叫了开锁公司。 门开了,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翰墨应该是很久没有来过了。 一切家具都是新的,用手一模,却是一层灰尘,床上的被褥,叠得十分整齐,床上没有发现有女人遗留的痕迹,洗手间里,没有发现有女孩子使用过的物品,但职业习惯,使米月下意识地细细看了看洗浴间的地漏,在地漏里,米月挖出了几丝女人才有的长发。 米月清楚地听恩师说过,她没有在半岛花园住过。 “难道这是李满枝的头发?” 米月将头发交给了厅刑事技术中心检验科。 “这是谁的?” “看看是不是李满枝的。” 米月还要去找一个人,华奥通讯设备器材公司董事长陈勤。 陈勤见了米月,苦笑道:“又是为了那个满枝的事吧?” 米月也苦笑:“你知道她些什么了?” “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杀人,还是一手两条人命。” “我们抓她,不光是她杀人的事。” “知道,知道,之前你们就要抓她。” “陈总,我们打了多次交道了,我也直话直说了吧,你也不必有顾虑,我不是管治安的,也不是纪委的,你的一些风流事,不该我管,她在你公司期间,是你的小情人吧?” 陈勤一脸无奈,摇了摇头,叹息道:“后来还是跟着人家跑了。” “跟谁跑了?” “听说他弟弟出了事,她找了一个律师打官司,听说官司打嬴了,才跟律师打得很火热。” “那律师是谁?” “不知道,我没见过。” “你怎么就知道她跟那个律师打得火热?” 陈勤摇头叹息:“这个李满枝,你可能不知道,她美貌,也聪明,所以说,她贪钱,这就不用说了,她还有一贪,就是贪人,贪那些睿智博识的男人,所以说,我也明白,我迟早薅不住她。” …… 半岛花园,律师,有钱,睿智博识的男人…… 米月越想越可怕。 现在,米月什么心思也没有,她在等检验科的鉴定结果,米月觉得,这一天特别的漫长。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检验科来电话了,米月心中呯呯直跳,以为是她在翰墨住处提取的检材比对结果出来了,但检验科的电话是,安哥的手机里恢复出来了“鬼”的录音。 “好的,我马上过来!” 米月心里一喜,既然有“鬼”的声音,这个“鬼”的证据就已暴露无遗,她觉得,鬼离她越来越近了,有了鬼的声音,她在审讯李满枝时,就有了对付她的有利的武器了。 “鬼”的声音,是一段不到10秒的手机通话录音: “我就是鬼,你们听着,李姐的话,就是我的话,一切按李姐的指令办事!” 米月听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眼前一黑,突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翰墨! 她又重新听了一遍,没错,是翰墨的声音! “米支,你没事吧?” 检验科的工作人员看米月脸色都变了,忙关切地问。 米月强迫让自己镇静下来,此刻,她还不能失态,她发抖的手把录下音的U盘装进包里,转身离开。 难道是曾志安有意陷害翰墨而嫁祸于她? 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米月从刑事技术中心出来,她不敢开车,毫无目标地向前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努力地想捋清一下思路,可是心乱得不行。 电话又来了,她定下神来,还是检验科的电话。 “米支,你送的毛发检材比对结果出来了,与李满枝的相似率99.9%,确定就是李满枝。” 米月拿着手机的手,好像意外的沉重,米月的脚有些软,脑袋里嗡嗡地响,看天已黑了,街上的华灯突然放光,刺眼的灯光让米月感到有些晕炫,她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切都是梦,你看,这路面,这行人,这路灯,光怪陆离,昼夜不明,都不就是在梦境么!等梦醒了,一切都好了,她与翰墨又回到了现实,她会等翰墨的电话,等翰墨的美食…… 米月看到前面是一个小公园,她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翰墨! 翰墨!…… 米月的脑海里,总是挤满了翰墨的影子,那张冷峻的脸,那些睿智博学的让她解渴的言谈,那些总会让她惊喜的美食,还有与翰墨的那些缠绵,还有恩师,……她怎么也挥之不去,米月的心,如利刀在割,心在一滴滴淌血。 夜幕笼罩下来,有微风吹过,米月却觉得像无数把刀子在向她剌来,不知是哪里有音乐声传来,是一首《你给的幸福》,声音低沉如泣: 想哭的时候挤出点微笑 以为可以闻到阳光的味道 时间把回忆分割成对角 繁华落幕留下无数的煎熬 想你的夜晚寂寞无处逃 只能独自练习把痛苦拥抱 掌心的温柔被随手扔掉 物是人非只剩太多的问号 你给的幸福如何去寻找 就像一把枷锁把我套牢 流年撕碎曾经的骄傲 谁又会成为谁的一生中依靠 …… 米月伏在长椅上,痛苦地哭了起来。 米月在长椅上坐了一夜。 米月醒来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太阳已刺得她一时睁不开眼,神志清醒了时,像又回到了昨日的梦里,又从梦里回到了现实,要是梦多好!内心又被巨大的痛苦所吞噬,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打了杜峰的电话。无论如何,她要先见李满枝,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问她。 “你马上到这我里来,在兴宁路儿童公园。” 米月打完了电话,电话又响了,是翰墨的电话。 米月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接了电话。 “妈住院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这是在米月的剌痛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米月咬了咬牙,道:“我在兴宁路儿童公园。” 一辆灰色的丰田吉普开到了米月跟前,米月以为是杜峰,却见从车上下来的是翰墨,米月不等翰墨说话,便上车坐在了车后坐,见身边坐着的是翰墨,开车的是一位陌生男子。 上午八点多钟,正是上班高峰,车有些堵,时走时停,米月努力让自己镇静,再镇静,然而,米月奇怪的是,翰墨也在沉默。 米月向杜峰发了一条信息:“我先去下医院,完后联系。” 发完了信息,米月往车窗外看了看,车子似乎在往城外开。 “妈在哪个医院?” 米月问完话,就见翰墨靠在自己身旁的左手胳膊从她脖子后面抄了过来,米月正想挣脱,翰墨的另一只像是握了一只白口罩的手便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米月感觉到一股如酒精般的刺激性气味直入肺腑,她双手死死地抓住翰墨捂自己口鼻的手,可是这只手就像是一把铁钳,怎么也移不开,渐渐地,她失去知觉。 …… 米月醒来时,她的手脚已被捆得严严实实,头上套上了带黑布袋,在一片黑暗中,米月的头剧烈疼痛,胃里一阵阵恶心,感受到车子行进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她嗅到了坐在身边翰墨身子熟悉的气味,她不想挣扎,也不想吭声。 她听到了翰墨的声音:“你们找的就是这个地方吗?” 开车的男子的声音:“对,就是这里!” “停下,我下去看看。” 车停了,米月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两人下了车。 “10斤**,够用吗?能大面积塌下来吗?” “放心,这半面山都能塌下来。” “警方会不会查出来有**痕迹成份?” “不会的,到时候一场雷暴雨,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何况,他们要找到这个地方,还不知道要等到多长时间,时间一久,什么气味都没有了。” “这几天会有雷暴雨吗?” “现在正是雷暴雨多发季节,天气预报说今晚或明天就有。” …… 米月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现在对米月来说,她已心如死灰,死,也许是她最好的解脱。 车子再一次停下来时,米月的头套打开了,她艰难地睁开眼,下车时,眼前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看了看四周,最先看到的是山,四周全都是山,布满绿油油灌木的山,像一面怪兽,从四面向米月压来,面前是两座陈旧的瓦房,墙面挂满绿苔,铁门、铁窗栏已锈迹斑斑,屋门前是一片七八块的梯田,迭层的犹如一片阶梯,阶梯的底端,是一口水塘,西侧有一个山窝,一条仅能通车的山间土路从山窝处翻过来,直通房前。 “解开,让她上洗手间。”翰墨道。 男子解开了米月的绳索。 米月从洗手间出来,就被带入一间房内,房内一边一张单人床,床上铺了草席,床上挂着的蚊帐像是新装的,一床单被,中间靠窗有一张书桌,一把竹椅,书桌上放置一在盏马灯。另外一间房,是新装修的洗手间。 翰墨手里拿了一大袋面包、饮料以及洗漱用品进来,放在米月房间的书桌上。 米月坐在床上,看翰墨取了竹椅,放在米月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就是鬼,是么?” 米月不想看他的目光,冷冷地问。 翰墨没有吭声。 “翰墨,告诉我!” 翰墨叹息了一声:“米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要保命呀!” “就这样,你就要弄我?”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还有那个杜峰,我已在你的手机上向他发了信息,他自己开的车,也很快过来,我只要你们在这里安安心心住下去,一直住到你们的人能找到你们为止,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远走高飞,飞到你们找不到我为止。” “你逃得掉吗!” 翰墨笑了笑:“米月,我的证据,都在你手里呢,除了你和杜峰,哦对,还有那个被你抓了的满枝,相信其他人不会想到我就是这个鬼吧?当然,那个满枝,她不会出卖我的,我相信她,绝对不会。” “你不相信我会保护你?” 翰墨冷笑:“你不会的!你真以为这世上,狼会爱上羊吗!” “你情愿相信李满枝不会出卖你?” “除了你,没有人能让她开口。”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翰墨取出了手机,向米月晃了晃,道:“全靠它呀!” 米月一惊。 翰墨笑了笑:“你们公安能对公民的手机定位,我为什么不能?你百度搜搜,这类的APP多得很,花点钱就做得到。知道满枝为什么每次都能在你之前逃脱吗,知道每次你们的行动我都能了如指掌吗,那是全都拜托你手机的定位信息。你审完满枝,我请你吃饭,对,还有那个杜峰,吃饭的时候,我看得出来,满枝没有把我供出来。但是你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半岛花园我的房间,从房间出来,你就直奔厅刑侦技术中心,我就预感不妙了,我想,满枝虽然没有供出我,但她一定在无意中让你看出了某些破绽,女人嘛,第六感观就是厉害,我们男人自叹不如。昨天下午,你从刑侦技术中心出来后,没有回家,就在公园里待了一夜,我就是个三岁小孩,也会明白些什么吧?” “你不怕我会把这事告诉别人?” 翰墨摇了摇头:“不会,至少到现在为止你还不会,你无非就是发现了满枝在我房间里留下的什么痕迹物证,再到技术中心去鉴定,确定是不是李满枝,在没有得到明确答案前,你不会把它告诉别人的。” “王玉山是你指使人杀的吧?” “这事,你们没有弄到证据吧?” “你不是跟踪我么,可是,李满枝还不是被我们抓了。” “那是满枝不听我的劝,我把你已到武汉的消息告诉了她,可她就是不肯走,说就是你知道她在那里,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她的住所,她也是太好强了,在同你堵气呢,要是听我的,你抓不到她。” “我在摸你的那些窝点,你不也是没有察觉吗?” “那是我相信了你的话,你不是对我说是去抓拐的吗!后来,看到你跑的几个地方,与我们的几个点都重合,我也开始担心了,我警告过曾志安,要他们通知兄弟们小心,在窝点里不要外出,随时准备撤离,但他大意了,他说,撤离容易,但如果没有这回事,损失太大,说是不用怕,就是发现了一个点,其他各个点就马上会知道,一旦大家都销毁了证据,他们就奈何我们不了,不是我再三命令他们先赶紧出国躲避,他们还不想走呢。” 米月痛苦地闭上眼,幸好,她去海平县和出国抓捕时换了手机卡号。 “翰墨!你对得住妈吗?” 翰墨怒了:“你不要再拿我妈说事!要不是看我妈的面子,我还能忍受与你维持十年时间!十年!一个人的青春,有几个十年!” “这么说,你与我相处这么长时间,都是被迫的,是利用我的?你一点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米月你听着,当初,也不能说我没有喜欢过你,作为一个女人,不能不说,你的体貌气质,专业智慧,符合我追求的目标。可是,作为一个妻子,你够格吗!我无法想像,我的女人,是一个工作狂,没日没夜的工作狂,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天,在你眼里,除了工作,除了案子,还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东西吗?你有爱吗?爱你自己的男人吗,爱身边的大千世界吗?爱我们万紫千红多姿多彩的生活吗?” 米月的眼泪不知不觉如泉涌出:“翰墨,一个人的爱,与工作会相矛盾吗?如果没有你说的这些爱,我会是一个工作狂吗!如果没有一些人的负重前行,会有更多人的岁月静好吗!翰墨,你知道吗,我工作狂的力量源泉,是来自哪里,正是来自我有一座大山一样依靠的你!无论我有多么辛苦,有多么劳累,我就会想到我有你这样一个让我停泊的爱的港湾,有你爱的臂膀让我依偎,有你爱的心为我抚伤。翰墨,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知道一个活着,怎么才能使自己充实吗?……” 翰墨摆手叹息:“罢罢罢!让这一切都过去吧,就当我们之间是一场梦,梦总是要醒的,醒来后,才知道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米月含泪点了点头:“是,你是在做梦,你是用你平生的睿智和博识,处心积虑地去谋划犯罪,走上一条与人民为敌的不归路;我们本应是水火不容的人。可是,因为爱,让我堕入万丈深渊,不能自拨……” “不要说了!”翰墨极不耐烦地道。 米月执意道:“翰墨,你说过,生命会有轮回,生命的灵魂永远不会熄灭,是吗?如果我们有幸会在下一次生命的轮回中相见,你会对我说什么,你会为你今生所做的事后悔吗?” 翰墨向米月凑过来,近近地对着米月的脸,冷冷地道:“是的,我说过,生命是有轮回,可是灵魂没有今生前世,你记住,在生命和灵魂的轮回中,没有善恶美丑,没有伦理道德,一切的一切,统统与它无关!” 米月叹息了一声:“但愿下一辈子,你的轮回不再是没有善恶美丑,没有伦理道德的灵长类的动物。” 翰墨哼了哼道:“我不想也没有心情来听你的废话,你听清楚了,我走后,会有两个兄弟在这里照顾你们,你也不要为难他们,他们跟我的所有事都无关,只是我临时花钱请来的农民工,他们就是被抓了,最多也就是个非法拘禁。你们也不要想逃跑,即使他们让你们走,你们也走不出去这一百多公里的山区的,你们不是迷失方向,就会在半途中渴死饿死。这里也没有电,没有信号,没有谁会找到这里来的。” 外面传来了汽车马达声,翰墨冷笑道:“好了,你有伴了,我的老同学杜峰来了!” 魔高一丈 米月、杜峰被关闭在铁门铁锁铁窗的民房里。 米月看杜峰在一旁冷笑,米月也不禁笑了。 “你在笑什么?笑我吗?” 杜峰道:“你们这是在唱哪一曲?” “你是怎么来的?” “收到了你的信息,让我在石阱和黄岗路口接你,我的车到了那里刚停下,就见来了两个人,上了我的车,乘我不备,就用毛巾堵了我的嘴鼻,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知道鬼是谁吗?” “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是他!” 米月一脸惨笑。 “米月,你也不会相信的,是吗?这是不是翰墨给我们恶作剧?” “杜峰,我告诉你,知道为什么鬼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吗,我的手机,一直是被翰墨定位的!” 杜峰一脸愕然。 “我在技术中心听了曾志安手机里有鬼的一段录音,声音是翰墨的;还有,我在半岛花园翰墨的住处发现了女人的头发,拿去技术中心进行了鉴定,已证实是李满枝的,翰墨知道我们初审了李满枝,当晚请我们吃饭,就是想试探一下李满枝供出了他没有,我就是因为次日一早去了一趟半岛花园他的住处,然后又去了技术中心,他看了我的手机定位信号,才决定先下手为强。” “翰墨现在要干什么?怎么处理我们?” “你想过他会怎么处理我们吗?” “翰墨对我说过了,说是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他们不会为难我们,让我们等着我们的人来寻找我们。” 米月一声冷笑。 “他们绑架你的地方,有没有监控视频?” “应该没有,那地方挺偏的。” “这就对了。” “他只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他就可以从容地逃到国外他任意想去的地方,他没有必要弄死我们吧。” “你想过没有,除了那个李满枝,他现在的所有证据,都在我这里,当然,你现在也知道了。” “你说过,技术中心不是有他的语音么?” “是有,但是你想,翰墨没有案底,如果不是你我认识他的熟人来听,有谁会想到是他?有谁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就算是拿这个语音来比对全市成百上千万人,也不一定会轮到他!” “他要杀了我们,警察也不难查出他这个凶手来!” “你们是同学,你应该知道他的智商和手段,他干了律师这么多年,他办的事,会轻易给我们留下证据么!我在他绑我来的路上,听清楚他们的谈话了。我们俩人,会是在一场雷暴雨中的一场山体滑坡的意外事故中死亡,警察永远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山体滑坡?” “我们设想一下,这次事发前,是我向你发的信息,让你在石阱和黄岗路口接我,对吧,然后,我上了你的车,因为我的手机是放到了你的车上,然后你拉着我,朝这里走,后来,这里就没有了手机信息,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专案组的同志是不会过多关注我们的,因为我有在这些县乡道追踪疑犯的先例,也许,专案组的同志会认为我们在审查李满枝时,分析出了一些线索,才会来这里寻找疑犯的。在这些天,这里下了一场雷暴雨,翰墨会在这个时候,把我们俩人带上你的车,开到预先选好的,容易发生山体滑坡的地方,引爆事先埋在山上的**,造成因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把我们连人带车,全部被压在塌方的泥石流中……” 杜峰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他们用**,也会查出来的。” 米月摇了摇头:“查**成份?你想想看,首先,在雷暴雨后,根本不会有人会怀疑到这是人为所致;其次,现场已被雷暴雨冲唰得七零八落,早已没有了**的残留成份;还有就是,这么个连手机信息都没有的深山僻林,也许在我们的同志找到我们的时候,会过了好些天,甚至更长时间,这个季节,又是雷暴雨多发季节,到那时,更谈不上会遗留什么痕迹气味了。” 杜峰听得头发都树了起来。 “你是他的未婚妻,他下得了手么!” “他现在已经下手了!” “我们逃得出去吗?”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做的事,能让你有任何机会么?” “这里距离城里有多远?” “我判断,他们让我们麻醉的气体很有可能是**等含有麻醉剂的气体,这种药物的耐药时间一般在两到三小时之间,我醒来后,车子还行进了一个多小时,所以我估计这里距离我们所在的东州最少也在三四个小时以上,这里是山路,翻山越岭,车行速度比较慢,大概不到两百公里罢。” “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下手?” “那就要看老天了,看什么时候有雷暴雨,说不定就在今晚!” “我们就这样等死?” “你想想,如果他要把我们拉去事故现场,会用什么办法控制我们?” “那就多了,用绳索捆绑,或把我们打晕,或就像来的时候那样,使用麻醉剂?” “绳索捆绑,肯定不会,如果这样的话,一里发现我们的尸体,就暴露了;把我们击晕或干脆击打致死亡,我推断他们也拿不准,如果击得轻了,我们半途醒来挣扎反击,那就很麻烦,如果击重了,我们死了,这里到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有,头上的击伤,会使我们的死亡时间以及击伤部位很难与现象相符,容易被法医发现破绽,这些,刘翰墨不会不考虑,所以,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像我们来的时候那样,使用麻醉剂。” “麻醉剂也会被尸检发现的。” “如果使用**,身体的**残留极易与酒精混淆,很容易使法医判定为我们喝酒所致。” “好手段!好手段!服了!我服了!”杜峰绝望道。 米月恨恨道:“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是说,我们也有对付的法子?” 米月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学会憋气。” “憋气?” “对,这是我们的唯一的生路。在他们即将用这样的手法对我们下手之前,我们要使尽全力吸气,吸气,然后让他们捂住我们的口鼻,这个时候,只要我们不吸气,麻醉剂就吸入不到肺部,就达不到麻醉我们的目的,然后,我们就装作全身滩软,就像已经被麻醉一样,让他们放心地拉着我们去现场。” “这要憋多久?” “肺活量的正常人,应该在四五十秒钟左右,我们至少要训练到一分半钟以上!” “为什么是一分半钟以上?” “刘翰墨在对我使用麻醉时,我在挣扎中估算了一下时间,至少在一分半钟以上。” “刘翰墨不是好应付的人,他们会发现破绽吗?”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发现破绽,一切都要像第一次表现的那样,先挣扎,再息声,后浑身瘫软。到了现场以后,他们会把我们连人带车停放在预先选好的地方,然后撤到安全距离外,引爆或点燃**,我们可以在他们撤离时,乘机向他们相反方向逃跑。” “开着车逃跑吗?” “不能动车,动了车就会惊动他们,何况,动了车也没有用,想想看,我们只能向相反的方向倒车,但只要前面山体滑坡了,车子还能开得过去吗?而且车子已行驶了几个小时,估计车内也没有多少油了,也走不了多远的,所以我们只能弃车步行。” “如果是我们步行,能找到回家的路吗?能走出这一百多公里的山区吗?就算我们走出了山区,那翰墨恐怕早已出国远走高飞了”。 “他走不掉!你想想,他要选的雷暴雨天气,这个天气不是他能预定的,所以,他在雷暴雨没来之前,不会提前预订出国机票,再就是,按他的办事十分谨慎的性格,他必定要在现场亲眼看到我们死了才会踏实,还有,既然我们俩个证人都死了,他也没有必要匆忙跑路,他可以从从容容地跑路,这样的话,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是有的,就算他在离开现场后就订出国机票,至少也得四个小时以上,我们只要争取在四个小时内,在这附近找到村庄或任何有手机的人,就可以报案了。” 杜峰点了点头。 …… 夜晚的深山,只听见蛙虫齐鸣,还有讨厌的蚊子,这里的蚊子全都是花脚蚊,等米月觉察到痒的时候,它已是吃得腹部鼓得像一只充满气的鲜红汽球,飞都飞不起来了,米月,杜峰只得把自己封闭在蚊帐里。 桌子上的马灯发出昏黄的光,俩人的手机早就没有电了,有电也没有用,这里没有电,也没有信号,**的作用还没有消失,米月的头还在阵阵作痛,心里还是觉得一阵阵恶心想吐,她已是一天多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杜峰劝道:“吃不下也得吃,到时是要消耗体力的。”米月痛苦地摇着头。 “如果这几天都没有雨,他不会就这么傻等吧?他会不会还使出其他手段?”杜峰担心道。 “嗯,我们也盼这老天早些下雨,他不会久等的,估计只要我们失联超过3天,我们的人就会出警遍地找人了,但我想,在这两天中,即使没有雷雨天,他也还会使出这个手段。” 米月身心已疲惫到了极点,可是她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翰墨的身影,她干脆就睁着眼,眼睛透过蚊帐,呆呆地望着屋顶,这是瓦房,房顶的横梁已发霉,布满了蛛网,看到这情这景,她突然想到她小时候,小时候,她也是躺在床上透过蚊帐看房顶,她家的房顶也是这样,那时候,躺在她身边的,是妈妈,是妹妹米星。 想起米星,她便会想起那个平铲头,米月现在才真正羡慕起米星来,米月又想起了父母,还有师母,她不知道,这以后她要是还能活下来,如何去面对这三位老人! 要不是为了杜峰,她真想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米月又忍不住呼吸急促,抽泣起来。 凌晨2时,米月感到,外面起风了,有一阵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蚊帐被吹得水波一样飘来飘去,远处有闷闷的雷声传来,米月知道,翰墨要行动了。 果然,铁门吱呀地开了。 米月还没有睡觉,她故意呀地叫了一声,她要惊醒杜峰,她担心杜峰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家捂了嘴。 冲进来三名男子,直接就对两人动手了,动作干脆利落,不一会就让俩人“昏迷”了。 杜峰被抬放在杜峰车上副驾驶坐位上,米月被放在了车后排,车门关了,车却没有发动,听翰墨道:“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清干净了,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过了有十来分钟,听一名男子的声音:“好了老板。” 翰墨道:“大头,你开车跟在我后面,注意,不要开车灯,更不要按喇叭,就是有人远远看见了,也好像只有一辆车在行进的样子。” “这深更半夜,深山沟里的,哪有人看见!” “小心无大错!” “明白老板!” 车子开动了。 米月知道,到现场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但现在,她感觉这一个多小时是那样的漫长,她眯着眼,看了看车窗外,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似乎有一层层乌云在滚动,她想,也许,翰墨早就知道,雷暴雨就要来了。 车子像一驾破烂的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跳跃,米月明白,翰墨是要在雷暴雨来临之前完成他的杰作,如果等雷暴雨来了就晚了,雨后的路面,会让他的车在这种泥沙路面留下很容易识别的车辙的!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米月听到了雷声正隆隆的从远方向这方压来,伴着阵阵闪电和吹来的凉风,公路的一面,是黑压压的陡峭的土坡,另一面,是深不见底的陡峭的山谷。 开车的男子戴上了棉布手套,将方向盘、刹车把以及他手指能触及的地方全部擦试了一遍,然后把杜峰扛到了驾驶座,抓住他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又将他的手压了压刹车把,给他系上了安全带,关上了车门。 “好了老板。” “他们的手机呢,放在应该放的位置没有?” “放好了。” “再好好看看,好好想想,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男子又打开了车门,到处看了看,关了车门。 “放心吧老板!鬼都看不出来。” “点火吧!” 一个男子往陡峭的坡上攀爬,不一会,便连滚带爬地下来,上了翰墨的车,车子呼地开走了。 “走吧!”杜峰轻声道。 “好!关好车门!” 米月同杜峰下了车,关上了车门,看阵阵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前面的公路,杜峰拉着米月的手,疯也似地向前飞跑。 身后,听到了轰的一声炸响,随后,便是隆隆的山体滑坡声,像是一阵闷雷,半天都没有消失的闷雷。 声音响过,过了许久,杜峰才拉着米月来到现场。 闪电下,米月惊呆了! 空气中的泥腥味扑鼻而来,几乎半面山都塌了下来,泥土,巨石,还有连根带下的碗口粗的树木,在陡峭的山谷下形成了一个巨大宝塔形的新的一座山坡,杜峰的那辆车,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 人鬼情仇(完结) 雷暴雨来了,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杜峰拉着米月,连滚带爬地翻过刚刚滚落的泥坡,向着无边的黑夜前行。 狂风夹着雨,犹如倾盆的泥沙,向着米月扑面而来,打在身上有些痒痒地疼,打得人不敢抬头,米月很快就觉得浑身像进入了冰水里,冻得浑身发抖,开始是自己身上的热气一阵阵往外冒,之后便慢慢地消耗亟尽。 “杜峰,你冷吗?”米月牙齿有些打颤地问。 “要跑,只要跑,身体才能发热御寒!” “这黑咕隆冬的,什么也看不见呀,怎么跑?” “看着闪电跑!” 闪电到是一阵阵出来,每次闪电的瞬间,他们就看清了前面的一段路,就往前跑一段。 山路崎岖不平,泥土被暴雨冲刷光了,露出尖石或树根,米月便经常被这些东西跘倒,杜峰只得拉着米月跑。 前面的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倾泻的大雨也好像永远也没有停止的兆头,雷声闪电却渐渐小了,没有闪电的时候,眼前便是黑茫茫一片,却也能隐约看得见前面道路的轮廓,米月要往前行,只能凭自己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翻过一道山坡,下坡的时候,米月脚一滑,连同杜峰一道滚下了山坡。 米月只觉得眼一黑,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却是被杜峰背在肩上,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坡上爬。 “杜峰,放下我……”米月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却咬着牙道。 杜峰喘着粗气,没有吭声,他没有气力回答米月的话了。 杜峰咬着牙,背着米月走着,感觉到米月的身子在他的背上慢慢热了起来,他终于看见了路边一座废弃的瓦房,大门敝开着,似乎没有了门板,空洞的屋内黑森森的,杜峰到了屋檐下,把米月放了下来,看米月又像是睡着了,浑身冰凉,忙把米月紧紧搂在怀里。 “米月,醒醒,醒醒!”杜峰嘴里不停念叨:“米月,我们不能停,只要一停下,我们就会睡过去,可能就醒不来了,我们一定要往前走,往前走…” 杜峰一面说,一面也慢慢失去知觉。 ……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暴雨终于渐渐小了,四面的山峰显影在米月面前。 “我们这是在哪里?”米月醒了,她觉得胸前阵阵发紧,抬手一摸,才知道是杜峰的双手在紧紧地搂着自己。 “杜峰,醒醒!”米月吃力摇晃着杜峰。 “这是在哪里?”杜峰也终于醒了,说的是同样的话。 “杜峰,你看,天亮了,天亮了就好了。” 米月看了看天亮边:“你看,那是东方,我们看来没有走错方向,这是南方,朝这边走,还是朝这边走。”米月说着,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觉双腿像是灌了上百斤重的铅,刚要站起来,眼前一黑,就又软了下去。 杜峰咬紧了呀站了起来:“我们走吧。”他把米月撑了起来,米月却像是一滩烂泥。 “杜峰,我走不动了。” 杜峰明白,米月已是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她的身体,急需要补充食物。 “我背你走。” “你走吧,你背我是走不动的,等你找到了人家,报了案,再带人来找我,你看看,天都亮了,我担心翰墨他们会跑了呀!”米月吃力道。 “不!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们都死了,他们就得逞了,我们这些努力都白费了……”米月似乎没有气力说下去了。 “不,我们不会死的。”杜峰看了看米月,喃喃道:“这里要是有些东西吃就好了……” 一句话提醒了米月,米月吃力地道:“你不要急,听我说,这是废弃的民房,可以找些吃的。” 杜峰朝黑森森的屋内看了看:“这哪有吃的?就是有粮食,都会霉坏的。” “你先到房子四周找找,这里民房,肯定会有菜地,菜地里还有的长出的青菜可以吃,还会有些果树,现在是六月份,如果有枇杷,还有李子、桃子,都可以吃了,你去找找。” 天麻麻亮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杜峰到了屋后,果然见有果树,枇杷树和李子树,枇杷树的枇杷已挂满枝头,黄澄澄的,杜峰尝了一口,鲜甜异常,杜峰摘了几串下来,又去看那李树,只是李树的李果还没有成熟,味道有些酸,杜峰便罢了,捧起一大把枇杷,兴冲冲地来到米月面前。 “米月,你真神了,怎么知道会有果树?” 米月吃着枇杷,似乎缓过了气来,笑道:“你忘了,我是农村人呀!在农村,哪家哪户屋前屋后不种几棵果树?” “现在果子熟了,这里也没有看守,不会怕人偷摘了?” “他们才不稀罕呢,说不定,这些果子烂在树上,也没有人来摘的。” 吃了些水果,米月也感觉好些了,看了看表,已是5点10了,自从翰墨离开这里,已过了两个多小时。米月道:“我们要抓紧时间,一定要赶在4小时内报警,否则,他就很可能逃出国了。” “我们走!”杜峰要来撑扶米月,米月挣扎着起身道:“我走得动,我就是走不动了,你也不要管我,我现在不要紧,好多了,你先往前走,只要见到有村庄民房,就借用手机报警。” 杜峰看到了米月还在微微发抖的身子,在顽强地坚持着,被雨水浸得惨白的脸,露出强忍的笑,杜峰忍住泪,紧紧地攥着米月的手。 杜峰道:“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我们会找到村子的!我就是背着你,也要一同报警,要不,我也无法给领导交代。” …… 6时20分,疲惫到了极点的米月和杜峰,终于看到了山脚下已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 9时10分,关亮、于斌率专案组人员在白水国际机场拘捕了刘翰墨。 下午17时40分,厅专案组审讯室,刘翰墨见到了米月和杜峰。 “你们?是人还是鬼?” 一向沉稳的刘翰墨,还是抑制不住惊恐的表情,指着二人道。 “这个应该让我来问你,你,是人还是鬼!” 杜峰道。 米月一言不发,她按下了播放器,播放的是一首歌,是《斯卡布罗集市》 你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代我向那里的一位女孩问好 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 米月听着听着,她听不下去了,她不想让刘翰墨看到她的泪水,默默地走向审讯室外,她想起了她毕业走出校门时,来校门口接她的刘翰墨,在车上向她播放的歌,一首让翰墨从此神往地走向她心房的歌。 “刘翰墨,我只有把这首歌还给你了,今后,不管你是走向天堂还是走向地狱……” 前方,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人行匆匆,红绿灯在交替闪亮着,红的,黄的,绿的,米月的双眼越来越模糊,她抬起沉重的手,抹了一下双眼。 米月探案记二(脑控者)一、自杀者 一 东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里,灯光昏暗,只有投影屏上的卫星电子地图反射的光照在一张张神性专注的脸上,支队长米月站在屏幕前,她的白净清瘦的脸时不时被投影机的光束射中,被映得五颜六色,像是涂上了一层迷彩。 “这就是周天浩的住地,渠洋路22号白洋小区丰泰大楼顶层32楼。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周天浩这个人十分敏感多疑,有抑郁症病史,晚上经常独自在楼顶天台喝茶到深夜,该楼共有768户,有四个单元出口,周天浩无论是在家里或者在天台,都可以通视小区大门,很方便观察到我们出入这个居民区,即使我们深夜实施抓捕,一旦被他发现我们进入院内,必定有所警觉,或者出逃或者避开我们,他可以从楼顶的任一单元出口出来,到地下室或者一户人家躲避……” 孙小明副局长皱了皱眉头,问米月:“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他父亲几年前因病去世了,母亲54岁,前段时间患急性肾炎,换了肾,还在住院,有一个妹,叫周耘,24岁,大学毕业不久,现在家待业。” “我们通过手机定位,确定周现在在家,但无法确定他是在房间还是在天台。为了稳妥起见,抓捕人员不宜太多,只能乘一辆民用车牌的车驶入小区地下车库,我们先上楼顶,如果楼顶没有人,再进入室内抓捕。” “嗯。”孙副局长点了点头:“在楼顶抓捕,行动一定要快,防止他狗急跳楼,有抑郁症病史的人,不排除有自杀倾向。” 孙副局长说完了话,这个抓捕部署会议就算告一个段落,针对这样的一名既无枪械又无暴力倾向的职业医生的抓捕行动,没有什么战术含量可言,也不需要其他警种配合,开这么个部署会,其实也是走个程序而已,孙副局长说完了,就等着米月宣布开始行动了,米月看了看大家,正要开口,就听孙副局长的电话响了。 孙副局长接了电话,只是嗯了两声,脸色就变了,通话结束了,孙副局长握着手机的手还是久久没有放下来。 “去现场吧,这个周天浩,跳楼了!” 众人面面相觑。 “咳!这个乌鸦嘴!”米月听到不知是谁嘟嚷了一声,她看了看孙局,孙局脸色铁青。 丰泰大楼是白洋小区及附近楼群中鹤立鸡群的最高的一幢大楼,米月到达大楼天台,只见渠洋路派出所白所长同两名民警正在一片昏黑的警戒带旁恭候。白所长向米月指点了周天浩跳楼的大致位置,米月走了过去,看身边的水泥护栏高约一米二,宽约四十公分,对面靠楼梯口位置两旁摆着十几盆各种花草,中间摆放一套像是被一家人弃用了的实木沙发和茶几。从天台护栏边的高空往下看,街道早已恢复了常态,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像是两串透亮的珍珠,有霓虹灯在忽闪着五彩缤纷的光,深夜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时不时出现一辆像甲壳虫的车徐徐而行。 白所长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他杀的证据。通过询问了小区保安以及查看了这四个电梯案发期间的监控视频,案发之前,没有发现有人出入四个电梯,天台上除了周天浩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我们查问了他的家人,她妹妹周耘称,当时她在医院照顾她妈,她哥是晚上9点钟左右离开医院回家,她说他哥有抑郁症,不常跟人接触,经常一个人在楼顶喝茶,听音乐,不让旁人打搅。下午下了一场雷暴雨,天气凉爽,家里又没有人,她想他哥肯定会一个人上天台,十点半钟的时候,她正要回家,才得到她哥出事的消息。” “发现有遗书没有?” 白所长摇了摇头:“我们都找了,没有发现,包括他的手机及电脑上的文字或录音,都没有。” “他的手机呢?” “拿去鉴定中心了,还有耳机,当时一起都放在这个茶几上。我们查看了他手机的通话记录,对这两天他的几个通话对象,我们都一一询问过了,事发前他没有联系过其他人到他家来,而且这些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应该都与本案无关。” “有现场目击证人吗?” “目前还没有来得及访查,我看,这楼附近周边的楼都比它低,而且这上面光线又暗,又是晚上10点多钟了,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楼顶的,我估计找目击证人够怆。” “赶紧组织人到四周访查,虽然这楼层高,但周边的住户还是能透空看得见这天台护栏边的人的,是自杀还是他杀,目击者很重要!” …… 米月不相信周天浩会自杀,周天浩有抑郁症没错,但有抑郁症的人就一定会自杀么!周天浩不应该会知道公安已有了要抓捕他的证据,就是他要自杀,也应该在看到公安在要抓捕他的时候自杀。 一个多月前的7月17日,东州市东城区发生一起赌场斗殴案,造成一死七伤,其中两人重伤,7月29日,“7?17”案重要重嫌疑人,赌场老板、东城区黄清路17号湖湾小区刘青水在医院作肝胆结石手术时,死在手术台上。 如果这个刘青水是一个普通人,他可能就会被一起手术中常见的意外给处理了。 刘青水是米月的一个重要证人,在清查其开设的地下赌博场所时,米月知道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老大,这个老大,极有可能组织开设不只一处的地下赌博场所,可是刘青山铁嘴一张,米月审了半个多月,没有透露一个字。 在米月面前,还没有她撬不开的嘴,米月的攻势一步步加码,她知道,刘青水快撑不住了。 可是就在这关键阶段,刘青山被肝部的巨痛折磨得昏到在审讯室,送医院一检查,系肝胆大面积结石,这种大面积结石,是多年来日渐积累的结果。 “病情这么严重了才送来,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给刘青水主治的是中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肝胆外科易逸教授。面对易教授的质问,米月一脸难色,她内疚地看了看一旁刘青水的家人。刘青水这年55岁,老伴已去世,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刘然,31岁,医科大学毕业生,学的是心理学,是该医院的心理医生,女儿刘暄,28岁,在一家药材公司工作。 “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事都不给我们说。”女儿刘暄伤心道。 “这种病,会经常发作,发作的时候,剧痛难忍,而且疼痛时间长,从病情看,至少已有近十年的时间了,你们做儿女的,难道都不知情?” 米月看到刘暄失声哭了,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她的肩,对易教授道:“不怪她们,她们很少在他身边。” 米月叹息了一声,她这才明白,这是个铁打的汉子,要不是他痛得昏过去,他还会强撑下去。 肝胆结石手术听起来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手术,手术如果不大,做微创就可以了,可是刘青水的肝胆结石不一般,经查,除了胆内已充满了泥沙质结石外,在大部分肝管内,也充满了泥沙质结石,手术医生已告知,除了要割去胆囊,还要切除近三分之一的肝,再做肝总管矫正疏通术,这么说来,就是一个需要开腔破肚的大手术了。 手术进行后不久,刘青水的身体发生异常,浑身抽搐,心跳、血压、呼吸如过山车般时高时低,尽管医生紧急采取急救措施,却还是没有挽救他的生命。 刘青水的手术,是易教授亲自做的,易教授做这类手术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故。 “一切的术前准备,术前麻醉,都符合规定要求,麻醉师也是有十多年的丰富经验的麻醉师,从使用前的程序到使用剂量都不会有问题,包括8小时前的禁食,身体检查,心肺功能正常,没有发现能引起致命的高血压、肺炎、低氧血症、脑血管意外、呼吸暂停综合症等病症。可是从死亡症状看,又似乎是因呼吸道或心脏梗阻引发。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感到十分意外。”易教授心情沉痛道。 米月不相信是医疗事故,她不相信有这么巧的意外,要求进行尸检,尸检结果出来了,在刘青水的体内,发现有极易引发病人在手术期间心脏骤停猝死的氯化钾及***类药物残留! 是谁给他注入或服用了这类药物?米月似乎感到,一个神秘的杀手,早已在医院布了阵。 刘青水在术前入住的是1203号病房,房内有三个床位,医生是在术前的前一天晚上8时宣布禁食的,准备第二天上午9时做第一台手术。当时病房一名病号当天出院,另一个床位空着,房间里只有刘青山一个人,守候刘青山的,是一位民警和一位协警,当晚是协警值守,协警道:“医生宣布禁食后,他女儿刘暄就一直守在他身边,我便在门外走廊的长条椅上守候,后来不知不觉就打了一个盹,醒来时,一看时间,是深夜1点多钟了,我进房间一看,不见她的女儿,是有医生和护士来给他作术前的插管,作完插管后回到房间,他说他心里很难受,我就在他身边守着,直到次日上午9时被推去手术室。” 女儿刘暄道:“我本来是想陪爸在房间过夜,直到第二天送到手术室的,我爸不让,劝我回家休息,本来哥说好过来看爸的,可是等到快12点了,他还没有来,后来我就回家了,出门时,看那警察靠在门外走廊的长条椅上睡觉了,我就没有忍心把他叫醒。” 这么说,刘青山有从晚上12点多钟到1点多钟的失控档。 米月查这个时间段医院通向这个房间所有的视频监控。 刘青水所在的住院部十二楼,有呈回形的四条相连的走廊,有68个病房共180个床位,当天的病房入住率在百分之九十四。按规定,通常情况下,住院部在晚上十点半熄灯休息,在十点半熄灯前,正是病号上洗手间最多的时候,走廊内来来往往都是人。 米月发现,在12点20分的时候,有一个医生装束,戴着口罩的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进入了1203号病房,10分钟后出的门。 视频太模糊,晚上走廊上的灯光昏暗,嫌疑人一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只露出一双戴着眼镜的双眼,而这双眼,又是在有意避开监视镜头,米月实在难以判断其容貌。 不过米月心里明白,能准确把握好这人时间段的人,要么就是一直在暗中死盯的人,要么就是能准确掌握治疗过程的医院内部人员。 大排查首先从医院内部开始,米月知道,像氯化钾、***这类能引起心脏骤停猝死的药物,一般来说只有医生会知道它的副作用,而且,如果不是医生,一般人员不会想到在病人手术前让人服用能至人死亡,而如果不是医生的吩咐,病人也不会在手术前违反医生宣布的禁食令而随便进食。 刘青水儿子刘然向米月提供的发现引起了米月的注意。 “我是大概十点半钟的时候去医院看父亲,从十二楼出电梯的时候,见到了周天浩周医生,周医生见到我,就问是来看你爸的吧,我点了点头,他说,你不要去了,你爸刚做完插管,这种插管很难受的,你爸好不容易睡了,千万不要再去闹醒他。我说,那我就去看一眼吧,看一眼就走,他看了看表说,都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去吵醒他,等手术后,我通知你,你再来吧。所以,我就没有去看父亲,回家了。” “你怎么认识的周医生?他又不是你爸的主治医生?” “我跟他不熟,他说跟我父亲熟,我爸入院后,他来病房看过我父亲两次,是我父亲介绍给我认识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周医生。” “你见到他时,他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刘然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米月便查看在刘然提供的时间段电梯监控,看周天浩进入电梯时,双手确实是空的,那么,他在进入了1203号病房号病房后,那瓶矿泉水哪里去了?是自己喝完后仍了,还是给刘青水喝了? 米月询问当晚看守的协警,协警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上午9点钟的时候,他问过我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看了看表,说快九点钟了,他一听,就从床头柜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喝了大半瓶,我还说,医生不是说手术前要禁食吗?他喝完后说,就是医生交代的,要我在送去做手术前喝。他喝完后不久,就被推去手术室了。” “他说的是哪个医生吗?” “不知道。” “那个喝过的瓶子呢?” “我们后来就随同刘青水离开房间,一直送他去了手术室,谁去管那个瓶子,也许被垃圾工清理了吧。” “看清是什么牌子的矿泉水吗?” “好像就是医院常用的那种吧,对,是农夫山泉。” 米月忙查周医生的信息,周天浩,男,29岁,身高1.7米,体重64公斤,未婚,毕业于中南医科大学,现为中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血管科心血管医生…… 进一步深入调查得知,周天浩母亲因急性肾炎,要换肾,手术费40多万元,周天浩好不容易得到了匹配的肾源,却为40多万的手术费发愁,没想到过了不久,周天浩得到了这笔钱,如期为母亲做了手术。 米月了解到,周天浩交的这笔钱,全部是现金。 米月向周天浩的家人,包括其母亲及周耘询问这笔钱的来历,却都不知情。 让米月下定决心抓捕周天浩的,是法医杨茹在周天浩的医院宿舍书桌桌面上,提取到了含有氯化钾及***类的药物残留。 二、脑控死 米月要找的目击证人,终于找到了,丰泰大楼对面富泰小区有住在12楼的罗大妈晚上在阳台上收晾晒的衣服时,亲眼看到了对面楼上的人跳楼。 “我收衣服的时候,习惯看看天气,这一看不要紧,就见对面楼上一个人站在那大楼天台边上,高举着双手,我正想呢,这个人不会是想不通要跳楼吧,我的天!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猛然就爬上围墙,就这么跳了下来!我当时还以为我是不是眼睛看花了,还是在做梦,后来见到楼下黑压压的都围满了人,才知道这是真的。”罗大妈一面说着,一面心有余悸地抚模着心口。 “您看清楚了,当时楼上除了跳楼人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没有,虽然当时天黑,但楼顶透空,那背景天空还有星光,我看得很清楚,自始至终都只见他一个人。” …… 现场勘察和尸检报告出来了。 吴昊道:“从现场勘察情况看,现场天台这一块,当天下午下了一场雷暴雨,楼顶地面有积水,事发后这个楼上的人都纷纷涌到天台观看楼下现场,所以破坏很严重,采集不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而且当时由于到天台的人太多,电梯拥挤,上层几楼的人走的是楼梯,我们也无法从电梯和楼梯间排查人员出入的脚印等痕迹。查周天浩手机上的信息,一一排查了相关联系人,没有发现与他跳楼的有关线索证据。” “周天浩妹妹周耘说过,她哥去天台,一般都是听音乐,喝茶,出事那天怎么没有发现茶杯?” “这也不奇怪,他这一次去天台,本来就是要去寻死的。” 杨茹道:“从尸检看,尸体已大面积挫伤,从颅骨,到胸肋骨,四肢肢骨均有折断,肝、脾、肾均破裂,除此之外,无发现与坠楼无关的其他部位损伤,可以判断,其在坠楼前,身体无遭受打击受伤。不过,我们检查出体内有甲基***盐酸盐残留成分。” “**?” 米月一惊。 “我们也问过其家属,其家属称,周天浩没有吸毒史。” 杨茹道:“我们发现身体有**药物成分后,便仔细查看了常见注射部位,没有发现有注射痕迹,应为吸入或服用。作为医生,应该知道**有致幻性,可以解除痛苦,也许他要靠这个幻觉来激发自杀的。” 负责排查走访的小王道:“从案发期间人员出入电梯及小区排查情况看,案发前4内时内,也就是晚上6时前进入小区的,有381人,其中有356人是住在本小区的,其中就有周天浩,他是晚上9点10 分进入小区,其他25人中,有11人是送外卖和快餐的,还有14人中,有12人是走亲访友的,有两人是上门推销保险的。” “有人员名单吗?” “有。”小王递上了名单。 米月一看,名单上居然有刘然,而且,只有他出小区的时间,却没有他进入小区的时间,而且出小区的时间是在案发后仅十分钟。 米月想,刘然应该知道是周天浩谋杀了他父亲,有杀周天浩的动机。 米月当即对刘然进行询问。 坐在米月眼前的刘然,一张清瘦精明的脸冷得像打了霜,一双眼睛放射出灼灼寒光,从紧闭的嘴唇中,看出他坚韧与沉稳的性格。 “他就是不去跳楼,我也会杀了他!”刘然恨恨道。 “你怎么杀他?” “我当时身上带了一把水果刀,去他家找他,只是我到了他家门前,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开门,我在他家门口坐了有半个多小时,等他回来,后来看到有很多人上楼顶,有人喊有人跳楼了,我便跟着去楼顶,才知道跳楼的就是周天浩。只可惜,我没有亲手杀了他!” “你怎么知道他会回家?” “我去过他宿舍,没有见人。” “你在他家门口这期间,有人见过你吗,或有证人吗?” “出事后,有不少人上楼,我问过一位大妈,大妈告诉我这事,我跟她上的楼。” “你是怎么进入小区的?” 我医院的同事,叫胡小春,他就住在这个小区,是他开车把我带进来的,也是他告诉我周天浩家的地址……” “你在他家门口等待这段时间,有没有与他电话联系?” 刘然冷冷地摇了摇头:“那种时候,我哪还有心情同他讲话?我只想他回来后弄死他!”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是周天浩谋害的?” “你们要尸检,我就明白了,尸检结果一出来,我就明白了,当时他在电梯门口不让我去见我父亲,就是因为他担心我看到他送给我父亲喝的东西。” “你作为一名医生,应该知道即便是周天浩杀了你父亲,我们也会依法查办,法律会给予应有的惩罚,为何还要自己去冒险?”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了,我怕到时候弄来弄去,他还是死不了。” “你怎么知道他死不了?” “这明摆着,他不是主犯,他是受雇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受雇的?” “他与我父亲无冤无仇,还有,他平白无故的,哪来的几十万手术费?” “知道是谁雇的吗?” 刘然痛苦地摇了摇头。 …… 没有一项证据证明周天浩是他杀,有的只是米月的直觉。令米月后悔和自责的是,在决定抓捕周天浩之前,她还没有找周问过话,尽管她不找他本人问话,自有她的理由,在所有证据越来越多地聚焦到他身上时,她不想惊动他本人,她知道一旦惊动他的后果。但她也知道,这些事,能瞒得了他么!她想,也许,只要她当时找他进行一次询问,摸一摸他的心态,再有针对性地采取防范措施,周天浩不致于会是这个结果。 米月试图找出在周天浩跳楼前接触过的人,包括手机信息中列出的名单,调查走访的结果,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周天浩跳楼半个月后,米月极不情愿地在周天浩自杀鉴定书上签了字,她没有再多的精力来调查这件事了,另一个凶杀案在等着她。8月10日,清源县黄江源漂流点发现一宗杀人焚尸案。 刘然为父亲举行了遗体告别式,刘青水尸体火化。 刘然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交往,作为心理医生,他自己本身就有太多的心理沉淀。他爸刘青水是一个初中都没有念完,文化水平不高,脾气却又十分火爆的人,经常酗酒,刘然从小到大,没有少挨过老爸的暴打,他妈来自乡下,温柔善良,妈在的时候,还有老妈护着,刘然12岁时,妈突发心脏病走了。刘青水的家暴更是有恃无恐。 在刘然的记忆里,他爸从来就没有干过一件让他在同学们抬得起头来的事,进派出所,拘留所,看守所像是回娘家,先是贩卖和生产加工黄色光碟,后来又搞“医托”,弄假证件开假**,之后又弄暗地里招嫖卖淫场所的“洗发店”,再就是这一次因开赌博场,发生人命案件被抓。 刘然在考上大学前,对父亲的情感常常是一种畏惧,在念大学后,刘然才感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尽管还是常常酗酒,却再也不对刘然发脾气,更谈不上打骂了,很多事,都是关爱和商量和语气与他对话,有时甚至是低声下气,而在读大学的这些年,刘然除了向父亲要钱外,他同父亲没有多余的话,尽管父亲每次都是很想同他多说几句话。 人生的情感就是这样,有很多的东西,在自己的身边不觉得珍贵,一旦失去,才会痛苦地去留恋。父亲走了后,他才会回起父亲一些令他心酸和痛心的时光,母亲走后,父亲一直未娶,把他兄妹俩拉扯大,他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性格也不好,经常进派出所进局子,因此没有一个单位肯接收他,他只好挺身冒险去赚钱,赚钱,他只有用自己的坏脾气逼他兄妹们刻苦念书,好让子女不要像他一样混成这个样子,他的肝胆,痛了十年,自己忍着,不让他兄妹们知道,也不让别人知道。现在,他走了,没有向他兄妹留下一句离别的话,他兄妹也没有尽到哪怕是请父亲吃一顿饭的责任。 刘然每每想到这些,就会刻骨铭心地痛。 在得知父亲是被周天浩谋杀的时候,怒火滔天的刘然就开始策划报仇的计划了。 刘然就在自己的谋划中,一次“偶然”碰见了周天浩,周天浩有鼻炎症,去西药房取药,回来时在走廊相遇。 刘然看到周天浩手里拿了一支鼻通宁滴鼻剂。 “哎,”周天浩主动问刘然:“你爸的事,怎么样了,有结果了么?” 刘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事,你也要放下心态,相信公安会查清楚的。” 刘然点了点头。 周天浩说完,正要离开,刘然看四周没有人,对周天浩道:“周大夫,你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你找我聊聊?” “我爸的事,你们不是认识么,我想知道我爸的一些事。” 周天浩有些犹豫。 “你要没空,就算了。” “行,在哪里?” “能去你家么?” “行,行吧,什么时候?” “今晚吧?” “我下班后还要看顾我娘,她还在住院呢……” “没事,你什么时候回家都行,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那好吧,我家就在白洋小区丰泰大楼楼顶层32楼,你要去,就在楼顶等我,那里凉快,有桌椅,我一回来,就去楼顶找你,要不,你留个电话?” “不用了,我说去就会去的。” 刘然到药房要了一瓶丙酸氟替卡松喷雾剂,回到宿舍,从里面抽出药水,注入了用水稀释的甲基***盐酸盐,这是一种能使人致幻的**,手机里有下载的歌是《I am you》,这是一首加拿大电视剧《Flashpoint闪点行动》第2季的片尾曲。 然后,刘然给放射科的张树山打了电话,张树山是周天浩的同学,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周天浩的一些事,得知周天浩有一位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名叫阎小慧,就在一年前,24岁的阎小慧因白血病去世,女孩子死在周天浩的怀里。自此,周天浩就有了抑郁症。 晚上9点40,周天浩在他家的楼顶与刘然见面。 “去家里坐吧,喝喝茶。” “不用了,就在这里,正好没有人打搅。” 坐在32楼天台,看夜色中灯火辉煌的东州市尽收眼底,天空中的一轮残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空气中弥漫着一场暴雨后凉爽的泥腥味。 刘然问了他爸的一些事,周天浩含糊回答,见周天浩掏出鼻通宁要滴鼻,被刘然制止了。 “你这个我用过,不管用,我给你带了管用的,你用一下试试。” 他取出了自己带来的丙酸氟替卡松喷雾剂。 周天浩取过去,细细看了看:“你也有这毛病?” “我现在好了,下午看你拿了这个我才知道,专门到药房取了这个。” 周天浩一边往鼻子里喷雾,一边道:“你还蛮细心嘛。” 刘然看了看表,道:“听说你喜欢音乐?” 周天浩点了点头。 刘然叹息了一声:“我也一样,痛苦的时候,只好用它来排解,可是,有时候,就像喝酒一样,越听越凄凉。” 周天浩似乎有所感触,跟着叹息了一声。 “你也许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对我爸的误解有多深,小时候恨他,长大后看不起他,现在等我幡然醒悟的时候,他却走了,我还来得及没有做一件报答他的事。” 刘然伤心地说不下去了,抬手抹了抹泪。 周天浩没有答话,伸手拍了拍刘然的肩,算是安慰。 刘然调了一下情绪,道:“I am you,加拿大的,听过吧?” 周天浩点了点头。 刘然掏出自己的手机,把声音放到了最大。 “你听这首歌,就闭上眼,你心爱的人,就会远远向你走来……” 周天浩闭上了眼,听音乐声缓缓而来。 I am tied by truth like an anchor (像只锚一样,我被现实束缚着) Anchored to a bottomless sea (牢牢系于深不可测的海洋) I am floating freely in the heavens (我自由自在地游走在天上) Held in by your heart’s gravity (被你深深吸引着) All because of love,All because of love 这都是因为爱,这都是因为爱 …… 刘然看到,周天浩的双眼充满了迷茫。 刘然知道**在周天浩大脑里所产生的幻觉开始了,歌声会把他带入一种境界,能浸入灵魂,充满悲伤惆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对刘然来说,在音乐声中可以看到他父亲艰难的生活,看到父亲留给他兄妹无私而永恒的爱;而对周天浩来说,他应该看到了阎小慧,那个在他爱情生活中闪现的一幕一幕,最终在他怀里终结生命的心爱的人…… “小慧,小慧……” 周天浩紧闭的双眼,涌出了泪水。 “小慧——,小慧——” “你看到了吗,你看,她在那里等着你呢……”刘然手指天台外的远处,喃喃道。 “小慧,我来了……” “小慧!……” 周天浩机械性地站起了身,慢慢顺着刘然的指引,走向护栏边,向前伸出了双手。 刘然知道,楼下的大街上,是数不清的车流人流,数不清的灯光在闪烁,红的,蓝的,黄的…… “你看看你身下,是不是铺满一地的鲜花,红的,蓝的,黄的,那是爱的花床,你心上的人在等你……” “我来了,小慧……” 周天浩翻上了护栏,向前伸出双手,纵身跳了下去。 刘然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似乎听到了楼下人的惊叫声以及啾心的刹车声,他不能去护栏边探望,只是不紧不忙地收拾场面,收取了被周天浩用过的丙酸氟替卡松喷雾剂,周天浩的手机还放在茶几上,他没有去碰,他的目光四处寻找,确定没有其他自己的遗留物了,便下了楼,到了周天浩的门前,蹲在了门边,静静地等待,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从他身边上楼的。 真的很快,一拨一拔的人惊慌地经过他的身边上楼,慌乱的脚步声像是密集的鼓点,他忙站起身,拉住了一个大妈:“出什么事了?” “有人从这楼顶上跳楼了!” “啊!”刘然夸张地惊叫一声,忙随着大妈等人上了楼。 三、利用 夏晓明今晚的心情很好,他刚刚收到阿彪的电话,周天浩跳楼了。 龙洞苑别墅位于清江与铜炉山之间,前面是水,后面是山,屋前河水碧青,屋后树木葱茏,三伏已过,太阳一下山,这里的天气开始凉爽下来,夏晓明便仰躺在二楼大阳台的太师椅上,泡上一茗香茶,看满天繁星闪烁,他有时会对着星空发呆,面对浩浩宇宙,人类是多么的渺小与孤独。 夏晓明其实也出身在书香门第,祖上在明清时期还做个官,到了祖父这一辈,不知怎么的就成了风水师,生意倒也红火,那个年代,战乱不断,匪盗横行,越是这样,人们越是相信命相风水。到了新中国破四旧那会儿,夏家被抄了家,夏晓明爷爷的那套行当包括十多大捆书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之后不到百天,爷爷便一病去世。夏晓明的父亲却没有传承下他爷的衣钵,高中毕业后跟着知青下乡,在一个粤南的稻米之乡看中了一位十八岁的村姑成了家,生下了夏晓明。夏晓明不到三岁,父亲就回了城,之后杳无音讯,夏晓明的妈在家苦等,苦等五年后,夏晓明在乡村小学上学了,才知父亲在城里另外成了家。 