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悬崖上的红苹果》 第一章开端 碧海蓝天间,白色的海鸥在天空中盘旋,声声哀鸣伴随着海风飘向远方,到达海与天的尽头。 一艘豪华的游轮在蓝天与碧海间前行着,鸣笛声震颤着整片海洋。 江来在一个月以前还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或许说是一名无业游民更加确切,而就在一个月以前,一张传单改变了他的生活。 由江南集团斥巨资打造的伊甸园号游轮即将首航,现全社会招聘服务生,男女不限,精通外语者优先录取,拥有等级证书者优先录取。 这对于江来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那鬼地方一定有很多土豪大款,随便顺点什么东西,自己可就一步登天啦。 甚至没有过多的考虑,江来到处找关系,几乎用尽了自己多年来一点一滴积攒的积蓄,仅有的十万块钱,所换来的只有一个实习资格,万幸的是跳过了外语考试的环节,这倒是让江来大喘了一口气。 “老子中国话还没悟透,还想让老子学外语,切”,江来端着手中的香槟走到一对外国情侣面前,微笑着递了过去,而后再次回到吧台旁边,一脸不屑的打量着周围的外国面孔。 “我劝你小子还是上点心,学学外语吧,金申那家伙,不靠谱”。 游轮的一名副船长端着一杯红酒来到江来身边,刚好听到江来发牢骚,当即笑骂道。 “李哥,不瞒您说,兄弟我要是真有那心思,早考上大学了,也不至于挤破头皮来这破地方”,江来看到来人,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与后者打趣道。 这名副船长名叫李明,是第一个发现江来冒牌身份的人,不过好在江来为人圆滑,嘴里别的没有,撒谎一套一套的,李明又是个实在人,在江来一通谎话连篇的感情牌,和梨花带雨的眼泪攻势下,李明心软了,不光没有揭发江来,还经常照顾这小子,一来二往间,两人还成了朋友。 而他们口中的金申是伊甸园号的另外一名副船长,也是收下江来十万,替江来弄假身份蒙混过关的人,为人势力刻薄,有钱全是朋友,没钱都是狗屁,这是金申的座右铭。 “反正啊,以后你小子还是多留神,实在不行看到外国人就躲远点,当心露馅”,李明微品着红酒,笑着打趣道。 “放心吧李哥,不是兄弟吹,上学那会,兄弟考试作弊弄了个全班第一,老师愣是没发现,牛吧”。 江来恬不知耻的炫耀道,迎来的却是李明当头一巴掌。 “在这听你小子扯淡呢,走了,再偷懒被船长发现了,又要挨骂”。 笑骂着,李明冲着江来挥了挥手,转身向着驾驶室走去。 江来望着李明渐渐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回头对着令一名服务生叫道:“眼镜,帮我顶一会,抽根烟去”。 被叫眼镜的服务生头也没抬一下,只是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手中的活计一刻也没敢停下。 “嘿,干活真他妈实在,你也不怕累死”。 江来摇头低骂道,而后一转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向着吸烟室走去。 吸烟室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这正合江来的心意。 斜靠在墙边,江来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卷,神色懒散的吐出一个眼圈,静静的注视着它缓缓上升,并且逐渐消散。 咿呀一声轻响,吸烟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一个女人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走了进来。 江来微微转头看了过去,双眼之中迸发出一抹明亮。 来人江来认识,是游轮上的艳舞女郎,名叫江寒雪,很巧,与江来一个姓。 一条大红色的低胸短裙,完美的勾勒出江寒雪的曼妙身材,胸前的那一抹雪白挤压出一道深邃的峡谷,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直垂到腰间,甚至盖过了短裙的裙摆,然而短裙的裙摆仅仅也只是延伸到腰部以下,勉勉强强遮挡住了私密部位,江来甚至有理由相信,江寒雪现在如果弯腰,他看到的必定是昂然的一抹春色。 “有火吗”? 江寒雪冷冰冰的声音传金江来耳中,将后者从意淫中拉了回来。 “吧嗒”一声,江来掏出打火机帮江寒雪点燃了红唇间的香烟,后者到了声谢,语气依旧冷如凝霜。 之后的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吸烟室内安静的连地上掉根针的动静都能听到,最后还是江来没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妹子是哪里人啊”? 这是一个很烂的开场白,至少江来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这么烂的开场白你也说了出口”? 江寒雪轻然一笑,抬手将长发拢到胸前,将那一双浑圆完美的遮挡,而后看踩着轻柔的步子走向江来。 “你是想撩我吗”? 江寒雪面对着江来露出妩媚的笑容,说话间便将一个眼圈吐到了江来的脸上,烟雾夹带着细微的芳香环绕着江来,直让后者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或者,你是想睡我”? 江寒雪将手中的烟蒂随手一丢,一双明亮的眸子玩味似的凝视着手足无措的江来,身体微微前倾,紧贴着江来的耳朵低语道:“那不需要什么套路,只需要两样就够了,手里的钱,和下面的货,还有,不要叫妹子,要叫姐姐”。 说完话,江寒雪拉开吸烟室的门扬长而去,只留下江来木讷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燃烧到最后的香烟灼烫到手指,江来才猛然惊醒,匆忙的扔掉手中的烟蒂。 “靠,真是个十足的妖精”。 江来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忘了问,两者只占其一,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像我这种穷屌丝,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江来自嘲似的笑了笑,再次掏出一根香烟,还没等放到嘴边,手臂突然发出一阵晃动,烟卷径直掉落在地上。 “什么鬼,我是被吓到了吗”? 江来凝视着地板上的香烟,微微一皱眉,神色轻挑的自言自语道,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并不是他在发抖,而是脚下的地板在剧烈的晃动,虽然只持续了一小会,但江来的心里明显感觉到一丝不安。 “千万不要出啥事才好”? 要知道,在海上,任何一丝差错都有可能要了这一船人的命,江来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转身打开吸烟室的门向外走去,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担忧。 “你小子躲在这干嘛呢”? 江来一踏出吸烟室的门,径直撞在一堵肉墙之上,一抬头,正迎上李明倍感焦急的目光,当头就是一声厉喝。 “抽根烟,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李明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曾出现过如此焦虑的神色,这让江来心中的担忧更加强烈了。 “刚刚驾驶室传来消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游轮竟然与航线发生了偏离,而且现在海上又起了大雾,你赶紧去找金申,这次的航线是他总负责,让他赶紧来驾驶室,南总已经在驾驶室了,让他抓紧时间,不然,这一船五百多号人都要报销”。 李明说话的语速极快,快到江来只听到让他去找金申。 江来根本来不及细想,转身快跑向扶手梯,他对于金申的行踪再清楚不过了,现在他应该在休息室。 果不其然,等到江来跑到休息室门外,一声带着哭腔的娇喊传入江来耳中,让后者的心中萌生出一抹怒意。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想着下半身的那点破事,真操蛋”。 江来来到休息室门口,顺着休息室的门缝向里面望去,狭小的休息室中,金申正把一名女服务员按压在杂乱的小床上,使近浑身解数撕扯着她的衣服,女服务员费力的挣扎着,以至于脚上的高跟鞋都被踢到了墙角。 “哐当”一声,江来猛的推开休息室的门,随着这一声巨响,金申手中的动作和女服务员的挣扎几乎同时停止,两人呆呆的凝视着门口的江来。 “他妈的,不知道敲门啊”。 金申在略一呆滞之后,猛然间回过神来,起身面红耳赤的指着江来破口大骂道,一边骂一边整理着布满皱褶的衬衣。 “有什么事,快说”? “海上出事了,李哥和南总让您去驾驶室,好像是航线出了问题”。 江来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硬挤出一抹献媚似的微笑,开口回答道。 “什么,航线出问题了,坏了”,金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把抓起散落一旁的制服,快步冲出休息室,在经过江来身边时,还不忘大骂了一句:“你他妈不早叫我,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呸,什么东西”,等到金申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费力的爬上扶手梯,江来一脸厌恶到低骂道。 而后,江来转头看向休息室中,小床的角落里,那名女服务员依旧呆呆的蜷缩着,身体发出阵阵颤抖,眼泪顺着绯红的脸颊无声的滑落。 这名女服务员江来也认识,名叫罗菲菲,这是一个很萌的名字,与她本人很是贴切。 罗菲菲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如同邻家小妹,娇小的个头却有着一副傲人的身材,再加上一张稚嫩的脸蛋,看起来就如同一名刚上高中的女学生,实际上她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 也许是注意到江来异样的目光,罗菲菲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挪了挪脸颊上的泪痕,开始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杂乱的衣服,隐隐约约间,透过白色衬衣纽扣的缝隙,江来仿佛看到那一对浑圆前包裹的一抹粉红,好像还印着卡通图案。 “谢谢你”。 在走到江来身边时,罗菲菲弱弱的说了一句,眼睛微低着,甚至不敢与江来对视。 不过,江来还是看到了那一双如湖泊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绯红色的脸颊衬托下,让人心中萌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意。 看来小姑娘以为江来是为了救她才支开金申的,那还真是想多了。 “我不是为了救你”,江来轻笑着转身欲走,“海上确实出事,航线偏离,现在听说还起了大雾,你自己小心点吧”。 “还有,多穿点衣服,这里有一群饿狼,可你偏偏把自己包装成一只绵羊,不出事才怪”。 临走时,江来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调侃道。 罗菲菲听到江来明显带走挑逗的话语,脸上的颜色更红了,仿佛快要滴出鲜血,赶忙小跑着离开了休息室,消失在江来的视线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渐渐倒影出一片星光璀璨,夜空中的月亮向着大海倾撒下一抹银白色的光辉,随着夜风的浮动,传来几声海鸥的哀鸣。 豪华游轮与大海上的黑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全可以用灯火璀璨,亮如白昼来形容。 犹如海中巨兽一般的伊甸园号游轮一共分为四层,最下层是轮船的工作区再上层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区,第二层是乘客的客房,而最上面连接着甲板,那里才是整个游轮最精髓的地方。 宽敞的圆形舞池中,艳舞女郎尽显媚态,竭尽全力的扭动着曼妙的身姿,狂放的舞步动作引来围观男性乘客的一阵欢呼。 一座宽大的泳池几乎占据了整个船尾,泳池边,比基尼美女三五成群的分别簇拥着一名公子哥,嬉笑打闹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音符打破了这一切。 “你们看,船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一名身材曼妙的女郎半个身子高高扬起,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向身边的公子哥高声询问道。 “哪有什么东西啊”,公子哥显得有些微醉,一双眼睛犹如喷火般凝视着眼前几乎半裸的美女,脸上流露出一抹浅笑,抬手将美女搂在怀里,贪婪的吸食着那一抹芳香。 “哎呀,你别闹,海里真的有东西,不信你看,有两个红灯笼”。 美女口中发出一声千娇百媚的轻呼,抬手将公子哥的脑袋拧向海面,指着大海提醒道。 “呦,还真有东西,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被吸引过来,纷纷来到船尾,顺着公子哥手指的方向望去。 昏暗的海面下,两盏大红灯笼散发出一抹红芒,紧紧的跟随着游轮前进着。 “海里还能有灯笼,这不会是鲸鱼的眼睛吧”,又一名比基尼女郎凝视着海面,口中惊呼道。 “鲸鱼的眼睛是红色的吗”?公子哥发出一声嘲笑,抬手将女郎揽在怀里,“你不会是喝酒喝傻了吧”。 “别闹,你看,那两个灯笼飘上来了,好大一个影子”。 众人闻言,纷纷将身体探出栏杆,目光紧紧的凝视着海面。 海面下,那两盏大红灯笼正逐渐上浮,跟随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看起来能有半个游**小。 “我靠,这是个什么怪物,快,快去叫人”。 在黑影的压迫下,一名公子哥惊声高呼道,脸上尽是慌张和愕然。 第二章煞影 甲板上人群躁动,神色新奇而惊异的审视着游轮下的巨大黑色生物,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暴露无遗,对于他们来讲,这可能只是未来在朋友们面前吹嘘的一个好噱头,却没想到,危险已经悄然临近。 江来在吧台后来回垫着步子,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环绕在他的心头,方才他在驾驶室外偷听了片刻,里面南总的咆哮如同愤怒的猛虎,而金申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将一切责任都推向了李明。 “把宝压在这个混蛋身上,我还真是瞎了眼”。 江来一拳打在吧台上,口中愤愤不平的咒骂道。 “服务生,一瓶红酒,送到八号桌”。 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西装男子敲了敲吧台,一阵清脆的响声传入江来的耳朵,将其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好,马上给您送过去”。 江来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又向着不远处的眼睛招了招手,而后用一个托盘端着,走向八号桌。 六号桌上,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精致的金边红木圆桌上,一瓶红酒已经下了大半,每人手中各端着一半杯红酒,相互交谈着自己所经历过的趣事。 也不知西装男子说了些什么,可能是一些糗事,也可能是一个笑话,红裙女孩听了,立刻抬手掩面,笑的花枝招展,不经意间,手中的酒杯缓缓倾斜向一旁。 好巧不巧,江来已经将红酒送到八号桌上,刚转身走到六号桌旁。 “哗啦”一声,红裙女孩杯中的红酒直接倾倒在江来的鞋子上,有半杯甚至直接流进了鞋子里。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红裙女孩显得有些慌张,立刻拿起一旁的手绢一边道歉,一边弯腰想要帮江来擦拭干净。 “哎,小洁,不用的”,那名西装男子亦流露出一抹惊色,但随后便释然了,抬手将红裙女孩扶起,笑着对着女孩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并非有意为之,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着话,西装男子在江来和红裙女孩的注视下,从怀里发出一个金丝钱包,从中间掏出两百美金,抬手放到江来手中的托盘上。 江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托盘上的钞票,缓缓抬头对上西装男子的目光,嘴巴微微抖动着,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嫌少”? 西装男子摇了摇头,脸上轻然一笑,再次抽出两百美金,抬手丢到托盘上,手指轻点了两下木质托盘,发出两声脆响。 “我。。。我。。。多谢”。 江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想要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道谢,而后转身走向吧台。 西装男子闻言,脸上的表情微一愕然,摇头无声的苦笑了一下后,继续与面前的红裙女子交谈着。 “江哥,你行啊,这么会儿功夫,四百老人头到手了”。 眼镜拿着一个高脚杯漫不经心的擦拭着,目光游离在那四百美金上,双眼中流露出一抹羡慕,口中笑着调侃道。 “哼,哎,这年头,有钱就是好,明明我是受害者,却还要给他道谢,有意思,真有意思,这是给你的,权当是请你喝茶”。 江来将托盘放到吧台后,抬手将那四张崭新的钞票拿在手中,抬手抽出一张递到眼睛面前。 “谢谢江哥”。 眼镜闻言,双眼透过镜片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微一抬手,手法自然的将一百元美金收到了口袋里。 眼镜的全名叫姜旭,性格有些懦弱,相较于久经人情世故的江来,眼镜显得有些木讷,又胆小怕事,放眼整个游轮上,大多数人都对他不怎么感冒,也就只有江来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用江来的话说,现在的眼镜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小子,听哥哥一句话,活的别这么压抑,人生在世,就是一个字,干,不然他们一直都把你当个软柿子,什么是人不是人的东西都想过来捏一把,你也能忍得下去”。 江来走到吧台后,从角落里摸出一瓶已经开封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自顾自的微品着,抬手拍了拍眼镜的肩膀劝解道。 “哥你刚才不是也忍了吗”? 眼镜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停,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头也不回的低声道。 “那是因为我拿了人家的好处,你呢,你忍这么久,换来什么了”? 江来抬手拍了拍裤子的口袋,没好气的开口反驳道。 “哥,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挺好”。 眼镜回头看着江来,抱以一抹微笑。 “你呀,就是狗肉上不了大宴,真不知道你什么脑子”。 江来白了一眼眼镜,无奈的摇了摇头。 “海怪,海里有海怪,比船都大,快看”。 就在江来和眼镜正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皮间,由打餐厅门口突然冲进来一名白衣男子,向着自己正吃饭的两名同伴大叫到。 “你是不是喝大了,这世上哪来的什么海怪,老子说我见过真龙你信吗”? “龙,兄弟下面就有一条,要不要看看,哈哈哈”。 显然,那两个同伴并不相信那人所说的话,其中一人更是岔开了双腿坏笑着调侃道,引起餐厅中一片轻笑。 “我靠,老子吃饱了撑得骗你们”。 白衣男子气急之下叫嚣道,目光游离在窗户上,突然涌出一抹精光,几乎是尖叫着抬手喊道:“不信你们看,在这也能看见,看海里是不是有两个红灯,那是海怪的眼睛”。 闻言,餐厅里所有人几乎同时趴在窗户上向海中看去,果不其然,在阳光的照耀下,蔚蓝色的海水中,一团巨大的黑影在船下露出一小块,两枚血红色的犹如两盏红灯,看那体型,比鲸鱼还要巨大。 “那是什么东西,不会对游轮有危险吧,服务生,去把你们南总请来,这可不能开玩笑,必须问个清楚”。 一名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对着江来和眼镜大叫道。 吧台后也有一扇圆圆的窗户,江来和眼镜趴在窗户上也看到了船底的黑影,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惊异。 “我去吧,你在这里看着”。 江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望着船下的黑影,又听到男子的叫嚣,抬手拍了拍眼镜的肩膀,转身走向驾驶室。 江来一路小跑着飞奔向驾驶室,隔着老远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 驾驶室的门半掩着,透出一道明亮的光芒。 江来悄悄的靠近驾驶室,并没有急着推门,而是透过那狭小的门缝向里面张望着。 驾驶室中,游轮的工作人员在各自的仪器前紧张的忙碌着,一个个脸色凝重如阴云,看来确实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一名穿着一身精致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冲着李明厉声训斥,脸色因愤怒而铁青。 那是游轮的总负责人南总,本名南生,也是这次环太平洋计划的策划人之一。 面对着南生的训斥,李明一言不发的微低着头,目光暗淡的凝视着地面,而金申正一脸坏笑的站在南生身后,挺着肥硕的肚子打量着李明。 “妈的,看来金申这个老狐狸又把锅甩给了李哥,这个老混蛋”。 江来望着金申洋洋得意的模样,打心底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厌恶感,开口啐了一口唾沫,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江来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南生的训斥,在微一愕然之后,南风的脸色一凝,抬手指着江来又训斥道:“驾驶室重地,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南总,出事了,乘客反应说海里出现了一个怪物,现在船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您快去看看吧”。 江来微微躬身,向着南生赶忙解释道。 “放屁,哪来的什么怪物”。 南生闻言,直接黑着脸破口大骂道,而后抬手一拍身边的一名工作人员高声问道:“雷达有没有什么异常”? “报告南总,没有发现任何大型生命迹象,没有发现异常”。 工作人员的眼睛紧盯着眼前的显示器,转头回答道。 “真的有怪物,您来看看就知道了,而且现在乘客都吵着要见您”。 江来顿时心急如焚,微皱着眉头,脸色愁苦的解释道。 “南总咱还是去看看吧,咱船上都是些二世祖,咱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金申轻笑着躬身附和道,那卑微的模样就如同一只向主人献媚的哈巴狗,让人心生厌恶。 “走,去看看”。 不得已,南生最后没好气的又瞪了李明一眼,而后带着金申走出了驾驶室,在经过江来身边的那一刻,江来分明看到金申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具讽刺的笑容。 “李哥,不是说航线是金申在负责吗,怎么又成了你的错了”? 江来将李明拉到一个角落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而后低声询问道。 “这个混蛋,说什么是我负责的雷达信号出现了错误,才导致了航线偏离,他又一直是南总的亲信,兄弟,没办法啊”。 李明看了看江来,苦笑一声后,抬手拍了拍江来的肩膀,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回了总公司,你直接向董事长进言,灭了这个混蛋算了,一直忍可不是办法”。 江来闻言,口中恶狠狠的提议道。 “兄弟,这话还是先等咱们过了这一劫再说吧”。 李明闻言,口中轻叹一声,眉头紧皱成一团,脸上愁云遍布。 “怎么?现在的事态已经非常危险了吗”? 江来闻言,心头猛然间一颤,从李明的语气中,他明显感觉到一种不安。 “我也不知道,总之直觉告诉我,即将发生的事件绝不简单”。 李明神色肃穆的与江来对视着,双手紧紧的握住江来的肩头,口中语气凝重的恳求道:“兄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李哥你说,只要你一句话,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小弟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对于李明,在江来的心里还是十分信任的,尽管面对李明现在紧张的神情,江来在心中生出诸多疑问,但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江来的坦诚,让李明的心中萌生出一股别样的暖意,紧握着江来肩头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而后神色凝重的嘱托道:“答应我,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替我保护好小美”。 小美是李明的女儿,今年刚刚七岁,很是聪明伶俐,江来不止一次见过小美,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也甚是喜欢。 李明的妻子当年生小美的时候难产,在生下女儿不久便去世了,现在又是暑假,李明只能把小美带在身边照顾,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因为金申的一个错误,让整条船都陷入了险境。 “放心吧李哥,不过,事情真的已经严重的如此地步了吗”? 江来虽然一口应承了下来,但心中还是有些发怵,李明现在分明是在托孤,听那语气就如同在料理后事,让人怎能不害怕。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李明紧皱着眉头,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屏幕,口中语气尽量淡然道,“现在海上虽然风平浪静,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江来注意到李明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闪过一抹黯然,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江来捕捉到了。 江来不想死,他上船不过是为了捞点钱,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为了钱而搭上自己的命。 江来一边如同行尸走肉般顺着通道向前移动着,大脑中一边不受控制的思绪飞转,各种恐怖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甚至最后江来联想到了泰坦尼克号。 “妈的,看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老子说什么也不能栽在这条破船上”。 江来站在通道内,背后是冰凉的墙壁,双目凝视着空荡荡的前方,透出无尽的迷茫。 蔚蓝色的大海上,咸涩的海风拂过,波涛拍击着游轮掀起点点雪色浪花。 船底的黑影不知何时再次沉入海底,海面上再次恢复了风平浪静,就仿佛那东西从来就没出现过。 甲板上的游客三五一群簇拥在一起,言语间谈论的全是关于大海以及海怪的传说。 一名短裤赤膊的青年正邪靠在甲板的栏杆旁,怀里揽着一名比基尼美女,手舞足蹈的诉说着,引得女子一阵娇笑,抬起粉拳嗔怒着落在青年的胸口。 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各自端着一杯如鲜血一般嫣红的红酒,眉开眼笑的谈论着。 所有人都在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安逸时光,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然不觉。 第三章海难 人类对于未知的危险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他们不知道生或死会在何时临近。 漫漫长夜,波涛冲刷着星海,不知名的海洋生物在皎月的映衬下下散发着点点荧光。 游轮正下方,那头不知名的巨大海兽已经潜入海底,海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可这可怕生物所遗留下的阴霾,却依然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闪动着,久久挥之不去,犹如梦魇环绕在所有人心头。 甲板上空无一人,歌舞乐队,俊男靓女尽皆回到了船舱中,任凭这夜景再如何美丽,也无法遮掩众人心中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慌,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 咸湿的海风拂动着旗幡,旗杆顶端,一盏小灯闪烁着红芒,刚好将伊甸园号的标志照亮,一颗高大的苹果树下,两个人形图案相拥而吻,这是亚当与夏娃的爱情。 餐厅的灯火早已熄灭,整个大厅空空荡荡,如此境地下,再无人能怡然自得的品酒笑谈。 江来早早的下班,孤零零的蜷缩在游轮底层的员工宿舍内,狭窄的床头,烟蒂在烟灰缸中堆起了一座缩小版的金字塔,最顶端还隐隐燃烧着丝丝青烟。 “吧嗒”,江来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目光紧锁在对面的圆形小窗上,窗外是漫天璀璨的星火以及海面翻涌的浪花。 “咳咳咳”,眼镜咳嗽着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自己的洗漱用品,一进门便被满屋的烟雾呛了个白眼。 “江哥,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莫等老了悔之晚矣”,眼镜走到江来床边,摇晃着手掌驱散烟雾,微皱着眉头打趣道, 江来微微瞥了一眼眼镜,而后叼着香烟猛抽了一大口,喷吐出两个标准的烟圈,目光暗淡的凝视着火红色的烟火,注视着缕缕青烟婉转而上,口中轻叹一声道:“老,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与其想这些没用的,倒不如想想眼前”。 “眼前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睡一觉,明天接着侍候那帮大少爷呗”。 眼镜无奈的耸了耸肩,口中语气多带有一些调侃。 江来不想吓到眼镜,但又不得不说,最后只能一咬牙脸色严峻的凝视着眼镜,口中道:“航线出问题了,或者说船迷航了更加确切”。 ”当啷。。。”,眼镜手里端着的洗漱用品洒落了一地,丝丝恐惧逐渐在双眸中浮现,口中下意识惊呼道:“真的假的”? “骗你我有钱赚吗”?江来神色暗沉的回应道,“金申那个混蛋玩忽职守,把黑锅甩给了李明,现在估计正在南总面前扯皮呢”。 “扯皮有个卵用,赶紧纠正航线才是正事”。 眼镜顿时心急如焚,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道。 江来表情怪异的转头看了一眼眼镜,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抹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嘴角:“你以为这事是我们能插手的”? 确实,他们是谁啊,就如眼睛所说,不过是侍候那帮家伙的人,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顺其自然,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总要想点办法吧,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睛扒着江来的床,带着二饼的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江来。 ”办法?你TM有办法?还是我TM有办法”?江来瞥了一眼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容,“兄弟,醒醒吧,这里是海上,真可谓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现在船沉了,咱们也只有等着喂鲨鱼的份,你最好自个祈祷一下,要是船真的出了岔子,能遇上一条大鱼给你一口吞个囫囵个,还能少遭点罪”。 “江哥,你说的是真的吗”?眼睛的嘴唇颤抖着,他只是趁着暑假出来多赚点钱,回去好继续读书,而且还能随船出海,也算是开拓了眼界,他可没想过会丢海里喂鱼。 “你是不是傻,真的假的我哪知道,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江来一看到眼睛的眼泪恨不得在眼眶里打转,顿时心声几分厌恶,又有一丝怜悯,随即背过身去不耐烦的改口道。 “不是真的就好,不是真的就好”,眼睛嘴里念叨着,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床上。 海上星光璀璨,甲板上的游客也各自回了房间,海面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海风也停了,浓雾也消散了,平静的不见一丝风浪,这在海上可是不可多见的,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只有一叶扁舟般的伊甸园号在缓缓前行,不知前行何方,更不知来自何处。 梦中,江来回到了他曾经的家,那是一处农村的普通小院,红砖灰瓦四间房,靠着西墙搭着一间低矮的棚屋,屋里没有灯,只有灶台下的烟火熊熊燃烧着。院子里种满了树木,中间是香椿,东墙是核桃,南墙有石榴和梨树,堂屋门口是无花果,都挂满了果子。南墙与厕所的拐角拴着一只老黄狗,东墙是鸡窝,里面的老母鸡咯咯咯的叫着。 “小来,去看看有没有鸡蛋,给你烧鸡蛋汤”。 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传入江来耳中。 江来木讷的走到鸡窝旁,从上面拆下来一块松动的砖头,伸手进去摸索着,很快便触及到一股暖暖的温热,那是一枚刚下的鸡蛋。 “小来,拿过来,奶奶给你烧鸡蛋汤”,一个身材胖胖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堂屋门口,脸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容,向着江来招了招手。 “奶奶”,江来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他大踏步走到奶奶身边,一头扎进奶奶怀里,嘴里含糊不清的呼唤着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再喊过的称谓,“奶奶,小来好想你,奶奶。。。” 突然,江来的怀抱一松,奶奶消失了,江来立刻止住了哭啼,就像是一个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向着四周张望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小来,跟我出去走走吧”,又一个声音突然从江来身后传出。 江来猛的转过身去,身后是一名微微驼背的老头,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中山装样式的黑外套,头上戴着一定发白的灰帽子,脚下是手工做的千层底老布鞋,大脚趾的地方破了个小洞,老头的眼帘微低着,嘴边一圈灰白的胡茬,一笑起来眼睛几乎都没了。 “爷爷”,江来一把抓住老头的手,那手摸着很是粗糙,裂痕遍布,老茧一层摞一层,犹如钢挫一般,却给人带来无尽的温暖。 “走吧孩儿,跟我出去转转,别老憋在家里”,爷爷扯着江来的手摇晃着,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宠溺的笑容。 “爷爷”,江来流着泪,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爷爷,已经多少年没看到过这张慈祥可爱的脸庞了。 爷爷仍然在晃动着江来的手臂,嘴里依然在念叨,不过却已经被变了话语:“江来,江来,别睡了,出事了,快醒醒,船体裂了,船要沉了”。 江来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空洞的凝视着前方,他的听觉逐渐复苏,喧杂的吵闹,带着哭腔的尖叫,愤怒的谩骂和叫嚣,还有耳边那个带着深深恐惧的声音:“江哥,快走,船要沉了,船要沉了”。 “船。。。沉了”,江来木讷的重复着,他的大脑仿佛一个生锈的机器,凭借着几乎微不足道的电流在努力启动,齿轮缓缓的运转,思维也变得逐渐清晰。 耳边,嚎哭声此起彼伏,脚步声更是如同雷霆,谩骂声,物体坠落的声音,还有澎湃拍打着船体的海浪声,所有的种种声音融汇在一起,一股脑的钻进江来的耳朵里,如同一枚**在他的脑子里爆炸,几乎在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妈的,怎么回事?好好的船怎么会突然裂开”?江来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门外狭窄的过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员工宿舍的这条过道可以通向伊甸园号其中一个救生仓,那里有救生船可以离开。 眼睛惊慌失措的抓着江来的手臂,镜片后那一双通红的双眸中眼泪不要钱似的滑落下来,一边哭一边说着:“海里,海里有海怪,就是那个黑影,比鲸鱼还大,比船还大,是它撞上了船体,船底裂了个大口子,江哥,我们要死了,我们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我去你妈的海怪”,江来越看眼镜这个样子,自己心里越是恼火,他伸出双手把眼镜硬生生提了起来,按在已经微微倾斜的船壁上,一双眸子因愤怒而圆瞪,向外喷吐着怒火,“别他妈鬼嚎,不想死就听我说,你去抢救生船,拼命去抢,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赌一把”。 “那,那江哥你呢”?眼镜战战兢兢的凝视着江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还要去找李哥和小美,我答应过他”,江来两只手抵在眼镜的后背,向着门口猛的一推,拥挤着前行的人流几乎瞬间把眼镜带出了四五米远,眼镜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 狭小的宿舍里,江来最后回头瞥了一眼船壁上的小窗户,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窜出门,逆着人流向着驾驶仓的方向艰难行去。 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向外逃跑的人,所有人都在歇斯底里的咒骂嚎叫,已经分不清男人女人,已经看不到人们口中的阶级差距,富人和普通人在这一刻真真正正的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前。 拿着不多工资的工作人员可以一拳打断亿万富翁的鼻梁,只为了让自己前方拥挤的人多出一个前进的身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抛弃了数小时前还搂在怀里说着情话的美女,往日里谈吐文雅的嘴里向外喷涌着粗鄙不堪的脏话,而在他的脚下,美人在凄惨的嚎哭,最终在一双双鞋子的践踏下声音戛然而止。 家财万贯的富豪对着救生艇上的人挥舞着手里的黑色卡片,却被身后的男人推下了栏杆。有人在嚎哭着乞求救生艇上的人让自己登上那已经人满为患的小船,却在刚刚踏上救生艇的下一刻把刚刚拉自己上船的人给退向了澎湃的波涛。有的人好不容易躲开一双双阻拦他的手,无比艰难的爬上了救生艇,却在下一秒对着后面的逃生者伸出了阻拦的手掌。 善良挽救了一个人,但很快又被罪恶吞噬,人之心底最容易让人忽视的东西现在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时不时的,船外有人落入海中,最后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诅咒,然后被汹涌的波涛吞噬,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金钱,势力,文化,还有那颗极易破碎的心。 驾驶舱本来应该是最为重要的地方,现在却成了这条船上最后的安静之所,江来越是向后走人越少,等到了驾驶室外,狭窄的过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孤零零的趴在驾驶室的门口,半个身子伸进门内,想来是被吓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向着门内大喊着:“爸爸,爸爸。。。” “不好”,江来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前,抱起小美推开了半掩着的驾驶室大门。 大门内,李明趴在地上,后脑上一大块鲜红的血迹,身边还扔着一根沾染了鲜血的钢管。 “李哥,李哥”,江来顿时大惊,赶紧伸手把李明翻了过来,一把掐住了他的人中,嘴里焦急的大声呼唤着。 “咳咳咳”,很快,李明猛的醒了过来,连连咳了一阵后,双眼迷离着看向江来和小美。 “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李明强忍着脑中难耐的眩晕感,一把抓住江来的手臂,“好兄弟,我不行了,快带小美走,快走”。 “南总和金申呢?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江来用尽全力将李明扶着坐了起来,口中愤怒的追问道。 李明缓缓的摇了摇头,迷离的双目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显示器,显示器上一个红色感叹号剧烈的闪烁着,李明仿佛从睡梦中瞬间惊醒了一般,把身边无声流泪的小美推到江来的怀里:“来不及了,你们快走,不要去前仓,后仓也有一艘救生船,快带小美走”。 “废什么话,要走一起走”,江来愤怒的咆哮着,双目因充血而变得通红。 游轮越来越倾斜,江来不得不一边伸出左手抓着小美不让她摔倒,又伸出右手想要把李明搀起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别管我了”,李明的状态格外的差,嘴唇呈现出惨白色,额头和脸颊上冷汗如雨,他咽了咽口水,然后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甩开了江来的右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的腿废了,你们快走,我是走不了了,好兄弟,帮我保护好小美”。 “李哥”,江来的心在滴血,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几个能称为朋友的人,在这条船上,李明算是唯一的一个,他现在实在做不到抛下李明不管,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小美,我的孩子,跟着江来叔叔,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爸爸爱你”,李明伸手把泪流不止的小美揽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今生最后一个吻了。 “爸爸,小美不要离开爸爸,爸爸,我们一起走吧,小美不要离开你”,小美趴在李明的怀里泣不成声的断断续续道,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脸上遍布泪痕。 “小美乖,爸爸去给你找米老鼠和唐老鸭,你先和叔叔走,爸爸找到之后再去找你们”,李明咬了咬牙,一把将小美推到江来的怀里,随后抬头与江来四目相对,双目中露出一抹决绝,“走,带小美走”。 江来紧紧的抱着小美,目视着李明,刚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却被突然出现的“轰隆”一声巨响打断,船体再次猛的一偏,江来一个脚下不稳直接抱着小美从门口重重的摔了出去。 “李哥”,江来用尽全力怀抱着小美,努力支撑着重新站了起来,血红着双目凝视着李明。 “走吧”,李明的脸上最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艰难的挥了挥手,最后仿佛是突然回想起来什么,他又大声的喊了一句,“小心南生和金申”。 哐当一声,船体的倾斜让驾驶舱的门重重的关上了,李明消失在江来的视线中,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爸爸”,小美在江来的怀里挣扎哭喊着。 江来狠了狠心,犹如铁钳一般的手臂紧紧的揽着小美,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舱门后,转身向着后舱跑去。 第四章怪物 伊甸园号狭小的后舱里,墙壁上挂着两件橘红色的救生衣,救生衣旁还有两个挂钩,显然曾有人捷足先登过。 “还好,还有一艘小船”,剧烈摇晃的伊甸园号上,江来手忙脚乱的给小美穿好救生衣,自己又穿好后,这才跑到舱外放下了救生艇。 船舱外的天空漆黑一片,海浪疯狂的拍打着船体,咸湿的海风中夹杂着人们恐怖的惨叫,却被汹涌澎湃的波涛尽数掩盖。 此刻伊甸园号游轮的船体已经十分倾斜,船体中间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海水从缺口中向船内狂涌着。 江来抱着小美刚一踏出舱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巨大海浪给拍了个正着,全身湿了个彻彻底底,可江来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抱着小美跳到救生艇上,先把两人救生衣的卡扣与救生艇上的索环扣在一起,随后立刻启动了救生艇,想要尽可能快的远离游轮,那船体上的巨大缺口总让他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恐惧。 救生艇是半封闭式,在海浪的拍打下,不断的有海水浇灌进船里。 “快走,快走,快走”,江来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在登上伊甸园号前的培训上有认认真真的听讲,最起码对于简单的驾驶救生艇的课程他还是听进去了一些。现在的江来根本顾不上去安慰小美,他并不娴熟的驾船技术根本由不得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分心,直到救生艇离开了伊甸园号三百米开外,江来悬着的心才稍稍的落了地。 “叔叔,小美怕,海里有大怪兽”,海浪迎面拍来,救生艇犹如一片树叶在海浪中倔强而顽强的摇晃着,小美因恐惧而颤抖的声音传入江来耳中。 “小美不怕,有叔叔在呢,不会有事的”,江来一边努力尽量稳定的驾驶着救生艇,一边回头看了小美一眼,他本来想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微笑,可就是这一眼,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出现便硬生生憋了回去,这一眼几乎让他的心猛的跳到了嗓子眼。 救生艇已经在江来的努力下跑出了一段距离,却依然还能看到伊甸园号摇摇欲坠的船体和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那艘即将沉没大海的游轮旁,一个巨大如山的影子支撑在天与海之间,两盏大红灯笼似的眼睛高挂在半空中,血盆大口犹如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看不到具体的形状,看不到实际的模样,那黑影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就好像是黑暗本身,就这样平静的笼罩在伊甸园号上,静静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切,如同一名木偶艺人,伊甸园号不过是它手里的一件破败的木偶,一切全凭它左右。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江来二十余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一脸惊愕的凝视着那个庞大的怪物,而怪物仿佛也注意到了他,两盏红灯笼似的眼睛与江来的眼睛四目相对,那种感觉让江来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自己拿着小木棍作弄地上的蚂蚁,只不过现在双方扭转了,他成了那渺小的蚂蚁。 恐惧,慌张,不安,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充满了江来的心,也侵入了他的大脑,他的思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运转。 “叔叔”,小美一脸茫然的抬头望着,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江来的衣角,木讷的扯动着,“江叔叔,我们船顶上有东西,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小美的声音和动作把江来从呆滞的精神世界里扯了出来,他转头看向小美,口中下意识的反问道。 “头上”,小美一脸呆滞的抬起左手,手指指了指两人上方。 江来缓缓抬头望去,表情瞬间呆滞了下来。 两人头顶,救生艇的正上方,一条巨大的不知名圆柱体高高悬空着,看上去如同一条猴子的尾巴,又像是一支触手,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根如两人合抱一般粗细的鞭子,它的前端高高扬起,而末尾深深的沉在海里,甚至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多长。 江来一脸震惊的凝视着头顶上的巨大鞭子,紧紧的把小美搂在了怀里,空空荡荡的大海上,他们与之相比就如同一只小虫,除了任人宰割,再无其他办法。 “轰隆”一声,那根鞭子似的触手突然挥舞了起来,重重的砸在了救生艇上,驾驶舱上方立刻塌陷下去一块,留下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坑,几乎半个舱顶都塌陷了下去。 那触手的力量大到无法想象,单单只是这一下,就几乎差点让让救生艇报销在原地,船体的晃动在海浪的助力下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江来根本站不住,若不是事先将救生衣上的挂钩扣在了救生艇上拼命支撑着,只怕早已被甩了出去。 “江叔叔,我怕”,小美恐惧的哭喊着,娇小柔弱的身躯随着船体的颠簸而摇晃着,显得十分弱小无助。 “小美别怕,有叔叔在呢”,江来一边安慰着小美,一边再次启动了救生艇,他准备做最后一博。 “轰隆”又是一声,那触手一击过后又是一击,只不过这次并没有直接击中救生艇,而是紧贴着救生艇的边缘狠狠的砸在了海里,这一下直接掀起了一道两三米高的浪花,巨浪滔天,那股强大到无法抵挡的力量直接把救生艇掀了出去。 这第二下可算是帮了江来一个大忙,借着海浪的力量,江来驾驶着救生艇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逃离而去。 事实证明,江来赌对了,那怪物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它不是神,即使它再大,触手再长,也不可能没有极限,救生艇终于逃离了那怪物的控制范围。 这次江来没有再敢有任何松懈,他打定了主意驾驶着救生艇,向着一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在这期间他一直有注意控制板上的指南针,他选择逃离的方向是伊甸园号沉没的西偏南一些。 不知救生艇跑出去多远,也不知道在海上行驶了多久,江来始终紧盯着救生艇的前方,除了是不是看一眼方向之外,他再不敢有任何分心。 “成功了”,终于,江来下定决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片暴风雨汇聚的乌云已经看不到了,没有了伊甸园号,没有了那不知名怪物的身影,天空和海面如出一辙的平静,点点星光璀璨,明月高悬,天与海仿佛连成了一片。 “我们成功了吗”?小美自始至终蜷缩在江来身边,甚至头都没敢抬起来,即使是现在,话音也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柔声细语中还带着颤音。 “我们逃出来了,小美,我们成功了”,江来伸手拉起小美,两人四目相对着,江来兴奋的大叫出口,劫后余生的喜悦是任何事或物都无法比拟的,最后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在小美的额头上深深的亲了一口。 小美看着兴奋若狂的江来,还未从惊吓中脱离出来的她,艰难的在精致的小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随后有样学样的大叫道:“我们成功了”。 随后,小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并且逐渐的开始暗淡,到了最后已经开始弱弱的抽泣,眼泪犹如银珠,难处眼角滑落脸颊,一个词汇在她口中喃喃重复着:“爸爸,爸爸,爸爸。。。” “好孩子”,江来伸手把小美揽在了怀里,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他抬手拍打着小美柔弱的背,口中喃喃低语着安慰着,“你爸爸是大英雄,小美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为了你爸爸,也一定要挺过去,我们一定会得救,以后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海上永远留下了一个英雄,他的名字是李明”。 “嗯”,小美一边抽泣着一边点了点头,抬起被海水打湿的手抹了抹眼睛,“小美会的”。 “轰隆”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再次传来,江来和小美都吓了一跳,刚落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啊,叔叔”,小美紧紧的抓住了江来的救生衣,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 “没事,有叔叔在呢”,江来又检查了一下小美救生衣上的卡扣,确定不会脱落后,这才开始打量向四周。 一望无垠的大海上看不到任何物体,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除了救生艇的周围,一圈圈涟漪在荡漾,一个巨大的影子在船下逐渐浮现了出来,那影子看上去如同沉没的伊甸园号一样巨大,两盏红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那是怪物的两只眼睛。 “妈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呐”,江来紧紧的把着救生艇,绞尽脑汁回忆着培训老师对于各种突发事件的讲解以及应对方法,他拙劣的驾驶技术现在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任凭江来如何驱动,救生艇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竟然没有移动一丝一毫,这下真的成了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怪物的一只粗壮触手缠绕在救生艇上,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想象,橘红色的救生艇在这一刻仿佛一根玉米棒,正被一只手掌紧紧握着,然后缓缓的举了起来。 “该死的东西,我去你大爷的”,江来疯了似的驱动着救生艇,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很快,他反应了过来,他想到了这个怪物要做些什么。 “小美抓紧我”,江来舍弃对救生艇的驾驶,伸手把小美紧紧的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胸膛和怀抱护住小美的头,“小美,闭上眼睛”。 小美把脸紧紧的贴在江来的胸膛上,双目紧紧的闭着,两人蜷缩在狭窄的驾驶位上,江来尽量用后背靠着船壁,尽力把自己和小美固定在一个地方,这样才不至于被甩出来。 一切与江来所猜想的几乎一模一样,怪物粗壮的触手一圈圈把救生艇缠绕了起来,然后托举出了海面,救生艇如同一片叶子悬在半空,船下是波浪滔天的大海,船上是繁星璀璨的夜空。 “呼”,一声沉闷的破空声传来,救生艇被那怪物扔石头一般的甩了出去。 江来怀抱着小美在巨大的晃动下,直接从驾驶位上甩了出来,脑袋嘭的一声撞击在了船壁上,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感直冲江来的天灵盖。 “小美,没事,没事。。。”,这是江来在彻底晕过去之前重复最多的一句话,自始至终他都没敢把小美从怀抱里送开。 仍是那个农家小院,院子里的老黄狗摇晃着尾巴围着江来一圈接一圈的转着圈,红舌头向外吐着,时不时的直立起身,用两只前爪去扑江来的腿。 “老狗”,江来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抚摸在老黄狗的后颈上。 这老黄狗在江来家已经生活了十二年,农家人养狗只为了看家护院,也没有城里人来的讲究,平常也就拿点剩菜剩饭来喂它,若是没有什么剩饭,那就弄点菜汤泡上一个掰碎的馒头,这老黄狗也能美滋滋的吃上一顿,要是哪天家里炖了什么肉食,甭管是鸡鸭鱼肉,要是有点鸡骨头鱼骨头,那这老黄狗就算是开了荤了,就算没有骨头,有点带着肉味的鸡汤子鱼汤子,这家伙也比平常多吃出去大半食盆子。 江来坐在小院子门前小路的大石头上,抬眼凝望着墙外奶奶打理出的菜园子,手里揉捏着老黄狗柔软的后颈,老黄狗也是安逸的趴在江来的脚边。 “真好啊”,江来喃喃低语着,他低头看了看老黄狗,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老黄狗抬头舔了舔他的手,又往他的腿边蹭了蹭。 江来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梦。老黄狗早已经没了,而在老黄狗没了之后,它狗窝前那棵得它粪便滋养了多年的梨树也死了,奶奶说是累死的,那颗梨树每年都会开出满枝的白花,在老黄狗没了的那一年,梨花更是开满了枝头,可还没等到花落,梨树就逐渐的枯了,那年的风雨也多,刚露头的梨果甚至还没手指肚大,就在风雨的摧残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而在那年落地的梨子上,再也找不到老黄狗的牙印了,也再也看不到一个圆滚滚的土黄色影子,在叼起一个落梨子后满院子撒欢的景象了。 突然,老黄狗一口咬住了江来的裤腿,然后拼命的摇晃了起来,一边撕咬一边叫出了声:“叔叔醒醒,江叔叔,小美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江叔叔。。。” 江来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海里的暴风雨,哭喊着的人们,沉没的伊甸园号,海里的恐怖怪物,一切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小美”,江来一声怒吼,猛的坐起身,入眼便是满脸海水和泪痕的小美,以及杂乱破败的救生艇。 第五章小岛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来一无所知,在剧烈的撞击下他晕了过去,小美也没了知觉,他们是怎么从海怪的触手下活下来的,在昏过去的前一刻,江来真切感觉到海怪把船甩了出去,如此大的力量他们不应该如此完好无伤,可他们就是活下来了,而且完好无损。 江来和小美爬出了救生艇,他们的脚下是松软的沙滩,沙砾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背后是晴空万里一望无垠的大海,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涌起道道白色的泡沫,在他们的前方,高大挺拔的椰树支撑着天与地,宽大的阔叶随着咸湿的海风在晃动,海鸥鸣叫着在空中盘旋飞舞,而椰树的后面是一片茂密的丛林,而丛林的后面是一座山。 “我们活下来了”,噗通一声,江来努力支撑的身体倒在了沙滩上,双目迷离望着蓝天,小美也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他身边,江来伸手把小美搂在怀里,一大一小两颗脑袋紧紧的靠着,眼泪顺着江来的眼眶滑落,他口中喃喃低语着,“我们活下来了,我们得救了”。 “叔叔,我饿”,小美抹了抹泪花,趴在江来身上颤声说着。 “饿了,叔叔给你找吃的”,江来闻言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扶着小美从沙滩上站起身,看向助他们脱险的救生艇。 救生艇驾驶室的顶棚已经被那巨大怪物的触手给弄得不成样子,深深的砸痕几乎塌陷下去半截,看着让人不寒而栗,这得是多大的力道啊。 江来让小美待在岸上,自己来到救生艇旁边仔细搜索着,救生艇的燃油漏了个一干二净,船体破了个大口子,船的四周蔓延出一大片油花,应该是昨晚撞到了礁石。驾驶室里也是杂乱不堪,前玻璃早就碎了,操作台也报废了。江来最后在船底找到了一个暗格,他伸手握住暗格里的把手,直接掀开船底的盖板,露出了里面的救生物资。 慢慢腾腾排列整齐的罐头压缩饼干和瓶装淡水,应该足够两人十天的量,前提是江来必须精打细算。灾难火柴一盒,里面大概有三十根,口哨两个,指南针两个,水瓢水桶两个,防水手电一个,备用电池一个,信号弹八个,分别是手持式和发射式各四个,水手短刀一把,急救药箱一套,救生绳一盘,上面标注着有二十米长。 此外,江来又在救生艇周围搜索了一番,在船壁上又找到一把太平斧,而在船尾还有几个凹槽,其中一个细长的凹槽里镶嵌着一根带勾的艇篙,另外还有四长一短五个凹槽,看起来像是放有备用船桨,只不过都在昨晚丢失了。 江来把所有能用的物资都搬到了沙滩上摆放整齐,然后和小美坐到一起,两人直勾勾的审视着他们仅有的这些可怜家底。然后江来打开了一个午餐肉罐头递给了小美,然后自己撕开了一包压缩饼干,嘴里念叨着:“情况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是吗”? “嗯”,小美用海水洗了洗手,然后捏着一小块午餐肉递到江来嘴边,“叔叔,给”。 “谢谢”,江来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但并没有去接小美的肉,而是晃了晃手里的压缩饼干,“叔叔有饼干,你吃吧”。 “不,叔叔先吃”,小美仍不罢休,就好像江来不吃她就不吃似的,抬着的手就是不收回去。 没办法,江来只好张嘴接下了那一小块午餐肉,“真香,快吃吧”。 小美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低头吃了起来,看样子确实是饿了。 江来一边笑看着小美和那盒罐头较劲,一边用牙齿一点点的咬着手里的压缩饼干,脑海中却是思绪万千。 伊甸园号沉没了,环太平洋计划是一个大工程,总公司投入的精力和资金可是不少,船沉了不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救援是一定会有的,只是伊甸园号在沉没前已经发生了航线偏离,再加上海上连绵的大雾和风暴,游轮具体偏离了航线多远,恐怕除了南生金申以及已经牺牲的李明外再没人知道了。 至于船上的其他工作人员,江来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昨晚上的那番景象回想起来仍会让他不寒而栗,救生艇一共就那些,船上的乘客再加上工作人员,少说也有六七百人,救生艇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在争抢的过程中还有不少被海浪掀翻的,就算有半数的人成功的上了救生艇,别忘了,海里还有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江来可是亲眼见识过那玩意的厉害,粗壮的触手缠住救生艇,就像是小孩手里的沙包,想怎么扔就怎么扔,茫茫大海,到底能活下去几人,没人能知道。 “必须做点什么”,江来心里想着,他环顾起四周,想要找点有用的东西。 江来先把自己的救生衣和小美的救生衣脱了下来,然后又从灌木丛里砍来好些树枝,树皮剥下来做成绳子把救生衣和树枝绑在一起立在海滩上,又用耶树的叶子和石头在海水波及不到的地方拼接出了一个巨大的SOS信号。 “希望能有用吧”,江来从新做回到小美身边心中暗暗想着。 救援什么时候到,江来不知道,甚至有没有救援他都不确定,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叔叔,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小美靠在江来的怀里,被海水打湿的头发紧贴着将来的胸膛,话语间带着些许颤声问道。 “会的”,江来低头望着小美,他用手掌温柔的拍打着小美的背,面带微笑的回答道,“我们会得救的”。 “那现在我们要干什么,等着吗”?小美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一望无垠的海面,浪花层层叠叠,海鸥鸣叫着盘旋,海风扑面带着咸湿的气息。 江来没有立刻回答小美的问题,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茂密的丛林,眉头下意识的紧紧皱起,小孩子的心思是单纯的,小美想不到那么多,可江来不能这么乐观。 救援到底有没有?什么时候能来?江来一无所知,应急物资也只有这么多,江来可以凑合,可小美不行,淡水最多十天就会用完,江来必须未雨绸缪。 “说不定这座岛上有居民呢”,一个声音从江来的脑海深处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小美,走,和叔叔一起去看看这座岛上有没有人”,江来扶着小美站了起来,帮她拍打去裙摆上的沙砾,笑着牵起小美的手。 小岛上会有什么,江来也不知道,虽然可能出现危险,但是他更愿意把小美带在身边,这样至少他能照顾到。 “嗯”,小美点了点头。 在入岛之前,江来先在船下的沙滩上挖了一个坑,把所有的物资暂时先存放了进去,这些东西将是他们俩接下来能否生存的关键。 最后,江来把太平斧别在了腰带上,又拿了一个水桶,以便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收集起来,又把两个指南针和两个口哨绑在一起,分别挂在了自己和小美的脖子上,这让小美童心大起,拿起哨子鼓起一大口气吹了起来,尖锐的哨声顿时打破了小岛之上的宁静,不远处的丛林里几只鸟雀受了惊吓,扑腾着飞向远处。 等到江来反应过来,赶紧制止了小美,在不清楚小岛上面的情况下,贸然暴露自己是很不明智的,如果岛上有人,语言又不通,很容易会把他们当成入侵者,如果没人,万一吸引来什么猛兽,那两人也会有**烦。 “小美,答应叔叔,这个哨子只能在有危险或者是叔叔不再身边的时候才可以吹,明白吗”?江来面对着小美蹲下身子,两人四目相对,江来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知道了”,唯一的玩具却不能随意玩,这让还是个孩子的小美有那么一丝丝不开心,但她还是答应了江来。 “真乖”,江来看出了小美的不开心,但他也没有办法,为了宽解小美,江来又承诺道,“这样吧,叔叔答应你,如果我们在确定了岛上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这个哨子你可以随便玩”。 “好”,小美的脸上再次涌出一抹笑容,她点了点头一口答应道。江来安稳住小美后,这才牵着小美的手缓缓的向着丛林里走去。 江来回忆着先前看过的地图,在他的记忆里,这片海域并没有太大的岛屿,这座岛屿应该也不会太大,但也肯定不会太小,江来和小美登岸的地方是一个海湾,小岛的海岸在这里形成了一个C字形,站在海边江来可以清楚的看到海岸的尽头反方向拐了弯。 江来左手牵着小美,右手拎着斧子,每一步都格外小心谨慎,随着两人越走越远,耳边已经听不到海浪的奔涌,幽静的丛林里,不知名的鸟雀在树梢鸣叫,海风拂动着树梢,树叶沙沙作响。两人脚下的土地由沙土变成泥土,又从泥土换成腐朽的落叶枯枝,丛林越来越茂密,高大挺拔的大树随处可见,空气中的味道不是那么多好,脚下落叶枯枝的腐败气味甚至有些发酸刺鼻,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好像在驱赶这两名不速之客一样,围着两人到处乱飞,让江来感觉有些烦躁。 一路走来,两人的行进速度很慢,中间曾看到一片野香蕉树,大概有二三十株,每一株上都层层叠叠挂满了青色的香蕉,或许是没人打理的缘故吧,看上去比江来以前吃到的香蕉要小一些,其中有一株已经有些泛黄,江来摘下来一根香蕉咬了一口,还是有一些涩涩麻麻的味道,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很好了,江来又摘了七八个香蕉,给了小美一个,剩下的都放在水桶里。两人路上还曾看到一些野果,最大的不过大拇指肚大小,有红有黄颜色格外的鲜艳,虽然看上去很是诱人,但江来的直觉告诉他,颜色越是鲜艳的东西,可能越危险,比如蘑菇,所以江来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再往前行,丛林更加茂密,树木也更加高大,一种粗壮的藤蔓从树上垂下,弯弯扭扭的好像一天天倒垂的青蛇,藤蔓上开有一种花朵,花瓣粉红,花蕊却是紫色,看着十分鲜艳美丽。 江来的神经紧绷着,他没有心思去欣赏那花朵,他甚至还会去担心这不知名的美丽花朵是不是有毒,可小美却不会去管这么多,她伸手掐下一朵长势最好的花朵,径直夹在了右耳后,然后扯着江来的手叫道:“叔叔,你看”。 江来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去,那粉红色的花朵夹在小美的耳后,和小美脏兮兮的小脸紧贴着,除了能看出些许童心的可爱之外,实在没有多少美感。 “好看”,江来也没有心思去好好欣赏,他只来得及瞥了一眼,然后略显敷衍的说出了两个字。 小美没有去在意这些,好看两个字足够让她开心了,她笑着又去寻找新目标,很快左耳后也多出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 这次她本想再去呼唤江来看看,可话还没等出口,江来猛的拉住她蹲在了一棵大树后,并且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小美被江来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弄得有些惶惶不安,她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紧紧的靠在了江来的怀里,而江来左手揽护着小美,右手则紧握着那把斧头,一双眼睛圆瞪,打量着四周,两只耳朵捕捉着丛林中的声音。 这里已算是丛林深处,海风穿过层层叠叠的大树吹到这里已经微乎其微,林中鸟雀振翅而过,不知名的昆虫发出阵阵低鸣,然而在众多声音中,江来又听到另外一个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哭喊,像是在呼救,随着微风在丛林中回荡着。 “别过来,别过来,走来,都走开,救命啊,有没有人,不管是谁,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一连串的呼救声在丛林中回荡着,江来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伸手拿起指南针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他们的西面,那里是一个隆起的山坡,呼救的人应该是在山坡后。 “叔叔,我们要去救她吗”?小美蜷缩在江来的怀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水雾,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的心是善良的,小美虽然是在向江来询问,但语气却更像是在哀求。 “当然”,江来实在不愿破坏小美单纯善良的内心世界,他斟酌了一下后肯定的回答道,“但我们要先看看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能不能帮忙,所以,小美必须紧紧的跟着我,千万不能随便发出任何声音”。 “嗯,小美知道”,小美十分正色的点了点头。 江来把放有香蕉的水桶拎在左手,右手紧握着斧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眼小美,而小美则很听话的紧跟着江来的步伐,蹑手蹑脚的向着那小山坡前行着。 第六章猴子 随着江来和小美缓缓的爬上了小山坡,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比江来差不了多少,她在哭喊,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快要接近坡顶的时候,江来伸手按住了小美,把她安置在了一棵大树后,裸露在外的树根横七竖八相互纠缠,形成了一个笼子一样的小空间,江来让小美暂时藏身在树根下,然后把放有香蕉的水桶挡在了小美身前。 “小美在这里等叔叔,叔叔去救她,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如果真的有危险,立刻吹哨子,明白吗”?江来双手按着小美的肩膀,双目凝视着小美,两人四目相对,江来低声告诫道。 ”小美明白”,小美把哨子紧紧的握在手掌心,重重的对着江来点了点头。 “乖,藏好”,江来小心翼翼的把小美安置好,然后转身拿起斧子,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坡顶,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爬了过去。 坡顶上,江来在一棵大树的遮挡下露出了半个脑袋,瞪大了眼睛向着缓坡下望去。 坡下同样是一片丛林,但比江来和小美来的这一路上要稀疏一些,也要小一些,丛林里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声,声音中透出深深的恐惧和慌乱,在这哭喊声中还夹杂着某些其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某种动物。 很快,江来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人的背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而在那人的四周还有一些活物,黄棕色的毛发,直立高度大概可以到达那人的腰间,前臂长,后臂短,口中发出阵阵“呜呜呜”的叫声。 “大猴子”?江来望着山坡下的一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而与她对峙的竟然是一群大猴子,一共大概十几只,一个个龇牙咧嘴捶胸顿足,有的同样握着木棍,有的拿着石块,还有的已经攀道了树上,呜呜呜的连连嚎叫着。 “别过来,走开”,那人背对着江来,冲着面前的大猴子不断的挥舞恐吓着,口中哭喊不止。 “呜呜呜。。。”,突然,一只猴子攀到了那人身后的树上,扬起手里巴掌大小的石块向着那人抛了出去,石块没有砸中那人,却是在她身后的脚下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那人顿时大惊失色,一个转身回过头来,挥舞起手里的棍子,把那只猴子从树上赶了下来,而江来也在这时看到了那人的面容。 “罗菲菲,怎么会是她”?江来皱着眉头望着那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甚至有些失神,脑海里胡思乱想着,这一路上他幻想了很多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性格懦弱的罗菲菲,说句难听的话,在江来看来,以昨晚的情形,罗菲菲的懦弱性格只能被扔进海里喂鱼,她怎么可能抢到救生艇? 就在江来走神的瞬间,又有一只猴子绕到了罗菲菲的身后,举起棍子就想着罗菲菲砸了过去。 “小心身后”,江来一时心急,直接脱口而出高喊了一声。 罗菲菲听的声音猛的一侧身,身后落下的棍子十分惊险的略过她的肩膀,却正好砸在了她手里的棍子上,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猛的一惊,手里的棍子直接脱手而出。 “妈的,这个蠢女人”,江来狠狠的暗骂了一句,然后不敢再耽搁,立刻爬起来飞奔向罗菲菲。 而罗菲菲现在没了手里作为倚仗的棍子,显得更加慌张而又不知所措,她只觉得双腿仿佛被灌了铅,又麻又重,竟然连动一下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龇牙咧嘴的猴子一步步逼近。 “快跑啊”,江来一边飞奔一边嘶吼着,“向我这边跑”。 “动不了,腿麻了”,罗菲菲哭啼着,非但没能挪动一步,更是一屁股软在了地上。 “该死”,江来怒骂着飞奔上前,心急之下,挥起手里的斧子扔了出去。 斧头旋转着从江来的手里飞了出来,几乎是贴着罗菲菲的脸飞了过去,嘭的一声砸在罗菲菲和那些猴子中间,猴子猛的一惊,哗啦啦的退出去数米,而罗菲菲也是吓了一跳,几乎忘记了哭啼,只是木讷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鼻子,入手一片冰凉。 趁着这个空挡,江来也飞奔到了罗菲菲的身边,右手一把拎起斧子,左手伸到罗菲菲的腋下,全身猛的一用力,把罗菲菲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跑啊”,江来甚至来不及给罗菲菲反应的时间,抓着罗菲菲的手腕,连拉带拽的向着来的方向飞快逃离。 而这时候,猴子们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呜呜呜嚎叫了一通后,再次挥舞起棍子和石块追了上来。 到底是猴子的速度快还是人的速度快,现在已经分出了胜负,江来拉着罗菲菲还没跑出多远,猴子们已经连跑带窜的再次包围了过来,只是和先前不一样,这次的包围圈里是两个人。 “妈的,这下好,老子也折里面了”,江来把罗菲菲扯到身后,两人背靠背站着,江来的手里紧握着斧子,不断的在身边的大树上劈砍着,而罗菲菲却是手无寸铁,只能小声的落泪。 猴群步步紧逼,包围圈越来越小,无论江来再怎么恐吓,猴群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手里的木棍和石头仍是不肯放下。 屋漏偏逢连阴雨,这边江来为救罗菲菲落去了猴群的包围之下,而在山坡的另一边,一声刺耳尖锐的哨响突然传来,犹如刺破了江来的耳膜,直接透入他的脑海深处。 “不好,小美”江来顿时大惊失色,他顾不得面前的猴子们如何龇牙咧嘴,左手一把抓住罗菲菲的手腕,右手仍然挥舞着斧子重重的敲打在林中的大树上。 又是一声尖锐的哨响传来,紧接着是第三声,而到了第四声的时候已经十分微弱。 “坏了,王八蛋,都给老子滚开”,江来顿时奋起,满腔的怒火在这一刻迸发,他一手扯着罗菲菲,一手握着斧子,也顾不得前方的猴子,一脚踹了过去。 那只猴子反应十分迅疾,前肢后足同时用力,一个猛子窜到一旁,不仅堪堪躲过了江来这大力的一脚,也在包围圈上放开了一个缺口。 “快跑”,江来口中高呼着,也不管罗菲菲有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拽着她奔向山坡。 山坡近在咫尺,哨声再未响起,江来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冷汗犹如雨落。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江来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着。 突然,就在江来拉着罗菲菲即将登上山坡的前一刻,一个矮小身影猛的从山坡后窜了上来,硬生生让江来止住了脚步。 江来喘着粗气,冷冷的凝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后者同样也在凝视着他。 那也是一只猴子,只不过与江来身后追上来的猴子不一样,它身上的毛发是淡淡的灰色,脸的四周是白色,比其他的猴子要矮一些,但气势却更胜,双目之间额头之上顶着一小片红色的毛发,看着像极了一只倒竖的血目。 灰色的猴子没有其他猴子的暴怒,他的目光让江来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不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江来,仿佛可以看透他的内心。 在灰色猴子出现的那一刻,江来身后嚎叫着追逐的猴群也猛的停住了,只不过手里的木棍和石头仍未放下,一双双眼睛里透出的仍是怒火,它们之所以停下来,并非畏惧江来手里的斧子,而是迫于灰色猴子所显露出的威严。 “这是猴群的王”,江来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答案,灰色猴子身上所透出的气势就如同小说电视里的古代帝王,不怒不畏不喜不悲,仿佛一切在它面前都那么微不足道,而那一小片红毛就是它的王冠。 “叔叔”,一个轻快而愉悦的呼唤从灰色猴子的身后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几乎是手足并用爬上了山坡,然后快步跑到江来面前。 “小美”,江来一把将小美搂在怀里,呼吸沉重声音颤抖,眼泪几乎就要不由自主的流淌而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美没事”,小美兴奋的望着江来,欢快的笑着,“小美还有了一个朋友,你看”。 小美说着话,抬起手回身指向那灰色的猴子,在小美回头的那一刻,灰猴身上的气势骤然散开,就连眼中的目光都柔和了下来,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江来甚至看到它的大嘴微微上扬了一下。 “我叫它布鲁托”,小美兴奋的大叫着,为她新认识的朋友而开心,并且从水桶里拿出一个香蕉,“叔叔你看”。 说着话,小美在江来和罗菲菲不可思议的表情凝视下,快跑三两步来到灰猴面前,然后笑着把香蕉递了过去,嘴里大声叫着:“布鲁托,给你”。 灰色猴子立刻露出一个兴奋的表情,在江来和罗菲菲以及群猴的注视下,伸出长臂接过那个还微微泛青的香蕉,粗糙的手指轻车熟路的剥开香蕉皮,张嘴就送进去半截。 “叔叔你看,它真的是我的朋友”,小美欢快的拍着手,不加掩饰的兴奋大叫起来。 “额额”,江来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他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表情呆滞的回应着小美。 布鲁托看到小美又笑又跳又拍手,立刻咧开嘴跟着大叫起来,同样拍着手,手里的另外半截香蕉直接被拍成了香蕉泥,望着布鲁托憨憨的样子,小美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那你的这位朋友会伤害我们吗”?江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罗菲菲却试探着询问出口。 “布鲁托不会伤害小美,也不会伤害叔叔和姐姐”,小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然后转头看向布鲁托,“对吗”? “呜呜呜”,布鲁托嚎叫着点了点头,然后猛的跳起来攀到一旁的树上,把抓着的香蕉皮冲着猴群丢了出去,香蕉皮越过江来和罗菲菲,落在了猴群面前的地上,猴群仿佛是接到了命令一般,直接转头四散而去。 灰猴子布鲁托好像也要离开了,它走到小美的面前,又从水桶里拿出一根香蕉,在小美年前憨笑着挥了挥。 “送给你了”,小美笑着伸出手,稚嫩的手掌拍了拍布鲁托的额头,“记得要来找我玩”。 布鲁托立刻报以憨笑,活像一只宠物哈士奇,然后它转身走了,在路过江来和罗菲菲身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慢慢的回头看了一眼江来,江来也低头看向它,一人一猴四目相对间,江来的心底猛的一凉,因为他看到这灰猴子的目光再次变了,和第一眼看到它一样,身上的气势犹如一个王,然后它伸出一指指向丛林中的一个方向。 江来目视着灰猴子布鲁托和猴群消失在丛林中,他的脑子里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还有最后布鲁托的那个动作。 “这家伙在暗示我们什么吗”?江来转身面向布鲁托最后指的方向,他看了看指南针,口中低语着。 这个方向并不是他们来的方向,但是也没有偏离出太多,这灰猴子实在是太邪性了。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罗菲菲警惕的环视着四周,然后凝视着江来低声询问道,“李总。。。” “只有我们两个”,还不等罗菲菲说完话,江来急忙打断道,随后又瞥了一眼小美,只见小美在罗菲菲说出李总这个称谓的时候,小美便缓缓的低下了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多显出一抹黯然,眼眶里的泪花打着转没有滑落。 江来瞪了一眼罗菲菲,随后向她使了个眼神,罗菲菲立刻会意,低头看向小美,目光中带着丝丝歉意,她缓缓的蹲下身,面对着小美露出一个微笑,口中道:“小美,姐姐好饿,可以把你的香蕉分给姐姐一个吗”? 小美抬起眼眸,直勾勾的与罗菲菲对视着,眼眶里的泪水划过脸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她十分坚强的抬手抹了抹脸颊,然后向罗菲菲报以微笑,伸手从桶里拿出两根香蕉,然后递到罗菲菲面前道:“姐姐,给”。 “谢谢”,罗菲菲接过香蕉,然后伸出臂膀揽住了小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刚刚灰猴子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要不咱们去看看”,江来抬手指着那个方向,回头注视着罗菲菲低声问道。 “不是灰猴子,它有名字,叫布鲁托”,小美对于江来如此忽视自己的朋友显得有些不快,鼓着双腮修正道。 “好好好,那是布鲁托,小美说什么就是什么”,江来弯下腰,伸手在小美的额头上拍了拍。布鲁托不是一只狗的名字吗?江来在心中暗暗嘀咕着。 小美可不管那么多,她开心的笑着,像极了得到雨水滋润的花朵。 第七章石寨 看到小美再次隐藏下心里的悲伤,江来的注意力再次放回到罗菲菲的身上,他上下打量着罗菲菲,这小妞现在这般模样,比他们可是要狼狈的多。 罗菲菲的身上仍穿着工作服,黑色的马甲里是白色的衬衫,马甲上划出了好几个口子,衬衫的扣子也丢了两颗,以至于从缝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淡黄色卡通内衣。黑色的长裤脏兮兮的,裤腿上顺着缝线也撕了一个大口子,几乎要延伸到膝盖,雪白的小腿半露着。脚上没有穿袜子,可能是事发突然,只来得及套上了一双帆布鞋。 “你个臭流氓,往哪看呢”,罗菲菲注意到江来的目光,茫然的低头看去,脸颊瞬间红了,赶紧抬手环抱在胸前,遮挡下了那一抹春光外露。 江来白了一眼罗菲菲,满脸的不屑道:“有什么好挡的,有能耐你以后就这样一直挡着,又没人家江寒雪身材好,谁稀罕看呢”。 “你说的是人话吗”,罗菲菲的脸顿时更红了几分,双目圆瞪着江来,心里又羞又起,气鼓鼓的腮帮子活像一只青蛙。 “行了,赶紧找个休息的地方才是正事,懒得和你吵”,江来瞥了一眼罗菲菲,然后拉起小美的手向着布鲁托指的方向走去。 罗菲菲还在原地生着气,可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突然传出一阵细微的骚动,罗菲菲顿时慌了神,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罗菲菲在江来身后叫喊着,脚下是树叶常年堆积腐化形成的松软泥土,还有低矮的灌木植物和藤蔓树枝,也是不怎么好走,好几次罗菲菲都差点摔倒。 江来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罗菲菲还差他们大概十步的距离,不由得心中暗自得意,口中道:“蠢货,是你自己太磨叽,太慢了”。 江来话虽然这样说,但脚步明显的慢了下来,等着罗菲菲追上来。 罗菲菲闻言心中只觉得大为恼火,然后快步追了上去,伸手从小美的左手上接下盛放着香蕉的水桶,很自然的伸出右手牵住了小美,又不甘示弱的瞪了江来一眼。 江来懒得理会罗菲菲,只是慢慢的向前走着,嘴里低声询问道:“你一个人逃出来的”? 罗菲菲闻言,立刻收起了目光,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口中低声回答道:“开始不是,一开始我登上了一艘救生艇,一艘船上其实最多只能载十二个人,可船上有十三个人,挤的满满的,但还是逃离了沉船的区域,可是后来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海怪,我们都很害怕,但是船上的负重太多了,速度一直提不起来,有人提出要减轻船上的重量,可谁心里都明白,那分明就是要把其他人丢下去,当时船上的都是乘客,只有我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工作人员,所以我被强行推下了船”。 江来耐心的听着罗菲菲讲述着她的经历,眉头不由得做皱越紧,脸上表情一片愤慨,最后更是低声骂了一句:“妈的,一群王八蛋,后来呢”? “我被他们推下船的时候顺手夺过来一个漂浮桨,就在海上漂着,可笑的是那艘救生艇跑出去没多久就被那怪物给打翻了,所有人都沉入了海底,最后就只有被抛弃的我活了”,罗菲菲面无表情的苦笑了一声,抬手一收鬓角的头发,“后来我被那个海怪给抓住甩了出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的触手一缠住我,我就没有了任何意识,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海滩上了,听到你们的哨声我就往这边跑,路上遇上了刚刚那群猴子,接下来的事你都看到了”。 听着罗菲菲说她的遭遇,江来的眉头越皱越紧,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江来很确定,自己和小美是向着与乘客逃离的反方向而去的,而且驾驶着救生艇跑了那么长时间,然后才遇上了海怪,而罗菲菲是和乘客一起逃离的,而且因为负载太重逃出去的速度肯定不如江来他们,距离也要大大折扣,可是她也遇上了海怪,难不成海怪的速度能这么快?又或者不止一只? 还有,江来的船被海怪甩了出去,罗菲菲也被海怪甩了出去,两个人方向相反,而且距离不定,所用的时间却差不多,除非海怪是直接把他们扔在了岛上,不然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这片海可太邪性了”,江来甩了甩混乱的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算了,不去想了,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过夜,然后再回来拿物资”。 “物资”?罗菲菲听到这两个字顿时两眼放光,一个箭步跑到江来身边,几乎眉毛上都带着笑意,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江来的胳膊,“什么物资”? “有肉罐头还有压缩饼干,还有矿泉水”,小美抢先笑着回答道。 “真的”?罗菲菲两眼放着精光,弯下腰去直勾勾的盯着小美,口中低声问道。 “嗯,小美还吃了呢,肉罐头可香了,饼干也好吃,就是太硬了,要一点一点的咬”,小美得意洋洋的高昂着头,放下手里的水桶,伸着手冲罗菲菲比划着。 “罐头在哪”?罗菲菲一把拉住了江来,两眼放光的追问着。 “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说”,江来无奈的看了罗菲菲一眼,这个傻妞要是自己一个人在岛上,恐怕一天都活不了。 一行三人慢慢的走着,一路上除了树还是树,中间倒是又看到过两片香蕉树,大概也是二三十棵长在一起,三个人走走停停,可依然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山洞都没看到。 “你到底想找什么”?罗菲菲坐在一块倒地的树干上,脱下帆布鞋揉捏着又酸又涨的脚,一脸的疲惫和茫然,她跟着江来一直走到现在,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茫然,直到现在她除了沮丧再没了其他感觉? 江来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着远处眺望着,茂密的大树和灌木丛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目之所及除了树还是树,他漫不经心的回应着罗菲菲:“布鲁托指的就是这个方向,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布鲁托”?罗菲菲皱了皱眉,抬头望了一眼江来,随后恍然大悟,不由得冲着江来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信一只猴子”? “不信它,难道信你”?江来转头不屑的瞥了一眼罗菲菲,没好气的反驳道。 “懒得跟你抬杠”,罗菲菲噘着嘴嘟囔着,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来望着一脸沮丧的罗菲菲,脸色微微有些缓和,他一跃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走到罗菲菲身边,望着她已经泛红的脚踝,语气柔和的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吧,再往前走走,我总感觉那些猴子不简单,这座岛挺邪性的”。 “那就走呗,也没办法”,罗菲菲叹了口气,从新穿好鞋子,然后扶着身边的大树站了起来。 仍然是江来在前面探路,小美牵着罗菲菲的手,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三个人又走了一段距离,翻过一个小土坡后,耳边已经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江来不由得皱了皱眉,自己难道已经横穿了这座岛? 拨开面前的灌木丛,江来一步跨了出去,他驻足眺望,只觉得目之所及的一切有些让人难以相信,脑海里如同一道惊雷炸响,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山坡上,直勾勾的凝视着对面。 “怎么了”?罗菲菲和小美也跟了上来,她俩看了看一脸呆滞的江来,随后也顺着江来的目光向前望去,罗菲菲在这一刻也震惊了。 在她们面前,过去山坡下几棵稀疏的小树,就是海边,只是小岛在这里裂开了一个口子,成现出一个大概两百米长的缺口,把沙滩直接一分为二,形成了一个小海湾,她们正好站在海湾的一侧,而在他们的对面是一面陡峭的悬崖,几乎与大海呈直角矗立,最重要的是,在与绝崖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地方,一片植被稀疏的开阔地上,可以看到一排白石搭起的四方石屋,石屋花白,植被翠绿,两种完全不同的色调放在一起,显得极为扎眼,让人一眼就能分清。 “这座岛上有人类定居”?江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缓缓转头,与罗菲菲两人四目相对,江来蠕动着喉咙,咽了咽口水。 “不会是食人族吧”,罗菲菲下意识的把小美拉在身边,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先生提醒道。 “走,咱们先去看看,到时候你带小美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先进去探路”,江来一把将别在腰后的斧头拿在手里,目光坚定的与罗菲菲对视着,两人齐齐点了点头。 三人顺着山坡向着小海湾的对面迂回而去,一路上几乎三步一望五步一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江来拿着斧子在前开路,罗菲菲紧紧的抓着小美的手在后面十步左右的距离缓缓跟随着,一行三人逐渐接近那片白色的石头房子。 距离那片石头房子还有百米的时候,江来停下了脚步,他把罗菲菲和小美安置在三棵大树根系环绕出的小土坑里,借着树木的阻挡把两人隐藏了起来。 “如果有任何意外发生,立刻带着小美原路返回,绝对不能有任何停留,明白吗”?江来紧紧的凝视着罗菲菲,与之四目相对着叮嘱道。 罗菲菲心中异常忐忑,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那颗不安的心,然后紧紧的揽着小美重重的点了点头。 江来最后又抚摸了一下小美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对她报以微笑道:“小美要听姐姐的话,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乱动,叔叔马上就回来”。 “嗯”,小美点了点头,“叔叔小心,小美等你回来”。 江来笑了笑,再次伸手拍了拍小美的头,然后手里拎着斧子,半弓着腰,一点点的向着那片石头房子靠拢了过去。 在石头房子的外围正前方,江来半蹲下身子,悄悄的隐藏在一棵大树后,伸手拨开眼前的灌木,打量着那片石头房子。 石头房子依靠着山形走势而建,左右两排对面而立,单看外形样式几乎一模一样,四四方方的好像一个个火柴盒,大概有七八十间,两排房子中间是一条蜿蜒上行的石路,一直通向最深处的一个小广场,在尽头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宽大凉亭模样建筑,比其他的房子都要大,也高出许多,要登上凉亭需要跨上九层台阶,而凉亭中只有一座石头王座。 江来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他拿起胸前的哨子,放在嘴里猛的吹响,尖锐的哨声犹如一道惊雷,在林间回荡着,惊起鸟雀一片腾飞,而石头房子里却没有任何声响。 江来又向前移动了几步,他已经靠在了最外侧的房子旁,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海风从海面上吹来,穿过石头房子直到道路的尽头,周围一片寂静。 江来鼓起勇气钻进一间房子里,房子里空荡荡的,房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中心是一张石桌,紧贴着里面的角落是一张用石板搭起的床,床边是一张贴墙的两层石架,上下面摆着一些空的陶罐,上面一层放着一把石斧,一把石锤。 江来拿起石斧打量着,石斧打磨的有模有样,上面的木质斧柄已经有些腐朽,一拎起来就断掉了,而斧刃却看上去棱角分明,他又拿起一个空罐子看了看,罐子就是普通的泥陶,上面刻画着一些或三角或圆形的图案,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江来就这样一间房子接一间房子的搜索过去,没一间房子里几乎都一模一样,一样的石床,一样的石桌,唯一不同的便是摆放东西的多少,其中有几间里,江来还找到了几把锋利的石刀,虽然刀锋与他的斧子不能比,但是能把石头打磨出这么锋利的刀锋,让江来很是震惊。 一路搜索过去,江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个村落已经空了,而且从里面木质物品的腐朽程度来看,空下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这只能说明这里曾经有人类定居,而且时间非常漫长,看样子仿佛石器时代传承下来的,没有任何铁器存在。 江来再次回到村落的入口,拿起哨子吹了几下,然后冲着罗菲菲和小美挥了挥手。 罗菲菲会意,立刻带着小美快步走了过去,来到江来身边,一双眼睛圆瞪,警惕的环视着周围,不肯放过任何一寸,口中低声问道:“怎么样”? “所有的房子都是空的”,江来从新把斧子别在腰后,伸手从小美拎着的水桶里拿出一根香蕉,一边吃一边说着,“看样子这里曾经确实出现过文明,只是现在消失了,看到那把石斧了吗,木柄都朽了,不知道在这里已经放了多少年没有动过”。 “可是,如果很多年没有人活动,这里不应该这么干净啊”,罗菲菲伸处手抚摸着石头墙壁,入手一阵透心的冰凉,把手拿下来之后没有一丝尘埃,仿佛有人刚刚用水洗过一样,“这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才说这地方太邪性”,江来三两口把香蕉塞进嘴里,然后一抹嘴角,“你们就在最外面这个房间里休息吧,小心点多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我去把物资拿过来”。 说完话,江来走出石头房子,沿着来时的路先绕过这个陡峭的海湾,然后再顺着海岸线回到救生艇那里。 第十章神秘石井 一夜过后,又是天刚蒙蒙亮的一大早,江来第一个醒了过来,他要为今天的事提前准备。 池塘里的水尽管清澈,但小美的身上已经出了红疹,如果用池塘里的水直接清洗,江来还是不敢放心,他还要做更多的准备工作。 火柴需要拿过去,两个水桶和水瓢全部都要拿过去,支架需要重新做一个,仅有的一些清洁用品,再把两件棉布衣裁成毛巾大小。 “如果有一个盆子之类的东西就好了,我记得那天明明看到的”,江来望着地上的一堆玩意,他回头皱着眉打量着石头寨。 石头寨其实也没有多大规模,前后也就这一条街道两排石屋,最里面紧贴着崖壁就是那个王座,然后再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 江来记得他好像第一次进寨子的时候,在靠近王座的房子里看到过一个大陶盆,他现在需要去找到它。 石屋的规模都差不多,甚至陈设几乎都一模一样,江来也没有一个一个再去搜寻,最后他在最接近王座的一间房子里找到了那个大盆,而当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王座所在的凉亭与山崖之间竟然还有空间。 江来的好奇心开始作祟,他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引诱,在劝说,在怂恿着他:“去看看吧,没什么好怕的,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而他的耳边又好像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回响,那声音在嘶吼,在呐喊,在警告着他:“别过去,在这个地方,好奇的结果只有死亡”。 江来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权衡再三后,他下定了决心,然后缓缓的把陶盆放在王座下的台阶上,抬步绕过王座小心翼翼的来到凉亭后。 凉亭后面的墙壁与山崖之间确实还有一段距离,并非是外面看起来仿佛镶嵌在山壁中的一样。两者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米宽,里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凉亭的后墙上刻画满了壁画,而墙壁与山崖之间还有一口被大石板盖着的水井。 江来的目光被墙上的壁画所吸引,他内心充满疑惑的审视着眼前的壁画,那上面所刻画的或许是这座岛的传说,也或许是这座岛上真正发生的一切。 画上是一群原始土著,所有的人都**着上身,下身只是简单的系着一块遮羞布,头上佩戴着翎羽,有的人手里拿着武器,有的人手里捧着野果,所有人都在对着一座悬崖毕恭毕敬的膜拜,悬崖下是澎湃的海浪波涛,悬崖上空空荡荡,只有一颗小树仿佛一只手臂向着大海生长,小树半悬着的唯一一根枝干上,一颗红灿灿的果实在太阳下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光晕一**过一轮,在一层层光晕之间还分别刻画着一些东西,有金银珠宝在绽放着诱人的光芒,有妩媚多姿的女人在搔首弄姿,有一顶挂满宝石的王冠,王冠中间有一颗最大的宝石红的有些刺眼。 然而在第二幅画上,所有人都匍匐在王座下,王座上是一个男人,王冠已经戴在了他的头上,红宝石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在他的怀里左右各坐着一名美女,而在他的王座旁,成堆的金银珠宝散发着光晕,一切都成真了,这时候的悬崖上还是那棵小树倔强而顽强的生存在石头缝里,只不过上面的果实已经不见了。 第三副画上,悬崖上的红色苹果又出现了,一只不过这次是出现在了那个王的手中,王把红色的苹果分割成了无数小块扔进了一个水井里,然后所有人都喝下了井水,这个水井仿佛有什么神力,佝偻驼背的老人在喝下井水之后从新站直了身子,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人们围绕在一个水井边排着队喝下井水,没有人发现井里露出半个阴影,阴影呈现出一个骷髅的形状,骷髅望着人们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然而在本该有第四幅画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壁画在画到所有人轮流 江来审视着眼前的壁画,壁画的角落里就是这个石头寨子,一样的四方房屋,一样的笔直街道,一样的凉亭王座,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完全复制粘贴。 是谁画出了这幅画?如果这幅画画的是这座岛,这个石头寨,那么那个悬崖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 江来向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向上眺望着,悬崖上面空空荡荡,荒凉的没有一根杂草,即使站在下面向上看,也能让人十分确定,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小树以及红色的苹果了。 水井?江来低下头向前望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石板下的水井上,水井就是用石头堆积起来的,形状并不是多么的规范,上面的青石板看着十分厚重,江来伸手抬了抬,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是挪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角。 江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从脚下捡起来一块小石块,从那个挪开的小角里推了下去,在推下去的那一刻,江来开始在心里默数。 “1.2.3。。。”,数了8个数字后,井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响声顺着井壁攀附而上,直到钻进江来的耳朵里,那声音格外空洞,犹如撞击在江来的心底。 江来小心翼翼的顺着那个小角往里张望着,井里黑洞洞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却有什么声音从井里传入江来的耳朵里江来仔仔细细的倾听着,那仿佛是有人在向他耳语,极细小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却又听不清在说,他只能把耳朵顺着那声音靠近靠近再靠近,直到。。。 “江来”,突然,一声呼唤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紧接着一根棍子又突然顶在江来的肩膀上,把江来猛的一下从井边推开。 江来顺势向后猛退了几步,然后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他的身后,罗菲菲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紧紧的抓着江来的手臂,双眼直勾勾的向前凝视着。 在江来和罗菲菲的对面,灰色猴子布鲁托手里紧紧抓着一根手臂粗的长棍,刚刚就是它把江来从井边顶开,现在的它紧紧的凝视着江来,龇牙咧嘴的表达着心里的愤怒,似乎那口井是属于它的,是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也包括井里的秘密。 而江来则紧紧的凝视着井上的大石板,凝视着那个他用尽全力才挪开的小角,而那一角现在变大了,是他在不知不觉的倾听中,用头顶开的。 江来咽了咽口水,抬起眼睛看着布鲁托,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低声对着布鲁托说道:“多谢”。 布鲁托听到江来道谢,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消失了,又换成了与先前一样的淡漠,然后丢下棍子转身攀着石壁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罗菲菲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江来,又满心疑惑的打量着旁边的壁画,她的眉头下意识的缓缓皱起,最后终于耐不住内心的疑惑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走,快走,离开这里”,江来最后看了一眼那口井,然后拉着罗菲菲不由分说的转身离去。 石屋里,江来扯着罗菲菲的手臂把她拉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刚刚在做什么?那口井里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害怕”?罗菲菲揉捏着被江来抓过的胳膊,天知道这家伙的手劲有多大,在她的手臂上竟然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相信我,那里绝对不能再靠近,特别是那口井,太邪性”,江来看向罗菲菲,眼里是不容拒绝的目光。 罗菲菲下意识的从门口探出头去向着王座下望了一眼,然后又小声提醒道:“可是,那个大盆你没有拿过来”。 江来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皱着眉头审视着罗菲菲,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摇了摇头叹气道:“你的关注点还真是不一样,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在井里看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不让你过去”? “你看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不让我过去也肯定有你的道理,现在这座岛上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俩除了相信你也没有别的选择,至少到目前来看,你一直都是对的,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你”,罗菲菲十分正色凝视着江来,她的话语也非常坦诚,让江来完全无法反驳。 罗菲菲的信任让江来心里一暖,这种被人信任依赖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曾经他一直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完全就是一个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主,他活的散漫,活的没有任何动力,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骷髅,而在来到这座岛之后,他的心境逐渐转变了。 “看好小美跟紧我”,江来把那些需要用到的小玩意放在大盆里端着,然后回头嘱咐了罗菲菲一句。 罗菲菲右手紧紧的牵着小美,左手里提着干净的衣服包裹,两人跟在江来的身后,向着池塘小心翼翼的走着。 池塘边安安静静,清凌凌的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江来先找了几块石头把水桶支撑起来,然后又找到木柴点燃,罗菲菲则用树枝撑起两件宽大的裙子挡在山洞口,确保江来看不到里面的景象这才罢休。 “好像我乐意看似的”,江来咧了咧嘴,显然对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罗菲菲有些不屑。 罗菲菲红着脸瞪了江来一眼,然后把水桶里的热水倒在了陶盆里,又倒了一些凉水确保不会太烫之后,才拉着小美走进山洞里:“别偷看,小心瞎了眼”。 “赶紧洗你的吧”,江来一边拨动着火苗。一边神色不悦的高声反驳了一句。 江来背对着山洞,山洞里小美呵呵的笑着,显得十分开心,山洞外江来也在笑,自从上了这个鬼岛,小美就没像现在这样笑过,小孩子的心永远最容易满足,一盆清水现在就可以让小姑娘笑的这么开心。 “好舒服啊”,小美连蹦带跳的从山洞里跑了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一件黑色裤子和大了两码黑白条纹衬衫,脸上的笑容就像晚春的桃花一样,快步跑到江来身边,伸开双手转了个圈,“江叔叔你看,好不好看”。 江来微信着抬起头,与小美四目相对,他伸手拍了拍小美的额头,然后伸手抓了一下小美垂在后背的头发,入手还感觉有些湿漉漉的。 “很漂亮,小美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小心别着凉,快把头发擦干净”,江来特意上下审视了一番小美的新衣服,然后一边夸赞着,一边拿起另一块干燥的毛巾,一点一点的给小美擦着头发。 “能在这地方洗洗干净可真不容易”,罗菲菲把陶盆里的水远远的倒了出去,然后站在山洞口扭了扭腰,稍微一停顿后,又把江来刚烧开的水倒进了陶盆里。 “小美”,罗菲菲在进山洞的时候突然止步,然后回头喊了一句。 小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帮姐姐看好这个大流氓”,罗菲菲白了江来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山洞里。 “嗯”,小美抱着米奇公仔十分正色的点了点头,然后与江来面对面蹲下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来。 罗菲菲在山洞里清洗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倒腾出的水花声透过那简陋的遮挡,一股脑全钻进了江来的耳中,耳边清歌盘旋,心里酥**痒,方才放空的脑袋被各种各样的画面填满。 终于,江来怂了,他自以为以现在的心境,这样残酷的生存环境下,他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可事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满脑子的香艳画面配上山洞里传出来的声音,若不是小美这个哨兵实在太过于敬业,这家伙还真有回头偷偷瞧一眼的冲动。 没办法,江来只好选择暂时先离开一会,去到林子里挖一些野地瓜,借着倒腾午饭的方式去转移自己已经凌乱的注意力。 在林子里溜达了一大圈,等到江来带着一包袱的香蕉野果和野地瓜回来的时候,罗菲菲已经洗好了,此刻正坐在火堆旁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 罗菲菲的皮肤本就显白,清洗之后更是泛着一抹潮红,她的上身现在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上的红色卡通图案被胸脯高高撑起,而下身是一条牛仔裤,包裹着浑圆的翘臀,整个人看起来透着满满的青春气息。 “看什么呢,流氓”,罗菲菲注意到江来的目光,她佯怒着白了江来一眼,然后笑骂了一句。 江来老脸一红,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他故作镇定的走上前去,先把香蕉和野果放下,又在池塘里打了水野地瓜清洗干净扔到桶里,好在在江来离开之前有告诫小美给火堆添柴,现在简易火炉里的火势燃烧的还很旺,很快几个水煮野地瓜就出了锅。 第十一章血月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江来把火堆用水浇灭,然后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放在陶盆里交给罗菲菲拿着,自己又打了满满两桶清水,小美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开路,能让自己又变得香喷喷的她显得极为开心,左手抱着米奇公仔,右手挥舞着一根藤条,嘴里哼唱着某个动画片的主题曲,轻快悦耳的童声在林间回荡着。 将所有的一切放回石头房子后,三个人有了一些闲暇的时间,小岛上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沙滩上,两大一小坐成一排,望着海浪一次次冲刷着沙滩,水花迸溅泡沫翻涌,好似一座巨大的舞台,几只海鸥在天空盘旋,它们是这舞台上的歌者,唱着属于大海的歌。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有一刻活跃的心,一直这样面对着大海枯坐,即使对于十分乖巧的小美也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很快她便离开了江来和罗菲菲,蹦蹦跳跳的跑到一边玩起了沙子,相较于欣赏没有什么明显变化的大海,与米奇公仔玩过家家显然更加具有乐趣。 “你觉得会有救援吗”?罗菲菲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两只眼睛呆滞的凝视着前方的海浪,向江来轻声问道。 “不知道”,江来面无表情的低声回了一句,他从身边抓起一把沙子,然后看着沙砾从手指缝里逃离。 “你觉得我们会死吗”?罗菲菲歪着脑袋看向江来,白里透红的脸颊紧贴着膝盖,一双眼睛宛如清泉,水汪汪的含着泪花。 “会,谁都会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江来把手里剩余不多的沙子抛了出去,微笑着转头与罗菲菲对视着。 罗菲菲缓缓抬起头,用手背抹去了即将落出眼眶的泪花,她向后微微仰着头,双眼凝视着天空,用双手支撑着,诱人的双峰微微隆起,丰盈的腰身弯出一个弧形,她笑着问道:“如果我们会死在这里,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上了那艘破船”,江来轻哼了一声,随后望着大海缓缓的叹了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妈的,用全部家当换了个假文凭假身份,本来想搞些钱,没成想钱没搞到,命还差点没了”。 “那你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罗菲菲转过头注视着江来,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浅笑。 “你还有故事”?江来调侃似的反问道,双眼与罗菲菲对视着,他还真有些好奇,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学生,身上会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故事的经历。 “江叔叔,菲菲姐姐,快来看”,就在江来刚要追问的时候,小美突然扯着嗓子呼唤了起来。 “看来现在应该没工夫听了,等有时间再听吧”,江来伸长了脖子越过罗菲菲看向小美,小美手舞足蹈的指着她刚堆好的沙堡,看起来十分兴奋和开心。 罗菲菲也回过头去看向小美,这时小美冲着两人连连挥手,示意二人赶紧过去,罗菲菲莞尔一笑,她看向江来,江来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拉着罗菲菲站了起来,两人笑容满面的快步走向小美。 沙滩上,三人堆着沙子,很快又开始在沙滩上互相追逐,欢声笑语与浪潮融合,空中回荡着海鸥的歌,远方海与天的连接处,一道黑色长城闪烁着电光正一点点蚕食着蓝天。 咸湿的海风拍打着江来的脸颊,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眺望着远方的天空,身后的罗菲菲来不及反应一下撞在江来的后背上。 “要死啊你,干嘛突然停下,撞死我了”?罗菲菲左手揉着脑袋,皱着每天瞪了江来一眼,随后抬手一巴掌拍在江来的肩膀上。 “该回去了,今天晚上的风雨小不了,要提前做好准备”,江来抬手指了指远方,手指的尽头乌云密布,电光犹如长龙在云中翻飞,闷雷滚滚细微可闻。 三人不再沙滩上耽搁,罗菲菲和小美回了石头寨,江来拿了一条裙子做成的口袋钻入了小岛深处,他要把那几片香蕉树上熟透的香蕉都摘下来,不然一场暴风雨过后只能浪费。 时近黄昏,天上的乌云逐渐覆盖上小岛,犹如百万天兵过境,轰隆隆的神之战鼓在天空敲响,一条条火龙在黑云中翻滚着,在狂风的助力下,瓢泼大雨倾泻而落。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原住民的智慧,尽管大雨迅疾,可没有一点雨水灌进房间里。整个石头寨呈现出后高前低的地面落差,全部的雨水在屋外顺着石路几乎汇聚成一条小河。从王座下一直奔涌到海湾边缘,行成了一条瀑布落入大海。 江来争分夺秒的在林中穿梭着,在大雨落下之前回到了石头寨,带回来半口袋的香蕉和野地瓜。 石头房子没有门,为了防止风雨倒灌进房子里,江来把他当做床的行李箱拿出来几个,在里面放了好些石头,然后叠摞在门口,又用一些穿不到的衣服塞住了缝隙,这样才勉强保证接下来的一夜不会太过难熬。 因为房子现在几乎是完全封起来的,所以江来在封上门前把火熄灭了,他给罗菲菲和小美拿了一盒罐头,又把压缩饼干弄碎了泡进热水里,给两人弄了一碗热汤,而他自己则吃了点饼干和香蕉又喝了些热水。 狂风暴雨在天地间毫无顾忌的肆虐着,令小岛上的温度骤降,石头房子里江来和罗菲菲把小美护在中间,让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蜷缩在石床的角落里,用自身的体温互相取暖,他们的身下铺着厚厚的好几层衣服,身上也盖着好几层衣服,再加上又每人灌了好些热水,三人这才逐渐睡去。 海上的天就像娃娃的脸,上半夜还是狂风咆哮骤雨大作,到了下半夜一切又都停了,当真如千军万马过境,房子外又突然平静了下来。 