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皮囊下之魔鬼》 校园死亡事件 QQ中学死亡事件 骄阳似火,正值七月,是梅雨时节的落幕,也是盛夏的开端。 这是在T城的一个小镇,新闻上正在报道改革开放,以及设立的经济特区,村里唯一的电视机前挤满了人。 再往前走,在一个茶棚里,一个留着胡渣,脚趾夹着拖鞋的男人在大碗喝茶,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胖胖的男人,两个人不时的会唠上几句话。 骄阳的火光灼热地晒在大地上,引起了人们内心的躁动,就像有恶魔在人们的心间放肆低语一般。 这时,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骑着脚踏车闯入了茶棚,神色慌张的在人们脸上扫视,让周围的人不免窃窃私语,警察,在八十年代可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职业,金饭碗,因此,当一个城里的警察跑到这乡下来,十有八九是来抓人的。 果不其然,那警察在找了一会儿后,径直地走到了一个桌前,拉着那两个男人就走,像是怕他们跑了一样,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多了,因为这两个被带走的男人,是这几年刚刚来的,大家也对他们也不熟,他门也无心与周围邻里搞好关系,因此在村里的名声也是很差,现在被警察带走倒也是合情合理,人们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来到场外,三人相视无言,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小方怎么了?”出人意料的是,先开口的反而是那个邋遢的男人。 “廖探长,不好了,出大事了!”那个名为小方的警察急忙说道。“城里的一所中学有个老师遇害了,现场有点诡异,而且因为死的是纪检委员的缘故,局里十分重视这件事情。” “现场情况怎么样,案子现在有什么眉目吗?”廖探长,廖凯摸了摸胡子,缓缓问道,老师遇害,而且是学校领导阶级,可想而知,如果这个案子办不好,人民对警察局的信任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对学校的师生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现场是被早上去打扫的清洁阿姨发现的,三天前,她早上进入政教处去打扫的时候,看见那个齐老师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而且根据大妈的回忆,当时还有一股很浓的像猪血一般的气味,她起初也没在意,可当她打扫到齐老师旁边时,她想去提醒一下,却发现齐老师面色惨白,阿姨担心他病了,所以碰了碰齐老师,谁想到齐老师竟然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那个阿姨吓得直接跑到公安局里报案,”小方冷静了一下,说道“因为是早上发现的,还没有第三者进入,所以案发现场保存完好,受害者共一人,没有明显血液,之后使用鲁米诺检验以后,在年段长的座位上出现了部分血液痕迹,同时,经过法医事后的解剖,发现齐老师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就像是魂被人勾走了一样,只是在血液里发现了镇定剂的成分,但剂量并不能使人死亡,只能将人变得暂时无力罢了。因此,齐老师的死因,我们还不确定。局里的其他人一点头绪也没有,领导就让我来找你,说是只有探长你有这个本事。” 气氛渐渐沉默,能让警察局特地派人来叫的廖探长,自然是本领过人,但这样一个破案的奇才出现在乡下,不必多想,肯定是与所谓的上层有关。而且因为当年的案件,导致了不少的重案组干部也跟着辞职,毕竟这个时代的官场,腐败如同肿瘤一般毫无根除的办法。而廖凯又是当时那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他也自然是承受了来自社会和上层的巨大压力,所以在事情被强制结束以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警局。因此,小方这次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更多的是来看看这位自己曾经仰慕的前辈近况如何。不过可以让警局拉下脸拉求他归队,可想而知,这个案件究竟有多么棘手。 天空中的太阳被一片巨大的云朵遮了起来,但却让人更加闷热,烦躁,廖凯看了看旁边的小胖子,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但小胖子却保持着沉默,廖凯脸色无奈“行了,我知道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骑车回去。” 这下就轮到小方惊讶了,三年前的廖凯如同一把宝刀,锋芒毕露,谁也不听,甚至连局长都敢对着骂。结果时隔三年,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以后,他竟然二话不说就回去了,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愿意回去,那自然是最好,所以小方也不敢多说什么,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就回去了。 天上的太阳继续燃烧着,廖凯忘了眼小方离去的方向,想要有所言语,却又似乎梗在喉咙,那个城市埋葬了他的辉煌,让他带着无数的谩骂来到了这里,可当城市发生问题时,上级想的却还是只有自己,这令他很是烦闷。至于和他一起回来的男人,名字叫南建,是他的助手,两人一起走过了近十年的时光,期间,廖凯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是传给了南建,所以,在廖凯被辞职了以后,南建也是不离不弃的一起跟随着来到了这个乡村,一过就是三年。 虽说是城乡之隔,但骑上自行车,也就是大半个钟头,再加上一些换洗衣物,生活用品也就两个包,两个人刚好一人一个,所以在当天的下午,二人就到了局里给安排的住所,虽然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个人倒也是可以凑合着住。 竖日,一个身穿花衬衫,脚踩拖鞋的男人带着一个穿着变扭警察服的小胖子,大步踏入公安局,这二人自然就是远从乡下赶过来的廖凯和南建。二人在重案组的带领下,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吱~”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众人踏入了局长办公室,一个身穿淡蓝T恤脚踩小皮鞋的中年男子已是在门内等候,只不过贵为局长的他现在却显的有些失措,毕竟当年劝廖凯回乡下的是他,现在要他回来的也是他,这种羞愧的感情令他不安。要不是这次案子局里的人束手无策,他也不会派人去找他。 “好久不见,李局长,”廖凯开口道,言语没有过多刁难,但却加重了口音,把李局长从慌乱中惊醒了过来,“这次你叫我回来是来办这次的案子,以前的事以后再说,先把和案子相关的资料拿一份过来,顺便帮我理一张桌子出来,资料就放上面好了。” 说完,廖凯说了声再会,就先走了,房间里就剩了李局长和南建,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建,这三年,小凯气还没消吗?”李局长叹了口气,向南建询问道。 “局长,廖师傅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当年师傅做的没错,警察,本来就是为了去替受到伤害的人赢取公道的人,但上头为了所谓的地区形象,颠倒是非,这......” “小建!别说了,”李局长似乎对当年的那件事十分忌讳,“这事当年太乱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那么做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这件事,不然到时候又会很多同事受到波及,你先下去吧,资料一会儿我一会儿叫人给你们送过去。” 南建也不是脑袋不好使的人,看局长脸色难看,就差挥手赶人了,也是识趣的走出了局长办公室,去问门口的警员安排给他们的位置。在警员的带领下,南建走到了重案组的房间,廖凯已经在里面翻看起了资料,而这个房间的其他人此刻应该都出去找寻新的线索了。南建在门口倒了两杯水,走到了这个房间最里面的角落,和廖凯一起看现在警方所掌握的资料,以及现有的推断。 首先,是案发现场的发现,和小方叙述的差不多,同时还附上了纪检委的人际网,以及个人信息。这个纪检委本名齐建黄,是T城的本地人,今年45岁身体健康,不是那种会在半夜莫名其妙死了的人,和妻子杨双花有一个十七岁的儿子——齐树。身上没有债务,生活处于T城人均水平偏上,妻子在T城的中心医院上班,是管理药房的护士,儿子在城里的职高就读。在学生里风评极差,毕竟是专门处理学生处分的老师,在老师里也是不合群,整个政教处只有年段长和他关系不错。他的上级对他倒是颇为赞赏,因为在他任职的这些年,学校的风气明显改善,而且经过调查,如果不出意外,齐建黄在下个月就很有可能被提拔至QQ中学的副校长。 “有什么想法吗,小健?”廖凯随口问道,这也是他的习惯,因为南建在他的所有学生中可能不是最优秀的,但他的直觉却惊人的准确。 “我觉得可能是学生的仇杀,应该查查学生的档案,”南建略微思索,向廖凯建议到“高中生正在性格叛逆,很有可能因为情绪过激而伤人,而且大动荡才刚刚结束没几年,学生伤害老师的案子可不少。” 廖凯没有接话,因为在南建的观点中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缺陷——纪检委的死因还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他不是被外力杀死的,而一个高中生,有可能做到如此诡异的仇杀吗,再者,一个被情绪所驱使的高中生可能如此冷静的安排一个如此完美的布局吗?答案是否定的,又或者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有那个年段长的资料吗?”廖凯问道“那个在年段长椅子上,曾经出现过血迹,但在纪检委身上却没有任何明显伤口,这就可以先做出假设,在齐老师死亡的现场出现了第二个人,齐老师在反抗过程中,击伤了犯罪嫌疑人,但因为被下了镇静剂,所以导致了最后的死亡。也就是是说,当务之急有三个, 一:找到年段长以及齐老师的家属,向他们核实受害者生前有没有与什么人发生矛盾; 二:将学校的处分手册以及上面的人彻底排查一遍; 三:尽快找到洒落在年段长位置上的血液来源。” 南建点点头,“这第一和第三条局里的同事都已经在排查了,但学校的处分手册,还有学生信息一向是不向外人公布的,不过考虑到现在情况特殊,想来学校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对。” 在八十年代初,中国的警察探案,还没有所谓的DNA检测技术,而且凭借现场如此稀少的血液,要和全城这么多人对比也是不切实际。所以,廖凯等人现在只能先去走访一下受害者家属,以及齐老师唯一的朋友——年段长。 过了一会儿,南建带着年段长的资料回到了房间,却看到重案组的成员已经全部回来了,而且一个个的脸色沉郁,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林师傅,好久不见。”廖凯上前问候,林师傅,原名林昌贤,是在警局工作了二十年的老干部,带领警局从大动荡中挺了过来,也是重案组的核心成员,在场的队员有一半是他教出来的,“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们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年段长死了。”