夏晓明高中毕业后,就去城里打工,过年回到家,才知道妈已嫁了人,家里只有一个堂伯,让他去城里找父亲,夏晓明回到城里,住在基建公司的民工棚里,过年的时候,在包工头家吃的年夜饭,包工头家的黑白电视里播放电视剧《孽债》,剧里有首主题歌,是李春波的作品《哪里有我的家》,他听了后,哭了一夜。 美丽的西双版纳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没有我的家 爸爸一个家 妈妈一个家 剩下我自己 好像是多余的 爸爸呀妈妈呀 能不能告诉我 这到底是为什么 …… 夏晓明从此再也没有去找过爸爸。 夏晓明没有见过爷爷,更谈不上有爷爷的遗传功夫,却也怪,对风水这学问,却似乎遗传着祖父不绝的基因,他对此既神秘又好趣,25岁那年,他因聚众斗殴,至人重伤,被判蹲狱五年,正好同狱的有个懂风水看相的,他便向他请教,潜心摸索这门学问,五年里,却了弄懂了什么风水方位,阴阳调理,作法驱鬼治病等等。出狱后,便弄些黄纸,磷粉,硝酸钾,硼砂、姜黄水,硫磺等,做些化学反应,让人亲眼见他剑上杀鬼现血迹,剑下驱鬼于遁形。只是这点邪门歪道,糊弄不了多久,又多次被公安请到了看守所几次,于是他便金盆洗手。 夏晓明心情好的时候,便也会欣赏几段戏剧,喜欢戏剧的人,大多只爱好哪一类,比如或京剧,或昆剧,或越剧豫剧黄梅戏之类,夏晓明是来者不拒,只要好听的,他都喜欢。现在,他正在抖腿拍手,跟着哼手机里播放的《穆桂英挂帅》: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么能够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箭能挡 百万兵 …… 门前有汽车耀眼的光束射来。夏晓明知道,阿彪回来了。 夏晓明看阿彪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喜悦,便慢慢地关了手机的音乐,坐正了身子。 “周天浩跳楼,不是你们弄的?” “是他们医院的医生刘然弄的。” “刘然?” “对!我们上了楼梯,到了楼顶,正要弄他,却见刘然正在同周天浩对坐着谈话呢,我们只好在耐心悄悄在一旁等着这小子离开,也不知道这小子同姓周的说了些什么,还播放了一首歌,好像是英文的,我听不懂,这姓周的就鬼使神差似的,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天台围墙边,张开双手,面向楼下,大概没等多久,一两分钟左右吧,便纵身跳了下去。” “他们发现你们没有?” “怎么会呢!不过我用手机把这整个过程都拍录了下来,看他跳楼后,刘然这小子也下了楼,我们不敢跟在他后面下楼,到了另一个单元下的楼,还是按来的路线,从楼梯跑到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到一楼后窗跳出来,翻墙出了小区,没有被监控和什么人看见。” 夏晓明听了,一时有些发懵。 “师父,刘然这小子显然是报杀父之仇,这件事,恐怕神仙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了。” 夏晓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查查,这个刘然什么个来路?” “查了,刘然,今年28岁,毕业于中南医科大学,现在是中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阿彪点了点头。 “你把拍的东西给我看看……” 次日上午,夏晓明把阿彪,阿虎,阿龙都叫到了龙洞苑,在他宽敞客厅里70寸高清电视中,播放了刘然让周天浩鬼使神差跳楼的视频。 阿龙,阿虎看了,目瞪口呆。 夏晓明冷笑一声:“知道这周天浩怎么会跳楼吗?” “难道是刘然这小子使了摄魂术?”阿龙道。 “他给周喷的那药,是不是***?”阿虎道。 夏晓明笑了笑:“这叫脑控杀人。” “脑控杀人?” 夏晓明伸手关掉了电视,叹息一声,挥挥手道:“现在这个年头,你们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这脑控杀人、脑控骗财骗色,都不算什么!大数据,信息化,人工智能,都被公安用上了,哪一个不是在控制我们?现在公安的眼睛,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厉害多了,他们的手,不是哪吒的三头六臂,是百头千臂,你们这些人,弄这些事,这个脑子如果跟不上趟,那就是在一步步作死。” 阿彪也跟着叹息:“师父说的没错,这前些年,我们弄一个滩子,少说也能守它两年三年的,现在你看,能守半年就不错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本都难保。” 阿龙道:“网络这一块也不好弄,公安部弄的动作,又是‘净网’,又是弄‘断网’,他们的网络高手越来越多,我们这一天到晚的,时时刻刻胆颤心惊。” 夏晓明点了了点头,道:“所以说,敌变我变,要改变思路,这些滩子,还是要弄,不然我们吃什么!只是现在要弄,不能再胡乱捕网了,什么鱼都捞,看准几条大的,靠得住的,就弄。今天我让你们看这段视频,就是我有这个一个想头,这个刘然,是个人才,想想看,他能让人受他的摆布,心甘情愿去死,我们要有这样的人才,岂不是刘备得了孔明!” 阿虎道:“他都能脑控人去死,还有什么事做不来!这种人,师父也敢用?” 阿彪也摇着头道:“这种人,也太可怕了,不要到时候,连我们都被他脑控了?再说了,这次他杀了人,如果警察查到了他头上,我们岂不引火烧身?” 夏晓明笑了笑:“不要小看了他,你们刚才也看了录像,是周天浩自个跳楼的,跳楼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其他人,这座楼周围没有比它高的楼,其他楼层的目击者是看不到坐在楼中间的人的,他不会让警察抓到把柄,我相信,就是那米月,她不是很厉害么,我就不相信,她会想到有用这种手段杀人的。” 阿彪得意道:“可是,这个刘然,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这个把柄,却落在我手里。” 阿虎连连点头:“对,他这么费尽心机的杀人,不会有把柄落到公安手里的,但既然落到我们手里了,我们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做事。” 夏晓明摆了摆手,叹息道:“这个事,慢慢来。我还要提醒你们,那个米月,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得处处留心眼,这个刘青水,就偏偏让他落在米月手里了,米月的手段,我知道,刘青水熬不过她!我正愁呢,恰好刘青水有那么个病,送到了医院,我也只好借机行事。这个周天浩,一个医生,多好的机会,本来可以有很多手段,能做得滴水不漏的,可是这个人笨死了,还是让米月查到了他头上,四十多万元,让他打了水漂。不过这件事,半路上杀出个刘然,也算了了我们这个心事。这以后,你们也要事事小心,万万不要再落到米月手里。” 众人点头。 阿彪道:“这个刘然,要不我去请他来见您?” 夏晓明冷笑:“刘然是什么人?你有这么大的面子么!” 四、心理医生 周天浩跳楼的第三天,刘然一切照旧上班,到了医务室,自己的办公桌前站起来一个女孩,刘然一看,暗自吃了一惊。 女孩是周天浩的妹妹周耘。 刘然的心咚咚直跳,他知道,也许他约周天浩的事,周天浩会告诉她的,要是她知道这事,说了出去,一切都完了。 “你找我什么事?”刘然详装镇静。 “刘大夫,你能帮帮我一个忙吗?” 周耘为什么偏找他?刘然忐忑不安:“好的,什么事,你说吧。” “我妈她,能不能请你去劝劝她……” 刘然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轮到谁身上都将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何况还是一位刚做个大手术的病人。他是心理医生,周耘来找他,不算奇怪。 刘然的心这才定了下来:“你妈没有什么事吧?” “她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连一口水也不喝,也不说话,一天到晚睁着一双大眼看天花板,看了都怕。” 刘然连忙穿上了衣服,取了桌子上的手机,“我们走吧。” 刘然在见到周耘妈的第一眼,看那张木然的脸和几乎是绝望的双眼,刘然才深为自己的行为自责和愧疚,也许,对死去的人来说,他是解了恨,然而面对他的悲痛欲绝的母亲,他确实是一位罪人,一位不可饶恕的杀人犯。 “周天浩,你要去寻死,还救我这条命干吗呀!我们一起走不好吗,你吧我扔在这个世上,是要故意活活地折磨我呀……” 刘然不劝还好,这一劝,她虽然是说话了,却更是痛心疾首。 “周大夫他也是一种病,是有抑郁症的病,这种病都有自杀倾向,他自杀,从心理上讲,是他摆脱痛苦的一种方式,我们无法改变,也无法阻止的……” “我们不能不相信古人的话,生死有命,人迟早都有这一天,周大夫的命,早已注定,这是他最终的归宿,这对我们来说,是最最无奈的事,我们活着的人,再悲哀也是枉然,只能是节哀顺变……” “天有不测风云,谁都会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周大夫如在天有灵,他不会希望看到他的亲人这么痛苦的样子,您好好地活着,才是对周大夫最好的安慰……” 刘然就这样一句句在周耘妈的哭声中耐心地劝,刘然劝了快两个小时,总算让周耘妈安静了下来,刘然亲自动手,劝周妈吃了一碗粥。 出门时,刘然道:“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还有些事向你交代。” 周耘感激得连连点头:“刘大夫,我请你。” 饭店就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五谷丰农家店”,刘然到了小包厢,周耘早就到了。 周耘拿起了菜单:“刘大夫,不知道您什么口味?” “我来吧。”刘然接过了周耘的菜单,点了菜。 刘然一副关切的面孔:“你哥出事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当天晚饭后,我同哥回到妈身边,他对我说,他要去见个人,我问他去见谁,他也不说,就匆匆出门了,没想到就出事了。我怀疑,他要去见的这个人,是不是与我哥的死有关?” “这事你妈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妈当时已睡了。” 刘然点了点头:“你知道会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不过,我想,这个人一定与上次送钱给我哥的事有关。” “你知道送钱的人?” 周耘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那是晚上快10点钟了,我和哥一起在我妈的病房,哥看了看表,就说下去见个人,他下楼后,我从窗口看了看医院门口,看哥朝站在医院门前绿化带旁的青年男子走过去,那男子交给哥一包很大的黑色塑料袋,两人说了几句话,哥就提着黑色塑料袋回来了,之后过了很久才回到病房来,那黑色塑料袋也不见了,后来哥说妈手术住院的钱都交了。我猜,那黑色塑料袋装的应该是钱,他当时就把那钱交给了医院。” “你哥打过借条没有,或者当时看见你哥送过那人借条吗?” “没有,那里灯光很亮,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哥没有递给他什么东西。” 刘然眉头紧锁。 “你今天说的这些事,同别人说过没有?公安来问过你吗?” 周耘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现在对你一个人说。” 刘然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你哥出事前要去见什么人的事,都千万不要说,特别是公安来向你调查的时候更不要说。既然你哥没有向那人打借条送借条,就让你哥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吧。要不,到时公安来追问这笔钱,你向哪里要去!” 周耘含着泪道:“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对公安说,可是现在,要是我哥不是自杀的,是被他们逼死的,我岂不是让哥含冤九泉。” 刘然也惨然道:“这件事,你要相信公安会查清楚的,会给你一个公道,现在是救你妈的命要紧,你看,虽然你妈动了手术,这以后的后续用药还不少,要打胰岛素,吃抗排异的药,开支还是很大的,你现在还没有工作,哪里有收入。” 刘然说着,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周耘面前:“这卡里,钱虽然不多,但是每月都会有进帐,只要是治你妈的病,你只管花,就算是我先借给你,你以后有工作了,赚了钱了,还我就是了。” “不不不!”周耘慌忙地把卡递给刘然:“哪能用您的钱!” “你听话!人命关天,你总不能看着你妈断药吧!” 周耘双手捧着银行卡发愣。 “你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你都要牢牢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包括我给你的这个卡,只有你我知道就是了,好吗?” 周耘含泪地点了点头。 从饭店出来,目送周耘窈窕的身材渐渐远去的背景,刘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是老天有眼吗?要是这事事先被公安询问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还是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 刘然看了看表,已快到10点了,他仍回到医院。 医院心理咨询科只有三名医生,都是80后的年轻医生,包括一名刚毕业的实习女医生李小当。郝医生资格最老,1980年出生,成了李小当的师父。当然,也就成了刘然的师兄。 刘然刚分配到这个科室的时候,来他们科室就诊的人很少,以至他有些为自己的选择打退堂鼓。想起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是怎么说的,心理疾病的患者,是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而同步增多,是呀,人穷的时候,一天到晚只考虑如何填饱肚子,哪有那么多的心思,那么多的心理问题?你看现在西方国家,比如美国,人们一旦遇到诸如情绪低落、情感挫折、环境不适等心理问题,首先就会想到找心理咨询师。美国人把接受心理咨询看的像吃顿麦当劳那样自然简单。他们国家每500个人中就有一名心理咨询师,30%的美国人定期做心理咨询,80%的人会不定期去心理诊所。美国成功人士的臂膀是靠两个人搀扶的,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心理咨询师。 美国是美国,中国是中国,中国人是不容易把自己的心理疾病向别人倾诉的,更不容易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他们可以接受一个人在肌体上生病,但是如果承认自己有心病去看心理医生,就会招来很多异样的眼光。 直到近两年来,来他们这里看心理医生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使得刘然渐渐打消了自己的职业顾虑。 但中国人来看心理医生,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来看病的人有很多并不是他们本人,而是他们的亲友来替病人看病。 这一天,刘然接诊,又是一位来替别人看病的人,一位名叫夏芸芸的母亲,来给儿子看病。 刘然的心情很好,他得到消息,市公安局给周天浩的案件定性了,系自杀,医院已通知,周天浩的遗体将于明天火化,告别仪式将于明天举行。 夏芸芸虽然看上去五十来岁,却打扮得有些华丽,从发型到穿着,都在竭力想让自己保持少妇般模样。淡红色的连衣裙上,用一束黑色的宽布腰带把腰束得像煮熟了的粽子,刘然一看,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有些压抑。 “你儿子没有来吗?” “我呀,只是想先来替我儿子探探路。” 刘然微微一笑:“你儿子怎么了?” “应该是那个什么孤独病吧,从大学毕业都快四五年了,一天到晚上待在家里,又不交朋友,连对女朋友的兴趣都没有,又不想找工作上班,又不愿意做家务,成天就在家里玩电脑游戏,一天到晚又不活动身体,胖得像猪一样,前段时间因尿酸高痛风,半夜痛得嗷嗷叫……” “您还是请他本人来吧。” “他要肯来就好了。” “您平时是不是有些宠他?” “您要知道,我就这么个儿子,他8岁时就没了爸,不造孽么!我从小到大,哪里敢动他一个指头,唉到现在,我就是想打他,也打不过他了……” 刘然点了点头,如今这类病例,就像接受感冒一样司空见惯了,他早已有了治疗这类病人的行之有效的方案,虽然各人性格习惯有异,但万变不离其宗。 “这样吧,您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您家,先同他接触接触,再定治疗方案,我们会尽其所能,改变他这个心态,但也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效,您也要尽量有个心理准备。” “好好好!太好了!……”夏芸产如释重负,欢喜不已。 第二天上午,刘然参加了周天浩的遗体告别仪式。 下午,他接待了一位病人,来人称,他叫夏晓明。 五、杀人焚尸案 米月赶到清源县黄江源漂流点案发现场时,已是下午5点。 现在的黄江源漂流点,已开发为黄江源生态旅游区,在黄江源的漂流起点,已建起了一大片供游客吃喝游玩的宾馆酒家,一条公路顺黄江源蜿蜒而下,到达目的地黄江源镇约10余公里,距离省城东州约180公里,黄江河流水流量大,时而奔腾直下、激流澎湃,时而回旋幽谷,景区内群峰叠翠、云缭雾绕、绝谷幽岩、仙壁神石、奇花异木、珍禽灵兽,漂流河道途经20多个自然景观。 焚尸现场位于旅游区东面的一座山林里,距离旅游区中心约800米左右,这是一座小山包,山高约120米,有一条小道直通山顶,女孩的尸体在山东面山脚下的畦地中,畦地里是一堆柴火烧过的炭灰,女孩子被烧焦的尸体就在这堆炭灰中,女孩被烧的尸体已不到一米五,外表全身已炭化,头部已面目全非。 黄江源镇派出所刘所长介绍情况。 “据初步调查走访,女子名叫张小曼,17岁,身高约一米六七,是东州市东明区第二十六中高二学生,时值暑假,约了共四个女同学到这里玩漂流,她们是下午五时到的这里,已办理了入住黄江宾馆的房间,准备次日一早漂流。四人吃完晚饭后,其他三人因为乘车有些晕车或十分疲劳,便在宾馆休息,张小曼爱好摄影,看天色还早,太阳刚刚下山,便一个人去周边拍风景照。与她同住的女生第二天早上醒来,不见了女同伴,以为她一早又出去拍风景了,也没有在意,后来要吃早饭了,同伴打她的电话,电话已关机,她们这才预感不妙,便在这附近到处寻找,找了一天,没有找着,便报了案,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了这具烧焦的女孩子的尸体。” 清源县局刑侦大队长林海道:“我们目前只能根据同伴辨认牙齿形状中,初步认定是张小曼,现在,尸体及DNA检测已送市局,并已联系及亲属取样,等待结果。经同伴反映,张小曼当时外出时,身上没有携带钱和贵重物品,只有一个手机,从我们初步调查的情况看,这个张小曼及家人没有什么仇人,张小曼长得很漂亮,因此我们初步判断,凶手强奸后杀人灭迹的可能性很大。” 米月问:“现场发现证物了吗?” 林海摇了摇头:“现场做的很干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 米月眉头紧锁,她知道,凶手强奸后杀人,杀人后还焚尸灭迹,手段这么残忍,却不失是消灭罪证的一个好办法,现在正是大热天,强奸后虽然是杀人了,但一定会在受害人身上留下有DNA的生物痕迹,如唾液,血迹,大量的汗液等,凶手是想通过焚尸的手段来消除这些痕迹,如果他要是在作案时戴了避孕套,就更难取得生物痕迹了。而且,现场又做得这么干净,可见,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凶手。 米月问:“案发当天,这个旅游点有多少人?” “案发当天正好是周末,而且又是暑假,是漂流的旺季,来的人比较多,我们初步统计了一下,有三千多不到四千人,这还不包括在当地的服务保障等工作人员,这些工作人员,也有三百多人。” “这里的监控设施怎么样?” “不多,只有三家大的宾馆酒家和停车场安装了,其他地方都没有。” “来这里的都有身份登记吗?” “只有住宿的才有登记,当天来回不住宿的就没有。据我们估计,住宿的不多,不到一千人,大多数是自驾车过来的,有单位组织来的,有开私家车过来的,他们一般都是当天来当天回,他们从这里玩漂流到下游,在这里的车,单位的车有司机开到下游,私家车的,便让代驾开车到下游,这些人,我们就不好掌握了。” 米叹息了一声:“看来,这是一场大活,够我们折腾了。” 米月看了看吴昊,一脸的苦笑:“现场勘查这一块,你来搞定,扩大勘查范围,先圈定两百米吧。” 吴昊两眼睁得像铜铃:“两百米!你干脆把那座山都包下来得了。” “那也说不定!”米月道:“你们看,这么多的柴火,不会是现成的,凶手一定会在这一片周围拾取收集,也许有些枯枝是在树上折下来的,这样的话就有可能在树杆上留下印迹,这山上不会有什么当地人来拾柴了,只要发现有脚印,就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还有,这山林有不少荆棘,万一凶手手上或脚上被荆棘划破过呢,再看看这火堆中还有未烧尽的柴火,也许会在上面留有凶手的手印污迹。” 米月又对林海大队长:“人员排查和寻找目击证人这一块,你来负责,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要争取把当天到过这个旅游点的人员名单尽可能多地弄到手,还有目击证人,主要是弄清楚在当天在案发阶段有没有看到上过这个山的人。” 林大队为难道:“要完全找到当天的人员名单,这个工作量太大,这里的人员来自全国各地,很难一个个核实,我们一时也抽不出这么多的人手。” 米月道:“这样吧。至于人手,我会向你们王局要人的,我知道有难度,但只要掌握了一些关键节点,也不难,你来看看。”米月说着,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卫星电子地图,指点道:“你看,所有来这个旅游点的,只有两条进来的公路车道,这是黄江源镇的一道,沿线在这镇里有三个红绿灯,所有从省府方向过来的车去漂流点,都要经过这三处红绿灯,这应该有监控记录;还有就是从456县道方向过来的,虽然没有红绿灯或监控记录,但我判断,这条县道的路都是过村过农户的,道路很难走,来往的车不会很多,即使有车路过,沿途的农户都会有目击者。我们可以在这条道沿途访查。只要先记下经过这两条道上的车辆号牌,再查到过漂流点的旅馆记录,监控记录,停车记录等等,就不怕查不到人。” 林大队点了点头。 米月最后看了看杨茹:“尸检这一块,工作要细,尽最大努力找到凶手的生物检材……。” 米月布置完,眼看天就要黑了,警察开始在米月布置的中心现场两百米外拉警戒带,林子里已暗了下来,天空中掠过一只只投林归巢的鸟,米月看了看飞鸟,便突发想到,如果说这个张小曼来这个荒山僻岭的地方是冲着拍风景来的,那么凶手来这个地方,是不是冲着打鸟或猎兽来的? 米月问刘所:“这山里野兽多吗?平时有打猎的吗?” “有,野鸡兔子比较多,这两年,我们虽然禁止打猎,但这来这里的客人,有不听招呼了,偷偷上山打猎的,有时我们抽查车上物品,经常发现有带气枪的,或有捕获的野鸡野兔的。” 米月点了点头,看了看林海,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排查重点以私家车为主,另外,如果判断是在这山上偶遇女孩子,能随身带火种的,有吸烟习惯的,注意发现现场是否有烟头;凶手作案后,一般情况下,心理恐慌,不会在这里逗留很久,案发后即逃离该地区的可能性较大,重点排查事发当晚离开这个旅游区的车辆。” …… 米月当晚便在现场的山庄宾馆住了下来。 痕迹勘查组晚上肯定是睡不着觉的,他们会连夜开展工作,这是个细活,米月划定的圈子,他们没有几天几夜的功夫是拿不下来的。米月深知,这类的案子,要在尸检上找到凶手痕迹,可能性很少,如果现场再找不到些蛛丝马迹,很难排查出嫌疑人,即使排查出来,也无法举证让凶手认定,从凶手毁迹的凶残手法看,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米月决心晚饭后,亲自参与勘查现场工作。 米月吃完晚饭,看勘察人员正在紧张地收拾正在充电的照明及使用的器材,米月提了一个沉重的蓄电池正要去现场,“7?17”专案组侦查员来电话了。 “有刘青水的重要线索了。我们在银行查刘青水的帐目时,有银行职员主动反映,刘青水在这个银行办理了一笔40万元的存款,因为带的是现金,所以这名职员印象很深,毕竟现在很少有这么大的现金存款了,存款的时间正好在我们抓捕他的前一天。” 米月明白,刘青水被抓之前有大宗现金存款,极有可能就是背后大老板给的封口费。 “钱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当即查了这笔存款,是他本人存入的现金,存在了一个叫林诗诗的户头上,我们查了一下,这个林诗诗,原名刘秀丽,现年32岁,无业,老家是清源县人,极有可能是刘青水的姘妇,我们在抓捕刘青水前,林诗诗在黄江源生态旅游区黄江宾馆有入住记录,入住时间为7月7日至22日,也就是在刘青水被抓后退房,至今没有下落。” “有她的照片吗?” “有她的身份证照。” “好,把照片发过来。” 米月一阵惊喜,这个线索太重要了。 黄江宾馆就在米月所往的山庄酒店的旁边,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价格不菲,这个林诗诗能入住半个月,可见这个女子也不一般。 米月向前台核查了林诗诗入住的房间是302房,一间标准单人间。 “她入住这么长时间,每天都在干什么?与些什么人来往?” 服务小姐摇了摇头:“她好像很少出门,她在干什么不知道,来找她的人倒不少。” 米月亮出了刘青水的照片:“有这个人吗?” “有,他来的最多。” “还有些什么人?” “不认识。” “她什么时间退的房,是什么人来接的她?或者她坐什么交通工具走的?” 服务小姐想了想:“她走的很匆忙,快到晚饭时间了,当时退房当时走的,她出门时,门口有停的车,好像是一辆私家车,黑色的本田,车上是什么人,我没有看清,她没有行李箱,只有一个双背肩背包,也许车上的人看她这样,没有下车给她装行李吧。” “她有留下电话吗?” “没有。” 米月查刘青水的住房记录,却意外发现了同住的还有刘青水的儿子刘然和女儿刘暄。 “认识这两个人吗?”米月指点刘然和刘暄的名单,问服务员。 “不认识。”服务员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去找过林诗诗吗?” “没有。” 米月只好放弃参加现场勘查了,决定马上回东州,找刘然打听这个林诗诗。 米月本来可以让市里的侦查员找刘然打听的,但对这个刘然,米月在第一次同他打交道时,便让她感觉到这是个有些深不可测的人,他的言行举止,以及他看人的眼神,无不透射出他的睿智、淡定与对人的漠然,米月没有同心理医生打过交道,也许,作为心理医生,是否每一个人在他的眼中,像是被X光机透视一样,能捉摸出每个人的内心世界?而在当他已觉察出米月的一切思想底细后,才会表现出对她的无视与漠然? 米月在她接触过的所有人中,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一个让她都有些捉摸不透的人,现在既然又一次出现了刘然,她不能放弃,她要亲自接触接触这个人,好好探一探这个刘然的内心世界。 六、治心病 米月连夜回东州找刘然,而此时的刘然,正在夏芸芸的家里,给她的儿子冯雄进行心理辅导。 夏芸芸是开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接的刘然,一路上,夏芸芸就没有停过嘴:“孩子姓冯,两点马冯,英雄的雄。他爸死得早,是突发心梗。说实话,为了孩子,我虽然再也没有找男人,但这些年做服装生意,起早贪黑的,哪有功夫顾他,生意是越做越大,孩子却与我也越来越疏远了,一天到晚就是玩网游,玩上瘾了。大学没有考上,我逼他复读,好不容易考了个大专,学的也是计算机专业,这一毕业,几年了,还是在家闭门不出,成天守着个电脑……” 车子到了一幢豪华别墅门前,进入一旁的车库。夏芸芸带着刘然上楼,对刘然道:“刘大夫,你可要有心里准备,他可能会不想见你,平时一有人上门,他就躲在书房,客人不走,他是不出门的。”刘然道:“这是自然,他要是正常,我就不会来了,不过,我有话在先,既然你委托了我,不管我对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干预。” “当然,当然!” 夏芸芸连连点头。 开门的是一位年青女子,20多岁,长相一般,却显得精明能干,忙着给刘然换鞋泡茶,夏芸芸道:“这是小马,这屋里的内当家。”小马笑道:“阿姨又逗我了,我就是这里的保姆。” 刘然坐下喝茶,看客厅有六七十平米,中式装修,红木地板,一组七件套红木家具,一面电视墙全是仿玉碉饰,两面墙上也是花卉山水国画。四周的墙裙同样是红木包装。夏芸芸去叫儿子,却半天没有动静,刘然心里明白,他干脆自己过去。 小冯的书房也是有五十多平米的大房,两面墙全是书柜,塞满了各类书籍,正中间一张书桌,放置一套电脑,一面墙下,却放着一长单人床,显得极不协调,刘然知道,这本应该是书房,像冯雄这类电脑网游迷,一般吃睡都会在这里。 冯雄只顾在电脑前杀得难解难分,根本不理会妈的苦苦催促和来到他面前的刘然。 刘然二话不说,上前关掉了电脑的电源开关。 “你王八蛋!敢关掉老子的电脑!” 冯雄怒不可遏,操起桌子上的一壶保温杯就向刘然砸来,被刘然劈手夺过,顺势抓住冯雄的双手,反手往他的双手往后背一提,冯雄想挣脱,谁知越挣越痛,丝丝地直呼气。 刘然看冯雄的脸紫涨扭曲了,便放了手,这是个身子虚胖的人,把他弄急了,容易虚脱。 “坐下!”刘然怒吼了一声。 冯雄喘着粗气,看了看刘然威怒的目光,坐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老子要你管!”冯雄气呼呼地道。 “你听着,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心理医生,你要好好地听我安排你的工作和生活,要不然,我有法子治你!” “老子凭什么受你管!你敢对我怎么样!” “是你妈管子不了你,委托我来管你!我现在就开始管你了,你说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你妈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不是看着你成天在家玩游戏的,看着你一天天把自己身体弄垮的,看着你连一个起码的成家立业的心思都没有的,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是不是想就这么一辈子混下去?” “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现在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从现在起,先给自己找一份工作做,你不是喜欢计算机吗,好,你到网上去找,一个星期内,必须找到一份工作,这是其一,其二,每天除工作之外,早上或者晚上跟着我做健身运动一个小时,这些工作做完后,你才可以在晚上12时前继续玩你的游戏。” “我要不干怎么样?” “那你就试试,看你抗不抗揍!”刘然恶狠狠地向他挥了挥拳头。 夏芸芸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的工作就不用他找了,我都给他安排好了,他只要愿意,明天就可以上班。” “不,你先让他自己找,找他自己喜欢的。”刘然道。 刘然说完了,看了看冯雄,冯雄没有吭声。 刘然看了看时钟,快到晚饭时间了,对夏芸芸道:“这样吧,晚上我请他去外面吃个饭,我有话给他说。” “不去!”冯雄冷冷道。 “你敢不去!”刘然哼了哼道。 冯雄坐着不动。 “起来!跟我走!”刘然低吼。 刘然没有让夏芸芸的车送,叫了一辆滴滴车,把冯雄带进一家“霹雳火”歌舞厅。 歌舞厅内,彩灯摇曳,射光闪窜,篷篷篷的音响震耳欲聋,大厅内,青年男女身姿绰约,尽情狂欢。 刘然领着冯雄到了一吧台上坐了下来,服务生过来:“先生要点什么?” “喝酒吗?”刘然问冯雄。 冯雄一言不发。 “冰啤,来一扎,一碟拼盘,还有什么下酒的,尽管拿来。” “你不是要来吃饭么,来这里干什么?”冯雄终于说话了。 “来过吗?” “我不喜欢这种地方。” “多来几次,就会喜欢的。” 刘然知道,有孤独症的人,首先就必须让他适应这种热闹的地方,这种地方,没有人会计较人的身份地位,没有谁看不起谁,没有谁会在这里感到自卑,来这里玩的,需要的只是艺美的享受和情感的渲泄。 服务生递来了酒和食品,给俩人各斟了一杯,刘然先取了一杯送到冯雄手中,自己一口喝了,看冯雄也一口喝了。 歌声又响了起来,一队穿着旗袍的性感姑娘上了舞场,冯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个这么漂亮迷人的姑娘,她们的身材是这样的风姿窈窕,脸上是这样的花容玉貌,笑容是这样的楚楚动人,肤色是这样的白亮剔透。 窈窕的身段儿呦摇得 靓不靓 黑黑的眼珠子转得 心发慌 水做的骨头哟 花做的衣裳 火辣辣的性子 像太阳 花花的裙子呦晃得 慌不慌 甜甜的樱嘴红贴到 心口上 山塑的气质哟 水酿的情商 羞答答的脸蛋 像月亮 花城姑娘花一样 花街花巷花芬芳 花的海花的洋 花开万朵在身旁 …… 歌声透出少女的卖弄与狂放,冯雄正在陶醉,来了两位穿着性感的小姐:“两位帅哥,要不要小妹陪陪呀?” “好呀,坐吧。”刘然热情地邀请。 两位小妹各坐在两人的身边。 小妹便缠着冯雄问长问短,刘然观察到,冯雄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了下来,几杯酒下来,脸上已开始有了笑容。 一首曲子又开始了,小妹便站起向来,请冯雄跳舞。 “我不会跳。”冯雄有些慌。 “不要紧,我教你。”小妹道。 刘然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冯雄道:“你看,这里有几个会跳的,大家都是开开心,来吧!” 冯雄还在犹豫,被小妹强拉入了舞池。 …… 到了晚上10点半,刘然几杯酒下肚,头有些糊了,手机响了,刘然看了看手机显示,米月!刘然一惊,脑袋一阵炸响,慌忙钻到一无人的包厢。 “在家吗?是不是休息了?” “没,没有……”刘然的头嗡嗡地响。 “那好,我去找你,你在哪里?” “要不,在我家吧……” 刘然回家的一路上都忐忑不安,他在努力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要是有事,她不会以这种方式找他谈话的…… 刘然到了家,家里没有人,妹妹不知又在哪里,还没有回来。 米月见到刘然时,已是晚上11点多钟了,刘然脸上有些红,双眼有些迷茫,米月嗅到了刘然的酒气。 米月向刘然递上了林诗诗的照片:“认识她吗?” 刘然取过照片,看了看,愣了一会,道:“知道,她是父亲相好的”。 “上次我问你,你父亲有什么熟人,你没有说到这个人?” “她不会害爸的。” “他们相好多久了?” 刘然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有两年了,之前有多久,我就不清楚了。” “你妹知道吗?” “不知道,我和我父亲都瞒了她。” “你父亲在被抓捕前,有一笔40万的现金,知道吗?” 刘然怔了怔,满脸疑惑:“不,不会吧?这么多钱,我们没有听他说过。” “据我们查实,你父亲这笔40万的现金,在我们抓捕他的前一天,他把这笔钱存在了这个林诗诗的户头上。” 刘然一怔。 “你知道这笔钱是什么钱吗?” 刘然木然地摇了摇头。 “现在,林诗诗已不知去向,我们正在组织查找,你知道她的去向吗?” 刘然还是摇了摇头。 “你有她的电话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与她打个电话。” “7月中旬,你去过黄江源旅游区吗?” 刘然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父亲还同什么人去了那里?” “没有,我们一家人去的,在那里玩了两天。” “你父亲在那里还见过其他什么人?” “我不知道,不过他晚上都不在,去见过什么人我不知道。” 米月看了看刘然的眼神,看了很久,直到他不再与她对视。 米月知道,她再也问不出他什么了。 “如果发现林诗诗,马上向我们报告。” 刘然点了点头。 …… 米月问完刘然,正要告辞出门,不想刘然妹妹刘暄回来了。 米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重新问询了刘暄一遍,米月从刘暄这里,却意外得到了一个信息,她听过他爸在电话里叫了一个人的名字:阿彪。 “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 “他当时在不在黄江源旅游区?” “应该在,爸打完电话,就去找他了。” “这个电话是什么时候?” 吃完午饭后,大概12日中午1点钟左右吧。” 米月当即让在黄江源的吴昊查黄江源工作人员及当晚住宿登记,有没有名字中有彪字的人,吴昊查后的答复是:“没有。” 米月查刘青水手机7月12日中午1时的通话记录,却没有这个电话记录,米月知道,刘青水至死都没有交代他的另一台手机和阿彪这个人。 “阿彪?!”米月记住了这个人。 七、交易 晚上9时,在一家“夜森林”茶馆,刘然同夏晓明坐到了一起。 西湖龙井泛出淡淡的清香,刘然吹着气喝了一口,茶太浓,他觉得味太苦,丝毫感觉不到苦后的甘爽。 “嗯,不错不错,年轻有为呀!当初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靠给人家卖苦力。”夏晓明一边替刘然添茶水,一面一副欣赏的眼光看着刘然,话里有些恭唯。 刘然瞟了对方一眼,他看不出夏晓明比他大多少,茶馆内的灯光有些暗,这本来是情人相聚的地方,周边被高过人头的背椅阻档,狭小的空间里,刘然有些压抑。 “你说,需要我干什么?” 夏晓明笑呵呵地摆摆手:“别别,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这样说话,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当然,是互利互惠的朋友,我想你以后会知道我老夏的为人的。” “是朋友,有用那个视频来威胁我吗?” “年青人,你们是知识分子,有令人羡慕的专业,我呢,没有念过你那么多的书,但要说见识呢,也还有那么一点点。心理医生是吧,厉害呀,说得土一点,别人的大脑都会受你控制,当然,作为医生,你们有专业的能力,更注重职业道德,我想,谋害周大夫的行为,并不代表你对职业道德的背叛,周大夫的死,是他罪有应得……。” “让周天浩杀我爸,是你的主意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爸早晚都是死,我们要不这么做,他出卖了我,也是死,我们只不过通过一次医疗事故,让你爸死得稍许早一些,一者免得那么多的痛苦,二者呢,也可以让医院赔偿些医药费,更重要的,能免得你一家背负的罪名,并且得到我们的一笔安家费……。” “你怎么知道我爸早晚都是死?” “肝癌晚期,你是医生,不清楚么?” “你们听谁说的是肝癌晚期?” “阿彪告诉我的,很清楚呀,要做这么大的手术,要不然,我们会出如此下策?” 刘然叹息了一声,他明白,这是条老奸巨猾的狐狸。 “我告诉你,我爸是不是肝癌晚期,你们心里很清楚,我爸的这条命,我会一辈子记在你们的头上。” “好吧好吧,你可以记着,如果真像你说的你爸得的不是绝症,那就是我的严重失职,我真的就成了不可饶恕的杀人凶手,我现在随时可以把这条命交给你,你也可以像杀了周天浩一样,把我杀了。” “我不给你废话了,你说,你要我干什么?” “你放心,杀人放火的事,不可能让你干,我只想你能利用工作的机会,给我们介绍介绍一些朋友。” “你是想让我介绍些有钱人给你,让你引诱他们去赌钱?” “不是我引诱他们来玩钱,我没有这个本事,是你脑控他们来我们这里玩钱。” 刘然不禁扑哧笑出声来:“这也太可笑了,我只是心里医生,严格来讲,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我没有这个本事。” “你有,能让一个人在你的引诱下心甘情愿赴死的人,还有其他什么事不能做的?” “我做不了,也不想去做,我要去做了,也就失去了一名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了,除非不干这个医生了。” “你已经做了,而且还做得很成功。” 刘然听出了对方威胁的口吻。 一阵沉默。 刘然忍不住了:“不要这样,我们换个方式?” “你说!” “我可以引诱他们去做事,但绝对不能是你说的这事,是做善事。” “做善事?” “修心向佛,这也是善事。” 夏晓明毕竟老江湖了,心胸豁然开朗,拍了拍大腿!“好主意!好主意!你看你看,毕竟是老行家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对呀对呀,人心向善,人心向佛,劝人行赌,是违法行为,劝人修心为善向佛,这才是正道。” “还有,你身边有懂风水算命看相的人吗?” 夏晓明哈哈一笑:“不瞒兄弟说,这个嘛,我老夫也略懂一二。” “那就好,这对有些人有用处。” “对对对,太对了,这都是有用的。” “你最好弄一个小庙,供几尊佛,不管是什么,保命的,什么观音呀,保发财的,什么财神爷的,什么都有吧,这些都不用我说了,你明白的。” “明白明白!这不用去弄,有现成的。罗佛山你知道的吧,有个庵子,早就没有人去打理了,只要稍加修缮修缮,佛像都是现成的。” “行。”刘然点了点头。“我也想请你现在帮我办件事。” “你说。” “找一个叫林诗诗的女人……” 这一天是周未,刘然计划带冯雄一家去黄江源旅游区漂流。 冯雄还是到了她妈给他找的一家童飞动漫文化娱乐公司工作,这也是冯雄的爱好和有电脑动漫制作的天赋。现在刘然要做的事,就是每天带着他进行一个小时的户外锻炼和能够与人互动的娱乐活动,节假日便带领他参加野外文体活动,逐渐从电脑游戏的迷恋中解脱出来,并通过加强人际交往,试着改变他孤独的性格。 出发前,他接到了周耘的电话。 “刘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 “干什么?” “益达保险公司。” 刘然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保险公司很容易进的,特别是像周耘这样身相貌俱佳的女孩子,可是,进去的人没有几个人能干得下去,如今的保险业竞争激烈,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是推销保险业务,这是一项常常遭人嫌弃的而常常是劳而无功的工作。 “好呀,先祝贺你!”刘然还是不想扫女孩子的兴。 “刘大哥,晚上有空吗,我能请你吃个饭。” “你妈怎么样了?” “还好,她不想住院,现在已回家了,有姑姑在照顾呢。” 刘然一听,灵机一动,他正好需要一个能与冯雄互动的人,特别是像周耘这种漂亮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你今天走得开吗?” “可以呀,你有事吗!” “那就同我去黄江源漂流吧,加上你,刚好一车人。” “好呀好呀!” 刘然听出了对方的欣喜若狂。 “不过,你要完成一项任务哟。” “没问题,只要是刘大哥的事,小妹愿意赴汤蹈火。” 刘然便向周耘介绍了冯雄的情况,主要是需要女孩子热情主动接近他,克服小伙子人际交往的自卑感和陌生感。周耘欣然答应。 夏芸芸的黑色保时捷进入周耘的白洋小区丰泰大楼楼下,刘然这才打电话让周耘下楼。周耘下楼一看,便见从黑色的保时捷里下来三个人,周耘正疑惑间,便见刘然忙把冯雄拉到了她面前:“认识一下,这就是冯雄,你就叫他雄哥吧。”又对夏芸芸道:“这是冯雄妈,夏阿姨。”又向冯雄介绍:“这就是我同事的小妹,周耘。” “雄哥!好帅呀!”周耘心神领会,热情主动伸出了手。 冯雄只是瞄了周耘一眼,便低下了头,很不自然地伸出手让周耘拉了拉。周耘今天是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的,薄薄的双眼皮压了弯弯的睫毛,一双凤眼更显得几分妩媚,薄薄的双唇一启,掩饰不住俏皮的喜色,身着浅兰色套装连衣裙,把浑身丰满曲线的身材包装得恰到好处。 “没有想到刘大夫同事还有这么好看的妹子,你看,就像天上掉下来个仙女。” 夏芸芸情不自禁夸道。 四人上车,刘然要来开车,夏芸芸不让,坚持自己开车,刘然只好坐副驾,让俩年青人坐后排。 一路上,自然是周耘主动向冯雄问长问短,冯雄只有应答的份。 到了黄江源漂流点,正好中午时分,车子到了黄江宾馆门前,刘然四人下车,却见一辆东州市的警车跟在刘然的车后停了下来,刘然正在疑惑,却见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来,刘然的心一紧,正是米月。 “刘然!呀,周耘,你们一起?”米月一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米姐,这是刘大哥,我爸同事,还有,雄哥,夏芸芸,刘大哥的朋友……”只有周耘心无异念,一一介绍给米月,米月一一含笑点头。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而且听周耘口气,一声一声大哥的,还很亲热。 米月迷惑不解。 米月来这里,是为焚尸案来的,吴昊的现场勘查整整弄了两天两夜,她要来这里看看结果。 吴昊道:“现场勘查从中心点开始向外展开200米,参加人员12人,分四个组,共历时52个小时,可以说,别说一片树叶没有漏过,连一只蚂蚁都没有放过。目前发现有鞋印3个,为耐克球鞋印,鞋印痕迹新鲜,为案发期间所留,我们通过附近村民走访调查,案发期间,村民没有在这一地区活动过,而且也没有发现附近村民在夏天穿过这类球鞋的,因此我们判断,该鞋印为凶手的可疑性较大,从鞋印尺寸及印痕深浅判断,此人身高约一米七五至一米七八左右,体重约75至80公斤。除此之外,在一处叶藤刺植物上,从刺尖上发现并采集到了血迹,而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发现有鞋印,判断是凶手在取柴火时被划破腿上的痕迹,我们已取了DNA成分。除此之外,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米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有没有目击者?” “有!”林大队道:“有工作人员发现在案发当天下午4点多钟左右,有一个身穿蓝色运动服,头戴白色遮阳帽,还有一个身穿黑色T恤衫和牛崽裤的人上了山,其中一人还扛了一支枪,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米月皱了皱眉头。 “对,我们多方打听这两人下山回来的线索,却没有打听到。” “看清身貌体形了吗?” “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个头嘛,两人身材比较高,高矮差不了多少。” “人员排查情况怎么样?” “还在进行中,从已排查的数据看,案发三天内经过黄江镇路口的来往的车辆共1070辆,这些车辆基本上都查清了车辆号牌;从456县道方向来往的车辆,目前打听到的有80多辆,这些车辆很多都没有办法查清车辆号牌,沿途老百姓要么没有留意看,要么记不住。至于车内人员,正在核查;这期间在黄江源有住宿登记的3702人,我们已整理出人员名单……” “尸检情况呢?” 杨茹摇了摇头:“尸体已严重碳化,尸体表面几乎没有可检测的其他DNA成分,**内没有发现有精子成分,发现有塑胶成分,判断作案人在实施**时,戴有避孕套。” “难道凶手有预谋?”米月道。 “这也不一定,现在有些男女,会经常随身带的,特别是到这些旅游场所的人。”吴昊道。 米月瞟了吴昊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带。” “两个人?”米月神色严峻。 八、贪心少妇 刘然让夏晓明找的林诗诗,夏晓明找到了。 “你不会把她交给公安吧?”夏晓明小心翼翼问。 “我还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吧。”刘然冷笑道。 还是在“夜森林”茶馆,刘然见到了独坐在房间小包厢一角的林诗诗,身着一丝暗红色真丝连衣裙,隐约可见胸前的乳白色文胸,胸部大得有些夸张。浑身上下凹凸有致,透射出少妇的灼灼风情。刘然在想,这样的女子,老爸怎么薅得住? 刘然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是父亲的情人,他本来一直就对父亲没有好感,更谈不上他身边的女人了,妹妹刘暄虽然对父亲比对刘然要好些,却难容忍父亲身边的女人,林诗诗也许心里明白,所以对刘然和刘暄,总是极力躲避。 “你怎么会想到要见我?” “你与我爸相处多久了?” “三年了吧。” “这三年,你也不容易,谢谢你对我爸的照料。” “你找我来,不会是来表达谢意的吧?” “是的,我找你,是来要回我爸那40万元钱的。” 林诗诗一怔,端起送到嘴边的茶定格了一阵,放了下来。 “真是搞笑,喝茶也会把你喝昏头么?” “要不,我们明天去银行查一查?” “刘然,我看你也老大不少了,还念了大学,是个知识分子,我没有读你这么多书,但也不是不懂法,不懂道理,且不说你爸干的是什么事,你爸的钱交给谁,不交给谁,那是你爸心甘情愿的事,你作为他的儿子,你应得的,他自然会交到你手里,他没有交到你手里,自然有不交给你的理由,你今天突然来向我提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天真可笑吗?” 刘然冷冷一笑:“他为什么把钱放在你那里,你难道心里没有数么?” “那你说说看,他为什么把钱放到我这里?” “我要记得没错的话,我爸是在被抓的前一天,把钱存在你户头上的吧?爸只不过是想借你的户头,把钱暂时寄存在你那里,他要不这么做,这钱就会被公安收缴了,你知道他为什么直到死,也没有把你交代出来么?我爸要是不死,你不会不相信他会把这笔钱要回来吧?” 林诗诗脸色越来越黑了:“刘然,这种话,亏你还说得出来!先不说这笔钱的事,你想没有想你爸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爸这种病,他病的时候,痛得在床上滚到地上的时候,你们做儿女的,都在哪里?都干什么去了?是谁在照顾你爸?你爸一天到晚吃什么,穿什么,在谁在他身边关照?你们除了向你爸要钱,有谁给他做一顿饭吃?有谁给他买一件衣服,有谁哪怕提醒他一句保重身体的话?是你爸在看守所,病得要死了,才知道你爸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了吧?这些年,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他,我容易吗我!”林诗诗说着,便哽咽了起来,抹了泪,道:“我实话告诉你,这笔钱,就是你爸对我的报答,我得的这笔钱,我问心无愧。你来问我要钱,是你爸对你说过么?你把你爸向我要这笔钱的遗书拿出来,或者他的遗言放出来?你有没有?你现在还有脸来向我要这钱,我实话告诉你,你别想打我一分钱的主意,你就法院告我,我也不怕!” “你知不知道,公安在找你?” 林诗诗哼了哼:“你还想拿公安来唬我么,我告诉你刘然,你现在就是把我交给公安,那笔钱,也会被公安收缴,我们两人,谁也别想得到一分钱。” 林诗诗说完呼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然次日坐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想昨晚在茶馆的时候,空调有些冷,受了凉,又被林诗诗的事弄得他十分被动,心情郁结所致。不想却接待了一位病人,令他暗自欣喜,看来,夏晓明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大夫,你这个心理医生,会看风水算命么?” 刘然一看这人,微胖中等身材,四方脸,大鼻子阔嘴巴,寸头,左右手食指各戴一枚金包的拇指大的翡翠,脖子上也有一块翡翠观音吊坠,看那水色,如果是A货,价值不菲。刘然想,如果从面相看,一定就是大福大贵之相了。 刘然笑了笑:“先生说玩笑话了,这是两回事。” “你们心理医生,相不相信风水?” 刘然哭笑不得,本想向他厘清一下是非的,但一想到夏晓明,只问:“你相信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鬼才相信呢!” “那你怕鬼吗?” 来人一时有些发懵。 刘然笑了笑:“我告诉你吧,这世上,没有人相信这世上有鬼,但很少有人不敢说不怕鬼,要说不怕鬼,你敢独自一个人在一片乱坟地睡一个晚上吗?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鬼其实并不存在,要说存在,其实是却存在在人的心里。” “这么说吧,作为一种心理疗法,不管是心理医生也好,看风水,看相算命也好,都是一回事,就是以此来驱散你心中的鬼的。就比如说这个风水吧,你要是整天担心风水不好,或者因为家里事事不顺而害怕因风水引起,那么,你心里是不是总积郁这么一个阴霾?如果你请了风水先生,让他看了,说你这个风水有问题,而把它化解了,你从此心中的这个阴霾就没有了,一切的担心和害怕就不再来缠着你,就像是药到病除,是不是这个道理?” “像你这么说,那些风水师的话都要信了?” “不是这么说,靠药来除病,如果没有药性,是除不了病的。其实风水这种东西,按现在的我们认知来看,有很多还是有那么一些科学依据的,比如你说的这个凶宅,如果这种宅子建在容易发生泥石流的地方,或者说容易在洪水时被淹的地方,还有比如在山石中,有些山石是有很强的辐射性,还有就是在阳光照射不到,阴暗潮湿比较多的地方等等,他们就会把它定为凶宅,这就不是封建迷信的东西了。” 来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贵姓,需要我做什么吗?” “哦哦,我姓郝叫郝平贵,这些年,做些生意,赚了点钱,可是家里连二连三出事,这不到三年,先是生父脑肝癌了,其实年纪也算不大,64岁,第二年母亲也走了,62岁,说是肺水肿,第三年,我那老婆,突发心脏病,不到一个时辰,也走了,今年,我9岁的大儿子,放学路上被车压了,也没有抢救过来,现在家里,就是我和一个7岁的小儿子,我现在时时刻刻在提心吊胆,生怕又有什么厄运到我们俩头上,听人说,是不是我这盖的房子是块凶宅,你看,这些事,就发生在我们搬进新房子以后……” 刘然十分同情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我作为心理医生,只能劝你一句,你的一切不幸,已经过去,不必再纠结,放下内心的所有沉障,坦然迎接未来的生活。如果你真是为你的宅子不能释怀,那么,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让他去看看你的宅子,也许,他能让你除去心内的不安。” “他是什么人?” 刘然找了张名信片递了过去,上面是:中华民族文化遗产传承人,中国周易术道研究学会会长,中国风水玄学镇鉴大师……夏晓明。 刘然送走了郝平贵,便打了夏晓明的电话。 夏晓明这些天正在罗佛山庵里大兴土木,现在正好收尾了,庵门和对联是请的慧净高僧的提名提字,庵门提名是静心庵,庵门的对联是:善报恶报循环果报早报晚报如何不报,名场利场无非戏场上场下场都在当场。庵内原有的几名菩萨,大慈弥勒菩萨、大智文殊菩萨、大行普贤菩萨、大悲观世音菩萨、大愿地藏菩萨,都被重新涂了一层金色。夏晓明本想弄几个功德箱,刘然道:“这种功德箱,能收几个钱!”夏晓明醒悟,便专门设了一个净室,净室提名为功德斋,收取功德钱。 夏晓明得找一位让他十分放得心的人来收这个功德钱,想来想去,想到了林诗诗。 林诗诗是夏晓明认识的第一个女人,对夏晓明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心太贪,也许他这一辈子守的女人就是她了,夏晓明深知,对一个为了钱而不顾一切的女人,特别是长得有姿色的女人来说,终究不会安心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的。林诗诗从18岁高中毕业出道,先是在发廊做了小姐,不到半年便傍上了一个老板,半年后老板出资给她开了一家服装店,因要价太黑,经营不到一年,快撑不下去了,被夏晓明看上,便跟上了夏晓明,林诗诗也是铁了心要嫁了他的,只是一双要钱的手越伸越长,夏晓明便灰了心,便让她出门开了一个地下赌博场子,开了不到半年,场子也越来越冷清,很快要弄不下去了,都说这女人心太贪。夏晓明才把刘青水叫过来救场,刘育水只好让林诗诗在幕后只顾收钱,自己来管场子。 林诗诗明知道夏晓明冷落了自己,却并没有死了这条心,做着与他厮守一辈子的梦。刘青水与林诗诗合伙了三年,却也在做着与林诗诗厮守的梦,林诗诗为了钱,也只得迎合了他,打成了一块,弄得刘青水对林诗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刘青水管场子管得顺手了,便盘算着再开它一两家,夏晓明本不想把这事弄大,风险太大,却又不好扫他的兴,只道,开场子可以,只是这开场的本钱得你自己弄,风险你自己担。刘青水便只好把身边的钱一分不少地投入到开新场子中了,新场子开业不到半月,便发生纠纷,出了人命,连新带旧被公安一窝端了,弄得刘青水真是一身清水,身边半个钱都没有。刘青水被通缉,夏晓明知道,刘青水被抓是迟早的事,只得按惯例,给了青水40万元的封口费,刘青水得了钱,知道这钱在自己手里烫手,也不敢交到自己亲属手里,只好打林诗诗的帐上,说好了,等他没有事了,就同她办了婚事,远走高飞。林诗诗拿了钱不到两天,刘青水就被米月抓了,又过了不到半月,才知道死在手手术台上。 林诗诗得知刘青水死了,也确实伤心了一阵子,相处了三年,她也想到了刘青水对自己的好,却也窃喜这笔钱神不知鬼不觉到了自己手上。当刘然向她追问这笔钱时,林诗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晓明,一定是夏晓明告诉了刘然,还让刘然自己来找她。林诗诗想到这里,不觉恼羞成怒,正要去找夏晓明当场对质呢,不料夏晓明自己主动约她见面。 其实在夏晓明见到林诗诗前,他压根就不知道他的这笔封口费到了林诗诗的手上,所以在林诗诗怒气冲冲提到这笔钱时,夏晓明还有些莫名其妙。 “怪不得那刘然口口声声要找你,原来是冲这笔钱来的?” 林诗诗恨恨道:“你还在我面前装糊涂!” “要不就是青水把这事告诉了刘然?” “那是不可能的事,青水还再三叮嘱我,不要让刘然兄妹知道这事。” 夏晓明便明白了:“这么说,应该是公安通过银行查到了这笔钱去向,告诉刘然的,说不定公安现在在满世界找你呢。” 林诗诗哼了哼道:“我早就晓得了,青水把钱交给我时,就让我先躲一躲,我要不躲,早就被他们公安抓进去了。” 夏晓明笑了笑:“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刘然有多精,他要去公安告发你,这笔钱他也一分钱都得不到。” 林诗诗哼了哼道:“公安早就要抓我了,我怕还他告发么!” 夏晓明摆了摆手,道:“这样吧,你也用不着东躲西藏的了,先在我这里待两天,我这里有些佛家道家方面的书,你好好看看,过些天,我弄的那个静心庵,就要好了,你改名换姓,去那庵里做个管事的吧。” 林诗诗一听,挥拳扑上去就要去打:“好你个夏疯子,你这是要让我出家当尼姑呀!你安的什么心!” 夏晓明抓住了林诗诗两只白胖的手,顺势把她揽入怀里,搂了搂,便双双坐了下来,笑了笑,道:“你听我把话说完,知道我为什么要弄这个庵子吗,说是个庵子,倒不如说是我们的钱袋子。你知道这主意是哪个出的,就是那个刘然。我也没有想到,他那个老爸一辈子窝囊,养的这个儿子却是个人物,我说出他的本事,你都不会相信,你知道周天浩是怎么死的,是被这小子使心里法术给弄死的,现在连公安都被他给蒙了,查不出来。” 林诗诗惊恐:“哎呀,那到时候他会不会弄死我呀!” 夏晓明忍不住哈哈笑道:“放心,他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呢,他只能乖乖听我摆布。现在,他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想想,他既然能让一个人去死,还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事,比如,让那些有钱的人把钱弄到我这庵子里来,还不是举手之劳!你呀,我就把你放在那功德房里,只管收钱就是了。” 九、风水与美尼 郝平贵的别墅,位于市北郊白水山下沥水坑水库旁的天庭豪苑区内,郝家的宅子又是在天庭豪苑区内最东边第一家靠近水库的地方,这里只有并列的两套宅子,宅子前面是沥水坑水库,水库水面如镜,东面是一块高尔夫球场,西面便是另一幢别墅,后面是一座小山,山上树木荫绿,别墅周围,草青花艳。 夏晓明来到这里的时候,太阳刚好下山,西边一片晚霞,把水库映成了金色,房子墙面贴的是仿古琉璃釉砖,也被涂上了一层粉色的色彩,夏晓明叹息了一声,这块宅子,在这东州市,没有两千万,拿不下来。 夏晓明拿出了罗盘,先看室内,又到宅子外转了几圈,始终一言不发,郝平贵跟在他身后,不时观察夏晓明的面部表情,看他的表情严峻,便有些心慌意乱。 夏晓明好不容易看完了,站在宅子的正门中间,定情地盯着前方,久久不语。 “大师,是不是这个门的朝向不对头?你看,正对着前面的那个山头?”郝平贵试探地问。 夏晓明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道:“贵府之地,后御壬龙,前旋辛水,水出辰库,用乙山辛向,合成亥卯未木局,八下的爻象,倒也符合,属吉,宜居。” 郝平贵一时听不明白,便问:“在下愚纯,还望大师指点一二。” 夏晓明便指点起来:“看来,此群宅选址,也是看过风水的,风水也,无非是捉穴,察砂,觅水,定向,断此无不宜者。然吾观风水,则主在观形察气。气者形之徵,形者气之著。气隐而难知,形显而易见。至于形者,乃山水也,观贵地之山水,其山向之星入中挨排,运盘,山盘、水盘一一廓清,吉凶立可见矣。观贵地之气,乃从后山引下,右虽无砂山相阻,然有场地聚人,仍可聚气,左有邻居,前近水旁,则气可到穴。” 郝平贵听了,虽不全懂,倒也略明白一二,便道:“可是,为何自从搬进来后,却接二连三出事?” 夏晓明也不答话,到了屋后门,出后门是一片园子,园子不大,园子里栽种了些果木,对面有一间放杂物的小屋。 夏晓明叹息了一声,道:“贫道要问些话,可能有伤先生隐讳,不知先生可如实回答么?” “只要能去邪,大师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了。” “先生之前可有干过伤阴骘之事?” 郝平贵一时黯然。 “先生要是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了吧。” “在大师面前,我也不瞒了,要说杀人放火的事,当然不会去干,但谋财害命的事,我也说不准,但平心而论,我绝对不是出于有心。十多年前的事了,为了赚钱,干过医托,开过诊所,是有几个病人落在我所里,因耽误治了,死了……” 夏晓明点了点头:“这就是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夏晓明到车上取了桃木剑,悄悄取了磷粉,先是到了郝平贵的寝室,然后从寝室到后院小屋处,反复走了几趟,还蹲下身子像是细看脚印,乘机一路上悄悄撒了磷粉,撒完了,忙手持桃木剑,口念咒语,将剑挥得呼呼生风,估计磷粉就要自燃了,突然高声大喝:“孽畜!还不快快显形!”就见从寝室通往后院一路似有幽蓝色的鬼形随冯平的剑风飘忽晃动,那鬼形忙出门向小屋方向逃去,夏晓明也追出门去,不一会就无影无踪。这郝平贵外哪曾见过这个场面,当场吓得头重脚轻,脸色苍白,两眼发呆。 夏晓明收了剑,平了气,定了定神,让郝平贵取了一碗水来,端在他面前,他随即取出一揭黄纸来,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喝一大口水,对着黄纸一喷,黄纸上便显出了血迹,便又是念了咒语,挥剑将纸斩了,令郝平贵取打火机点着烧了。 一切弄完了,夏晓明这才露出了笑意。道:“先生这宅子,是个吉地,一切都不要动它,只管放心住下就是,只是屋内积些不散的阴魂,也是先生原来招引所致,总要在些作孽,幸好现在已被驱走了,我已烧了镇符在此,量他从此也不敢再来了,先生从此可大安了。” 郝平贵感动得连连作谢,看夏晓明要走了,才小心翼翼道:“只是大师这谢礼,不知有何常规?”