到了凌晨时分,江来从睡梦中醒来,他支起耳朵倾听着,屋外的雨声不再像睡前那般迅疾,而是滴答滴答滴答,更像是老家屋檐在滴水。风声也小了很多,至少没有了树枝互相抽打的巨响。 江来看了看身边的罗菲菲,罗菲菲紧紧的怀抱着江来的手臂,侧着身子缩在最里面睡的很沉,小美如同一只小猫蜷缩在两人中间,脑袋半埋在罗菲菲的胸口,嘴角微微上翘,好似在做一个香甜的梦。 江来小心翼翼的从罗菲菲的怀里抽出手臂,然后蹑手蹑脚的从石床上下来,又仔仔细细的把厚厚的几层衣服帮她们盖好,最后才悄悄的走向门口。 江来打量了一眼堵在门口的行李箱,他先是慢慢的抽出了缝隙里塞着的衣服,把眼睛贴近向外打量着。 石屋外的风雨已经完全停了,却有一层雾蒙蒙的红芒挥洒在大地上,江来目之所及是对面的空石屋,空旷黑暗的房门宛如怒张的大口,在红芒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怎么会有红色的光”?江来皱着眉头嘀咕着,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两眼,确定外面确实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红色光芒。 江来暗暗咽了咽口水,他动作缓慢而小心的把行李箱一个接一个搬了下来,屋外还刮着细微的海风,雨确实停了,只有点点雨水从树上滴落,江来皱着眉头伸着脑袋打量着屋外,周围静悄悄的,在确定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出现后,他抬脚迈出了石屋。 红色的光华从空中挥洒而下,把江来的身体笼罩其中,江来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天空,可在抬起头的那一刻,他愣住了,一双眼睛逐渐圆瞪,瞳孔缓缓的放大,嘴巴下意识的张开,喉咙里似有喝喝的杂音传出,仿佛被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给震慑住了。 空中,乌云已经散去,一轮圆月高悬在苍穹,向着下方毫不吝啬的挥洒着月光,那月亮仿佛一轮红玛瑙雕琢打磨的玉盘,月光也是诡异的红色,整座岛屿仿佛被浸染过。 “血月”,江来凝望着空中的血色月亮,喉咙里发出两字的低语,他实在难以相信,传说中的血月现象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他的眼前。 在很多传说故事里,血月的出现代表着不详,狼人,恶魔,厉鬼,仿佛血月一直在和此类事物捆绑在一起,俨然已经成为了邪魔外道的标志。 “呜,呜。。。”,就在江来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抬头凝视那轮血月的时候,石寨外突然传来两声低吼,硬生生把江来从血月的震慑中拉了出来,他猛然回头看向石寨外。 “谁”?江来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石寨外的丛林,丛林在血色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参差交错的树枝藤蔓犹如一条条手臂,互相纠缠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包围着石寨,也包围着江来。 “什么东西”?江来小心翼翼的向寨外挪动了几步,睁大了眼睛向丛林里打量着,在他目光所能看到最远的地方,一个影子在丛林里跳跃穿梭着,像是一只受伤的鸟,在树木间胡乱扑腾着,又像一只敏捷的猫,时不时还能依附在树干树枝上停留一会,而它所发出的低吼中却给人带来一种狂暴的感觉,就像一头凶狠嗜血的猛兽。 江来怕了,他凝视着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向后抬步缓缓的靠向石屋,现在他所能倚仗的只有石屋。 “只要悄悄退回去,然后从新堵上门就安全了”,江来在心里反复的告诉自己,尽管刚下过大雨,夜风也很凉,可他的额头此刻正止不住的流出冷汗。 一步,两步,三步,原本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江来距离石屋的门口越来越近,他以为自己正慢慢脱离危险,那根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脚下突然碰到了一块石头。 “哗啦啦”,松动的石头绊了江来一下,石块摩擦着地面的石板,发出一声清脆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遭了”,江来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条件反射似的止住身形,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又抬头看向丛林,丛林里空空荡荡,只有树枝和灌木随着海上吹来的风在微微晃动,那个躁动的黑影消失了。 江来暗暗的松了口气,抬手轻抚着胸口,他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心跳声犹如腰鼓在耳边飘荡着,他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个破地方,自己的神经变得越来越敏感,真不知道会不会在未来变成一个草木皆兵的神经质。 心里暗暗吐槽着自己,江来缓缓的转过身,他刚要回石屋,可一抬头就停下来脚步,脸上刚刚流露出的笑容也在瞬间凝固。 两盏小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石屋的房顶上,灯光血红透着些许恐怖,小灯的下方,一张大嘴逐渐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两颗雪白的尖锐獠牙暴露在空气中,犹如锋利的刀锋,直接隔空割断了江来的某根神经。 “呜呜。。。”,那是一只暴躁的小猴子,只是一只幼崽,可那血红色的双眼,那雪白尖锐的獠牙,以及那一抹透着诡异的笑容,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明确的告诉江来,这玩意绝对不是什么善物。 很快,还不等江来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那只小猴已经嚎叫着从石屋上跳起,直扑江来而去,大嘴猛张,尖锐的獠牙做势就要撕开江来的喉咙。 江来猛的反应过来,在小猴即将扑到他身上的时候,突然握拳抬手挥出,沙包大的铁拳恶狠狠的砸在那张恐怖的猴脸上,小猴立刻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的积水中,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江来现在根本不敢回石屋,罗菲菲和小美都在石屋里,石屋没有门,他堆积行李箱不可能瞬间完成,这玩意的速度快的有点吓人,小美和罗菲菲在它面前就是活靶子。 “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江来半弓着身子,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着那畜生,口中牙关紧咬,右手从腰间摸出匕首紧紧握着,左手手犹如张开的铁钳,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那只猴子从水洼里跳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紧紧的凝视着江来,它的一双后腿微微拱起仿佛是在蓄力,然后下一刻犹如一枚炮弹般窜出,目标仍然是江来的脖子。 江来赶紧朝旁边一让,右手的匕首顺势一划,锋利的刀锋在那玩意扑腾的前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疯猴子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飞快的跳到一旁,那叫声犹如鬼哭,伴随着海风在山中回荡。 “出什么事了”?突然,罗菲菲的声音出现在石屋里,紧接着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她走了出来。 “回去,别出来”,江来急忙低吼着发声提醒,可一切都晚了,那疯猴子已经冲了过来,这次它的目标俨然换成了罗菲菲。 就在疯猴子动的那一刻,江来也动了,他慌忙丢弃了匕首,伸出两只手抓向犹如炮弹一般弹射出的疯猴子,万幸他成功了,那疯猴子几乎在跳到罗菲菲脸上的时候被江来控制住了,他用右手紧扣在疯猴子的后脑上,左手犹如铁钳紧握着疯猴子的腰背。 罗菲菲刚刚睡醒,反应还有些迟钝,哪怕在与疯猴子几乎贴脸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以及恐怖的尖锐獠牙,她的尖叫声才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噗通一声她向后倒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积水里。 疯猴子张牙舞爪的挣扎着,江来没有想到这小玩意的力气还真不小,他几乎用尽浑身解数才把这玩意脸朝下按在地上,随后他又抬头向已经吓傻了的罗菲菲大吼道:“快拿个大行李箱过来,快点”。 罗菲菲这才反应过来,她木讷的点了点头,挣扎着从水洼里爬了起来,一步跨进石屋,从里面拖出来一个白色的大行李箱。 “等下我把这玩意一放进去,你立马合上盖子,一定要快,不然我们全得死这”,江来凝视着罗菲菲低声告诫道,“别怕,有我呢”。 罗菲菲无比慌张的和江来对视着,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狂跳的心才稍稍有了一些缓和,“嗯,我明白”。 “来,打开”,江来死死的抓着疯猴子,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与罗菲菲对视着吩咐道。 罗菲菲两只手打开行李箱,面对着江来扶着,随时准备合上箱子。 “1.2.3”,江来三刚一出口,立刻抓起猴子扔进了行李箱里,而罗菲菲也猛的合上了盖子,江来又一脚踩在箱子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万幸没有出现一丝差错。 “快拉上拉链,把卡扣锁起来”,江来吩咐着罗菲菲,而罗菲菲也动作飞快的拉起拉链,又锁好了行李箱两边的卡扣。 两人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而罗菲菲不争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犹如银珠划过脸颊,她猛的扑到江来怀里失声痛哭着,而江来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然后紧紧的揽住了罗菲菲丰盈的腰。 天上的血红色月亮挥洒下血红色的光,石屋前江来和罗菲菲紧紧的相拥,两人的身上皆笼罩上一层红色光华。 第十二章风雨过后 罗菲菲的脑袋埋在江来的怀里低声哭泣着,江来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上,发生如此诡异的事,任谁也不可能冷静下来,此刻他的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惶恐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 “好了,现在不是没事吗,一切有我呢”,江来一只手温柔的拍打着罗菲菲的背,另一只手紧搂着罗菲菲的腰,他语气柔和的低声安慰了一句。 罗菲菲缓缓的抬起头,泛红的眼眶水雾朦胧,她轻轻抽泣着凝视着江来,语气中透着无助,她恳求道:“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真的好怕”。 “放心好了,在这个破地方,我能去哪”,江来微笑着与罗菲菲四目相对,他伸手抹去罗菲菲眼角的泪水。 “哗啦啦”,行李箱里的疯猴子再次躁动起来,爪子抓挠着行李箱的内壁,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阵阵低吼从箱子里传出,把江来和罗菲菲的注意力再次扯了回来。 “嗷。。。”,丛林里突然响起一声恐怖的咆哮,伴随着海风送入两人耳中,那声势仿佛让整座岛屿都发出一阵颤抖,很难想象这会是什么样的生物,又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才能有这样的咆哮。 “快回房子里”,江来的神色异常凝重,他一把将罗菲菲推进石屋,然后伸手抱起行李箱跟了进去。 石屋里,小美已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刚才那疯猴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小姑娘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江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小美揉搓着朦胧的睡眼,口中语气低喃犹如梦呓,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神色紧张的江来和罗菲菲,目光最终落在江来抱进来的行李箱上,“江叔叔,你抱着的是什么”? 江来来不及理会小美,他匆忙放下装着疯猴子的行李箱,在罗菲菲的帮助下从新把那些装着石头的行李箱叠摞在门口,又用那些衣服塞住了所有缝隙,确保屋里的情况不会从外面看到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刚刚那个叫声不会是。。。”,罗菲菲凝视着江来,话到嘴边最终只说了半截,石屋里现在漆黑一片,但不难想象到,她现在的脸色绝对好不到哪去。 “希望不是”,江来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石屋的门,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匕首,在行李箱上开出三个小洞,让那只疯猴子不至于憋死,尽管这个小玩意看上去并不友好,但江来自知,如果让它死在这里,丛林深处的那个玩意不可能饶了他们。 岛上的咆哮时远时近,好像那个东西正在丛林里横冲直撞,行李箱中的疯猴子不断的抓着内壁,刺耳的声音充斥着三人的大脑,三个可怜虫蜷缩在角落,紧紧的抱着彼此互相取暖安慰鼓励。 时间伴随着恐慌一点点推移,屋外的血红色光芒逐渐隐去,东方的鱼肚白爬上天际,行李箱里的抓挠声没有了,丛林里的咆哮声消失了,海浪拍打着沙滩,海鸥仍在天空盘旋,昨晚的一切仿佛是一个不太美好的梦,伴随着天边第一缕阳光的出现,梦魇悄然而散。 小美蜷缩在罗菲菲的怀里,罗菲菲靠在江来的肩头,两人沉沉睡着,而江来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仍然没有一丝困意,每当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一对血红色的眸子,在瞬间让他睡意全无。 “什么时间了”?罗菲菲缓缓的睁开朦胧的双眼,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刚一抬头就看到江来泛红的双眸,“你一直没睡”? “睡不着”,江来揉了揉眼睛,轻轻的把小美往罗菲菲的怀里推了推,罗菲菲下意识的把小美搂紧,而小美在睡梦中微微扭了扭屁股。 “你要做什么”?罗菲菲看着江来缓缓的靠近行李箱,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她神色惶恐的凝视着江来,压低声音问道。 江来并没有理会罗菲菲的询问,而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行李箱,在箱子前蹲了下去,侧着脑袋努力听着箱子里的动静。 箱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江来立刻紧张了起来,不管箱子里的小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如果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个邪性的猴王,小美的朋友布鲁托,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 “不会死了吧”,江来缓缓的站起身,转身看了一眼罗菲菲,后者紧紧的抱着小美,满脸的慌张。 “放心,有我呢”,江来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但他的心此刻几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把堵在门口的行李箱搬开。 从第一层开始,每拿下来一个,屋外的灿烂阳光就照射进来几分,等到行李箱全部搬开,整个石屋已经被温暖的阳光充满,一夜的黑暗迫使着罗菲菲不得不伸手遮挡在眼前,然后逐渐适应这明媚的阳光。 小美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醒来,她神色木讷的从罗菲菲的怀里坐了起来,目光空洞而呆滞,直勾勾的凝视着江来和那个大箱子。 “过来帮我”,江来把大箱子搬到门口,然后回头招呼着罗菲菲。 罗菲菲挣扎着下了石床,顺手拿起床头的匕首,动作缓慢神色紧张的走向江来,一双大眼睛紧盯着那个大箱子。 “去箱子后面,我打开卡扣和拉链,你打开箱子,不管里面的东西是死是活,我们都要把它交给猴群,不然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江来与罗菲菲四目相对,给她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昨晚你做的很好,今天你也一定可以”。 罗菲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匕首放在脚边,抬起双手按在行李箱上,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着江来,等待着后者的下一步动作。 “啪嗒”一声,江来伸手打开了箱子两边的卡扣,或许是感受到外界的声音,箱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躁动,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表示里面的小东西还活着,可以给猴**差,这也是一个坏消息,里面的东西还活着,那江来的危险就更大了。 江来缓缓的拉开了拉链,然后抬头与罗菲菲对视着,低声吐出两个字:“开吧”。 “1.2.3”,罗菲菲默念着三个数字,然后猛的掀开了行李箱,而江来也立刻伸手按住了箱子里的疯猴子。 与想象的不同,没有尖声咆哮,没有张牙舞爪,江来一伸手就控制住了那只疯猴子,仿佛一夜的功夫疯猴子的疯劲全部消失了,在江来的一双铁掌下,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紧紧的凝视着他,眼神里透着惊慌和恐惧。 “好可爱的小猴子,你是小布鲁托吗”?小美坐在床头,立刻来了精神,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石床的另一段,睁大了眼睛紧盯着行李箱里的小家伙,一脸的兴奋和喜悦。 “可爱”?江来盯着箱子里的小家伙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道,“你怕是忘记了昨天晚上这家伙有多狂躁”。 “它好像没什么危险了”,罗菲菲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小猴子的额头。 小猴子在江来的一双铁掌下颤抖着,它无力的挣扎了几下,一不小心扯动到了伤口,立刻又不再动了,口中发出阵阵低微的哀嚎。 行李箱里,小猴子蜷缩在角落,它胳膊上的伤口外翻着,鲜血已经凝固,眼神中透着可怜卑微恐惧,与昨天晚上如同换了一个猴。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罗菲菲皱着眉头看着江来,满心疑惑的问道。 “血月”,江来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格外凝重,阳光撒在他脸上仿佛都变得冰冷,“这座岛太邪性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菲菲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身体下意识的发出一阵细微的颤抖,她低头看着行李箱里的小猴子口中低声问道。 江来叹了一口气,打量着小猴子胳膊上的恐怖伤口,“要把它交给猴群,不然一定会有麻烦,你去把医药箱拿过来,简单给他包扎一下”。 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还是明白江来在帮它,小猴子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躁动,除了在江来抓着它让罗菲菲包扎的时候挣扎哀嚎了一会,很快便接受了。 罗菲菲用药粉涂抹在伤口上,用纱布仔仔细细的包裹好,最后又用木棍给它固定住。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它交给猴群”,江来抬眼看向罗菲菲,两人四目相对,他看出了罗菲菲脸上所表现出的担忧,“照顾好小美,放心吧,会没事的”。 “嗷。。。”,一声咆哮从石寨外传来,让江来和罗菲菲的神经骤然紧绷,这声音与昨晚的声音很像,只是没有那般让人恐惧,这一声咆哮更像是在呼唤。 “布鲁托”,小美没有表现出恐惧,甚至有些欢喜,她笑着跳下床,在江来和罗菲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站在门口向着石寨外的丛林张望着。 “江叔叔,是布鲁托,它来找我玩了”,小美站在石屋前,伸着手指向寨外的丛林,满心欢喜的冲江来喊道。 江来皱了皱眉,他看了罗菲菲一眼,然后双手抱起小猴子走出了石屋。 丛林里,几十只猴子或站在地上,或挂在树梢,近半数的猴子紧握着石块和棍棒,他们怒目凝视着江来,嘴里发出丝丝低吼。 灰猴王布鲁托站在猴群的最前列,虽然比大部分猴子要矮上半头,但它身上所散发出的王者气势却非其他猴子所能比的。 江来抱着的小猴子在看到猴群的那一刻立刻开始躁动,它向着猴群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表情中透着迫切和欢喜,仿佛一个放学后看到父母的孩子。 江来看了看布鲁托,又看了看手里抱着的小猴,他平伸出双手端举着小猴子,缓缓的抬步向前靠近。 江来这边刚有动作,猴群顿时发出一阵躁动,龇牙咧嘴的开始嚎叫,布鲁托猛的回头,怒瞪的双眼环视了一圈猴群,一声低吼发出,猴群的躁动瞬间平息。 随着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江来与布鲁托的距离逐渐缩短,等到一人一猴对面而立的时候,布鲁托紧紧的凝视着江来,眼神中透出王者的威严,它抬起双臂把小猴子接在怀里,在看到纱布包裹的伤口后,它的眼神变了,相比于先前的冷淡多少有了一些缓和。 一只母猴子从布鲁托身后走了过来,从布鲁托的手里接过小猴,动作轻缓的把头靠在小猴子身上,这应该是它的母亲。 布鲁托又发出了一声低吼,猴群逐渐退散,直到丛林里只剩下布鲁托和母猴,布鲁托做出了一个令江来震惊的举动。 只见布鲁托垂着双手,如人一般身体向着江来微微前倾,它在鞠躬致谢,身后的母猴也随着布鲁托的动作行礼。 最后,布鲁托带着母猴和小猴子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平静的有点让人心生恐惧。 “猴子也会懂人的礼节,它也知道感恩吗”?江来瞪大了眼睛目送着布鲁托离开,望着这位猴王的背影,他心里想着。 “没事了吧”?罗菲菲牵着小美走了过来,她抬手扶在江来的肩头,抬眼顺着江来的目光望向丛林,看到布鲁托的身影转过山坡消失在视线中。 “不,这事大了”,江来回头望向石寨深处,透过王座后的墙壁,仿佛那一幅壁画浮现在眼前,壁画上的一切犹如活了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演化着,一个念头逐渐成形。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江来宛如呆傻一般,凝视着石寨最深处的王座,他的嘴里默默念叨着,“这座岛太邪性了”。 “你在说什么”?罗菲菲听的一头雾水,双眼紧盯着江来,“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什么,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江来回过神来,又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猴群离开的方向,他对着罗菲菲笑了笑道,“该去找点吃的了,昨天的暴风雨应该会带来不少好东西,去海边看看吧”。 “哦”,罗菲菲疑惑的望着江来,她感觉江来一定发现了什么,她相信江来不说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她也不再去追问。 第十三章另外的幸存者 昨晚的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站在海滩上远望天空和大海,几片洁白的云朵好像蓬松的羽毛,随着海风走向远方。 风雨过后,海滩上多了许多可怜的小家伙,一些小海产被大海的波涛带到了海滩上滞留了下来,如果没有人捕捉,等待他们的大多是被太阳晒干。 江来带着罗菲菲和小美沿着海滩搜索着,确实有不少收获,贝类捡了小半桶,还有一些小八爪鱼和手指肚大小的海参,三条巴掌大小的海鱼是江来最大的收获。 小美在海滩上守着水桶,凝视着水桶里三条海鱼在不多的海水里挣扎着,一双大眼睛里透着可怜,她回头望着江来在海滩上忙碌的背影看了又看,好几次刚要开口呼唤却话到嘴边又放弃了,最后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艰难的拖着水桶走向大海,水桶在沙滩上留下一道深而宽的划痕。 江来手里拎着一个布口袋,口袋里装着一些贝类海产,他直起身子扭了扭有些酸胀的腰,面对着海里层层叠叠的波涛,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场短暂的暴风雨对于这些小海产或许是灾难,而对于他们却如同天神的眷顾,给这座岛上仅有的三个人类的日常生活带来了些许轻微的改善。 “小美,看这个贝壳,漂不漂亮”?江来拿着一个十分漂亮的贝壳在手里挥动着走向小美,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小美缓缓的站起身,脸上的表情透着可怜和愧疚,她拎起已经空了的水桶放在江来面前,双手把米奇公仔紧紧的抱在怀里,微低着头凝视着脚下的沙滩,口中怯生生的说道:“叔叔对不起,小鱼看上去好可怜,我把它们都给放了”。 江来闻言,面对着空荡荡的水桶愣了愣神,又看到小美微抬的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眼泪滴溜溜打转,不由得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他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小美的头发,蹲下身子与小美四目相对,微笑着安慰道:“小鱼放了就放了,没关系,你可以做出自己选择,但是我们也需要生存,另外的小鱼就不能放了”。 “哦,知道了”,小美望着江来点了点头,然后又拎着水桶走向海湾。 江来望着小美的背影,他沉思着,在这座岛上,小美的善良显得那么低微,她可以善良的对待那些小鱼,可又有谁可以善良的对待他们?在沉船的那个恐怖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一条救生艇而争的头破血流,多少次江来在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的都是那条狭窄的走廊,而走廊里的人争先恐后的向前,谁也没有在意脚下是坚硬的地板还是柔软的身体,上面的人在怒骂,脚下的人在哀嚎,生命在那一刻卑微到了极点。 “想啥呢”?一个轻快的声音带着欢愉传入江来的耳中,把江来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拉了回来。 罗菲菲笑望着江来,手提着水桶在后者面前晃了晃,无比骄傲的显摆道:“看看这一大桶,还是我厉害吧”。 江来低头看了一眼罗菲菲的水桶,里面大大小小的海鱼能有十几条,最大的一条能有半个手臂大小,还有一些小海参螃蟹以及一些贝类。 “行行行,你厉害,你是大功臣”,江来白了罗菲菲一眼,然后伸手接过水桶,“回去吧,这么多鱼一次也吃不完,最好是处理一下晒成鱼干”。 “我看行”,罗菲菲点了点头,随即高喊着招呼小美回去。 万幸昨天江来在暴风雨到来之前捡回来好多干木材堆放在隔壁的石屋里,不然今天生火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石寨经过昨晚风雨的冲刷,树枝树叶遍布整个寨子,看着十分脏乱,江来处理完那十几条鱼后自个在石屋里鼓捣着生火,而罗菲菲待着无聊便带着小美开始在石寨里捡拾枯枝烂叶,然后堆放在向阳的地方晾晒,屋里屋外都在忙活着。 等到了下午时分,罗菲菲和小美已经饿的受不了了,两人拿着一包压缩饼干坐在石床上,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来在火堆上烤鱼,焦香味充斥着整个石屋,弥漫在两人的鼻息间。 “差不多了吧”?罗菲菲揉着肚子,望着江来不断的翻转着烤鱼,在肚子一次又一次的抗议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应该差不多了”,江来拿起一条烤鱼掀开包裹的树叶,在眼前打量着,口中语气略显迟疑,“要不你尝尝”? “给我”,罗菲菲从江来手里一把夺过来那根插着烤鱼的木棍,小心翼翼的打开焦糊的树叶,在烤鱼上轻轻的咬了一口,纹理分明的鱼肉被她扯下来一大块。 小美看着罗菲菲大快朵颐,肚子不由得再次发出一声抗议,她紧紧的凝视着江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渴望。 “小美乖,咱们再等等”,江来语气柔和的安慰着小美,双眼紧盯着罗菲菲,“等她吃了没事咱们再吃”。 罗菲菲吃的正香,刚要开口夸一下江来,却听到这番话,不由得火上心头,口中大声叫喊道:“江来你混蛋,闹了半天你是等我试毒呢,这是人干的事吗”? 江来盯着面带怒色的罗菲菲看了许久,没有承认,也不开口反驳,而是把一条大一些的烤鱼递给小美,开口道:“看来是没事,吃吧,这个大一点的给你”。 小美顿时喜上眉梢,接过烤鱼撕下树叶就咬了一口,看起来确实饿的不轻。 “慢点吃啊,小心鱼刺”,江来微笑着拍了拍小美的脑袋,小美傻傻的笑了笑。 “哗啦”一声,屋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江来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伸手把另一条烤鱼塞到罗菲菲的手里,然后一把抄起斧头走向门口。 然而就在江来刚要出门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门外,差点和江来撞在一起。 罗菲菲条件反射般的从身边抓起匕首,从石床上跳了起来,一步跨到小美前面,下意识的把小美挡在了身后。 江来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愣愣出神,而来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人生活,此刻正呆呆的望着江来,两人四目相对嗓子里不约而同的轻呼出了对方的名字。 “眼镜”? “江哥”? 来人是江来在伊甸园号上的室友眼镜,本名姜旭,现在的他看上去狼狈至极,身上的救生衣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头发脏兮兮湿漉漉的黏连在一起,左眼的镜片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后背上沾满了沙砾,下身的短裤撕开一个大口子,腿上被树枝划出好几条细细的血痕。 “真的是你,江哥,你没死”?眼镜一把抱住了江来,扯着嗓子大声嚎哭着,眼泪如雨般顺着脸颊滑落,“罗菲菲,小美,太好了,你们都还活着”。 “屁话,我要是死了你还能看得到”?江来紧紧的搂着眼镜,脸上露出一抹轻笑,泛红的眼眶里眼泪在打转,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罗菲菲见到眼镜也显得极为兴奋和开心,毕竟这是沉船以来第一次见到其他活着的幸存者,眼镜性格怯懦,罗菲菲也不怎么善于交际,虽然两人和江来都属于服务生,但眼镜和罗菲菲在船上的接触并没有太多,但此刻在罗菲菲的心里,却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欣慰。 “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罗菲菲抬起胳膊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笑着把手里的烤鱼递向眼镜。 眼镜一边流着泪一边向罗菲菲道谢,然后伸手接过烤鱼,直接塞到嘴里啃着,鱼肉的香味给予他最大的满足,让他甚至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你这几天怎么活下来的?我把整个岛找了一大圈从没看到一个活人”?江来看着眼镜大口大口的吃着烤鱼,显然这家伙这几天过得并没有多顺遂,甚至有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我和王明上了一艘救生艇。。。”,眼镜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一句话刚说一半,他突然一拍脑门懊恼的大叫了起来,“哎呀,不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还有好几个人,就在沙滩上,我只是先过来探路的。。。” “还有好几个人?都有谁”?江来眉头一挑,与罗菲菲对视了一眼后低声问道。 眼镜吃了一口烤鱼,一边吐着鱼骨头一边一个一个的说着名字:““王明,船上保卫组的,云梦洁,周良,就是那个给你美金的那对情侣,还有江寒雪,还有。。。” 这边眼镜话还没说完,石寨外再次响起一连串起此彼伏的呼唤,喊什么的都有,但都是在呼唤同一个人。 “眼镜”,这是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 “姜旭”,这是一个娇柔的女人。 “妈的死四眼,等老子们找到你,你就完了”,更多的是像这样的谩骂声,听上去有四五个声音都是男人。 “该死的”,江来皱着眉头,提着斧子走了出去,口中暗骂了一声,像这帮人这般在林子里大喊大叫,如果惹到了猴群,那麻烦可就大了。 江来快步走到石寨口,站在低矮的寨墙上向林中张望着,远处的山坡上好几个身影在穿梭,呼唤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 江来认出了其中几个人,江寒雪前凸后翘的身材最是醒目,云梦洁应该就是那天不小心把酒倒在他身上的那个大美女,而她的身边那位江来不可能忘记,自己从他手里接过四百美金,富家公子周良。 为了不再让他们没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乱窜,江来拿起脖子里的口哨吹了起来,尖锐而刺耳的哨声犹如一道利刃,穿过层层叠叠的丛林,直接刺进所有人的耳朵,这声音在谁听都不会觉得有多好听,刺耳才是真的,可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哨声却如同天籁。 “在那,那有人”,云梦洁最先看到了寨墙上站立的江来,她兴奋的抬手指着,口中娇声尖叫着。 “江来”?身材魁梧的王明认出了江来,他把双手扣在嘴边,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唤着,“江来”。 几人飞快的冲江来跑来,一路上甚至好几次险些被地上的藤蔓和树枝绊倒,他们太兴奋了。 “你还活着”?王明仗着体魄强于常人,第一个跑到了江来面前,伸出双臂一把将后者揽在怀里,一双大手激动的拍打着江来的背。 王明是退伍老兵出身,部队里训练的习惯退伍之后也演变成了健身,在船上的时候,江来没少跟他学习各种健身动作。 “废话”,江来也笑着拍了拍王明的肩膀。 这时候云梦洁和江寒雪还要周良也来到了江来身边,不管之前怎样,现在的他们看着江来都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云梦洁甚至喜极而涕,趴在男朋友周良的肩头抽泣着流泪。 “里面有吃的,快进去吧”,江来笑着拍了拍周良的肩膀,把众人让了进去。 一听到有吃的,四人的双眼中几乎同时迸发出一抹精芒,顾不得过多寒暄,立刻略过江来快步走进石寨。 江来看着这急不可耐的四个人,望着他们急匆匆的背影,他笑了,这几天从没这么开心过,就像离别多年的老友再次重逢。 “妈的,声音就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金哥,快看,有房子,卧槽,真他妈有人”。 就在江来刚要进寨的时候,从石寨后的另一个方向,又有几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都是男人的声音,这才是那个大叫着骂娘的声音。 江来提着斧子沿着石寨的低矮围墙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着,终于看到了那几人的身影。 一共四个人,而且江来都能叫出名字,田雷,张宽,贾正文,还有金申。 看到前三个江来的心里古井无波,他对于这三个富家子没什么好印象,但也没什么坏印象,最多只是在船上给他们送过酒,可当江来看到最后一个肥硕的身影后,他的心里犹如暴风雨中的大海一般,立刻掀起层层叠叠的滔天巨浪。 “他还活着”,江来咬牙切齿的凝视着第四人,一双眼睛犹如向外喷吐着怒火,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大哥,有可能就断送在这家伙的手里。 “小心金申和南生”,李明最后的模样在江来的脑海中浮现,一同出现的还有他最后的遗言。 第十五章公平 阳光照耀下,江来和江寒雪并排靠着墙壁,前者的目光游离在金申以及田雷等三人的身上,脑海中思绪万千,而后者则宛如忘记了此前漂泊海上的窘迫时光,微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惬意温暖,良久之后才又睁开双眼,一双美丽妩媚的眸子中泛动春波,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江来。 “你好像对他们很感兴趣”?江寒雪顺着江来的目光望去,目光尽头,金申肥硕的身躯靠着墙壁,与他们一样在晒着太阳闭目养神,而田雷张宽和贾正文仍然在对面的大石头旁,三颗脑袋凑在一块,脸上皆带着些许坏笑,也不知在谈论什么。 “真正让我好奇的不是他们本身,而是他们的经历,田雷跟我说了一些东西,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江来微皱着眉头凝视着田雷,贾正文不知跟他说了什么,这家伙此刻正一脸的坏笑,一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打着转,仿佛唯恐被谁听到似的。 “你了解他们吗”?江寒雪闻言轻然一笑,抬手一撩鬓角的头发,望着江来低声询问道。 江来转头与江寒雪对视着,随后摇了摇头道:“在船上我给他们送过酒,仅仅只是知道他们的名字罢了,其他的我不清楚,看起来你好像挺了解他们”。 江寒雪妩媚一笑,歪着头看了一眼田雷的背影道:“岂止是了解,他们小时候尿过几次床我都知道”。 “说说看”,江来顿时提起几分兴趣,他对于田雷等人并不了解,既然江寒雪说她知道,那对于江来也愿意多听听,毕竟多了解一下田雷的为人,对于判断他话语间的真假一定能起到很大的帮助。 江寒雪向着田雷努了努诱人的粉唇,然后打开了话匣子道:“田雷,惊雷教育的创始人,外界评价一直很不好,前面有传出猥亵女学生,后来不了了之,张宽,张氏集团的公子哥,前前后后交过十几个女朋友,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但有传大多数分手都是因为家暴,贾正文,没什么大北京好资源,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和能把死人说活的嘴,之前断断续续认了三个干妈和两个干姐姐,上船前一个月被最后一个富婆姐姐甩了,上船只是为了想找新的靠山”。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江来疑惑的凝视着江寒雪低声问道。 江寒雪一撩秀发,侧身面向江来,前凸后翘的诱人身材形成一道完美的曲线,她伸出玉手勾了勾江来的下巴,妩媚的笑容爬上俏脸,低声道:“因为我美啊”。 江来闻言顿时有些无语,对着江寒雪翻了一个白眼后,直接转过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江寒雪盈盈一笑,也不再逗江来,她收起诱人的身姿正色道:“他们都请我喝过酒,酒后被我套话套出来的”。 “那周良和云梦洁的背景你清楚吗”?江来伸出脑袋听了听石屋里的动静,一阵微弱的鼾声起起伏伏,确定云梦洁不会听到后,他低声问江寒雪道。 江寒雪也看了看石屋,而后神色淡然的低声答道:“我们这些人大多数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不过是一个舞女,王辉是安保,姜旭名牌大学毕业,在那条船上却只能做个服务生,周良和小洁可不一样,周良是周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一直不受周家待见,特别是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而小洁之前是明星,大火过一段时间,却在正当红的时候遇见了周良,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那时候网上都在疯传小洁是为了钱才和周良在一起,这姑娘也是猛的很,直接退出了娱乐圈,开始全心全意的帮周良打理生意,而周良也公开表示会给小洁幸福,之后三年俩人的微博就成了日常恩爱墙,这一波操作把周良的风评推上了高峰,坐实了好男人的人设,手下的公司股票也是水涨船高,可谓是名利美人三收,可是私生子的身份一直是他最不愿提起的,据说在一个富家公子的聚会上有人喝大了拿这事给他开玩笑,他直接掀了桌子扬长而去,之后再没参加过此类的聚会”。 “啧啧”,江来挠了挠脑门,挑了挑眉头低声问着,“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是他们说的”,江寒雪向着田雷等人瞥了一眼,盈盈一笑道,“从他们身上套话,老娘根本不用发力,这些人没一个好货”。 江来望着江寒雪的眼睛,那双媚眼如同两片清澈的湖泊,泛着粼粼波光,干净而纯粹,他总有一种错觉,江寒雪并非像她所表露出的那般,在她的心里应该有一块洁白无瑕的地方,而在那里所存在的才是真正的江寒雪。 “你们在这干嘛呢”?罗菲菲的声音突然传来,江来闻声抬头,见罗菲菲已经带着王辉姜旭和周良回来了,手里还各自拎着一些包裹。 “没什么,晒晒太阳,都拿回来什么了”?江来走到众人面前,望着他们各自拎回来的包裹,扫视了一眼所有人低声问道。 罗菲菲面无表情的半提起手里的水桶和袋子放到江来面前,语气冷淡的瞥了一眼江寒雪,而后道:“这里是野地瓜,姜旭拿的是熟透的香蕉,下面是一些野果,周良拿的是水,王辉找回来两把斧子和一把匕首”。 “很不错了,应该够我们用一段时间”,江来接过罗菲菲手里的东西,随后转身走进石屋,“这里全是空房子,你们各自拿点东西然后自己找一间吧,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挑的”。 所有人各自拿了些野果和香蕉,有从那堆衣服里挑出来几件,然后各自找了一个房间进去休息。 罗菲菲跟着江来走进房间,云梦洁已经被周良叫了出去,江来坐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上,双眼紧盯着墙壁发呆,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王辉和田雷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让他别扭。 罗菲菲坐在床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江来,她先给小美剥了一个香蕉,然后又拿起一个一甩手抛向江来。 江来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罗菲菲抛过来的香蕉刚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下意识的一激灵,猛的站起身,差点撞到墙上。 “你干嘛?神经病啊”?江来皱着眉头瞪了罗菲菲一眼,然后俯身捡起香蕉,愤愤不平的一屁股坐回到行李箱上。 罗菲菲也不说话,只是神色不悦的瞥了一眼江来,之后靠着墙直勾勾的凝视着前方,那模样活像一个受了冷落的小媳妇。 小岛上现在有了十二个人,这让这座小岛也显得比之前多了几分喧闹,但在这喧闹的背后更多的却是压抑,仿佛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在这座岛上滋生。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这期间江来和往常一样,早起立刻生火烧水然后煮野地瓜和一些在海边找到的小海产,王辉和金申两伙人的船在经历过一次暴风雨之后,上面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了,江来船上的火柴经过这几天之后剩余的也不多,罐头已经没了,先前还有几包压缩饼干,在田雷他们拿了几次之后,现在也只剩下两包,算是当做小美的专属食物,至于其他的东西,没有什么人会关心,他们在意的只有那些可供他们生存的玩意。 这三天里江来在丛林中遇到过两次布鲁托,和之前不一样,这两次布鲁托一改先前的冷漠,虽然依然没有表现出多亲近,但江来可以感觉到,这家伙对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敌意了,甚至其中有一次一人一猴互相赠予了野果和香蕉。 江来心中的疑惑依然很重,关于这座岛上的一切都太过诡异,那幅壁画上所描绘的一切,那口水井里的魔鬼骷髅,悬崖上那棵挂着红色果实的小树,江来偷偷上去看过,石寨后的悬崖边确实有一棵延伸向大海的小树,小树生长在岩石的缝隙里,只有天知道它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但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别说果实,就是叶子也只是在树梢顶端那一两片,比指甲盖大不到哪去,看着仿佛刚刚生长出来的。 在这期间,除了金申等四人外的所有人凑到一起开了个会,商定轮流安排一或两个个人带着带着信号弹守在海滩上,等待那迟迟未至的救援,而另外的人则各自选择其他事物,可以去找干柴,可以去找食物,也可以留在石寨里整理清洗那些衣服。 所有的一切仅仅只局限于江来三人和王辉一伙人之间,金申以及田雷张宽贾正文则置身事外,金申每天都枯坐在王座下的台阶上,目光呆滞的凝视着空荡荡的地面出神,除了吃饭和晚上休息,江来很少看到他离开那座凉亭,期间有几次小美拿着香蕉过去送给他,这也是金申的目光为数不多的几次变化,而田雷三人则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聚在一起瞎扯淡,也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多话题可以聊,还聊的火热。 小岛上的生活很是平静,但江来明显感觉到在某个角落里,一只沉睡的猛兽已经开始苏醒。它的利爪和獠牙已经伸到了所有人的头上,只等待最后爆发的那一刻。 但江来如何也想不到,那只猛兽一旦完全苏醒,将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引出了这座岛上现如今最可怕的东西。 这天上午,一群人各自吃了点东西后,云梦洁和周良等人突然找上了江来。 “今天我们不打算弄别的了,小洁想弄点热水洗洗”,周良笑着拍了拍江来的肩膀,带着商量的语气向江来说着。 江来站在门口思索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太阳高悬苍穹,天空湛蓝不见一片云朵,海风轻轻的吹拂着脸颊,着实让人感觉到一阵惬意。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很好,既然要弄,就多弄些热水吧,你们四个一块都洗一下”,江来看着罗菲菲小美云梦洁以及江寒雪,口中低声道。 “那今天的事该怎么分配?人手还够吗”?云梦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望着江来笑了笑,柔声询问着? 江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没关系,等把所有需要用的东西拿过去之后,周良和姜旭可以帮你们烧热水,我和王辉再去找木柴和食物,昨天还剩下一些野地瓜,今天并不需要弄太多”。 “可以”,罗菲菲第一个表示赞同,她笑着点了点头,其他人也表示没有问题,除了周良和王辉没有开口说话。 王辉阴沉着脸,眉头紧皱着,一双虎目紧紧的凝视着石屋外,目光所及之处,田雷张宽和贾正文又聚在了一起,靠着墙壁晒着太阳,三人坏笑着也不知在聊着什么。 “人家多安逸呀,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咱们弄好以后直接拿,人比人,气死人呐”,周良苦笑着摇头叹道,双眼是不是撇向王辉。 “妈的,这帮蛀虫,凭什么让老子们伺候他们,还当自己是大爷呢”,王辉的双目圆瞪着,双眸微微有些泛红,好似有满腔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周良和王辉一人一句话后,整个石屋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微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除了江来。 “不用理他们,反正食物有多的,他们吃就吃了,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江来皱着眉头凝视着周良和王辉,他仿佛看到了这俩人的心中所想,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想法或计划。 “这是食物的事吗”?王辉转头凝视着江来,怒气冲冲的低吼着,“是这帮混蛋做事太不地道”。 “他们不想做,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姜旭畏畏缩缩的挤在角落里,伸手扶了扶眼镜,表情苦涩的看着王辉,说话的声音仿佛一只蚊子在耳边嗡鸣。 周良闻言冷笑一声,伸手从旁边摸出一根香蕉,然后一手握住一头,双手微一发力从中间掰成两截,他拿着两截香蕉低声道:“这确实不单单是食物的问题,而是公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救援一直不来,难道我们要伺候他们一辈子啊。 “妈的,老子不伺候了”,王辉从脚下摸起一块小石头,然后猛的摔在地上,随后猛的站起身,甩开大步走向对面。 田雷正趴在张宽贾正文的耳边低语着,随后三人顿时哈哈大笑,谁也没有在意王辉正向他们走来。 “喂,这次换你们去找食物”,王辉人高马大的壮硕身子走到三人面前,几乎遮挡了大半的阳光,他低吼道。 田雷三人闻言立刻抬起头,三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王辉的身上,可目光里透着的分明是不屑和讥讽,宛如在凝视一个傻子。 “凭什么让我们去弄,服务生不是在那吗”?张宽的脾气最是火爆,他微微偏头,刚好看到一脸凝重的江来站在石屋门口,随后低声道。 “你以为你还在那条破船上”,王辉闻言冷战一声道,“现在这座岛上就我们这些人,为了公平,所有人都在干活,就你们天天晒太阳,你们觉得合适吗”? “公平”?张宽闻言噗呲一声笑了,他笑的丝毫不加掩饰,回头和田雷贾正文分别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又转身面向王辉,脸色一变高声怒骂,“我去你妈的公平,一个臭保安,以前给老子提鞋都不配的东西,现在教老子公平,老子明确告诉你,伺候老子是你们的福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我去你妈的”,王辉闻言脸色涨的通红,特别是臭保安三个字,着实让他恼火,怒骂一句后直接一拳甩出,硬生生打在了张宽的脸上,一阵血腥气立刻涌上张宽的脑袋。 “你他妈敢打我,干他”,张宽一抹酸疼的鼻梁,手背上立刻沾染了一抹猩红色的鲜血,几乎在瞬间,他爆发了,田雷和贾正文见状立刻跳起,怒骂着扑向王辉。 “妈的,坏事了”,江来望着瞬间扭打成一团的四个人,口中立刻暗骂了一句,然后快步冲了过去,嘴里叫喊着,“别打了,都住手。。。” 江来喊的很大声,可又有谁会去听,四个人一阵乱打乱锤,拳头一通乱挥,谩骂声混杂成一片。 突然,“嘭”的一声犹如惊雷炸响,所有人的脑袋顿时传来一阵嗡鸣,整个小岛仿佛都静止了下来,田雷张宽贾正文三人立刻送来了王辉,犹如奸计得逞了一般,坏笑着凝视着众人,而石屋里所有人都冲了出来,一双双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金申。 凉亭下,王座上,金申高高坐着,他的双眸好似流露着寒霜,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他的左手撑着左腿,右手平举着,手里握着一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那是所有现代人类的恐惧。 一把银色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遥指着江来和王辉,好似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第十七章冲突 江来并没有打算和王辉把这个所谓公平的话题继续下去,因为根本讲不通。 江来凝视着王辉,试图看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王辉怒视的眸子里,火焰在熊熊燃烧,江来十分清楚,现在金申所给予所有人的公平并不是每个人想要的,而他们最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总之,我觉得那把枪在金申手里绝对不是好事”,王辉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他伸手把布袋扛在了肩头,抬眼凝视着江来,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江来也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揉了揉额头,语气尽量平和的劝诫道:“我承认,我也信不过金申,这家伙在船上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甚至李明走的不明不白或许也和他有关,但是现在那把枪就被他握在手里,我们没有办法,至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试着去接受他,以我对他的简单了解,一旦激怒他,我们可能都会死在那把枪下”。 王辉皱着眉头看向旁边,仿佛试图要找点什么其他的东西来充实自己杂乱的脑子,试图暂时忘掉那把枪的存在,但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那个要命的玩意如同深深的种在他的脑子里,他不可能忽略掉,甚至接下来的每一天这个玩意都会成为他的梦魇。 “别乱想了,既然现在金申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那至少我们现在还算安全,至于以后如何,只能静观其变,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他的底线,只要我们现在不去激怒他,他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江来伸手拍了拍王辉的肩膀,随后转身向着石寨的方向走去。 “但愿如此”,王辉暗暗咬了咬牙,然后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了这四个字。 江来和王辉一前一后走在丛林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显然两个人的脑子里都隐藏着各自的疑惑和想法。 江来此刻从表面上看十分平静,其实心里早已一团乱麻。 金申肯定和李明的死有关,他和南生必然是一个主谋一个帮凶,至于谁是主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金申平安到达了这座岛,而南生却生死不明,田雷的话语里只提到了金申,对于南生只字未提,到底是他确实只见到了金申,还是他撒了谎?如果田雷说的是真的,那在金申和南生出海之后,到遇到田雷他们,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田雷在说谎,他又是为了什么? 江来一边走一边想,想到最后脑子里仍然是一团浆糊,而且越来越没有头绪,他甚至被这些问题折腾的越来越烦躁。 “妈的,真是麻烦”,江来心里暗暗骂道,他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试图强迫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因为这些问题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多想想接下来怎么应对那些变故,怎么化解金申和那把枪带来的窘境。 “哎?那是什么玩意”?王辉跟在江来身后,突然来了一句。 江来闻言立刻回头看向王辉,而王辉正向着前方抬眼眺望着,伸手指着前面的一个缓坡,他低声道:“那好像有人”。 江来疑惑的回身,顺着王辉手指的方向看去,树木茂密的丛林后,一个平缓的土坡上,仿佛有三个身影正在一片灌木丛里探头探脑,那三人背对着他们,身体几乎被灌木丛全部遮挡,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江来皱了皱眉,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周围的景物让他有些熟悉,这个土坡这些大树,终于他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泉水池塘的正对面,土坡下应该就是泉水池塘所在的山谷,此刻罗菲菲应该带着小美江寒雪和云梦洁在池塘边的山洞里洗澡,那眼前这三个家伙在干嘛,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 “妈的,这三个混蛋”,江来凝视着那三个背影,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他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伸手从腰间抽出那把斧头,甩开大步快步向前走去。 王辉对于岛上的地形还不熟悉,对于他来说周围的景物都差不多,所以现在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来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怒火冲天,看着就像一头凶狠的狼。 江来手里提着斧子,双眼喷吐着怒火,紧紧的凝视着灌木丛遮挡下的那三个身影,王辉在他身后不明所以的紧跟着。 灌木丛里,田雷张宽和贾正文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块,接着土坡居高临下的向小谷里窥探着,池塘边的山洞里,四个姑娘在清洗着几日来脏兮兮的身体,山洞外的池塘边,周良背对着山洞,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石块堆起的简易火炉上,水桶里的热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池塘对面放哨的姜旭显然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在偷窥,此刻正靠着一棵大树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一根干枯木棍,而且他在谷中视线也看不到山坡上方,自然也没有任何察觉。山洞口虽然用树枝和衣服遮挡,但在山洞的最上方仍有不小的空隙,若在山谷里平视自然看不到什么,但此刻田雷三人在高处,山洞里的风光依稀间竟然能看到七八分。三人此刻脸上带着让人讨厌的淫笑,时不时透出的言语同样粗鄙不堪。 “哎,你们觉得这四个妞哪个最正”?田雷坏笑着冲张宽和贾正文挤了挤眼睛,低声问道。 “要说骚还是江寒雪,可惜这个小**都快被玩烂了,没劲,我看还是周良的妞有点看头,不愧是做过明星的人”,张宽揉捏着下巴上的胡茬,一脸淫笑的嘀咕着。 “罗菲菲也不赖,身材虽然比不上江寒雪,脸蛋也没云梦洁漂亮,但是看着清纯,长的嫩,我喜欢”,贾正文对着两人挤眉弄眼的点了点头。 “屁话”,田雷看着两人咧了咧嘴,“要说最嫩的还是。。。” 接下来的话田雷的声音很低,随后三人立刻发出一阵令人厌恶的坏笑。 “三个该死的变态”,江来冲着三人怒吼了一声,犹如猛虎咆哮山林,手里紧握的斧子顺势抛出盘旋着飞向三人。 