林昌贤开门见山地说道,毕竟和廖凯也一起共事了有十几年,两人之间的默契过了三年也不会减少。 “根据资料,年段长和遇害的齐老师是同事,而且关系还不错,算是齐老师唯一的朋友。姓孙,名建树,在学校里负责教导数学,而且和学生关系也不错,没有什么仇家,所以他是怎么死的。”一旁的建南开口询问。 “今早我们去孙建树家里调查的时候,了解到他的妻子和儿子最近去省城做手术,于是就打算离开,但老王闻到了一股子很浓的血味,所以我们就决定翻墙进去(80年代的房子围墙可以搭人梯上去),结果发现孙建树已经死在了浴室里,死因粗略判断是割腕自杀,死亡时间还在等法医查明,但可以肯定,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几天前,血腥味浓郁到可以在门外闻到。”林师傅一五一十地将了解到的情况讲了出来。毕竟廖凯破过的奇案有些比这些还匪夷所思。 “可以去案发现场看看吗?”廖凯问道。 “你说的是哪个?”林师傅反问道。 “我两个都要去,先去学校,然后再去孙建树家里,另外将消息通知双方的家属。” 整个重案组重新又行动了起来,由林师傅,和几个老手带领廖凯和建南出发去学校,另外一批人负责联系受害者家属,然后再分出一批人去走访孙建树周围的邻居,询问这几天有无异常情况。 学校离公安局很近,这也是为了方便照应,毕竟现在在学校读书的学生,将来可能会给这个国家带来巨大的变革。 出了警局,几人就马不停蹄的前往学校,在步行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QQ中学的政教处,由于事发没过几天,再加上天气炎热,同时还有警方对现场的保护,使案发现场并没有多大改变。 当踏入这个现场的时候,一股可以明显感觉到的血腥味涌入了廖凯的鼻子,但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廖凯的观察力在十几年破案经历中被磨练的十分敏锐,以至于他在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来自血液的诡异信息。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老林,这血的味道有问题。”廖凯没有转身,只是随口询问道。 “确实,正常情况下,就沾在年段长椅子上的那点血是不会停留这么长时间的味道的,但这也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在受害者没有任何的外伤下,造成如此明显的鲜血味。”林师傅不愧是这方面的行家,可以凭借一点信息就提出关于死者死亡的疑问,不要小瞧这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探案,本就是提出问题,然后找到答案的过程。 “没错,但还有一个地方十分不对劲,那就是血的味道,正常情况下,在这种高温天气下,要是沾在椅子上的血稍微多一点,那么味道会变的很腥臭,但这里的血的味道,虽然淡,但却让人感觉很新鲜,就像是曾经有大量的人血被囤积在这里一样......”廖凯缓缓开口,当说道囤积人血的时候,哪怕是他,都略感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这也和廖凯这三年在乡下的经历有关,每逢过年过节,村里杀猪,就是会先给猪放血,而猪浑身是宝,血也是不可能浪费的,因此会有一个专门的桶来接猪血,而猪血需要时间结成冻状,而后哪怕把桶拿出,那个摆放猪血的小房间也会充满猪血的气味。 在对血液简单的交流以后,众人开始对这个房间再次进行勘察,虽然先前已经有不少优秀的重案组成员寻找过线索了,但廖凯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谨慎到连跟在自己身边十年的建南,在破案过程中都是无法被信任的。 在政教处内简简单单得摆放着四张有两个学生课桌那么大的教师桌椅,分别属于遇害的齐老师,纪检委员;疑似自杀的孙老师,年段长;还有两张是校长协助部门的。在另外两张桌子上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东西,大多都是校区的资料,学生的活动组织,等等等等。在孙老师和齐老师的桌子上,都发现了两人的合照,同时,在齐老师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学生的处分单,后面的保险柜里塞着从学生那里没收来的小说和劣质香烟。在廖凯的示意下,南建拿走了在桌子上摆着的处分手册。 在对着门的方向是窗户,窗户的旁边是荣誉墙,挂满了这个政教处对学校所作出的突出贡献,其中有单独一份是表演齐老师对校风改善做出突出贡献的。再过去一点,是学校的校训,主张清苦学习,清白做人,但现在就在这个校训下面发生了一起如此诡异的谋杀,说来也真是讽刺。 总的来讲,这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政教处办公室,几乎没有任何疑点,因此,廖凯就闲着没事干,在一旁的校长协助部门的其中一位的椅子上躺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椅子的靠背可以斜着放倒,让人躺在上面。可惜廖凯没舒服多久,就被林师傅一只手拎起来,说是要去下一个目的地,也就是孙建树家里。 在出发的时候,众人又对QQ中学的环境做了调查,发现此地安保措施极差,门口的保安是一个五十岁的大爷,校区有多处漏洞,且围墙极低,一米七身高的人可以直接爬过去,凶手可能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对现场的勘测也只能进行到这里,更多的要去警局针对此案特地开办的证物室去看了,到时候应该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这次的路也不长,想来孙建树为了方便,就把房子搬到学校旁边来了,而且看的出来,孙建树家境殷实,夫妻二人也都是公务员,巧的是,孙建树的妻子王观秋竟然和齐老师的妻子在一个医院工作,可见两家关系有多么密切。 推开门,重案组的其他成员已经开始了证据的采集工作,孙建树的尸体也已经移交给了法医部门,廖凯跟随着林师傅来到浴室,一股比刚刚在政教处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且这股味道在刺鼻,令人作呕的同时,还带着一股血液时间放久的腥臭味,在高温热天下,浴室就像一个小蒸笼,而根据林师傅的报告,死者孙建树是泡在这血水中的,尸体已经开始肿胀,要是再来晚一点,那十有八九就会形成臭名昭著的巨人观,那玩意可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的,甚至很多资深的老警员在见到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呕吐。 尸体已经被小心的运回警局了,在这个贫穷的城市,警局只有一辆大众牌的汽车,一般都用于紧急任务。至于尸体运到警局,就会由局里唯一的法医老方,也就是小方的父亲,方正普,进行分析。 在粗略看过现场以后,一行人退出了卧室,同时开始对孙建树的住宅进行勘察,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在退出浴室以后,就是孙建树儿子“孙流源”的卧室,根据调查,此时的孙流源和她的母亲王观秋正在省城给孙流源做检查,可能会在明天下午到达T城。孙建树家是标准的小别墅,总共三层,外面带有小花园,一楼是吃饭的厨房和招待客人的客厅,二楼是给子女使用的卧室以及一个浴室还有书桌,供他的儿子学习,三楼是夫妻二人的卧室,装有洗手间,但没有沐浴的功能,因此,二楼的浴室应该提供了全家所有人的洗浴。三楼往里还有一个书房,这是孙建树用来自己办公的地方,在确认其他地方没有疑问以后,一行人便来到了这个房间。 在书房正中间是书桌,书桌正对着门,而后除了门的这面,其他三面墙都被放满了书的书柜抵住了。书桌的右前方是一张全家福,左前方是孙建树和齐建黄的合照,照片里的二人胳膊挽着胳膊,显得亲密无间。再往下就是一本笔记以及几份关于学校工作的报告。在书桌的抽屉里又找到了一袋绿茶,这也并不奇怪,那个年代最常见的饮品就是茶叶。 而在这堆报告的第一页,赫然写着“关于齐建黄老师副校长职务审议”几个大字,也许这与二者被害存在着某种关联。廖凯如是想着,于是又翻开笔记本显得平平无奇,里面写着孙建树的日记,密密麻麻,抛开前面的不提,无非记载了一些无关琐事,但等到六月十九号时,事情却变得不同了起来: 1983年6月19日 晴 周日 今日天气偏热,观秋拉我前去城里新开的天城心理会所。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西装革履,听他自己介绍说是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心理学的硕士,因为想要发表关于国人各方面思想的论文,所以才来到这个城市。 在介绍完后,观秋便询问起了我们的婚姻问题,最近为了工作确实很少顾及这个家,让观秋产生了我在外面还有女人的想法,刚好再一个礼拜左右要去给小源做检查,就和学校请个假,陪家里人一起走一走挺好。 在随便讨论了几个问题以后,我们便走了,总算是挺过了这一劫。 日记从这一天以后就断了,直觉告诉廖凯,这后续的日记一定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但剩下的日记去哪了呢?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垃圾桶引起的廖凯的注意,虽然里面空无一物,但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刚刚套上去还没多久的垃圾袋,而这里的垃圾袋一般都会扔到距离这里不足一公里的公共垃圾场,但那里的垃圾估计已经被处理掉一部分了,而且想要在偌大一个垃圾场里面找到这消失的垃圾袋无疑大海捞针。 “把垃圾袋拿开试试,说不定有东西黏在垃圾桶的底座了。”南建突然开口说道,廖凯心领神会,拿开垃圾袋,下面留着一些碎纸片,而且沾满了脏东西,估计也是如此,这些东西才没有被前面的警员收走。 廖凯拿出了其中的几片,并尝试着把它复原,南建和林师傅也从旁协助,但在忙碌了半天以后,也只还原出来几个字——对不 ,我真 很 ,原谅我 。 这很明显是一段关于道歉的话,但是在像谁道歉,如果根据《关于齐建黄老师副校长职务审议》来看,那么就是对齐建黄道歉;但如果按照前面的日记来看,就是在对他的妻子,王观秋道歉,而齐建黄已经死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王观秋,她的回答将会是本案的关键。 在众人勘测的差不多,准备打道回府时,一张突如其来的白纸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也推动了案件的发展,但一切却显的匪夷所思。 在T城的另外一个角落,从一个精致的西式小屋里走出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阳光直直的洒在他的身上,再配上一抹灿烂的笑容,让得周围不给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得不感慨“那个男人好帅。” 程天掏出怀表,金色的怀表配上阳光显得越发尊贵。在看过时间以后,程天向马路对面走去,打开了一辆大众桑塔纳(这是国内正式引进的第一种汽车),在T城,这就是财富的象征,而此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竟然开着汽车,由此可见,程天应该是来自外面的公子哥。 “好了,所有角色都已经就位了,开始表演吧~”程天继续微笑着,仿佛他的嘴只会这种表情一样“期待我们的第一次碰面,探长大人~哈哈哈哈哈哈....”嘴角上扬,微笑变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人性本恶 第二话 人性本恶 当廖凯一行人正打算打道回府时,南建突然在旁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张白纸,应该是倒垃圾时不小心掉下来的,而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孙建树日记后面缺失部分的一页。 几人原来被重石压住的心,此时也是减了几分重量,但廖凯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不再相信运气这种东西,但线索就在眼前,不论是否有诈,他们都不得不试一试。 日记被南建拿在手上,内容如下: 七月二十七日 晴 星期三 我还是觉得内疚,老齐快当上副校长了,我却嫉妒他。我承认老齐是在工作上一丝不苟,任务永远超标完成,但是明明是我工作的时间更久,我的工作成果也不比他差,而且我比他更加被学生接受,我很不甘心,副校长我的能力也能胜任。 ........ 但老齐终究是我的朋友,看到他好了,我也不应该嫉妒,算了,明天学校晚上再和他见一面,再聊聊吧。明天上午观秋要带小源去复检,我上次已经去过了,这次不去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关系...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字迹从表面上看应该和在书桌上文件的字属于同一人。 “所以,如果根据这日记还有已有的线索,是不是可以假设,在7.28的晚上,孙建树和齐建黄约定在QQ中学的政教处见面聊天,结果因为意见不同,发生了争执,并导致了冲突。在冲突中,孙建树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方法杀死了齐建黄,但被齐建黄临时反扑给打伤,血液溅到了孙建树的椅子上。孙建树在处理好现场以后,就从学校的漏洞中溜了出去,回到家在意识到自己杀死了昔日好友以后,深感愧疚,于是就在自家浴室自杀。”林昌贤推测到,根据门卫的供述,在当夜他没看到任何人进出门,当盘问的警察询问他是否在半夜睡觉时,他一口咬定,说自己不会辜负学校的信任。那么,孙建树就只能从墙上的漏洞跑出去,而这些漏洞,他作为年段长,自然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个推测虽然合理,但在没有更加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们还需要继续调查,毕竟连齐建黄的死因我们都还不知道。”廖凯随即开口,在廖凯的感知里,案件正朝着越发诡异的方向前进。 首先自然是齐建黄的死因,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外伤的情况下衰竭而死;而后,在所有人都觉得毫无线索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巧合的出现这么一张白纸,更巧的是,上面写着的东西还足以改变这个案件的进程。最后,两个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可能为了一个副校长的位置大打出手,甚至为此痛下杀手。廖凯脑子很乱,但有一个词语却出现在了他的心底——人性本恶。 为了争夺遗产,兄弟姐妹大打出手,官司接连不断;为了一个管理层的职位,昔日的同事使尽心机,这样的事件在中国屡见不鲜,人性的醇善在利益面前脆弱不堪,人性的丑恶被这物质的世界表现的淋漓尽致。 回到警局,廖凯带着南建直奔保管这个案件资料的档案室,希望可以发现更多的情报,同时,警局将对本市第一个心理咨询师——程天录取笔供,希望从他那里获得关于孙建树夫妻的信息,而出于对案件的慎重,廖凯决定亲自上阵。 这是案件发生的第四天,两具尸体的解剖分析工作已经被方正普完成,资料被整理成了后后的一桌。总的来说,两个受害者大概都是在案发时的晚十点被杀的,这似乎又佐证了林昌贤的观点。而且,根据资料,孙建树确实是因为失血而死,而且致命的伤就是位于右手的刀伤,那把刀此刻也被摆在资料室,它被发现于孙建树家的厨房。于是乎,孙建树在杀害齐建黄以后畏罪或者又是说对杀死好友而内疚,于是就在家中自杀,这个观点似乎已经成立了, 那张日记已经完美得呈现了杀人的动机——孙建树对学校提拔齐建黄的不满。而且从尸检, 以及现场的调查来看似乎真相以及被锁定了,因为从案发现场提取的指纹,除了二人的,就只有剩下两个校长协助部门的人了。但廖凯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却觉得又无处下手,但按照局里以往的尿性,事情发展成这样,十有八九就会以这个结论结案,然后随便套上一 个心脏病发之类的胡扯理由,就此结案,一想到这里,廖凯就会回想到三年前的案件。廖凯开始觉得烦躁,于是又萌生了回到乡村的想法,打算转身叫上南建一起离开。 “对了,我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正当廖凯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老方突然说道,“我在孙建树的尸体里也检测到了同样的麻醉剂,但剂量难以计算,毕竟在水里泡了三天,但成分和在齐建黄体内发现的是同一种,都是三挫仑,这是一种常见的安眠药,一次用多了,会让人全身无力,而且从两名死者的口腔里都发现了茶叶,消息只有这些,别和别人说是我说的。” 老方习惯性的开了开玩笑,接下来留给廖凯的时间可不多了,因为就在他刚刚走出解剖室的时候,局长就找到了他,在听过报告以后就走了,老方觉得十有八九,这个案件又会和三年前一样被随便搪塞过去。但法医也是医,也会对枉死的人心生怜悯,于是他找到了廖凯,希望这个神探可以一如既往的用同样不可思议的的手段破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阿凯。 来到审讯室,廖凯见到了程天,据说是他自己主动找上警局,并要求在审讯室等待询问的。在廖凯看到程天的第一眼,就连这个已经快四十的男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青年男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有一种身居高位者所带来的洒脱与压力。 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个男人对视而作,对视是一门讲究,当两个人的眼神交汇的时候,他们的心理便开始了交锋,内心强大的人,往往将会占据话题的主动权,而那些在交锋中处于劣势的,往往会处于被动。不过这次小小的交锋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一方是经历了无数修罗场的老警探,一方是深谙人心的心理医生,双方势均力敌。接下来就是问话的时间,不过说是问话,最先开口的却是程天。 “廖探长,久仰大名,都说廖探长破案如神,我作为心理学者,对此十分好奇,希望有时间可以交流一下,我的心理咨询室就在城南那里。”程天脸上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微笑,身体微微向后靠,属于那种让人一眼就如沐春风的类型。 “程医生,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廖凯询问道,看似随意,但身体却微微前倾,“我听同事说,是你自己找上门来要求见我的。那么请问你有什么关于案件的线索吗?” 程天从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里是孙建树在我这里的就诊记录,不过内容的有点少,只有关于他所咨询的问题。”程天将文件放在桌上,将它推向廖凯。 廖凯接过这资料,开始浏览起来,只有一张纸的资料看起来自然是快,上面记录的内容大致都是关于孙建树和妻子的矛盾,还有孙建树对齐建黄的嫉妒之情,而在七月二十七号,也就是孙建树最后一次前去咨询的时候,他询问的还是关于齐建黄的问题。而作为他的咨询医生,程天的回忆自然是重要的线索。 “程医生,你可以大致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吗?”廖凯询问道,他的眼神也是集中在了程天身上,这不仅仅可以看清程天的所有动作,同时也可以给程天带来压力。这是一种常用心理手段,不过这种小伎俩在程天面前自然是没有实际作用的。 “当听到孙先生遇害的时候,我觉得十分惊讶和慌张,所以决定自己来警局提供我能力范围内的帮助。印象中的孙先生是一个看上去白白胖胖很是让人亲近的人,而且他的行为举止也是显得极有素养,他所询问的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情,主要就是他和齐老师的问题。他因为自己对于齐老师的嫉妒,而觉得烦恼,我认为既然孙先生对此感到不安,那么不如让两人在学校里慢慢谈,因为刚好二十八号他们要开会,开完会以后正好有时间一起坐下来慢慢聊。剩下的内容无外乎孙先生和他爱人王女士的婚姻摩擦,王女士最近总算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女人,甚至还怀疑他和齐老师是不是有不伦的关系,这些问题让孙先生也感到苦恼。我对此给出的建议是让他有时间多陪陪家里人,比如一起去旅个游什么的。”程天略加思索,便流利地说出了他的回忆。 廖凯并没有从他的动作中看出异样,而且程天的眼神还是古井无波,从表面上看,这个人并没有撒谎。从程天的回忆中可以确认的是,孙建树和齐建黄在政教处是因为孙建树希望和齐建黄讨论关于自己的困惑的事。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程天的预料,两人并没有像预想的一般促膝长谈,恰恰相反,两人最后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最后孙建树杀死了齐建黄,并且在冷静下来后碍于内疚,于家中自杀。但齐建黄和孙建树关系是公认的好哥们,两人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其争执吗?而且最主要的问题是,在二人的体内都发现了三挫仑,齐建黄体内的剂量足以使他全是无力,而孙建树体内的量是未知的,而且根据在二人的口腔内发现的茶叶,可以推理出,甚至是可以肯定,茶叶里被下了安眠药(三挫仑是安眠药的主要成分)。那么,难道是孙建树提前在两人的茶里动了手脚,但难道孙建树在约齐黄建过来相谈时,就有了想要杀死齐建黄的打算。可是说道茶叶,在QQ中学的政教处里,二人的桌子上均没有茶杯,以及茶叶的痕迹,难道是孙建树处理了痕迹吗,可一个回到家害怕得自杀的人,又怎么可能处理掉痕迹。案件渐渐得朝着诡异的方向出发,廖凯也不自觉得感到无奈,手头的线索就这么一点,而关于孙建树生前最后的经历,竟然来自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心理咨询师,而作为家属的王观秋母子,还要在明天下午才到,在程天之后,还得去齐建黄的家属那去一趟,一想到那些因为亲人离世,而在警察这边施加压力的受害者家属,廖凯顿感头疼。 “程医生,那在七月二十七号的时候,孙建树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吗?”在短暂失神后,廖凯继续询问道。因为一个准备犯罪的人,总是会在一点细节上表现的反常,而这些东西落在主修心理的程天眼里,必然是会引起他的警觉。 程天恢复了坐姿,头微微向上偏转,像是在回忆一般。 “具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孙先生平时会在讨论完关于齐老师的问题后再询问关于婚姻的问题,但是在七月二十七号那天,孙先生在谈完以后就匆匆走了,说是有点学校里的工作要回去做。”程天的语速一直在一个平缓的节奏里,给人以一种沉稳的感觉。 “我所察觉到的异样只有这一处,别的方面我没有多观察,毕竟一个心理咨询师对自己的病人充满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 随着对话的继续,廖凯继续询问着关于孙建树的心理情况,但也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所以也只能让程天先离去了。 “好了,谢谢程医生的配合,如果回忆起更多的线索,希望程医生可以主动来告知。”廖凯强扯出了一个微笑,倒也算是对程天配合的感谢。 “哪里的话,廖探长客气了,”程天起身,整理了一下那看上去就昂贵不已的西服,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向着出口走去,挥了挥手,“廖探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廖凯愣了一下,学心理的人总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吗?看来这个程医生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过一想到后面将要去的齐建黄亲属那,饶是廖凯这种随意的性格也不禁有点无言。 坐上从小方那借来的自行车,廖凯没有带上南建,毕竟那家伙的体重实在是夸张,后座连他半个屁股都放不下,这还是考虑车胎不会爆的情况。林昌贤负责骑,而廖凯这种懒人当然只负责坐,于是,前面是高大魁梧的人民警察,后面是邋里邋遢的花衬衫混混的奇怪组合就这样出发了。 如果说孙建树的家是为了孙建树上下班方便,那么齐建黄的家就是为了齐建黄妻子上下班的方便,是的,齐建黄的家就在市心医院边上。从学校到家里,骑自行车也要半小时,从警局时间也没有节省多少。因此,在这炎炎八月的下午两点,太阳像一柄火箭一样,狠狠得刺在了我们可怜的林师傅身上。林昌贤就像一个拧开了旋钮的水龙头,汗如泉涌,而那个坐在后面的花衬衫大爷也是苦不堪言。 “md,局里怎么想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我们上门去问情况!”一向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廖凯破口大骂,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好像一点力都没出的事实。 “你tm还有脸说,现在全是老子在骑车,要不你和我位置换一下,你来骑!”果然,林师傅心情也是被炙烤的烦躁无比,现在那个一点力没出的混蛋在这喊累,自然是一下子让林昌贤瞬间暴躁。 廖凯顿时嫣了,只能讪讪得低头,好家伙,就自己这在乡下和度假一样的三年,连肚子都有肚腩了,要他来骑车,开玩笑,等他们骑到,估计人家都已经睡了。 终于,在冲过最后一条马路后,廖凯两人来到了位于医院旁的小区。没错,齐建黄的家是套房的格式,和孙建树的小民居不同。套房一般只有一层,而且面积不怎么大,而且价格也是较为昂贵的。T城是一个传统的城市,而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右尊左卑是影响较为深刻的,从官职,到房屋,都是以右为尊。因此,当上级就决定优先开发城市的右边,也就是医院的这一面,市政局也在这一面。而QQ中学因为建的时间较早,所以就位于左边,为了确保学校治安,便将警察局也开设在了那里,这也导致后面许多学校也搬迁到了左边。但这并没有带动学校周边环境的发展,毕竟那个时候上的起学的只有少数家庭,所以,市里决定优先开发右侧,于是就形成了“高楼大厦”在右侧,“亭台楼宇”在左侧的景象。 齐建黄的家在小区的最里面的一栋的最高一层,于是在出示证件后,停好自行车,两人开始了爬楼梯。从楼梯传出的问候祖宗的声音判断,这两人现在应该极度奔溃,好在这个年代的楼房不高,顶楼也就七楼,在一番努力后,众人终于是来到了齐建黄的门口,两人气喘吁吁...... “砰砰砰!!!”可能是太过烦躁的缘故,廖凯拍打房门的声音比平时的更加响,而林昌贤也是难得的没有去教育廖凯。开玩笑,林师傅现在嗓子都快冒烟了,怎么可能再为了廖凯浪费体力。 过了一会儿,从房里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声音由远及近,看来是来开门了。 “你们是谁?”从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略显青涩的男性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齐建黄的儿子,齐树。 “我们是警察,可以让我们进去吗?”林昌贤率先开口,好家伙,要是让廖凯来问,这一身花衬衫,傻子才信他们是警察。 说着,林昌贤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是来调查你父亲的事的,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林昌贤再次询问,齐树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有点怀疑很正常。门内在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随着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了,廖凯和林昌贤在脱鞋以后,穿上了室内鞋,好巧不巧的是,室内鞋除了齐树的一双小的,还有一双粉红色的以外,刚好有两双适合成年男子穿的拖鞋。 “看来孙建树经常来你家啊,连鞋子都备好了。”廖凯随口说道,并且走进了房内,直奔厨房,再不喝水,他就要渴死了。 “是的,孙叔叔经常来。”齐树的回答带了一点颤音,毕竟一个穿着花衬衫,说话满脸匪气的人,不就是自己父亲在世时经常说的“小混混”吗?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父亲,齐树也是沉默不语,像是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中走出来一样。 厨房内,廖凯好不容易从林昌贤手里抢下最后一点凉水,在补充了一点水分以后,两人也是渐渐得平静了下来。确实,想要从一个才十七岁的青年嘴里问关于刚刚去世的父亲的信息,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你叫齐树吧,”廖凯看着齐树,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你爸爸以前在学校里一直被人叫老齐,那我就叫你小齐吧。” 廖凯说完,就开始自顾自的走动了起来,刚刚进来的时候只想着喝水,现在再仔细看看,也许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首先,因为在顶楼,所以这是个复式套房,是有上下两层的,一楼进门左手边是客厅,摆着一台电视,现在正播着新闻联播,讲的主要就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初步成果,以及党的下一步计划,想来这也是齐树消磨时间的方式,从客厅进去,就来到了一个小卧室,这里应该就是齐树的房间。右手边是厨房和餐厅,而后还有一个小的洗手间还具备了洗浴的功能。来到二楼,右手边是一个大卧室,卧室里配备了一个洗手间,同样可以用来洗浴,同时在卧室的旁边还配备了一个衣帽间。往左是一个客房,可能因为空间不够,在放了一张床以后,就显得拥挤不堪,连个床头柜都摆不下。 总得来说,看得出来,齐建黄的家庭是比较富裕的。毕竟夫妻二人都在各自部门拥有一定的地位,同时也不难得出齐建黄和孙建树关系密切。毕竟齐建黄父母还有岳父岳母都已经撒手人间了,那么客房的主要服务对象,自然只有孙建树了。 “小齐,你妈妈呢?”在看完一圈后,廖凯也是发现杨双花不在家的事情。在自己的丈夫去世刚刚第四天,她会去哪里。 “妈妈说她要回医院一趟,说是她不在,她怕药房出事。”齐树答道,可能是确认了二人真的是警察的原因,也可能是廖凯对他称呼的改变,齐树也是渐渐放下了戒心,告诉了二人他母亲的去向。 “你觉得我们是去医院找杨双花,还是在家里等她?”廖凯扭头像林昌贤询问道。 “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吧,”林昌贤答道,“去医院询问一个妻子已经死去的丈夫的情况,不太地道。” 廖凯也陷入了沉默,确实,一个案件,两个受害者,两个丈夫,两个父亲,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可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几乎天天都在发生,而且大多数的案件都石沉大海,无法昭雪。可这也没办法,他廖凯只是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小小警察,运气好一点被提拔到重案组,那种国家层面的大事他管不到,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去抓捕那些潜藏在人群里的恶魔。 太阳渐渐西下,医院的旁边,一个崭新的小区里的最里面一栋楼的最高层的阳台上。廖凯和林昌贤抽着烟,吞云吐雾,他们的烟都是自己卷的,T城的地下烟草市场极其庞大,而且与烟草相关的自然还有毒品,毒品在边界的流通十分频繁,抓捕毒贩也是警局平时在做的工作之一。 “老林,过了这么久,你家丫头怎么样了?”廖凯开始没话找话,而且是极度欠揍的那种,谁都知道林昌贤就一个女儿,在爱人得病去世以后,林昌贤就把女儿当成了宝贝。平时下属调侃他,他都不会说什么,但一旦扯到他女儿了,变脸比谁都快。 “还行,她成绩不错,明年就要读高中了,”老林这次难得没有生气,毕竟廖凯确实有三年没有看到他女儿了,而且他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找廖凯玩,甚至在廖凯走了以后还在问廖叔叔去哪了,“我局里有点关系,想把她放到省城去,这里不安生,省城那里好,有更加厉害的警察在保护群众。” 廖凯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风光,确实啊,在这个边境城市里,无数犯罪的幼虫在滋生着,光亮在这黑暗里也只能短暂的闪烁,人性的恶不断吞噬着这少有的几分善良。 夕阳的余晖也是渐渐得被踩在了廖凯和林昌贤的脚下,屋里的齐树已经一觉睡醒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杨双花也快要到家了。二人随即走进屋内,在找到位置坐下后,随意交流了一下一会儿要问的问题,便开始了等待。 “啼哒,啼哒,啼哒........”随着脚步声在楼梯渐渐响亮,廖凯和林昌贤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上去.....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已经回来了~”? 往事 第三话 往事 在廖凯三人的注视下,房门缓缓得被推开,被推开的,还有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杨双花,按照档案室给的资料,此时应该刚刚年满四十,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个双鬓斑白,形容枯槁的中年妇女,想来,自己恩爱半生的丈夫忽然被害,对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小树,这两位是……?”