夏晓明忙摇手道:“不瞒先生说,我给人看地驱邪,从来就不收一分钱谢礼的,贫道在此告辞!” “那怎么行!要不,送些什么礼物也行,你看,天都黑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怎么也不能让大师白白辛苦这一趟吧!” 夏晓明笑了笑道:“至于礼品,就更不能要了。我的时间很紧。先生若果有诚心,可去罗佛山,那里有个小庵,叫静心庵,先生可以去敬一敬那里的佛罢,仗佛祖保佑,先生从此可无忧了。”说罢便上了车,郝平贵敬佩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郝平贵便驾车去罗佛山,寻找那个小庵。罗佛山位于东州城东麓,是东州的一座森林景区,公路盘山而上,两旁树阴密布,到了庙前,这是一座早已遗失了的古庙,三分之二的房屋已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块空白的地基,倒是房屋四周十几株森然的苍松翠柏,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苍老而又挺拔,透出当年香火旺盛的陈迹和古风悠长的风范。庙前有一片小水塘,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水草,水塘附近的蛙在东一声西一响呱呱地叫着,旁边是一丛丛一丈多高的芭蕉。四间残房,就是静心庵,虽然破败,但还是青砖瓦房,梁上的几根椽木还留有精心雕刻的云龙仙鹤,依稀可见已黯然斑驳的描金饰彩。 郝平贵进得门来,门前早站着一位美尼林诗诗,虽是青衣素帽,却掩不住勾人心魂的娇媚和窈窕的身材。这尼姑双手合在胸前,引郝平贵入厅,看郝平贵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座前跪下来,便忙点了香来,交到郝平贵手里,看郝平贵口中念念有词,堆金山,倒玉拜了拜三拜。 郝平贵各个菩萨都一一拜毕,便被美尼引进到功德斋来。郝平贵进来一看,却也布置得十分雅致,四面墙上全是红木装饰的博览格,放置不少古线装佛家经书,一架大书台上,堆放着羊质虎皮的一叠功德簿,一套精美茶具,美尼恭请郝平贵先坐了,自己再在对面坐了下来,烧水煮茶。 “师父今早就吩咐贫尼,说施主要过来,要贫尼好好接待,所以贫尼一早就在恭候了。”美尼笑道。 “你师父就是夏晓明大师吧?他不在这里吗?” 美尼点了点头:“师父哪有闲功夫待在这里,请他的人,都排到下个月了。” 郝平贵看了看功德簿,试探问:“不知我这样子,出多少钱合适?” 美尼献上茶来,笑了笑:“施主见笑了,师父有吩咐,这里一切随缘,如果是没有钱的施主,我们是不收钱的,有钱的呢,随多随少,但凭施主心诚就是了。” “你这里对施钱的人,都有登记吗?” 美尼点了点头。 “我能不能看一看?” 美尼笑了笑:“平时是不能给人看的,因为这里登记的,有不少是有身份的施主,不能示人,不过既然施主与师父相熟,但看不妨,不过这里的人员名单功德,请施主切不可泄露他人。”说罢,递了一本簿子过来。 郝平贵打开一看,顿时双眼都呆了,一个个姓名后面,施的钱都是万字头的,从五万六万到十万数十万不等。 “这个叫林博仁的,施了50万,怎么与我们市的副市长同名?” 美尼微微一笑:“不是同名,他就是林副市长!” 郝平一惊:“这些当官的,也信佛?” “这就多了去了,这些施主来拜佛,无非就是求升官的,他们也知道,只要心诚,便可如愿。这位林副市长,原来还是林业局的局长,前来许愿,说是升了官,愿施50万,之后果然升了副市长,便来还了愿。” 郝平贵又指了指上面的名单:“这么说,这位王东徇的,就是美富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了?他来求什么,还施了50万?” “哦,这位施主是来求子的,五十多岁了,后来果然生了一个男孩。” 郝平贵点了点头:“我也不是来求官求子求财的,我只是愿佛祖保佑家人平安,可是,我现在带的钱,也只有这些。”说罢,便掏出钱来,共6万元。 美尼笑了笑道:“我这里有帐号的,施主也可写个数,把钱打过来就是。”说罢,递了张早已备好的银行帐号过来。 “小尼有句话,不知能不能当着施主说?”美尼笑了笑,一双凤眼盯着郝平贵。 郝平贵被美尼盯得有些心慌:“师父说吧。” “我听师父说了施主家境,施主好像还有些孽缘末了,师父虽是没有说破,但小尼也略知一二,但凡得来之财,能了却孽缘的,便是能享受之财,如未能了却孽缘的,却是无福消受得来之财,即便消受了,未免有凶恶之灾。施主如能诚心消孽,请佛祖了却孽缘,保佑世代平安,方为上举。” 郝平贵如梦初醒,连连举拳相谢:“谢谢师父指点,我明白了,明白了。” 美尼便递过簿子和笔来,郝平贵看了看美尼,咬了咬牙,写了数字:50万。 美尼双手递过银行帐单,眉目传情,对郝平贵道:“小尼法名妙静,以后施主过来,就叫妙静是了。还请施主万万不可泄露这簿子施主名单,切记,切记!” 郝平贵连连点头,拱手相谢。 妙静这才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玉吊坠来,是一件玉观音,约有二指宽大小,双手捧着,递到平贵手里:“这尊玉佛,是师父亲自开过光的,送给孩子吧,可保佑孩子平安。” 郝平贵收了玉,千恩万谢。 十、排查 这些天,米月一直住在黄江镇,试图通过排查案发期间的来往车辆,筛出可疑人员。 案发以来,已过了一个多星期,女孩焚尸案已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米月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近一个星期的排查工作,通过旅馆住宿登记排查,没有发现有符合身高等条件的人有作案的时间及其他疑点,在当天出入的人员车辆中,排查锁定了三台可疑车辆。 “这三台车辆,都符合案发期间的一些作案要素,一是车辆是在当天案发后离开黄江源的,二是都是私家车,车内人员有一米七五以上男子;三是这三辆车上,都有发现有**。” “我们通过调查走访,这三辆车上的人员名单都查出来了,共6男2女,有一米七五以上男子共4人: 刘洪涛,男,42岁,身高1.78,东州市新天地制衣厂经理,现住址在东州市新市区祥瑞西街42号; 钱家进,男,48岁,身高1.76,龙湖路体育用品店老板,现住东州市龙湖街37号院3幢1203房。 还有两个是外省来的,一个名叫王健,男,37岁,身高1.75,无业,广西贺州人;一个名叫徐小鹏,男,42岁,身高1.77,湖南郴州人,这俩人都无业,驾乘的是同一辆车。目前,我还没有惊动我们本市的两人,已给当地的派出所打好了招呼,让他们暗中盯着,派出所都有他们的手机号,我们也对他们的手机进行了定位,应该可控,同时他们正在想法采集他们的基因样本。外省的两个人,我们已分别发出协查通报,请他们提取DNA样本。” 米月想,目击者称当天是两人进入的现场,难道凶手就是王健和徐小鹏两人?这俩人虽然不是本省籍贯的人,但不等于不在东州市工作生活,要是他们或者全家长期在本省市工作生活,外省市的公安机关并不一定能采集到其本人的基因样本来。便道:“外省的两个人,我们通过天眼查一查,看是不是生活在东州市或我省其他地区,要是在我们省区,要坐等外省公安机关弄基因样本过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这是个恶性大案,现在网络媒体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我们要有紧迫感。还有,一旦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要密切跟踪掌控,不要让他们跑了。” 过了两天,王健和徐小鹏找到了,果然就在东州市,两人是刚从部队转业正准备安置的战友,四个人的基因比对出来了,均与现场采集到的基因不匹配。 米月等侦查员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冰点。 “难道是现场的血迹不是凶手的?”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现场采集到的基因样本不是凶手所留;要么就是在车辆排查时,将凶手漏掉了。” 杨茹道:“至于现场上采集到的血液基因样本,我倾向于为凶手所留,这基于几个因素,一是我们现场调查,在案发期间,黄山源旅客包括附近村民在内,并没有发现有人来过这个现场;二是从血迹新鲜程度看,可以锁定是案发期间所留;三是在血迹周围发现的脚印,从脚印的新鲜程度看,与血迹的时间一致,还有就是已排除是受害人的血迹,因此,血迹为凶手所留的这个可能性很大,不可轻易排除。” 吴昊道:“人车排查情况看,对出入黄山镇这条路线上的车辆,我们可以保证没有漏掉的,但对于从456县道方向的车辆,我们就没有很大的把握,毕竟这段路没有红绿灯和监控记录,全凭沿途群众目击者提供。” “那就从现在起,把重点放到456县道,沿途的村庄,加油站,饮食店,小卖店,厕所,路边摆滩的,等等,一个都不要放过!” 米月心中还惦记着“7?17”专案,问吴昊:“那个林诗诗,以及那笔40万的现金来历,查得怎么样了?” “查了,这个林诗诗,是与刘青水办赌场的合伙人,至于那笔现金,我们银行查出帐,没有查出结果,估计这笔现金本身就没有通过银行出入帐,所以很难查清来历,估计这笔钱应该就是来源于赌资,所以我们可以断定,这笔钱就是给刘青水的封口费,刘青水的背后有大老板。至于这个林诗诗,没有她的手机号,我们到了她的住所,以及她经常活动的地方都找了,没有发现。” “打听到那个叫阿彪的人吗?” 吴昊摇了摇头。 “还是要找参赌过的人打听一下,有没有认识或听说这个阿彪的。” 吴昊点了点头。 米月现在还要找一个人,周天浩的妹妹周耘,她想,刘青水的封口费是40万,而周天浩给母亲治病弄来的一笔钱也是40万,这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对于这笔钱的来历,周耘真的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对她有什么隐瞒或难言之隐?而且,上次在黄江源,她为什么会同刘然在一起? 米月相约周耘,周耘正同刘然在一起。 这是一家“稻香名茶坊”的饮食店,周耘约了几次刘然,好不容易约到了。刘然心里好像有点明白,这丫头好像对自己有那些个意思了,想到了她哥,刘然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周耘把刘然送给她的银行卡递了过去:“刘大哥,我现在有了工作,这个,还你吧。” 刘然道:“你一月多少钱,够用吗?” “公司按业绩提成,做得多,也不少。” 刘然还是把卡推向周耘:“这样吧,你先收起来,你听我说。” 周耘看了看刘然,双手接了卡。 刘然叹息道:“你那个工作,我知道,你做得下去了吗?现在保险行业竞争这么激烈,别看现在老百姓有钱了,有钱的大老板也不少,可是他们手头的钱,有用的地方多着呢,别的地方不说,在这东州市,哪个手头有点钱,不是用来炒房,就会拿出炒股,你没看这两年的房市,股市都疯了吗?拿出钱来买保险的,能有几个?你去让人家掏钱,十有八九都会让你自讨没趣吧?” 周耘一阵沉默:“你都知道了。” “怎么,没有人欺负你吧?” “我们不说这个了。”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给哥说。” 周耘苦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警察。” “未必,要知道你哥的手段,哥要治他,会比警察狠。” 周耘好奇:“你说说看,你用什么法子治他?” “那要看他有什么,他要有钱,哥就让他乖乖地掏钱。” 周耘来了兴趣:“那好,那个王东徇,就是美富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你能不能好好治治他?” “怎么,他欺负你了?” “他就是个色鬼,我去他公司找他,他让我去他家,我去了他家,他家里就他一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好不容易挣脱出来。” 刘然冷冷一笑:“你有他的电话吗?” “有。”周耘打开了手机,告诉了一个电话号。 周耘刚要收手机,手机响了,周耘一看,抬头看了看刘然:“是米警官的电话。” 刘然一惊,忙向她摆手:“你接,不要说同我在一起。” 周耘接了电话,是米月约她谈话的电话。 “明天?好吧,晚上吧,在我家?晚上八点,好的……” 周耘收了电话。 “她还找你干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刘然有些心慌。 “不会吧?”周耘迷人的双眼闪了闪:“除非她发现了什么。” “这样,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这些搞案子的,经常会设些套子让你钻,你千万别上她的当。比如你哥去见人的事,送你钱的事,还是千万不能说,你听哥的,没错。” “我都听哥的。”周耘点头道。 刘然心里一直纠结米月约周耘谈话的事,下午快下班时,夏芸芸打了电话来,刘然从电话里听出了夏芸芸的欣喜与感激。 “刘大夫,我儿子现在听话了,每天准时上班,今天,公司还发了他一笔奖金,有十来万呢,说是他设计了一款什么软件,让公司创益了。他现在,也没有心思玩游戏了,整天就在为公司做软件,还有,他还给我说,他爱上了一位妹子了……” “他每天还坚持做健身吗?” “做呀,我买了跑步机,他每天坚持做一个小时呢,他现在要是不听话,我一说叫你过来,他就老实了。我想,你晚上有空吗,我们想请你吃个饭。” “以后再说吧。” “你别呀,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孩子的意思,他说,他得了这笔奖金,有你的功劳。” 刘然正要回话,电话里传来冯雄的声音:“刘叔叔——” 听到了冯雄的声音,刘然的心软了下来:“好吧,我答应了。” “刘叔叔,您能不能再约一个人?” 刘然笑了笑:“谁呀?” “周耘。” 刘然明白了。 刘然知道周耘晚上约好米月谈话的,他想,这正是机会,他知道,他主动约她,周耘是不会拒绝的。 刘然下班时,看了看表,是晚上6时20分,便打了周耘的电话。 周耘果然高兴:“可是,晚上8点米警官要约谈。” “这个好办嘛,我们聚我们的会,你能在8点钟前赶回去就赶回去,要不然,让她到我们聚会点来找你也行。” “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是她找你办事,当然她得听你的,这样,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发给她,就让她到这个地方找你,到时我安排另一个谈话的房间就是了。” 十一、放钓 吃饭的地方是刘然定的,一家叫“同乐居”菜馆的春茗房。刘然领着周耘进来的时候,夏芸芸母子早已在房间恭候了,刘然见冯雄见到周耘的时候,竟有些极不自然,不敢正眼看她,只是唯唯诺诺,刘然暗笑,这个样子,还谈恋爱呢! 刘然有意安排冯雄坐在周耘旁边,自己坐在冯雄旁边,坐好后,刘然悄悄对冯雄道:“你下次要约小周,你自己约,不要再拉着我了。” “我约她,她不搭理我呀!”冯雄一脸无奈。 刘然心理明白,看来,这事以后会有麻烦的,他对冯雄的心疗工作还任重道远。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呀!”周耘机警地笑道:“刘大哥,你不会把我出卖了吧?” 刘然听出了周耘的话意,也笑道:“哪里敢!你不把我出卖了就行。” 晚上八点多钟,米月来到同乐居找周耘,周耘的聚会正在进行,刘然早已为周耘找了一家空房,周耘说了声抱歉,便出了门。 聚会结束后,刘然到了米月同周耘谈话的房间,取下了他事先安放的录音笔。 刘然回到家,忙打开了录音笔。 米月:“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周耘:“是为我哥的事吧,我哥还有什么事吗?” 米月:“我还是想弄清楚你哥那笔40万钱的事。” 周耘:“这事我不是说明白了吗,我真的不知道我哥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米月:“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你哥得到这笔钱的?” 周耘:“我哥他,他对我说的,说他交了钱了,我问哥哪来的钱,他说是借的。” 米月:“我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耘:“我?好像是晚上,他在服务台结完帐,告诉我的。” 米月:“几号,几点钟?” 周耘:“大大大概3号吧,晚上10点多钟样子。” 米月:“在这之前,你哥在干什么?你能不能把3号这天你哥在干些什么事都说出来?” 周耘:“这一天,他都在医院,哪里都没有去呀,他一边还要照顾我妈,一边还在上班。” 米月:“那么这钱是怎么来的?是有人送到医院来的吗?” 周耘:“这我不知道,反正我哥没有出去过。” 米月:“你哥在向医院付这笔钱之前,去过什么地方,或者有什么人来找过他吗?” 周耘:“我不知道,我一个下午都守在妈床边,哥虽然有时进来,有时出去,但时间都不会相隔太久,他也不会向我们说他出去干什么。” 米月:“这么一大笔钱,如果是借的话,不会没有借条的,你见过这个借条吗?” 周耘:“没有,哥也没有向我提过。” 米月:“你哥出事的当天,有没有听你哥有说过有人约他,或者他接了什么电话?” 周耘:“没有。” 米月:“他当天的情绪有异常吗?” 周耘:“没有,好像同平常一样。” …… 米月:“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刘然听完了,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一天是周末,夏晓明一早就打了电话来,约刘然见面。 夏晓明亲自开了车来接他,刘然一看,是一辆老款的丰田霸王,夏晓明看出来了,笑道:“不是我舍不得几个钱,只是不想太张扬,低调些好。” 夏晓明的车沿着罗佛山树木葱密的山路盘转而上,刘然明白这是去哪里了,此时他已陶醉在路旁的风景里,懒得同夏晓明说话,到了静心庵,一美尼满面堆笑地迎了出来,刘然一看,吃了一惊:林诗诗! 林诗诗笑道:“刘然,我现在叫妙静,这里没有林诗诗。” 三人到了功德斋,林诗诗便忙着浇水泡茶,刘然看了看房间,布置得到也雅致,对夏晓明道:“看不出来,你还懂些行。” 夏晓明哈哈一笑:“也是要混口饭吃,把我逼的,你看看她,为了入道,还专门去华光寺和黄龙观偷偷学艺。” 刘然看了看林诗诗,笑道:“她可是公安正在找的人,你放到这里,不怕引火烧身?” “正是因为公安找她,我才把她隐藏在这里,她现在改名换姓了,除了你我,有谁知道,公安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她现在还在用原来的手机?” 夏晓明哈哈笑了笑:“老弟果真是老行家了,放心,她原来的早停了,我给她用别人的户头办了一个。” 三人坐了下来,夏晓明对刘然道:“我知道,她拿了你爸一笔钱,今天找你来,我作主了,让她把这笔钱一分不少退给你。”夏晓明说完,看了看林诗诗,林诗诗也不答话,便取了一行李箱,放到了刘然面前。 夏晓明对林诗诗道:“你把它放到他车上去吧,看着门,我有话给刘大夫说。” 林诗诗提了行李箱,出了门。 “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刘然有些疑惑。 夏晓明哈哈一笑:“老弟别见怪,说实话,你让我找诗诗,我就明白了,公安没有在你家搜出这笔钱,我就晓得,这钱一定就在诗诗这里。” “看来,你对公安的情况知道得还挺多的嘛。” “没办法,要混口饭吃嘛。” “这诗诗是你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她是谁的人不重要,现在只能说是我们的人,她跟你爸,那也只是工作上的同事关系,只不过是她看你爸身边没有一个人照顾,生活上对你爸关心照顾罢了。为这事,你还得好好谢她才是,要不是她,你爸也顶不到现在,你爸走了后,她也伤心了好些天。” 刘然的脸,一时黑了下来。 夏晓明忙拍了拍刘然的肩:“好了,不说这事了,今天我们来这里,也不是来说这些不愉快的事的,我们得商量今后的事怎么弄,你也看了,这场子是弄出来了,有没有人光顾,还得拜托老弟。” “我会尽力的。”刘然沉着脸道。 “当然,当然,我也请老弟放心,在这条路子上,我夏晓明绝对不会让老弟吃亏的,有钱大家赚,有福大家享嘛。”夏晓明说着,便掏出了手机来,一边开手机,一边道:“我这里有一个名单,我发给老弟,你看一看。” 刘然掏出了手机,看了夏晓明发来的名单,一时又呆了,这是一串本市部分官员以及名商大贾的人员名单,有姓名,职务及联系电话。 刘然很快明白了。 “你是知道的,我们是坐医的,只有人家主动上门来的份,我们不可能去主动约人的,何况这些人哪会都有心病要医的?”刘然道。 “知道,知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出这个东西给你,让你心里有数,至于今后怎么弄,我们慢慢来,我相信你老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从罗佛山回来,刘然打定主意,得让这个王东徇出点血了。 刘然搜集王东徇的资料,十年前,王东徇在医院治过病,是肺结核,当时,王东徇三十多岁,正是身体强壮的时候,身体抵抗力强,一次性治愈,之后来过医院检查生育能力,医院给出的结论是精子质量差,没有活力,既然只是精子质量问题,说明还是生育的希望,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补药,谁知吃的这些药,精子活力没有增强,头发却越来越少了,头顶一片亮光,**倒提高不少,王东徇先后离过两次婚,都没有留下一个孩子,后来也就死了这条心了,干脆就不找老婆了,于是不少年青漂亮女子便成了他的猎物。 王东徇的发迹是十几年前开发房地产开始的,这十多年时间,东州市房地产业驾着经济高速发展的东风噌噌上涨,让王东徇捞了个盆满钵满。 刘然便约来周耘,商讨要来对待这个王东徇。 周耘却又担心起来:“周大哥,你不要为了我,干犯法的事呀!” 刘然笑了笑:“你放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他胆敢欺负我的小妹,我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向他弄点钱作补偿,总可以吧?” 周耘也好奇:“哥你有什么好点子?” “不过,在弄这事前,你要把你这个工作给辞了。” “干吗辞了呀?” “你听我说,你这个工作,哥早就不想让你干了,你这么漂亮,为了赚的这点钱,成天去求这个求那个,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而且我们弄了这个王老板,他事后肯定会向你单位投诉的,到时候你就是不辞职,也会被单位开除。你的工作,哥以后慢慢给你找。” 周耘感激地点了点头:“哥,我听你的。” 刘然问:“那个冯雄,还缠着你吗?” “是呀,我是看你的面子,不好拒绝他,这两天,他居然向我求爱了,你说我怎么办?” 刘然笑了笑道:“我看小伙子也不错呀,家里那么有钱,又是一个独子,现在也有了工作,既然他对你好,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嘛!” 周耘呼地了起来:“我周耘是这样的人么!” 刘然忙挥手让她坐下,道:“好了好了,当我开个玩笑。他是我的病号,现在刚好有点起色,他这是一向没有与人打过交道,现在好不容易认识些人,便很容易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知己。你还是先稳稳他,待我慢慢再介绍些人给他,分散分散他的关注力,就好了。” 周耘选了一个周末,给王东徇打电话。 “王大哥,我是耘耘,那天晚上的事,我向您道歉。” 王东徇声音冷冷的:“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对不起了王大哥,我单位领导知道我得罪王大哥这事,说要开除我呢……”周耘带着哭腔。 王东徇哼了哼。 “王大哥,晚上您有空吗,我想来找您。” 王东徇冷笑:“你想开了?” “我知道王大哥您是个好人,不会想让小妹丢了这份工作吧?” “好吧,不过今晚没有时间,明晚吧……” 晚上8时,王东徇家里,周耘准时赴约。 王东徇穿着睡衣开的门,看来刚洗过澡,脑后和两边稀有的几根湿发被铺到光亮的前额上,看到站在门前满脸笑如春风的周耘,早已有些按捺不住,正要转身,却见她身后又闪进一个人来,还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时便愣住了。 “他是谁?” “他是我哥,是他开车送我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东徇显然火了,指着刘然问。 “要不,哥你在车上等我吧。”周耘便想推刘然出门。 刘然站着没有动,对王东徇点了点头道:“王老板,您在中南附医看过病吧,你那病,当初是我没在,要是我,早治好了。” 王东徇上下打量着刘然:“你是中南附医的?你知道我是什么病?你窥探我的隐私?” 刘然笑了笑:“王老板您误会了,首先我要说明,病人在医生眼里,是没有隐私的,只是医生要对病人保密就是了。王老板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在这里与王老板好好谈谈,也许能帮上王老板一点点忙。” 王东徇一时有些犹豫,刘然向周耘使了使眼色:“我先同王老板谈谈,你在车上等着吧。” 刘然不等王东徇开口,便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王东徇只得去内室换了衣服,过来坐在刘然对面。 刘然把自己的工作证及身份证件给王东徇看了,王东徇没有作声。 “我们医院去年组织了一次不育不孕学术研讨会,我也参加了,研讨会上例举了几位不育不孕的患者,也例举了您,所以我有印象。当时我也专门查了您的病情,却也没有在意,不过现在我有个好消息给您,我有一个朋友,有专治这个病的土方,挺管用的,您不妨试试。” 王东徇一听,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什么土方偏方,这些我不知吃了有多少了,有个屁用!” 刘然笑了笑:“王老板平时服的土方偏方,可是我们这些正规医院的医生推荐的?” 王东徇想了想:“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去医院找过医生。” 刘然道:“土方偏方,那是中医,我们是西医,我们西医的,不是不相信中医,而是中医的一些医生,真正有学术医术的不多,大多是些学识不专,靠一知半解糊弄人的人,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一些方子真的有药效,西医是不主张推荐中医的方子的。” 刘然说着,便向王东徇递过去一张名片:“不知王老板认不认得这个人?” 王东徇一看,上面是:罗佛山静心庵 妙静居士 王东徇哈哈一笑:“她一个尼姑,还管治不生孩子的病,这他妈也太搞笑了。” 刘然正色道:“王老板可不要小瞧这些人,那是佛家之地,不打诳语,王老板可能很少去寺庙,不识得那些高僧大师,你要是同他们结交,才会知道,那些大师的学识,恐怕连不少专家院士,作家书法名家都自叹莫名。是真是假,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我他妈连个婆娘都没有,哪里去试!” 刘然故作吃惊:“难道您还是单身?” 王东徇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刘然起身要走,道:“我去叫我妹上来?” 王东徇看了看刘然:“她真是你亲妹?” 刘然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不是一个姓?” “她跟我妈姓。” “算了,你们都走吧。” 十二、吞钓 第二天一早,王东徇迫不及待地上了罗佛山。 这两天,正是第七号台风凉水掠过东州,狂风暴雨从半夜开始持续不停,天亮后,风是小了,大雨却在继续,林诗诗虽然早已接到了刘然的电话,但以为这大雨天的,王东徇不会来了,正在打扫佛堂,却见一辆黑色大奔悄无声息地开到了门前。她慌忙取了伞出门接人,见王东徇从车内探出了头,忙笑容可掬道:“施主如此心诚,定是洪福齐天。” 王东徇到了佛堂,却不看佛,盯着林诗诗看,看她青衣青帽内,却藏不住丰乳肥臀,一张白净满月似的脸,眉眼之间,透出的是万种风情,王东徇管不住自己的双眼了。 “你就是妙静?” 林诗诗看懂了王东徇的眼光,便有些躲闪,点了点头,道:“施主要敬佛吗?”说着,便过去俯身取香,王东徇又盯了一下女子圆滚滚的臀,咽了咽口水。 “这里就你一个人?” “还有位主持,不过通常不在庵里。” “你这么一个年青女子,守在这里,守得住么?” 王东徇话里有些不敬了,林诗诗便不再答理,双手向他递过香来。 王东徇只得接了香,各个佛都拜了三拜,便被林诗诗引向功德房。 “你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知道。”林诗诗不想跟他多说话,便把药方取了出来,递给他。 “一包一次,一日两次,水煎服,三个疗程后,便可。” 王东徇取了药,却双手抓住了林诗诗的手,笑眯眯道:“妹子,你还没有向我开价呢。” 林诗诗抽回了手:“施主随意,心诚即可。” “怎么能随意呢,我还不知道这药灵不灵呢,再说了,我身边连个婆娘都没有,要不,我先在这里服一剂,再试一试,看效果如何?”王东徇一边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林诗诗慌忙躲闪:“施主,佛家之地,请施主自重。” 王东徇早已按捺不住了,便饿虎似地扑了上去,林诗诗惊慌欲躲避,却早已被王东徇抱得铁紧,林诗诗无法挣脱,只得连连叫:“不要不要,外面有人来。”王东徇一边手忙脚乱,一边道:“你叫也没有用,这大雨天,鬼都不会来……” 刘然接到林诗诗电话时,已是中午2时,林诗诗带着哭腔,道:“你把我引的什么人呀,他就是个色狼,你看现在怎么办!” 刘然心里暗喜,王东徇果然吞钓了,却关心地问:“他对你怎么了?” “你要给我作主!”林诗诗哭道。 “他人呢?” “早走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 刘然其实今天一早就要过去的,只是看到一早就暴雨不停,想这样的天气,王东徇不会过去了,让他上了手,心中不免有些愧对林诗诗,但又一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林诗诗要一古正经,早有防备,也不至于让王东徇得逞,她那双眼,让人一看就勾魂。 车到了静心庵,雨还在沥沥地下,看林诗诗还坐在功德房发呆。 “你怎么弄的,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想到!我还没有谈钱呢,他就扑上来了,你死哪里去了,你不是说过来保护我吗?” 刘然不想多说了,他去了对面书架上,在书堆中取下了一台微型监控器。 不想林诗诗一看,突然明白了,顿时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好你个刘然!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的?”一面说,一面扑上来抢监控器。 “你听我说好不好!”刘然一手抓住监控器,一手拉着林诗诗的手:“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好不好!” “好!好!”林诗诗喘着粗气:“我不听你说,你现在好好的,把我给删了,统统给我删了。” 刘然好不容易把林诗诗的情绪平复下来,道:“首先,我向你认罪道歉,我今天应该来的,只是看这么大的雨,想他不会来,所以就没有来,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要是在,也只是想偷拍他的企图,不会让他真得手。再就是,这个东西,除了你我,肯定不会给任何人看的,只是现在把它给删了,就便宜那个王八蛋了,现在这个东西,就是我们的把柄,你只要告发他强奸,现在有了这个铁证,不怕他不拿出钱来,这件事,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你只管收钱就是了。” 一谈到钱,林诗诗就叹息了一声:“你告诉他,没有五十万,就让他蹲大牢!” “五十万?”刘然冷笑:“你也太便宜他了!” 晚上9时,刘然敲开了王东徇的门。 “怎么又是你?”王东徇见刘然铁青着脸,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好让刘然进了门。 “王老板,我让你去见那个妙静,她今天下午就哭着找到我医院来了,说你欺负了她,这是怎么回事?”刘然不想同他哆嗦,开门见山。 王东徇哼了哼:“她去找你?她说我欺负了她,有什么证据?我还说是她勾引我呢!” 刘然不再答话,掏出了一块U盘,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样吧,你先看看,是她勾引你,还是你欺负她,我也不想多说了,我想你最好在明天一早,就给我一个答复,她说了,明天就要去派出所报案。” 王东徇显然怒了,拍了拍茶几:“他妈的这**!她敢告我!让她去告好了,什么屁大的事,想用这个事来敲诈我,那派出所是她家开的么,老子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没有打过交道?” 刘然冷笑道:“我只是把她这个事传达给你,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了,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一下,那个妙静,认识的人也不少,东州市大到副市长,小到各区局上上下下的不少人,都是去过那个庵子的,不会不认识她。你要知道,现在的这个官场,还是有不少人是信这个的,在他们看来,佛家清净之地,出了这么个事,你去想想,他们会怎么对待这个事?” “哼,什么官场屁场,你少用这个来吓唬我,我王东徇也是吓大的么!”王东徇哼哼道,不过刘然看出来了,王东徇的气焰明显软了下来。 刘然不想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跨步出了门。 深夜一时,刘然被一阵电话声吵醒,一看,正是王东询。 “老弟,这个事,我破点费,你让她不要告了,把那个录相删了,行不行?” 刘然哦了一声:“这事我作不了主。” 王东询冷笑:“你别把我当猴耍了,你说个数,多少钱?” “一百万。” “你这是在明抢呀,抢银行也没有这么狠吧?” “我们也是看人来的。” “你要知道,现在的房地产也不好做了,都在亏损,别看我这表面上好像家大业大,其实都在充冤大头。” “既然是这样,还要到处惹事?” “五十万吧,我明天一早就打帐给你。” “一百万,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套房子的首付!” “六十万,再多了我一分都拿不出来了。” 刘然犹豫了一下。 “好了好了。”王东询生怕对方挂电话:妈的算我倒霉,一百万就一百万。” “明天中午前要到帐。” “行行,那这个录像?” “你放心,除了你,我和她,我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王东徇的一百万果然就打到了林诗诗的帐上。 林诗诗说的要五十万,说的也只是气话,想能弄他十万八万,也算不吃亏,没有想到一笔就是一百万,不觉有些惊喜,忙给刘然打电话,要请他一起下馆子祝贺祝贺。 刘然冷笑,道:“你还敢出来请客,怕公安找不到你?” “要不你来这庵里,我自己做。” “算了吧,以后这事还多着呢。” “你不会还要这样卖我吧?” “说的什么话!这次是个例外。” 林诗诗哼了哼:“我怎么感觉我现在这个脑壳,都长在你的脑壳里,在受你摆布?” 刘然道:“你要不愿意做,可以不做,我再选人。” “我呸!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人太阴了。”林诗诗嗔道。 刘然不想沾上林诗诗,但他不能不谢另一个人,那就是周耘。 周耘听了刘然的话,果然就辞了工作,在家照顾娘,只是现在一天不见刘然就心慌,每天都要在微信上来几个问候,刘然也只得一一应招。周耘一听到刘然有约,兴奋得比拾到元宝还欢喜。 刘然找了一家“香肉食家”,点好了菜,都是周耗喜欢吃的菜,见周耘来了,她又换了一套新的丝绸衣裙套装,更显得婷婷玉立。 周耘在刘然面前转了转身子:“哥,这身衣服好看吗?” 刘然示意周耘坐下:“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周耘喜孜孜地坐下。 刘然道:“我给你的银行卡,你带了没?” “带了带了。”周耘说完,便把卡掏了出来,交给刘然。 刘然收回了卡,又递给她一张新卡。 “这才是你的卡,我用你的户头办的,就当是你的工资卡吧。” 周耘有些惊疑:“大哥,你这是为什么?我哪来的工资?” “我知道,我给你的卡,你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这个卡,我给你的钱,是你应得的,卡里有十万,就是那个王东徇欺负你的赔理道歉的钱。” 周耘一惊:“哪有这么多!大哥,你没有做违法的事吧?”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以后,你也不用急着去找工作了,在家好好照顾妈吧,我会找些事给你做的,工资我来负责。” “我能给大哥干什么,要不,我来哥的医院当护工吧,只要天天能在哥身边。” 刘然哈哈笑了:“傻丫头,你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大学生,你来当护工,哥能让你干吗!” 十三、浮出水面 米月接到吴昊来电,“8.10”焚尸案有线索了。 从黄江镇456县道往东北约80公里处,有个九峰村,456县道贯通该村,村路口有个麻记大排档,是村里的一家夫妻店,当晚是老板娘看店,晚上10点钟左右,店子里没有客人了,老板娘正在收拾店子,门前来了一辆黑色丰田车,车上下来两个男子,让老板娘弄吃的,老板娘只好弄了几个菜,客人匆匆吃完,给了钱,就走了,老板娘找他零钱,他们都没有要。 “据老板娘的描述,两人的身高体态,与我们掌握的基本一致,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叫阿彪。” “阿彪?!”米月一惊。 “有车牌号吗?” “没有,当时天黑,车停在路边,老板娘没有在意,也看不清。” “这样,你以这辆车在这个店和时间段为中心,向来路和去路的村民打探,尽量查出这辆车的车牌号和行踪。我现在就去九峰村!” 米月火速赶往九峰村,是要向老板娘问相貌画像,这是市局里只有米月独有的一手绝技。 米月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阿彪,难道“8.10”焚尸案与“7?17”专案有关联?也许,阿彪只是个别名,在黑道中,这是一个惯用的称呼,或许只是个巧合或重名罢了,要是与两个案件有关联,那么,这个案情就是一头雾水了。 麻记大排档老板娘名叫麻秀秀,五十多岁,个子虽然矮胖,却也精明能干。听说要给两人画像,便摇了摇头道:“早晓得你们要画像,我就多看他俩几眼了,长得什么样,我还真想不起来了。”米月笑道:“你不用着急,我一个一个问,你一个一个回答,总会想起来的。” 麻秀秀点了点头。 “那好,他们俩人中,哪个对你的印象深一些?是不是那个阿彪?” 麻秀摇了摇头:“那个阿彪,好像有意不让我看他的脸,背着我坐,他也不多说话,只听那另一个人安排。” “那另一个叫什么?” “不知道,那个阿彪没有叫过他。” “阿彪的头发是什么样的,头是大的,小的,圆的长的,这个知道吧?” “头顶部有些秃顶,大头,圆脸,其他就不知道了。” “好吧,你先说说另外一个人吧……” 米月好不容易问了上百个问题,把画像画完,让麻秀秀一一点头确认了。只可惜阿彪没有准确的画像,这让米月判断,从阿彪在老板娘这里的行为举止看,阿彪的嫌疑最大,而另一个人却没有像阿彪那样的躲避意识,作案的凶手是不是只有阿彪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没有参与作案? “他们在这里,除了吃饭,还干了其他什么事?上过厕所吗?” “上了,一下车就问厕所在哪,上完了厕所后再要我弄饭吃。” “你们厕所天天打扫吗?” “天天打扫。” “他们给的钱,你放在哪,还记得吗?” “钱?哦对了,我让他们扫码,他们说交现金,他们吃了共三菜一汤两份饭,一瓶饮料,共收136元,他们给了两百元,我给了他五十元,我再找钱时,他说不用找了,就走了。” “是谁给的钱?” “就是你画像的这个人,他掏出的是两张新票子,担心钱粘连,便用手指点了点舌头揉了揉。” 米月一喜,如果找到了这钱,钱上有了唾液,不怕采集不到DNA。 “还记得他们给的钱放在哪里吗?” 麻秀秀想了想:“有,有!我去拿给你。” 米月忙道:“你别动,我去拿。” 麻秀秀忙引着米月进室内取钱,一边道:“现在交现金的少了,都是手机扫码,收了这笔钱后,我把钱放在柜子里,再没有动它,也幸好再没有收到现金,所以那钱,应该还放在最上面。” 麻秀秀说着,便到卧室里打开了一张书桌抽屉锁,拉开了抽屉,果然看到了上面放的两张一百元的新纸币。 米月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取出两张纸币出来:“是这两张吗?” “正是。”麻秀秀道。 纸币上取到了指纹和DNA,查信息库,该指纹没有犯罪登记记录,通过画像人脸识别,锁定了4名相似度超过98的嫌疑人,经排查核实,锁定了一个人:曹兴华,男,身高1.77,32岁,大专文化,广西靖南市人,单身,无业,无犯罪记录。 查曹兴华活动轨迹,8月8日晚上11时,曹兴华入住东州市宝利宾馆,8月11日早上9时10分退房,之后不知去向,没有飞机及火车购票记录。查住房登记记录,没有发现与曹一同入住的“阿彪”,米月推测,曹兴华应是自驾车来的东州,而这个阿彪,也许就是东州本市人,接待和陪同这个曹兴华去黄江源玩漂流,不管怎么说,找到了这个曹兴华,不愁找不到阿彪。 米月向广西靖南市公安局发了协查通报。 曹兴华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与检材不匹配,这在米月的预料之中。过了两天,广西靖南警方发来了曹的信息,曹在长期南宁市生活,单身,无业,无犯罪记录,在南宁市兴宁区建兴路建兴小区有一套出租房,警方查了出租房,无人在家,据邻居反映,曹已十来天不见人影。曹有一辆黑色丰田雷凌,车牌号桂L03MT1,查目前该车不在广西境内。 有车牌号就好办了,米月速查天眼,该车于8月11日上午10时许上了107高速,1时20分到达南关市下高速,中午3时许继续上了107高速,晚上10时40分从湖南衡阳下高速。米月没有在衡阳的旅馆查到有曹的入住记录。 “难道这家伙在衡阳有亲友,或有意躲避警方追查?” 米月只好又要请求衡阳警方协查桂L03MT1号黑色丰田雷凌车及车主曹兴华在衡阳的轨迹。 也许广西的车到衡阳的不多,衡阳警方很快传来消息,找到了曹兴华的住所,衡阳警方已在暗中监控,请米月速去提人。 米月赶到衡阳,已是深夜,事不宜迟,便直奔曹的住所提人,曹兴华还在睡梦中,便被衡阳警方同米月等一道从床上拎了出来。 米月从曹兴华惊异的表情中,她已经感觉出,他也许对这件案子不知情。 在当地的派出所,米月连夜询问。 果然如米月所料,曹对案情丝毫不知情,但他供出的一个人,还是让米月吃惊。 曹供出的阿彪,真名叫杜天贵,广西靖南人,与曹同乡,也是单身,无业,现住在东州市。 “阿彪是他的小名吗?” “不是,我来东州后,他就让我叫他阿彪,不要叫实名。” “你怎么同他在一起的?” 曹兴华道:“我来东州,就是来找他玩两天的,8月10日,他带我们去了那个黄江源漂流,我们一早去的,上午漂流完后,他又把我拉到黄江源,说是要带我去山上打猎,我知道他带了一支**,到了黄江源,差不多下午四点多钟了,他带我上山,我跟着他在山上转了个把小时,也没有见到过个什么野物,只是有些小鸟,山上的林子又闷又热,我实在困了,他看出来了,对我说,你要实在想睡觉,就下山,去宾馆开个钟点房吧。所以我就下了山,我没有开钟点房,就在车上睡了一觉,后来是他把我叫醒的,我醒来一看,天都黑了,我问他有什么收获没有,他也不说话,就让我开车回去…。” “你为什么要来衡阳?” “回到东州后,我本来就要回南宁的,他对我说,你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不要急着赶回去,他说有个朋友在衡阳,让我去衡阳玩几天,吃的,住的,都有朋友安排,你一切都不用管,他会带你去各地看看。所以我就来了这里,我住的这酒家,都是他朋友给我安排的。” 米月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阿彪有意的安排,就是让他来这里先躲几天。 “你知道杜天贵住的地方吗?” “没有,我没有去过他家。” “知道他在东州做什么事吗?”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做的事,很有钱,朋友也不少,只是这个人平时舍不得花钱。” “你们还认识他的其他朋友吗?” 曹摇了摇头:“没有,都是他一个人安排。” “你有杜天贵的电话吗?” “有。” 米月记下了电话号码。 “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注意到他平时给谁通过电话?” “通过,有个电话,他称对方叫师父。” “师父?” “嗯。” “他是什么时候给师父通的电话?” “我想想看……好像是10日上午,8点多钟,8点40左右,当时,我在开车……” “他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在意听,电话是对方打来的,他叫了声师父,就在听电话,后来他说,他现在在车上,不方便说话,完后他打过去……” 米月让吴昊查杜天贵的电话,电话已停机。 米月便找出了安排曹的衡阳朋友,这人姓邓,叫邓景朋。邓景朋道,他是在东州打工时认识的阿彪,有一次被当地的流氓欺负,是阿彪帮了他。这次接待曹兴华,是他打电话让接待的,说要尽量陪他多玩几天,还说一切的花费,由他负责,到时候他打过来…… 杜天贵的个人资料很快出来了,杜天贵,男,44岁,中专文化,广西百色靖南市新镇街人,身高一米七七,离异,无业,现住址:东州市东城区银河路芳园区17号院9门1204房。父母已亡故,妹妹杜秀贵,42岁…… 不出米月意料,吴昊上门抓人时,已人去楼空。 查杜天贵的活动轨迹,竟然都是空白,令米月惊异的是,杜天贵在黄江源黄江宾馆有住宿登记,登记时间正是刘暄提供的刘青水打给阿彪电话的时间。 难道这个阿彪与“7?17”专案有关联? 阿彪的电话虽然停机了,但还是查出了这个电话的通话记录,米月查到了8月10日上午8点40左右打给师父的电话,查这个师父的电话,名叫夏晓明。 十四、操控 晚上10时,夏晓明洗完了澡,心情舒畅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习惯性地跟着听哼两段京剧。 此时间不可闹笑话 胡言乱语怎瞒咱 在长安是你夸大话 为什么事到如今耍奸猾 左手拉住了李左车 右手再把栾布拉 三人同把那鬼门关爬 啊啊啊…… 坐在一旁的阿彪听得有些发慌,道:“师父这什么鬼调子,好不吉利。” 夏晓明也不理会,正在兴头上,门铃响了。 阿彪一听,慌忙向夏晓明使了使眼色,跑去了楼上。 夏晓明看了看钟,心里闪一丝不快,上前开了门,门前站着一男一女,女的亮出了警察证。 “市刑侦队的,我叫米月,你是夏晓明吧!” 夏晓明懵了一下,一时呆在了门口。 米月看了看夏晓明的表情,这个表情让她产生了疑惑。 “你不用紧张,我们是来找你了解情况的。”米月进了屋,自己先坐了,看夏晓明还呆呆地站着,笑了笑道:“你坐吧。”她反客为主了。 夏晓明尴尬笑了笑,坐了下来。 米月看了看夏晓明,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来抓人的。” 夏晓明嘿嘿强笑着连忙摆手:“我没紧张,没紧张,只是这个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嘿嘿……” 米月看了看客厅摆设,啧啧着:“夏老板在哪里高就?” “不敢不敢,你就叫我老夏吧,在米警官面前,我也瞒不了你们,祖上传下来的,替人看看风水,混碗饭吃,当然,你们自然是不信这一套的,这些年,本想洗手不干了,但还是架不住有人来找,不过,我夏某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做违法的事。” “除此之外,没有干过别的事?” “别别的事,我也想干,却干不来呀。” 米月不想多问了,看他慌里慌张的,怕误了大事,们便问:“阿彪,认识么?” 夏晓明像触电似地震了一下:“哪,哪个阿彪?” 米月掏出了照片,递给他:“就是这个人,杜天贵。” 夏晓明强压制住狂跳的心:“他,他犯了什么事?” “他涉嫌一起杀人焚尸案,现在逃。” “他,杀人焚尸案?” 夏晓明的心此时才镇静下来,忙点了点头:“认识,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夏晓明脑子在如滚水在翻腾,警察能找到他,一定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既然说他在逃,那么,警察还没有接触到他,他与阿彪的关系,只会在他们之间的电话通话中暴露,阿彪平时都叫他师父,那么,一定是通过这条线索找到的他。 “他是我收的徒弟,跟我学看风水。”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也奇怪呀,这两天他电话停机,我也正在找他呢,哪里想到他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知道他住的地方吗?” “知道,在银河路芳园区。” “除了那里外,还有其他地方吗?” “其他就不知道了,应该没有了吧?” “知道他还有什么亲友吗?” “这个,不知道。” “认识刘青水吗?” 夏晓明心头又是一震:“不,不认识。” “认识周天浩吗?” 夏晓明连连摇头:“不不认识。” …… “好,如果发现杜天贵,速与我们联系。”米月把自己的电话发给了他。“你拔过来吧。” “好的好的!” …… 米月出了夏晓明的家门,又看了送她出门的夏晓明一眼,见他额头上已布满汗珠,笑道:“你看,客厅空调那么凉,你还冒汗了,身体虚吗?”夏晓明不由自主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一时语塞。 米月看了看表,已是深夜零时了,上了车,对吴昊道:“这个夏晓明有问题。” “可是从他的对话看,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从他的表情看心态,他的心态有问题,我感觉他在说谎。” “要不要对这里监控?” “不,我们没有他的任何证据,不便动他,先查查阿彪的其他联系人吧。” 夏晓明眼看米月两人上了车,车开出了院子,气冲冲地正要上楼去叫阿彪,却见阿彪从楼上下来,扑通跪在了夏晓明的面前。 “师父,救救我!” 夏晓明忍着满腔怒火,问:“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该死!我该死!我那天就不应该去那山上打什么野物,本来那个曹兴华跟着我一块的,偏偏他却要回去睡觉,天快黑的时候,上来一个女孩,好像在山顶拍晚霞,我听到她的一声惊叫,过去一看,原来是看见一条蛇,那蛇早跑了,她却吓得瘫倒在地上起不来,我千不该万不该去拉她,这一拉,我就没有控制住自己。” “那你也不该杀了她呀!” “她又喊又叫,我怎么也制止不住,就去捂她的嘴,没想这一捂,她就不叫了。后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弄了,弄完了后,才知道她已没气了。我也知道,怕警察查出来,还是戴了套弄的,事后一想,只怕这还不行,我听说警察还可以从人的口水中取出什么基因,想这女孩身上倒处都有我的口水,才想出个主意,从山上找了些柴火,把她烧了。” 夏晓明气得咬牙切齿:“你去死吧,我救不了你了。” 阿彪道:“我死不要紧,只怕落到公安手里,会连累到师父。” 夏晓明恨恨道:“你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刚才听警察问的话了,她提到了刘青水和周天浩。” 夏晓明的心一紧。 刘然接到夏晓明电话的时候,已是深夜一点,刘然刚刚上床。 “老弟,出来一下,我们见个面。” 刘然从夏的口气中,听出了事态的严重。 “在哪里见面?” 河岸公园吧,那里还有行人在乘凉。 刘然到了河岸公园,看沿河数百米长的一排排长条椅上,果然还坐着不少人,大都是一双双情侣。 刘然同夏晓明也就像一双情侣,紧紧坐在了一起。 “8.10焚尸案听说过吧,凶手就是阿彪。” “啊!”刘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刚才,米月亲自到了我家里。” 刘然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现在阿彪人呢?” “在我家。” “你想怎样?” “我找你,就想请你拿主意呀!” “这个祸水,我们还想沾上?” “不行呀,他要是落到公安手里,你知道,米月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刚才还向我打听了你爸和周天浩。” “还有,周天浩跳楼的过程,就是这个阿彪看到的,拍的录像。” 刘然痛苦地抱了抱头。 “这人该死!” “是该死!可是不能在死前落在公安手里。” 刘然叹息了一声,沉默了半天,站起身来:“去你家吧,我找他谈。” 夏晓明家。 “刘大夫,你不会脑控又让我自杀吧?”阿彪不敢看刘然面对他的凶凶的双眼,哀求道。 刘然笑了笑:“我要让你死,还会当着夏师父找你说话吗?不过,你说对了,你还真得要畏罪自杀死亡,当然,不是要你真死。” 刘然看了看夏晓明,夏晓明一头雾水。 “你会游泳吗?” “狗刨式还会两下子。” “有人知道你会游泳么?” 阿彪想了想:“从小一起玩的几个孩子知道,不过几十年都没有联系了。” “老家还有什么人?” “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一个妹,嫁给外村了,老家房子都拆迁了,没有家了。” “你妹同你还联系吗?” “他们一家都在南宁市打工,有了两个孩子,还在联系。” “我听说,你老家广西靖南,是喀斯特地貌,有不少地下溶洞,还有个什么湖,湖里的水都是流入地下河的?” 阿彪惊恐地点了点头:“我老家门口就有个叫龙潭湖的,水就是流进地下河,过去有淹死的人,被吸入地下河,尸体都捞不到。” “这就好!我想了一下,是这样,你给夏师父写个遗书,也给你妹写个遗书,然后回到老家,就在那湖边投湖自尽。既然你会游泳,那就好办,你投湖后,游到对岸上岸。然后,我们重新给你办个身份证,送你从中越边境出境,在越南生活,躲过几年,再看情况回来,你看如何?” 阿彪听了,不耐烦道:“你只要把我弄去一个地方躲起来就是了,出国更好,何必还要弄个什么假自杀!” 刘然哼了哼道:“你说得轻巧!你去躲躲!你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现在是信息的世道,只要公安一通缉,你动一动试试看,你走到哪里,都会有一个个你看不见的监控头在辨认你,人家公安的人脸识别系统不到几秒钟就自动报警,这么恶劣的人命案,网上很快会炒作,公安会放过吗,你想想你藏得了吗,只要你死了,公安注销了你的案子,你才能安心地过日子。” 阿彪想了想:“好是好,只是在老家,哪怕过了境,在越南,怕也有认识我的人,我怕还是会有人会认出来。” “这也好办,反正新办了身份证,那就到北方或其他你想去的没有人认出你的地方躲几年。” 阿彪看了看夏晓明,夏晓明点了点头。 阿彪还有些不放心:“我这长相,能过关吗,你不是说现在公安有人脸识别,不怕被认出来吗?” “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你杜天贵的案子一注销了,公安那系统就不会去辨认你和报警了。再说了,你要相信我刘然做事,要就不做,要做,就不能有丝毫的漏洞。去年医院收治了一个人病人,叫肖秋,是在施工时出意外被砸,成了植物人,个头长相与你差不多,就多了一脸的连腮胡子,他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叫肖春,原来也是一起在这东州打工,现在被他这个兄弟接回湖南湘西老家了,他那老家在穷山僻壤,怕是出不了山。我这里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你就用他这个叫肖秋的身份证,只要那个肖秋没有死,你就可以先用着,何况还是个双胞胎,就是他死了,也还可以以他兄弟肖春蒙混的,你呢,要弄上些连腮胡子,只要有一脸的连腮胡子,遮住大部分的脸,那系统也会把你当肖秋的。” 阿彪还是担心:“那假身份证,没有电子码的,要是坐高铁飞机,人家一验证不就露馅了?” 刘然笑了笑:“坐高铁也好,飞机也好,你就说忘带身份证了,到车站派出所求助,你只要说出肖秋的身份证号码,他们会给你补办一个临时身份证明,就OK了,再说了,这种事,除非不得已,你还是少去坐高铁飞机罢,住宿也不行,还是尽量不要让这个肖秋多露面。” “我要怎样才能让公安会相信我自杀?他们找不到尸体,会定案吗?” “这个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一步步来安排好这个事,我会让公安相信你自杀的。” 十五、追捕 米月在阿彪的家里,找到了他的指纹与毛发,经检测,与现场上采集到的样本匹配,南宁市警方也送来了阿彪妹妹杜秀贵的DNA样本,经比对与现场及阿彪家里的检材相匹配,米月下发了通缉令。 通缉令发出的第二天,米月接到了夏晓明的电话,夏晓明收到了一个快递,是阿彪的遗书。 遗书? 米月赶到夏晓明家。 遗书是钢笔手写: 师父: 当你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了。我犯了一个让师父无法原谅的罪行,我对不起师父,如果有下辈子,再来报答师父之恩吧。 阿彪绝笔。2018年8月21日4时 米月看了日期,收取快件时间8月21日9时12分,签收时间是22日11时39分。 “这是他的笔迹吗?”米月问。 夏晓明点了点头。 “他在你这里留有笔迹吗?” 夏晓明想了想:“原来他在我这里写了有借据,后来还了钱,便退回他了,看像他的字。” “这在之前,你们有过联系吗?” “没有。” 米月看了快件上阿彪的联系电话,还是已停机的电话。 米月来不及多问,她要赶紧找到收取此信的快递员。 米月通过快递员很快查到了这家快递公司位于龙口街的一个收递营运点,阿彪是上门来这里发快递的,签收快递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收递员。 “他来得很早,我刚上班,他就来了,他总共一起寄了两件,除了这个,还有一件,寄往广西的。” 米月查发住广西的收件人地址姓名是:广西南宁市兴宁区兴桂路35号杜高卫浴**店杜秀贵收,上面有双方的联系电话。 米月已得到消息,南宁警方已走访调查了杜天贵妹妹,她不知道她哥的行踪。 米月沉了沉气,打了杜秀贵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 怎么回事? “难道她已经同样收到了他哥的遗书?” “你查一下,这个快递对方收到了没有?” 快递员查了查:“对方已签收了,刚签收不久。” 米月叹息一声,问快递员:“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来的?” 快递员想了想:“哦,他是开着车来的,一辆白色的比亚迪。” “知道车牌号吗?”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本市的牌子。” “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他一个人。” “你这里有监控吗?” “有。” 米月查监控,监控看到了阿彪和他的车,却还是没有看清车牌号,不过,上面清楚地显示车辆离开的时间:21日上午9时15分。 有这些就够了,米月对吴昊道:“查天眼,跟踪这辆车轨迹”。 东州市的所有路**警监视都是高清,米月很快找到了9时15分从龙口街快递营运点开出的白色比亚迪,并看清了车牌号:东A-18Q95。 监视器一路追踪,白色比亚迪于10时49分上了G80高速。 米月再通过厅指挥中心查全国高速车辆出口信息,该车于当晚12时10分从南宁G72号线下高速。 吴昊道:“他这是回老家吗?他不是要自杀吗?要自杀的人,还能自驾跑近千公里的长途?” 米月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不好!这个自杀,只不过是个想来个金蝉脱壳,这家伙其极有可能是想通过他老家处在的中越边境,出境脱逃!” 南宁警方传来了信息:该车当晚连夜又上了G80高速,今天凌晨4时10分许从G69高速线下高速,到达靖南市,目前,南宁市警方已告靖南警方查找杜天贵。 米月恨恨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靖南!” 米月乘坐的飞机从吴圩国际机场下了飞机,已是晚上10时,广西区公安厅刑侦总队的车早已在出口处等候,来接米月的便是米月在公大的同学,区公安厅刑侦总队一支队副支队长董铭。 一阵简要寒暄,尽管同学之间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但现在米月哪有心思来叙友情,米月上了车。“现在就往靖南开吧。” “总要吃点什么吧?” “不用了,我们在飞机上吃过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呀。” 米月一脸惭愧:“回来再说吧,要是弄到了人,我请你!” 董铭叹息了一声,都是搞刑侦的,董铭心神领会,不再强求。 “这样,我就不去了,这位侦查员姓张,你叫他小张就是了,他负责随同,这个案子,一直是他在介入。” 米月明白,要不是同学,她没有这个待遇,让区公安厅的同志介入该案并安排人员随同。米月道了声谢,车子便上了G80高速。 车上,小张便主动了向米月介绍了南宁市公安局调查杜秀贵及靖南警方反馈的情况。 “杜秀贵收到的快递,是她哥杜天贵的一封遗书,遗书的内容,已发给你了,我们对杜的笔迹进行了鉴定,确认是他的笔迹。这个杜秀贵收到了遗书,急得不行,找我们要人,我们只好把他杀人的情况告诉了她,南宁市局现在派了两人在看护。据我们了解,在这期间,杜天贵与杜秀贵一家人没有联系,杜秀贵并不知道她哥的真相,她与杜天贵最后一次通话的时间还是在今年6月份。至于靖南那边,你下飞机前,我们也刚刚同市刑侦大队廖大队通了电话,说是那辆白色比亚迪车牌号东A-18Q95车已找到了,但没有发现杜天贵,他们现在在全力查找。” 米月叹息道:“我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偷渡。” “廖大队判断,既然他的车还在市里,应该还没有去边境。” “很难说,这家伙处心积虑,目的就是想偷渡脱逃,我想,他不可能还这么淡定地待在市里。” 米月到达靖南市,已是凌晨4时,廖大队早已为米月准备了夜宵。米月也饿了,一边吃,一边听廖大队介绍情况。 “车子就停在龙潭路他老家的地方,我们发现车子时,已是下午3点了,车子进来的时候,也正是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天还未亮,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所以我们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停车的地方没有监控吗?” “没有,那一条街是沿龙潭湖的街,北面是居民区,南面没有建筑物,是一片庄稼地,一条小路直通龙潭湖,只有往西五百多米与幸福路交叉处有个交通视频,晚上天黑,也没有路灯,看不到这个地方。”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越境?” “我们也有这个防备,所以我们当即封控了这里通往边境的公路交通,如果他不是在昨天下午3点前离开本市,我想他就走不了了。目前,我们已把他的通缉发到了边境口岸。”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边境口岸吧?我担心他现在已经去了边境。” 廖队看了看表,笑了笑道:“既然这样,吃完饭,我们稍稍休息一下,7点半,我们就出发。这里距离边境口岸也就半个多小时,到了那里,刚好他们有人上班。” 米月只得罢了。 在龙岗镇,廖大队向米月介绍了镇派出所所长王方文。 王方文见米月一脸的憔悴和焦急的神态,安慰道:“这个杜天贵,我们一收到通缉令,就对他边控了,他跑不出去的!” 米月道:“我是担心,他是本地人,会采取其他手段偷渡。” 王方文笑了笑:“现在不比过去了,我们防偷渡的手段很严密,而且,他即使盗用别人的身份证,我们这里也可通过人脸识别认出他,请相信我们这里的人脸识别系统的能力,准确率达到97%以上,而这系统一旦弄达到90%,便会及时预警。” “他就是这一带的人,对边境线很熟,有没有可能通过边境线偷渡?” “这个就很难说,不过,越南对偷渡入境的人员盘查也很严,一旦发现偷渡入境人员,也会及时通报给我们。这样,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在这里待两天,我们也将这个人的情况通报给越南警方,请他们留意盘查。一旦有什么情况,他们会随时通知我们。” 米月点了点头,她只好找了一个宾馆住了下来,等待杜天贵的消息。 十六、沉尸龙潭 刘然是在阿彪到达靖南的前一天下午4时来到靖南的。 刘然没有来过靖南市,通过百度搜索,原来该市是2015年新设的县级市,有“小桂林”山水、“小昆明”气候之称,是一个以溶蚀高原地貌为主,以奇峰异洞、四季如春的自然风光闻名遐迩,其全国闻名的集瀑布群及大峡谷景区之地。刘然不禁感叹,要不是因为阿彪这事,他还真想好好饱览这里独特的风光。 刘然下了车,便直奔龙潭湖,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湖,是一座有一个巨大水泥大坝的大水库,水库长近千米,宽五百余米,水面清澈宽广,水坝长200米,出水处,是一个约50多米宽的水瀑,水瀑下面,是一口长宽各50多米的水池,正是暑期,无数的家人小孩在水池里游玩,看巨大的出水流量,哪里有阿彪所说的地下暗河? 深夜2时,刘然便悄悄来到水库大坝处,等候杜天贵。 一切都在按刘然的计划进行,他知道,杜天贵天亮前,必须赶到这里。 白天还是热闹非凡的水库大坝,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坝口水瀑处轰轰的水声,湖面倒映着月色,远处起了一层薄如白纱的雾。已过了末伏,夜风吹来,刘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凌晨4点多钟,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刘然一看,正是阿彪。 两人没有多言,只是相互点了点头。 “你看看,这哪里能看清有地下暗河?如有地下暗河,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水流量?”刘然指了指月色下的湖面,对阿彪道。 “你不懂,这是雨季,雨季的湖面就是这样的,到了旱季,这水就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可以看到一处处暗道口了,还能看清湖水流入暗道口形成的漩窝。” “什么雨季旱季?” “我们这里,属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没有四季,只有两季,就是雨季和旱季,从现在这个时候开始,一直到明年春,都是少雨的旱季。每年的三四月份到八九月份,就是雨水多的雨季。” “现在这种情况下,尸体会有可能吸入暗河吗?” “有,有的,有一年,也是这么多的水,四个孩子来湖边玩耍,一个孩子掉水里了,上百人打捞了三天,连人影都没有找到。” “这水能放干吗?” “放不干的,它与地下河相通,雨季的时候,这地下河水有时就会涌出来,到旱季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吸下去,所以这湖水是永远都放不干的,所以你别看这有水坝,其实我们还是叫湖,不叫水库。” 刘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怎么整?” “不急,先坐下,我们商量商量。” 两人就在大坝上坐了下来,刘然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瓶60度的二锅头。 “先把这酒喝了。” “怎么还要喝酒?” “你不是说过会游泳吗?会游泳的人,能淹死吗?” “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会游泳了,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 “你以为那刑侦都是吃干饭的?” 阿彪道:“把这酒倒在湖里,把空瓶子放在这里就是了,你不会真让我喝了这酒,跳到湖里去吧?” 刘然哼了哼:“要是这样的话,如果连个尸体都找不到,谁会相信你跳湖自杀了?” 阿彪顿了顿:“那要怎么做?” “我要在远处,用手机拍下你喝了酒后,跳下湖里的视频。” 阿彪一惊:“这深更半夜的,哪里还会有人会在这里拍视频?” 刘然笑了笑:“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没有人?这么热的天,万一还有人在这附近乘凉,或者躲在暗地里谈恋爱的男女?或者在一起鬼混的野鸳鸯呢?你看,这月色下的湖面多美,会有人来拍这月色下的湖面,无意间拍下了你自杀的画面的,你放心,我会想一个周全的法子,让警察相信这是什么人无意间拍下来的。” 阿彪还在犹豫。 刘然道:“如果没有这些硬证据,警察不会轻易证实你自杀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尸体,你永远也别想让警察销案,你听我的没错。” 阿彪这才点了点头:“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下去了,怎么上来?” 刘然笑了笑,掏出了一根绳子:“我早就准备好了,你跳下去,只要在水里坚持两分钟,我拍完了照,就过来放绳子,你拉着绳子就上来了,注意,要演得像。” 阿彪看到刘然走开距离自己20多米处,举起了手机,便开始表演了,站在水坝上仰天长叹一声,便一口灌下了大半瓶二锅头,丢下了瓶子,纵身跳入了湖中。 刘然收起了手机,来到阿彪面前,看着阿彪在水中扑腾。 “刘大夫,快放绳子!放绳子!”阿彪喊道。 刘然一动没动。 阿彪扑腾了数分钟,看刘然站在大坝上,像尊铁塔一样,没有丝毫反应,他应该是猛然醒悟了,脑控!他妈的脑控!也许,阿彪想到了这个词,巨大的恐惧感,使他背向刘然的远处游去,然而,到了湖中心,他已辨不清方向了,他不知道哪里是距离湖岸最近的地方,已有凉意的湖水刺激着他的身体,手脚已开始抽筋,脑袋里的酒精也开始发作了,在一阵阵发晕,他似乎听到刘然在对他说些什么,但在水里一沉一浮的他一句都听不下去了,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一口湖水灌进了嘴里,呛入肺里,他想喷出来,却被更多的水灌了进来,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刘然双手合十,不慌不忙地对着在水中挣扎的阿彪道:“阿彪,你不能不死,你躲不掉的,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你知道吗,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的过程才可怕,既然迟早都是一死,就不能落在警察手里,让法院公开宣判你去死,你知不知道,那是一种在漫长的时间里等待的死亡,也许半年,也许要拖一年,你知道这种等待的死亡是个什么滋味吗?而你现在,你只有几分钟的恐惧,几分钟,我这么做,是对你好……” 刘然一直到看着阿彪好不容易沉入了水中,水面恢复了宁静,他静静地又站了半个多小时,才小心地收起了绳子和装酒瓶子的塑料袋,看那个酒瓶还没有破碎,静静地躺在大坝上,瓶内还有残余的酒,他蹲在大坝上,反复观察了现场,细细地寻思,他是拿着塑料袋包着的酒瓶递给杜天贵的,酒瓶上应该不会留下自己的指纹,其他就没有任何遗留物了,大坝是水泥面,十分的干净,不容易留下他的脚印,即使留下脚印,他也早回到千里之外的东州了,而且他相信,天一亮,这里很快就会被无数双新脚印破坏的。 刘然看了看四周,四周仍是一片寂静,东方天边亮起了一片曙光,月亮还在西方天边挂着,他看了看表,正好凌晨五时。 刘然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车子是停在一片没有监控的庄稼地边,车牌号在进入南宁后就换成了南宁牌号的,他在车上静坐了有半个多小时,看街道上开始有车子流动了,他才发了车,他该打道回府了。 阿彪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过了三天,尸体浮上来,漂到了大坝边来,把一位大早就到水库边散步的老大爷吓了个半死。 米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同吴昊正在赶往南宁的路上。米月已在边境查寻了两天,没有阿彪的丝毫线索,她不能在这里久待,只好把寻找阿彪的事托付给了廖大队和王所长。 米月不相信阿彪会自杀:“他要寻死,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来他老家这个地方?” “或许,他是不想客死他乡吧?至少在这个地方,他还有可能入祖坟。”同来的广西区厅的侦查员小张道。 水库大坝现场,阿彪的尸体以及唯一的物证二锅头瓶子已在送检途中,廖大队带领现场勘察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大坝上已乌泱乌泱站满了不少人,现场没有采集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廖大队向米月介绍道:“经初步勘查,尸体没有任何外部伤痕,在阿彪停车的地方到水库的小道上,采集到了有向水库方向行走的脚印,经比对是阿彪所留;在现场上遗留的酒瓶上已采集到了指纹,以及在瓶口上采集到了DNA,死者在下水前可能喝了酒,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23日4时至6时之间,目前没有找到目击证人,现场没有发现有血迹或其他有暴力打斗痕迹,初步判断系投湖溺水身亡……” 阿彪的尸体被直接拉到了区公安厅检测中心,尸检报告及酒瓶上的检测结果也很快出来了,证实了廖大队的判断:杜天贵系酒后溺水自杀身亡。 米月心中还是有个谜团,尽管她也无法用什么东西来证实,她只是凭自己的直觉:一个绝望得要自杀的人,却能自驾车安全行驶上千公里?这需要超出常人的心里素质。 米月到了南宁市,她急切要找一个人,阿彪的妹妹杜秀贵,她要好好了解了解她与阿彪的生活经历。 米月见到杜秀贵的时候,杜秀贵正好在区公安厅辨认阿彪的遗体回来,一双眼睛都红肿了。 米月只得先说些安慰的话。 “各人都是命,节哀顺变吧。” 杜秀贵眼泪夺眶而出:“我们从小没有了爹妈,他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只剩我孤苦一人了……。” “你哥自杀前,与你联系过吗?” “除了寄来了遗书,电话都没有来一个,我打他的电话,电话停机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和联系是什么时候?” “春节的时候他是在我家过的,只是待了两天,大年在三十回来,初二就走了,今年6月17日是我大儿子家福生日,他打来了电话,他很喜欢这个外甥,还寄来了一台遥控汽车玩具。” “你知不知道他在东州做什么?” “他只说在做生意,具体做什么,他没有同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至今还是单身?他有女朋友吗?” “就为了这事,我不知劝了他多少回,他就是不听。他是8年前离的婚,俩人结婚快十年了都没有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没有生育能力,就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他今年回我家,还是单身一人。” “他会游泳吗?” “会,小时候就会。” “他平时喝酒吗?酒量怎么样?” “喝酒,酒量好像不大,也就二三两的量。” “他要是做生意,应该也有些积蓄,如果他有积蓄的话,除了你,你想想看,他会给谁?” 杜秀贵又伤心哭了:“他还能有谁!不要说对我,就凭他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他也会把钱放到我这里,这些年,他也没有少给我钱。” “他还有什么别的比较相熟的亲戚朋友吗?” 杜秀杜摇了摇头:“我们的亲戚,哪里还有,爹妈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远房的,现在都没有什么来往,他的什么好朋友,我是没有见过,也没有听他提起过。” “他离过婚的那个人,还来往吗?” “那个人,都死了两年了,肝癌。” …… 从杜秀贵家出来,米月的谜团更重了。 “想想看,难道这个阿彪一贫如洗?否则,他的这些遗产,对他唯一的这个妹妹,也没有一个交代?他难道要把自己的财产带到棺材里去?” “也许,这个杜秀贵没有给我们说实话,杜天贵在途经南宁时,私下悄悄把钱交给了她。” 米月摇了摇头:“不会,我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都这个时候了,她没有必要隐瞒,何况,我们已发了通缉,就是阿彪不知道我们发通缉,他也知道我们会找到他妹这里来的,他还敢来见她妹吗?” 吴昊也点了点头:“也是。但这个阿彪,如果他有遗产,也许有别的交代,这好办,从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看,他在东州没有房产,住的房子是租的,至于有没有积蓄,我们回去查一查他的帐目就知道了。” 然而,一切容不得米月解开这个谜团。当晚,孙局来了电话,催她赶快回东州。“既然主犯已畏罪自杀,厅里让我们赶快出结案报告。” “能这么草率结案吗?还有一些谜团,需要查一查,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问题。”米月疑惑道。 孙局苦笑:“我也不想这么草率,只是现在媒体舆论铺天盖地,质疑我们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能破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都不敢出门,总要尽快给这些媒体记者们一个交代。” “那也不能听受这些媒体摆布!” “现在既然广西公安已出了尸检结果,我看就这样吧,你回来后,我们会尽快安排一个记者招待会,把这个案子了结了吧。” 十七、佛佑 东州市公安局关于“8.10”杀人焚尸案侦查工作新闻发布会,由孙局主持,米月介绍了案件侦破工作情况。 孙局总算松了一口气,米月却是心事重重,阿彪的自杀,对她来说,还是疑窦重重。而米月的手头,还有“7?17”专案,刘青水的被害,周天浩的自杀,他们的幕后人员还没有下落。 结案归结案,但米月不会放弃,她必须尽可能地继续追查和不放过任何一个关于这两起自杀案的线索。也许,案件告破的新闻发布后,会麻痹敌人,而疏于防范的敌人,会让她有攻破的机会。 刘然看到了新闻发布会,面对米月专业而职业性的介绍,露出了一丝冷笑。 夏晓明也看到了新闻,他忍不住内心的兴奋,给刘然打来电话: “老弟,要不,我们喝个小酒,庆贺庆贺罢?” 刘然一声冷笑:“以后你少给我电话,你这个电话,可是在米月的帐上,说不定哪天被人家用手段了,把我也扯进去了。” 夏晓明哈哈大笑:“兄弟,放心,狡兔还有三窟呢,我没有那么傻,再说了,我也没有事犯在她手里,她不会随随便便弄我的,我也懂法。” 刘然没有心思去庆贺,却仍惦记让人心甘情愿掏钱的事,既然尝过了甜头,他不会放弃的。 这一次的目标,是一个矿老板,姓罗名义,51岁。 刘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一位来医院治病的病人告诉他的,病人在采矿中负伤,老板不给补偿,说是他不按安全规程操作,是自作自受,这个老板就是罗义。 “知道有个叫罗义的这个人么?” 夏晓明一听,立即心神领会,拍了拍大腿道:“对,弄他!你知道前些年,有农民投诉因为铁矿开采造成大批农田被矿渣淹没和污染吗?投诉的人就是这个罗义,只是这个人与当地**上头的关系很铁,没有人弄得了他,不过这事一闹,**取消了他开矿的资格,他从此不再开矿了,其实是怎么回事呢,是这几年的钢铁价格连年下降,都成了白菜价,他不是不采,是没得钱赚了,这家伙这两年不知在弄什么,不过钱是肯定不少的。” “他有什么兴趣爱好?” “谈不上,只听说这家伙平时很小气,舍不得花钱,也不近女色,家里老婆管得严,有一个女儿,正在国外念大学。” 刘然放下电话,皱了皱眉头。 刘然正在为这事伤脑子,不过有他意想不到的事送上门来。 放射科的张树山来找他,求他办一件事。 “是这样的,医院半月前收治了一位病人,叫梁伟,男,42岁,原来在我这里有肺结核的病史登记,近期又出现疲劳、咳嗽、咳痰及咯血等呼吸系统症状,连排尿都困难,我们综合检查发现,胸透时发现肺部有阴影,多个器官出现弥漫性或局限性肿胀或肿块,多处淋巴结肿大,外周血中嗜酸细胞升高,血沉和C-反应蛋白升高,免疫球蛋白尤其是IgG4亚型可显著升高,诊断为肺癌,而且因肺癌腹腔转移压迫输尿管引起输尿管梗阻及肾衰竭,已确定为晚期,在我们医院收治。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一家人挺有钱的,他老婆好像也是个老板,叫钟丽,说是要向医院捐助两百万,只要医院治好了她男人的病。医院哪里敢收她的钱!这种病,谁能治得好?这半个月过去了,花了她不少钱,后来我们在治疗期间发现,他的病不像是肿瘤压迫而像是腹膜后纤维化,而这种情况,常见于一种新发现的自身免疫系统疾病,叫igG4疾病,而不是肿瘤,我们通过激素治疗后,腹膜后纤维化对输尿管的压迫越来越小,尿也出来了,肌酐也下来了,再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就可以痊愈出院了。现在我们还不敢告诉他们这个真相,这个梁伟还好说,我们最怕这个钟丽来闹,她要告我们误诊,钱还好说,但毕竟这半个月用的药,不管怎么说对身体多多少少还是有副作用的,而且,这件事对病人以及他的亲属精神和心理上的打击也不少。” 刘然听了个不耐烦:“这事你找我干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心理医生,我想请你来帮个忙,先做好这个钟丽的思想工作,让她能够承受这个结果。” 刘然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这个心理医生是万金油么!” 张树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毕竟你来劝她,比起我们来做工作,效果要好得多……” “这是院领导的主意吗?要你来找我?” “干吗要院领导?我想请你帮忙,是这事我也有责任而已。” 刘然想了想,道:“好吧,看在你以前帮过我的面子上,我答应试试,不过,这件事,你先还是不用声张,你们得听我的,我让病人怎么做,就怎么做。” “当然当然!”张树山感激道。 第二天,刘然约见了钟丽。 坐在刘然面前的钟丽,40岁年纪,刘然原本以为这样的女老板,一定显得富态,但一见到她,却是一位清瘦的个子,穿的一件裁剪恰当的淡兰色套裙,却没有心情打扮,一头乱发下是一张憔悴的脸。 “你是心理医生,找我干什么?”钟丽看到对面坐着一位年青医生,有些疑惑。 刘然道:“老梁的病,您有心理准备吗?” 钟丽一时没有答话,双眼却红了。半晌道:“他还有救吗?” “你们信佛吗?” 钟丽点了点头:“我天天在屋里供着佛,烧香跪拜,一天求几遍。” 刘然也点了点头。 “怎么,你们医生也信佛?” “不,不是我们信佛,但可以利用佛来治病,有些病,可以用药治,但也还可以用心治,佛,就是用心治的一种方式。” “我天天这样拜佛,有用吗?” 刘然笑了笑:“当然有用,不过,我们所谓的心治,是要针对病人的,病人要对抗病魔,除了药物,还需要他自身的精神意志,您可能也知道,有不少在得知自己得了晚期癌症的病人,会死得很快,而之所以会这样,当然有病魔的因素,但主要是他的精神意志跨了,人的精神意志一跨,就等于向病魔下了投降书。要想让病人的精神意志不跨,就要靠这种心治,让病人靠自身坚强的精神意志来增加自身的抵抗力和免疫力,而它是依靠病人本身产生的,别人去求佛,作用不大。” 钟丽一脸迷茫。 “这样吧,我也来个急病乱投医吧,我想请老梁亲自去寺庙,请和尚也好,尼姑也好,给他念几天经,做几天道场,也许,这样做,会让老梁在心理上有所寄托,这种寄托,会让他有不死的希望,依靠这种希望,来提高其精神意志,增强他的抵抗力免疫力,以达到战胜病魔的目的。” 钟丽终于明白了过来,不禁喜从悲来:“如果真像刘大夫所说,能救了我家老梁,我就谢天谢地了。” 刘然道:“我想了想,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比较好,罗佛山华光寺好是好,只是人多太暄哗,我看,山下有个净心庵就很好,那里比较清净,很少有外人来打搅,建议你领着你老公,去那小庵小住七天,让那尼姑念念经,当然,药物治疗也不能停。” 钟丽感激不尽:“太好了,太好了,如果这样能治好我老公好的病,我情愿捐资,给庵里的佛像塑金身!” 第二天,刘然便把梁伟接出了院,来到了静心庵。 林诗诗早就打扫出了一间房子,安排好了住宿,钟丽领着梁伟进了庙,看了几尊大佛,忙各个都拜了三拜,然后搬进了安排好的宿舍,林诗诗忙前忙后伺候。 钟丽道:“需要我来念经么,我只会念金刚经。” 林诗诗笑道:“施主心诚即可,不必亲劳,由贫尼来做。施主只要禁杀牲,戒荤腥,去杂念,每日晨昏拜佛即可。” “我哪还有其他杂念,就是一个念想,让我家老梁能早日康复。” 林诗诗双手合十,道:“只要施主心诚,必能得佛佑护。” “要是我家老梁如愿以偿,早日康复,我情愿捐资给佛像塑金身。” 林诗诗十分感激,道:“多谢施主!佛法是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只要心诚就是了。” 林诗诗每日便在梁伟面前敲木鱼念经,每天天未亮便起床,沐浴过了,便起课,一直操持到深夜,服药斋饭自然由钟丽负责,几天下来,林诗诗的眼睛黑了一圈,令梁伟和钟丽都敬佩不已。 到了几天,梁伟的身体眼见得一天天好起来,饭量也增了,排便也正常了,到了第七天,刘然通知钟丽,说是医院主管的钟齐鸣副院长及相关科室主治医生,要来梁伟家探望。 钟丽只好赶紧把梁伟送回到家里,钟副院长原来是来向梁伟一家人道歉的:梁伟的肺癌是误诊。 “误诊?” 钟丽一时有些懵。 “怎么会误诊?你们要给我一个说法!”钟丽此时才明白过来。 “您听我们解释……” 钟丽看了看刘然,刘然给她暗示的眼光。 刘然道:“这样,你们把检查结果放在我这里,由我来向病人作解释吧。” 钟副院长向刘然点了点头,一伙人向钟丽夫妻告辞。 刘然细细看了一大串病历诊断报告,看完了,对钟丽夫妻道:“这不是误诊,梁先生的肺部阴影的确真的是消失了。” “医院为什么说是误诊?” 刘然兴奋得有些失态:“这是个奇迹,真的是个奇迹,按理说,按他们反复诊断确认,这个肺癌应该是到了晚期,晚期的肺癌,按常规来说,治愈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这肿瘤不可能这么快会消失,医生也绝对不会相信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他们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判断,那就一定是误诊了。” 钟丽还是有些糊涂:“他们不会是在蒙我们的吧?” 梁伟看了看X光片,道:“医院的院长都亲自来了,科室的领导也来了,不会是在蒙我们,我现在也感觉这病确实好了不少。” 钟丽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们再找家医院确认一下?” 刘然点头道:“也好,多找几家医院,检查确认一下,就放心了。” 几天后,钟丽向刘然来了电话,要答谢他的大恩,刘然道:“我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千万不用谢我,你要答谢,就向佛祖还个愿吧,不管相信不相信,也算了却个心愿。” “是的是的,不用你提醒,我是一定说话算话的。”钟丽道。 第二天,林诗诗来了电话,钟丽给庵里打来了一百万。 十八、破绽 米月查阿彪的遗产,帐上竟有存款70多万,这70多万存款在阿彪自杀的前一天被取了出来,不知所终,在阿彪的住所内,还有价值数万的珠宝玉石,存款的来源全部是现金存款,没有在银行或通过支付宝微信等APP转来支出的款项。 米月到取款的银行查访,证实是阿彪取的钱。 “这阿彪在银行取钱,为何没有预警?” 吴昊道:“我查了,当时我们的通缉令还没有发下来。” 这笔钱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他妹妹杜秀贵,米月便想到了另一个人,他的师父夏晓明。 阿彪写的两封遗书,其中一个便是夏晓明,夏晓明与阿彪的关系不一般。 米月第二次走访调查夏晓明。 下午4时,米月来到夏晓明家,夏晓明不在家,米月打了他的电话。 此时的夏晓明,正在静心庵。 “你在哪里,发个地址给我,我过来找你!” 夏晓明像是触了电:“不不不,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米月听出了夏晓明的惊慌。 米月等了近40分钟,才看到夏晓明的丰田霸王过来,夏晓明下了车,连连向米月道歉:“去了城东市郊的工地,路不好走,让两位警官久等了,抱歉!抱歉!” 米月看了看车轮子,轮子上并没有泥迹。 “老夏还挺忙的嘛!” “哪里哪里!再忙也没有你们忙嘛。” 夏晓明把米月等引进客厅入坐,自己浇水泡茶。米月笑问:“这么大个宅子,就老夏你一个人?屋里也没有找个保姆?” 夏晓明一边弄茶水一边道:“一个人过惯了,图个自在,现在找个保姆也难,我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你自己弄吃的?” “自己弄,自己弄,我这人,吃的方面,也不讲究。” 夏晓明的茶弄好了,米月喝着茶,才进入正题。 “阿彪死的那两天,你在哪里?” 夏晓明懵了一下:“怎么,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你们还来查这个事?” 米月笑了笑,看了看夏晓明。 “我收到遗书后,就向你报告了,后来我也着急,就到我这里的派出所等消息,派出所陈所长还劝我回家等消息,我哪里有心思回家,直到后来听说他死了,我才回家,我是又痛心又气,几夜没有睡好觉。” “你气什么?” “太不争气了!我这做师父的,也没脸见人。” “阿彪自杀前,见过你没有?” “没有,要是见过了,他就不会把遗书快递给我了。” “他在死之前,有没有向你交代什么?” “我都说过了,他一直没有同我联系呀。” 米月摇了摇头:“不对呀,他跟着你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有些积蓄的,我问了她妹妹,他没有向她妹交代,除了她妹妹,他还能交代给谁?” 夏晓明滩开双手:“他哪里是跟我这么多年,这两年,我一天到晚见不到他人,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名为拜我为师,其实我也没有同他打个几天交道,你看,他都要死了,也不来见我,我哪里还是他什么师父!他还能有什么东西交代给我!” “我们查了一下,阿彪银行有存款70余万元,在8月19日被他自己取现,这笔钱现在不知去向,而且,我们在他住所查出价值数万元的珠宝玉石,他也没有给人一个交代。” 夏晓明有些急了:“他有这么多的钱!我哪里知道?你们不会怀疑这钱到我手上吧” 米月笑了笑:“那你想想,他这笔钱,会去哪里?” “这我哪里知道。” “他有女朋友吗?或者,还有要好的朋友吗?” “这些你不要问我,我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女朋友,什么要好的朋友。” …… 从夏晓明家出来,吴昊道:“这家伙的话不能信,要不要去派出所问一问?或者到银行查一查他的帐户?” 米月摇了摇头:“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他说这两天都在派出所打听阿彪消息,应该不会说假话,这显然是他要给自己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明,说明阿彪的自杀与他无关,有意避开我们公安机关的追查,但这反而恰恰说明,这人心里有鬼;还有,银行帐户,我们去查也没用,他不会这么蠢的,但在我们问到这笔钱时,我看他的神态,他应该不知道这笔钱,问到阿彪男女朋友的事,他却很紧张,所以我判断,这件事,他脱不了干系。” 吴昊问:“下步怎么办?” “我们分两步查,第一是查阿彪在银行取到这笔钱后的去向,银行及周边应该有监控的,再跟踪车辆轨迹扩大搜索,这笔现金如果不是他带回家,他一定会当即处理的。第二是查一查夏晓明的家庭亲属及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夏晓明送米月出了门,到了屋里,定了定神,便给刘然打电话。 此时的刘然,正同周耘漫步在市东郊风光秀丽的涂石岭水库。 “我说过了,不要有事没有事打我的电话。”刘然不耐烦道。 “那个米月又来找我了,还是在查阿彪的事?” “不是已宣布结案了么?” “哪里呀,她还没有放手呢,你在哪里,我们商量商量。” “再说吧。”刘然厌恶道。 刘然收了电话,一时就没了心情。 刘然领着周耘来这里,不是来专门浪漫调情的。 刘然布置周耘以推销保险名义,上门去见罗义,可是不巧,罗义不在家,只有他妻子沈圆圆在家。 “我家不买保险。” 沈圆圆一听,就要关门。 “是罗先生约好的。” “那你去找他好了。” “他现在在哪里?” “远呢,在涂石岭水库钓鱼呢!” 周耘电话告诉刘然,刘然一听,笑了笑,“这老家伙还有这个爱好,这就好办了。”两人便驱车直奔涂石岭水库,路程不近,距离刘然的住处有30多公里,到了水库一看,哪有罗义的影子? “他老婆明明说在这里呀?”周耘纳闷道。 刘然笑了笑:“一般他老婆说的话,你要相信了,就太单纯了。” “他老婆在骗我?” “不是他老婆在骗你,是罗义骗了他老婆。” 周耘似乎明白了过来:“难道?不是说他不好色么?” 刘然冷笑地摇着头:“未必就是好色呀,男人有很多事,不一定都要同老婆讲的。” 周耘嘟了嘟嘴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虽然没有找到目标,但是水库的风景却让俩人沉醉,水库像一条卧龙,头北尾南隐藏在大王山森林公园深处,水库尾部,是一个有六七十户人家的村落,炊烟四起,几家水库鱼馆酒家的广告牌格外醒目,正是下午5时,水面碧绿如镜,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青翠的树林,看白鹭在水面低空盘旋,听百鸟在林中欢快地啁啾。 刘然舒了一口气,面对绿水青山,不禁脱口吟来: 孤村落日残霞 轻烟老树寒 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 白草红叶黄花 周耘一边疯狂地拍照,一边拍手道:“好意境!哥,没想到,你还喜欢古诗词。” 俩人在一片树荫下的草丛中坐了下来,周耘主动地依偎在刘然的身上。 周耘道:“哥,有人说,心理医生的这种职业很可怕,因为他能洞察人的内心世界,让你在他面前像是皇帝的新衣,一览无余。” 刘然笑了笑道:“你也这么想的?你不怕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周耘嘻嘻笑道:“我还怕你看不到我的内心呢。” 刘然看了看远方的山山水水,道:“你能看清这山水的内心么?” 周耘一脸疑惑:“这山水有内心么?” “如果你觉得有,它就有。我们在它面前,算什么,我们不过百年,可是它,已经经历了亿万年。” “可是,它们只是存在,我们是存活。” 刘然摇了摇头:“没有存在,就没有存活。” 周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换了话题:“哥,你现在当医生挺好的,也吃穿不愁了,我呢,去找一份事干,以后,我们不干这种弄人家钱的事了,你看,我这心总不踏实。” 刘然没有答话,抬头看了看天,顺手抓起了一颗石子,扔到水里。 周耘依然不放弃,道:“哥,以后不干这事了,我们踏踏实实过日子。” 刘然笑了笑:“小妹,什么是踏实日子?你听着,我刘然干的事,是有原则的,不是不义之财,我不会去弄;就是有义之财,我取之,也是取之有道,人生在世,不就是一个字嘛,玩!你看,这钓鱼,就是一种玩法,人对鱼没有强迫,鱼之所以上钓,就是因为它贪心;人与人之间,何尝不是如此!” “你看这个罗义,不信佛,不好色,人又小器,你有什么主意弄他的钱?” 刘然哼了哼:“可是他贪财。” “哥,千万莫做违法的事。” 刘然看了看周耘,这是一张纯真的像个孩子似的脸,一双眼睛像一汪清晰的泉水,刘然的内心深处突然有一种愧疚,他想,利用她对自己纯真的爱,把她拉入到这个行动中来,是不是他的一个错误,一个有些残忍的错误,但既然已经迈开了这一步,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刘然的胳膊把周耘紧紧搂在怀里,点了点头,道:“小妹,放心,我不会让你违法的,不会让你受苦的,一切的一切,由哥来承担。” “不!哥,我不会让你违法的,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哥不能有事,哥不会有事的。”周耘双手紧紧抓住刘然的手道。 十九、请君入瓮 晚上10时,刘然与夏晓明相约在“欣然餐馆”。 餐饮的小包厢,是在地下室,虽然布置得十分精致,却是连个窗户都没有,好在空调的冷气还行,环境十分清静。 夏晓明取出了一瓶茅台酒来:“这是家藏,有十多年了。” 刘然冷笑:“看来,你今天来摆的是鸿门宴吧。” 夏晓明叹息了一声:“我现在只有见到你,心里才踏实。” “我现在只要一见到你,心里就发虚。” 夏晓明摇了摇头,便把米月找他谈话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刘然淡淡地道:“那笔钱,阿彪同我说了,是我要他转移的,他说家里还有一些珠玉宝石,要去取来,被我制止了,说是你要是不怕被警察抓,你就回去取好了,他才没敢回家。” “现在是米月在追查这笔钱的去向。” 刘然一时沉默。 刘然在劝阿彪如何处理这笔钱时,向阿彪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把这钱当作遗产,干脆送给亲属,也就是他唯一的妹妹,要不,如果相信刘然和老夏的话,就先放在刘然或老夏这里,先代为保存,待他新的身份确定后,再转给他,毕竟知道你来历的人,也只有刘然和老夏。 阿彪最终选择,把这笔钱放在刘然这里。 这件事,夏晓明不知道。 刘然一脸与已无关的表情,道:“管它呢,人都死了,让她去阎王那里查吧。” “我是担心,要是追查出收他钱的这个人来,他自杀的事就暴露了!还有,米月也在查家里那批珠宝,我也在想,正常自杀的人,应该在遗书中会有个交代,至少会给她妹妹有个交代。” 刘然笑了笑:“你糊涂了么?他是正常人么?他是犯人,杀人犯!他顾得上吗!说不定他人还没有死,那笔钱和那批珠宝就已就被公安封了,他还交什么代!” 夏晓明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也是。” 刘然便故装糊涂:“阿彪是不是把那钱送到林诗诗那里了?” “哼!”夏晓明不屑一顾:“你还不知道林诗诗,那是个吃人后连骨头渣子都舍不得吐的人,阿彪又不是不知道她,会把钱放她那里!” “那就好,只要你,我,诗诗那里没有拿到钱,我们还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米月一旦找到那拿钱的人,会追问到真相。” 刘然摇了摇头:“至于其他人,我们就不要去管他!阿彪也不会这么蠢,轻易透自己的底,说不定他有什么相好的,私下有什么经济纠缠呢,这事,你操心也没用。” “米月那人,不好对付。” 刘然不知道夏晓明这话的用意,是不是他怀疑自己吞了这笔钱?刘然不想与纠缠这事了,他要转移话题。 “那个罗义,我你推荐给你了。” “罗义?这是个吝啬鬼,不信佛又不信邪的,你能让他吐了钱来?” “我让他进你的场子。” 夏晓明一脸疑惑:“你不是不劝人弄这事吗?” “那也要看人,这种人,我就是要让他出出血的。” “他会听你的吗?” 刘然冷笑:“放心,我会让他乖乖地进来。” 刘然回到家,已是晚上零点了,刘然一时难以入睡,看来,米月并没有放弃对阿彪案的追查,这让他心里有一丝不安,这个米月,真的没有他想像的这么好对付,他要重新清查一下防线,以免让米月突破。 按照刘然的精心安排,阿彪取了钱,把钱包放在他车上的后备箱中,晚饭时把车开到周围无监控设备的市东郊白云山下润泉山庄门口停车坪,阿彪到饭馆吃晚饭,刘然是从山上的林荫小道步行来到山庄的,见四下无人,便开了阿彪的车后门把钱包取了,而后依然从山庄后面的山道步行出来。 如果米月要追查,就应该会追查这辆车的去向,刘然深信,光靠监控追查,米月是无论如何追查不出来的,无论从当时他取钱的行动以及他车辆来去的路线。然而,他在取钱时,虽然周围无监控,他也观察过四周无人,但当时停在山庄门口停车坪的车,也有十来辆,他无法判断在这十来辆车中否有人,如果当时有人在车中,一定会看到他取包的行动,如果米月来山庄走访,不排除找到目击者。 当然,刘然还有一丝侥幸,他知道,他当时与阿彪是一样的装束,即使是有目击者,凭当时现场的光线及距离,也不可能能看清一个人的面孔的,目击者所看到的也许让米月判断取钱的人就是阿彪,但刘然做事,不能抱着任何侥幸心里,他现在唯一能补救的,就是要精心安排一下,排除他在这一阶段的作案时间。 周耘来电话告诉刘然,罗义到涂石岭水库钓鱼了。 这天正好是周末,刘然当即备好钓鱼工具,同周耘驾车来到涂石岭水库。 刘然这次到了水库才知道,这个水库是不允许钓鱼的,罗义能来钓鱼,是水库管理员原是他公司的搭档,姓何。刘然这才明白为何这水库除了罗义,没有其他人来钓鱼。周耘只好向何管理员解释,他们是罗义的朋友,是罗约他们来的,何管理员要打罗义的电话,刘然看他抽烟,忙到车上取了两条烟递给他,才放了进来。 这是上午9时,太阳虽然很大,却已是入秋,库水中有丝丝风一阵阵吹来,风已有些凉意,水面扫过一层层涟漪,刘然就在罗义不远处的地方摆了架子,刘然同周耘的动作都很是陌生,弄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抛了钓,看罗义的鱼杆上钓了,俩人惊喜地围了上来。 罗义的鱼出来了,却是一条约二两的小白条。 罗义一边取鱼,一边问刘然:“小伙子,新手吧?” 刘然笑了笑:“您是高手,一看就准,不瞒您说,这是第一次。” 罗义冷冷地问:“谁让你来这里的?” “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们俩逛风景逛到这里,看到有人在这里钓鱼,所以也就来了,没想到这里还不让人钓鱼,我们好不容易才说服管理员同意的。” 罗义不吭声了。 刘然还想问话,看罗义一个食指指向另一只张开的巴掌中间,向他示意,刘然明白,这是停止的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刘然只好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看周耘默默地盯着鱼钓,心里想着如何对付这个人,过了十多分钟,听周耘惊叫:“动钓了!动钓了!” 刘然忙拉起了钓杆,把杆都拉成了大周圆,没有想到这鱼有这么大的劲,差点把他都拉下水了。 “小伙子,不能这样操杆!”一旁的罗义终于看不下去了,忙走了过来,接过了刘然手中的杆。 “我操!这鱼还不小!”罗义一边拉杆,一边示范道:“你不用着急,不能这样强拉,一边拉一边放杆,这一拉一放,等他累了动不了了,自然就乖乖就范”。 鱼终于露出水面了,却是一条大青鱼。 罗义道:“怕有三十多斤吧,没有想到呀,它倒喜欢你这新手,我在这里钓了两年了,还很少碰到。” “哪里哪里,这是歪打正着而已。”刘然谦逊道。 周耘喜孜孜地抱了抱鱼,让刘然用手机拍了个够,然后对刘然道:“我们放生了吧。” 刘然点了点头:“放了吧。” “慢慢慢!”罗义一听,忙道:“这么好的鱼,水库野生的,放了多可惜呀,要不,多少钱,我要了。” “可是,管理员说,钓了大鱼,要按价收费的,二十多元一斤,这条鱼,怕要六七百元吧?” 刘然白了周耘一眼,道:“说什么话,大哥若是要,拿去就是。”刘然说着,向周耘使了使眼色,周耘就把鱼抱了过去。 “这不行,不功不受禄,我怎能白要你的,这管理员,我认识,他不会收我钱的,这样吧,我占个便宜,给半价,300元吧。”说着便要掏钱。 刘然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大哥,我怎么能收您的钱?这样吧,这鱼,我们也不要拿回家了,您看,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要不,我们就到这对面的鱼餐馆,把这鱼让餐馆的师傅做了,我请大叔喝两杯酒,来个鱼餐宴,剩下吃不完的鱼,再送您,您看行不?” 罗义一听,满心欢喜:“行,不过我有言在先,这酒钱和其他的钱,我来付。” 三人来到村子里的一家活水鱼鲜馆,刘然把鱼抱到后厨,厨师见了鱼,问:“你们几人吃?”刘然道:“3人。”“3人吃不了这么多。”刘然道:“能吃多少弄多少吧,剩下的我们拿回去。” 罗义从车里取了酒来,却是一瓶古井贡,3 人上桌,鱼也端了上来,一盆鱼骨豆腐汤,一碟红烧鱼脯,一碟酸菜鱼片,一碟火爆鱼腩,一碟鱼肠蛋饼,外配一碟青菜。刘然感叹这乡里厨师的手艺,一条大鱼,竟然弄出个五菜一汤。 三人这才一边吃喝一边互相介绍,罗义一听刘然是中南附医的医生,忙道:“刘医生,我正要请教呢,你看我这身体,才五十出头,上几步楼梯就干喘气,干一点活就全身累,医生说是三高,血糖高,血脂高,尿酸高,劝我多运动,多健身,可我这人就是不想动,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就是坚持不下去,说要跑步,跑两部就喘气,怎么跑?说是去健身房,练了两天,差点晕倒,就再也不敢去了。” 刘然看了看罗义的身体脸色,这是位虚胖的人,不到一米七的个子,少说怕也有二百四五十斤,光这肚子,就像一位快临盆的孕妇,便问:“不知罗大哥在从事什么工作?” 罗义叹息道:“前些年就是带些人弄矿,这些年没有弄了,就在家闲着。” “罗大哥有其他什么运动爱好吗?” 罗义摇了摇头:“你看,除了钓钓鱼,别的也没有了,这钓鱼,还是这水库里的小何劝我来的,不瞒你说,我刚来这里第一次钓鱼,钓的一条青鱼比这个还要大呢,一条鱼,我一家吃了好些天,不想这就上瘾了,没想到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耘笑道:“这鱼与人一样,喜欢尝鲜的,罗大哥要是换一种鱼饵,准保它也会上钓。” 罗义拍了拍大腿:“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刘然却关爱地对罗义道:“你这体子,不运动是不行的,每天不管从事什么样的运动,总要出些汗,释放出一些能量才行。” “我就是懒得动,也不敢动。” “吃了些什么药了?” “吃呀,不吃能行么,什么降血压的,降血糖的,中药西药,一大堆,医生还劝我打什么胰岛素,我没敢打。” “光吃药哪行,身体懒得动,动动脑子也行嘛,脑子的思维活动,也能释放能量的,比如,看一场精彩的体育项目比赛,或看一场能让人情绪大增的影视剧,还有就是玩一些比较刺激的游戏等等。” 罗义连连摆手:“你说的,没有一样能引起的我兴趣。” 刘然笑了笑:“不见得吧?” “就是我这人笨嘛,事事提不起劲。” “罗大哥不想玩玩钱么?” “什么玩钱?” “就是赌博。”周耘插嘴道。 罗义嘿嘿笑道:“那种场所,就更不会去了。” 刘然也笑了笑:“其实,像罗大哥这个身子,去去那种场所,也未必不是件坏事。” “你就别拿我开这种玩笑了。” “我这不是在跟罗大哥开玩笑,我是心里医生,像罗大哥这样的身体,如果就这样闲下去,血糖只会越来越重,身体状况很不乐观,我让罗大哥去这种场所,是因为只有这种场所,玩的心跳加速,既可以使心脏活力增强,让周身血液流速及心血管的张力和耐力加强,可有效避免心血管病的发生,还能让大脑在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有效地消耗身体的能量,而这种能量的消耗,又可有效地增强身体各方面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当然,在这种场所,我也有一个特别的提醒,就是自始至终要把握一个度,也就是说,万万不可为了赢钱而以巨资豪赌的陷阱里去,这样的话,那就是我害了你了。” “那种场合,怎么样才能把握这个度?” “一般的这种赌博活动,从数字概率来讲,它的输赢总是在一个合理的概率内,也就是说,当你把握一个度,比如说,你每次不管怎么赌,把投入的钱控制在一千,或者一万之内,不管是输赢,都不要超过这个范围,这样的话,哪怕你赌个十年八年,其输赢也无非在这个数字之内,如果这样的话,拿出这点钱来,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你说划算不划算?” “可是我听说,这家伙一旦上瘾,想收都收不回。” 刘然摆摆手道:“不是怕上瘾,就怕不能把握一个度,只要能把握一个度,就好了。这就像这喝酒,只要控制在一定的量上,哪怕你天天喝,也不一定能喝坏身体的,还能起到活血助消化的作用。当然,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纵容过度,那才是件坏事。” 见罗义无言,刘然继续道:“当然,我只是一名心理医生,对心理医生来说,对像罗大哥这类身体状况的人,这只是一种治疗方式和手段,我建议利用这种方式强身的人,其实也要担当一定风险的,在我的病人当中,有不少听从了我的建议,确实也达到了健身目的,但也有少数人,是我害了他,让他走上了豪赌的不归路。所以说,我的这个建议,尽供罗大哥参考,若是罗大哥不能自控,那最好还是不去为好。” “既然能健身,有什么不能去的,别的不敢保证,花钱的这个度,我还是能把握的。”罗义道。 周耘实在忍不住了,对罗义道:“罗大哥,不要听他的,真是的,劝什么不好,哪有去劝人家赌博的,我听说,人一旦去了那个场所,不把短裤都输了是出不来的!” 罗义喝了不少酒了,正是兴奋状态,笑道:“罗医生说得有道理,我算明白了,赌场的输赢,那就是个概率,哪有盘盘都输的,或者场场都赢的,要是这样,还会有人去么!这家伙,就看你是冲着什么目的去的,如果是冲着赢钱去的,那就说不准会陷到里面,难以自拔,如果是冲着健身去的,就不会在乎那一点点输赢了。” 刘然忙拍手叫好,对周耘道:“你看,我说吧,我看人不错的,罗大哥一看就是个明白人。” 周耘向刘然嘟了嘟嘴。 刘然对罗义道:“不过,我还是要劝罗大哥几句,到了那个场子,万不可受一些环境和情绪影响,而误导你的底线,那个场所,作为参与者,最好的办法,就是既让自己融入其中,但在心理上,还要把自己置身度外,每次当你自己输赢到一个度后,自己就不要再加码,这个时候,最好就当一个旁观者,看看人家那些豪赌的人,这样也会让你融入到疯狂的冲动,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感受到深度的刺激,这种感受,比观看一场任何强度的体育比赛,或一场感观刺激的影视剧更真实生动,从而达到健身目的。” …… 二十、查寻林诗诗 吃完了饭,刘然早已让周耘结了帐,还剩的大半条鱼,刘然也放在到了罗义的车上,罗义推辞,刘然道:“我们拿回去,也不会做。”罗义只好收了,刘然给罗义留了夏晓明的电话。罗义千恩万谢同刘然周耘分手。 刘然同周耘上了车,周耘便道:“你这人好奇怪,你不是要弄人家的钱么,你这样劝人家去赌,他要听了你的,还怎么弄他的钱?”刘然哼哼笑道:“你不懂,要是别人,也许会听我的,这个罗义不一样,他这人贪财,人一旦有个贪字,一旦进了这个场所,就由不得他了,夏晓明这伙人是什么人,他是看对方有多大家产,他就会张开有多大的嘴。如果这罗义有一个亿,他会情愿拿五千万来作诱饵。” “这样是不是犯罪?” 刘然笑了笑:“就是犯罪,也与你我无关。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有哪句话,是引诱他违法犯罪?我已有言在先了,他就是输个倾家荡产,也只怪他不听我的好言相劝,与我何干?” 周耘哭笑不得:“你这还是好言相劝呀!你这是把人家推到沟里,再劝人家怎么样才能爬上来,他要是爬不上来了,只怪没听你的劝,不怪你是吧。” 刘然先送周耘回家,到了自己家门口时,听到了家里有他熟悉的声音,进门一看,刘然顿时心已跳到了喉咙边。 屋内坐着米月俩警察,米月正在同妹妹刘暄谈话。 米月查阿彪取了钱后的行踪,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跟踪车辆轨迹,阿彪取了钱装入了一个行李箱,从银行出来后,上了停在银行门前停车场的一辆白色比亚迪车,车子从银行门口开出,经东丰路、广云路,到齐富路,在华中广场商业城逛了近两个小时,没有发现他从车上取下行李箱,晚上7时10分到云山北路,便消失了,从这里找出路,便是润泉山庄,这一带没有视频监控,润泉山庄有五六家饭店酒楼,晚上10时阿彪的车从润泉山庄开出,便到了城东的龙口街的罗岗村消失,这一带大都是出租屋,判断阿彪应该就是在这个村住的出租房。第二天一早,这辆车便开到了龙口街的快递营运点。期间,并没有发现取钱的人。 排查阿彪与夏晓明的亲属与社会关系,没有发现有时间和地点接触到这笔钱的可疑人员。 这笔钱去了哪里呢?米月想到了一个人:林诗诗。 让米月关注林诗诗与阿彪的交集,就是刘暄向她透露的信息,米月知道,当时在黄江源旅游区,至少有三个人在场,阿彪,刘青水,还有就是林诗诗。既然刘青水与林诗诗有关系,阿彪与刘青水有关系,那么,这个林诗诗,就不会不与阿彪有关联,何况,这林诗诗怎么说也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单身女人,也许,这笔钱会像刘青水一样到了林诗诗手里? 林诗诗已失踪,米月来找刘然刘暄兄妹,还是想打听林诗诗的一些蛛丝马迹。米月总是隐隐觉得,这个刘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不知道他有多少的事,没有向她透露。 看到刘然进来了,米月忙主动向他打招呼:“你回来了就太好了,正好要找你问些事呢。” 刘然从米月对他的言行举止中,已明白这是在走访调查,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强装出笑脸:“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我妹出了什么事呢!” 米月看了看刘然的表情,笑道:“没别的事,想了解了解阿彪与林诗诗的事。” “阿彪?”刘然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看了看刘暄一眼,“谁是阿彪?” 米月问:“你不认识阿彪?” 刘然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 米月掏出了阿彪的照片,递给刘然:“他真名叫杜天贵,广西靖南人。” 刘然看了看,道:“这不就是你们公布的那个杀人焚尸案的凶手吗?我怎么会认识。” “这些天你有林诗诗的消息吗?” “没有。” “你父亲与她还在哪里有住址吗?” 刘然摇了摇头。 “林诗诗除了与你父亲有联系,还有没有与其他什么人有联系?” “这个我就更不清楚了。” …… “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向我们说的吗?” “我不知道你们需要我说什么?” “这个林诗诗,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你们要是知道她的情况,请及时向我们提供。”米月十分慎重地强调。 刘然连连点头。 米月从刘然家出来,吴昊道:“又白跑了一趟。” 米月冷笑道:“我们没有白跑,这个刘然,他在给我们隐瞒,他一定知道阿彪和林诗诗的下落。” 吴昊道:“你看出来了?” 米月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个刘然,是一个迷。” 米月同吴昊回到局里,调查夏晓明亲属关系的侦查员有了线索,夏晓明亲生父亲叫夏国堂,下乡知青,在粤北乐昌县农村与当地女青年胡美凤结婚,生了夏晓明,后来夏国堂回城,又与东州市工商局职工罗满丽结婚,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叫夏芸芸。夏国堂夫妇先后于2008年和2013年去世;夏晓明母亲易秀玉后来改嫁,丈夫叫于秋建,也随后在东州安家,有两个子女,这两家人现在都住在东州市。 “想不到这个夏晓明,专给人装神弄鬼,自己的亲属关系这么复杂!”米月感叹道。 吴昊道:“要不要访查一下?” 米月想了想,道:“现在我们手里没有夏晓明的任何证据,不能去惊动他的这些亲属,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是,这个夏晓明,会不会与林诗诗有联系?” “如果阿彪与林诗诗有联系,那么,就不排除她与夏有联系,但是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我们还没有掌握阿彪与林诗诗之间有关联的信息。” 米月道:“我总觉得这个林诗诗不是一般的人物,她已牵涉到“7?17”专案,如果“8.10”案也有她,就这是焦点对象,就是需要我们重点查找的重要人物。” 吴昊道:“从目前查寻情况看,没有她的丝毫信息,包括全市宾馆旅馆出租房,我们怀疑,她很可能已不在我市。” “查!如果不在我市,就查出省通道,我不相信她还能人间消失!还有,阿彪20日晚上去的润泉山庄,在山庄待了两个多小时,要走访调查,他在那里与什么人有交往,是否在那里把钱送出手了?还有,这个林诗诗,是不是就在润泉山庄?” …… 米月从刘然家出来后,刘然的心情就不安起来,米月的到访,让他感到一个人对他的威胁,这就是林诗诗。 事不宜迟,刘然只得主动约了夏晓明。 晚上,二人在“满口香农家菜餐馆”见面。 夏晓明埋怨道:“你怎么把我的电话留给那个罗义?事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这个事,我是从来不接手的。” 刘然冷笑道:“你事先也没有把你手下的人告诉我,我不找你找谁?” “这人可靠吗?” “放心,他只个爱贪财的人,只要给他下钓,他保管吞钓,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只要人下了沟,不就是一路人了?” 夏晓明哈哈笑了:“这个还用你提醒!” “先让他尝甜头,只要他上瘾了,就好办了。” 夏晓明道:“你今天约我来,不会只是这个事吧?” 刘然点了点头,道:“今天米月来找我问话,是为林诗诗来的,米月现在在到处找她。” 夏晓明听了,一时发愣。 刘然笑了笑:“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想她不会这么快找到那个地方去的,只是那个地方,去的人也不少了,认识她的人也不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米月不是一般的人,我们可不要小看她。” “那现在怎么办?你有主意么?” “我倒是有个办法,再找一个与林诗诗长相差不多的人,一样的名字,反正是一样的穿着打扮,俩人各安排一间房子,每天轮值,让外面进来的人知道庵里只是一个人就是了,这样,一旦有公安的人来,让另外的那个人出来应付。” 夏晓明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好是好,正好这诗诗老向我埋怨,说她一人在那山里太闷了,晚上还有些害怕,常常打电话让我去陪她,只是我们这一时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人?” 刘然道:“又不要你找三条腿的蛤蟆,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东州市附近庵子就有好几处,尼道也不少,最好去这些地方去挖,人家也专业,不会像这林诗诗只管讹钱,随便在外面弄个人来,人家还不一定守得住。还有,那个地方来的路上,总得装个监控吧,到时人家公安到了门口,庵里的还不知道来的什么人。” 夏晓明忙点了点头,道:“行,这个好办。” 又说:“我听说你还认识一个富婆,怎么不弄弄她?” 刘然一时发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夏芸芸?你怎么知道的?” 夏晓明嘿嘿笑了笑:“这富婆多大年纪?长得怎样?” 刘然看了看夏晓明,笑道:“怎么,看上她了?” 夏晓明道:“我一个单身汉,就是看上她也不奇怪吧,我听说是个做服装的,有些家资。” “这好办,哪天我约个时间,你们认认,不过我有言在先,我是她孩子的医生,不会介入这事,你们要怎么弄,不管我的事。” 夏晓明哈哈笑着:“行,你做个大媒就是了,我不会让你插手的。” “不过我还是有一言相劝,悠着点,弄她点钱就行了,不要打其他歪主意,这母子俩,也不容易。” 夏晓明哈哈道:“欺负人家孤寡弱小,我夏晓明是那种人吗!” 二十一、情痴 过了两天,夏晓明就给刘然打了电话来:“人找到了,你看怪不怪,这尼子的法号也叫妙静,长相与林诗诗不相上下,只是身材比诗诗略胖些,年龄也比诗诗大几岁。” 刘然点了点头:“好吧,只要五官相似就行,至于身材嘛,快到冬天了,穿的衣服多了,就看不出来了,但是一定要把她的心收过来,让她一切听众安排,她要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夏晓明有些为难道:“她的要求倒容易满足,只是劝她做这些事还不好办,这尼子已洗了脑,佛道入戏太深,怕不会去做亏心和打诳语的事,要不你来劝劝?” 刘然道:“这事不用急,慢慢来吧,你现在只要她做到两点,一是不要俩人同时出面接待客人,客人问话,只能说这庵里只有她一个人;再就是让她做好她自己份内的事就是了,平时的客人来,就安排她接待,让林诗诗在幕后安排好两人的饮食起居,需要林诗诗出面的事,我们会事先通知的,到时候只要让她不出面不操空心就是了。” 夏晓明点了点头,末了道:“那个夏芸芸的事,我在等消息呢。” 刘然嗯了嗯,收了电话。 晚上,周耘电话又来了,正好又说到了夏芸芸家的事。 “哥,那个冯雄,烦死了,天天缠我,你给我想想法子呀!” 刘然苦笑,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明天找他妈说说。” “找她妈管用吗?” “一步步来吧,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刘然同夏芸芸和夏晓明约好了在滨海酒家。 “我来介绍一下,夏老师,我市著名的风水镇鉴大师。”又向夏晓明介绍道:“夏女士,著名企业家。”夏芸芸热情大方地同夏晓明握手,一听刘然的介绍,笑呵呵道:“刘大夫真会开玩笑,我要是著名企业家,这全市满街铺子的老板就都是著名企业家了。” 夏晓明看了看夏芸芸,像是精心化了妆的,一件暗紫色的旗袍,上身披了一件黑色的挂套,手里拎着灰色DV包,虽然年近五十,看上去要年轻十来岁,体态丰满,五官却也端庄,行为举止并没有发迹的中年妇女常有的俗态。 夏晓明对夏芸芸满是欣赏的眼色,对夏芸芸道:“你看,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干脆叫夏妹妹了。” 夏芸芸忍不住笑了:“夏老师这一叫,好像我年轻了几十岁了。” “夏妹妹你别说,看上去真的也就三十来岁样子。” 刘然哼了哼,道:“怎么我觉得你们俩好像相见恨晚?显得我是个多余的人了?” 夏芸芸忙道:“刘大夫莫要这么说,这是夏老师在取笑我呢。” 一阵寒暄后,刘然便说起冯雄和周耘的事。 夏芸芸有些惊诧:“怎么,耘耘不想同我孩子处?那她当初为什么又不拒绝?你看,弄得现在这孩子为了她整天神魂颠倒,这不是害了他吗?” 刘然道:“当初让周耘同冯雄接触,就是让他学会与人打交道,多接触和认识人,克服他的孤僻症,说白了,就是治病,他现在有了好转,我们也就达到目的了。至于这个周耘,她其实早就有了男朋友了,我让她主动与你儿子沟通,还是我好不容易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为了配合我治他的病的,所以,她现在怎么能做你儿子的女朋友?我建议,你尽快给他介绍一个就是了。” 夏芸芸叹息着摇头:“刘大夫,你以为是商场购物么,不满意就可以换的,我看这孩子,已经全身心投入,难以自拔了,这件事,你同我说了没有用,解铃还需系铃人,还要劳烦你去给他说,他听你的。” 刘然想了想,道:“我们一起劝吧,你也可以转告他我的这个意思,让他死了心。” “就怕他死不了心,这个耘耘,我也不知道她那男朋友是谁,他们的感情怎么样,我总担心,这么下去,怕会出事的。” 刘然笑了笑:“放心,我保证,出不了事!” 夏芸芸好不容易同刘然谈完了,见夏晓明独自在品尝美食,便向他歉意地笑了笑:“孩子大了,总不让人安心,不知夏老师孩子怎么样,成家了没有?” 夏晓明看了看刘然,一脸苦笑。刘然对夏芸芸道:“夏老师现在还是钻石王老五!” 夏晓明谦逊道:“什么钻石王老五,一个孤寡老头子罢了。” 夏芸芸只得又歉意道:“你看我这人,不晓得问话,不过夏老师看上去,也还年轻,也才四十出头吧。” 夏晓明哈哈笑道:“夏妹妹,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得考虑成个家了。” 刘然一听,看了看夏芸芸,夏芸芸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一笑,便对夏晓明道:“怎么,老兄今天怎么突然发起这个梦癫来了?” “不说了,吃菜!吃菜!”夏芸芸听得都不好意思起来。夏晓明却道:“没想到夏妹妹这么年轻,孩子都谈恋爱了。” 夏芸芸却叹息道:“不说了不说了,哪里还年轻,愁都愁老了。” 夏芸芸回到家,已是晚上10点了,便想同儿子说说周耘的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寻思了半天,才敲儿子的房门,敲了半天不见动静,便打了儿子的电话,不料儿子却道:“我在周耘家!” 周耘家?夏芸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二天一早,周耘出来倒垃圾,发现门口倦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冯雄! 是他?他不是在这里蹲了一夜吧? 周耘想起昨夜冯雄在微信里说过,他一定要见她,被她谢绝,冯雄还是说,一定要让她见到他。 周耘忙摇醒冯雄,冯雄像是从梦中醒来,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周耘,一双通红的眼显出惊异的光:“周耘?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你这样做值得吗!”周耘哭笑不得,跺着脚道。 “只要能见到你,守一年也值得。”冯雄的双眼涌出泪花。 深秋的天气,晚上已有些凉了,冯雄只穿的一件薄薄的汗衫,一条西装短裤,冯雄双手抱紧着身子,周耘的心,一时恻隐起来,鼻子有些发酸。她本想让他进屋的,但她又怕让妈知道,她说不清楚,有些话,她也不想给妈说,想了想,道:“你先回家,中午你找个吃饭的地方,告诉我,我请你吃个饭吧,有些话,我们吃饭的时候谈。” 冯雄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连连点头:“那好,那好,到时候,你不会不来吧?” 周耘也点了点头:“一定来。” 中午,冯雄选的是一家“日日鲜”的海鲜食店,他点好了菜,买好了单,这才把地址发给了周耘,他知道,周耘从她家到这里,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果然,周耘在他预料的时间里就到了,冯雄忙呼上菜,周耘一看,一盘葱油龙虾,一盘清蒸鲜鲍,一盘红烧星斑,一盘刺生三文鱼。还有两盅海螺片汤。 “冯雄!你搞什么鬼!我们吃得了这么多吗!”周耘惊道。 “我想,给伯母也留一些。”冯雄试探着道。 “我妈能吃这些东西吗!真是的!” “那,我们慢慢吃。”冯雄说着,看周耘坐了下来,忙给她夹了一块星斑。 “冯雄!”周耘叹息了一声,道:“我已经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我也告诉过你了,我已有男朋友了。” 冯雄看了看周耘,指了指她碗里的星斑道:“这是皇帝斑,你尝尝。” 周耘只得吃了,点了点头。“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 “你说的男朋友,是不是那个刘然医生?” “这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就是他把你介绍给我的。” 周耘苦笑:“他只是介绍你跟我认识认识,怎么就成了他把我介绍给你了?” 