杨双花的语气里充满了疲惫,但也没有过多诧异,毕竟自己爱人被害,警察上面调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林师傅那一身警服,让人信服。 “妈”,齐树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向杨双花介绍起了两人,“这个穿警装的是林叔叔,那个穿的像个小混混一样的,是廖探长,听林叔叔说,廖叔叔是神探,一定可以找到害死爸爸的凶手的!“ 空气突然变得沉闷了起来,难得出去散心的杨双花,被自己儿子这一番话,又是开始不住的落泪,齐树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跟着哭了起来。廖凯和林昌贤陷入了沉默,失去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残忍的惩罚,而廖凯这类人,也许在历经重重考验以后,终于可以在人群之中,找到那披着人皮的恶魔,但却只能用人类的法律去制裁他,而那些被伤害的人们,却永远活在了恶魔的阴影之下,这就是来自这些审判者的无奈。 “杨女士,我知道我们来的可能不是时候,但我们想询问你一点问题,你的回答可能对案件有所帮助,甚至是突破性的进展,所以,我们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过了良久,廖凯缓缓开口,这也是廖凯讨厌拜访受害人家属的原因,自己总是代表着正义的使者来访,但做的事,却总是让廖凯觉得不自在。 “可…可以…“杨双花调整了一下情绪,回答道,毕竟是在医院从事的相关人员,在医院里见惯了生离死别,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而且自己的爱人还是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死去,这让杨双花濒临奔溃,“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定全力配合调查!” 在等杨双花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以后,廖凯问道:“我们想知道齐建黄在七月二十八日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杨双花略加思索,然后回答道:“老齐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学校每天五点放学,他放学以后处理一些文件也就回来了,每天大概六点就到家了,然后去旁边的菜市场买菜,再回来做饭,每天都是这样,除了二十八号那天,他说晚上老孙约他聊聊,但没想到……..” “我相信老孙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建黄的关系,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好,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吵起来的!”在稍微整理了一番情绪以后,杨双花突然开口道,语气里充满着笃定。 这次死去的两人,一个是性格孤僻,不受待见的教导主任——齐建黄,一个是左右逢源,人脉极好的年段长——孙建树,两人的关系也是公认的好,在重案组这几天的走访调查里,几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说孙建树和齐建黄,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那这就和局里现在的推测明显相悖了,廖凯眉头紧锁,这桩案件,真的是处处矛盾。 “那么,在孙建树和齐建黄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廖凯突然记起来出现在孙建树日记上,关于王观秋怀疑二人之间伦关系的事情,于是隐晦地询问:“请你不要隐瞒,现在当事的两个人都不在了,很多事,你可以和我们说了,我们是替人民办事的,你今天说出的事情,除了重案组的人,我可以拿我的警徽做担保,绝对不会有别的人知道了!” “……” 看着表情严肃的廖凯,杨双花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而这一动作自然被廖凯看在眼里,这让廖凯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惊讶,自己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这茬,而旁边的林昌贤也是凌乱在风中。 “小树,你先进去,不要偷听,这些事情你现在还小,还是不知道来的好!”杨双花突兀的开口,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而这也代表着一段被尘封了许久的往事,终于将以一个如此惨烈的方式,铺展在众人面前。 齐树看到突然严厉的母亲,虽然很想听那段故事,但还是不敢和妈妈对着干,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我也是不信的,但直到出了这事,我才觉得原来老齐真的没骗我。”杨双花开口道,廖凯和林昌贤的思绪也是一起被拉回到了当年的大动乱的年代。 如果说1949年10月1号,是中国的新生的话,那么之后的几年便是中国从一个婴儿成长为少年的过程。是一个急速发展的过程,从朝鲜战争,到一五计划的成功,再到三大改造彻底完成,其中还出台了五四宪法,完善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根本制度,但就像一个少年一样,在获得了成就了以后,学不会低调,于是开始洋洋得意,开始夸大自己的能力,于是就出现了夸张主义,人民公社,以及新中国以来,最为惨绝人寰的大动乱,让本就不稳定的中国文坛,全面崩溃,而齐建黄就是在那时候来到这个城市的。 齐建黄来自哪里,这事谁也不知道,但谁也不会在乎,因为在那个年代,内陆有不少文学青年为了不被迫害,于是逃到了远离人群的边境小城来,这事在当地屡见不鲜。但在那个贫穷的时代,像T城这样的小城,几乎每天都会有饿死的人,而对于刚刚来到T城的齐建黄来说,最主要的就是要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名叫孙建树的男人出现在了齐建黄的视野里。而这次一段因果,也最终酿成了这样不忍直视的惨祸。 孙建树是当地一家小地主的独生子,因为家里屯粮比较多,所以孙建树也是经常接济一下从外地来的穷书生,而作为回报,他希望,那些读书人也可以教他读书,长久下来,孙建树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也算是为他后来当上老师留下了善缘。 在一天的一个下午,孙建树刚刚走出家门,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穿着那个年代最常见的麻布大衣,因为许久没吃饭的原因,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在夕阳的余晖下,那张刀削般的脸庞,却是让孙建树久久不能忘怀。 在得知齐建黄的困境后,孙建树主动提出,让齐建黄暂居在他家,而当齐建黄说出自己可能没东西可以回报的时候,孙建树笑了,他说——读书人最不应该说的就是自己无以为报,那一脑子的见识,比大米黄金,金贵了不知道多少。 于是,两个人的命运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若是想要分离,想要一刀斩去所以因果,那便“断”去两命。一方是父母生死未卜,满腹经纶的穷书生,一方是父母驾鹤西去,求贤若渴的小地主。孙建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真正的读书人,那些前来寻求帮助的,都是只有半吊子的东西,真的问起问题来,也是一问两不知,好在还是会认字,让孙建树也是可以自己读写,因此,孙建树后来就以家里无粮为由,委婉地把那群蛀虫请了出去。但齐建黄不一样,孙建树本能的觉得,毕竟都快饿死了,但却还是不肯卖了那布袋里的三本书。而对于齐建黄来说,孙建树又何尝不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肯让他进门,并且不图钱财的人,而孙建树刚才所说的话,也是让齐建黄不再生疑。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说既是预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在一座偏远的小城里,在一个被阳光洒满的小巷里,齐建黄一袭青衣,手捧《论语》,一旁的孙建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岁月静好,时光暖融。 是的,在两人的相处中,孙建树渐渐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贫苦书生心生倾慕,但奈何齐建黄儒学出身,这些心思也是被孙建树压在了心里,孙建树自己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对齐建黄学识的欣赏,还是对齐建黄品行的钦佩,还是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其他思绪,孙建树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原来挺不错~ 但生活总是在前进的,T城如此,齐建黄也是如此,城里新建了医院,翻新了学校,也招了新的老师,而齐建黄和孙建树也在此列。并且,没过多久,齐建黄就和市医院的杨双花好上了,直到这个时候,孙建树才彻底认清自己对齐建黄的感情,这是一种畸形的依恋。于是,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孙建树还是找到了齐建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修习儒家经典的齐建黄,又怎么会去做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事呢,于是就拒绝了孙建树的示好。然后二人就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也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家庭,一直到这个案件发生。 以往,当齐建黄对杨双花讲述往事的时候,杨双花也是半信半疑,结果在这事出现以后 ,杨双花才想起来这茬。 “所以,现在又多了一种可能,”廖凯沉声道,”也许,孙建树是对当年齐建黄的拒绝心生不满,加上现在齐建黄又要当上副校长了,孙建树心生不满,所以起来杀人的心思吗?” 房间里再度沉默,加上上次在孙建树家找到的日记,以及程天的口供,孙建书杀害齐建黄的作案动机以及作案的时间,都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但作案的手法确实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再杀死齐建黄以后,孙建树会那么果断的拿着刀在家自杀吗? “警察同志,我相信老孙不是那样的人,他平时连杀只鸡都不会,怎么会杀人呢?!而且过去这么久了,老孙也有了老婆孩子了,怎么会对老齐做出这种事来……..” 