冯雄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道:“是,他只是介绍你跟我认识,可是,你知道吗,我27岁了,是第一次认识的你,在这之前,我害怕认识人,不敢与人打交道,家里除了我妈,一个保姆,我再没有认识一个人,我没有一个朋友,更别说女朋友了,自从认识了你,我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么漂亮而又心地善良的人,对我这么好,是你让我从十多年的暗室里出来,使我看见了阳光,对自己有了自信,对未来充满信心,对生活充满梦想,才使我觉得现实的生活,其实比虚拟的世界更加充满浪漫和丰富多彩。我要是身边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活下去……”冯雄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 “冯雄,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的……” 冯雄摇了摇头:“周耘,我做不到,做不到……”冯雄眼里涌出了泪水。 周耘抽出了餐巾纸,递给了冯雄,冯雄接了,抹了抹脸。 “冯雄,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你就是找到了女朋友,你结了婚,我也同我的男朋友结了婚,我们还是好朋友呀,也不会离开你呀,是不是?” 冯雄痛苦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之前,我玩电游上了瘾,认识你以后,我就戒了,是因为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我上班了,我在单位努力地工作,也是因为有了你。我总在想,我现在就像是一只充满了气的汽球,在不断地上升,上升,而这个牵这只汽球绳子的人,就是你,我真的不知道哪一天,你突然把绳子放了,我就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冯雄,你别说了,好吗?”周耘不忍心听下去了,忙夹了一块鲍鱼,放在冯雄碗里:“吃些东西吧。” 冯雄忙吃下这一块周耘挟过来的鲍鱼,几滴泪滴在了鲍鱼上,被他吃了下去。 周耘一时沉默,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二十二、最美女观音 夏晓明经过几天的精心准备,便约了夏芸芸,一道登水坑山。 夏芸芸有些犹豫,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了这个男人的用意。夏芸芸的丈夫走后,她才30来岁,她不是不想再找一个,只是这孩子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小时候都恋母,这孩子却是恋父,男人是老师,一年有两个假期,假日期间,男人常常让孩子骑在他的肩上,带着孩子走街串巷,一直到8岁,男人走的时候是夏天的一个凌晨,急性心梗,救护车人员来的时候,做心肺复苏到天亮,没能抢救过来。整个过程,孩子还在梦里,醒来后便哭闹着要爸爸带他出去玩,夏芸芸不知道一个8岁的孩子知不知道对生命这个词的含义,知不知道死亡的概念,她只知道,孩子一连几天,都哭着要爸爸,她只好骗孩子说爸爸出远门了。夏芸芸就是从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咬了咬才定了心,她这一辈子,不再给孩子找爸爸了。 夏芸芸一声叹息,她坐在化妆镜前,看到自己的容颜,也许,那姓夏的说的话有几分信的,她真的还不显老,她不相信自己已经快到了五十岁的年纪,现在孩子大了,已经在疯狂地追求异性了,她的母爱在孩子面前,会随着孩子自发的男女之情爱而日渐淡化,少年夫妻老来伴,现在的她,是不是可以考虑自己的老伴了? 这天刚好是周末,夏芸芸叫醒了冯雄。 “有位夏叔叔,约我们一道去登山,你去吗?” “不去。”冯雄回答得斩钉截铁。 夏芸芸显然是不想单独同这么一个还不太熟悉的男人一道去那么个地方的,她正在想要不找个什么同伴去,电话响了,她一看,却是周耘。 “阿姨,您今天有空吗?我想同您聚聚。” 夏芸芸心里明白,这孩子是为了冯雄的事,向她摊牌的,让她做冯雄的工作,她实在难以向孩子启齿,现在,是女方来向她施压了。 “我们今天是同人约好,一起去水坑山的。” 没有想到周耘一听,兴奋起来:“去水坑山,好呀!什么时候去?我同您一起去!” 夏芸芸的心,一时也感染了,毕竟还是孩子,还是这么单纯,便也欢喜道:“正好,我也正想找个同伴,这样吧,你在家等着,我来接您。” “不不不,我去您家门口等您。” 夏芸芸放下了电话,冯雄似乎听出了名堂,问:“谁呀?” “还有谁?周耘,她要同我一起去水坑山。” 冯雄一跃从床上下来:“是她主动找您的?” 夏芸芸笑道:“你不是不去吗?” “我去去去!” 冯雄要去,夏芸芸不知道周耘会怎么想,只好又给周耘去了电话,果然周耘道:“他不是要上班吗?” 夏芸芸笑了笑,道:“今天是周末呀。” “哦我都糊涂了,那,我们改天吧。” 夏芸芸叹息了一声,道:“阿雄本来不想去的,一听说你要去,欢喜得不得了,正在慌着慌忙做准备呢……” 周耘在犹豫,夏芸芸正要挂电话,却听周耘道:“阿姨,我还是去吧。” 水坑山森林公园是东州市新开发的风景区,距离市中心约20公里,山高约300米,满山是天然的森林植被,山顶上是一处类似火山口的山坑水塘,水塘直径约300米,水深莫测。 车到了山脚,上山的路便是新修的石阶,四人沿着石阶蜿蜒而上。已是深秋,看两旁的树木青黄层迭,嗅到森林透出浓郁的脂香,听百鸟声音吭奋地欢唱,4人的心境都有些着迷。只是各人的心思不同,夏晓明没有想到这夏芸芸还带了两个人来,心里有些惘然,周耘本来就没有心思同冯雄在一起的,只是碍于夏芸芸的情面,不得已才来的,夏芸芸看出了夏晓明的心思,却也释然,只有冯雄,屁癫癫地与周耘寸步不离。 到了山顶,看眼前碧绿如镜的水塘,以及水塘倒映着的蓝天白云和四周翠绿如滴的树林,夏晓明不禁大发感慨,不禁脱口而唱——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 夏芸芸对京剧不是很感兴趣,听他唱了两句,并没有为他鼓掌喝彩,便道:“夏老师,你不是会看风水吗?你看看,这处的风水如何?” 夏晓明摇了摇头:“此处,乃凶地也!” 夏芸芸笑道:“怎么就是凶地?” 夏晓明摇头晃脑地正要说,就听冯雄哼了哼道:“这里古时候就是个火山口,说不定哪一天,突然火山喷发,不是凶地是什么!” 夏明明只得点头道:“也是,也是。” 只见周耘捧着个手机到处拍风景,冯雄只得跟着周耘转,见两位年青人走开了,夏晓明道指了指一旁的水坑山庄餐厅道:“你看,快到中午了,我们先去找个位子吧。” 夏芸芸看了看,只得点了点头,二人来到餐厅,被服务员引到一个餐厅后面一个大棚子下面坐了下来,在这里,一样可以观赏水坑风景。 夏晓明道:“这两孩子,我看挺好的,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夏芸芸叹息道:“一言难尽。” 夏晓明道:“我看这女孩子,庭额润圆饱满,横纹骨突额窄,发疏黑漆光润,眼神温柔灵透,山根丰隆、鼻如悬胆,唇色红而齿列齐,此乃旺夫之相也!妹子切不可错过。” 夏芸芸笑道:“夏老师还会看相?” 夏晓明呵呵笑道:“人乃万物之本,看风水者,岂不会看人!” 夏芸芸笑道:“你给我看看,我旺夫么?” 夏晓明摇摇头道:“不可!不可!” 夏芸芸一惊:“怎么,你不肯看,是我有克夫命么?” 夏晓明忙摆了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这个,哪有给自己喜欢的人看相的?” 夏芸芸一时有些尴尬,半晌道:“要不,先点菜吧,我叫孩子们过来。” …… 深秋正午的太阳,虽然热量有些低了,但仍亮晃晃的有些刺眼,在树林下透出斑驳的光,一旁有一个小山包,虽然只有数十米高,却十分陡峭,周耘兴冲冲地向山顶攀去,冯雄只好在她后面紧跟,到了山顶,看东州城尽收眼底,周耘兴致更高,冯雄却浑身发软,瘫倒到在地上,直喘粗气。 周耘没有去关注冯雄,她只顾着狂拍四周的风景,直到她身旁惊飞出一只野鸡来,扑刺刺飞向山下,她惊叫一声,回头看了看冯雄,这才觉得冯雄有些不对劲,她向他走去,看到他仰天瘫在地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声息。 “冯雄!冯雄!” 周耘摇了摇冯雄的身子,冯雄没有动静,周耘惊得直冒冷汗,摸了摸脖子上的脉搏,脉搏没有反应! 周耘在学校学习过心肺复苏急救,看了看四周无人,她想打110,又想即使打110,他们到这山上,只能是步行,车行和步行到这里,最快也得一个多小时,来不及了,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她便跪在冯雄身边,打开冯雄的气道,尽力地按压胸部,一边快速地数着数字。 “01,02,03,04……” 数到了30下,便对着冯雄的嘴吹气。 周耘做了二十多分钟,她的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了,头上淌下的的汗水使自己睁不开双眼,头也开始发昏,双手动作僵硬起来,但她明白,她不能放弃,她只有咬紧牙关撑下去。 “21,22,23,24……” 四十分钟过去了,在周耘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冯雄的心跳,冯雄醒了。 周耘自己却两眼一黑,瘫坐在地上。 冯雄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两个十多岁的女学生在拿手机对着自己拍照,一面高兴地叫着:醒了,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冯雄摸了摸被周耘按压得疼痛的胸骨,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瘫坐在自己身边的周耘。 “大哥,你刚才躺在地上,这位姐姐在对你按胸和做人工呼吸,把你救过来了。”旁边的一位女学生道。 “是呀,你看,我们都把你们拍下来了。”另一个女学生把手机拍到的录像给冯雄看。 冯雄看了看一段周耘给自己按胸径和嘴对嘴呼吸的录像,他一时竟惊呆了。 “要不是这位姐姐抢救,你早死了。” 冯雄看了看浑身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周耘,哽咽地叫了一声:“周耘!”便抱着她哭了起来…… 周耘救人的视频被女学生发到了朋友圈,很快,在朋友圈爆炸式地转发,周耘那双被汗水浸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秀美的脸,以及双手机械性地快速按胸的柔弱的双手,被网民亲切地称为“最美女观音”。 刘然得到的这个消息,是夏晓明电话告诉他的,他便很快在网上搜到了“最美女观音”的视频,刘然一时气得头都要炸裂了。 刘然明白,要是这个周耘成了“网红”,会意会着什么。 刘然马上给周耘打电话:“从现在起,你赶快把自己锁在家里,不能见任何人!我马上就过来接你,把你和你妈接到我家里先藏起来。” 周耘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明白刘然为什么要她这么做,她只好委屈道:“这件事,我事先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想到她们会把它发到网上……” “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要不怕网上人肉搜索的话,就必须听我的!” 刘然的车开到周耘家楼下的时候,已是晚上10点多钟,幸好楼下还没有来找周耘的人,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却看到手机网络上有不少周耘的同学在不断地透露周耘的身世。 刘然亲自把周耘的母亲扶下了楼,周耘自己扛着满行李箱,三人上了车,被刘然拉到了自己的家。 “你有没有把我俩的事告诉过别人?” “没有。”周耘摇了摇头。 “你听着,不管什么人在网上说你什么,你都不要去应答,什么都不要去做,你明白吗?” “可是,有人说我就是冯雄的男朋友。” “让他们说去吧,只要你自己不去再挑起事来,过了这一阵子,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 刘然做好了周耘的工作,还得去另一个家里去“救火”,这便是冯雄家。 刘然向冯雄打电话,让他不要跟着网上去炒作,电话却是夏芸芸接的,冯雄此时正在医院做检查,刘然一听是夏芸芸,只得问:“冯雄现在怎么样了?”夏芸芸带着哭腔道:“多亏了耘耘,她是雄雄的救命恩人。”又道:“现在还在作检查,还不知道要不要紧呢!”刘然只好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他现在年轻,到了医院就好了。” 刘然赶到医院,见俩母子还在急诊室等结果,刘然问了问冯雄的病由,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应该没事,你身子虚,久不作剧烈运动,早上又没有吃些东西,容易低血糖,又因突然激烈运动,造成心脏骤停,以后注意加强锻炼,就可以了。”安慰过后,便道:“这件事,现在网上已传开了,我想,不管怎么说,这事一传开,对你们都不利,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持低调,不要把自己卷进去,千万不要透露自己任何信息,免得网上人肉搜索我们。”冯雄道:“这又不是什么亏心事,我怕什么人肉搜索。”刘然笑了笑道:“这年头,还是应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你想想,要是全国人都知道你身体素质这么差,以后连单位都不敢用你,女孩子都不敢要你了。”夏芸芸点了点头,对冯雄道:“你听刘大夫说的没错,这件事,管它网上怎么去说,你都不要去凑这个热闹。耘耘救了你的命,我会好好报答她。”冯雄道:“我不用你报答,你报答得了么!” 正说着,检查结束出来了,医生嘱咐的话,与刘然说得差不多,不用住院,让回家休养,夏芸芸这才放下心来。 二十三、套路 “最美女观音”事件让夏晓明心情有些沮丧,这个事,不但破坏了他蓄谋已久的计划,还让他对网上的炒作心有余悸,刘然对他的警告没错,阴谋就是阴谋,见不得光的,要是这件事把自己也曝光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罗义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夏晓明是不会让罗义知道他的底细的,便故作厌烦道:“你找错人了吧,要耍耍钱消遣,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对方道:“你是叫夏晓明吧?” “我是呀!” “那就是了,是刘医生给我介绍的。” “哦哦哦,是这样的,他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会弄这种事呢!不过,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阿虎,我把他的电话发给你,你找他就是了,不过,这事与我无关,你以后不用与我联系了。” 当天晚上,阿虎的车,把罗义的车带到了32层楼的锦美大厦大型地下停车库,在负三楼停好车后,阿虎带着罗义到了一处偏僻的洗手间,从洗手间穿过长长的通道后再往回走,看到一旁有个不起眼的锁着的侧门,阿虎打开了侧门,反手关了门,又穿过长长的通道,上了电梯,出了电梯,罗义眼前一亮,宽阔的大厅里,热门非凡,从传统的赌博机到电子游戏机,各种赌博方式应有尽有,每个游戏机前,都围着一大群人,在全神贯注地运作。 罗义心里感叹,要不是有人带进来,鬼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你先看一看,看你喜欢哪一种的,选好后,再去前台买码。” “哪个最刺激的?” 阿虎笑了笑:“应该说,我们这里哪一个都刺激,就看你怎么个玩法,对很多人来说,钱越多就越刺激。” “玩多少钱有封顶吗?” 阿虎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想封顶,但不是我们能封得住的,不过,罗老板既然是刚来这里,最好不要玩大的,小小玩玩吧,先练练手。” “我不是来图赚钱的,只是图个刺激。” “那就好,不过,这个也是凭运气手气,很多人,越是不图钱来的,反而是手气特好。” “那好,我就试试。” 罗义被阿虎带到服务台,在一位身着西装短裙,打扮得性感妖艳的年轻女子那里,买了一万元的筹码。 游乐场凌晨4时结束,罗义有输有赢,在最后快结束时,罗义的运气来了,几盘就大赢了二十万。 这天晚上,是罗义有生来从来都没有体会到的惊险刺激,更别提在最后几盘的惊喜心情了,他后悔认识刘然太晚了。 罗义到了前台西装短裙小姐面前,小姐问:“老板是提现金呢,还是现存?还是先押在这里?” “提现金吧?” “老板,要是提现金的话,要等明天才行,我建议,老板如果以后还要经常来的话,最好在我这里开一个帐号,这样的话,以后在这里的支取就十分的方便。” “在这里开帐号,不麻烦吗?” 小姐一脸微笑:“不麻烦,开了帐号,老板只要向我们提供一个密码就OK了,以后支取钱,只要给我们输入你的密码就是了。” 小姐取出一张填写表来,对罗义道:“老板是自己填写呢,还是我来替您填写?” “我自己来吧。”罗义取了表,正要填写自己的名字,听小姐道:“老板最好不要写实名。” “为什么?” 小姐笑了笑:“老板是聪明人,在这个地方,不用我说吧。” “明白,明白!”罗义点了点头。 小姐取了罗义填好的表,在电脑上一阵操作,让罗义反复输了几次密码,最后递给了罗义一个银行卡,道:“恭喜老板,请千万不要忘记密码!切记!” 罗义收了银行卡,道了声谢。 “老板发了大财,不请我吃个夜宵吗?”小姐满脸笑如桃花。 罗久好财,却不贪女色,他今天心情太好了,道:“好呀!你说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你跟我走就是了。”小姐欣喜道。 小姐到了内室换了一套衣服,一件普通的蓝色连衣裙,却更显S型丰满身材,带着罗义穿过另一条通道,通道尽头,又是电梯,上了电梯,又是洗手间,有男女两个出口,小姐尴尬道:“你出来后在门口等我吧。” 罗义出来,见这一楼层全是美食门店,虽然已是凌晨,却还有不少24小时开业的夜餐店。 小姐把罗义领到一间“幸运鲜”坐了下来,店老板认得小姐,不待小姐吩咐,便先送上了一碟花生和泡菜。 “小妹贵姓?哪里人?”罗义问。 “免贵,你就叫我阿运吧,我是四川人。” “阿运!这个名字好!给人带来好运,四川真是出美女的地方。” 菜很快就上来了,一碟清蒸蒜蓉蛏子,一碟爆炒香葱鲜鱿,一碟红烧白鲳。 “要不来点酒?”阿运问。 “我要开车,免了吧。” “还是来点吧,我给你叫代驾。” 阿运向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服务生取来两瓶生啤。 “你会经常陪客人夜宵喝酒吗?” 阿运摇了摇头:“我们天天都在这个时候吃夜宵,不过都是几个姐妹一起吃。一年到头,难得同客人吃的。” “这么说,我有这个机会,是小妹高看我了。” “你是第一次来,我只所以主动请你,是看你与其他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阿运笑了笑道:“第一,你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动歪心思的人,人正经,第二,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贪钱来的,纯粹是图开心快乐来的,不俗气,不是我讨厌的那种人,还有就是,我看你是一个很有运气的人,你要是多在这里耍几把,会很来钱。” 罗义被说得拍手称赞:“小妹好眼光!”又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来我有好运气?” 阿运微笑道:“我在这里也有几个年头了,来来往往的宾客,我见过不少,说实话,能在这里赚大把钱的,一年到头没有几个,大都不过是今天输了,明天又赢了,但总体上看,多数人是输得多,赢得少,那些能赢得大把钱的,我也能看出些名堂。” “这么说,我是这种人吗?” 阿运一听,呵呵笑了:“老板不是不图输赢的人吗?” 罗义也哈哈笑道:“话是这么说,钱多了,也不扎手嘛!” 阿运一双诱人的目光乜了罗义一眼,半晌道:“老板说得对,钱多不扎手,如果老板信得过我,我能让老板来钱。” 罗义情不自禁道:“小妹,你别叫我老板老板的了,我姓罗,你就叫我罗大哥好了,你说,你怎么能让我来钱?” 阿运左右看了看,凑到罗义跟前,轻声道:“罗大哥到时候赚了大钱,小妹可是要提成的哟!” “当然,当然!这还用说!到时提成多少,小妹说了算!”罗义兴奋不已。 “那好!不过,罗大哥,可要依了小妹三个小小条件才行哟。第一,这个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让第三人知道,特别是我的老板和身边的同事;第二,以后你来买码,我让你买多少,你就买多少,无论是输了也好,或是赢了也好,我让你收手,就要收手,你要是不听,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第三,就是小妹的提成,一口价,我要一成,当然,如果输了,我也按一成退钱。” “好说!好说!只要有钱赢,别说一成,两成三成都不是问题!就是输了钱,算我倒霉,不用小妹负责。” 阿运会意地笑了笑:“放心,罗大哥只要听我的,我不会让罗大哥输的。” …… 过了半月,“最美女观音”的炒作渐渐冷了下来,周耘松了一口气,只是冯雄的微信不断,周耘也不忍心拒绝,保持着联系,刘然也无可奈何,只得对周耘道:“拖一拖吧,要是断然拒绝,我担心他会走极端。” 罗义却给周耘来了电话,一定要请刘然聚一聚,吃个饭,周耘问刘然怎么办,刘然想了想,这也是个烫手山芋,沾他不得,但却又担心他这样缠下去,只得道:“你安排一次吧,找个清静的地方。” 晚上,刘然带着周耘来到了一家会馆,会馆不大,却也吃喝玩乐五脏俱全。罗义见到刘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刘医生你可真难请,我请个市长还没有费这么大劲。”刘然道:“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一个小的医生,靠一点微薄的工资吃饭,天天要上班,哪有你们这么轻闲。”罗义呵呵笑道:“老弟你太谦虚了,看来,我得叫你一声老师才是。” 罗义说着,便叫上菜,一位少妇忙上来一个火锅,接着端上两大盘已切好的肉上来,罗义道:“这两道菜,一盘是一个大王八,有十多斤,绝对野生的,还有就是穿山甲,人工养殖的,放心,不违法。” 刘然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家伙能人工养殖。” 罗义哈哈大笑,拍了拍刘然的肩:“他们是这么说的,我们相信就是了,只管吃,查也查不我们头上。” 刘然明白,像罗义这种吃肉不吐骨头的人,能这么大方一回,也算是破天方了,这只能说明,他在夏晓明那里,已入了他的套了。 “老兄你给我说说,这些天去耍钱,一定有收获了吧?” “哈哈哈!”罗义大笑:“我就知道,在老弟这里,我什么都瞒不过你。” “怎么,有几个数了?” 罗义伸出五个手指在刘然面前晃了晃。 “五十万?” “再加个零!” “我的天!”周耘不由得张嘴吐出了舌头。 “我不相信,老兄是不是在那里有咸手?” 罗义还是哈哈笑了笑,阿运的事,他当然不能透露,只是得意地道:“运气罢!这手气来了,档都档不住。” 刘然会心一笑:“老兄瞒不了我,赌场的内幕,我也晓得一点点,这个,我就不说了。” 罗义哈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老弟!” 刘然却摇了摇头,道:“老兄,虽是这么说,我还得劝老兄一句,就此罢手罢,不要再玩这么大了,我怕到时候把这些钱又打了水漂,弄个倾家荡产。” 罗义向刘然摆了摆手:“老弟,说实话,区区五百万,对我来说还算不了什么,有句话怎么说的,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只会吃屎,为什么,狗没有狼心呗!不过老弟也劝得对,我也想过,既然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再弄它两把,我也就收心了。” 刘然道:“我当初是劝你不要玩大的,也不要想去赚钱,就当作健身。” 罗义点点头道:“是,老弟的话,我哪有不记得,只是,这人一到了那个场所,哪里由得了你,总是玩那点钱,却提不起一点兴趣了,不由得你不加码。” 刘然只是摇着头:“既然这样,我还是劝老兄退出来吧,我是为老兄好。” 罗义点了点头,道:“好!就听老弟的,再弄两把,不玩了,人不能太贪是不,有了这点钱,到世界各地看看,我那女儿在加拿大读书,我还没有去过那地方呢。” …… 吃完饭,刘然同周耘向罗义告辞,罗义道:“这里也有歌厅,要不吼两嗓子?”刘然道:“下午还得值班呢。”罗义只得罢了。 刘然出来,两人上了车,周耘道:“你不是要弄他的钱吗,怎么,吃人家的嘴软,又当起好人来了?”刘然摇了摇头,问道:“你没有给他留我的电话吧?”周耘摇了摇头:“没有。”“那就好,你听着,把你的电话也换了吧,不要再与这个人联系了,我看,要出事了。”周耘惊道:“出什么事?”刘然道:“他们要收网了,罗义的家产恐怕都会赌光。”周耘疑惑道:“你劝他时,他刚才不是说要收手了?”刘然道:“他是要在收手前大赌一把,他们那伙人,就等着收这一把的钱呢。”周耘还是不解。刘然道:“你听着,万一出了事,要是公安来找你,你只说是找他拉保险的,其他任何事都不要说,更不要提到我。你记住了!”周耘点了点头。 二十四、信任 晚上7时半,夏晓明约了夏芸芸,在一家“筷之都”吃法式鹅肝,鹅肝入口即化,再佐以红酒。夏芸芸虽说也算是个有几个钱的老板,品尝这样的美食还是第一次,餐厅的环境温情而浪漫,桔红色的灯光温柔地照着夏晓明稳重而沉毅的脸。 “我说过的没错吧,周耘就是个旺夫的孩子,你看,上次若不是她,那你那孩子,怕就没命了。” 夏芸芸这一次只所以愿意应约,就是为了孩子来的,因为夏晓明告诉她,他来为孩子想办法。而夏晓明之所以主动要来为冯雄说合,是因为他心里明白,刘然同周耘好,之不过是在利用周耘,他们俩最终是走不到一起的,刘然无法面对周耘死去的哥。 “孩子现在都快要疯了,天天抱着手机看微信,看有没有周耘的消息,耘耘那孩子,却还是不冷不热。”夏芸芸叹息道。 夏晓明笑道:“你知不知道,她只所以冷落你的孩子,是因为她已有她喜欢的人了,她喜欢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就是那个刘然。” “是他!”夏芸芸满脸惊讶。 “你也不用担心,我也看出来了,虽说这女孩子喜欢刘然,刘然并不一定会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 夏晓明道:“这样吧,这件事,我来办,刘然那边,我干脆向他说明,让他向这妹子说清楚,不要误孩子的事了,你呢,就找找这个周耘,告诉她这事,劝她死了心。” 夏芸芸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要是让女孩子回心转意,跟雄雄好,我也就去掉了一大块心病。” “你放心。”夏晓明说着,便试探着伸出手来,把手掌轻轻放在夏芸芸的手上,夏芸芸一时便有触电般的感觉,她听到了砰砰的心跳,她很快便抽出手来,听夏晓明道:“孩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让孩子们幸福的。” 用完了餐,夏晓明看了看表,正好9点钟,便道:“这旁边,就是一个K厅,要不,我们哼哼歌,轻松轻松?” “不了,已很晚了。”夏芸也看了看表,摇头道。 夏晓明笑了笑:“你呀,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日子的,9点钟就说晚了。孩子也大了,其实用不着我们太去操心,我们也不应该整天把自己困在家里,人不老,这精神头就老了,我们应该有我们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生活。你要是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不自在,这样,干脆,我们把两个孩子都叫来,一起乐一乐吧。” “雄雄不会来的,除非那耘耘来,你能把她叫来吗?” 夏晓明哈哈笑了:“这点事都办不了,我还在你面前充什么能!” 夏芸芸一脸疑惑地看着夏晓明。 “这样吧。”夏晓明指了指街对面:“你看,就是那家,量贩式的,你先去,找好地方,我约齐了他们过来。” 夏芸芸只好乖乖地过去了。 夏晓明便打了刘然的电话,他明白,只有叫刘然来了,周耘就会来,只有周耘来了,冯雄就不会不来。 夏晓明在打刘然电话的时候,刘然正同周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双手捧着摇控游戏机玩电脑游戏,俩人正斗得你死我活。 刘然看了来电,是夏晓明,心里一惊,忙拿起手机走了到阳台上。听了夏的来意,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过,没有事不要随便打我的电话,你那点破事,我不想参与。”刘然冷冷道。 “你要支持我呀!”夏晓明一付讨好的口气:“你不来可以,让周耘来也行。” 刘然收了电话,回到周耘身边,周耘问:“谁的电话,鬼鬼祟祟的。” 刘然哼了哼道:“还有谁,冯雄他妈,与那个夏晓明勾搭上了,让我们一起去K歌呢。” “什么?”周耘扑闪着大眼睛盯着刘然:“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让我们也去?” 刘然问:“你同冯雄还在联系吗?” 周耘点了点头:“他太讨厌了,我哪里摆脱得了!” 刘然笑了笑:“这样吧,你去一下,应付应付。” “不!”周耘嘟着嘴道:“要去我们一起去。” “听话!”刘然安慰道:“我要去了,那冯雄就不自在了,算是帮我个忙吧。” 周耘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刘然:“你,有你这样办事的吗?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把我当什么人?” 刘然上前一手搂了搂周耘的肩:“正是因为我们今后的长久打算,我才要求你帮我忙的,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以后,你就知道了。” …… 周耘到了K厅门口,便见冯雄早已在门口恭候,见了周耘,就激动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周耘看了看冯雄,笑了笑道:“看样子,你身体真没有什么事了。”冯雄道:“本来就没事,我还骗你吗。”两人到了包厢,见夏晓明同夏芸芸正在一起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见了周耘两人进来,夏芸芸有些尴尬,不唱了,上前拉着周耘的手,亲热不已,道:“孩子,你是我儿的救命恩人呀,你看,我都还没有好好答谢你呢!”周耘道:“不要提这个事了,谁看到了都会这么做的。”夏芸芸又道:“你不知道,这些天,雄雄天天在念叨你呢。”周耘就不好说什么了,冯雄上前道:“妈,你同叔叔唱歌吧,”拉着周耘坐了下来,夏晓明便过来道:“这样,我在旁边也要了个包厢,要不我们两个老家伙就过去,你们在这里开心玩吧。”不由分说,拉了夏芸芸就走,周耘耘想制止,又不好开口,只好眼睁睁地看他们俩人出了门。 夏晓明把夏芸芸拉到了另个包厢,夏芸芸坐了下来,也没有心思唱歌了,便问夏晓明:“这孩子怎么听你的,你叫她来,她就乖乖来了,我这孩子想找她,门都找不着。”夏晓明道:“不是我叫得动她,我找了刘然,是刘然安排她来的。”夏芸芸道:“这个刘然,到底是什么意思?”夏晓明道:“这个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但是我保证,我会做好刘然的工作,让这个耘耘死心塌地同雄雄好。”夏芸芸道:“老夏,你要是能做好这件事,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夏晓明等的就是这句话,便坐在夏芸芸身边,叹息道:“你我这事,千万不要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你也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思,我是想,等把这孩子的事办好了,我们也该享享我们自己的福了,你看,你还年轻,我呢,一个人过日子,现在身边呢,也还不愁没有钱花,我们可以在一起,过我们想过的日子,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喜好,如果你喜欢旅游,那这世界各地,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看遍世界风光,你要是喜欢美食,那我们就吃遍世界美味,你要是……” 夏芸芸笑着向夏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得了得了,听你这口气,你还挺有钱的?” 夏晓明笑道,“要说钱多,我不敢夸这个口,存款也不多,只是这每个月这几万元的利息,也够我们花了。” 夏芸芸笑道:“每个月几万元的利息,还说存款不多?也有几千万吧?” 夏晓明哈哈笑道:“我要有几千万,这一辈子也花不完了,还在乎那点利息!” “没有几千万,哪来这么多的利息?” “靠理财呀!现在这什么年头,谁还傻傻地把钱存在银行,吃那点毛零利息?” “你怎么理财?” “这个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反正现在理财的门路太多,这里面的陷阱也多,但只要找对了人,找准了路子,那就等着每月收钱就是。我也不瞒你,手头的钱,也有那么几百万,投入进去的五百万,每月利息是五万元。” 夏晓明说着,便打开手机,翻开了一页入帐数目给夏芸芸看了,夏芸芸一看,果真是,从2016年的三月到现在的十月,每月的8日,都是存入50000元。 夏芸芸惊得嘴巴张得可塞鸡蛋:“你找的是什么路子?” “一个朋友,在欧洲放的贷,这朋友倒守信用,这两年,每月定期8号打钱来,一天都不差的。” “你的什么朋友,你这么相信他?” 夏晓明笑道:“说起这个朋友,也好笑,那些年穷困潦倒,做生意是做一起亏一起,负债累累,不知托了什么人,来找我借钱,我一看,问了些他的生辰八字,看了看相,说,这钱我借给你,你说过数吧。他一开口要两百万,我二话不说给了他。他自己都想不到我这样痛快,对我千恩万谢,我说,你不用谢我,我之所以借你钱,不是没有缘故的,是因为我看了你的面相和八字,你不应该是负债累累的人,虽说不是大贵,却也应是大富之人,这些年,是应有的劫难,渡过今年后,往后就是交运之日。你只要记住我送你的八个字就是了,就是:向西择远,顺应而行。”他听了后,还有些似信非信,向我求解,我说,不必求解,以后自然明白。过了两年,他果然明白了,对我敬而有加,口口声声叫我师父。” 夏芸芸听了如入雾里。 “后来,他的生意做到欧洲,在瑞士落户,做的也大了,若算收入,也能上全球五百榜了,但是他却很低调,不爱在媒体和公众场合露面。” 夏芸芸来兴趣了:“我能加入吗?” 夏晓明笑了笑道:“加入是可以,但有最低数额,最低数额五百万元以上。” “有没有最高封顶?” “那没有,当然是越多越好。” “那好,我投入两千万,月利息多少?” 夏晓明呵呵一笑:“芸芸,你没有喝多吧?” “我说的是真的,你说,两千万,利息多少?” 夏晓明笑笑:“一个月大慨有二十万吧。” “那好,我投两千万,这事就靠你了。” 夏晓明还是一脸的疑惑:“芸芸,你真有这么多钱?” “怎么,还不相信?” “不是,刘然没有给我说起过,我还以为……” 夏芸芸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你就答应我,能不能给我办?你只要答应,明天我就把钱转给你。” 夏晓明摆了摆手道:“我要真有这么多钱,就不会投到这里了,你原来做什么的?” 夏芸芸叹息道:“我也不瞒你,我这二十多年来都在做服装,先做服装设计,后做成衣加工,再后来做服装营销,全套都做了,到了现在,我也人老珠黄了,身体吃不消,还有孩子的事,让我头疼,加上现在服装生意也不好做,就不想做了,这些钱,真要像你说的这样,我还来费这个心做什么。” 夏晓明听到这里,就有些为难,道:“你要真有这笔钱,我还真办不了,这笔钱数目太大,我无法作保,这个得要你自己去同我那个朋友联系,办理一切手续,当然,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 “办手续麻烦吗?” “当然,毕竟你这不是一笔少钱,他们要审核你的这笔钱的来源,是不是合法,是不是犯罪用来洗钱的,还有,你个人的身体状况,合法继承人等,反正,国外弄的这些事,就是麻烦,他会把你很多意外的事都想到了,投资合同书上说明解释得非常细,当然,这样也好,起码让你放心,这项投资保证是合法和靠得住的。” “那好,你把你朋友的电话告诉我。” …… 夏晓明谈完了与夏芸芸的事,便一同去冯雄的房间,看冯雄正同周耘合唱“要嫁就嫁灰太狼”,便先听了一阵,听唱道: 要嫁就嫁灰太狼 这样的男人是榜样 女人就象花经不起风浪 顶多一点刺带着玫瑰的香 要嫁就嫁灰太狼 这样的爱情才象样 你是我的墙遮挡风和霜 我是你的宝一生不能忘 …… 好不容易听唱完了,夏芸芸叹息道:“这年头什么都乱套了,连这狼都成了好人了。”夏晓明便对周耘道:“你同夏姨过去那里吧,我同小冯说几句话。”周耘知趣,便同夏芸芸出去了。 夏晓明在冯雄身边坐了下来,问:“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子?” 冯雄点了点头:“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她喜欢你吗?” 冯雄摇了摇头:“她喜欢那个刘然。” 夏晓明笑了,拍了拍冯雄的肩:“那就好了,我告诉你,这妹子同刘然,走不到一起的,她最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冯雄抬着眼看了看夏晓明,似乎难以置信。 夏晓明道:“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我要说会看相,是看相看出来的,你们年轻人,也许不会相信,但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对不对。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你要相信我的话,她现在不管与那个刘然怎么好怎么亲热,那都是没有结果的,你千万不要灰心丧气,你要一如既往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你的怀抱。” 冯雄双眼呆呆地着夏晓明,半晌没有出声。? 二十五、命案 凌晨3时,夏晓明被阿虎的电话吵醒,阿虎道:“罗义的钱到手了。” “多少?” “两千万。” 夏晓明叹息了一声。 “后事处理好了吗?” “放心,那个阿运,我给了她钱,打发她离开了东州,找地方躲了,她的手机也收了。” “这样,你那里,关门停业几天,依旧换挂健身房的牌子,恢复为健身房,你也关了机,先躲几天。” 阿虎有些犹豫:“用不着这么紧张吧?都是他自愿的。” “你懂个屁!这种人,他会甘心吗!为了扳回本,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先观察几天再说!” 阿虎收了电话,心里嘀咭道:“这老家伙现在越来越胆小了,就为了这一笔钱关门!说起来容易,这一天没有银子进项不说,还会把客人赶往其他场子。” 牢骚归牢骚,事还得按老板的要求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阿虎忙带人将室内有关赌博道具全都搬到了一个仓库藏了,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再从仓库拉出了健身器械,在门口贴了告示。一切布置完毕,天已亮了,阿虎匆匆吃过早餐,便去香香家。 阿虎是四川雅安人,十多年前来到东州,一直跟着夏晓明。阿虎的父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去十多里路外的镇上赶集,回家途中因爬车摔死了,阿虎初中毕业后,母亲带着他来这城里打工,认识的夏晓明,便让阿虎认他做干爹。阿虎十九岁的时候,他妈也去世了,患的是心梗,还没到医院就走了。 阿虎在东城区林茂大厦有一套房,这是一套约一百平米的三室一厅,阿虎谈了几个女朋友,都未能成事,后来只好听之任之,香香是他的一个相好,陕西汉中人,原来就是她的手下,干过类似现在阿运干的事,阿虎舍不得让她离开东州市,就在离他的赌博场所锦美大厦对面的锦城花园租了一套房,把她养了起来。 阿虎想,既然夏晓明让他躲几天,正好,他就在香香这里住几天吧。 阿虎一进门,香香便疯一样地扑了上来,浑身蛇一般地缠着他,阿虎正要回头关上门,门却被外面进来的人顶了回来,阿虎定睛一看,一时便触电一般地呆了,进来的人是罗义。 “你,你在跟踪我?” 阿虎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看着罗义,罗义的一双眼像是充满了血,红得吓人,罗义从裤袋中掏出一件东西来,是一把手枪,黑森森的枪口对着阿虎。 “呀!”香香吓得惊起来,被阿虎忙捂了嘴,阿虎对香香道:“你回里屋去,这里没你的事。” 香香还在浑身发抖地犹豫,被阿虎喝了一声:“快进去!” 香香只好退到了卧室,关了门。 阿虎同这类人打交道多了,他镇定了下来,笑子笑,道:“兄弟,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罗义的枪口向阿虎点了点,示意阿虎坐下,自己在阿虎对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不想同你谈,我只要你要一个人。” “要谁?” “阿运。” “阿运?昨天还在呀!” 阿虎装模作样地打了阿运的电话,电话语言已关机。 “这臭丫头!”阿虎骂咧咧道:“我这就去找她!” 阿虎正要起身,被罗义的枪口镇住了,罗义冷笑:“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呢!阿运要是还在,还要你亲自去找她么,你给手下的马崽发个话,他们分分秒秒就会把人弄来。我今天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就在这里等着她过来,我们三人在这里当面锣,对面鼓,把这件事情敲打清楚!你们是怎么一唱一合,把我的钱骗走的!” 阿虎哼了哼道:“罗大哥,我知道你输了钱,心里面不好受,可是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愿者服输,古今中外,都是这个道理,你要是为了别的事同我闹,我还可以同你理论理论,若是为了输赢这件事,我还是劝你不要费心了,你好好冷静一下,把这个家伙收起来,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你要是来浑的,我阿虎既然能开这个场子,也是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你说要找阿运,你自己去找好了,与我无关。” 罗义肺都要气炸了:“你说的这话简直就是放你妈的屁!你们与那个女子做的局,引我上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现在是倾家荡产了,反正死的心都有了,你要这样说,我们就只有一起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阿虎镇定自若:“你有胆量开枪,你就开枪吧!” “你以为我真不敢?” 罗义说着,把枪顶住了阿虎。 阿虎一声不吭,正僵持着,却见香香从室内冲了出来,一边喊:“你们要干吗呀?要干吗呀!”罗义坐的位置背对着卧室的门,便本能地回头去看香香,阿虎却趁罗义回头的机会,双手便来抢罗义的枪,罗义的枪便怦地响了一枪,由于枪口上抬,这一枪打到了天花板上,这把枪便在两人的四只手上争夺,枪又响了,一个人应声倒地,是罗义,这一枪击中了罗义的下颌,子弹从下颌射入头部,从脑顶门穿出,又射入到天花板上。 罗义伤口处流出的血,很快在木地板上滩开来,血滩面积越来越大,房间里散发着火*药味和血腥味,阿虎双手搂着扑上来的香香,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好像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阿虎,阿虎,怎么办?怎么办呀?” 香香浑身筛汤似地问阿虎。 阿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挂钟的时间指在上午9时10分。 阿虎沉默良久,拔打了夏晓明的电话。 “阿爸,出事了!” …… 夏晓明的电话打给刘然时,刘然正在给一位抑郁症的病人作心理治疗。 夏说出了阿虎出事的事,刘然气得差点把电话摔了。 “你他妈的今后这些烂事不要来找我!” 气归气,刘然冷静了一下,他不能不来料理这件事,毕竟,他明白自己与这些人都在一条船上了。 刘然不敢去现场,只好把阿虎约了出来,同夏晓明在距离锦城花园不远的茶馆里会面,阿虎说了事件的经过。 “总共响了几枪?”刘然问。 “两枪。” “你们楼周围住的是些什么人?枪响的时候有人听到或发现吗?” 阿虎道:“楼上楼下都是上班族,周围的邻居都应该上班或去上学了,家里应该没有什么人,我们的房子后面靠山,只有前面有住房。事后,我也看了看对面,没有发现有人关注我这个方向。” “你确认是罗义跟踪到你家的?” 阿虎点了点头:“那个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连阿运都不知道,他如果不跟踪,哪里找得到!” 刘然看了看夏晓明,夏晓明也巴巴地看他。 “小区有监控吗?” “没有,只有大门口有。” 刘然挥手擂了擂头,过了半晌道:“这样吧,如果确认周围邻居没有发觉,那就先把尸体处理了吧,拉到城郊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他的那辆车,太显眼了,躲不开监控的,先处理完尸体后,再把他的车开回他的住所。” 阿虎有些犹豫:“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如实说了,一切都要按事实说话,不能有半句假话,包括你开设的赌场,罗义输了钱,而后跟踪到你家威逼你,是他自己要杀你,被你制止,在抢枪的时候走了火。公安不是傻子,他们一切都会勘查和调查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先保命再说吧。如果没有被发现,也要作好查找到你的准备,警察一旦发现尸体或者查找失踪者,会凭罗义的车辆轨迹,查到你那个小区来,你要作好如何应答的准备,比如说,案发的这一天,你在干什么?有什么人作证?” 阿虎哼了一声:“还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出去躲些天不就行了。” 刘然冷笑道:“躲几天?那个房间是你租的吧,警察很快会查到你的,你躲了,反而会让警察怀疑到你,再说了,这年头,你躲得了吗?” 阿虎道:“香香不会出卖我的,我让她按照我的叮嘱向警察交代就是了。” 刘然哼了哼:“你把警察当傻子吗?那个米月,一旦她出面,你那个香香这样的女孩子,一句假话的表情都会在她面前原形毕露,何况,她是亲眼见过这个场面,你能保证在让她重现这个血淋淋的场景时,她能沉得住气?” “赶快把她打发走!”夏晓明不耐烦道。 刘然道:“记住,房间里一定要打扫干净,不留一丝痕迹;将尸体运出城郊时,不要用你自己的车,更不能用罗义的车,要在白天道路车辆最高峰时段出行,埋人的地方要确保没有被人发觉。罗义的车,最好是在晚上深夜开回到他的住所车库,要让保安看不出开车的人不是罗义,还有,你出来小区时,最好不要从大门口出来,能翻墙就翻墙吧,躲过视频监控……” “大门保安要是要看车里面的人怎么办?” “不会的,保安只认罗义的车,不会顾得上看车上的人的。” 夏晓明冷冷道:“公安要查起来,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个,不用我说了吧。” “知道,老规矩了,一切事由我扛着,决不牵出第二个人。” 刘然不禁对夏晓明冷笑道:“老夏,现在警察还信他的口供么!出事后,他的第一个电话是不是打给了你?而你而后又打给了我?而后又是你电话约我们两人到了这里,这些情节,你怎么向警察解释?” 夏晓明一时语塞。 刘然对阿虎道:“我告诉你,要是警察问你,你就实事就是地说!老夏是你的干爸,是你唯一的亲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向干爸求助,这很正常,只是要这么说,你干爸当时劝你赶快打110的电话,向警察自首,只是你没有听干爸的话,后来干爸又来电话问是不是报警了,你骗干爸说已报警了,干爸便说要过来房间看,你就出来把干爸约在这里,向干爸作保证。” 阿虎点了点头。 “还有,不要说我来了这里,只说是你们父子俩。” ……? 二十六、又见周耘 米月发现罗义的尸体,已是罗义死后第十二天了。 东州城东郊清江沿岸有一片人行罕至的滩涂地,滩涂地水草丛生,生长着不少小龙虾,这小龙虾原来无人问津,这两年却成了人间美味,红火起来,便有附近的一些人到这里捞虾,58岁的陆妈就是经常光顾这个滩涂的人之一,她是每天天刚亮就过来,捞了虾后便卖给她家楼下的顺农餐馆。 一天晚上吃晚饭,陆妈大学毕业刚分到派出所当警察的儿子陆少云好不容易回了趟家,陆妈多做了几道菜,一家三口人上桌。陆少云道:“妈常去河滩抓小龙虾,抓的那龙虾,也没有见妈弄回来吃呀?”陆妈道:“那龙虾,能吃吗,你不知道这河水,都污染了,这龙虾要是弄不干净,吃了会生病,我哪里弄得干净,也只有那餐馆的厨师会弄。” 陆少云道:“这两年这清江河经过治理,河水已接近饮用水的标准了,怎么还污染?”陆妈道:“那有什么用,就是河水干净,那河岸也不干净,什么脏东西都往那里扔,昨天我去的那个地方,不知道有谁家的死猪埋在那里,臭气熏天。”陆少云道:“不会吧,这两年有猪流感,死猪都要集中灭菌消毒处理的,怎么会出现私埋?何况,这城里哪里还有私人养猪?是不是埋的死狗死猫?”陆妈摇摇头:“那堆泥土,比埋的人还大,死狗死猫用得着挖那么大的坑么!” 一句埋人的话倒提醒了陆少云,毕竟是警察,就多了个心眼,第二天便带了人,让老妈带路去挖那堆泥土,果然就挖出了一个人来。 现场虽然被陆少云很好地保护起来,但当米月带着杨茹赶到现场时,只见一片水畦地,清江下游不远就是出海口,十多天的时间,潮涨潮落,江水早已荡除了一切痕迹,杨茹勘查了大半天,除了一具尸体,其它无一所获。 尸体头部上下有一个贯穿伤,杨茹道:“初步判断,这应该是弹痕。” “弹痕?”米月也上前看了看尸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从下颌到头顶的贯穿伤,这种贯穿伤,只能是枪击才能形成。 杨茹道:“除了头部这处伤,没有发现有其他致命伤,也没有发现手脚有捆绑痕迹。初步观察,头顶部位的枪口大于下颌的枪口,而且头顶部位枪口处的头盖骨有向外呈放射状的裂纹,所以我判断,子弹应该是从下颌射入,头顶部射出,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近距离射击,不排除是枪走火误杀的可能。” “枪走火?” “对,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手枪,从下颌射入的,有三种情况,一是被人近距离枪杀,这种情况,可能性少,因为如果受害者在没有被人控制的情况下,除非受害者与凶手不是一般非常的关系,受害者是不会乖乖地让人这么用枪顶着自己的下颌的;二是自杀,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但很少会有人采取这种方式在这种部位自杀,还有就是枪走火,一般是受害人在擦枪或玩枪时,习惯性抬枪看枪口,在看枪口时不慎或习惯性地击发,造成误杀,这个案例,已发生过多次,不光是手枪,还有步枪。” “这里有不有可能就是第一现场?” 杨茹道:“从尸体死亡时间看,至少有十天时间了,我们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痕迹,一般情况下,如果是他人枪杀,也许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因为这一带人迹罕至,枪声很难让人听得清楚,要是在市区,枪声很容易暴露。” 米月看了看现场,脚下是一片水草地,水草浓密,还有一条条水沟和一畦畦沙坑,如果这是杀人的第一现场,或者是枪杀,那么,这里一定有遗留的弹壳,米月想,再有经验的凶手枪杀人时,只会注意枪杀的目标,不会留意子弹射出的弹壳落在什么地方,而落入这密密水草中的弹壳,不可能一会就能找得到的,而且凶手也不可能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找寻这个弹壳。 “马上联系特警,弄个金属探测仪,找弹壳!” 几名特警很快来了,金属探测仪在现场附近探了个底朝天,除了找到了一些铁钉铁丝铁皮带扣铁鞋底等小铁器以外,没有找到弹壳。 “这家伙灵不灵?”米月有些不相信。 “要是不灵,还能找到这么小的钉子?你要是还能找到弹壳的话,我脱下这身警服回家卖红薯。”负责探测的特警队员道。 “要不,这不是第一现场,要不,就是凶手取走了弹壳。” “凶手取走弹壳,这不大可能!” 米月无奈,她只好耐心等待尸检结果。 尸结果报告出来了,杨茹在会议室巨大的电脑显示屏前,给米月她们一一作介绍。 “死者,男,身高1.71米,年龄56岁到58之间,死亡时间,10月12日6点至10点之间,系头部受贯穿枪击死亡,全身除枪击伤外,无其他致命伤。子弹从下颌射入,贯穿到舌、上下颌,脑中干,击穿头盖骨射出,判断为近距离射击……” “经人脸比对和走访调查,死者名叫罗义,男,56岁,原籍江东罗江人,现住址东州市云水北路华茂新城A61栋,其妻子沈圆圆6天前报案称丈夫失联,因为罗系成年男子,当地派出所并没有立案,只是通过“天眼”系统查找,并没有发现其任何踪迹,据罗妻沈圆圆称,她最后一次见罗,是在10月11日晚饭后,开一辆车牌号为东A09Q88的黑色奔驰车出去的,第二天晚上,看到他的车停在了车库,却不见人,电话已关机,找了他的一些熟人,也不知下落……” 枪击案惊动了市局及东江省厅,省厅责成东州市局组织力量,迅速破案。东州市局成立了“10.24”专案,由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孙小明任组长,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米月为副组长,组织相关警种组成专案组,限期破案。 米月将侦查工作进行分工,两人一小组,一小组走访调查10月11日至12日在埋尸现场附近活动的人员和车辆情况,一小组通过“天眼”查罗义人车的活动轨迹;一小组查罗的亲友及社会关系,包括罗手机的通联信息。 通过“天眼”系统,米月很快锁定了东A09Q88的黑色奔驰车,该车于10月11日晚上8时50分从其所住的华茂新城北门驶出,于9时32分进入锦美大厦地下停车库,该车停在车库负三楼G区091车位,罗义从车上下来,与从另外一辆黑色丰田车上下来的男子,一道进入一侧的厕所方向。次日凌晨8时45分,该车从停车库驶出,到了锦美大厦对面的锦城花园,晚上11时10分,该车从锦城花园驶出,11时43分回到罗的住所华茂新城,从东门驶入,之后,这辆车再也没有出入过。 “晚上11时43分?按杨茹的尸检报告,此时的这个罗义已死亡,难道是尸检报告有误,还是开车的另有其人?”吴昊疑惑道。 “我可以肯定,罗义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晚上11时!”杨茹面对吴昊的疑问,回答得斩钉截铁。 锦城花园小区是一个别墅区,共有别墅70多套,有北门和东门两个出口,区内没有监视系统,罗的A61栋系独立楼房,楼房与楼房之间,是车道及密密的树木花草相隔,米月无法得知车辆进入小区内的情况,查访了两个大门的保安和监控,并没有发现当晚有罗义出入小区的信息。 米月来到了罗义的家里,看到了双眼红肿,面容憔悴的沈圆圆。 “你最后一次见他晚上外出时,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沈圆圆垂头丧气道:“那些天,他说他去做健身,如果没有其他事,他每天晚上都去,每天深夜才回来,那天晚上,他也是吃完晚饭就出去了,都习惯了,我们也没有说什么话,第二天一早,我见他还没有回来,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跟朋友喝了点酒,就在朋友家休息了。当天晚上还是没有见他回来,我打他的电话,电话就关机了,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他的车停在了车库,可是我里里外外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人,电话还是关机。” “你知道他做健身的地方吗?” 沈圆圆摇了摇头。 “老罗在外面有没有相好的朋友,包括女朋友?” “要说男朋友,应该有不少,但女朋友,他不会有,他有三高,那个功能早就不行了,他也不好色,所以,他说晚上做健身,我还十分支持他。” “老罗有没有什么仇敌?” 沈圆圆摇了摇头:“过去他在公司时,应该与人结了些怨,但都无非是一些利益关系,不应该会有要他命的仇敌,现在他不做事了,更不会有了,要是有,我不会不知道。” “出事前那些天,有人来找过他吗?” “没有,他白天去钓鱼,晚上去健身,很少有空在家,来找他的人也无非是买保险的,送快递的,还都是我收的。” “买保险的?是什么时候?什么人?” “一个女孩子,长得还挺年轻漂亮的,好像在出事前几天吧,我说他不在家,她也就走了。”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沈圆圆摇了摇头。 “具体是哪一天,记得吗?” 沈圆圆想了想:“对,10月3日,国庆节的第三天,上午9点钟左右。” 米月看了看吴昊,吴昊记下了时间。 “老罗有枪吗?” 沈圆圆听了,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有,他有一支手枪,十多年托人弄的,说是从缅甸走私过来的枪,还有一盒子弹,一直都藏在车里,但我保证,他一直都没有拿出来过,这个事,连我女儿都不知道。” “老罗出事这些天,你女儿在家吗?” “她在加拿大念书,还没有回来,老罗出了这事,我还没有告诉她。” “你想想,老罗会不会因为精神或其他原因自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身体虽然有三高,但没有其他大病和精神疾病,他天天去钓鱼,去做健身,就是还想多活些年呢,他是一个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去自杀!” “老罗出事这些天,家里财产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借贷关系?” 沈圆圆摇了摇头:“没有,我家没有向谁借过钱,也没有别人向我们借过钱,家里的钱,都是老罗在打点,这些天,他也给我说过了,这笔钱,不能死存在银行里,要投资理财,我也没有去管他,他把钱看得重,银行存钱的那个密码,他原来告诉过我,我早就忘了。所以现在也只有他知道。” …… 从罗义家出来,米月便要到大门口查买保险的女孩子的监控。吴昊道:“一个买保险的,用不着怀疑吧?”米月道:“你没有在保险公司做过,一般情况下,业务员能上门推销保险的,对这一家的基本情况是摸得比较清楚的,至少知道应该是个有钱人。” 到监控室一查,查到了,确实是一位清秀漂亮的女孩子。 “周耘!怎么会是她!”米月惊叫一声。 米月看到了监控视频进进出出的车辆,忙问保安:“罗义的车最后一次进小区时,你们能确认是什么人开的车吗?” 保安摇了摇头:“不能确认,晚上天黑,看不清车内的人,我们一看是罗义的车,便忙开杆让车子进了。” “看看视频吧!” 视频出来了,罗义的车确实是11时43分进入的大门,车内的人虽然看不清楚,却还是能辨认驾驶坐位上的人影,同时也看到,副驾座位上没有人。 “看出这人是谁吗?” 保安看了看,摇了摇头:“这哪看得出来。” 米月对吴昊道:“把它拷下来,回去比对。” 米月又仔细看了看在罗义的车回到小区后出入人员车辆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在这之后有可疑人员和车辆出入。米月想了想,对吴昊道:“我想,有不有这个可能,当晚如果不是罗义开着他的车回到他的住所,那么这个人就极有可能是杀害罗义的凶手!罗义9时32分进入锦美大厦,到凌晨8时45分才出来,他说是健身,健身需要这么长时间么?还有,一大早不回家,却去了锦城花园,直到晚上11时10分才出来,他在这里干什么?我们都要好好查一查。” 米月联系约谈周耘,周耘接电话的时候,正好刘然在她身边,正是黄昏,河岸公园宽阔的江面映着落日的晚霞,俩人正在河堤上漫步。 周耘有些惊异地放下手机,对刘然道:“米警官怎么又来找我了?” 刘然一惊:“她怎么跟你说的?” “她没有说什么,只说让我把地址发给她,在这里等她,她大约半个小时就过来。” “你没有说同我在一起吧?” “没有。” “那好,我闪了。”刘然强装笑脸道。 “你怕什么,我们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告诉你,不要说同我在一起,就说你一人来散步,她问你什么,按照我说的说,不用慌。”刘然严肃地道,搂了搂她,走开了。 米月一见到了周耘,便向她亮出了罗义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周耘浑身一颤:“认识,他叫罗义,我是做保险的时候,向他推销过保险。”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我没有见到过他。” “你是怎么想到会联系到罗义的?” “公司通知的。” “可是据我们向公司了解,你在向罗义推销保险之前,就已经辞职了。” “虽然辞职了,可是有客户,还是可以做,公司还是有提成给我。” “你在10月3日找过罗义,之后还与他联系过没有?” “没,没有。” “可是我们查罗义的手机信息,你们之间有过电话联系。” “哦,是吧,他是跟我打过电话,我没有理他。” “10月11日和12日你在干什么?” 周耘想了想,道:“哦,想起来了,这两天,我妈要到医院复检,在医院住了两天院,我这两天都在医院陪妈。” 米月点了点头。 周耘问:“罗大哥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死了。” “啊!”周耘惊叫了一声。 问完话,米月同吴昊上车,米月叹息了一声。吴昊道:“我感觉这孩子像是在说谎,对我们有隐瞒。”米月道:“她在案发时没有在现场的证据,而且,在向我们打听罗的情况和听到罗死亡的信息时,她的表情没有做假,至于有些说谎或隐瞒,也许对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人的交往来说,有一些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总之,她不是此案的重点目标。”? 二十七、谋局 夏晓明这两天心情好不容易轻松下来,虽然阿虎出的事让他心惊胆战了好些天,但眼看过了十多天了,还没有动静,看来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夏芸芸的两千万已打到了阿龙的帐上,阿龙问要不要闪,夏晓明道:“不急嘛,先付她两个月利息再说。”阿龙有些不情愿:“这一个月就是二十万呢。”夏晓明道:“听我的,先放钱。” 晚秋的太阳总给人懒洋洋的感觉,夏晓明依然坐在二楼天台上,看远处的夕阳和被夕阳抹下一片红的江面,心满意足地哼起了京剧: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 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 …… 正在惬意,电话响了,是一个座机电话。 “我是刘然,警察找到罗义尸体了。” 夏晓明一惊。 “他们怎么找到的?” “阿虎现在哪?” “还能在哪,在场子里。” “你们还有胆子开场子?” “他也是看过了这么多天了,应该没事了。” 刘然叹息一声:“真是要钱不要命!米月很快就会查到阿虎的地方来的,赶快把场子换了,告诉阿虎,一切按我交代的去应对米月,不能出错。” “早就准备好了,作证的人,他都找好了。” “以后我们俩也少联系,有事打电话,最好用座机。” “行行。” 夏晓明挂断电话,怔了怔,便打了阿虎的电话。 “你是怎么弄的?警察发现尸体了!”夏晓明气呼呼道。 对方一阵沉默。 “可能是埋得不深,我想埋深一点,只是那是片烂泥地,怎么挖都挖不下去,只好将就埋了。” “你赶快把场子换了,还有,做好准备对付警察的调查吧。” “……” 过了两天,夏晓明还是有些不放心,打了阿虎的电话,令夏晓明吃惊的是,阿虎的电话竟关机了!夏晓明忙问了阿虎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道:“已经两天不见人,电话也联系不上。” “难道被警察抓了?”夏晓明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他只好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冒险给小江发了信息。 小江是市公安局孙小明副局长的司机,原是局里的一名保安,5年前成为孙局的司机,这两年,孙局没有专车了,但是还有两台局里的公务车,小江就成了公务车司机,夏晓明五年前就与小江成了朋友。 夏晓明要找不江打听事情,从来不打电话,都是发信息,信息发出去了,小江很快就回信息了:“没有这事。” “难道这家伙跑路了,或者躲起来了?” 夏晓明不禁越想越心慌,只好又打了刘然的电话。 刘然一听,却哼了哼:“我正要找你呢,你知道阿虎躲在哪里么?他躲到林诗诗的静心庵了。” “你怎么知道?”夏晓明更是吃惊。 “林诗诗刚才给我发的信息,阿虎不让她告诉我们他的行踪。”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现在去静心庵吧,我们去劝他自首!” “自首?” “对,自首!”刘然斩钉截铁道。 刘然同夏晓明到了静心庵,天已黑了,林诗诗同妙静出门迎接,刘然是第一次看见夏晓明请来的女尼妙静,看上去,还真与诗诗不相上下,只是妙静的眉宇之间少了诗诗的那种妩媚和妖冶。体态还是明显比诗诗宽大许多。 众人到了功德房坐下,夏晓明让妙静到门外看门,妙静出去了,夏晓明对诗诗道:“叫阿虎出来吧。” 不一会,阿虎傻头傻脑地被诗诗拉了过来。 夏晓明一见阿虎,便气得吹胡子瞪眼,喝道:“你小子有能耐,就远走高飞,去天涯海角呀,躲在这里算什么本事!”又指着诗诗道:“你也是,他要你干什么,你就这么听他的,连我也瞒!” 刘然哼了哼道:“行了行了,现在不要说这些废话了。”便对阿虎道:“阿虎,事到如今,我告诉你,你要躲,是躲不掉的,我们来这里,就是来劝你去自首的。” 阿虎一听,忙扑通跪了下来,对夏刘二人道:“我不想坐牢,如要去坐牢,情愿一死了之。” 夏晓明一见,对刘然道:“事情应该还没有到这一步吧?” 刘然冷笑:“我也细细想了想,这事对阿虎十分不利,事态比我们想像的要严重,这第一,罗义的死因是枪击案,枪击案是大案,会惊动省厅的,破案力度会加大,警力会全力投入,不破案不会罢休的;第二,罗义当天的车辆轨迹,警察不会搜寻不到,包括到了阿虎的活动场所,还有跟随阿虎进的锦城花园,警察到了锦城花园,通过调查找目击证人,还怕查访不到你阿虎的行踪?再有,你那房子,是有弹着点的,你就是把房子翻修了,总不会不留下痕迹吧?警察的那些现场勘查人员,能分辨出毫米级的证物,还怕查不出枪弹痕迹?第三,我虽然要求你按我说的向警察交代,但我想,米月是什么人,纸是包不住火的,就是你用假话骗了她,也不能保证那些证人,还有那个什么香香,能骗得过米月?所以,我想,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你只有去自首,如实坦白这一切,争取宽大处理。” “我不去,我不去,死了也不去!”阿虎吼道。 夏晓明道:“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藏起来,或者把他弄到外地去?” 刘然摇了摇头:“阿虎,我告诉你,你藏不住的,更走不出去的,警察一旦锁定了你,就会有千万只眼睛在盯着你,这千万只眼睛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只只你看不见它,它却一眼便会自动识别和当即报警的眼睛,这些眼睛遍布全国车站,机场,码头,小区,街道,公园,广场,以及所有人员公共活动的场所,阿虎,你想想看,你逃得了吗?” 阿虎被说得浑身颤抖,不停地喃喃自语:“我不自首,我不坐牢……” 刘然想了一想,道:“要不,我出个主意,可以不用坐牢,不过,就是怕你敢不敢试?” “我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试的!只要不坐牢,我一切都听你刘大夫的。” 刘然看了看林诗诗,道:“你先出去吧,同那妙静回去房间。” 林诗诗嘟了嘟嘴,出去了。 刘然道:“我会调制一味西药,做成胶囊,人服用后,可引发心脏骤停而猝死,但只要能掌握好服用量,可以使人心脏骤停,但不致死,我们通常称为假死,这种假死的待续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其症状为呼吸停止,双目瞳孔放大,与正常死亡无明显区别,可在病人注射肾上腺素后恢复正常。我想了想,你自首后,到了看守所,可在半夜时服用此药,服药后,不久便会出现突发心梗症状,估计在送至医院时,便会出现假死,我们只要把尸体领回来,及时注射肾上腺素,就OK了。” 阿虎听得毛骨悚然,看了看夏晓明。 夏晓明摇了摇头:“你这什么鬼主意,弄得不好,命都送了,就是不送命,露了馅,你我都不保。” 刘然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是医生,这种药的用量,我会把握好的,绝对不至于送命。再就是,至于会不会露馅,这也是事在人为,只要我们谋划得周到,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我知道公安这一套,只要人死在他们手里,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息事宁人,不想把这事闹大,更不想把这事弄得满城风雨,这样,我们就好钻这个空子。” 刘然说着,便打开了手机地图,道:“你看,这是看守所,吃了药后,药效一般20多分钟后就会发作,看守所会有一名医生,会诊断出是突发心梗,他们会通知急救中心往这个就近的人民医院送,我们不要让他们送人民医院,就在这条路上设置障碍,造成阻塞,,他们为争取抢救时间就会走旁边这条道,往我们的中南附医送,药效一般持续几十分钟,便会出现假死症状,而这个时候,正好赶到了医院,医院医生发现人已死亡后,便会停止抢救,宣布死亡并送往太平间,我们事先与运送尸体人员通好气,或者事先找到通往太平间的通道,带些家属取回尸体,只要尸体到了我们手里,一切就好办了,注射用的肾上腺素,我会提前准备好。” “对对对,”夏晓明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有些医闹,就是家属抢回了尸体,再医闹的。”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家属了,有些近亲,这些年也没有联系。” “这好办,花钱雇几个就是了。” “我们自首后送到看守所,一个个都要搜身的,脱光了身体,一根腰带都不能留,头发,嘴里都要检查的,这药,怎么带得进去?” 刘然笑了笑对阿虎道:“看来,你是几进宫了?” “没,没有,我是从电影电视中看到的。” 刘然道:“放心,我要做的事,自然不会不考虑到,这药只是两粒胶囊,我做了防水处理,你找个创可贴,把药贴在大腿根部的会阴处就是了,他们脱光检查,就是脱得一丝不挂,也看不到。” 阿虎会意地在自己的部位摸了摸。 “记住,吃完药后,便上厕所,把包药的创可贴冲入厕所,不能留下一丝痕迹。” ……? 二十八、入局 10月27日,案发后第三天,米月的专案组收拢人马,进行案件线索信息汇总,专案组分析收集到的线索。 “查罗义的手机通话记录,罗义在案发期间一个月内与人联系的电话不多,排除其家人,共13人,其中,外市的6人,本市的7人,外市人中,没有来到东州与罗义在一起的轨迹,可以初步排除;本市的人中,一个是推销保险的,两个是快递,一个是大门保安;还有3人,一个名叫阿虎,经查,机主名叫肖家琪,男,31岁,四川雅安人,无业,住址在东州市东城区林茂大厦B单元1204房;” “阿虎?” 米月想到了阿彪,问:“查一查这个阿虎的电话,有没有一个叫夏晓明的?” “有,阿虎的通话记录中,在当天案发期间联系的有两人,一个叫阿运,实名叫李秀运,女,26岁,四川雅安人,无登记住址,手机已停机;另一个就是夏晓明,他的手机还在正常使用。” “夏晓明,又是他!”米月惊叹不已。 “经查罗义车行轨迹,我们发现,案发当天,这个阿虎,也就是这个肖家琪与罗义有可疑接触,罗的车辆于9时32分进入锦美大厦地下停车库,就是跟着阿虎的黑色凌志车前后一道进去的,两人在停车场下车后,一同向一个洗手间走去,经查,他们进入厕所的方向,有一道进入“玩的就是心跳”的健身房,之后,在凌晨8时45分,该车从停车库驶出,也是紧跟着阿虎的黑色凌志车到了锦美大厦对面的锦城花园,直到晚上11时10分,该车从锦城花园驶出。阿虎在该小区租了一套出租房,目前,我们查其手机通信情况,其手机已停机,人已失联,因此我们判断,阿虎有重大嫌疑。” 米月问:“埋尸现场有线索没有。” “没有发现可疑线索。现场东800多米处是西壕村,该村有二千多居户,来往车辆比较多又比较乱,从村里到现场这个地方,十分偏僻,没有视频监控指向这个方向,所以我们无法判断有什么车辆进入这个现场,由于这条沿江路是水泥路面,案发后遭遇过一场台风,所以路面的车痕也被狂风暴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我们也取不到车行痕迹,目前从该村走访调查人员中,还没有发现有目击者……。” 米月道:“看来,现在这个阿虎是个重要线索,继续查找这个人。”她布置杨茹:“申请搜查证,勘查阿虎住所。” 米月想,看来,她还得去会一会这个神秘的夏晓明了。 这一次,米月不再去夏的府上了,她通知他到市局约谈。 夏晓明接到米月电话时,正好从静心庵回来,既然刘然做好了阿虎的思想工作,阿虎愿意听众刘然的安排,这一切就好办了,只要阿虎脱险,他应该没有什么担忧的了,虽然松了一口气,但面对米月的约谈,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便慌忙向刘然说了这事。 “这不正好嘛,你可以向米月保证,劝阿虎去自首,方便的话,你可以亲自带他去。” “这个,我就不要出面了吧?”夏晓明有些忐忑。 “你只有这样做,才能打消米月对你的嫌疑。我可提醒你,阿彪那事,米月也怀疑过你,现在又弄出阿虎这事来,你赶紧的,利用这个机会,替自己洗白洗白吧。” 夏晓明被带到了预审室,面对坐着的米月和吴昊,吴昊有意把监控摄像机调了调,亮闪闪的黑色镜头正对着夏晓明。 “你们,这是把我当犯人审了吗?”夏晓明有些恼怒,对米月道。 吴昊向夏晓明亮了亮笔录单:“你看清楚了,这是询问笔录,不是讯问笔录,我们没有把你当犯人,之所以带你来这里,主要是便于通过监控记录取证我们的谈话。” 米月看着夏晓明笑了笑:“怎么,不习惯这种场合,你紧张了?” 夏晓明故作轻松一笑:“我又不是犯人,我紧张什么。” “那就好。”米月单刀直入:“你认识阿虎么?” 夏晓明点了点头:“他认我做干爹,他不是在你这里么?” 米月有些吃惊:“你知道他在我这里?” “那个事后,是我劝他来自首的。” “你说的什么事让他来自首?” 夏晓明极力作吃惊的样子:“怎么,就是他误杀罗义的事,他没有来自首?” 米月看了看吴昊,现在轮到她俩吃惊了。 “这样,你把这个过程细细说说。” “那天上午……” “哪天上午?” “10月11日上午,他打电话过来,说他出事了,我一问,才知道是罗义输了钱,来找他打听阿运……” “输了多少钱?” “听说是两千万。” “两千万!”米月与吴昊面面相觑。 “谁是阿运,你认识么?” 夏晓明摇了摇头,继续道:“罗义说,是阿运引诱他去赌钱,又勾引他投钱,要找阿运算帐,让阿虎找阿运,阿虎便说找不到阿运,罗义不相信,便掏枪吓唬他。” “罗义怎么知道阿虎认识阿运?” “阿运同阿虎是同乡,罗义在阿虎开的健身房做健身,认识的阿虎,又通过阿虎认识的阿运。罗义输了钱后,阿运便停了手机潜逃了,阿虎也找不到阿运,罗义当时也是发疯了,用枪逼阿虎交人,说他俩是一伙的,阿虎当时也害怕,就去抢他的枪,没有想到在抢的过程中,枪走火,把罗义打死了,阿虎当时吓得要命,就给我打了电话,我当时就劝他去自首。” “之后呢?” “我给他打了电话后,他当时也没有吱声,我不放心,过了一会就给他打电话,要去看他,到他家门口,他没有让我进屋,把我带到对面的茶馆,他对我说,他愿意去自首,让我放心。后来我就回家了。” “后来这么多天,你没有联系他或去看他?” “后来他的手机就关机了,我就没有与他联系了,我想他既然是去自首,也许公安收了他的手机,不让外界联系,我想去看他,又不知道他关在哪里,想公安应该会给亲属来一个通知什么的,我这些天就天天在家等通知。” 米月道:“他没有来自首,而且已失踪了。” 夏晓明呆呆地看了看米月,怔了一怔。 “我们这些天一直在找他!”吴昊补充道。 夏晓明便双手拍自己的脑袋:“唉唉!是我大意了!我不应该相信他的话,自己亲自带他来自首就好了……” “你现在能找到他吗?” 夏晓明道:“既然这样,我一定千方百计都要找到他,我带他来自首!” “你认识罗义吗?” “不认识。” “从我们摸查的情况看,你同罗义有通话记录。” “哦,我是接过他的一个电话,联系他要做健身的事,他可能听别人说以为我是做健身的老板,我把阿虎的电话告诉了他。” …… 下午5时,杨茹打来电话:“在阿虎的出租屋内发现了两个弹孔,并搜出一支手枪,手枪内有5发子弹。” 杨茹的电话证实了夏晓明的交代,米月下令:通缉阿虎! 通缉令发出的第二天,夏晓明带着阿虎到市局自首。 米月对阿虎的讯问,与夏晓明交代的不相上下,现在,还有香香和阿运是重要的证人,这两人都已失踪联,米月分别向两人的老家四川雅安和陕西汉中发出协查通报,很快,两市回应,没有在她们的老家找到这两人。 米月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寻找阿运和香香。 看守所的电话是凌晨1点半钟打来的,电话铃声把正在办公室搜索阿运活动轨迹的米月吵得心烦,米月拿起了手机,一看,是看守所刘所长来电话。“阿虎在关押的当天深夜突发急病,正在送往医院。” 米月惊疑不已:“送哪个医院?” “市第一人医。” 米月匆忙赶到第一人医,哪里有人!电话又来了:“没有救过来,像是心梗,人已死了!” “你们在哪里?” “中南附医。” “怎么又去那里了?” 去人医的路上堵车,为了赶时间,只好转道赶往中南附医。” 米月赶到中南附医,要看尸体时,医院被告知,尸体在转运太平间途中被其家属抢回去了。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他家属怎么这么快就赶到医院了?” 刘所长道:“是他自己告诉我,打电话给一个姓夏的?” “是夏晓明吗?” “对对对,就是他。” 米月打了夏晓明的电话,夏晓明的电话已关机。 一个正常健康的犯罪嫌疑人在被关押的当天,就死在看守所,而且尸体还又落到了其家属手中,事态变得严重起来,市局孙副局长及相关部门领导都赶到了医院,在医院的会议室里,孙副局长忙火急火燎地召集大家商量对策。 刘所长先介绍情况:“我是晚上1时10分接到负责看守的哨兵报告,到了阿虎关押的号子时,看到阿虎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困难,浑身冒汗,还有呕吐症状,我问他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他说胸部难受,一双手不断地抓打胸部,所里的李医生也赶来了,当时诊断有可能是突发心梗,便赶忙做心肺复苏,当时哨兵已打了110,20多分钟后,救护车过来了,医护人员看到他时,他已浑身抽搐,神志不清了,我们本来是要往第一人医送,到了中山东路,路上出现交通阻塞,只好转道到中南附医,到了医院,医院抢救近40分钟,出来告诉我,人没有抢救过来,死亡时间是凌晨2时40分。” 医院负责抢救的是急救科心血管主任医生胡裕伟,胡主任道:“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查颈动脉、股动脉搏动消失,心音消失,瞳孔散大,我们初步诊断是心脏骤停,所以我们还是通过直接PCI治疗,直流电非同步除颤,进行心肺复苏,静注异丙肾上腺素,注射地*高*辛以及尿激酶的溶栓剂,胸外心脏起搏,但病人始终没有复苏迹象,抢救40分钟后,病人已没有生命体征,只好放弃治疗。” 孙局问:“阿虎自首后,身体有没有发现异常?” 米月道:“阿虎是他自称干爹的夏晓明上午9时许送来的,我们当即对其进行了初审,初审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当时他身体很正常,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我们将人送至看守所。” 刘所长道:“我们通过送监前的身体检查和物品检查,没有发现身体有异常,他携带的物品中,也没有发现有违禁物品及药物,中午和晚上的饭量也正常,据执勤的哨兵反应,他被单独关押在小号,小号只有他一人,在突发病之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孙局问刘所道:“我们能不能确保他进看守所前,没有携带有损身体健康的药物?” 刘所长断然道:“可以保证,当时是依照常规检查,全身脱得一丝不挂,包括头发及嘴里都检查过,进所里的所有生活用品包括衣服、牙膏牙刷等等都是所里新发的,他连一根针都不可能带得进去的,这个过程,还有视频监控为证。” 孙局问胡主任:“这种突发心梗,有什么前兆症状没有?” 胡主任道:“一般情况下,这种突发心梗,有不少人之前并不会有什么明显症状,而恰恰有心脏病史的,却不容易突发至死,因为他们会常常随身带有硝酸甘油等医治心脏病的急救药品,反而这些没有心脏病史的突发心梗,死亡率更高。像这种人突发这种病症,很有可能是在进了看守所后,会出现情绪的高度压力和精神高度紧张,这也是容易引发心梗的一个因素。” 孙局点了点头,道:“尸体是怎么落到他家属手里的?这个阿虎,还有些什么人在身边?” 吴昊道:“据我们初步摸查,这个阿虎,父母都已去世,他母亲也是因突发心梗死的,他也没有兄弟姐妹,是个孤儿,在本市应该没有什么亲戚,至于有些什么要好的朋友,目前还在摸排阶段,到医院抢尸体的是阿虎的干爹,叫夏晓明,目前我们正在准备与他取得联系,查明尸体去处。” 孙局道:“这夏晓明是什么人?” 米月道:“他自称是什么风水师,据我们掌握,这阿虎爹去世后,跟他妈到这城里打工,他妈生前与这个夏晓明在一起,他妈死后,将阿虎托付给夏晓明,所以认做了干爹。” 孙局道:“出了这个事,我们现在要做的紧要工作,就是防止阿虎家属利用这个尸体来这里或者我们局里闹事,更严重的是利用网络媒体进行炒作,弄得我们很被动。这样,米月,你把其他工作先放一放,要尽快联系到这个夏晓明,弄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要想方设法做好他的工作,不要把事情闹大,绝对不能发生通过网络媒体进行恶意炒作。还有,看守所和医院要积极配合,把阿虎这个发现病情及抢救过程的证据做足,掌握主动,防止被恶意炒作时处于被动。” ……? 二十九、劫尸 孙局在医院召集的会议,刘然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刘然提前在会议室会议桌下安放了录音笔。在听到胡主任和孙局的讲话后,刘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胡主任已基本认定了阿虎的死因,而孙局并没有谈到尸检的事。原来,刘然安排抢尸,就是防止米月要进行尸检,一旦尸检,就会像尸检刘青水一样检查出身体内过量的地*高*辛、氯化钾等能足以致人死亡的残留物,只有让夏晓明赶快将尸体火化了事。 刘然到了医务室,打了夏晓明的电话,夏明晓的电话关机。 刘然知道阿虎的尸体一定是运到了静心庵,事不宜迟,他即忙去静心庵。 刘然走到半路,夏晓明的电话来了,气势汹汹问:“这人还能不能救活?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动静?” 刘然冷笑,吃了这种药,哪里还能活过来!就是神仙也活不过来了,这夏晓明至今还蒙在鼓里呢,但现在他不能点破,只能当着面给他耐心解释,便回道:“你先别急,我很快就到了。” 夏晓明在将尸体运来静心庵前,早已将庵里的两位美女林诗诗和妙静打发离开庵里几天,这样的事,是不能让她们知道的,夏晓明呆呆地盯着阿虎的尸体,等着刘然的到来。 刘然进了庵,也不及给夏晓明打招呼,忙上前试了试阿虎的脉搏呼吸道,翻开眼皮看了看,阿虎的肌肉已僵硬了,叹息了一声道:“我也没有想到,他的抗药性这么差。” 夏晓明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疯了似地上前抓住了刘然的衣领,吼道:“刘然,他可是我的干儿子,你也对他下手!” 刘然任其夏揪自己的衣服,并不还手,只是冷冷地道:“老夏,你冷静些罢,我真的不想害他,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你也亲眼看到了,你们把他的尸体抢过来的的时候,我就马上给他打了肾上腺素。” 夏晓明恶狠狠道:“谁相信你的鬼话!你信不信我也可以杀了你,给阿虎陪葬!” 刘然冷笑:“你杀了我,有用吗!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好好坐下来,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事吧。” 夏晓明一阵伤心,松开了刘然,到了阿虎身旁,对阿虎道:“家琪,阿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是阿爸害了你,阿爸真是该死!”说了几句,竟声泪俱下。 刘然待夏晓明伤心够了,也来到阿虎尸体旁,对阿虎道:“阿虎,你说过的,你不想坐牢,宁愿去死,也不想坐牢,我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我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你阿爸……” 刘然说完,就到了佛堂前,取了香炉和线香、冥钱,在阿虎尸体前点了香,烧了纸,做完了,便对仍坐在阿虎尸体前痛心的夏晓明道:“这阿虎,你还得交给米月。” 夏晓明抬起头来,疑惑地问:“我干吗要交给她?” “不管怎么说,阿虎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死在她们手里,而我们现在抢了尸体,她们会担心的,担心我们会拿着这尸体作文章,去医院或者公安局门口闹事,或在网上炒作什么的,我们不交给她,她会罢休么,你想想!其实我们也更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所以,她要来要,我们就顺水推舟好了,至于怎么对她说,这好办,你就说听到阿虎得了重病,后来又死了,以为是公安对阿虎刑讯逼供,把他打成重伤死的,所以我们才要抢尸,要看是不是有伤痕,现在我们看了尸体,才放了心。” 夏晓明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还有,那个阿运和香香,我不知道你与她们有什么联系,还有与阿虎开赌场的那些马仔,是不是都封嘴了,这个事,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应该明白的。” 夏晓明道:“那些马仔,我们都有老规矩,他们不会出卖我们的,出卖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们之间,都不会有电话联系,公安是查不出来的,至于香香和阿运,你放心,她们也是老手了,她们去了外省,知道怎么躲藏。” 刘然点了点头:“这个地方不能暴露,你赶快把阿虎运到你家里,米月很快就会来找你,你按我对你说的对答就是了,不要提到我。” 夏晓明刚刚把阿虎的尸体拉回家,米月就找上门来了。 扬茹告诉米月,手枪上遗留的指纹痕检出来了,枪把握手上的指纹是罗义的,枪管上是阿虎的指纹,从指纹遗留的深度看,不管是枪把上的指纹及枪管的指纹握力力度都比较大,枪板机上的指纹系罗义的指纹,可以判断双方有过抢枪的行为,枪走火误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与阿虎的供述相一致。 夏晓明把两眼擦得红红的,看到了米月,冷着脸不说话,直径把米月带到了阿虎尸体前。 米月到了阿虎尸体前,蹲下身子,细心看了看,问:“你们为什么要抢人?” 夏晓明沉着脸道:“我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送到你们那里,不到一天就说病危,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打死的!” “你就这样信不过我?” “信不信,看了人才知道,我怕你们一下子把他烧了,我们还糊里糊涂。” “现在你放心了吧?” 夏晓明沉默着,不说话。 “阿虎除了你,还有什么亲戚和要好的朋友吗?” “没有,他是个孤儿,他爹死的早,他娘死前把他交给我的,他的远亲,也没有什么来往,我也不知道,至于要好的朋友,除了交了几个女朋友,其他我也没有见过。” “他交的几个女朋友,你都有联系吗?” 夏晓明摇了摇头。 “你们几个人去的医院?” “我叫了同阿虎一起在健身房的两个陪练。” “你们的行动还真够快的嘛。” 夏晓明一惊,他不明白米月问这话的用意,不好怎么回答,只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这两个陪练呢,能见个面吗?” “他们都回家了,怎么,你还要找他们算帐么?你要找,就找我,是我要他们做的。” 米月叹息:“找他们两人,只是履行手续,做个笔录而已,要不,把他俩的联系电话告诉我吧。” 夏晓明没有料到米月有这步棋,这两个人,是阿虎在赌场的两个左右手,虽然不知道阿虎死的真相,但一旦问出赌场的事,也会有露馅的可能,但事到如今,夏晓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只好把两人的电话号找了出来,告诉米月。 米月记下了电话,问:“阿虎过去有过心脏方面的毛病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听说他的心脏有什么毛病,不过,他妈就是突发心梗死的,死之前也是什么毛病也没有,死因与他这个一模一样,这个病,是不是也有遗传?” 米月苦笑道:“你不是会看相吗,看不出来阿虎有大凶之兆?” 夏晓明摇了摇头:“你还有心思同我开这种玩笑,我要有这本事,还要这医院和医生干什么!” “可是我看出来了,老夏您近日可有大凶之兆啊!” 夏晓明一听,脸唰地白了,浑身冒出了冷汗,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米月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冷笑着挤出一句话:“米警官,都这样了,你还来逗我!” 米月摆了摆手道:“夏师傅,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既然你对阿虎的死没有什么异议,那么阿虎我领走了,到时候,可能要进行尸检,目的就是弄清他真正的死因,也可能还要经常来向你了解情况,我希望你能配合。” “尸检?”夏晓明一听,立时一副痛苦表情:“他都够惨的了,你们还要对他开膛破肚?你们能不能给他留一付全尸。” “当然,如果家属执意不同意,我们也会满足家属的要求。” “不,不要尸检,我不同意尸检。”夏晓明哭丧着脸道。 夏晓明把米月她们送到门外,眼看她的车走远了,才回到房间,看到刘然从楼上下来。 “看你还不算糊涂,你说得很对,不能同意她们尸检。” 夏晓明没有理会刘然。 “我说过,随便雇两个人,你就是不听,你看,米月现在要找他们了吧?你这样不听我的话,总是会坏大事的!” 夏晓明身上的冷汗还没有干,此时才镇定道:“放心,他们是阿虎的死党,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 “放心个屁!我现在不是担心这两人会出卖我们,是担心米月问出些什么事来,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她的手段。” “不会的不会的,这样的事他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被弄去局里问话,也不止十次八次了,还从来没有出过漏洞。” 刘然冷笑着道:“你看你刚才那样子,米月一说你有大凶,差点没吓掉魂吧?连你在她面前都这个样子,还能担保别人?” “这臭婆娘!”夏晓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要不,让这两人走人?” “这样做,等于不打自招。” 刘然掏出了两个微型录音器,递给夏晓明,道:“你现在尽快去找到他俩,让他们随时做好警察问话的准备,到时候,按我们说好的口径交代就是了。在这之前,让他们带上这个,在身上藏好,在米月她们问话前,按下这个开关就是了。我会在附近监听,你呢,先去那庵里躲一躲,到时候,只要米月问出了你的事,再作藏身的打算吧。” “不,不会到这一步吧?我往哪里藏?”夏晓明双眼闪过一丝惊慌。 “我当然希望不会到这一步,但凡事总得要走一步看三步,先找个退身之计,有备才能无患。” 夏晓明不作声了。 “知道怎么去找他们吧?” “知道,我把车开到商场大厦车库,出来后搭个的。” “嗯,对了,把那两个马崽电话告诉我。”? 三十、摆平 刘然回到家,忙打开了阿虎的两个马仔的手机定位,两个马仔一个姓徐,叫徐文,一个姓林,叫林健,都是湘南农村来东州打工的。刘然不知道米月找他们谈话,是约他们到局里呢还是亲自上门,他判断,她应该会亲自上门的,面对这么大的案子,米月应该会在两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上门来问话。 刘然定位一看,徐林两人竟在夏晓明的住处龙洞苑。 “这王八蛋,迟早要坏事的!”刘然气得干瞪眼,他明明向他交代让他去找他们的,他居然还敢约两人到他的住处! 他只好又定位米月的手机,定位显示米月还在局里,刘然冷笑,她应该还在忙着向局领导汇报如何处理阿虎意外死亡的后事吧。 刘然科室的三个医生,每天轮流坐诊,今天本来是轮到他,他同李小当换了班,刘然要回到医院取充电器,他要备好手机足够的电量,以便有充足的时间随时窃听米月的询问信息。 到了办公室,正好是下班时间,李小当见了他,忙对他道:“刘大哥,你回来得正好,今天来的一位病人,到时候你来处理吧。”说着向刘然递过来一张病历单,刘然一看,病历单上写着的是叶香玉,女,56岁,刘然问:“她怎么了?”李小当道:“她本来是来找你的,她儿女今年18岁,被诊断是白血病,她精神都快要崩溃了,要找你想办法救她女儿。”刘然不禁笑道:“我又不是治这病的,找我有什么用?”李小当也笑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偏要找你,我问她需要我们帮她什么,她也说不出个主意来,神神鬼鬼的,只是求救命,我让她明天过来找你。”刘然取过病历单,道:“行,放我这里吧。” 李小当还想说什么,刘然取了充电器,就匆匆出门了。 夏晓明还算明白,没有让这两人在他家多待,一会儿就出门了,两人都住在城东郊和贵村和贵大街的出租屋内,从他这里去那里有二十多公里,有一条地铁6号线通往和贵村,刘然车加满了油,将车开到了和贵大街徐林的出租屋下,等待米月的动静。 晚上9时,米月出门了,果然直奔和贵村。 9时40分,刘然听到了声音,便戴上了高保真的耳机,声音有些混杂,却也听得清对话声。 …… 米月:“徐文,你跟阿虎在一起多久了?” 徐文:“有三年多了。” “你一直在健身房吗工作?” “对。” “平时来做健身的有多少人?” “有不少人,三四十人吧?” “你们工作人员有多少人?” “有十多个。” “十几个?” “十,十二人。” “你们都是健身教练吗?” “不是,只是做保护的。” “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认,认识,也有刚来不久的,不太熟。” “你们是不是都住在这里?” “不是,我只知道我同林健是住在一起,其他人我不知道。” “你们都有联系吗?” “不,不常联系。” “认识罗义吗?” “认识,他经常来做健身。” “10月11日晚上,罗义来做过健身吗?” “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当晚我就在健身房。” “当晚还有谁在健身房?阿虎在吗?” “阿虎一直都在,后半夜他一般就睡在健身房,天亮后回家。” “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在健身房?” “我离开的时候,快到凌晨2点钟了,我看他就睡在休息室的床上。” “你是怎么去医院抢人的?是谁通知你的?” “是夏叔,他给我打的电话。” “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大概凌晨快两点的时候吧,他让我多叫几个人,赶快去第一人医,我没有其他人的电话,只叫了林健,我们俩叫了一辆滴滴车,半路上夏叔又告诉我,去中南附医,我们赶到医院时,夏叔就在医院门口等我,后来是他把我们带到一个走廊,在走廊上等着,后来看到一位身穿绿色衣服的男子推着辆车子过来,夏叔就对那男子说这是我儿子,我要带儿子回家,那男子一听,便要打电话,夏叔就向我便眼色,我和林健就把男子手机拿了,把男子控制起来,夏叔就推着车子走了。” “他是直接带你到那个走廊吗?” “是。” “当时那走廊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看到其他人。” “你们平时同夏叔有联系吗?” “没有,他打来的电话,我还不知是谁,他自报姓名,我才知道的。” “他是阿虎的什么人?” “知道,阿虎叫他阿爸。” “这样,你把在健身房工作的人,都写在这张纸上,姓名,联系电话,知道多少写多少。” …… 刘然听完了,米月审了两人,接近两个小时,从对话中,虽然似乎看不出什么破碇,但他还还是嗅到了两个令他发浑身发毛的信息,第一,米月会不会察觉到夏晓明似乎对医院的情况太熟悉了,医院通向太平间的通道,外面的人是很不容易在短时间内摸得这么清楚的,在这夏晓明的背后,是不是在医院有内鬼?第二,她让徐、林两人提供健身房其他所有工作人员的信息,徐、林两人到底能向她提供了多少人?她会不会一一去查实?如果她一一去查实,就不难从中发现真相。 刘然看到米月的车离开了和贵村,才直接开车到了静心庵,他知道夏晓明正在等他的消息呢,车子到了庵子门前,已是凌晨1点40分,看见夏晓明已在门前恭候,车灯下,闪过夏晓明一双不安的眼。 刘然到了夏的住处,看床头柜上还遗留女人才有的发卡,知道是林诗诗的,不禁暗暗叹息,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搂香窃玉! “怎么样了?”夏晓明小心翼翼地问。 刘然不说话,打开了手机上的录音。 夏晓明耐心地一一听完,似乎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刘然道:“我就说嘛,她米月问不出什么来的。” 刘然冷笑道:“你不担心她会去找其他人,一一打听?” 夏晓明哈哈一笑:“这我就更不担心了,这其一,这些人拿了我不少的封口费,他们不会怕钱扎手的;其二,他们还指望今后靠在我这里发财哩,他们比我们还担心会断了财路;这其三,他们如果招了,也更怕自己要处罚,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原来多次被举报,我们还不是都蒙混过关了,他们都不是被审过一两次的人了,都有应对的办法。” 刘然摇了摇头:“只怕米月就没有这么好对付。” 夏晓明道:“再怎么不好对付,她也要有证据,那个赌场,现在是一丝毛病都没有,那些参赌的老手,我们都打好了招呼,他们连对家人儿女都说是来健身的,像罗义这样的人,除非让他自己开口说话,没有一人会知道他是来赌博的。” 刘然道:“要是她来问你,阿虎一直在抢救,你不在急救室门外等消息,却带人直奔送尸体的走廊,你怎么回答?” “这好办,因为我一开始就怀疑是公安刑讯逼供,把人打的重伤,他要抢救过来还好办,要是没有抢救过来,我第一个要做的是先把遗体抢到手,所以才在送尸体的必经之路上守候。” “你怎么知道那个走廊是必经之路?” “向人打听的呀!” “向谁打听的?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向什么人打听的?” “这?” 刘然哼了哼:“行了,你就说找我打听的就是了,我们现在对一下口供,确定时间地点……” “你,不怕被暴露?” 刘然笑了笑:“不会,这样,反而可以证明,案发的时候,我一直在医院,阿虎出事的过程,我没有在看守所现场的证明,与我一丝关系都搭不上。” 次日,刘然上班坐诊,果然过了不久,就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上门来,见了刘然,惊喜不已:“刘大夫,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你要救救我们母女呀!” 刘然明白这就是那位叶香玉了,便道:“你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们只是心理医生,治不了你女儿的病。” “我知道,我知道。”叶香玉说着,便从提袋里取了一个银行卡来,双手递到刘然面前:“这卡里,是一百万,密码就是8个6。您先收了。” 刘然一惊,慌忙站起身,取了银行卡,强塞到对方手里,道:“您千万不要这样,要是让医院知道了,我会被开除的,您先收回去,这件事,容我慢慢给您说。” 没想叶香玉双腿扑嗵跪在刘然面前,一时伤心不已,哭诉道:“刘大夫,我女儿的病,别的法子是治不好了,只有您才治得了,我已打听过了,有一个女的老伴,得了肺癌,是你请了他去求的菩萨,做了七天的功,念了七天的经,才救好的。我这女儿,医生说,她这病,除非有配对,进行骨髓移植,才有可能保命,可是,我女儿这血型很稀有,是个什么熊猫血型,现在找了十多天了,这一时哪里找得到,说是要等配对,要等半年,我怕女儿等不到那一天了……” 熊猫血型? 这种血型到提醒了刘然,刘然突然想了起来,叶佩仪!他大学的一个女同学向他透露过,她的血型是熊猫血型。 刘然半月前还同叶佩仪通过电话,叶佩仪告诉他,她随支医队下乡了。刘然忙上前将叶香玉扶了起来,叹息道:“好了您别这样,你起来吧,人命关天,我答应帮你就是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就知道,找您刘大夫就找对人了!” “你女儿在哪个医院?” “省肿瘤医院。” “这样吧,你先把病人接回家,我让静心庵的人来你家接你们,到了静心庵,她们会把你们安排好的。” “不不不,刘大夫,我们去拜佛,怎么能让她们来接我们,这样哪有诚心,应该是我们自己去。” 刘然只好点了点头,告诉了林诗诗的地址电话。 叶香玉记下了地址电话,一时感激得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在刘然面前转了几圈,又掏出那个银行卡来:“对对,这钱,您还是收了吧,要不,我也不放心。” 刘然一脸严肃道:“这钱,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拿出来了,我不可能收的,你真要有这诚心,就在菩萨面前许个愿,等你女儿病好了以后,再还愿吧。” 刘然等叶香玉千恩万谢地走了,便先向林诗诗打了电话,接着便打了叶佩仪的电话。 刘然与叶佩仪在大学期间不在一个系,叶佩仪是妇产科,与刘然的心理学科根本沾不上边,只是刘然这个系的男生多,就是有女生,这些学心理学的都不敢找学心理学的人,妇产科女生多,学校每年在五四青年节都要组织了一个联谊活动,刘然就是在这个联谊活动中认识了她。 叶佩仪长相一般,虽然五官也还算端正,却身矮体胖,所以并不会引起刘然的注意,只是刘然在联谊会上的一场高吭激昂的演说,到引起了叶佩仪的关注,之后,叶佩仪主动邀请刘然参加了几次聚会活动,虽然她也看出来了,刘然心不在她,却丝毫不减她对他的好感。 毕业后,刘然便与叶佩仪各奔东西,叶佩仪分到了她家乡湖南湘西的一家县医院,成为一名妇产科医生。 叶佩仪是在湘西一深山沟里的农妇家里接到了刘然的电话,让她有些意外惊喜。当听到刘然介绍的情况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好,我马上向院领导请示,争取尽快赶来。” “太好了,这里的一切开支,你都不用考虑……” 叶佩仪一听,不高兴了:“咱们什么关系,不要说这个,好不好!” 刘然松了一口气。 刘然是在高铁站接的叶佩仪,几年不见,叶佩仪更显得黑胖了,穿着也不讲究,一套宽松的米黄色衣裤,外套一件青布牛仔,戴一付近视眼镜,人也显得比刘然老。叶佩仪笑道:“还是这大都市养人,你看,别人一看我们俩,还以为我比你要大十多岁。”刘然笑道:“说哪里话,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可爱的小学妹。” 晚餐定在距离刘然医院不远的“潮之家”,刘然道:“知道你喜欢热辣辣的湘菜,我今天偏要让你尝尝这地道的清淡淡的粤菜。”叶佩仪欢喜道:“正好,我也换个口味。” 两人谈起了学校的事,自然是感慨不已,刘然看叶佩仪的脸明显是近期才晒黑的,问:“你们妇产科的,还要下乡去接生孩子?”叶佩仪笑道:“看你把我当接生婆了!我们下乡,主要是对乡下的孕妇做优生检查和宣传指导的,你是不知道,政*府让生二胎,乡下生二胎的,大都是些大龄产妇,别看她们都有过生育经验,但此一时彼一时,乡下的那些老一套的做法早已不适应了,我看了很多孕妇,为了补充营养,天天不是杀母鸡吃,就是买大鱼大肉吃,又不运动,生怕一运动就流产,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把自己都吃成三高了。”刘然笑了笑:“这些人,她们过去一定是劳苦日子出来的。”叶佩仪笑着连连点头。 两人说着笑着,眼看时间不早了,刘然便向叶佩仪递上了一个银行卡,叶佩仪一见,道:“这什么意思?”刘然笑了笑,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病人家属的意思,你要不收,她是不会领你这个情的。”叶佩仪道:“我是医生,救人一命,是应该的,我不是图有什么报酬来的。”刘然点了点头:“我们是什么关系,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只是这也由不得我,你也知道,这个做配对,可能一次不一定够,也许还要多次,你这一时也走不了,她也不知怎么样才能感谢你,只好先给你这些钱。”便把卡硬塞到她手里。叶佩仪只好接了,问:“这里多少钱?”刘然道:“20万吧。”叶佩仪一惊,慌忙把卡递到刘然面前:“这我更不能要了!”刘然笑了笑道:“她说要给你一百万呢,是我好说歹说,才给这么多,你放心,这点钱,对她家来说,九牛一毛。我还担心要是她当面送你,你更不会收,才让我来送你的。”叶佩仪只好收了。 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叶香玉带着女儿在静心庵做功念经的第三天,便得到找到了骨髓移植配对的消息,不到半月,孩子成功做了骨髓移植手术。 叶香玉在女儿出院时,把那张一百万的银行卡送到了庵里还愿。? 三十一、事弄大了 夏晓明见阿虎的事从此没有了动静,那总让他心惊胆战的米月也没有来找他,心情便轻松下来,便叫来了阿龙,商量如何处理夏芸芸的这笔钱。阿龙道:“这笔钱,已分五批次取了现,分别存在了我们的几个帐户上,这个你放心,什么人都查不出钱的去处了。我们还是按原来的路子,就对她说,人已在国外卷款潜逃?” 夏晓明自从出了罗义的事后,有些心有余悸,摇了摇头:“这不是一笔小数,不知这个夏芸芸又会做出什么事来。”阿龙道:“要不,干脆悄无声迹把她给做了,那个刘然,他不是有这个本事么!”夏晓明道:“做了她容易,只是她还有个儿子,要是知道他她妈的一些事与我有关,岂不是惹火烧身!”阿龙道:“要不弄个车祸什么的,把她母子俩一块弄了。”夏晓明摆了摆手:“这样风险更大,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夏晓明便约了刘然,说了夏芸芸的事,商量如何对付这母子俩,却遭到刘然的断然拒绝:“我刘然是杀了人,但却还是有底线的,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这对母子,是我的病人及家属,她们都不该死,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就死了这心吧。”夏晓明冷笑道:“谁该死,谁不该死,都不是你说了算,既然是杀人凶手,杀什么人都是犯罪,都是一条死罪,你再怎么狡辩,也是逃脱不了的,我们既然都在同一条船上,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充什么好人。”刘然哼了哼道:“你长长脑子好不好!她母女要是都死了,这是个大案,稍有破碇,那米月是吃素的么,顺滕摸瓜,你不怕把我们一网打尽!”夏晓明道:“我找你来,不就是让你想出个万全之策,让这件事做得不留破绽嘛!”刘然摆了摆手:“这个我做不到,我也劝你不要有这个主意。”夏晓明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了,白花花的两千万银子呢,你不会让我退回去吧?”刘然道:“你要听我的,这事,还是先缓一缓,过了一年半截再说吧。”夏晓明叹息道:“说得轻巧,这一缓半年一年,几百万就没了。”刘然一听,便火了:“你是要钱还是要命!我告诉你,这前面几起事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呢,那米月会善罢干休吗!你要不怕死,你就去做好了,不要再推到我的头上。”刘然说完,气冲冲走了。 夏晓明见状,只得忍了,阿龙却沉不住气了,道:“这个刘然,肯定是阿虎的事把他吓住了,别指望他干了,没有张屠夫,还吃混毛猪?这事,师父交给我来做,保证让公安查不出任何漏洞。”夏晓明也没有吭声。 阿龙便张罗怎么让夏芸芸母子二人出车祸的事,此时的阿龙,他还没有想到,他自己的日子到了头了。 10月31日,东州市海苑区石河路光明小区一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上吊自杀,留下的遗书上写了一句带血的绝句:“网络赌博,逼我上绝路;奉劝世人,莫步我后尘!” 这句带血的绝句很快在网上炒作,成千上万的帖子在呼吁,打击网络赌博犯罪活动刻不容缓,首当其冲的东州市公安局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米月还在“10.24”专案中没有弄出个头绪,虽然认定了罗义的死系阿虎的误杀,然而,阿虎的死,却让米月疑虑重重,她一遍又一遍地查阿虎在自首前的轨迹,查看从审讯室到拘留所受检时的监控,调查询问办理阿虎入所手续以及看管他的警卫,查看并调查阿虎入所后的一切行踪,包括吃饭,饮水,洗漱,睡觉等等,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同时,米月一一询问了徐林两人提供的名单中的人员,也没有能在他们嘴中挖出有价值的线索。 “既然查不出什么问题,我看就结案吧。”吴昊道。 米月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总觉得,这几起案子都有很多蹊跷的地方,也许,我们的对手,是一个我们从未碰到过的高人。” 11月3日,东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李昌国亲自组织召开了打击网络赌博犯罪会议,米月也参加了。 会上,李市长问孙局:“你们的那个10.24案,结案了没有?” 孙局道:“犯罪嫌疑人已自首,现因突发心脏疾病死亡,目前还在充实相关证据,如果没有发现新的可疑线索,应该可以结案了。” “那个案子,让其他人去弄,争取早些结案,把米月等得力人员抽出来,集中精力办这个网络赌博案。”李市长道。 “好的。”孙局看了看米月,点了点头。 东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蒋新宇介绍了当前的网络赌博情况: “目前,网络赌博犯罪活动的形势十分严峻,其危害和严重程度胜过传统的赌场场所方式百倍千倍,其作案特点是,一是覆盖面广,渗透力强。网络赌博的覆盖面不仅仅是我市,而是在全国大范围内蔓延,我们初步估计,涉及的境内外赌博网站有数千个,发展的会员及参赌人员多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从地域上看,从大城市到小村镇,从普通老百姓到各行各业甚至党政机关渗透,而我市作为经济发发展的强省市,已成为重灾区;二是境外操控、境内渗透。当前,境内网络赌博活动主要还是受境外赌博团伙的操控。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几乎所有国际知名赌博集团,均开设有面向我国的中文赌博网站,有的还直接派人入境发展下线、代理。三是赌资巨大、危害严重。从去年全国公安机关侦破的网络赌博案件看,投注额超过十亿元的案件有近百起。据保守估计,每年我国因为网络赌博流失到境外的资金高达几百亿元。四是与其他犯罪相互交织,滋生诱发大量的违法犯罪。赌博犯罪历来与涉黑、涉恶、绑架、勒索等严重刑事犯罪、经济犯罪以及腐败现象相伴相随。五是作案手段荫蔽,打击难度大。网络赌博集团遍布国内外,涉及面太广,组织发展的网络会员及终端参赌人员,不仅以秘密传销的方式在亲朋好友中发展下线,还广泛通过手机游戏APP平台吸纳成员,被吸纳的成员又通过此类方式发展下线,相互之间并不熟悉真名实姓,所以给公安机关侦破行动带来很大难度。” “近两年来,我局治安支队为打击我市网络赌博活动,在网安、技侦的大力配合下,经支队及各分局派出所全体民警的积极努力,先后捣毁了60多个赌博网站,抓获组织网上赌博人员180多人,参与赌博人员3800多人,但是,由于这个网络组织层次深,尽管我们捣毁和抓获的人员不少,但我们动的都在他们团伙中的下层,没有动到他们团伙的中高层,所以这个打击活动就像割韮菜,边割边长。目前,从我局初步掌握的情况看,我市网络赌博活动有一个近次于公司级,大股东级的网络赌博团伙,掌控全市数百个网站,一千多名会员,数万名参与赌博人员。从我们已抓捕的网上赌博的组织人员和参赌人员交代的情况看,我们知道有一个名叫阿龙的人,是我们市团伙的总代理。” “阿龙?” 米月听到这外名字,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阿彪和阿虎,难道这三个人有关联?如果有关联,那么,他们之间的共同上级,难道就是夏晓明? 蒋支队继续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掌握到这个阿龙的相关线索,因为从我们抓捕的这些人中,还没有人同这个阿龙打过照面,对他的体型相貌还是个未知数,我们排查了全市姓名中带有龙字的人,都没有筛查出这个人来……” 市局很快成立了由李副市长亲自牵头任组长,孙小明为副组长,治安、网安、技侦、刑警组成“11.3”联合专案组,米月为负责刑侦的小组长。 米月对网络赌博这个行业还是个生手,既然参与这个行当的侦破工作,得先了解这个行业的攻略才行,她便找了一个被抓的“业务会员”,这人姓彭,叫彭伟,米月在审讯室里,面对着这个网络高手,她当了一回学生。 “比如说,我想上网赌博,怎么进入?” “要进入,很简单,假如你喜欢在网上玩游戏,进入游戏大厅,各种游戏五花八门,但有些享受贵宾级的,有真金白银拿的,你可能也很想进去,但对不起,你没有进入大门的口令,但有时候,你的手机上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这些短信会给你一个几位阿拉伯数字,而这些数字,便是你进入这个游戏贵宾厅的口令,而这些口令,不是经常在网络游戏大厅玩游戏的人,是看不懂的,经常玩游戏的人,一看就明白。除此之外,你的微信上也会收到一些你并不认识的有英俊漂亮头像的少男少女发给你的单聊的微信,你一旦和她们聊上,她们便会扯到了网络赌博上,用他们自己是怎么通过网上赌博发了财,成为百万,千万富翁的体验诱惑你参与,当然,还有不少通过亲戚朋友劝你进入的。” “如果是组织者,开个赌博网站,又怎么操作?” “这更好办了,如果你具备电脑网络的技术操作这个基础,只要向代理交一笔五万元的押金,他就可以给你一个网址,有了这个网址,就可以开网站了。” “代理是什么人?他们的组织层怎么分支?” “这个就同现在的传销手段一样,每个网站从上至下分为六个层级:公司、大股东、股东、总代理、代理、会员。各层级间的人以各种方式发展下线,并由此获得投注额13%左右的“返水”。获得进站账号“安全码”的人,便得到了参与赌博的“金口令”。只要从“代理”一直做到大股东,你自己就可以不参赌,只拿‘返水’。他们的职责就是发展客户,不断介绍朋友加入,发展会员,把网站租出去,层级越高,能发展的客户越多。投注的人越多,他们赚的返水就越高。例如上面给他13%的返水,他就给下面的人12.8%,他就赚那0.2%的水钱。由于不少参赌人员虽然先只是小赌,时间长了,一般都会越弄越大,从万元到百万的都有,所以,很多大股东的收入会越来越高,仅网站的月租金就有数千万元,一年就是数亿。” “一般做到了总代理这一级,他们的成员就各有不同的分工,有发展会员的宣传员,有进行网络技术咨询的技术指导员,有负责帐户的财会人员,还有安保员,等等等等,每个网站上,都开通有客务热线,内有这些应答咨询服务功能的人,比如我,就是一个宣传员,以各种方式通过手机或电脑网络吸引各类喜好赌博或网游的人员上钓,并想方设法说服他们参加赌博。” “安保员?干什么的?” “还不是针对你们这些警察的!有人员背景审查,线内风险预警,线外安检排查等等。” 米月不禁苦笑:“你这种会员的收入多少?” “我们都是靠吸取的人员及参赌的数额提成的,发展的数量越多,参与赌博和数额就越多,我拿的提成就越多,所以我们只能拼命吸引更多的人。我在被抓前,月收入已近10万元。” “你们组织人员除了抽水收入,能让参加赌博的人做到输赢公平吗?” 彭伟笑了笑,道:“要是公平就好了,网络赌博是最容易作弊的,除了平台之外,组织牌局的人也会作弊,比如打伙牌啊,游戏能赢钱的人都是极少数的,大部分人还是会成为输家,你比如说,在一个8人桌的德州扑克赌局中,有3到4人打伙牌,就有私下通报手中的牌,那么桌上其他赌客则根本没有赢的机会。所以说,开始参赌的人一开始赢了一点小钱,觉得来钱挺快,后来越输越多,有时会在一天的时间里输几百万的。” “你们之间有联系吗?” “不会有联系,包括我们的上级股东也好,大股东也好,我们都从未谋过面,更别说有什么通讯联系了,至于下面的人,也是一样,各会员之间,各网站之间,各组织和参赌人员,就更不用说了,大都是单线联系,比如说,我虽然每月都领工资,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发给我钱的人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 “知道阿龙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网名,都是妮称,别说多大年纪,连是男是女的都不知道。” 米月皱了皱眉头。? 三十二、阳谋 刘然这几天休年假,带着周耘驱车60多公里,游览了位于市南郊三百洞森林度假村,度假村位于大金峰山,森林的深处,隐藏着大大小小数百个山洞,山洞奇形怪状,最深的达十多公里,洞内更是光怪陆离,令周耘兴奋不已。 大金峰山谷下,是一个名叫鸡笼村的村庄,现在却成了度假胜地,一户户过去的农舍,都改造成青砖瓦房的民宿,刘然同周耘食宿的民宿,也是一座别墅式的农家院子,房前一大片晒谷坪,坪前是一个山泉水聚集的水塘,水塘水清如镜,水塘前面便是已收过稻子的农田,稻田四周便是高山密林。 两人坐在屋前晒谷坪的水塘边喝着茶,吃着刚收的野果,看一团火红的落日慢慢地贴近山峦,留下一抹余晖。太阳走了,人们并不会留恋,明天她还会照样出来,令人留恋的只有时光。已是深秋,太阳一走,就把这暖暖的余热带走了,留下的是深秋的寒意,落雾笼罩上来,远远传来妇人呵斥孩子的尖叫声,还有零零星星的狗吠。 主人家七十多岁的老大爷赶着两头牛回来,还跟着一头农家的土狗。牛和狗到了水塘边,便都来饮水,周耘看那狗用舌头哗哗地卷着水喝,那牛却把嘴伸进水里,闷着吸水,不解地问:“你看,那牛吸水喝,狗却用舌头添水喝。”刘然笑道:“知道为什么吗,看那狗嘴有多长,长得都到了耳跟部了,这是能张开大嘴方便撕咬猎取动物,这样的话,喝水就不方便了,嘴那么长,而鼻子又长在嘴尖上,它要像牛那样吸水,把嘴巴连鼻子全深入到水里,那么它就无法呼吸了,还不被呛死!” 周耘听了,看了看狗嘴,忍不住唔着嘴笑。 “还有一种动物,长着狗一样的嘴,却没有本事逮动物吃,又不能像牛一样吸水,却连用舌头添水喝都不会。” “是什么动物?” “猪呀!” “那它怎么喝水?” “你见过猪喝水吗?” 周耗更笑得挥手打了刘然一下:“怪不得骂人蠢得像猪呢。” 周耘笑够了,便感叹道:“看来,什么动物都有不完美的一面。” 刘然点头道:“这都是与生俱来的,你比如这人,有生下来就智商的,有长得英俊漂亮的,还有那些智商低的,长得丑的,这人一生下来就不在一道起跑线上,所以对一些人,哪怕你经过百倍,千倍的努力,要赶上或超越他们,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而且还只是少数。这些天生的不平等,就造成这个人世道的贫富和高低贵贱之分。” 周耘道:“所以说人是群体动物,人与动物的不同之处,不仅仅是通过亲情,友情和爱情互相关爱,还受这个社会的管理约束,利用社会的和谐制度达到人与人之间的公正平等和对财富的按劳分配。” 刘然冷笑:“这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成愿罢了,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人天生的智商高低的不平等,所以它的财富永远是集中在极小数的智者与机会主义者的手里,其他的大多数永远只能吃他们的施舍或者残羹剩饭。” 周耘看了看刘然:“哥,你总是这么残酷地看这个世道。” 刘然叹息道:“你还不懂,但我希望你还是保留你的纯真,这就像在我们今天看的风景,你会尽情地陶醉,因为只有心灵的纯净,才能看得见这美丽的风景,心灵干净,才能拥有纯粹的感情。” 周耘道:“难道,哥对别人的感情不纯粹么?” 刘然一声叹息:“你看出哥对你的感情不纯粹?” 周耘盯着刘然看了半天,幽幽道:“哥,我知道,哥的心,心太大,大得比山高,比海宽,深不可测,可是我的心很小,小的只能装进哥一个人,除了哥,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人,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能装得下你的身子,能不能装进你的心。” “这个傻孩子!”刘然不敢看周耘盯他的那双纯净的没有一丝丝杂质的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睛,心里突然产生一怜惜和同情,忍不住道:“女人的心是有韧性的,男人的心是有限度的,男人的心再大,也大不出女人的心。” 周耘还想说什么,刘然的手机响了,刘然看了看,是夏晓明打来的,刘然忙戴上了耳机,放低了声音对手机吼:“要死了么!还让人安生不!” 手机里传来夏焦急的声音:“你吼什么!不是天大的急事,我会找你么!” 刘然一脸无奈,只好好说歹说说服了周耘,连夜赶回东州。 “阿龙做的事,恐怕要暴露了。” 夏晓明见到刘然的第一句话,让刘然吃了一惊。 “什么个情况?” “我也是从小江那里,哦对了,他是我的一个线人,市公安局孙副局长的司机那里知道的,市公安局成立了打击网络赌博的专案组,副市长,公安局长李昌国亲自挂帅,在专案部署的动员会上,他们提到了一个人,就是阿龙。不过,目前,他们还没有摸清阿龙的真实身份,只是要命的事,米月也参加到了专案组,还是副组长,她已知道我手下的阿彪的阿虎,会不会联想到阿龙?” 刘然不耐烦道:“这阿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不想他与你有关系。”夏晓明冷笑道:“只是一旦他被逮了,他可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你不是说他们的嘴都很紧么?” “可是他现在还要弄那母子俩,我劝都劝不住,要真弄了,这事更闹大了。” “你要我做什么?” “我正要讨你的主意呢。” 刘然看了看四周,这是深夜零时左右江边的河堤长廊,四周寂静无人,只见眼前的江水映着对岸的霓红灯的波影。 “阿龙现在知道了吗?” “怎么能让他知道!” “你要弄死他么?” “还有别的法子吗? ” “他不是说要弄死夏芸芸母子吗?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这小子做事心狠。” 刘然咬了咬牙:“这样吧,你约他来见我。” 第二天晚上,刘然在夏晓明家里见到了阿龙。 刘然对阿龙道:“你不是要弄夏芸芸母子吗?怎么样了?” 阿龙不回答刘然的话,反问:“大哥您有主意了?” 刘然点了点头。 阿龙双眼放出光来:“只要大哥一出手,一定是神鬼莫测。” “是这样,我昨天刚从城南郊三百洞森林度假村回来,这是个新开发的旅游区,夏芸芸母子肯定没有去过,我可以带她们母子去那里玩两天,你在她回来的路上,弄个车祸,两个人都一起做了。” “怎么个弄法?” “从度假村回来的路上,有个连续转弯下坡的山路,你把她的车刹破坏了就是了。” 阿龙摇了摇头:“现在这车刹不好弄,车上都有电子报警系统,刹车坏了,她很快就会知道,即使要弄,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弄得了的。” 刘然笑道:“你听我说,夏芸芸家里的车,是保时捷,在山区山路行驶不便,我用我自己的汉兰达去接她,我的车比较新,行驶路程4800多公里,你只要找到一辆行驶路程与我的车差不多一样的汉兰达就是了,后天是星期六,我用这个车带她们去那里,晚上住在民宿,星期天看一天洞,晚上吃完饭后,我就说还要在那里玩两天,让她们母子开我的车先回家。到时候,你把你那辆汉兰达的刹车弄了,把那车开到我们停车的地方,两辆车并排停在一起。到时候,我会悄悄把我们俩的车钥匙调换了,我再把你的车钥匙给她,让她开你弄过的那辆车走。” 阿龙和夏晓明听得都呆了。 “其实现在的车要弄刹车也不难,大都是油刹,你让它慢慢地漏油,这样的话,在刚开动车子的时候,车上的电子系统是检测不到的,车子开动10多分钟后,刹车油就漏得差不多了,那里候,车子刚好到了大金峰,翻过了大金峰,处在连续下坡路段,即使有电子报警,也来不及了,车子一定会失控翻下二百多米的山谷的。” “不过,这件事要就不做,要做就要做的慎密,一是,两辆车全要一模一样,特别是车内不能放置任何物品,出行前我们的车一样加满油,这样的话耗油量也差不多,使她看不出来;还有,她们的车开走后大概十多分钟,你就开这辆车跟在这车后面,看要亲眼看到车子是否出事,判断母子俩是否已经死亡,看清结果后,不能在现场停留太久,也不要报警,迅速离开现场回家。你在旅游区的游玩,也得尽量该去的地方就要去,该玩的地方尽量玩,你把车开到这个民宿后,或该吃饭时吃饭,不要乱窜,到时候,即使警方来过问,才让警方看不出破绽,如果警方问你在回家途中看没有看到车辆出事,你也要回答当时天晚,什么也没有看见。” 阿龙连连拍手称奇。 夏晓明问:“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 “不会。”刘然笑了笑道:“那两天,我会想法同这母子形影不离,还会找个老乡做导游,让他给我作证,她们的那辆车,我连碰到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她们不去,怎么办?” “会去的,即使夏芸芸不想去,我想冯雄也一定会去的,因为,我会把周耘叫上。” “你说你同周耘留下来,要是冯雄也要留下来呢?” “冯雄要上班,不会留下来,再说了,我会让周耘哄哄他,让他周六来接她,想他全答应的。” ……? 三十三、意外 警方接到报案,发现阿龙已被摔得体无完肢的尸体时,是车祸的次日,一个晴朗的星期一。 米月不知道这场车祸的事,交警通过现场勘查和走访调查,已认定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车主名叫吴少康,男,32岁,湖北孝感人,事发前一天上午自驾一辆汉兰达赴城南三百洞森林度假游玩,次日晚饭后回城,途中意外坠入山谷,期间没有发现他杀的相关可疑线索。交警已联系和通知吴在湖北的亲属,包括与他手机联系比较多的师父夏晓明。 