杨双花情绪激动了起来,而且她所说的,也和重案组对孙建树周围人的调查结果八九不离十,孙建树因为脾气好,所以在学生和老师的圈子里都混得开,而且信佛,杀生一事看得及其重,连只蚂蚁,都不会去踩,要这样的人去杀人,无异于天方夜谭。那么,这事会不会是有人在杀死齐建黄以后,故意陷害给了孙建树,然后又去孙建树家里杀死了孙建树,但孙建树是一个中年男子,全身的刀伤只有一处,而且经过法医的鉴定,几乎可以肯定,孙建树手上的刀伤,是自己划伤的,但想要逼一个大男人自己割手腕,几乎不可能,想要一瞬间制服孙建树,除非是用重物击打头部,可在孙建树的身上,却没有发现明显的被钝器击打的痕迹,又或者说,是制人麻醉的枪,可这玩意儿会在人身上留下针孔,孙建树也没有,难道只有安眠药了吗,用过量的安眠药使孙建树无力,然后再从孙建树的背后操纵他的手,让他将自己割腕,感受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廖凯再次为自己的推断不寒而栗,案子现在不仅诡异,而且血腥了起来…… “我想问一下,孙建树平时有没有作对的冤家,或者说有人以前估计针对过他?”在认为孙建树也是受害者以后,廖凯觉得应该开始从孙建树那里调查,齐建黄性格孤僻,作对的人没有,合得来的人,自然是更加不可能有,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从交际圈极大的孙建树这里下手。 “老孙性格好,好像没有和谁吵过架……”杨双花回答道,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记起了什么,突然抬头道:“我突然记起来一个人,那叫周恺涵,是一个从QQ高中辍学的混混,仗着自己家境不错,拉着几个狐朋狗友组了一个小帮派,好像叫什么“西南虎“,老齐以前去管过,但后来担心他们报复,而且已经不是QQ中学的人了,老齐就也没有去管过了,但建树那个一条筋,总觉得读书是个宝,一次次得跑到那几个小混混的家里做思想教育,希望那几个混小子可以回学校好好学习,结果那几个小混蛋,一个回去的都没有,还嫌他烦,害他们被家长训,所以在孙建树回家的时候,把他打了一棍,嘴角都缝了几针,但他还是心太好,对外人都说是自己摔的,也就老齐和他关系好,才听他提起过。” 嘴角有缝针的经历,这和尸检结果一样,看上去这个孙建树还真是个老好人,这样一个一心一意搞教育的人,竟然在家里自杀了,怎么可能,这个凶手心肠十分歹毒,而且心理素质极高,很有可能是老手…… 廖凯心里想着,但是,那个叫做周恺涵的家伙,到时一定要去抓起来好好审审,这事十有八九和他有关系,或者说,从他那,至少可以拿到一点别人不知道的线索。 “恩,这个人我现在就叫局里去查,连老师都不放过的凶手,我一定会将它捉拿归案的!”廖凯向杨双花保证,然后转头看向了林昌贤,眼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查案我来,骑自行车的事,果然还是你来吧。 林昌贤满脑子黑线,但要不是受害者家属还在,不然,廖凯怕是要被来一次“林氏推拿”。 “那么,杨女士,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回警局的,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林昌贤也是开口保证到,而且,一般做调查,大多警察都会说“尽最大的努力”,看上去很让人感动,但仔细一想,这要是抓不到,那也可以拿已经尽力了推脱,但林昌贤却没有,他也是公职人员,所以对那些维护学生安全和利益的老师十分尊重,而眼下,有老师被离奇杀害了,他自然是义愤填膺。 “我没有啥想问的,”杨双花低头,“就是想知道,要是抓到了凶手,会判他死刑吗?” “……”廖凯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按照这个案件造成的恶劣影响,还有受害者的身份来看,死刑不确定,但十五年以上的牢,是跑不掉的。” 杨双花没有再多说,只是盯着厨房默默流泪,是啊,往常的这个时候,厨房里应该有一个男人在为全家的晚饭操劳了…… … … … 离开了齐建黄的家,廖凯和林昌贤都没有开口说话,路上只有林昌贤骑车的脚踏声,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一个繁华,巨大,而又善恶交加的世界,有像圣雄甘地那样的人间圣人,也有像李某某那样赚人血馒头的邪教分子,有披着人皮的天使,也有披着人皮的魔鬼~可惜的是,仁慈的天使,总是会赐予魔鬼无关痛痒的惩罚,而那些被魔鬼残忍地折磨致死的绵羊,却只能沦为孤魂野鬼,好一个~ 繁华的大千世界~?? ”西南虎“周恺涵 第四话 ”西南虎“周恺涵 廖凯在林师傅快要杀人的眼光下从容下车,也没有管林昌贤是什么心情,直奔重案组的办公室,必须快点叫人把周恺涵带过来,因为他还未成年,而且目前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证据指向他,所以只能上门调查。而且和其他嫌疑人不一样的是,周恺涵是一个已经辍学了的未成年人,所以很多强制性措施并不能使用。 在简单的沟通以后,重案组又再次忙碌了起来,案子发生在7.28,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已经是8.1号了,而根据以往的案件可以看出,越是这种重大杀人案,随着时间的推移,破案的几率那是直线下滑的,可以说,警方在案发以后的72个小时里,找到的线索,以及得出的推断,将直接影响案件的走向。当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重案组的成员已经筋疲力尽了,要在这个时候再跑一趟,去找周恺涵,实在是不值得,一个混小子,能跑到哪里去?所以,在林昌贤的命令下,已经连续工作三天的重案组成员们也是零零散散地离开了办公室,工作了这么久,大家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师傅,”南建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十分狗腿地给廖凯递了过来,“师傅,你们去齐建黄家里,走访的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是刚才在睡觉吗?”廖凯没好气的道,“不是说了,现在要先去把周恺涵找到吗?” “师傅,这话就见外了,我跟在您身边也有十年了,你有啥瞒着的,我能看不出来?”南建一脸油腻的傻笑,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廖凯, 廖凯顿感头疼,好家伙,这小胖子,这么多年跟在他旁边,本身是学了不少,但这坏心眼也是无师自通。廖凯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然后只能无奈地把孙建树和齐建黄那一段说不清的往事再次讲了一遍。 “师傅,真的假的?!”南建听完后,直接被惊在原地,“但,这些事情,为什么刚刚不说?” 确实这样的事情虽然让人觉得反感,但现在,这两位正主都已经死了,而且重案组在加入的时候,那都是画过押的,绝对不把涉及案件的人的资料泄露出去,他搞不懂为什么廖凯要隐瞒这个事情。 “大家都累了,现在告诉他们,指不定他们又把这休息时间给推了,”廖凯缓缓开口道,“现在还是先找到周恺涵吧,找到他以后,我在把这件事和大家讲。” 南建也是个聪明人,晓得廖凯说的有道理,也就没有多问,在三个人喝了一杯温水以后,廖凯和南建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休息去了,林昌贤在道别以后也是准备回家,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这几天办案,三天没回去了,现在也是有点想自己女儿了~ 时间来到8.2号,早上八点,重案组的所有成员再次集合,每个人的分工也是不同,有的人负责留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有的准备继续去案发现场调查,也有的继续去走访学校周围的居民,希望能问出来在7.28的夜晚,是否有奇怪的声音,或者说奇怪的人和物,然后剩下的一批就和廖凯,南建,林昌贤一起去找周恺涵。 简单的准备了一下,以林昌贤为首的这组,率先出发,去寻找周恺涵,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所以,林昌贤等人决定先去周恺涵家里,看看他在不在,不在的话,也方便询问其母。周恺涵的家就在QQ中学旁边的一个老房区里,就是那种和孙建树家差不多的小别墅,但是旧了一点,不过听说,周恺涵的父母在省会城市里也有房产,周恺涵的户口也因此是省会城市的,从这就可以看出此人家境的优渥,也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对学业如此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家境,不读书也可以打败全国99.9%,那还要努力干嘛?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随着一阵脚步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戴着个玉镯子,脖子上也有个珍珠项链,好像生怕谁不知道她是一个富婆一样。 “你好,吴女士,请问您儿子在家吗?”廖凯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恺恺又惹什么事了吗?是又偷了谁家东西,还是又和人打架了?”这位吴女士从容开口,好像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一样,“钱的话,你们说吧,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可以付的。” 廖凯也是一愣,看来这“西南虎”惹的事挺多啊,被这样的母亲惯着,可以说,他的前途已经差不多没了,“那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我们这有一件案子需要调查一下你儿子。” “调查?你们是什….”少妇刚刚想要问的话被林昌贤亮出的警察证活生生堵了回去,“他犯什么事了?大概要赔多少?” 她明显慌了起来,以往上门找事的,一般都是小混混,平时花点钱就可以打发了,但来警察还是第一次,而且一次还来了几个,这有点脑子的都该想到,她儿子这次犯的事肯定不小。而廖凯也是头疼,这女人怎么张口就是多少钱,这傲慢的语气,真的是让人反胃。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只是询问几个问题,希望你好好配合,不然我们就去警局慢慢谈!”廖凯语气加重,带人去警局,显然是不可能的,上头连搜查令都没下来,怎么可能来一张拘捕令,不过,廖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个女人肯定是个法盲,吓唬吓唬就好了。 “他,他现在应该和他的朋友在T城小学里打球,或者跑到城口的河里去抓鱼了……”果然和廖凯猜的一样,一说出要去警局,她哪里还有胆子扯东扯西 。 “请你放心,我们找周恺涵只是询问几个问题,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做什么的。”随行的林昌贤也是开口道。 离开了周恺涵家,众人决定分头行动,廖凯和南建以及一个以前处理过周恺涵这个小团体的民警去城口找,林昌贤和另外两个组员也带上了认识周恺涵的民警去T城小学里找,在约定下午两点,QQ中学集合以后,五人分成两队,各自出发。 在步行了小半个小时以后,廖凯和南建总算是来到来T城的城口,说是城口,其实也就只是一面破败的矮墙以及一扇破了一大半的门而已,门口还留着以前引过来的护城河,据说是从后山里的小湖里流出来的,所以河里有点湖鱼倒也是挺正常的,河边有几个洗衣服的女人,河里有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在抓鱼。 “胡警官,那小子就是周恺涵吗?”廖凯向旁边的民警问道,这个民警以前陪同孙建树去找周恺涵谈过话,而且时间也不久远,印象倒也是深刻。 “这个人不是,不过倒也不是毫无关系,他好像是周恺涵旁边的狗头军师,叫包文彬,是他们那个组织里负责跑腿和打架的小成员。”胡姓民警在稍加确认后,便肯定得和廖凯说道。 几人稍微准备了一下,然后就朝着那个在河里抓鱼的青年走去,既然是一个团体的,那想来也是对周恺涵的行踪有所了解。 “你是包文彬吗?”南建站在河边,朝着包文彬大喊,“我们有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河里的青年愣了一下,转头向岸边看来,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来找我干嘛。当然,尽管心里有点疑惑,但他还是朝着岸边游了过来。而岸边的廖凯等人也是借此机会稍微观察了一下包文彬,此人长得人高马大,但却是一脸憨相,一看就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包文彬快游到岸边了,结果胡警官和他刚好对上眼了,廖凯心里大骂,艹!忘记这茬了,既然胡警官对他有影响,那包文彬自然也会对胡警官留有印象。包文彬二话不说,转头就游,而廖凯也是没有犹豫,朝着包文彬的方向就是纵身一跃,好家伙,出来抓个人,没想到竟然还要游泳?!南建那小胖子肯定指望不上,他别沉下去就好,胡警官都快五十的人了,你让他下来游泳,这自然也不可能,不再多想,廖凯开始加速,虽然是个边境小城,但这里河流众多,不会游泳的人就和不会游泳的鸭子一样少。 不过,前面也说了,说着包文彬生的人高马大的,在水里卖力得游起来,那自然是飞快,人家扑腾一下子,可能廖凯就要两下,两人的差距也是越来越大。不过廖凯可不急,虽然游得不快,但是廖凯水性好,以前也是可以一口气游五公里的好手。 终于,在游出了快一公里的时候,包文彬两腿一僵,就是要沉下去,好在廖凯及时赶到,把他一把捞了上来。 “咳咳,咳!……”当包文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忽然,他好像记起了什么,猛地爬起来就要跑,结果还没开始跑,就被拉住了。 “包文彬,苦头还没吃够?再跑,那咱就要去你家看看了,想来你爸妈看到有警察上门找他们儿子,应该会很惊讶吧?!”旁边,廖凯略带戏谑的声音传入了包文彬的耳朵里。 “我知道了,卖五金的老王家的那几个零件我马上去还,”包文彬似乎认命了,丧着气说道,“这老王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几毛钱的零件吗,他犯得着找警察吗……” “不是这事,”廖凯没好气地骂道,“我想知道,周恺涵现在在哪?我们找他有点事情要问。” 包文彬一愣,原来是这事,你早说不就好了,犯得着追我这么久吗?包文彬也没有隐瞒,向廖凯等人全盘拖出了。 从包文彬的口述中,可以知道,周恺涵平时这个点都会去学校给一个女生送午餐,虽然人家对他好像没啥意思,可架不住周恺涵这小混混的脾性,要是不让人家跟着,指不定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包文彬这小子也有点意思,家里条件也不差,和周恺涵也是一个级别的,所以才会玩到一起吧,而且因为不太聪明,所以也是经常被各种各样的人耍,也得了一个很有趣的称号——包包狗,不过人本性倒也不坏,廖凯等人也是没有深究。 “小子,没啥事了,我们走了,你小子别学坏了,我看你心思倒也不坏,就别在混了,读书才是正途,”在问好问题后,廖凯等人也是没有久留,起身准备离开,“哦,对了,老王家的零件别忘了给他还回去。” 说罢,廖凯也是没有等他答复,带着南建和胡警官直奔QQ中学,出于多年破案的经验,廖凯隐隐约约得觉得,这个案件的突破点可能会从周恺涵开始,找到了他,可能就会牵扯出下一个点来。 于是,又是长达大半个小时的赶路,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在赶路的林昌贤,想来他们也在T城小学那边得到了和廖凯一行人相同的答案。在两股人马会和后,大家加速前进,终于是在学校午休开始前,赶到了QQ中学。一到了这边,胡警官和另外一个警官指着一个在人群里及为显眼的高大男子,向廖凯低声说道,:“就是他!周恺涵~” 于是,一行五人混着人群直接摸了上去,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把每一个周恺涵可能跑的路线都给封死了。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现在是QQ中学的午休的时间,有很多家长来给他们的子女送饭,而此时的周恺涵正缠着一个个子高挑,长相略显清纯的女生,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女生的嫌弃,但周恺涵不在乎,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让在边上观看的廖凯都尴尬的头疼,这小子绝对不可能是凶手!这也,,,太他娘的蠢了! 时间来到下午一点,在目送玩那个女生回学校后,周恺涵随手抄出了一只劣质的土烟,划了一根火柴,一个人靠着学校的围墙抽着,哪怕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他也依旧摆着这个他认为很帅的姿势,殊不知,现在的他,已经被五个警察给盯上了。 于是,在一声惨叫以后,周恺涵被廖凯摁在了墙上,好家伙,袭击未成年人,现在的廖凯都还不算警察,只是回来协助调查而已,顶多到时候再跑回乡下去而已。 “小子,接下来我们要问你一点问题,你只要回答上来了,我们就让你走!”廖凯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我们是警察,你应该也看到胡警官了吧,老实一点,不然抓你去坐牢!” 一听到坐牢,周恺涵顿时老实了下来,好家伙,以前的警察可不这么狠啊? 而廖凯这里也是无语,咱国家法律普及率这么低吗,我这什么手续都没有,带周恺涵回警局都需要申请,结果拿坐牢吓他,他竟然真信了,母子两一个德行,都是法盲。 “警官你尽管问,我绝对什么都说!”周恺涵的态度也是马上怂了下来,这家伙到现在都还以为廖凯要抓他坐牢。 “你是不是叫周恺涵?”廖凯开口问道,“就是那个叫西南虎的周恺涵!” “对对,我叫周恺涵。”周恺涵连忙回答。 “好家伙,人不大,口气不小啊!”廖凯笑着道,“西南虎都给你整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我一直遵纪守法的。”周恺涵讪讪得接话,好家伙,想死的心都有了,太尴尬了。 “首先,”廖凯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严肃得问道,“你和孙建树是不是有矛盾,你以前是不是找人打了他,还让他嘴巴去缝了几针?” “这个……这个,我那个时候看他太烦了,天天来我家说教,搞得我妈天天说我,我爸回来那次他也来说教,搞得我被我爸揍了一顿,所以就想着找人吓一吓他。”周恺涵支支吾吾得道。 “嫌人烦,就可以找人打人了?”廖凯骂道,“你小子,应该好好谢谢孙建树,他要是那个时候来警察局,你现在应该就在少管所待着了!” “算了!”廖凯也没有多说,继续问道,“七月二十八号晚上,你在干嘛,有谁可以作证!” “是不是和孙老师齐老师死了的事情有关?”周恺涵也不是傻子,自己值得五个警察来抓?傻子才会觉得没问题,“那事真的和我无关!我那天晚上和包包狗去东城区的夜宵摊吃烧烤去 了,有好多人可以作证的!” 东城区夜宵摊,廖凯记下了,到时候让南建跑一趟,不过看他这语气,倒也不像是在撒谎,接下来,廖凯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到他,孙建树这几天有没有找过他,齐建黄有没有找过他,以及最近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人出现,仔细一问,倒也是得到了几个有用的情报,在没有啥事以后,便放走了周恺涵。 也许有人会疑惑,为什么找一个人这么麻烦,要出动这么多人,但这就是八十年代初,警察破案的基本情况。那个时候不像现在一样,有照片可以辨认,要找人,只能找见过的人带路,或者找画师画画相,找人也只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联络也没有手机,连BB机都是在八十年代末才兴起的,在这种条件下,警方办案困难重重,这里也是对一直从事维护人民安全和利益的人民警察表示由衷的敬佩,希望将来可以以作家的名义,对警局上门拜访。? 线索 第五话 线索 在放走了周恺涵以后,廖凯一行人便打道回府,准备去警局再把线索都捋一捋,另一边也是叫南建去东城区的烧烤店询问一下,在七月二十八日晚上,周恺涵和包包狗是否在那里吃夜宵,最好把具体时间也问来。 在调查周恺涵的时候,廖凯也是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线索, 首先,齐建黄在遇害前一天,来找过周恺涵,两人也没有多聊什么,内容还是不变的老几样,无非就是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孙建树的苦心,说什么家境好不是自己放纵的理由,一个真正让人信服的人,往往都是学识出众,品德高尚的人等等等等。 同时,周恺涵还说,学校里最近也传出了很多关于齐老师和孙老师关系不当的流言,不过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只是当个玩笑而已,但在杨双花提供的线索里,齐孙二人也确实有过这样的往事。 最后,他还说最近他在家里找到了一封信,让他最近小心警察,说他快十八岁了,以前犯的很多事,都被警察记得,最近最好不要瞎跑,在信的结尾,还说为了保密,让他把信封给烧了,结果周恺涵不知道是真的做贼心虚还是真的信了,把信封给烧了,让廖凯等人也是头疼不已,这小子也是真的混! 不再多想,现在的线索可以说是全断了,本想着逮住周恺涵,可以问出更多线索,结果谁能想到,这小子把最有可能接近嫌疑人的信封给烧了。而正当廖凯头疼的时候,南建那边也是带来了消息,东城区的烧烤摊就一家,老板是个北方人,在五年前过来的,在那个年代,烤的最多的就是地瓜,还有湖里的小鱼小虾,再或者就是小麻雀。 根据老板的回忆,在那天,周恺涵和包文彬确实是在他的烧烤摊吃烧烤,时间大概是在晚上八点到十点,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两人是烧烤店的常客,平时时间大多也都是这个点。而周恺涵说,在吃好烧烤后,就从东城区,走回家了,期间什么地方都没去,路上和包文彬是分开走的,所以,也就是说,在十点以后,周恺涵的行踪是不确定的,还有待侦查,虽然廖凯不相信一个学生能做出这么精密的大局,但留一个心眼总是好的,也许这小子被人当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不过,这也让案件陷入了僵持,线索不多,而且全部连不到一起,甚至,老方那到现在都没有查出齐建黄的死因,再这样下去,怕是再两天,按照局里的性子,这个案件又会被随便扯一点理由,搪塞过去,等到了那时,案件就又变回了三年那样,这事廖凯不能接受的。 “廖师傅,廖师傅!”这个时候,办公室突然跑来一个队员,进来就找到廖凯,喘着大气道;“王观秋母子回来了,局里的意思是一会儿会把王观秋接过来询问一下。” 廖凯一愣,好家伙,这里刚刚遇见瓶颈,王观秋母子就回来了,看来这案子,还是有那么一线的机会的。想到这,廖凯也是重新打起精神,跑到水龙头那稍稍冲了把脸,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邋遢,至于穿着,廖凯今天也是老实了一点,穿了件白短袖,黑长裤,倒也有几分正装的感觉。