米月却就在此时,要同吴昊再来会会夏晓明,米月此行的目的,就是想弄清夏晓明的身边,有没有阿龙这个人。 在夏晓明宽敞明亮的客厅坐定后,米月笑眯眯问:“知道我们这次为何又来找你吗?” “知道知道,你们不就是为阿龙的事来的吗!” 米月与吴昊面面相觑。 夏晓明满脸充满悲伤:“我也是昨天才得知阿龙出了事,他走之前,还向我说过,他要同我一起去那个什么三百洞游玩,我本来答应好好的,恰好到了那天,我又有事了,所以就没有去,哪里知道,他怎么就出了车祸!” 米月尽量平缓自己的心情,看了看吴昊,吴昊忙抓起电话走到门外,他要联系交警查一查阿龙车祸的情况。 米月问:“阿龙实名叫什么?是你什么人?” “实名叫吴少康,当年同人做生意,亏了几百万,其他人都跑了路,他没有跑,被人讨债,要砍他的手脚,他找到阿虎,阿虎找我帮忙,我说服了那些讨债的,出了钱给他,让他开了网吧来还债,这十多年,我也没有怎么管他,他现在也有些钱了,倒也没有忘了我,认我叫师父,同我往来不断。” “他这些年还在开网吧吗?” 夏晓明摇了摇头:“早就没有弄网吧了,我好像听说,他现在在做网络生意,生意还挺火的。” “做什么网络生意?”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网上那些东西,我们这些年纪的人,就弄不懂了,也想不通会这么赚钱。” “阿龙车祸的这一天,你在哪里?” “哦,这一天,正好海沙区吴老板吴有祥丰晨那块地开基选址,一大早请我去看了看风水方位,晚上半夜才回来。” 吴昊手持手机进来了,向米月点了点头。 事情来得太突然,米月不想再问了,免得打草惊蛇。对米月来说,她现在第一要做的,是赶快弄清阿龙的真实身份和死因。 阿龙——吴少康的各种信息被汇集到“11.3”联合专案组来。 “资料显示,吴少康,男,1986年11月1日出生,湖北孝感市东河镇吴家湾村人,高中毕业,2008年在东州市承包俊朗电子厂,两年后因工厂失火,借四百多万高利贷清债,2011年在城东云山北路开办一家流行前线网吧,2014年后网吧转手他人,之后无其相关资料。据市城南区公安局交警大队公布,2018年11月11日,其驾驶的黑色汉兰达车在城南大金峰山北山间公路中翻下200多米的山谷,造成车毁人亡。分局交警大队经现场勘查及走访调查,没有发现有其他可疑线索,认定是一起交通意外事故。” “因阿龙的手机已在11.11车辆事故中损坏,经查其登记的手机通话记录以及恢复的微信记录,3个月内,其手机通话记录信息共有260多条,微信记载的信息180多条,其中,除了其亲属的称呼外,绝大部分的姓名均为妮称或外号,在其车祸的前三天,与13 个人有通信联系,7条与他有关的微信信息,其中,最后一次的通话指向一个叫师父的人,米月已证实,此人名叫夏晓明,手机中的其他有关信息,现正在一一核查中。” 米月便把夏晓明的头像显示到投影屏上,道:“这个夏晓明,男,53岁,东州市东城区人,住址在城南区龙洞苑别墅,自称风水大师,从事看风水看相算命行业。我们发现,其身边有三个与他关系比较密切的人,分别是阿彪,阿虎和阿龙,令人惊异的是,这三个人,在今年下半年以来,先后都因自杀,突发疾病以及车祸身亡。其中,这个阿彪,实名叫曹兴华,男,身高1.77,32岁,大专文化,广西百色市靖南县新镇街人,单身,无业,无犯罪记录,称夏为师父,系“8.10”杀人焚尸案凶犯,在我们抓捕期间,于8月23日凌晨在其家乡龙洞水库自杀身亡,而这个阿彪,又与“7?17”案的刘清水有联系,而谋杀刘青水的中南附医的周天浩,也在自家楼上的天台神秘地跳楼自杀身亡;阿虎,实名肖家琪,男,31岁,四川雅安人,无业,住址在东州市东城区林茂大厦B单元1204房,称夏为阿爸,系“10.24”专案主犯,其于10月29日在其夏晓明陪同下到市局自首,当晚在看守所突发疾病,因抢救不及死亡;还有就是这个阿龙,也称这个夏为师父,却恰巧在我们要查这个网络赌博中的这个阿龙的时候,意外车祸身亡……” 专案组的所有人一个个如坠入云雾里。 米月继续道:“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周天浩、阿彪和阿虎的两起死因,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出任何有他杀的证据线索,而这个阿龙,我们也是在夏晓明那里得到真实身份和车祸死亡消息的,目前从这个阿龙的车祸线索看,虽然交警已认定系意外事故,但我可以预料,我们同样找不出什么破绽的,可以认定就是巧合,可是,这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这四个人死亡的背后,有一双我们还没有发现的黑手,导演了这一幕幕命剧。” “难道就是这个夏晓明?” 米月叹息:“也许是,也许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高手,一个令我们难以捉摸的高手!” 孙局问:“我们现在手头有没有这个夏晓明的证据?” 米月摇了摇头:“没有,这家伙每次都把自己与这几个人撇得很干净,而且,他都有不在现场或参与作案的时间证明,正因为这样,我们还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手段。” 孙局道:“这样吧,先要深挖这个阿龙,到底是不是这个网络赌博案的总代理,至于这个夏晓明,虽然没有掌握直接证据,但这个人疑点很多,不排除是这个阿龙的股东,也不能排除这三个人的死与他无关,也许,正是为了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杀人灭口。对这个夏晓明,先不要惊动,但可以对其手机定位,掌握他的活动轨迹和人员接触情况。还有,重新对这四个人的死因情况进行复查,特别是对阿龙的车祸情况,重新进行勘查和走访调查,力争在此案中有突破。” 米月道:“阿龙的这个社会背景和社会关系,我看还是要通过网络和技术组的同志查找,并通过在已抓获的人员中分析辨认,至于车祸现场,我和杨茹来负责吧。” 孙局点了点头:“对,对这个阿龙的死因,我想,这也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要与前几起周天浩、阿彪、阿虎的死亡案并联起来调查,如果如米月分析的那样,我们的这个对手,就是一个高手,一个能把这几起案件都做得天衣无缝的高手,我们的工作,就必须在这似乎是天衣无缝的案子中,突破性地找出证据线索。” 米月带着杨茹,来到了大金峰山阿龙车祸现场。 大金峰山位于南昆山脉西麓,山高约四百米,北面平缓,南面陡峭,山间公路自峰西面山坳口穿过来,在陡峭的山南面盘绕而下,阿龙的车,是在山坳口下来的第二处盘道翻下约200米的山谷的,整个车辆已严重变形,阿龙的尸体已取走,只在车内处发现有黑红的干涸血迹。 杨茹当即投入对车辆现场的勘查中,已在现场勘查过的交警名叫王清,向米月介绍道:“当时车内只有吴少康一人,出事时,没有发现后面有车辆跟随,因此当时并没有人发现,直到次日上午才被路过的司机发现。据当地村民反映,该车曾停留在一家名叫熊大林的农户家里,在这户人家家里吃的晚饭,晚饭时没有喝酒,饭后大约7点40左右驾车离开,当时,老熊一家并没有发现此人有任何异常,到达这里时,大约在7点50分左右。现在,尸检结果已出来了,没有发现体内有酒精及任何药物残留。” “如果驾驶车的人正常,难道是车子的问题?” “这是一辆新款的汉兰达,行驶路程还没有超过五千公里,如果是车子有问题,那么就是刹车系统的问题,而这个新款的汉兰达,很难令人相信刹车系统会出问题,就是人为破坏,也会有电子预警。而且,经我们调查,当天他的这辆车,在村子里也很显眼,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接近过该车,而且要人为破坏这辆车的刹车系统,没有专用的工具或者没有一个多钟头甚至几个钟头的功夫,也做不到。” 杨茹同一个助手在聚精会神地工作,米月知道,她的这种像是绣花的习惯性工夫,没有十多个小时拿不下来,便同王清道:“我们还是到村庄问问吧。” 米月翻过大峰山,便见到了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鸡笼村,一条东西相向的公路从村中间纵穿而过,到了村上,见熊大林的家门口挂着的一块“农家柴火菜,提供停车、住宿”的牌子十分醒目,米月便同王清来到了熊家。 熊大林家一家五口人,熊大林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十分健朗,老伴60多岁,还烧得一手好菜,三个子女都在市里工作,家里两个小孙子,大孙子5岁,小孙子3岁。 米月在调查中发现,当晚在熊家食宿的,除了夏芸芸和冯雄,还有刘然和周耘! “怎么哪里都有他?”米月不由得暗暗吃惊。 “他们一共4个人,两男两女,坐的一辆黑色丰田车来的,但是他们不是一家人,有一对是母子,另外两个好像是男女对象,本来他们四个人是准备吃完晚饭要一起回城的。后来又来了一辆车,也是一辆黑色丰田车,车上就是那个出事的男子,也是来这里吃饭的。这四个人吃饭时,其中一个姓刘的男的,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明天他有朋友过来,就说不走了,要继续在我家里等他的朋友,让他们三人回城,后来那个姓周女的,听说姓刘的不走,就说她也不走,留下来,一个小伙子姓冯的,也说不走,要留下来,被他妈劝回去,说不能耽误上班。吃过饭,那对母子和姓周的就开着车走了,她们走后不久,另外那个的男子也吃过了饭,独自开着车走了。” “这男子与这四个人是否认识?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没有,那男子进来后,我没有发现他们打过招呼,说过话。” “停在你家门口的两辆车,有没有人动过?” “没有,那天晚上我一直坐在家门口抽烟,一是看着车,担心孩子玩皮在车上乱涂乱划,二是看着有客人过来,也好招呼他们。” “两辆车都是一样的吗?” “对,一模一样。” “他们两辆车相隔多长时间走的?” “大概相隔有十多分钟吧。” “从这里到三百洞景点,有多少路程?” “路程不远,也才十多分钟,翻过前面那个山坡,那里有停车场,若要看完整个景点,没有一天功夫看不完,一般城里人是一大早过来,到了景点,看完了,天也快黑了,所以很多人就到我这里吃饭或过夜的。” “那个出事男子的车,是从景点开过来的吗?” “对对,我看得很清楚。” 米月记得夏晓明说过,阿龙原来是想请夏晓明一道来的,虽然夏临时来不了,阿龙可以改期的,即便是非要在这一天来,阿龙身边难道一个男友朋友都没有?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边远的景区游玩一整天,这正常吗? ? 三十四、发现踪迹 米月和杨茹的现场勘查和对目击者调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线索,车子已破坏得很严重,也查不出要害部位包括刹车系统的痕迹,虽然取了一些指纹,但一比对,还是阿龙本人的,唯一让米月疑惑不解的,就是刘然的出现,她查了刘然同夏芸芸一家当天的行踪,但还是没有从刘然的活动轨迹中得到任何可疑线索。 东方不亮西方亮,监视夏晓明手机定位时,得到一条线索,夏晓明出现在城北方向罗佛山的一座道观里,并在那里过夜。 “在道观里过夜?”米月有些不解,她决定去看一看。 米月打开卫星电子地图,看夏晓明手机定位的地方,是在罗佛山的山腰处,山上的森林过于浓密,看不清通往这里的公路和房屋,只看得见有一片小水塘和一小片青瓦屋顶。 米月同吴昊的车在庵门口一停,米月下了车,见门口早有一个年轻端庄的尼姑双手合十迎候在门前,米月一看,吃了一惊:“林诗诗!” “你就是林诗诗?”米月到了美尼面前,不禁脱口而出。 出来的是妙静,妙净双手合掌向米月作揖,不慌不忙道:“施主,小尼名叫妙静,祖籍山东聊城,出家前名叫张小雅,原在光源寺,被夏师父请来这里的。” “哪个夏师父?” “夏晓明师父。” 吴昊便向妙静亮出了警察证:“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请配合我们调查。” 妙静却意外沉着,只是双手合掌,点了点头。 吴昊便掏出警务通手机向妙静拍了她的头像,吴昊的警务通有人像自动识别系统,一比对,向米月亮出了比对结果,显示的姓名与妙静说的一致:张小雅。 “不是她?”米月还是有些迷惑,对妙静道:“你的身份证呢?” 妙静还是向双手向米月一揖:“施主少待,我去取来。” 米月跟着妙静来到她的卧室,卧室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单人木板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桌子上堆放的是几本佛教的书籍,房间里打扫得十分干净。妙静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身份证,双手递了过来。 米月看了看,取出手机拍照了,递给了妙静。 “夏晓明经常来这里吗?” 妙静点了点头:“师父是这里的主持,经常来。” “晚上在这里过夜?”米月问这句话时,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那张单人床。 妙静点了点头。 “他在哪里过夜?” “这里备有客房”。 “你这里还有其他什么人?” “只有我一人。” “你平时吃什么?自己做吗?” 妙静向屋外指了指:“那里有做饭有地方,我自己弄吃的。” 米月便随着妙静来到一间厨房,厨房用的水是一个大水泥池,用的燃料是煤气罐,一个水泥灶台,一张饭桌,四张椅子,靠墙一个碗柜。厨房打扫得也是十分干净。 厨房的旁边便是洗手间,米月进入女洗手间,看洗手台上,满满地堆放着一大堆洗漱工具,两套牙具,两套梳子,三四瓶洗发精沐浴露,四五条毛巾,还有一些美颜化妆品等等。 “这都是你自己的?”米月问。 妙静露出一丝惊慌,迟疑道:“另一套是给来客备的。” 米月细细看了,似乎都有使用不久的痕迹,两套毛巾还都是半干半湿。 “最近来过女客人入住吗?” 妙静低头,不答话。 “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啊!” 米月笑了笑,看了看对面,有一间房,锁了门,便问:“这是什么房?” “是给客人备的。” “能打开看看吗?” 妙静找来了钥匙,打开了房,房间的布局与妙静的相似,只是书桌上没有一物,米月细细看了看床,从床上枕头边看到有女人的长发。 “你是不是有闺蜜?”米月笑着问。 “出家人,哪会有闺蜜。”妙静低头道。 米月没有再问话,看了衣柜,衣柜的门锁着。 “这衣柜能打开看看么?” 妙静又闪过一丝惊慌,半晌道:“这是夏师父的东西,是他锁的,我这里没有钥匙。” 米月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客房的门外,便是此庵的后门,后面是一个院子,被四面的高大的树林包围,显得有些阴森,院子里有一口井,井上有抽水机管道,对面有一条小径,直通密林深处。 “这条小道通向哪里?”米月指了指小径道。 “不知道,我没有上去过。” 米月来到功德房,她惊讶地看到,原来这里还装了监控。 “想不到这么个清净的地方,还装了这个东西?”米月笑着对妙静道。 “师父让装的,这个地方偏僻,我一个女子,也好做个防备。” “一个人在这里,晚上不害怕吗?” “有佛在,我怕什么。” “这里来客多吗?” “平时不多,节假日多些。” …… 米月向妙静告辞,从庵里出来,上了车,车子下了山,米月便一路找探头,好不容易找到了,距离庵门有数百米。米月道:“我感觉,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你是说,林诗诗?” 米月点了点头:“这里距离城里也就20来公里,哪里会有客人入住在这里?而且还是女客。而且,我看这妙静,长得与林诗诗这么像,不会这么巧吧,而看她的表情,有些话明显是在说谎。” “既然你怀疑藏了人,当时为什么不搜查?” 米月摇了摇头:“她要是钻到山林中,别说我们两人,来个上百人,恐怕也寻不到人影。” “我明白了。”吴昊道。 米月刚离开,林诗诗便向刘然打电话,报告了一男一女两个警官来到了庵里。 刘然正在接诊,听到了这一消息,暗自吃了一惊。 “她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她们当初把妙静错认是我,还给她拍照,看了她的身份证,还在这屋里屋外到处问到处看,连洗手间都看了。” 刘然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思绪一时混乱。 是哪里出了问题? 刘然想到了夏晓明。 “这两天,有谁去过你们那里?” “除了夏晓明,没有谁来过。” 难道是夏晓明暴露,被米月盯上了?他又是在哪个地方被米月看出了破绽? 刘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大哥,我怎么办?”林诗诗有些惊慌地问。 刘然摸了摸头,理了理情绪,对林诗诗道:“这样,你赶快做几件事,第一,把你使用的这个手机扔了,把电话卡剪碎了,如果有警察来要,就说你没有手机;第二,以后用妙静的电话与夏晓明联系,不要再跟我联系;第三,这两天委屈你一下,白天到后山躲起来,晚上也要死盯监控,时刻防备,警察一定还会来找你的,等警察第二次来找你,确定你不在庵里后,你再联系夏晓明接你下山,让他为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第四,如果万一被警察抓了,你也不用怕,我爸那笔钱,以及你和夏晓明的关系,你赖不掉,就都承认了,与老夏就认了是情人关系,其他任何事,你都不能说,问你什么都不说,反正她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还有,万万不可把我说出来,我们的经费,都在我与老夏这里,如果老夏暴露了,他会把经费转到我这里来,这样的话,至少我们的经费还有保障,他们奈何不了你,你也就不会关得太久,你出来后,这钱还是你的,如果我也暴露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一分钱都得不到了,你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 “还有,如果警察问你我是如何认识老夏的,你就说是通过你认识他的,我也是在庵里找到你的。” “好我明白。” “你现在马上给夏晓明打电话,让他现在到东城广场三楼星巴克见我,还有,告诉他说,不能给我打电话。” …… 刘然放下了电话,看了看时钟,时钟显示是下午五时,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他只好等待下班再说,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能提前请假离开,给人以口实。 晚上6时,刘然来到了星巴克,见了夏晓明,便对他道:“把你的手机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跟我来。” “出什么事了?”夏晓明一边找地方放手机,一边惊慌道。 刘然没有答话,待他放好了手机,领着夏晓明出了门,来到二十八楼的一家“大森林”茶馆。刘然找了一间小厅,坐了下来。 “警察盯上我了?”夏晓明总算明白了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然哼道:“你前天去了静心庵,昨天米月就去了那里,我想来想去,除了你,还会有谁会知道那个地方?” “也许是林诗诗做的一些事,被人举报了?” 刘然冷笑:“你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吧,林诗诗要是被举报,那也应该是当地派出所,最多也是分局的警察上门抓人吧,能轮到市刑侦局的米月亲自上门?再说了,她去那里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是来处理举报案的?” “是林诗诗自己暴露行踪了?” 刘然摇了摇头:“要是她自己暴露了,米月更不会是就此罢休走了。” “我怎么会暴露?我要是暴露了,米月为何不来找我?” “我就怕这米月这样弄你!”刘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她不抓你,却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到时候,把你身边的人一一摸清楚了,把她需要的证据做扎实了,再来个一网打尽,而且铁证如山,我们就死定了。” 夏晓明脸霎地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米月既然还没有惊动你,那应该是她还没有找到你确凿的证据,所以说,我们还有救自己的余地,你现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林诗诗弄出来,找个地方藏了,要是林诗诗被她们弄了去,我想凭米月那功夫,诗诗斗不过她。” 夏晓明惊恐道:“我既然被她们监控了,还能去庵里接她?” 刘然笑了笑道:“她监控的,无非是你的手机定位跟踪,你刚才看到了么,你的手机在星巴克,那么,他们就不会跟踪到我这里来。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不明白?你到时候,带上手机,开车出门,到音乐厅听一场音乐,你不是喜欢戏剧么!或者看一场电影,把手机放在那里,乘机溜出来,再打个的去庵里,办完事后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取回手机。” 夏晓明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明白一件事,一双惊恐的双眼盯着刘然。 “老弟,我暴露了,你,你不会把我像对待阿虎阿龙这样,把我和诗诗也做了吧?” 刘然一听,哈哈笑了,笑够了,指着夏晓明道:“你这个脑袋,是不是吓疯了?你也不想想,你就是被抓了,你要供出我,我也不怕,我会及时采取措施的,量她米月没有那么容易抓到我;你要不供出我,你在被抓前,如果能把钱放在我这里,你只要不供出我,你还有我们这笔钱,保你出来,即使保不出来,你也还有个经济依靠。我如果把你杀了,我不但一分钱得不到,还会让米月知道,你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她能查不出来吗,我不是不打自招吗!我刘然虽然不笨,但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你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夏晓明擦了擦脸上的汗,点了点头:“说得对,说得对,你放心,我相信你,至于那钱,暂且不说,但有一条我可以保证,要是我被抓了,任何情况都不会出卖你的,这个你放一万个心。” 刘然冷笑:“这几条人命,都在我手里,我不会让米月找出破绽的,你放心,她更找不到你的头上,这样的话,她们就是把你抓了,也犯不上什么大罪,几年也就出来了,但你手头这钱的事,我不好劝你放我这里,但总得放一个保险的地方,不要让警察一把收了充公。” “这个我明白,明白!” “还有,从现在起,你不要再与我有任何联系了,如果必须联系,那就先找个其他电话联系,说个时间就是了,联系的地点就像今天这样,把手机放在一个地方,最好是能一个人消磨一两个小时时光的场所,再到这里来。” “要是警察找到我的定位,见不到人呢?” 刘然笑了笑:“放心,手机是通过卫星定位的,他们只能从天空往下看,要是在平地,还好定位,像这样的几十层的大搂,它怎么能定到哪一层?除非他们有人带着器材跟着你,但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到这一步。”? 三十五、抓捕林诗诗 刘然这一次却失算了,米月没有再给刘然机会。 就在当天晚上凌晨4时,十名公安特警在米月的带领下,绕过庵里的监视系统,悄悄摸到了静心庵,将庵前后门围了,然后米月敲门,大门还未开,守在后门的特警便把准备出逃到后山的林诗诗带到了米月面前。 “你的手机呢?” “我没有手机,这里不使用手机。” 米月笑了笑,来到林诗诗活动过的地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回到局里,米月不想给林诗诗喘气的机会,连夜突审。 米月在见林诗诗的第一眼时,就见识了林诗诗的老江湖气息,虽然还年轻,却像是一个历尽沧桑人生阅人无数的女子。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莫名其妙真是!我哪里知道!” “不知道,那你躲什么呀?” “我哪里躲嘛!你们深更半夜敲门,我不怕呀!” 米月不想缠这些没用的话题,切入主题。 “你与刘青水一道,组织赌博活动,数额巨大,还造成人员伤亡的严重后果,同时,在此之前,你参与卖淫活动,多次被公安机关处罚。” 林诗诗冷冷一笑:“我一个弱女子,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城市生活,活在一群贪财好色的男人之间,我也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还能有其他法子吗。” “你可以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但要活在不超越法律的红线里,你不觉得,你处处超越法律的界限,你在不择手段去谋财时,你心理上有安全感吗?会觉得活得自在吗?” 林诗诗看了看米月,哼了一声:“米警官小姐,你是生活在富裕人家的大小姐,你也许永远体会不到我们这些穷人家的生活吧,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吗,我十二岁时,妈妈病了,我去向村里一户有钱的人家借钱给妈治病,就为了200元钱,那家男人拿出了200元钱,对我说,借钱可以,你亲我一下,我就上去亲了他一下,他就对我动手动脚,我那年才十二岁呀,我便拚命反抗,抓他的脸,咬他的手,他最后恼了,打了我一个耳光,恶狠狠地对我说,一个穷要饭的贱骨头,还充什么豪横。你知道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了狠心,我要成个有钱人,我要不顾一切地多赚钱,只要有了钱,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米月看林诗诗红红的眼,语气缓和下来:“林诗诗,我首先向你纠正一下,我不是出身在富裕人家的什么大小姐,我也是出身在贫苦的农村,小时候家里穷,初中毕业后,家里就不让我念书了,让我在家里做家务,干农活,好供我弟弟上学,我也只好认命,只是因为我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始终是全班的第一名,学校的校长,我的班主任老师舍不得让我辍学,亲自到我家里来劝我爸妈,让我继续念书,后来还是班主任给我垫的学费,才好不容易让爹妈同意让我继续上学,我考上了大学,为了不让家里增添负担,报了公安大学,父母为了我的学费,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连口粮都卖了。林诗诗,应该说,小时候,我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只不过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你不要以为,这世上只要有钱了,才会被人看得起,其实,这世上真正有钱的人并不多,但只要他们的钱来得正,他们就可以堂堂正正,挺直腰杆做人,就是那些大街上拾垃圾的人,也许被人看不起,但他们每天都会过得很踏实,很自在,晚上睡觉也会很安稳,垃圾脏,但他的心不脏。但是,你会不会想到,那些以非法手段得财,那些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最终却换来牢狱之灾时,你知道,当他在看到那些捡垃圾的人时,他在想什么吗?他在想,自己的人生,到头来还不如这些捡垃圾的呢!你知道人生最大的失败是什么吗,是在悔恨自己错走了人生道路时,却没有重来的机会了,而且由于你的失误,却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向你买单。” 林诗诗呆呆地坐在那里,毫无表情。 “我问的话,你好好听着,夏晓明,你不会不认识吧,他手下的三个人,阿彪、阿虎和阿龙,都是在我们将要抓捕的时候,都不明不白地死了,这是为什么?如今,我为什么突然深夜抓你,我是担心,只要我动作一迟疑,你也会像他们一样,不明不白地送了性命。” 林诗诗哼了哼:“抓了我又怎么样,阿虎不是自首了,还是死在你们手里。” 米月微微一笑:“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我不是阿彪阿虎阿龙,我没有杀人放火,没有人会害我。” “好,那么,我来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 “刘青水被抓捕前,给了你40万,是吗?” “怎么是给了我40万,他把我当成是他未婚妻,你们要抓他了,他把钱放到我手里,不应该吗!” “那么,夏晓明又是你什么人?” 林诗诗没有理睬。 “那么,阿彪的70万,是不是也交给你了?” 林诗诗这下就变脸了:“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刘清水把钱交给我,是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阿彪是我的什么人,他凭什么把钱交给我!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是婊*子,也有这个福消受么!” 林诗诗的气得脸色铁青,米月倒了一纸杯热水送过来,递给她,林诗诗把头偏向一边,米月笑道:“你不说,我来说,我们都是女人,其实对女人来说,不管她身边有多少男人,其实在她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男人,你的心里,还是只有夏晓明吧,刘青水把你当未婚夫,那只是他的一厢成愿,你心里并没有他,夏晓明身边再没有其他女人,也是他心里只有你吧。” 林诗诗接过米月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这话,她爱听。 “你也不会不知道,夏晓明,不光只是看看风水算算命吧,还有与他一起的彪呀,虎呀,龙呀,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全一个个不明不白地死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你别说了!”林诗诗不待米月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了这么多,问我一个在深山庵里的出家人,我能晓得什么!你说得对,我心里是有夏这个人,我虽说出家,但脱不了这个俗了,但我已看尽了人间浮华,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我,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去打听,不想去知道,你若是要问我这些事,我劝你还是消消这个心吧。” 米月笑道:“林诗诗,你这话,可以去糊弄别人,你知道我从你眼中看到什么吗?看到了你对金钱的贪婪,对情感的渴望。你知道什么是人间浮华吗,你连一个情字都没有看透,一个财字都没有看尽,何谈什么看透了人间浮华!” “人活一辈子,哪一个不贪财!有哪个会说赚钱多了就是违法,就是犯罪?” “林诗诗,我告诉你,每个人都会为财富而奔波,当然,财富不会公平地给予每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是有富人和穷人,但是,你永远赚不到超出你认知范围之外的钱,除非你靠运气,但是靠运气赚到的钱,往往会以靠实力亏掉,这是一种必然,你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因为你对这个认知的变现,你所亏的每一分钱,也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认知的缺陷,这个世界最大的公平在于当一个人的财富大于自己认知的时候,这个世界有一百种方法来收割你,直到你的认知与财富相匹配为止。” 林诗诗呆呆地听着,似乎是无动于衷。 …… 林诗诗被抓后,妙静当即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夏晓明。 夏晓明惊出一身冷汗,他再也无法入睡,也不敢再向刘然打电话,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不便一大清早出门,只得等到九点多钟,各大商场开门营业了,他干脆把手机放在家里,开车出了门,到了东城广场,找了个电话约了刘然。 刘然听说林诗诗被抓,无奈地叹息一声:“没想到,她们动作这么快!” “现在我们怎么办?”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怎么办?愿佛祖保佑,林诗诗能守住自己的嘴。” “你不是说过,诗诗斗不过米月吗?” 刘然叹息着摇头。 “我昨晚想了一夜,既然你有这么高明的手段杀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想个主意把米月做了。” 刘然一听,盯了盯夏晓明,盯得夏晓明浑身发冰。 “看来,这次你是下了大注,要舍命豁出去了。” 夏晓明点了点头:“到了这一步,还有其他法子吗?诗诗她什么不知道?现在,我们要堵诗诗的嘴,是很难了,可能她会抵挡这几天,但时间长了,谁也不能保证,看守所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只有找个机会,把米月骗出来,让她像阿彪阿龙周天浩一样,死得冠名堂皇,我们才能安心,要不然,我这心会一天比一天难熬。” 刘然冷笑:“你想过没有,公安的队伍这么大,也决不会只有米月这样的一个能人。” 夏晓明恨恨道:“其他人我都不怕,他们就是比这个米月能干上百倍千倍,那又怎么样,他们不了解我,只有这个米月,他那双眼睛,好像能看穿的我心,我总能感觉到她好像知道我很多很多的事情,她说的那些话,一句句能让我这个脑子发懵,浑身发麻。” 刘然哈哈笑了笑:“你这样的人,只要是个警察见了你,你都不会自在的。” 夏晓明苦笑:“是,我承认,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米月,对我们的事,她好像都成竹在心,你也别忘了,她也找了你好几次,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她也在怀疑你么!现在,我们都在一条船上,只要没有了这个米月,换成别的人,他们一切又要从头开始,更别说,会在诗诗嘴里挖出些什么来,这个事,是你死我活的事,你最好想想个法子,时间不等人,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 刘然叹息了一声,沉默良久,道:“容我好好想想吧,这样,明天下午3点,我在这里等你。” “好好好!”夏晓明见刘然答应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向刘然树起了大拇指:“我相信,只要老弟一出面,就会有诸葛亮神鬼莫测之计,只要这世上没有了这个米月,我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三十六、雕爷 米月多次对林诗诗的审讯,都没有取得进展,林诗诗始终是守口如瓶。 不过,米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由于阿龙身份的查实,网络和技术侦破组人员终于发现,原来这个阿龙竟是在东江省网络赌博中提供资金结算的“地下钱庄”网络支付平台的负责人,他的平台中,涉及银行帐号500余个,涉及资金10余亿元,从资金流向看,有部分资金流向了境外。 涉及涉外,专案组即将这一情况上报省厅,省厅即将这一情报上报公安部。 此时的公安部,在全国范围内开展 “净网”行动和打击网络跨境赌博的“断网”行动如火如荼,东江省公安厅的这一信息引起了他们的高度重视,很快 ,一个把服务器设在菲律宾,名为“KONE俱乐部”的网络赌博平台便露出水面,该网络平台组织架构遍布东江、福建、云南等地,该网络站点服务器虽然设在境外,但其代理人却分别在东江、福建和云南,其头目是在东江的一名称呼为“雕爷”的人,公安部即部署广东成立了“猎蛛行动”专案组,部派员实地指导案件侦办,协调福建、云南等涉案地联合办案,全面彻查该犯罪团伙组织架构及经营网络。 雕爷是谁? 米月脑海里浮现一个人:阿龙的师父夏晓明! 米月努力回忆她对夏晓明的种种迹象,想拚命从某些迹象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但在她的脑海里,还是一团乱麻。 米月不知道,她的大祸临头了,在“大森林”茶馆,刘然同夏晓明正在密谋对她的谋杀。 “计划是这样,你把米月叫到庵里来,我们就在庵里对她下手。我们要做的几件事是,第一,要有让她必来的理由,这理由很好办,就是说你要向她坦白一些事情,而且,只能是她一个人来,你才会向她透露,我想,依她办案的个性,以及她迫切需要从你这里得到她急需的案情线索看,她不会不来的;第二,你要谈的事,时间最好越长越好,至少两个小时以上;第三,我会在你们去庵里之前,送几瓶矿泉水去庵里,这种矿泉水是五公斤装的,我送去两瓶,在矿泉水里注入了足够剂量的能促使她心脏骤停猝死的药物,在你与米月的交谈中,让妙静接待你们二人喝茶,你等妙静用这两瓶矿泉水煮好茶后,就让她就出去,只有你们两人边交谈边喝这茶,相信只要喝了200毫升茶水,药效就会发生作用,出现心梗症状,到时候,你便打120,打完120,你可以她弄上车,往市区医院送,从庵里到市急救中心,最快也要半个小时以上,而这些药物的作用时间,只要二十分钟,就没有救活的机会了。” “这么说,这个茶,我不能喝了?” “你不喝怎么行?你要不喝,米月能上当?”刘然说着,从身上掏出了塑料袋包好的一包药来,对夏晓明道:“这里有四片胶囊,你在喝茶之前,先在洗手间把两片药吃了,这样的话,你喝再多的茶,也不会有问题,当然,为保险起见,我还给你备下了两片药,如果你发现喝了茶后,还会发生头晕,或者心脏开始跳动过速,就把剩下的这两片药吃了,这样,可保你万无一失。” 夏晓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药:“老弟,你不会害我吧?” 刘然苦笑:“我要害你,还要当着米月的面么!你记住,我们是在一条船上,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米月死,只有她死了,就会打乱公安的计划和步骤,她是在工作中突发心脏病死亡,不会引起公安的怀疑,我要是让你们两人同时突发心脏病死,那才会引起公安的怀疑呢,我刘然会办这样的蠢事么!再说了,我要害你,我有什么好处,钱不都还在你手中么!” 夏晓明疑惑地点了点头,道:“她会喝茶吗?” “所以说,我让你交谈得越多越好,只要时间一长,不怕她不口渴。” “我能与她谈些什么?” “要谈的事不是很多吗,林诗诗被抓了,你可以以此为由,请求她放她出来,还有,阿龙阿虎阿彪,这一定是米月关注的,她会问他们很多事,到时,你只要把事情都往他们身上推,不要牵扯到你,我,林诗诗就行了,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提到我。” 夏晓明冷笑:“她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我提到你我?” 刘然笑笑:“老夏,你不知道公安办理案件手段,她要是带了人来,她可以不带执法记录仪或录音的,要是她一个人来,那她就一定会带着执法记录仪录音录像的,否则她就没有证人取证。” 夏晓明惊异地道:“那到时候她死了,都会被录下来?” 刘然摆摆手道:“我还只怕她能不带执法记录仪来,有了执法记录仪,她死前的过程就会记录得清清楚楚,你看,她从见到你开始,就会被记录下来,然后妙静给你们泡茶,用的杯子是塑料杯,是她打开包装塑料袋封口的,取出杯子,然后也是打开矿泉水封口盖,然后烧水,茶叶也是她开封的,然后泡了茶,你们二人一边谈话一边喝茶,谈着谈着,你始终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她心脏病就发作了,而你却没有事,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你把米月往医院送的时候,我会事先交代妙静把你们喝茶的杯子以及剩下的水全部换了,现场不会留下有药物残留痕迹。还有,我要求你千万不要说到我,是因为阿虎的死,我担心她会不会怀疑到医生身上,因为只有医生,才会使用药物手段谋害杀人,如果你提到我,她便会也担心会不会我会用这个手段谋害她?你要知道,米月不怕你对她如何,就怕有医生出现。你是聪明人,难道不明白?” 夏晓明连连点头:“这下我明白了。” “所以我只提醒你一句,什么人都可以说,万不可说到医生头上,包括其他医生都不行,否则,我们不但成不了事,反而引火烧身。” “还有,为了不使米月对喝茶怀疑,你在约好米月在庵里的时间地点后,最好让她先到庵里,你紧跟在她的车后赶到。这事,事不宜迟,方便的话,明天最好,我不想等她来抓你了,后悔已晚。所以,你今晚就作准备,回去以后,其他什么都不要去想,只想你怎么同米月说话,把米月吸引住,你自己要怎么镇定,不要让米月看出破绽,就行了。” 夏晓明笑了笑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同她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刘然见夏晓明满意地出了门,便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喝茶,他看了看时钟,现在是下午3点,事不宜迟,他得要冒险去一趟静心庵了。 刘然开着车,到超市买了些米油蛋奶矿泉水等食品,便往庵里去,妙静在林诗诗被抓后,正在想着不在这里干了,想还是回的原来的寺里吧,她想同夏晓明说,却又不便在电话里开口,只好耐心等见了面再说,却又从此再不见夏晓明来庵里,这天见有车来了,以为是夏晓明,不想来的却是刘然。 妙静见了刘然,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满脸都透出喜色。刘然下了车,便打开了车后备箱,让妙静同他一道取车上的食品。取完了,看了看厨房,问:“你们平时吃用的东西都是谁运来?”妙静道:“山下有家超市,我让超市的人送来。”刘然问:“什么时候送一次?”妙静道:“我们吃得不多,一般一个星期送一次。”刘然问:“你们那夏师父,多长时间没有来了?”妙静道:“林姐被抓后,他就没有来了。”刘然道:“我也有事找他,半个月没有见他了,他换了号了吗?”妙静道:“我不知道,前两天林姐被抓后给他打了电话,他也接了。” 刘然便同妙静来到功德斋,看桌子上的茶具和茶水,烧水的是一个家常用的不透钢电水壶,装水的是一个透明有机玻璃水壶,打满一次水足有五斤,喝茶的杯子是一次性纸杯子,可能放的时间长了,塑料袋上面布了一层灰。刘然问:“来这里喝茶的客人多吗?”妙静笑了笑道:“哪里会有什么客人,有时来了客人,也是好奇地来看看,除非是你们介绍来的。”刘然道:“这里喝的水是这里的水吗?”妙静点了点头。刘然打开电水壶盖子看,水壶里面结了一层厚厚的水垢,像是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泥灰,便道:“这里的水,虽是山泉水,但水质太硬,不是每个来的客人都喝得惯的,还是让他们喝矿泉水吧。”说完,便道:“我车上还有两瓶水,你去拿来,以后,还是用矿泉水招待客人吧。还有,车上有两袋一次塑料杯,也取来吧,以后用新的,这旧的,都弄了吧。”便又指了指电水壶,道:“这里面的水垢,用些醋泡一泡,把它洗干净了。” 刘然交代完了,便要走,妙静有些不舍,道:“要不,吃了晚饭再走吧,我会弄吃的。”刘然叹息道:“林诗诗这事,与你没有关系吧,公安没有找你麻烦吧?”妙静道:“他们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我能有什么事,公安后来来了人,说是来取证,向我问了大半天话呢。”刘然道:“你转告你这个夏师父,他让你到这里来,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要守法守规矩,不要再弄出些事来,你要是实在不想在这里干,就不要在这里了,我给你找些事做。”妙静便委屈得双眼涌出了泪珠,道:“只要大哥心里有我这个妹就行了,我今后一切都听大哥的。”刘然不忍看妙静的双眼,只得安慰道:“你先在这里安心些天,哪天见了夏晓明,你告诉我,我来替你想办法。” 刘然便在妙静难舍的泪眼中离开了庵子。? 三十七、雕爷之死 阿龙的帐目有新的发现,近期有两笔实名巨款入帐信息,一笔的转入人为罗义,一名为夏芸芸,均一次性转入人民币2000万元,转入后,这笔钱就取了现,之后不知去向。 “夏芸芸?她不是夏晓明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吗?”米月十分惊异。 看来,她得接触接触这个夏芸芸了。 米月正在寻找夏芸芸的基本信息,夏晓明的电话来了。 米月接完了电话,对吴昊道:“这样,你去见那个夏芸芸,我去会一会夏晓明。” 吴昊道:“你刚才的电话,是夏晓明的?” 米月冷笑道:“我也正要去会他呢,没想到他倒先提出要会一会我!” “要不,还是我们一道去吧,先去他那里,再去见夏芸芸。” “他提出来,只要我一个人去。” “在哪里?” “静心庵。” 吴昊担心起来:“我再找一个人,给你开车。” “不用。”米月笑了笑:“这又不是地下党接头,他还想害我不成!既然他提出让我一个人去,那他就一定有他不便当着更多人说的秘密,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 “可是,你给我说过,这不是一般的案子,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我们不得不防。” “这样,我戴上执法记录仪吧,有了这个,相信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下午4时20分,米到独自开车,到了静心庵。米月一下车,妙静便迎了出来,米月正要打听夏晓明,却见后面的一辆黑色丰田霸王疾速过来,夏晓明老远地从车上下来,向米月出手抱拳,一脸歉意道:“来迟了来迟了,想不到米警官这么守时。” 妙静把两人引进功德斋,请坐了,妙静便烧水煮茶。 “这次我来,听你的吩咐,不带人来,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所以便带了这个东西,你不介意吧。”米月指点了一下左胸前挂着的执法记录仪笑道。 “不妨事不妨事,虽然我要谈的都是些私事,但是我相信,你们也不会轻易公布公民的隐私的,是吧?”夏晓明有些讨好道。 “那好吧,你有什么要向我说的,尽管说吧。” “其实,我要说什么,米警官你不会不明白吧,我是为了诗诗。” “林诗诗?” 夏晓明点了点头。 “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夏晓明哈哈一笑:“米警官,诗诗在你那里待这么久,你不会连她与我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弄明白吧?” “我想听听你的态度。” “这么说吧,我与她,就差没有办证了。” “这么说来,你们彼此都非常了解对方了?” “对对,但只是生活方面,工作方面,各人在干各人的事,我们都不过问。” “好,那你就先谈谈生活方面的事。” 妙静的茶泡好了,递了上来。 夏晓明先喝了一口,对妙静道:“好了,你出去吧,我不叫你,你不要进来。” 妙静点了点头,出去了。 米月没有像夏晓明一样跟着喝茶,只听他滔滔不绝讲自己同林诗诗认识的过程。 米月听着有些不耐烦,只看夏晓明一面讲,一面不停地喝茶,还示意米月喝茶。 米月听了差不多半个钟了,她想,她必须要以守为攻了。 茶有些凉了,米月端起了茶杯,一口气将茶水喝了只剩了一点杯底,便问:“夏芸芸有一笔钱,两千万,打入了阿龙的帐上,你知道这个事吧?” 夏晓明看到米月一口气喝了足有300毫升的茶,一直绷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忙着给米月添水,不防米月却意外问出了这句话,一时便懵了,结结巴巴道:“有有有,有这事?” “怎么,你是夏芸芸的亲兄妹,还不知道有这事?” “哈哈哈!”夏晓明忍不住笑了:“这姓夏的多了去了,要都是我的亲兄妹,那我就有福了。” 米月也笑了:“你不认没有关系,反正我们都调查清楚了,你父亲叫夏国堂,下乡知青,在粤西农村与当地女青年胡美凤结婚,之后在你3岁时回城,与东州市工商局职工罗满丽结婚,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叫夏芸芸,夏国堂夫妇先后于2008年和2013年去世,夏芸芸丈夫也在儿子8岁时去世;你母亲易秀玉后来改嫁,丈夫叫于秋建,也随后在东州安家,有两个子女,这两家人现在都住在东州市。” 夏晓明一时听得呆了,半天没有作声。 米月端起茶来又要喝,却被夏晓明惊慌地制止了:“你是说,夏芸芸?这都是真的?” 米月也惊异了,看了看夏晓明惊恐有眼光,不像是装出来的,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 “夏芸芸?我妹妹?她是我妹妹?”夏晓明在喃喃自语,他突然觉得胸口在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意识到,该吃药了,他来不及避开米月了,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刘然给他的两片药,用发抖的手住嘴里送,药还没有送到嘴里,他的身子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老夏!老夏!”米月惊了,忙上前把夏晓明没有送到嘴里的药往他嘴里送,妙静也进来了,听米月喊:“水!水!”妙静忙倒了一杯水送给米月,米月想用水把他嘴里的药灌下去,却见夏晓明只有出的气,没有吸的气了。 “快!快打120!”米月吩咐妙静道,一面忙给夏做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 米月就一直拚命地按压,按压,30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晚上8时40分,医生宣布,病人已无生命体径,宣布死亡。 吴昊约见夏芸芸,一时没能入愿,这一天正好是周末,此时的夏芸芸与冯雄,正随刘然与周耘在罗佛山观景。 罗佛山最高峰700多米,也算是一座佛道名山了,昔日前来拜佛烧香的人不少,只是到了现代,便成了一处旅游景观,寺庙就在山顶,叫华光寺,山腰处东西各有一道观和尼庵,西面是黄龙观,东面便是静心庵。刘然的车到了山顶,自然先是拜佛,夏芸芸也跟着拜了,笑对刘然道:“想不到刘大夫也信佛呀。”刘然道:“我只是尊佛,敬佛,但不信佛,在我的心中,佛不是神,佛,其实就是人生的一种觉悟,一种境界,一种真理。有道是,佛在远山莫远求,灵山就在汝心头,人,只要有了这种人格境界,才会达到一个层次。”众人听了,敬佩不已。 出了寺庙,便沿着一条山道上了西山顶,西山顶的下面一面悬崖,悬崖高400多米,靠近悬崖一侧,筑起了仿木头的水泥围栏,众人靠在围栏旁,看悬崖下,是一片被丛丛灌木裹着的刀丛般的乱石堆,乱石堆的下面靠近东江处,有两座青砖房这便是黄龙观,黄龙观旁,东江水绕山而过,江水在初冬的阳光照耀下,犹如一条彩练飘过,刘然感慨不已,情不自禁自吟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人间万事随风去,千里江波尽自由…… 周耘听得入神,却听冯雄道:“周大夫,这都是王维的诗吧。”刘然没有想到冯雄还能入诗,看了看周耘道:“你得好好向他学学。”周耘哼了一声:“你才是我的老师。” 众人饱览了景致,便回头走向寺庙旁的凉亭,里面是一家茶馆,刘然等便入室喝茶,周耘看了看卖茶的姑娘,仿明朝仕女风格,着一套明朝时期的青衣,一步一趋,说话待客温柔周到,便笑道:“看到她,我便想起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位风霜满面的将军,来到一家茶馆前下马,问正在招呼客人的茶娘:大姐,你知道这里有位说话很温柔的卖茶姑娘住在哪吗?茶娘笑了笑说:她呀,嫁了个好人家,衣食无忧,听说过得很好。将军叹息,从怀中掏出块手帕,对茶娘道:请您帮我把这个还给她,谢谢她当年的茶点心。茶娘小心把手帕系在手腕,向茶客吆喝:老娘今天开心,所有茶水半价!正当茶娘眼含泪水时,身后传来粗犷的男声说:不知这里是否还缺个小二,后半生皆可伴你走下去的那种。茶娘略带僵硬的转过身,看将军张开双臂说,我回来了。” 周耘的故事有些伤感,众人一时都没有作声,不想那卖茶的姑娘也听到了,来到周耘身边道:“姐,你正在谈恋爱吧。”周耘看了看刘然,苦笑道:“我还怕到时候,还不如那个茶娘呢。”刘然便看了看冯雄,冯雄双眼都红了。 夏芸芸的电话便在此刻响了起来,夏芸芸接了电话。 “市局刑侦队的?你找我干什么?” 刘然听到了,心里一紧,看夏芸芸站起了身,在紧张地听电话。 “……好的好的,晚上见。” 夏芸芸收了电话,刘然禁不住问:“刑侦队找你?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夏芸芸还在满心狐疑中:“我能有什么事?他们说,要查我一笔钱的事。” 刘然明白了,阿龙的身份一暴露,这些东西迟早都要露出马脚来。 “他们约你在哪里见面?” “他们好像挺急的,说是一个小时后,就在我家里。” 刘然看了看表,叹息了一声,道:“小冯,周耘,你们都随夏阿姨下山吧,我还想在这里待待。” 周耘道:“我不,我要在跟你在一起。” 冯雄也看了看周耘,有些不想走的意思。 夏芸芸道:“要不,我一人下山吧,你们都留下。” 刘然不耐烦道:“我只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天晚后我会要滴滴过来接我,你们都走吧。” 周耘看刘然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跟刚才判若两人,想了想,不知道是在哪里让他心情不快,她知道刘然的脾气,不好再强求,只好道:“要是车子不便,我和冯雄来接你。”刘然向她挥了挥手,眼看周耘恋恋不舍地同冯雄和夏芸芸走了。 刘然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也就是说,即使不是因为夏芸芸的电话提前离开,他也会想办法让她们先走,留下他一个人。 刘然看太阳已下了山,暮色上来,他忙钻进了东面山下的林子,从林子中穿梭下来,直到静心庵后面,此时,静心庵已空无一人,妙静已同米月随车送夏晓明去了医院,刘然从后窗跳进庵里,到了功德斋,看房间里一片狼籍,他从墙上的书柜中取下了监视器,这是他利用妙静到他车上取矿泉水的功夫,悄悄定时的。 刘然取了监视器,又悄无声息地从后窗跳出,从原路返回山顶。? 三十八、再审林诗诗 米月再次提审林诗诗。 夏晓明的意外死亡,让米月既震惊又狐疑,她实在难以接受,而吴昊对夏芸芸的问话,充满的是夏芸芸难以置信的惊异和被骗的无奈,这让米月更加意识到,夏晓明决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而现在,她唯一的希望,便只好寄托在这个林诗诗身上了。 “现在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夏晓明于昨晚8时40分去世了。” 米月尽量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以沉稳的心态一字一句地表述,不至于使林诗诗一时难以听明白。 林诗诗应该听清楚了,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双圆眼死死地盯着米月,她似乎要从米月的表情中看出米月这句话的真假。 米月取出了医院的死亡通知书,默默地递给她。 林诗诗接过通知书,同样默默地看着,米月看到了她的眼泪开始挤满了眼眶,一滴滴滴在通知书上。 米月明白,林诗诗也一样在努力抑制着内心巨大的情感波浪。 过了很久,林诗诗抬起满是泪眼的脸:“告诉我,是谁杀了他?” “你也看到了,通知书上写得很明白,是突发心梗。” “不!”林诗诗咬着牙,摇着头,一字一句道:“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他的心脏从来都没有什么毛病,你们骗不了我,要不,就是你们杀了他,是不是?”林诗诗说到后来,声音便开始随着身子发抖了。 米月不想说话了,吴昊便安慰道:“林诗诗,你冷静冷静,要相信医生。” 林诗诗嚯地站起向来,身边的警察要制止,被米月示意放开她,林诗诗甩掉了她手中的死亡通知书,一手指着米月:“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泪水,已模糊了她的双眼,鼻子里也已流出了清涕,那清涕随着她的说话已流入她的嘴里,她在浑身发抖。 米月好不容易待她冷静了下来,沉着地问:“你要是怀疑有谁会杀他,那你能不能想一想,是谁会杀他?你相信我们公安会杀他吗?” 林诗诗一动不动地呆站着,任凭自己的涕泪交流,米月带上餐巾纸要给她抹泪,被她拒绝。 米月叹息一声,向她身边的警察挥了挥手,此次审讯就此收场。 “猎蛛行动”的侦查工作进展很快,公安部及相关省的情报信息如雪片般传来,省厅经侦总队从阿龙的可疑资金流向线索入手,迅速梳理出了架设在菲律宾KONE俱乐部网络赌博平台的地址和活动人员线索,同时,江东、福建、云南等相关省公安厅也摸清了该网络团伙在各省的组织架构和经营网络,经侦查核实,该团伙的“雕爷”,就是东江东州的夏哓明。 米月深为自己对这一重要目标夏晓明的意外死亡行为自责,但她没有时间来检查自己的行为了,根据公安部的指示,该案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江东省公安厅赴菲抓捕的“猎蛛行动”小组迅速组成,米月参加了该小组,同时,福建,云南省公安厅及东江的东州市公安局同时成立了在本省内开展“猎蛛行动”的小组,在公安部统一部署指挥下,同时分别在各地实施抓捕行动。 赴菲国的抓捕工作十分顺利,在菲方相关执法部门密切合作、我驻菲使馆和警务联络官大力协助下,境内外工作组在菲抓获团伙成员55人,同时,各省地抓捕小组联合收网,一举抓获了福建以“鸠爷”黄双牛为首、云南以“鹰爷”叶强为首的涉案人员99人,查扣一大批涉案电脑、账本、银行卡、网银U盾等物证及犯罪工具。 夏晓明的遗体将进行火化,米月通知了夏晓明的两位亲属易秀玉和夏芸芸,易秀玉夫妇年老多病,不能前来,只有其子女参加。在林诗诗的强烈要求下,米月同意让她参加,林诗诗要护送夏晓明的遗体去殡仪馆,米月只好亲自陪同。 夏晓明冰冷的尸体从医院的太平间抬到了一辆面包车上,林诗诗见到了尸体,便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抱住了夏晓明石头般僵硬的头。 “老夏,老夏,诗诗送你来了……”林诗诗的泪水如涌泉般,全滴在夏晓明的脸上。 面包车在暄嚣的街道平稳前行。 林诗诗一面哭诉着,一面打开了手机。 “老夏,诗诗知道,你喜欢听京剧,来,诗诗给你放一段。”林诗诗颤抖的手,打开了手机声音。 听谯楼打罢了初更鼓响 后宫院来了我窦氏皇娘 宫娥女掌灯亮望儿楼来上 我这里推纱窗盼儿还乡 听谯楼打罢了二更鼓响 思想起小娇儿现在何方 谯楼上三更响娘把儿盼望 伤心泪一阵阵湿透衣裳 …… 二黄原板伴音的京胡声,像是一把钢据,一声声拉着米月的心,米月看林诗诗的脸,还是紧贴在夏晓明冰冷的脸上,米月不忍再看,转头看车窗外,窗外,车涌如潮,人们都在忙碌奔波,这座城市同全球的人一样,都如此这般,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 车到了殡仪馆,早有夏芸芸和易秀玉的女婿林玉琨等亲属迎候,林玉琨看了看夏的遗体,问米月:“有他的尸检报告吗?我要看尸检报告。” 米月摇了摇头:“我看没有必要吧,老夏从发病到抢救过程都有视频记录,我也可以作证。” 林玉琨便向米月亮了亮自己的工作证:“对不起,我是律师,是夏的亲属,如果没有尸检报告,我不会同意遗体火化的。” 米月看了看夏芸芸和林诗诗,两人默不作声。 “你不会不相信我们公安吧?” “这是两回事。” 米月无奈,只好电话向孙局请示。 “这样吧,既然家属有这个要求,我们也不要赚麻烦,那就依了他们吧。”孙局道。 米月带着林诗诗回到拘留所。 一路上,米月不得不再细细回忆夏晓明从发病到抢救的过程,她突然想到林诗诗说过的话,问:“你说过,老夏的心脏从来没有问题?” 林诗诗点了点头。 “可是,我在见他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他自己掏了药要吃,如果他的心脏从来没有问题,那么,他怎么会备了急救药?” 林诗诗惊讶的眼睛看了看米月:“他从来就不会带什么药在身上,他又没有心脏病,带什么急救药。” 米月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了刘青水及阿虎的死,想到了氯化钾和地*高*辛。 如果说,刘青水是在手术中,全身麻醉的人,服用这类药物可使处于抑制状态的神经和心脏受到影响而导致心脏骤停而猝死,那么,阿虎及夏晓明是正常健康的人,难道也会因服用此类药物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而死亡? 米月向杨茹问询这类问题:这类药物是否能致正常健康的人出现心梗症状死亡?如果服用这类药物,有多长时间才能发作? “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楚,虽然有这种说法,这类药物可导致心脏骤停而猝死,但在临床应用中,出现这类事故很少的,即使有,也是与病人的某种症状或心脏衰竭的人有关,对健康的人不容易导致急性猝死,但如果有懂得这些药理药性的人,有意要用它来致人死亡,也是可以通过配制做得到的,比如像这样,把氯化钾、地*高*辛等等这类药一起来使用,其作用就很大,不管是注射或服用,都不排除致人死亡的可能。至于药物作用后的死亡时间,各类不同人员的危害程度和反应时间也不相同,但总的说,一般过量使用的话,注射的时间不会超过10分钟,服食和话,不会超过20分钟……” “那个阿龙,你们尸检时是否发现有氯化钾和地*高*辛残留?” “没有发现,阿龙的体内,没有任何异常化学品残留,包括酒精和毒品含量。” 米月看了看执法记录仪的时间显示,她从与夏晓明见面到发病,总共时间是27分44秒。其中,夏晓明脱离米月视线的,只有上厕所的不到4分钟的时间,而在静心庵,当时其他人在场的,只有妙静。 看来,米月还得去会一会妙静。 妙静已不在静心庵,米月在一个出租屋内找到了她。 妙静向米月信誓旦旦地表示,当时,庵里除了她,不可能有其他人。 “你怎么能保证?” “林姐走后,我一个人在庵里,害怕有人进来,所以前后门窗,我都关得死死的,而且,前面还有探头,有人进山就会报警的,您同夏师父进来后,夏师父说室内不通气,我才打开了后窗的一扇窗户通气。” “在我们进庵之前,有人来过吗?” “当天没有人来过,之前一天,刘大夫来过。” “哪个刘大夫?” “刘然,中南附属医的那个。” 又是他!米月一惊。 “他来干什么?” “他给我们送了些吃的,你们喝的两瓶矿泉水,就是他送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刘然?”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同林诗诗和夏师父都很熟。” “你知不知道,刘然那两天见过老夏没有?” 妙静想了想,道:“应该没有见过,他还问我夏师父在哪里,说他也有事找他,半个月没有见他了,手机也联系不上,是不是换了号码。” …… 米月忙拨通了吴昊的电话。 “你赶快查一下,夏死的当天和前一天的活动轨迹,主要看他与什么人有接触,特别关注一下刘然。” 米月想了想,道:“还有,查一下医院有关夏的电子病历及诊治电子记录,有没有取过相关心脏病的药物。” 很快,吴昊对夏晓明和刘然行踪的答复来了:我们查了夏的手机信息,两天期间,夏的手机除了与妙静有通信联系外,没有与其他人的通联信息,查“天眼”信息,没有发现夏外出或与人接触的信息,也没有发现夏与刘然的通信信息及接触信息,经查,夏事发的当天,刘然与夏芸芸一家人在一起在罗佛山游玩。 “夏芸芸?罗佛山?”? 三十九、尸检 刘然看完了夏晓明同米月见面的录像后,暗自庆幸,真是老天有眼,偏偏在关键时刻,米月谈到了夏芸芸,让夏晓明在意外、惊叹及深愧中发病,这样就能让米月对夏突发心脏病深信不疑。但夏芸芸竟然是夏的同父异母妹妹的消息,也让刘然十分意外,这使他急迫地感到,他必须要见一见夏芸芸了,米月也许很快就会去见夏芸芸的,他必须在这之前,让夏芸芸闭嘴。 刘然没有想到,夏芸芸在一连串的打击下病倒了,刘然联系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里。 刘然忙买了些水果等食品,到医院看望夏芸芸,看病房里的夏芸芸,面容憔悴,披着一头散发,正靠在床头出神,见刘然来了,竟像个孩子似的哭道:“我这人还活着干什么呀,我该死,该死呀!”刘然心里不免一阵愧疚,看床头的病号卡,见填写的是胸外科,忙问:“你身体没事吧,是心脏问题吗?”夏芸芸痛苦地摇了摇头,并不说自己的病,只是道:“你说说看刘大夫,这是不是老天对我们兄妹的惩罚,这是不是我们上辈子造的孽!” 刘然明白,她已经从警察那里得到她要知道的一切了,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警察问了她些什么,她对警察说了些什么? 刘然只好安慰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对于老夏,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生死由命,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你不必太过伤心,至于那钱,既然有了着落,自然也会追回来的,不会有什么损失。” “钱不钱的,我都不去想它了,我只是恨自己,我同他见面的时候,为什么就不问一问他的身世,我明明知道,我有一个哥,一直都没有联系上,可是,他突然就这么走了,你哪怕让我亲口叫一声哥,他亲口叫我一声妹也好呀!你说,你说,我们兄妹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夏芸芸泪水涟涟道。 “警察问了你们兄妹是怎么相认的了吧?” “问了呀,我说,还是你给介绍给我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滨海酒家。” “警察还问了我什么?” 夏芸芸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我知道,我给他钱的事,不怪你,你也不知道,警察不会找你麻烦的。” 刘然点了点头,道:“其实我同那个老夏也不熟,我是通过林诗诗才认识的他,知道他还是单身一人,看他人风趣优雅,才识博学,才介绍你们相识,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夏芸芸叹息道:“其实,能认得他,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我这辈子恐怕连见这几面都没有了。” 刘然摇了摇头:“毕竟,这件事,警察会追查到底的,要是警察怀疑我与老夏串通,现在老夏人不在了,我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 夏芸芸忙道:“我明白,你放心,这事绝对牵涉不到你头上,以后,警察要来问我,我知道该怎么说,其他牵涉到你的事,我一句话都不说。” 刘然道:“还有,小冯同周耘的事,你知道,我只是把周耘当小妹妹看,可是恐怕她误会了,把我当成她的人了,我也是怕太伤她的心,不好忍心拒绝,我也知道小冯喜欢她,你放心,也告诉小冯,我会慢慢做周耘的工作,这周耘,迟早会回到小冯身边的。” 夏芸芸听了,感激不已,忙拉住刘然的手,道:“刘大夫,你要这样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为了雄雄这孩子同耘耘的事,我这心里一直都悬着,不知道这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你这一说,我就放心了,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了,好好谢谢了!” 刘然的手被夏芸芸紧紧攥着,只得道:“这事,我说到做到,你放心。” …… 米月预料的事还是发生了。 夏晓明尸检报告出来了,果然在体内发现了过量的氯化钾及地*高*辛残留! 案件性质变得严重起来,李副市长当即把孙局和米月去了办公室,发了火:“你们搞案子也不是新手了,搞了多年了,怎么这么草率!要不是家属提出要尸检,岂不弄成了冤假错案!”米月还是第一次看李市长对她发火,一切解释都没有用了,只得道:“这个失误,都是我造成的,我接受组织的处分。”李市长道:“处分你有什么用?你们好好吸取这个教训,挖出真凶来,做好家属的工作,不要让他们把这事又弄得满城风雨。” 孙副局长当即召集“11.3”专案人员开会,研究侦查方案及应对措施。 孙局也有些生气,手指头把桌子敲得当当响:“我们能不能搞清楚,到底是谁让夏晓明服用了氯化钾及地*高*辛药物?” 米月叹息了一声,道:“我与夏的接触过程,差不多半个小时,这个药物如果作用时间短,现场除了妙静外,并没有发现他与其他人有接触,如果是因注射或服药造成心脏骤停猝死,只能是他自己。” 米月说着,便又一次播放与夏接触后到抢救过程的执法记录仪录像。 “你们也看了,整个期间,他只去过一次洗手间,时间3分22秒,这3分22秒,我问过妙静了,当时没有其他人在现场,而妙静当时还在我身边泡茶,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如果他服药,也应该在这个期间。” 孙局道:“他在发病后自己掏出要服的药,化验过没有?” “这个药当时还没有服下去,含在嘴里,在医院抢救时,把它取出来了,当时没有化验,因为我们认为,这应该不是造成他死亡的药物。” “难道他要在我们警察面前自杀?” “这完全没有理由。”米月坚定道:“当时,我们也没有透露有关他涉案的事情,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警方掌握了他致命的线索和证据,他还不应该有心里上的压力和面临绝境的处境,在谈话的气氛和言语中,我们一直都是很轻松的,所以说,他没有自杀的动机;再就是在我们的谈话中也看得出,他找我谈话的目的是希望我们放了林诗诗,也并没有为了达到这种目的向我施压或者以自杀相威胁的方式;还有就是即便是要在我们面前自杀,也没有必要使出让我们查不出是自杀的这种手段。所以我想,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他人,以威逼或欺骗等手段,让他自愿地服用此类药物,造成死亡。” “他自愿服用,在洗手间里?” 米月点了点头:“也许,这个夏晓明约我到静心庵见面,本身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在背后的一个高手在操控夏晓明的一个阴谋,让夏晓明在我们的见证下,突发心脏病死亡,这样,既达到了杀人灭口的目的,更让我们面临被动境地。” “夏晓明不是三岁孩子,他也不是个一般人物,能乖乖地听众他人的摆布?” 米月咬了咬牙,恨恨道:“也许,我们的失误,就是低估了我们的对手。从周天浩自杀开始,我就隐隐感觉到,是不是有一个神秘的人,在操控着周的自杀?紧接着,就是阿彪的自杀,阿龙的离奇车祸以及阿虎与夏晓明同样的死亡。原来,我是怀疑到夏晓明的,而夏晓明本身的死,我当时并没有怀疑,因为当时实在是太巧了,巧在当我说出了他还从来没有相认的妹妹夏芸芸,而正是这个亲妹妹,是被他骗了巨款的对象,所以我想,他当时的突发心梗,是因此有关。要不是尸检发现这个问题,我还都被蒙在鼓里。” 米月深深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我现在细细想了想,我们面对的这个对手,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但至少具备以下特征,第一,具备医药知识,能配制足以让人服用后造成心梗假像死亡的药物;第二,与夏晓明关系匪浅,应该能得到夏的高度信任;第三,有很强的反侦查手段及心理素质,还有,如果这个人是周天浩、阿彪、阿虎、阿龙、夏晓明等系列谋杀案凶手的话,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是这一系列死亡游戏的脑控者,他能同时获得这些人的充分信任,让这些人心甘情愿成为这种死亡游戏的受害者!” “脑控者?!”孙局一脸疑惑的表情:“你现在有怀疑目标没有?” “有!”米月点了点头:“刘然,中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理科心理医生。” “有证据吗?” 米月摇了摇头:“没有,从周天浩案一直到现在的夏晓明案,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刘然的任何证据。但我只所以怀疑,是有几个疑点,第一,这些系列案件中,都或多或少地发现有他在现场的影子,周天浩案,他当时在现场;阿龙的离奇车祸案,事发前他当时也同阿龙在一起;夏晓明案,他当天在罗佛山,虽然没有在庵里,但我们知道,静心庵就在罗佛山脚下,从山上可以穿越林子下山到庵子屋后的。第二,刘是医生,具备医药知识,应该会配制这种能造成心梗假像的药物,而且,他还是位心理医生,具备很好的心理素质和控制他人心理的能力;第三,我们从夏晓明、林诗诗和夏芸芸那里,得知他与夏有联系,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第四,刘然的父亲刘青水系周天浩谋杀,刘有报复谋杀周天浩的动机,我们接触过刘然几次,虽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我们需要的证据,但这个人在面对我们时,言行举止非常的沉稳老练,应对我们时滴水不漏,他同我说话的眼神和表情,丝毫看不出来他内心表达的是什么,我总感觉这个人的诚府和智谋非同一般。” “可是,我们从猎蛛行动的组织骨干网络及抓捕疑犯人的交代中,并没有涉及到这个人。” “也许,这正是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孙局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吧,既然没有收集到刘然的相关证据,我们还不能对他采取技术手段,但可以锁定这个目标,采取先外围,后中心的方法对其开展调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抓捕真凶前,决不能再发生其他意外,特别是不能再发生人员死亡事件,包括刘然本人。” 米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四十、罗佛山之谜 对刘然的调查,米月还是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查刘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从中梳理出与夏晓明等人的通联的线索证据;第二就是查找刘然与这几起死亡案件的关联情况,从中疏理出有价值的线索证据;第三就是继续审讯已抓捕人员,找出他们与刘然相关的线索证据。 夏晓明的医院病历找到了,病历很简单,与林诗诗的交代一致,只有三次在医院就诊的记录,一次是急性肠炎;一次是重感,还有一次,是健康体检报告,体检报告除显示胆固醇和尿酸略偏高外,无其他症状。 米月再一次审讯林诗诗。 米月明白,从当前掌握的信息线索看,只有从这个林诗诗的嘴里,才能挖出有价值的线索,然而,米月多次的审查发现,林诗诗似乎在有意回避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刘然。 “刘然后来是怎么找到了你?” “我在庵里,被他发现了。” “他怎么知道你在庵里?” “我哪里晓得!” “你在躲他?” 林诗诗冷笑:“我要躲他,他找得到么!不就是那笔钱嘛,我给了他了。” 米月有些意外:“你一分不少地给了他?” 林诗诗叹息一声:“我只想安下心来,清清静静过几年日子,钱对来说,身外之物而已。” 米月也冷笑:“你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你修到了这个层次了吧?” …… “刘然是怎么认识夏晓明的?” “是我介绍他认识的。” “你介绍?” “我给刘然的这笔钱,我做不了主,我得经求老夏的意见。” “这么说,这笔钱与老夏有关了?” “这笔钱与老夏有嘛关系,是我和老夏的关系。” “你们不是没有办理结婚手续嘛?” “那只不过一个手续而已。” 米月顿了顿,转换了话题。 “你知道吗,我们得到尸检报告,老夏不是因为突发心脏病死亡,是因服用过量药物致心脏骤停猝死,也就是说,他是被人谋害致死的。” 米月说完,观察她的反应。 林诗诗的脸一时沉了下来,沉默半晌,冷冷地问:“这人是谁?” “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林诗诗这一下子被激怒了,声音突然竭撕底里,指着米月吼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一会说是病死的,一会说是被人害死的,你们就是一群废物,你们还有这个脸来问我……” 米月耐心地坐听林诗诗的怒骂,好不容易等她发泄完了,才耐心地道:“林诗诗,我想,如果你能静下心来,不介意老夏死亡过程的话,我可以把这段录像从头至尾放给你看。” 林诗诗满眼充满了泪水,她伸手擦试了泪水。 “……其实,我要说什么,米警官你心里也明白,我是为了诗诗……” 夏晓明的话,使林诗诗开始痛哭起来。 米月让她看完了,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下来,等待她的回话。 “怎么会有人杀他,为什么会杀他?” 米月道:“杀他,是为了灭口,杀害他的人,是为了不把自己暴露出来。” 林诗诗一双惊恐的双眼看着米月。 “还有,就是为了谋财。” 林诗诗不吭声了,目光呆滞。 “我们查了老夏的帐户,在他出事前,他个人帐户上资金并没有大的出入异动,但是,我们估计,他的资产绝对不只有这些,你不会不知道他的财产情况吧?” “他的其他资产,是由阿龙负责的,我哪里会知道。” “你难道不怀疑有人为了谋财或者为了自保而杀害老夏吗?” 林诗诗痛苦地摇着头。 米月询问的第二个人便是夏芸芸。 米月同夏芸芸交谈了近两个小时,没有从她这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在夏芸芸眼里,刘然是她的恩人,是他治好的她儿子的心病,改变了她儿子不良的习惯,让他成为了一名正常的人,至于刘然如何认识夏晓明,与夏晓明的关系如何,与林诗诗的交代相似。米月问刘然和夏晓明其他相关的事情,夏芸芸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不过,米月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在她与夏芸芸的谈话结束后,正巧周耘来夏芸芸的家里找夏芸芸,米月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同她进行了问话,这次问话,得到了令她难以理解的信息:周耘承认,她是刘然的女朋友,未婚妻! 米月知道,周耘的哥哥周天浩,是谋杀刘然父亲刘青水的凶犯,也许周耘不知道真相,但刘然不会不知道,刘然会与并不知道真情的杀害自己父亲的妹妹谈恋爱结婚? “他爱你吗?”米月看了看周耘的眼神,这是一双让所有男人都会入迷的双眸。 周耘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他不会在利用你吧?”米月笑了笑,像是在开玩笑。 “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利用的。”周耘也笑了。 “认识夏晓明吗?” “认识。” “他与刘然的关系怎么样,经常在一起吗?” “关系应该很好吧,也不经常在一起,最近好像很少了。” “你同刘然经常去市外看景点吗?三百洞景点,你们去过几次?” “两次,一次是我与刘哥两人,一次同夏芸芸和冯雄母子。” “两次相隔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吧,都是周末。” “刚看过的景点,怎么又去了?” “刘大哥说,请夏芸芸她们也去看看。” “你们坐谁的车?什么车?” “是刘大哥的汉兰达,刘大哥自己开车去接的夏芸芸她们,他说,夏芸芸不是越野车,去山里的路不方便。” “刘然与夏芸芸一家不过是医患关系,刘然作为医生,这种患者应该很多,你觉得他们这种关系正常吗?” 周耘愣了愣,扑闪着双眼道:“我也这么想过,而且,那个冯雄,还是刘大哥介绍我和他认识的,自从认识他后,就缠上了我,烦死了,可是偏偏刘大哥每次还拉着我们在一起。” “你们认识阿龙吗?” 周耘摇了摇头:“你是说那天出车祸死了的人吧?不认识。” “你见过吗?” “我也是在听说他出了车祸后才想起来的,在老乡家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来吃晚饭,我们打了个照面。” “刘然会不会与他认识?有没有与他打招呼?” “没有。我们当时都看他进来,他也看了我们一眼,都没有说话。” “你确保刘然与阿龙一直没有接触过?” “我当然可以担保,除了他上厕所的时候我俩不在一起,他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他上过厕所?是在阿龙进来以后?” “对呀,怎么,他上厕所你们也查呀!” 米月笑了笑:“你们那厕所有多远?” “厕所在那房子的屋后,从我们吃饭的地方走过去,好像要穿过好几间房子。” “刘然上厕所的时候,阿龙也去了吗?” “不知道,阿龙不与我们一间房,我见不着他。” 米月点了点头:“夏晓明出事的时候,你们同夏芸芸四人,都在罗佛山?” 周耘点了点头。 “是谁提出去罗佛山的?” “刘大哥呀,临走前,他给夏芸芸打了个电话,没有想到是冯雄接的电话,就要一起去,还是刘大哥开车接的她们。” “你们什么时候回家的?” “后来夏阿姨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公安找她,我们三人就下山了,刘大哥说他还想在山上走走,没有同我们一起下山。” “你们下山是什么时候?” “大概下午四点多钟不到五点钟吧,我们到家时,是五点半钟。” 米月想了想,夏芸芸接到的电话,应该就是吴昊的电话,这不是刘然能预见到的,她同夏晓明见面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二十,夏晓明上厕所的时间大约是过了五分钟后,也就是四点二十五分左右。 米月电话询问吴昊给夏芸芸打电话的时间,回答正好是下午四点半钟。 下午四点半钟,刘然不可能有同夏晓明接触的机会。 那么,他当天到罗佛山的目的又是什么? 米月通知杨茹,勘察静心庵现场。 在静心庵现场,杨茹提取了米月同夏晓明喝的茶叶和矿泉水进行了化验,没有发现有任何药物成份,不过,发现现场有带泥土的鞋印,从鞋印追踪,一直到屋后,通往山顶,鞋印是直接出入功德斋,没有到过厕所和其他地方,杨茹提取了鞋印,分析判断,个头与身高与刘然相符。 杨茹道:“从脚印分析判断,这个人在现场停留的时间很短。” 米月让吴昊从庵后上到了山顶,再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到庵里,共十八分钟。 吴昊不解:“既然事情已发生了,他还冒这么大的风险下山来干什么?” 米月笑道:“下山来看结果呀!他或许在早一天或几天就作好了谋划,让夏晓明什么时候约见我,什么时候吃药,谋划的时间长太长了,就会夜长梦多,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所以,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他就选择当天带着他们上山,再找个理由留下来,再悄悄下山来看结果,因为如果直接开车专程来这庵里,会引起我们怀疑。” “可是他还是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脚印。” “如果我们找到了他的这双鞋子,这个能作为证据吗?” “不能!”米月断然道:“他完全可以找个理由,说是想下山到庵里见见林诗诗,或者来喝一口茶,所以,他不怕我们查出来,何况,他如果有准备的话,我们还不一定能找到他的这双鞋子。” ……? 四十一、疑犯出水 米月组织对刘然的调查工作开展一个星期后,孙局组织专案人员召开研判会,听取对刘然的调查汇报。 各路人马搜集的信息虽然源源不断,但令孙局和米月失望的是,还是没有找到针对刘然来说有价值的证据。 “我们查看了刘然近两个月的通话记录,刘然同周天浩、阿彪,阿虎,阿龙均没有通话记录,与夏晓明的通话记录也很少,总共不到十次,而在夏出事的前十多天,都没有通话记录。” “通过天眼走访查刘然活动轨迹,阿彪在广西靖南自杀期间,刘然的车一直停在其住宅区;阿龙车祸期间,刘然虽然同他都在三百洞,但阿龙的车与刘然的车均有错开的时间,刘然的车在阿龙之前半个多小时先后在景区活动,期间刘然根本不可能能接触到阿龙的车,阿龙的车虽然在一位老乡家里一道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但据老乡反映,他们的车都没有人动过,直到阿龙把车开走;夏晓明出事期间,他先后两次出入东城广场,其中最后一次就是在夏出事的前天中午,由于广场内人多混杂,我们难以找到他进入大厦内的活动轨迹,但是据我们调查,东城广场是夏平时经常出入的地方,他以往的消费娱乐活动都在这个大厦。而在这几天,刘然的车也一直停在小区内,刘然的住宅区距离医院不远,他平时上下班基本上都是走路。” 孙局问:“你们在医院对他身边的人调查得怎么样?这些案发期间,他有没有在岗在位?” 米月道:“医院调查,我们还没有开始,担心会惊动到他。我们想在这次外围调查完成后,再确定下步收紧调查目标。不过,这次外围调查,也不是没有发现疑点,第一,周耘的哥周天浩是谋杀刘然父亲刘青水的凶手,而周耘却成了刘然的恋爱对象,像刘然这样的人,我觉得这个事令人费解;第二,刚才说阿龙出事期间与刘然没有交集,但据周耘交代,刘然在阿龙到了老乡家后,上了一次厕所,这期间,会不会与阿龙有接触?第三,刘然与夏芸芸她们在夏出事的当天上了罗佛山,期间夏芸芸她们有事下山了,他一个留了在山上,我们在夏的案发现场采集到了从山下下来到现场的鞋印,初步判断与刘然的身高相符,如果是他,他在这个时候来这个现场干什么?” 孙局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你们说的这些,丝毫的用处都没有,没有一条能说明有问题。我看,这个刘然,要不就是我们错判了对象,要么就是这家伙真是个厉害角色,其手段太出乎我们的想象。你们下步有什么打算?” 米月沉默不语,吴昊道:“那就只有直接从他单位和他本人调查了。” 孙局看了看米月:“你的意见呢?” 米月摇了摇头:“我看,如果我们现在在没有掌握他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惊动他本人,我看只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我们将在他慎密设防的重重障碍中,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二是即便是我们有所突破,也不可想象他会采取什么手段和伎俩走上极端,造成对我们来说更大的被动和恶劣影响。所以,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能不能对付他。” 孙局笑了笑:“说说看。” 米月沉默了一会,道:“从目前我掌握的情况看,能知道夏晓明内幕和其关系的人,只有这个林诗诗,只是我们在反复对她的审讯时发现,她尽管交代了夏晓明的一些问题,但对刘然的事,她总是支支唔唔,闭口不谈。我们怀疑,她是不是还有什么把柄在刘然手上,或者说,林诗诗现在是唯一知道刘然内幕的人,刘然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林诗诗了,如果刘然现在要杀人灭口的话,就只剩下她了。我们可不可以就利用这个林诗诗作鱼饵,把刘然这条大鱼钓出来?” “怎么钓?” “把林诗诗放出来,我们在暗中监视。” “这不行!”孙局连忙表示拒绝:“我们的办案是有原则的,不能拿嫌犯的生命开玩笑。” 米月道:“我们当然不能拿嫌犯的生命开玩笑,我与林诗诗打了多次交道,深知她的性格特征,把她放回去后,我估计她的去向只要两个地方,一个就是她的住处,在临江大道江景阁小区的一套住宅区,我们看过了,是一套三室两厅,位于一幢32层大楼的18楼,在楼上的阳台可以看见小区唯一出入的北大门,林诗诗现在是独身,为保她的安全,我亲自在她家陪同,还有一处就是夏晓明的独立别墅龙洞苑,她在那里住过较长的时间,但我估计,她应该不会去那里住,就是她住在那里,我也同样与她在一起。” “刘然会上钓吗?” “肯定会的,林诗诗放出来后,只要夏与刘有关系,她必然会与刘然联系,林诗诗贪财,她现在帐上的钱不多,大数额的钱,都控制在夏晓明手里,现在夏晓明不在了,那么,她不会不怀疑这笔钱的去向,如果是刘然杀的夏晓明,那么,夏晓明的钱会不会就在刘然手里?林诗诗出来后,也一定会向刘然索这笔钱,刘然为堵林诗诗的嘴,也许会舍得给她一笔钱,但我想他更担心林诗诗贪得无厌,没完没了,进而再来个杀人灭口。” “你怎么能保护好她?” “我分析,刘然杀人,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动刀动枪的,必然会像杀夏晓明和阿龙等人一样,杀人于无形,我们只要对他们两人上了手段,就能随时随地掌握她们的一举一动,可以确保对林诗诗的安全做到万无一失,在这个前提下,我倒要看看,这个刘然还会再采取什么方式和手段来杀人。” “你还需要其他什么人和方式配合?” “当然需要。”米月打开了卫星电子地图。“你看,这是江景阁小区,一字八套32层的大楼,大楼一面临江,一面对着幸福家园小区,幸福家园小区正对林诗诗住处的是一幢畜牧业公司的宿舍,这幢宿舍楼同样是32层,每层有32套房,总共有差不多有90多套房,其中有不少的单身宿舍都没有住人,我们可以在这对面租套单身宿舍,建一个监视点,另外,林诗诗住处的楼下有三层的地下车库,我们可以派出几人在车库的车上随时待命。” 孙局想了想,道:“嗯,如果能确保林诗诗的安全,不妨可以一试,但我也有个要求,这第一,时间不能拖得太长,我们的警力资源和经费有限,我不想在个刘然身上浪费太多的警力资源和经费;第二,要在掌握充足证据情况下,力争让人质及凶犯双双落网,如果这个凶犯果真是前几起谋杀案的凶手,这对我们同时破获这几起大案,总结我们对付这类高智能犯罪手段的经验教训,实在是非常重要,我想你们不会不明白的。” “当然明白。”米月见孙局终于松口了,便掩饰不住喜悦,向孙局作保证:“孙局放心,我们一定会满足您这个要求。” 事不宜迟,米月当即办理林诗诗取保候审手续。 当然,米月还得抓住这最后一个让她交代的机会。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我们交代吗?好好想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们想干什么?”林诗诗有些惊异。 “你先想想,有什么要交代的,也许,错过了这一次,你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呀!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米月不再答话,只是死盯着林诗诗的嘴,好像要从她嘴里等着什么东西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呀?到底要干什么呀?”林诗诗急了。 “是这样,我们将对你取保候审,放你回家。” 林诗诗一愣:“什么取保,你们搞什么名堂?” 米月笑了:“就是放你回家,但我们会有人监视你。” “你不会在骗我吧?” 米月正色道:“林诗诗,我问你,如果你回了家,你会不会担心自己有危险,会有人对你杀人灭口?” 林诗诗一听,怔了怔,半晌才道:“不会的,不会的,有谁会杀我?” “杀你的人,也许就是杀了老夏的人,这个人,你不会不晓得吧?” 米月看出了林诗诗脸色沉了一下,忽闪着双眼,含含糊糊道:“他干吗会杀我,干吗会杀我……” 米月笑了,道:“林诗诗,我们虽然放了你,但我得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回家后,我会亲自在你身边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直到确保你安全为止。” 林诗诗沉默着,没有表态。 “你现在就回家去,你去哪里?” “回静心庵。” “静心庵?” 林诗诗点了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夏就这样走了,这样走了,我要回到那里,每天为他烧烧纸,烧烧香,给他念念经,做个道场……”林诗诗喃喃道。 这是米月没有料到的,她心里不禁暗暗怜惜这女子来,看来,她得重新制定监控方案了。? 四十二、探底 米月考虑,在放了林诗诗后,无论如何,她还得会一会这个刘然,夏晓明死于非突发疾病,怀疑被谋杀,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消息一传开,公安不会不展开调查,不会不调查到夏晓明接触到的每一个人,刘然与夏有接触,如果公安不来调查他刘然,反而会引起刘然警惕,所以,米月“很自然”地向刘然打了约谈电话。 刘然在夏晓明从火葬场拉回的当天,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刘然的心紧了一下,有麻烦了!如果尸检,很快就会得出他杀的结论,夏晓明生前接触的医生并不多,看来,他得提前想出对策了,公安一定会查到他头上来,会查他同夏接触的时间地点,查这些药剂的来源,甚至会在他身边人查找某些证据,等等等等,他得一一去摆平。 米月找夏芸芸的谈话,他都在掌握之中,但令他意外的是,米月却突然又找了周耘谈话,他其实本来应该事先向周耘封好嘴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想米月找人谈话,也应该是先找他的,就是约周耘谈话,周耘也会事先通知他的,只是刘然苦苦等了几天,竟然没有来找他,却先找了周耘!这该死的周耘,事先竟然不向他通报一声。 “你都向她说了些什么呀?”刘然不好向周耘发火,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也没有说什么呀,哥你放心,她问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事,她不会怀疑到你的。” 刘然听得心里更发毛:“鸡毛蒜皮的事,都是些什么事?” 周耘笑了笑:“还能有什么事,比如呀,问我们为什么会谈恋爱的,问你同我谈恋爱是不是在利用我,问你与夏芸芸的关系不正常,问你在三百洞晚上吃饭时,你上过厕所没有呀,还有……” “等等。”刘然听得有些心慌:“她提没有提到一个人,叫阿龙?” “提了,她就是这样问我,那个什么阿龙过来后,你是不是就上厕所了……” 刘然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她问到我们相同的两辆车没有?” “没有,没有提到车的事。” “问到夏晓明的事没有?” “问了,她知道你当天在罗佛山。” …… 刘然不能不佩服米月的专业和细心,看来,夏晓明说得很对,这个女人,始终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刘然专等米月来找他,却接连数天,没有见到米月的影子,刘然便有些寝食难安了。 米月的来电,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尽管他等着这个电话好久好久了,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心跳,平静地同米月通话。 “米警官,您是大忙人,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米月带着笑:“哪能呢!你看,要不你定个地方?” “要不,我们吃个饭吧,边吃边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工作时间,不允许的。” “那就找个喝茶的地方吧,绿野净怡,就在中山大道南的那一家,怎么样?” 米月想了想:“行。” 米月心里明白,这是一次与强手相互“探底”的对决,她必须要把握好度,既不能让对方对她的意图有所察觉,还要试探试探这名隐形杀手心里的防线到底有多强。 绿野净怡茶馆还真是名不虚传,位于中山公园一片绿树成荫的小山脚下,前面是一池荷塘,荷塘的荷叶已枯败了,一片灰色,与四周浓密环绕的绿荫形成鲜明对比,在繁华暄嚣的大都市,这是一片难得的清静之地。 “这家伙还真会挑地方。”米月对吴昊道。 刘然早已在门前恭候。 “知道我为什么事来找你吧?” 米月的职业习惯,她从来都难得寒暄,单刀直入。 “知道,夏晓明的事。” “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林诗诗介绍的,我父亲给她的那笔钱,还是他做通林诗诗的工作,还给了我。” “我同你说过的,发现林诗诗,就向我报告。” 刘然摇了摇头:“我收了她的钱,实在是不忍心……” “所以,你与夏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刘然笑了笑:“算是朋友吧,不过不是你说的要好的那种,普通朋友而已。” “据我所知,对夏晓明来说,作为医生的朋友,只有你一人吧。” “也许吧,他对我说过,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很自信,他本来就不太喜欢交朋友。” “你最后一次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刘然抬起了头,像是在努力地回忆:“好像有一个多月了吧,一天晚上,他叫我去过他家里,喝茶聊天,哦对了,他还能哼几首京剧,还挺在行,在我面前显露了一手。” “他只是叫你去他家喝茶?” “是这样的,我收了林诗诗的钱,请他吃了一顿饭,表示个谢意吧,林诗诗也在,吃饭聊天,无非是些工作生活,兴趣爱好,衣食住行,说起京剧,我请他哼几段,他说,这里不行,哪天去他家里,有上档次的配音音响,他才有激情。所以找了个日子去的。” “夏晓明出事当天,也就是14日,你在哪里?” “那天,是星期天,我们几个人一块在罗佛山。” “什么时间去?什么时候回的?” 刘然痛苦地摇着头,叹息道:“这个事,我正要同你说呢,我每周都有爬山习惯,那天同夏芸芸几个人一道上山,开着车上去的,原先就打算下山时他们坐车回城,我还是坚持爬山,后来刚好夏芸芸接了个电话,他们就提前下山了,我下山时,就想顺便去看看静心庵,讨口茶喝,下山到庵里一看,庵里却不见一人,前门锁着,后门却没有关,我感觉不对,从后门进屋看了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事,功德斋好像来了客人,那茶水还热着,我想应该是妙静招待了客人,同客人一块去城里了,我便关了后门,从后窗出来,从原路上山。第二天我才知道出事了。” 米月看了看吴昊,问:“你下山到庵里是什么时候?” 刘然想了想:“应该是下午五点多钟吧,我上山顶的时候,太阳已落山了。” “你在庵里也可以叫个车回城,为何还又回到山顶?” “我看时间还早,想再爬爬山。” “夏出事的前一天,你在哪里?” “那天是周末,上午去逛了逛商场,买了一些生活食品,下午送去了静心庵。” “你怎么会想到给静心庵送食品?” “林诗诗让你们抓了,也不知道那庵里妙静一个人在那里怎么样了,我也联系不到老夏,便想去看看。” “你当时联系过老夏了吗?” “他留给我的电话,后来几次都没有打通。” “是什么电话,记得电话号码吗?” “好像是移动的吧,本地的号码,号码记不得了,打了几次没有通,就删了。” “我现在再次需要你确定,在夏晓明出事的一个月期间,你没有接触或见过他?” 刘然点了点头:“确定。” “你知道林诗诗同夏的关系吗?” “知道,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不是你父亲的人吗?” “夏晓明告诉了我,她同我父亲只是工作关系。” “你是医生,我咨询你一下,你知道夏如果不是死于突发心脏疾病,那么,有不是有可能被人对他下药,造成心脏骤停猝死?” 刘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可以的吧,但你知道,我不是学胸外科的,虽然是医生,隔行如隔山,这事,你最好咨询胸外科医生。” 米月也点了点头:“嗯,这样,夏晓明不明死亡案,现在能知道这个内幕的人,也只有林诗诗了,可是,她还是守口如瓶,现在,我们将对她取保候审,我想让她回家后,减轻减轻一下她的心理压力,或许对她的交代有益。她在城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取保候审期间,你可以常去看看她,你是心理医生,我也想请你帮帮我们,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请她好好配合我们,也许你能够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 刘然摇了摇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很遗憾,我不会去找她的。” “有什么顾虑吗?” 刘然苦笑:“正因为她知道我同老夏的关系,我怕她疯狗乱咬人。” 米月笑了笑:“这也很正常,我们心里有数,再说了,你自己心里没有鬼,还怕她乱咬么。” 刘然也笑了:“我心里有没有鬼,只要米警官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米月笑了笑,主动上前握了他的手:“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应该的!”刘然双手握住米月的手,米月感觉到,刘然的手湿湿的,冰凉冰凉的。 米月同吴昊回到了车上,吴昊问:“怎么不问问他在三百洞的事?” 米月摇了摇头:“今天的事,就是冲夏晓明来的,要是还问到阿龙和其他相关案子的事,势必会引起他的警惕。” “这家伙真不简单,你看,回答你的问题滴水不漏。” “不,我反倒看出来了,他处处在同我扯谎。他说与夏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你想想看,夏晓明是什么人?他府上连保姆都不敢要,更别说女人了,一般的朋友关系,会被夏晓明请他去他府上么?还有,他说夏的电话打不通,你相信吗?据我所知,夏的电话一直就没有换过;再有,他说庵子门没有关,可是妙静明明说,后门都关死的。” “他这么精明的人,不怕你识破吗?” “我说的,都是按常理判断,刘然不傻,果要同他较真,他都会有理由说的,他会说,一般朋友的关系就不会上府上么;这个电话,说不定他打的几次,正巧不在服务区或信号中断呢;还有,关没有关门这事,很多人都会犯糊涂的,不信,哪天你出来了,明明关了门窗,别人说你的门或窗没有关,你一定也会记不起来,门窗到底关没有关。只是刘然不知道,一个在庵里害怕的单身女孩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方面犯糊涂。” 吴昊道:“三百洞的事,你不问,他也会知道的。” 米月叹息道:“他肯定会知道,也肯定知道我们在怀疑他,也许,我让她做林诗诗工作的话,是犯了一个大错误。”? 四十三、算计 米月带着林诗诗来到了静心庵。 与此同时,吴昊布置了四名侦查员,两名守候在静心庵山脚距离庵中7公里左右的出路口,以便随时掌握出入静心庵的人员,两名荫蔽在静心庵后山,以便随时处置突发情况。 林诗诗回到庵里,果然整天烧香拜佛,敲鱼念经,木鱼声敲得米月头皮发麻。米月便承当两人的一日三餐,林诗诗的功课要做到深夜零点,做完了功课,洗净了身子,上床便睡,次日一大早便又浴身熏香,开始功课,斋饭也是匆忙吃完,米月想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米月与林诗诗同寝,也要等她睡熟后才能睡。 七天过去了,米月没有得到刘然的任何动静。 孙局的电话一天比一天催得急:“这局里一大堆事呢,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姑子,在那里修身养性吧?” 米月无奈,命撤下两处岗哨,她不想让孙局说自己在枉费警力资源,再说了,让他们待久了,谁也受不了的,她自己一人坚持不下岗。 孙局不免担心米月的安全来,米月信誓旦旦道:“放心,我知道刘然杀人的风格,就等着他来脑控我。” “我告诉你,你们俩人,只要一个有半点闪失,我都不会饶恕的,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评你为烈士的!” 米月呸呸道:“就你这乌鸦嘴,我死了也不饶你!” 林诗诗做了七天的功课,总算停了下来。 “唉,我还以为你要做它七七四十九天呢。”米月苦笑道。 “这不算完呢,以后,只是七天一做。” “你自己总得有个打算,不会在这庵里过下半辈子吧?” 林诗诗冷笑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会也这样守我一辈子吧?” “你以为我想这样!你要配合我,你早就自由了。” “我怎么配合你?” “我说过多次了,你明知道夏晓明背后还有人,但这个人,他既然能杀老夏,杀阿龙,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像你这样知道内幕的人,我只所以这样,就是怕你也会像他们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也说过多次了,没有人会杀我。” “我想当初阿龙,夏晓明,他们恐怕也像你一样,在临死前都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杀他。”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要杀我有什么用?” 米月哭笑不得:“你还在给我装糊涂,好!那我问你,你出来这么久了,你也不问一问老夏的钱在哪里?你不怕他会把钱私吞了?假如他哪天也被抓了,这笔钱不也白白送给了国库?” 林诗诗叹息了一声,道:“人都没了,有钱何用!” 米月看了看林诗诗的表情,摇了摇头:“你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林诗诗不再言语。 “时间不等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不要错过了机会。” “要不,你发个信息也行呀!说不定你的那个人,还不知道你已经放出来了,或者还不知道你在哪里。” …… 晚上10时,林诗诗利用洗澡的机会,背着米月向刘然发出一条信息:“我在静心庵,你不要来找我,我身边有警察。” 林诗诗发完了信息,一等信息发送出去了,便又删了,等了一会,又发出一条信息:“想办法把我接出去。” 信息发出去后,也删了。 林诗诗苦苦等了一天,也没有看到刘然回信息。 林诗诗做梦都想不到,她的这条信息,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林诗诗发出信息的这个周末,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庵里也有三三两两的游人过来,也有看了菩萨烧香跪拜的,也有看了看景致照相纪念的,米月不露面,看林诗诗一人在接待忙碌。 中午1时,周耘一人开着一辆白色的比亚迪来了。 周耘一下车,就见到了出门迎接的林诗诗。 “你是诗诗姐吧?” 林诗诗一惊,看了看身边没有人,轻声问:“你找谁?” “是刘然大哥让我来接你的。” 林诗诗一阵激动,慌忙将周耘带进功德斋,关了门,忙轻声问:“他在哪里?” “刘大哥现在在医院,让我来接你去涂石岭水库钓鱼,他随后也赶过去。” “我出得去么?”林诗诗向门外努了努嘴。 “没关系,刘大哥都知道,你不要在她面前提刘大哥,就说是我带你去钓钓鱼,散散心。” “我担心,我要是同你去了,刘然会暴露的。” “你放心,刘大哥什么都想好了,你一点也不用担心。” 林诗诗还在犹豫,突然问:“你给我说实话,老夏是不是他杀的?” 周耘好像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问你,老夏是不是刘然杀的?” 周耘脸都吓白了:“你在说什么呀!刘大哥怎么会杀人!” 林诗诗听周耘的声音有些大,忙向她示意,周耘便又小声道:“刘大哥同夏叔那么好,怎么会杀他!” 林诗诗一脸的痛苦,怔了怔,问:“刘然还同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呀,他就说,他找你,还有些事要给你说。” 林诗诗沉默了许久,下定了决心:“好,我们走!” 二人出了门,便看见了米月。 米月道:“我们进屋一起说吧。” 米月将两人带进了房,关上了门。 米月笑了笑,对周耘道:“你看到我,一点也不惊慌,是早就知道我在这里吧?” 周耘低头不说话。 “是刘然叫你来的吧?” 周耘看了看林诗诗,仍不作声。 “刘然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周耘答。 米月对林诗诗道:“这样吧,我们俩换下衣服,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替你去!” 林诗诗冷冷道:“你以为刘然会杀我?” 米月摇了摇头:“当然,也许是我多心了,但事到如此,我不得不对我的监护人的生命负责。” “你确实是想多了,也许在你眼里,我们一个个都是杀人魔王!” “是的!”米月正色道:“因为,我见过的被杀害的人,恐怕比你见过的出生的孩子还多!” 米月容不得再多时间同她们两人理会,忙将两人带到了林诗诗的卧室,与林诗诗互换了衣服,取出手拷,将林诗诗拷在她卧室床头上,把手拷钥匙放在林诗诗够不着的房间窗台上,打开手机看刘然的定位,刘然果然还在医院,便打通了吴昊的电话。 “我已扮林诗诗去涂石岭水库会见刘然,我用的是周耘的车,你速派人来庵,保护林诗诗。” “告诉你的车牌号……” “不用,我的手机在林诗诗手里,林诗诗的手机在我手里,你们定位林诗诗和周耘的手机号就是了,不要跟踪我的车,说不定刘然就在我们车后面跟踪呢,也不一定就去涂石岭水库,我不想过早惊动他。” …… 米月打完了电话,打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放在林诗诗手里,米月的手机有开机密码,林诗诗打不开。米月取了林诗诗的手机,把自己的手机给了林诗诗,对林诗诗道:“你安心在这里待着,我们的人马上就过来,如遇急事,你可以开机紧急拔打110,不用开机密码。”说罢,上了周耘的车。 周耘的车开得有些慌,米月几次提醒她不用紧张,可是不顶用。 尽管这样,米月还是得弄清楚一些问题。 “是谁提出一起去水库钓鱼的?” “是昨晚我同刘大哥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大哥说好的。” “是他要接林诗诗去钓鱼?” “当时讲好是我们两人一起去钓鱼的,后来大哥又说去静心庵接下林诗诗一起去吧,她从局里出来后,他也没有去看看她,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也只好答应了。昨晚我们本来说好我俩今天一起去庵里接林姐的,今天他又说医院临时有事,走不开,让我来接,直接去水库,他随后就来。” “他为什么不让你去医院接他一起去?” “我也问过了,他让我们先去,他约一个病人,一时走不开。” 周耘的车开出了二十多分钟,她的手机响了,米月一看,显示是刘大哥。米月一看时间,是15日13点46分。 米月把手机开了挽提,递到周耘耳边,对她道:“他问你,你就说,已经在路上了,林姐在车上。” 周耘点了点头。 “到哪里了?”是刘然的声音。 “快了,快了,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接到林诗诗了?” “在在,在车上。” “我还在等约的病人,你们先去,到了水库后,不要等我,你们先钓。” 周耘还要说话,对方却道:“行了,你开着车呢,不多说了。”关了电话。 周耘更加惊慌起来,车子忽左忽右。 其实,米月更不平静,她不知道刘然的下步手段是什么?刘然如果到了水库,发现来的人不是林诗诗而是她,他也许会终止他的谋杀,装出一付无辜的样子看米月的笑话。但米月刚才从刘然的电话里听出来了,刘然应该是不会到水库来了,这个电话,是他在给自己提供一个他不在现场的证据。也许,刘然早已安排好了,这个杀人凶手,已经在她身边了,就是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的周耘!极有可能,林诗诗会死在毫不知情的周耘的手中! “你们带了些吃的没有?”米月漫不经心地问。 “带了,吃的喝的都有。” “是刘然买的吗?” “刘然吩咐我今天上午买的。” 这就对了,刘然不会自己沾上食品的。 车子到了涂石岭水库。 米月让周耘先下车,向刘然打电话,问刘然在哪里,自己在车内观察动静,她看到周耘连拔了三次电话,然后凑到车窗前,对米月道:“怎么搞的,刘大哥手机打不通……” 米月一惊,正要下车,电话响了,米月一看,竟是吴昊的电话号码。 “米支!我是吴昊!我们在静心庵,我们没有找到林诗诗!” 米月一时懵了,半晌反应了过来,她脑海里浮现了三个字:上当了! “刘然的定位在哪里?” “他还在他的单位医院……” 米月恨不得掏枪把自己的笨脑袋轰开瓢了。 林诗诗眼睁睁见米月出了门,上了周耘的车走了,气得骂了一句粗话,看时间已是中午一点多钟,没有了手机,她什么都干不了,便侧身面朝着墙面想睡一会,可是哪里睡得着,脑子里一团乱麻,迷糊间,听门外好像有人的脚步声,正要转身回头,只看见一团黑影嗖地从头顶飞了下来,林诗诗眼前一黑,她的头,软软地倒在了枕头上。 刘然收起了手中的木柴棍,上前看了看林诗诗的脸,顿时大惊失色:“林诗诗——” 刘然此次行动的目标,是冲着米月来的。 自从与米月约谈后,刘然越想越后怕,米月问的一些与夏晓明的事,每一句都经不起米月认真去核查的,比如说,静心庵的后门到底关了没有?他到底打没打过夏晓明的电话?他与夏晓明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如果这些事情他还可以通过狡辩敷衍的话,那么,她向周耘问过的话,比如,米月应该知道周耘的哥哥周天浩是杀害刘然父亲的杀手,她对他与周耘谈恋爱不可能不感到蹊跷,问过周耘是不是在利用她?还有,三百洞的事,阿龙到来后,他上过厕所,有与阿龙见面接触的机会,刘然为了对这些事进行辩解,想了好多的理由,然而,米月却只字没提,凭刘然对米月的了解,这么涉案敏感的问题,米月不会不忘到脑后的,绝对不会!要是对他刘然没有疑心,她也不会向周耘问这些这么敏感的问题,米月是不是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杀人嫌疑对象?这个杀人嫌疑,不仅仅是夏晓明,还包括阿龙,甚至阿虎,阿彪,甚至周天浩? 刘然喘喘不安的心一天比一天重了,他开始痛悔当初没有听从夏晓明的话,先把米月给做了。 现在,刘然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米月的身影,必须让她消失,越快越好!米月多存在一天,就是对刘然多一天的折磨。 做掉米月的谋划,让刘然绞尽脑汁。 米月随同林诗诗到静心庵的行动,刘然马上就知道了,他明白米月的目的是什么,也听出了米月在同他谈话结束时说的那段话的用心,刘然对她二人的手机都进行了定位。他不想与林诗诗有任何的联系,他盼望林诗诗永远不要与他联系,如果林诗诗不与他联系,他还可以静观其变,因为这样的话,米月永远也没有机会取得到他的证据,他不会给米月任何机会。 他在等待时间,他想,米月不可能长期守在静心庵林诗诗身边的。 直到这一天,他收到了林诗诗的手机微信,让他心惊胆战! “这个蠢女人!” 刘然知道,林诗诗的信息,公安当即就会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不知道林诗诗还会向他发出其他什么信息来。? 四十四、归宿 12月14日,这是一个周末,刘然要出手了。 晚上,刘然同周耘在太二鱼馆吃晚餐,俩人定下,次日午饭后,他与周耘一同去庵里接林诗诗去涂石岭水库钓鱼。 第二天,是个冬日难得的晴天,刘然一早就来到心理咨询科的办公室,这一天是周六,科里只有刘然一人值班。 上午11时,刘然电话约一名姓邹的女患者午饭后到他的诊室会诊。 刘然知道,这个女患者今天要参加一个亲属的婚礼,对方果然道,要不改天吧?刘然道,今天正好我值班,你能来当然好。对方说,看情况吧,到时候,会给他发信息的。 刘然就在诊所理所当然地等邹女士的信息。 12时30分,刘然向周耘打了电话。 周耘道:“她已吃过了饭,现在就去静心庵。” “你先去接她,直接去涂石岭水库,我现在预约一名病人,等她来会完诊后,我再过来。” “我来接你吧?” “不用了,我还在等人呢,你们先去吧。” 打完了电话,刘然把手机放在办公室桌子上,关好门,他的手机连接着电脑,他早已把他录好的声音做了植入隐性呼叫手机遥控程序,程序将于中午1点46分准时向周耘拔打其录音电话。 刘然然后出门,他悄悄躲避医院的视频监控,从后门出来,迅速穿过了几条巷子,在没有视频监控的地方,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到了东城广场,人山人海的广场路旁停着一辆黑色丰田吉普,刘然开着这辆车,迅速驶向罗佛山,他必须在中午1点40分前,赶到静心庵。 刘然判断,周耘来接林诗诗,米月不一定会露面,即使她在周耘面前露面,她也不可能同林诗诗同去,如果这样的话,她的钓鱼计划便会彻底暴露,她会继续留在庵里,联系守候在某个地方待命的警察跟踪这辆车,然后,再通知人来接她。 刘然使用的另一台手机一直盯着米月和林诗诗的手机定位,果然,林诗诗的手机定位离开了净心庵,米月的手机定位却还在庵里。 刘然到了庵里,会出其不意地迅速制服米月,他得拚出一身体力,将米月背上罗佛山顶,再将其抛下悬崖,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林,深林中乱石密布,乱石中布满灌木,人很难进得去,就是进去了也很难发现尸体,即使发现了,与他无关。他随后会迅速驾车回到医院,他有在医院的证据,他的手机定位一直在医院,而且还在关键时间段给周耘打了一个电话。周末到山上烧香拜佛的人会很多,但从佛寺到山顶悬崖的这条通道上,他会竖起一块他早已备好的禁止通行的牌子,这一段路不会有人进来。 刘然万万没有想到,留下来的竟是林诗诗。 刘然面对倒在床上的林诗诗,脑子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定下的计划全被打乱了,然而事已至此,他没有机会再犹豫了,时间不等人,公安马上就会到了,他没有别的路子可以走了,只好将错就错,他看了窗台上的钥匙,取来打开了她的手拷,把她的双手用事先备好的胶带纸绑了,将林诗诗背上了肩,出了后门,咬着牙关往山上爬。 爬到半路,林诗诗醒了。 “刘然?你要干什么?”林诗诗挣扎着要从刘然身上下来。 刘然只好放下了她,一面撕开她手中的透明胶带,一面喘着气道:“我们上山,我来救你出去。” 林诗诗的记忆一时还没有恢复,她看了看四周,四周是密不透光的树林:“这是在哪里?” “这是从庵里通向山顶的路,我们要快点上山,否则就跑不出去了。” 林诗诗这才感觉自己的头在针扎般地痛,她伸手摸了摸,摸出一手血来。 “我刚才,是谁打的我?” “是我,我弄错了,我以为你是米月。”刘然说着,指了指林诗诗身上的衣服。 “米月?”林诗诗想起来了,“她不是让周耘接走了吗?” “我哪里知道呀!不要说了,我们还是快上山吧,公安很快就要来了!” 刘然容不得林诗诗犹豫了,一把拉了她的手,连拖带扯往山上爬。 刘然好不容易拉着林诗诗到了山顶,在距离悬崖边只差几十步时,吴昊领着人追上来了。 “刘然!你站住!” 吴昊在距离刘然两百米处,一边追一边向刘然喊话。 刘然的心绝望到了极点,他一生的谋划,还从来没有这样失算过。 刘然同林诗诗终于了到悬崖边,他紧紧搂着林诗诗,把身子紧靠在护栏边。 “你们不要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们就一起跳下去!” 吴昊站住了。 “你冷静,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米月在哪,我要见米月!” “好,我马上联系,你千万要冷静,冷静!” 越来越多的警察涌了过来,从寺里通往悬崖的通道被警察封锁了。 四十多分钟后,米月同周耘才赶了过来。 米月的一身女道士服,吸引现场警察惊异的目光。 “刘大哥,刘大哥!你要干什么?啊!”周耘一见,便疯狂地要扑上去,被米月和两名民警拉住。 “刘大哥,你不要耘耘了么,啊刘大哥…”周耘声嘶力竭哭叫着,让人一阵阵心发紧。 米月对刘然道:“刘然,你不是要杀我么,这样,你把林诗诗放过来,换我吧!” 刘然还未答话,林诗诗却道:“米姐,算了吧,你我都是一条命,你也说过,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是我没有出息,我错走了道,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我心已死了,不必连累你了。” 米月一阵心酸:“诗诗,你不要说话,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我说过,你是我的监护人,我有责任保护你,你没有这个义务来替我换命。” 米月便对刘然道:“刘然,无论如何,你不该这样对待林诗诗,你知道吗,她一直在保护你,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交代你一个字,她要供出你的话,你早就被我们抓了,我想你不会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吧?你把她放了,我过来。” 米月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双手,慢慢地向刘然靠拢。 “你站住!” 刘然大吼了一声。 米月站住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让人把我双手绑了,再过来,可以吧?” 刘然叹息一声:“你坐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米月看了看周围,前面五米处路边有一块大石头,米月看着刘然,伸手指了指石头,见刘然没有做声,便走到石头边,面对着刘然坐在石头上,这里,距离刘然有四十多米。 “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米月笑了笑:“刘然,要说怀疑,从第一次同你见面,我就觉得你这人不简单,你让我感觉到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从周天浩跳楼时开始,我就不相信是自杀,只是,我没有证据,虽然由于焚尸案打乱了我的侦查,被迫定性为自杀,但我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周天浩他杀的证据。” 米月看了看刘然,刘然没有表情,继续道:“后来,阿彪自杀了,要不是他的那笔钱不知去向,我还没有怀疑有他杀的可能,而且,他自杀的方式也太不合常理了,一个要自杀的人,还能千里超超开着车去投湖吗?当时面对媒体舆论压力和上级领导催促,我被迫结案,但我还是没有放弃侦查,阿彪的那笔钱,应该在你手里吧?你是在润泉山庄拿到的吧?阿龙的死,你又在现场出现,你们的那两辆车这么相似,这难道又是巧合?所以我必须弄清楚,你与阿龙有没有交集,我相信总会查清楚的,后来我从周耘那里得知,阿龙来到老乡家后,你上了一次厕所,我便明白了,是你欺骗了阿龙,你并没有同他换钥匙,阿龙开的车,还是那辆他自己做过手脚的车。后来阿虎,夏晓明的死,让我终于明白,这一定是个有丰富医药学经验且能方便弄到药品的医生,而夏晓明除了你以外,并没有其他信得过的医生朋友,这名医生,除了你,还有谁?” “可是,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刘然冷笑道。 “既然你认为我们没有找到你的证据,你何必要走到这一步?” 刘然顿了顿,道:“同你一样,我第一次接触你,便让我感觉到什么叫紧张和恐惧,你那双眼,总让我感觉是阴森森的,是一双像是X光射线的眼,能看透我的五脏六腑。你每次同我见面,你问过的话,我便几夜几宿都睡不好觉。你知道吗,夏晓明也和我一样,每次你问过他的话后,他的心情便处在极度惊恐之中,他早就想杀你了,我那一次杀他,其实是为他布局杀你而杀的他。” 米月苦笑:“你太抬举我了吧,我的眼,只会让犯罪分子害怕,即使是X光射线,也只能对有阴影的部位敏感。” 刘然点了点头:“你也不要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这是一名心理医生,所以我能读懂你眼神里的东西。” 米月也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你是读懂了我眼神中没有掌握你丝毫的证据吧,所以你还会肆忌殚地一次又一次地继续实施犯罪活动。周天浩的死,是你的冰*毒让他致幻而死的吧?还有,阿彪,是你布局让他假自杀变成真自杀的吧?阿虎,是你让他偷服致心梗药致死的吧,阿龙,是你布局让他杀夏芸芸母子而杀的他吧?” “这些,是你早就分析出来的?” “不!我是刚刚听你说的,为夏晓明布局杀我而杀他而受到启发的。” 刘然冷酷着脸,没有作声。 米月道:“刘然,我干刑警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几起连串的人命大案,我到现在还不能找到有说服力的证据,这让我不得不对你的手段称奇。对你这样的对手,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好好坐下来交流交流。你虽然杀了人,但对这些被杀的人,如果你能请一位好的律师,也不会没有活着的希望,毕竟你也救过人,你是聪明人,不会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结束你的人生吧?” 刘然哈哈一笑:“米月,你看看,说得多好听,要我同你交流交流!你觉得我还能与你有平等交流的资格吗!什么叫糊里糊涂结束人生?你知道吗,阿彪临死前,他在水里拚命挣扎时,我就对他说过,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的过程才可怕,既然尽早都是一死,就不能落在警察手里去死,你知不知道,那是一种在漫长的时间里等待的死亡,也许半年,也许要拖一年,你知道,这种死亡的恐惧是个什么滋味吗?而你现在,你只有几分钟的恐惧,几分钟!” “刘大哥!”周耘听了,惊恐地叫了一声。 刘然看了看周耘,笑对周耘道:“周耘,你听着,刘然是杀害你哥的凶手,连米月都知道,我同你好,是为了利用你,是不想让米月从你嘴里知道你哥当时约过我的事,我不敢爱你,也没有爱过你,真正死心踏地爱你的人,是冯雄,你好好同他过日子吧……” 周耘更是涕泪交流:“不!不!大哥,我不管,不管你是不是杀了我哥,我不管,我就是爱你,你要死,我跟你一起去死……” 刘然没有理会周耘,对米月道:“米月,我其实与你无冤无仇,我杀你,无非是为了灭口自保,我更不会拿无辜的人替我送命,我只想最后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可以吗?” 米月也痛苦摇了摇头:“刘然……”。 “在我死后,不要说出我的职业:心理医生。” “我不想让我个人的名声,污损这个我这个崇尚的职业。” “刘然……” 米月再想劝说,便听到了林诗诗的一声惊叫。 刘然的身子已消失不见了。 只有林诗诗弯腰对着悬崖下的撕心裂肺的叫唤:“刘然!刘然——!” 米月疯地似地冲到悬崖边,她想看看刘然的身影,哪怕是一闪而逝的身影也好呀,可是,她没有来得及看到,看到的,只有万丈深渊下阴森森的石崖和石崖的森林。 “刘然,刘然!”米月一遍又一遍念叨着,眼里充满了泪水,她不知道,这泪水是心痛还是懊悔。 米月抬头看了看天,透过泪水,她看见了太阳有一半已躲进一片云层里,有一片阴影从山那边过来,正朝着自己这边移来。 太阳的阴影很快便会过去的,可是米月心里的阴影,不知何时才能过去?米月心情沉重地怔怔的望着快要进入云彩的太阳,默默念叨道。?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