在略加整理以后,廖凯直奔审讯室,打算在那里等王观秋的到来。 而在城市的另外一个角落,程天站在阳台,看着王观秋被几个警察护送着走出了孙建树的小别墅,而房子里的孙流源在得知父亲自杀的消息以后奔溃大哭。程天不由得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呵!终于是来到第一个小高谷了~ 没错,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在孙建树家对面的另外一栋小别墅~ 又过了许久,当廖凯终于等到王观秋的时候,十几年追击凶手的他,在王观秋身上嗅到了一丝邪恶的气味,这让他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要怀疑那些老警探的直觉,那是一群游离在人魔交接处的人,谁是真正的人,而谁又是邪恶的魔,往往在见面的第一眼,他们就能分辨出来,在任职期间,他们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多少骇人听闻的事件没有经历过,正是这样的环境下,磨砺了他们对邪恶之人的直觉。 王观秋在几个民警的陪同下走进的审讯室,根据资料,她今年倒也是四十左右,但看上去保养的不错,看上去只有三十五的样子,倒也是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感觉。此刻,她正扶着桌板,缓缓落座,好像还没有从失去丈夫的悲伤中缓过来。 “这位警官,我相信我家建树不是那样的人……”王观秋略显无力的道,这话几乎每个人都这么说,孙建树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就不像是个杀人如麻的主,所以这话倒也是可以忽略。 “请这位警官一定要为建树讨个公道啊!他是被人陷害的,他真的…真的…不,不是那样的人~”王观秋说着说着,便大哭了起来,廖凯也是无言,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因为——王观秋尽管现在哭的很惨,但她的,她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尽管在很努力地装的撕心裂肺,但眼里的那一抹冷漠,在廖凯眼里却是如此的显眼。 又过了一会儿,在等王观秋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以后,廖凯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王观秋的面前,“现在,可以问你一点问题了吧,你越是配合,孙先生就越早可以摆脱罪名!” 见廖凯神情严肃,王观秋似乎也不好意思再让这么多人干等着了,于是开口问道:“警官尽管问,我一定积极配合,一定要早点找出凶手,我家建树谁也不欠,谁会这么狠心!” “不用警官警官的叫,叫我廖凯就好了!”廖凯也是没有听她继续扯,直接问道,“孙建树在二十八日遇害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建树……”王观秋略加思考,“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和平时比,他那几天好像一直在纠结齐建黄当校长的事情,整天都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自己对不起建黄,为了解决他的这个心病,我还带他去城里新开的天城心理会所里找了心理医生给他做咨询,结果好像也没用,还花了不少钱,后面的,就是我要带流源去省城那里做个小手术,建树本来也是要一起去的,结果下午的时候,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说什么,要和建黄做最后的了解,结果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廖凯稍加思索,这些事和目前掌握的情报全部吻合,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当下也是没有犹豫,开口道:“那么,孙建树平时有什么得罪的人吗?或者说,平时有没有人和他不对付的?” “没有,建树的性格很好的,怎么会有人和他不对付,”王观秋很快回答道,“不过,学生里到是有一个叫周恺涵的混小子,建树好心去劝他回头是岸,认真读书,结果这小混蛋非但不领情,还找人把建树打了一顿,害的他去医院缝了几针,我看这次肯定也是这小……” “王女士,在证据确凿之前,请你不要诬陷别人,不然我们会对你采取行政拘留,”廖凯打断了王观秋的话,然后继续问道,“那么你,在案发的前几天,都做了什么,去见了什么人?” 廖凯还是觉得王观秋有问题,所以这次直接问出关于王观秋自己的问题,要是有所掩藏,廖凯相信自己的直觉。 “emmmmmm………”王观秋语塞,好像有点慌乱,“我还是老样子,去医院里上班,回家做饭,其他什么事也没做,因为在医院,所以也每天见的人太多了,也没有啥不对的地方。” “王女士,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你越是配合,你丈夫的死,就能越早洗雪。”廖凯也是懒得废话,这拙劣的演技,骗谁呢? “我真的没有!廖警官,你不要诬陷我!”王观秋自然是不会这么老实就交代的。 “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要是这事不弄清楚,我真的可以依法拘留你,”廖凯看王观秋软的不吃,那就直接来硬的,“你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走在大街上,被人说是杀人犯的儿子吧?” 这句话好像一把铁锤,把王观秋最后的防线给击垮了,是啊,要是这事不搞明白,自己的儿子以后叫人怎么看?恐怕连门都出不了了。所以,她也是不在隐瞒,将事情说了出来。 王观秋在二十七号晚,见过周恺涵!而且王观秋说的话,和周恺涵声称收到的信封的内容是一样的。 原来,王观秋看自己丈孙建树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被人打进了医院,所以对周恺涵心生怨念,于是就从QQ中学里找到了周恺涵的资料,得知他今年十一月份就十八周岁了,所以就特地跑到了周恺涵经常活动的地方去赌他,威胁周恺涵,说等他十八岁了,就把他袭击老师,聚众斗殴的事情上报给公安局。而廖凯问她的时候,之所以不说,也是怕到时候真的是周恺涵干的,她到时候落个怂恿他人犯法的罪名,她还有儿子要养,要是做了牢,他这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怎么办? 听完王观秋的描述,廖凯也是不再继续审讯了,叫上南建,骑着自行车就走,好家伙,刚刚都被周恺涵摆了一道,这小子原来编了个故事骗他们,哪有什么信封,估计是他怕孙建树日后真的去警察局报案,报复他,所以先下手为强,把齐建黄杀了,然后嫁祸到孙建树身上,逼他自杀。廖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T城不是很小,前有河,后有山,但也不是很大,廖凯二人骑着自行车,找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是在一条巷弄里,找到了周恺涵,这混小子正准备去还五金店老王零件,不过此刻看到廖凯和南建,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知道自己隐瞒了点事情了,于是丢下零件,转身就跑,而且知道廖凯他们骑的是自行车,所以这小子也不在大路跑,撑着一个矮墙,往上一跃,就跑到另外一面去了。廖凯心里也是骂娘,怎么上午刚刚游过泳,这下午就又要越野跑了,而且怎么又带着南建?!看了看南建那圆滚滚的肚子,廖凯一阵头疼,算了,翻墙指望不上你了,老子自己来! 没有犹豫,廖凯丢下自行车就追,每一个警员在培训的时候,都会接受体力训练,总不能跑的比歹徒慢吧,而T城这种山区的警察,体力训练里也是多了一项越野跑,而廖凯怎么说也是以前的第一,这全力以赴的追赶下,很快就扑倒了正在翻墙的周恺涵。然后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收拾,好家伙,上次好话不听,那这次就先给你吃点苦头,看你老不老实! 另外一边,南建推着自行车,飞奔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周恺涵,一阵无言,不过看来,这次应该会有收获了,想着,就把周恺涵给拷拉起来,虽然他还是未成年,但他年满十六周岁,也要承担一部分的法律义务,而且这次案件重大,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事呢? 在这次被廖凯收拾了以后,周恺涵也是老实不少,说那天确实撒谎了,他没收到什么信,那就是他胡扯的,他其实撞见了王观秋,王观秋也是个狠人,刚一见面就开始骂,而且还威胁他,说要抓他去坐牢。他怕这事说出来,到时候被廖凯他们怀疑自己有这杀人动机,所以没敢上报。结果王观秋也是这想法,怕连累自己,所以也选择不说,好在廖凯发现的早,不然后面又要麻烦不少。 不过,这样一来,好像又没有啥线索了?廖凯觉得头晕,感情自己早上游泳,下午跑步,结果啥都没有?中午忙着审讯,连午饭也没吃,现在一静下来,就顿感头晕,想来其他几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也不再强撑,带着南建,叫上林昌贤,三个人跑到了旁边的小饭店,随便吃了一点。 “南建,你觉得这案子还有希望吗?”廖凯脸色彷徨,这好像又回到三年前了啊,一遇到大一点,难一点的案子,上面就想着搪塞搪塞,乘早过去,没想到,过来三年,回来的第一个案子就这么悬…… 廖凯不再多想,抽了一口从周恺涵那顺来的土烟,脑子里突然又奔出来卷铺盖回村的想法。 “难啊~”南建也是郁闷,师傅好不容易出山了,结果上来就是这种毫无办法的案子,上面又是这种和三年前一样的套路,这不是成心逼着师傅再回去吗? “这个时候,除非老天开眼,出现奇迹,不然恐怕真的没有办法了。”连一向沉稳的林昌贤现在也是态度消极,这次的对手,手段残忍,心思缜密,就像《圣经》里出现的恶魔一样,猩红的双眼,弯曲的犄角,狡猾而又强大。 在买完单后,三人回到警局,却发现重案组的人,一大半就不见了,只剩几个留下来整理文件的文职人员。 廖凯拉住一人,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在短暂的失神以后,拉着南建和林昌贤就往审讯室跑。 “廖凯,咋了?”林昌贤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能让廖凯这么激动的,肯定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当即也是一惊,随即问道“有啥新线索了?!” “当晚有个更夫,在敲锣的时候,在QQ中学围墙边上看到有人在拆栏杆!” “……” “卧槽,真他娘来奇迹了!”林昌贤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甩开廖凯的手,自己加速去审讯室,案件的走向,可能就将在今晚决定! …… …… …… 来到审讯室,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老人出现在两人面前,更夫,这是一个消失了许久的职业,但T城偏远,加上这个更夫年纪也大了,不做这个,怎么过日子,上头可怜他,所以就把这个职业留了下来。 可事实证明,上头留下这个职业,还是比较明智的~ 不再多想,审讯要开始了,躲藏在无数由线索组成的细线包裹下的真相,终将解开他的第一层面纱~? ?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