三个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山谷里,根本没有想到身后会突然来人,此刻闻听咆哮,立刻神经紧张的从山坡上跳了起来,慌张茫然的四处打量着。 突然,一阵破风之声传来,紧接着一道流光犹如闪电,在三人面前飞速旋转而过,嘭的一声闷响,锋刃雪亮的斧子硬生生砍在三人面前的大树上。 三个偷窥者直勾勾的凝视着树上的斧子,额头甚至渗出冷汗,田雷咽了咽口水,张宽喘着粗气,而贾正文则摸了摸隐隐发凉的鼻子。 张宽率先回过神来,厉目瞪向江来,下意识的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愤怒的冲向江来,嘴里恶狠狠的骂着:“妈的混蛋,你他妈差点砍到老子的脑袋”。 江来毫不示弱的迎着张宽奔去,在张宽挥起石头的前一刻突然弓下身子,张宽手里的石头猛的挥出扑了个空,随后江来又突然直起身,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张宽怒气冲冲,江来的怒火比他更甚十倍,他猛的挥拳,在张宽还没反应过来间,一拳头硬生生砸在张宽的脸颊上,王辉给张宽带来的淤青还未消散,现在又被江来砸了一记老拳,张大少爷瞬间感觉头晕目眩,两只眼睛里金星直冒,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江来又一把拽住他的领口,随后就是一个提膝,铁膝盖犹如榔头猛的杵在张宽的下身。 “我艹。。。”,张宽的脸色瞬间煞白又转眼胀的通红,鬓角的青筋根根爆出,仿佛一天天青色蚯蚓,整个人如同一只虾米一般蜷缩了起来,双手紧捂着下身,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江来,想骂骂不出,想吼又无法开口。 “这只是警告,如果再有下次,老子第一个先骟了你”,江来脸色铁青的凝视着张宽,口中语气犹如喷吐寒霜,一双眼睛凶光毕露,随后便不再搭理张宽,两步跨到田雷和贾正文面前,一把从树干上抽出斧头,恶狠狠的凝视着眼前目瞪口呆的两人,“还有你们,如果不服,你们可以去找金申,这个理我和他论”。 田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贾正文胆怯的望着江来,一双眼睛里流露着恐惧。 王辉呆呆的站在土坡下,望着因为痛苦而面目狰狞的张宽,他暗暗咽了咽口水,江来一连串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的动作彻底让他惊住了,刚才他还觉得江来反驳他的观点是因为怕了金申,江来怂了,可现在看来,江来才是这座岛上的狠角色。 “怎么了”?姜旭和周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土坡上,刚才江来的咆哮和张宽的怒骂动静着实不小,他俩想不听到都难,在听到动静后,两人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事物,不顾一切的飞奔上了土坡,第一眼便看到了江来紧握着斧头,而张宽正表情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你们怎么在这”?王辉看到周良和姜旭猛的一愣,但很快便联想到此前江来的分配,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皱着眉头望向田雷和贾正文,“你们这三个混蛋,要不要脸,那里面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呢”。 “去你妈的,看两眼又不会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宽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牙红着眼瞪着王辉。 张宽一言出口,还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江来刚刚平复的怒火顿时再次燃起,他一个箭步冲到张宽面前,嘴角微微抽动着,显得极为愤怒,直接腾起一脚猛的踹在张宽的肚子上,张宽立刻再次倒飞了出去,整个人撞在田雷和贾正文的腿边,差点把两人撞倒。 田雷和贾正文顺势把张宽拉了起来,一左一右扯着张宽,夹起尾巴逃了。 “这群王八蛋”,周良脸色铁青的凝视着三人飞快逃离的身影,恶狠狠的怒骂了一声,随后转身面向姜旭,“你怎么看的,眼珠子是喘气的吗?三个大活人在这没看见”? “我。。。我以为没人会过来”,姜旭缩了缩脑袋,缩在大树后,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周良的眼睛,怯生生的小声嘀咕道。 “他们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一群混账”,周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姜旭,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又骂了一句,“怂包软蛋,烂泥扶不上墙”。 江来望着周良皱了皱眉,周良现在的表现总让他感觉有点不太自在,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下面有一位是人家的女朋友,但当江来看到姜旭委屈的模样,又只好开口劝解道:“行了,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回去告诉她们一声,平常离这几个家伙远点,一次多注意点就行了,量他们也不敢太出格”。 “知道了”,姜旭木讷的点了点头应声答道。 “好个屁”,周良又瞪了姜旭一眼,随后目光缓和了几分,转头望向江来,口中低声道,“你真觉得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呢,你还真打算砍死他们”?江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周良,口中低声问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今天可不只这一件事”,周良警惕的环视了一眼四周,随后向王辉招了招手,等到王辉靠过来后,他才继续道,“金申手里的那把枪,那才是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他们和金申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你今天得罪了他们,金申能轻易饶了你吗”? “妈的,这事过不去了是吧,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江来眉头紧锁,这一天下来,所有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那把金申手里的枪,这着实让他有些恼火。 “我们想要得到公平对待,就必须把那把枪拿过来,我们都知道金申是什么样的人,那东西在他的手里太危险了”,周良与江来四目相对,把声音压低到差不多只有身边的这四个人能听到。 “我也这样想”,王辉伸手扶着身边的一棵小树,半俯下身子靠近周良低声道,“金申就是个混蛋,他拿着枪我们都有危险”。 “那你们是想把枪抢过来”?姜旭畏畏缩缩的望着周良和王辉,镜片后的双眼中流露着怯懦的目光。 王辉和周良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接下姜旭这个话茬,抢枪这事没那么容易,别说是去,就算只是随口说说,都有可能招来金申的仇视,进而引来杀身之祸。 江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周良,又看了一眼王辉,把两人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他看得出来,两人确实如姜旭所说,有动**枪的想法,但是谁也不是傻子,金申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谁出手,哪怕是一拥而上,确实,金申肯定不可能一枪全部打死,但只要他有所反应开了枪,那必然会事,第一个冒头的必死无疑。 “你怎么看”?周良转眼看向江来低声追问道。 “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枪现在在金申手里,而金申也接受了我们提出的公平,那现在我们暂时就是安全的,只要我们不去激怒他,他不会杀人,要杀他早就杀了,干嘛非要等到我们知道他有枪之后让我们有所准备呢”?江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周良和王辉,想让他们打消抢枪的念头。 “你不会真的相信金申会遵守承诺吧”?周良望着江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笑容中带着**裸讽刺。 江来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他实在搞不懂这俩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才忍不住再次开口道:“我对金申没有一点好感,我也不可能绝对相信他,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你们还不明白吗?现在重要的不是枪,也不是枪在谁的手里,重要的是如何这里生存下去,如何活着等待救援,既然金申今天接受了我们提出的公平,那只要我们不去激怒他,我们就是安全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金申甚至那三个狗东西,没有一个是好人”,周良冷哼一声,双眼紧紧的凝视着江来,咬着牙低吼道,“你指望他们履行公平承诺,完全是痴心妄想”。 “他们不是好人,你们以为我就是吗”?江来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他脸上的表情再次消失,一双眸子流露着寒芒,直勾勾的凝视着周良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说不通,那就离我远点”。 第十九章谎言 这一刻,风仿佛停了,浪仿佛静了,整个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江寒雪的话语犹如惊雷,在江来的耳边炸响,一声高过一声。 江来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回头睁大了眼睛望向江寒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着她,口中高声问道:“你见过?在哪”? “船上”,江寒雪抬起玉手撩了撩头发,一双媚眼紧紧注视着江来,与之四目相对,口中轻声回答道,“这把枪我不仅看过,还亲手摸过,就在南生卧室的床头,你应该明白,男人在得到某些满足之后,总会炫耀一些别人所不曾拥有的东西来向身边的女人彰显自己的不凡,当时南生就拿出了这把枪交到了我的手里,我亲自看到他从枕头下把它拿出来,那上面的红宝石和我小拇指肚差不多大,一面镶嵌两颗,一共四颗红宝石,据他炫耀说这是南美一个富商送给他的,还给了他两个**一共十四发子弹”。 江寒雪说的十分详细,让江来都没底气去怀疑她是否有撒谎。 望着江寒雪的绝美容颜,江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脑海里一幅幅画面一闪而过,种种思绪齐齐涌上心头。 从李明最后的遗言中江来知道了金申和南生是一起逃离的伊甸园号,而现在江来又从江寒雪的口中得知,这把枪之前的主人是南生,可却是金申拿着这把枪登上了这座小岛,南生不知去向。 随着思绪飞转,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江来的脑子里成型,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让江来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逃避。 “或许在海上发生了什么,南生已经死了,枪落到了金申的手里”,江来喃喃低语道。 “也有可能是金申直接杀了南生,然后夺了这把枪”,江寒雪说的更加直白,也更加符合金申的个性。 江来逐渐皱起了眉头,牙齿不安的咬着嘴唇,目光飘忽不定在江寒雪的身上来回打量着,良久之后他猛的转过身去,直面着大海站定,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他低声告诫道:“这件事现在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为什么”?江寒雪有些不解,她抬头凝视着江来的背影低声问道,“金申杀了南生,说不定也会杀了我们,我们不应该去通知他们要小心防范吗”? “就是因为金申可能会杀人,所以我才让你保密”,江来缓缓的回向江寒雪,“两个**,十四发子弹,足够给我们每个人一枪,而且还有富裕,更何况现在周良和王辉对于金申拿着手枪本来就心生戒备,如果告诉他们金申很有可能杀了南生,那以他俩现在的心境,非要把那把枪抢过来不可,到时候金申必定会杀人灭口,在这座岛上死几个人外界都不可能知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江寒雪皱着眉头反问道。 “就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至少绝不能让金申发现我们知道了他杀人的事实”,江来轻叹了一声道。 “好吧”,江寒雪又撩了撩头发,明白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缓缓的走回了石寨。 夜风再起,海浪狂涌,江来站在断崖边继续凝望着大海,星空在上流转,浪花在下翻涌,景色还是之前的景色,可江来却觉得怎么看都没有之前的美好,有的只是阴暗,恐怖。 第二天天光大亮,所有人都起了床,江来起的依然很早,但却有一人比他还早,金申不知何时已经坐上了王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前方,在他的膝上,那把手枪在他手里紧握着,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前方,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 江来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天的天气不错,应该是个艳阳天,于是他在石寨中开始分配每人的工作。 罗菲菲带着江寒雪云梦洁以及小美去沙滩海岸寻找那些搁浅岸上的小海鱼小海产,周良王辉和姜旭去挖野地瓜和采野果,至于干柴。。。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风雨,干柴要准备充分,还是你们去吧”,还没等江来开口,周良先一步冲着田雷张宽和贾正文三人高声喊道。 “去你妈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个私生子使唤老子们了”,张宽脾气火爆,丝毫不给周良面子,直截了当的开口骂道。 “你。。。”,周良顿时怒火冲心,脸色胀的通红,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张宽,最后却也没骂出口,只好回头看向江来。 而江来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又看向王座上端坐的金申,现在所有的话语权都和那把枪捆绑在了一起,而枪在金申的手里,他就像一个手持权杖的监管者,现在也只有他可以左右这些局面。 金申看了看江来,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周良和张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抬起枪口指着田雷张宽贾正文,一双眼睛慢慢睁开,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昏暗光芒,笔直的凝视着张宽三人,口中语气犹如一只低吼的恶狼般低声道:“按照规矩来,他们去找食物,你们去找干柴”。 张宽看了金申和他手中的枪口一眼,随后又怒视着周良,眼角几乎崩裂开,他暗暗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了几个字:“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话,张宽猛一挥手,带着田雷和贾正文走出了石寨。 望着三人的背影逐渐被林木遮挡,江来回头又看了一眼王座上的金申,然后微微一点头算是致谢,金申仍旧脸色阴沉面无表情,他慢慢的走下王座,然后径直略过众人走向寨外的丛林。 “这群混蛋,狗仗人势的东西,呸”,王辉望着寨外,愤愤不平的低声骂了一句,随后又抬手拍了拍周良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别放在心上,就当是出门碰上了一条疯狗,咱不能跟狗一般见识不是”。 “嗯”,周良的脸色格外阴暗,他虽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一下王辉,可怒瞪的双眼却始终凝视着张宽等人离开的方向,好似有无尽的怒火在眼眸中熊熊燃烧。 “你们也去吧,注意安全,还有一把匕首你们带着,这把斧子就给我就行”,江来看着周良此刻的表情以及眼神,知道这家伙到底还是过不去这个坎,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不留痕迹的岔开话题道。 “你呢,你干嘛”?王辉微微瞥了一眼江来一眼,然后不自然的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江来看了看王辉,随后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所剩不多的火柴放在手心道:“火柴不多了,我们必须想另外的办法生火,我小时候爷爷逗我玩做过一个东西,我想试着做出来,如果成功的话,或许可以让我们在没有火柴的情况下生出火来,至少比钻木取火要好些”。 “什么东西”?周良微微眯了眯眼睛,望着江来追问道。 江来伸出两只手在面前比划着,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仿佛在组织措辞调整语言,他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就是一根藤条,一根绳子连接两端做成弓形,把一根尖木棍绕在绳子中间,拉动藤条就可以让木棍转动,这样至少比用手摩擦要好的多”。 “能行吗”?王辉皱着眉头反问道,他好像还是有点不明白。 “应该可行”,如小透明一般的姜旭突然搭话道,话一出口立刻引的周良和王辉回头,姜旭怯生生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继续道,“这样摩擦会更持久,力也更大,如果掌控好,或许真的可以生火”。 “高材生都说行,那应该就能成”,王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笑看着江来道,“那就这样吧”。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去做事我去偷懒”,江来轻笑着与王辉对视道。 被江来一语道破心中所想,王辉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甚至不敢去看江来的眼睛,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都动起来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江来伸出双手拍了拍王辉和姜旭的肩膀,笑着嘱咐道。 所有人都离开了石寨,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江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浮上嘴角。 其实江来也不知道他所要做的东西到底能不能行,小时候他确实见爷爷做过,那是很多年前,他在电视上见到有人钻木取火,他非要自己试试,结果鼓捣了半天也没动静,是爷爷想了这个法子,不过最后还是没有真的生出火来,却也让木块生出了烟,现在江来想再试一次。 说干就干,江来钻进放干柴的石屋挑选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藤条,石屋里的木头都是晒干了的,生火还行,韧性不够,不是太硬就是太脆。绳子也要从新做,救生绳太粗了,用来做工具有点大材小用,江来有在岛上看到一种树皮纤维很结实的灌木,或许可以搓成麻绳。 规划好所需要的材料后,江来先把手头上能准备的全部准备齐全,然后提着斧子钻进了丛林。 藤条很容易找,只要进了林子到处都是灌木,选了几根粗细匀称的藤条后,江来先砍下来拿在手里,然后继续在林子里寻找需要的灌木树皮。 那种灌木倒是不怎么多见,江来沿着丛林一路找一路剥树皮,最后终于在一处山坡上找到了那种树。 这种灌木江来也叫不出名字,树叶呈五角形,表皮如白桦树一般呈现出银白色,剥开树皮后会流出一种乳白色液体。 “搞定,打道回府”,剥下来足够多的树皮后,江来挺了挺腰,笑看着手里带着乳白色液体的树皮,手上一种黏糊糊感觉让他有些不太舒服,只想赶紧回去清理一下。 可这边还没等江来离开,山坡下却传来一些声音又吸引了江来的注意力。 “妈的,周良一个私生子都敢对我指手画脚,王八蛋,都给老子等着”。 “张宽”?江来趴在山坡上,借着灌木丛的遮挡仔细听着,“怎么遇上他们了”? “行了吧,真正金老大听他们的要什么公平,你能有什么办法”,一个贱兮兮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的意思,江来甚至不用想都能猜到是田雷,这家伙一张嘴煽风点火不在话下。 “公平个屁,要公平那枪还是南生的呢,南生现在在哪”?张宽闻言立刻冲着田雷怒目圆瞪,口中吐沫星子乱飞。 “哎呦,我的祖宗,你可小声点,让金申听到,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田雷立刻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猫,一把拉住了张宽,神色紧张的扫视着周围,恨不得把张宽的嘴给堵上。 “怕个卵,事都做了,做的时候你怎么不怕”,张宽望着田雷翻了个白眼,微微咧了咧嘴,不屑的低声讽刺道。 贾正文也在一旁警惕的望着四周,脸色因为惊吓而变得煞白,让他生的有几分俊俏的模样更添几分病态的美感,他伸手把张宽和田雷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说,周良有没有可能把那件事说出去”? “绝不可能”,田雷直截了当的否定道,“周良又不傻,这事他要是敢说出来,别说是江来和那个王辉,就是他自个的小妞儿都能吓个半死,还能这么腻歪,早崩了”。 “也是,这事可不是谁都能干出来的,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敢下手,太他妈变态了”,贾正文仿佛回想起什么难以启齿的回忆一般,默默的咽了咽口水,撇了撇嘴嘀咕道。 田雷看着贾正文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后从地上捡起散落的干柴,一边捡嘴里一边嘀咕轻叹道:“要说南生也是命里该绝,死了死了倒也算死的值,一命换五命,没他咱们早饿死渴死海上了”。 “妈的想想就来气”,张宽又开始骂骂咧咧,一脚把一块石头踢飞,他低声道,“周良这个王八蛋,咱们也算是从南生手里救了他一命,不然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这小子竟然趁夜溜了,而且现在又牛逼起来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爹当年真该给他甩墙上”。 “行了行了,痛快痛快嘴得了,赶紧走吧,早弄完早歇着,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田雷从新整理好干树枝,然后猛的一下甩在背上,扛着那一捆树枝扬长而去。 山坡下,张宽三人缓缓离开,而山坡上的江来还没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听到三人的交谈,江来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鸣,仿佛有惊雷劈落,让他久久不能脱离出来。 三人的谈话中至少可以表明几点,一,枪是南生的,这事他们三个也知道,而且很有可能参与帮助了金申抢夺。二,周良在之前见过他们,甚至在同一艘船上待过。三,南生最终去了哪里,江来做过很多假设,而现在三人口中的话语明显完全规避开了江来的一切设想。 第二十章篝火 阴霾还未散去,迷雾再次涌起,江来无力的瘫坐在土坡上,脑中思绪飞速旋转着,就像一个开足马力的马达,各种各样的信息汇聚在一起,差点让他的脑袋死机。 周良从未提起过他曾登上金申的船,江来可以肯定的是,周良一定知道那把枪的存在,而且听张宽话语里的意思,南生曾有意要杀周良,是他们救了周良,那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南生突然要杀周良?而且是张宽他们救了周良,周良现在却没有任何感激不说,甚至看着还有些针锋相对,而且周良是趁夜偷偷溜的,这不是在陆地而是在海上,海上的人一旦离开了船,他的命便不再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更何况是已经死里逃生过一次的人,到底船上又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周良不惜跳海逃生? 江来躺在山坡上,眉头紧锁着,双眼紧紧的注视着头上的大树,他一丝一缕的梳理着所有的信息,从所有人上岛开始,一字一句的回忆着。 突然,江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猛的坐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田雷上岛的第一天,他所看到的听到的,田雷曾说船上没有什么物资,而张宽却突然出声改了口,再联想起他们刚上岛时的精神面貌,还有方才的对话,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江来的脑子里成型。 如果田雷第一次说没有多少物资是真的,那南生的死也就说得通了,而且他最后的去向就太显而易见了,一群饥饿的狼和一只将死的羊,所发生的事让人不敢去想。 江来的脸色越发的铁青,一双眼睛圆瞪着,道道血丝逐渐爬上眼球,他的嘴唇难以控制的颤抖着,喉结微微蠕动,一股子恶寒直接从天灵盖蔓延到脚后跟,脊梁骨都隐隐发凉。 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江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了石寨,这一段路并没有多长,也没有多复杂,可他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双腿如同灌了铅,全身所有的肌肉都在反抗他的大脑,让他不要再回那个石寨,可他不得不回去。 寨子里只有罗菲菲江寒雪和云梦洁在清洗那些海产,小美在旁边有样学样的清洗着她的宝贝贝壳,悦耳的笑语回荡在石寨里。 “至少这一刻还是美好的”,江来望着寨子里的四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努力让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平和,这才走进了石寨。 “怎么样?收获如何”?江来微笑着走向四人,轻轻挑眉打量着每个人面前的小礼品低声问道。 “今天没走太远,就这点东西,一锅海鲜汤应该是够了”,罗菲菲沮丧的晃了晃水桶,桶里的那些小东西哗啦啦一通闷响,听着确实没有太多。 “江叔叔,你看”,小美显得倒是非常兴奋,她笑着抬头看向江来,手里高举着两个漂亮的贝壳。 “看上去还是小美的更好一些”,江来接过小美的贝壳反复打量了一圈,然后又笑看着罗菲菲三人低声调侃道。 江寒雪和云梦洁相视一笑然后微微一笑,罗菲菲冲江来翻了个白眼佯怒道:“那今天海鲜汤没你的份,自己吃贝壳吧”。 江来呵呵一笑,也不去跟罗菲菲拌嘴,而是转身去忙活自己的那些事。 随着太阳划过中天,外出的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回到了石寨,王辉周良带回来一堆野地瓜和野果香蕉,姜旭背着几个椰子,张宽田雷和贾正文各自扛着一小捆干木头回到了石寨,一个个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放下东西后直接靠着墙壁软了下去。 江来没有理会任何人,他低着头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五根搓好的麻绳搞断了两根,五根挑选出来削好的尖木棍掰断了两根,最后的结果就是木头上有了一个黑黑的小坑以及时不时飘起的青烟。 喝过了姑娘们煮的野地瓜海鲜汤后,下午的时间更显闲暇,所有人都派系分明的面对面靠在墙角,周良王辉姜旭和姑娘们在一边,田雷张宽和贾正文三人在一边,寨子中间的青石路仿佛楚河汉界,路的尽头是凉亭王座,金申跨坐在王座上,犹如一尊没有任何感情的雕像,而在青石路的另一头,江来蹲在地上,年前木棍麻绳丟了一地,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破烂的衣服,整个人仿佛被扔进海里洗了一遍,手里的活计从未停止,只是距离成功仿佛还很远。 “你小子到底行不行”?王辉望着江来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到点明显的进展,耐不住性子缓缓上前,皱着眉头打量着江来,抬手揉捏着青色胡茬包裹的下巴。 “一定能行”,江来拿起作为引燃物的干木头,打量了一眼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只是还差点火候”。 王辉望着江来用一块木头按着尖木棍顶在干木头的空洞里,然后缓缓拉动起藤条,藤条上的麻绳缠绕在尖木棍上,随着江来的拉动,尖木棍在麻绳的带动下来回旋转摩擦着,随着江来越拉越快,尖木棍旋转的也做来越快,缕缕青烟缓缓生出,一种木头燃烧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快了快了”,王辉瞪大了眼睛凝视着尖木棍旋转的中心,嘴里兴奋的大叫着。 这边王辉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尖木棍和麻绳几乎同时崩断,一切戛然而止。 “又失败了”,江来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丢,额头紧锁成一个川字,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着最后一缕青烟随风飘荡然后消散。 “你这个东西确实还差点事”,王辉把江来扔掉的失败品拿在手里打量着,“你压这个的木块,应该挖一个固定孔,而且你扯绳子也太斜了,再试试纠正一下,或许能成功”。 在王辉的帮助下,江来从新燃起了信心,绑麻绳,绕木棍,在木块上砸固定孔,一切从新开始,这一忙活又是一个下午,换来的是又崩了两条麻绳个木棍。 直到日落黄昏,江来用最后一根麻绳做了最后一个,心里赌气似的骂到:“妈的,要是再不行,老子认栽”。 “我帮你扶着”,王辉也没了多少精神,伸手帮江来按着尖木棍的另一段,让其直立在干木头上。 寨子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罗菲菲等人已经又去沙滩上溜达了一圈回来了,周良和姜旭同样眼神空洞的望着江来和王辉,更别提对面的田雷张宽和贾正文三人,完全是抱着一种看耍猴的心态,在冷嘲热讽的旁观。 “小心点,尽量别晃”,王辉尽量把尖木棍扶正,注视着江来缓缓拉动藤条。 尖木棍再次开始来回旋转,青烟伴随着摩擦声轻轻飘出,随着江来小心翼翼的逐渐加快手里的速度,青烟越来越浓,木头燃烧的刺鼻气味也越来越大。 江来一边拉动着藤条,一边拿起一些椰子上剥下来的丝絮和干草叶放在尖木棍旋转的中间,用嘴轻轻的吹着。 突然,浓烟中开始有点点红色星光闪烁,丝絮和干草叶的边缘开始出现灼烧的痕迹,紧接着向后蔓延,最后噗的一声闷响,一缕明亮的火苗在干草叶上猛然跳出。 江来愣住了,王辉也愣住了,两个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团小火苗,望着它燃烧,然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快快快,加干草,加柴,别灭了”,王辉先一步反应过来,一把扔掉工具,手忙脚乱的从旁边抓起一把干草放在火上。 江来则掰断了许多干树枝,小心翼翼的放在干草里,火苗越来越大,火势越来越旺,渐渐的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罗菲菲凝视着被火光照亮的江来的脸,目瞪口呆的喃喃低语道:“这家伙,还真成了”? “着了,着了,真着了”,周良腾的一下站起身,极度兴奋的望着那团烈火,一巴掌拍在姜旭的肩膀上。 姜旭木讷的缓缓起身,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扶了扶眼镜,嘴角逐渐上扬,一抹笑容慢慢爬上脸颊。 “卧槽,他们还真成了”,田雷和贾正文不敢相信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几乎同时冲着张宽推了一把。 张宽已经靠着墙壁睡着了,突然被两人一左一右这两巴掌推醒,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转头瞪着贾正文,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你俩神经病啊”。 “他们成了”,田雷一把将张宽的脑袋拧向江来,嘴里兴奋的大叫道。 “神了嘿”,张宽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凝视着火堆,嘴里轻轻嘀咕着。 王座上,金申也缓缓直起了身子,直勾勾的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握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这是他上岛以来的第一次。 “快快快,把那些吃的都拿出来烤烤”,王辉兴奋的大叫着,几个姑娘闻言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跑进石屋去拿东西。 小美笑的最是灿烂,一边绕着篝火跑跳一边兴奋的拍打着双手,即使手里的贝壳拍的粉碎也不去在乎。 “一人一个,赶紧的”,张宽第一次没有开口骂娘,而是十分殷勤的找来一小捆细木棍,用斧头削尖了头,一个个分到所有人的手里。 事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微妙,在这做荒岛上,紧紧是一堆没有使用现代力量而点燃的一堆篝火,仿佛烧去了所有人心中的隔阂,这是第一次所有人聚拢在一起,他们一起欢呼,一起跳跃,一起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没有出现任何谩骂和冲突,仿佛在这一瞬间,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眼前这一堆火。 在又跑又跳了半天后,一群人脸上带着笑,围着篝火坐成了一个圈,每个人都拿着一些东西兴奋的烤着,野地瓜烤上,香蕉烤上,野果烤上,海贝烤上,海鱼烤上,所有能烤的不能烤的都串在了木棍上,人手一个,一边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真行啊你”,罗菲菲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烤鱼,一边望着江来高声称赞道,“还真给点着了,还有什么是你弄不成的”。 “这都小菜一碟”,江来十分自恋的一挑大拇指,抬头看了一眼罗菲菲道。 “吹牛吧你就,给点太阳就灿烂”,罗菲菲冲着江来翻了个白眼。 “嘿,也就是东西少了点,不然整点烧烤也行啊”,王辉把烤野地瓜挑到嘴边闻了闻,甜丝丝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不由得感叹道。 周良轻轻笑了笑,啧吧着嘴嘀咕了一句:“要是再有两瓶啤酒,那就更好了”。 云梦洁闻言,下意识的冲着周良翻了个白眼,一边撕开香蕉的皮,嘴里念叨着:“想啥美事呢,有的吃就不错了,吃饱了,睡觉去了”。 姑娘们的兴致消耗的很快,吃下各自烤的东西后,各自慢吞吞的回了各自的石屋,寨子里又成了男人们的天下。 没人去在意云梦洁这句煞风景的话,等到姑娘们退走后,田雷接着周良的话茬继续幻想着,笑语道:“再来点烤肉就好了”。 “想吃肉简单”,王辉扯了一块鱼肉一边吃一边笑言道,“拿把刀来,把小眼镜烤了吃肉”。 一句话出口后,王辉继续吃着手里的烤鱼,他丝毫没有发现,因为他的一句话,整个石寨的气氛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金申坐在王座上瞪着眼,田雷和贾正文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篝火,张宽的眼帘微微低垂望着地面,周良的动作宛如定格,插着野地瓜的木棍都着了也浑然不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王辉,江来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同样看着王辉。 王辉仍在傻笑,吃下最后一块鱼肉后,他随手把鱼骨头丟到一旁,刚一抬头便接触到周良和江来的目光,两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却仍在傻乐的傻瓜。 “怎么了”王辉看着周良和江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狐疑的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疑惑的问道,“你们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江来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对着王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非常好”。 “吃饱了,睡觉”,张宽第一个站起了身,脸色阴沉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再玩会啊,睡个屁觉”,王辉闻言立刻高声挽留道。 “玩你大爷”,张宽冷冷的回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怒意,与一分钟前完全判若两人。 王辉被张宽骂了一句后,微微愣了愣神,紧接着脸色飞转,腾的一下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吼道:“神经病啊,刚才还好好的”。 田雷和贾正文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几乎同时浮现出一抹冷笑,随后又同时起身,没有说话也没有停留,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石屋。 “行了,时候不早了,睡吧”,周良也随即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边说这话,一边拍了拍王辉的肩膀,然后离开。 “怎么回事”?王辉看了看田雷等人的房间,又回头看了一眼周良离开的背影,满心的疑惑拧成一团,他皱着望向江来,口中低声嘀咕道,“我说错啥了”? “没有”,江来脸色稍一舒缓,随后轻然一笑,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那句话,“很好,非常好”。 石寨中,篝火旁,最后只剩下了王辉和姜旭面面相觑,两人带着满脑袋的问号对视着,谁也没有察觉到底是哪句话不对。 “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王辉满头雾水的向姜旭问道? “不知道”,姜旭摇了摇头,他的疑惑不比王辉少,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后,他低声嘀咕了一句,“难道他们因为你说我,在为我抱打不平”? 王辉闻言一愣,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着姜旭,随后脸上开始发出微微颤抖,很快便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大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说着:“为你,抱打不平,别傻了,傻逼吧,笑死我了,哈哈哈”。 姜旭表情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他低着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是啊,傻逼吧,谁会为我抱打不平”。 第二十一章规矩 在这座被世界抛弃的岛上,在这群被世人遗忘的可怜人中,诡异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蔓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所有人都在重复忙活着各自的工作,找食物,找木材,生火,做饭,然后或望着大地发呆,或盯着大海出神,仿佛每一天都是复制粘贴过的,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活力,他们仿佛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活,也忘了怎么去活。 长时间的与世隔绝,让这些人忘记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或许老天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些必要的提醒,它给这群可怜鬼送来了一个东西,一个让他们从新回忆起现代世界的梦魇。 早上起来,江来重复着昨日的工作,生火,煮野地瓜,煮海鲜汤,自从罐头和饼干吃光之后,他们每天的食物几乎都一模一样,每天的工作也一模一样,这几乎让所有人发疯。 “过来吃东西吧”,江来直了直略微有些发酸的腰,他努力提起几分精神,抬头看向石寨里没精打采的众人,轻声喊了一句。 “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儿,除了吃这些还是这些,现在老子看到这东西就恶心”,张宽皱着眉头接过江来递过来的食物,强忍着内心想要把煮野地瓜直接扔在地上的冲动,转身回到墙边一屁股坐了下去,脸色阴沉的要命。 田雷晃荡着手里的椰子壳,椰子壳里有半碗清淡的海鲜汤和两个煮熟的野地瓜,在最底处随着田雷的晃动,半只小螃蟹和两截小海参随着汤水荡漾着,他慢悠悠的在张宽身边坐了下来,双眼紧盯着手里的椰子壳,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安慰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至少能活命”。 “妈的,再没有救援,老子能活活憋屈死”,张宽咬着牙红着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晚清汤寡水,然后一闭眼一饮而尽,看那模样好像是在喝什么苦涩难奈的汤药。 “岛上还有其他生物吗?天天都是这东西,还真受不了”,云梦洁喝完了自己那份,抬起袖口擦了擦嘴,面色愁苦的低声嘀咕着。 “哪还有什么东西,除了一群惹不起的猴子,就是天上的鸟”,周良拿着一块野地瓜轻轻的咬了一口,双眼木讷呆滞的凝望着天空,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能活着就不错了”。 “王辉不是想抓鸟来着,好几天也没抓到一只”,江寒雪的脸色倒是平淡许多,至少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妩媚的双眸泛着清波,转头看向王辉低声打趣道。 王辉的脸色格外难看,他强拉着姜旭折腾了几天下来,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别说海鸟,就连一根鸟毛都没有碰到。 “王哥,今天还抓吗”?姜旭抹了抹嘴角,把椰子壳放到一边,伸手扶了扶眼镜,转头看向王辉,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道。 “抓”,王辉把最后一口清汤一饮而尽,然后恶狠狠的凝视着天空盘旋的海鸟,目光犹如恶狼一般凶狠,他低声吼道,”老子还不信了,这些鸟的窝都那么高,总有两个例外,走,现在就去”。 “你们可真行”,江来望着王辉强拉硬拽的把姜旭拖起来,然后走向石寨外的茂密丛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端着一碗海鲜汤转身走进石屋,“小美,吃饭了”。 小美侧着脸趴在石床上,一双眼睛空洞而无神的凝视着一个角落,在她的身边放着这座岛上唯一的一个玩具,她的米老鼠公仔。 “叔叔,我不想吃”,小美动都没动一下,甚至都没有看江来一眼,只是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江来看了看手里的海鲜汤,清清淡淡的汤水里飘着几片海带,海带下是一块野地瓜,这样的东西一直吃了大半个月,他们这些成年人都受不了了,更别说小美这个正在发育的孩子。 连日来,小美越发的消瘦虚弱,脸色也从白里透红变的有些苍白蜡黄,不管做什么都没精打采,对任何东西都不再感兴趣,除了有时候在看到猴子的时候会露出几分笑容,其他时候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 寨外,罗菲菲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脸色阴沉表情沮丧,为了能早日获救,他们每天都带着信号**流去海滩上守候等待,每一天都是乘兴而去,却又失望而归。 “换人了”,罗菲菲冲着众人无力的挥了挥手。 “走”,张宽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的一把拿起罗菲菲刚放下的信号弹,然后带着田雷和贾正文走了出去。 “还有吃的吗”?罗菲菲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石屋,无力的拍了拍江来的肩膀低声问道。 “小美不想吃,你吃了吧”,江来顺手把手里的海鲜汤递给了罗菲菲,然后继续凝视着小美。 小美看上去仿佛一只生病的小猫,目光呆滞的望着空荡荡的角落,嘴巴微微张着,嘴唇上根本看不到几分血色。 罗菲菲端着椰子壳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拿着那块野地瓜吃着,她也注意到了小美的萎靡,坐在床边望着小美,低声向江来询问道:“小美怎么了”? “可能是营养不良,在这个鬼地方,除了这些东西,实在找不到其他食物了”,江来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小美的额头,神情沮丧表情愁苦,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来不是神仙,即使他现在再如何担心,没有的东西他也变不出来。 “那怎么办,罐头和饼干早就没了,岛上除了香蕉野果就是野地瓜,生物也只有猴子,难道咱们要抓一只猴子杀了”?罗菲菲同样无计可施,她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 ”等会,你刚才说什么”?江来闻言猛的提起几分精神,立刻转头凝视着罗菲菲,口中低声喝问道。 罗菲菲凝视着江来愣了愣神,良久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表情,口中不敢相信的低声问道:“你不会真像吃猴子吧”? “不是,你说罐头饼干”?江来站了起来,双眼紧盯着罗菲菲,仿佛流露出几分精光,他的话语间仿佛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别想了,罐头盒不知道已经被你用水刷了多少遍,现在连一朵油花都没有”,罗菲菲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之前有在救生艇下埋了几盒罐头和饼干,现在刚好派上用场”,江来的心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他激动的大叫道,“小美,等我,我现在就去拿”。 在江来和小美刚上岛的时候,江来有把几盒罐头和饼干埋放在救生艇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不知道还在不在。 小岛上没有其他生物,除了他们这十几个可怜鬼,就剩下布鲁托那群猴子,只要猴子们没有去动过,那些东西就应该还是安全的。 一路上江来始终都在狂奔,现在的他对于小岛和丛林已经十分熟悉,熟悉到不需要依靠任何外物,即使在晚上也能十分清楚的辨别方位。 经过一路疾行,江来眼前的丛林越来越稀疏,终于在翻过一个低矮的山坡后,海滩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白色的浪花层层叠叠,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海边的礁石,前赴后继的拍打在沙滩上,橘红色的救生艇仿佛一只沉睡的海兽,孤零零的横卧在海边,一个月来的风吹日晒让它上面的油漆开始出现细微的隆起脱落,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它还能坚持多久。 江来顺手扯起一根木棍,飞快的冲到救生艇边,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开始在救生艇下的沙滩上挖掘搜寻着。 这里的沙滩和其他地方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沙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整个沙滩浑然一体,单看外表很难看出哪里埋着东西。 没有办法,江来只能用手里的木棍沿着救生艇一下一下的拨动着,记忆中他并没有埋的太深,而且这里离海水还有一段距离,海浪应该卷积不到才对。 “应该就是这了”,望着两块记忆中有些熟悉的石头,江来蹲下了身,用木棍往沙滩下捅了捅,刚伸下去没多深,木棍立刻传来几分被某些东西阻挡的坚硬感。 江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一抹欣喜爬上脸颊,他立刻挥动起手里的木棍,把木棍当做铲子用尽全力向下挖掘着,很快便露出一个金属盒的一脚角,这比挖出黄金还要让他兴奋。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江来一把舍弃了木棍,用双手一把一把的扒开沙砾,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坑,沙滩下的东西也立刻显露出真容。 四盒罐头四包饼干三瓶淡水,这是江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 来不及多想,江来立刻脱下衬衫,把罐头饼干和淡水打包在一起抱在怀里,转身再次钻进丛林,向着石寨狂奔而去。 丛林里声声鸟鸣回荡,像是在给江来助力,又像是在为江来而开心,微风轻起,丝丝凉意透骨,江来**着上身,他现在完全不在乎,甚至感觉身上一阵燥热,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脚下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一步跨到小美面前。 “站住”,一声断喝突然从丛林中传出,听上去语气颇为不善。 江来猛的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随即凝固,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他转头顺着声音望去,目光所及,张宽带着田雷和贾正文出现在丛林中,张宽的手里拿着一根吃了半截的香蕉,刚才的断喝就是他发出的。 “跑这么快,被狗撵啦”,张宽一口吃下最后半截香蕉,一边吃着一边走向江来,目光落在江来紧紧抱着的怀里,脸上流露出几分狐疑,“拿的什么东西”? “罐头饼干”,江来没有打算说谎,纸里包不住火,只要他拿着这些东西回了石寨,早晚都会被他们发现,在现在岛上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下,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谎言,都有可能引起不小的事端,反而不如坦白些。 “妈的,老子们吃了快一个月的地瓜,你告诉我还有罐头,我去你妈的”,张宽一听瞬间变了脸色,一双眼睛怒目圆瞪着江来,嘴里咬牙切齿的嘀咕着,拳头紧握随后挥出,做势就要狠狠砸向江来。 江来匆忙躲开张宽的铁拳,随后双手一送,包裹立刻散落了一地,然后他快速捡起一个罐头,反手就是一拍,快准狠的砸在张宽的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踢了出去。 噗通一声,张宽被江来踹的向后猛退了两步,后背狠狠的撞在一棵大树上,隐隐疼痛迫使着他不得不放弃和江来继续较量的念头。 “1.2.3.4.行啊江来”,张宽望着低声散落的罐头和饼干,咬着牙看向江来,口中犹如恶狼般低吼着,“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让我们天天吃那些玩意,好,江来,算你狠,你敢不敢回去找金老大评评理”。 “怕你是孙子,老子明白的告诉你,老子没私藏,这些东西都是你们上岛前我存放的,只是后来我忘记了,现在才刚想起来,就算当着大家的面,我也是这句话”,江来挺着脖子凝视着张宽,丝毫没有服软的架势。 “行,你牛逼,你有种,咱们走着瞧,等会你最好也这么硬气”,张宽一把推开想要搀扶他的贾正文,随后转身率先走向石寨。 江来凝视着三人先一步离开,随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抬头透过茂密的树冠,凝望着星星点点的天空,良久之后才平复好心情,他这才从新把地上的罐头和饼干捡了起来,从新打包好抱在怀里,向着石寨走去。 石寨里,江来站在寨子中央,面前的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四盒罐头和饼干以及淡水,这是整个寨子仅有的财富,而江来现在就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静静的站着。 “怎么回事,给个解释吧”,金申高坐王座,手里握着那把银色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可以吸纳一切,他的脸色一片铁青,脸上表情冷若寒霜,一双流露着凶光的眸子直勾勾的凝视着江来,等待着他的答复。 “东西是我上岛的时候埋的,就是防止现在这种情况发生”,江来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和恐惧,他神色淡然的与金申四目相对,低声陈述着事实,“后来你们上岛之后我忘了这件事,直到刚才小美不吃饭,我才想起来”。 “这么说你不是故意藏私”?金申凝视着江来,嘴里几乎慢悠悠的再次问道。 “不是”,江来回答的非常干脆。 “你放屁,这么多东西摆在这里,你还说你没有藏私”,张宽愤然起身,抬手指着江来恶狠狠的骂道,“行啊江来,玩的够高啊,口口声声说要公平的是你们,藏私吃独食的还是你们,怎么有理的总是你们,要脸吗你”? “那你说怎么办”?江来转头看张宽,不耐烦的低声问道。 “当然是按照你们说的公平点,见者有份”,田雷在一旁坏笑着帮腔道,“不过你们这几天应该是吃了不少,现在就剩下这一点,你们就别分了”。 “你放屁”,王辉这个暴脾气一点就着,当即怒视着田雷大骂道,“江来说了,这是给小美的,孩子的东西你都抢,你他妈要脸吗”? “公平是你们先喊的,规矩也是你们定的,现在你的意思是不要公平了”?张宽咬着牙凝视着王辉,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口中恶狠狠的吼道,“既然你们想坏岛上的规矩,那老子没意见,这点破烂玩意老子只当从没看见,至于以后,谁他妈再敢拿公平说事,老子要他的狗命”。 一时间,整个石寨里**味越来越浓,王辉紧握着拳头怒视着张宽,而张宽一口咬死了按规矩办事。两边谁也不让谁,眼看着冲突就要爆发。 “够了,按规矩来,公平合理分配”,江来伸手拉住了王辉的衣服,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抬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张宽等人,“不过我还是要说,藏私这事我不认,我们之前也没有吃独食,所以,分配必须人人有份”。 第二十二章分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三包饼干打开分到了所有人的手里,三盒罐头被打开倒进水桶中,在大火的灼烧下,阵阵肉香弥漫向四周,让人瞬间口舌生津,一双双眼睛流露着迫切,恨不得把水桶都一块吃了。 “剩下的一个怎么算”?贾正文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瞥了一眼剩下的一盒罐头,而后看向江来低声问道。 一群人闻言立刻看向贾正文,目光冷淡而漠然,仿佛在看一个脱光了衣服跳舞的傻子。 注意到所有人那有些诡异的目光,贾正文这才回过神来,四个罐头,十二个人分,相当于三个人分一个,而江来罗菲菲和小美刚好三个人,那剩下的一个就是他们的。 分好了罐头,每个人手里的椰子壳里都弥漫出丝丝肉香,香味勾动着味蕾,恨不得让人直接一口吞下去。 金申坐在王座上,望着手里的美味,他的脸色一片铁青,微微抬头看向石寨的一边,那里有三双眼睛正直勾勾的凝视着他,仿佛是在等待什么命令。 察觉到金申投过来的目光,张宽田雷和贾正文微微低头躲避着,可眼角的余光仍注视着金申,直到金申直接用手指把食物往嘴里塞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几乎同时一亮。 “金老大已经开吃了,咱也别愣着了”,张宽再不愿等待一分一秒,他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两根细木棍当做筷子往嘴里扒拉着。 田雷和贾正文对视了一眼,然后端起椰子壳就是一通乱塞。 王辉坐在自己石屋的门口,望着对面吃的正香,他端着手里的肉罐头,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仿佛向外散发着光芒,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支起两只耳朵向左走仔细努力倾听着动静。 云梦洁脸色一片苍白的坐在石床上,食物拿在手里犹如千斤重,她水汪汪的双眸望着周良,表情中透着不知所措,语气低微的轻声提议道:“小美还是个孩子,而且都那样了,咱们不吃了吧”? 周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香喷喷的肉,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顿美味,未来入口的还是那些清淡到没有什么味道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伸手紧握了一下云梦洁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伸出脑袋微微瞥了一眼江来的石屋,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轻响,那是江来在给小美准备食物,木棍与水桶碰撞的声音。 这时候的周良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回到云梦洁身边用肩膀碰了碰云梦洁,微笑着低声安慰道:“没必要,江来和罗菲菲会省下来给小美的,而且你也要需要营养,吃吧,别想这么多”。 石寨的外墙边,江寒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微微低垂,凝视着脚下的椰子壳,椰子壳里的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看了一眼江来的石屋,微低的眼帘中透出一抹明亮,紧接着便拿起了食物动作细微而优雅的吃了起来,她修长的双腿叠放着,曼妙的身姿仿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每次都夹起那么一小口,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动作上没有任何迟疑,表情也没有多么复杂,看上去甚至有几分享受,吃了将近一小半后,她从容起身,拿着食物走进了江来的石屋。 石屋里,罗菲菲正抱着小美坐在床头,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江来,而江来正蹲在水桶旁,手里拿着最后的一盒罐头正准备打开。 江寒雪猛的伸手一拍江来的肩膀,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椰子壳往罗菲菲的手里一塞,转脸与江来对视着道:“你加了太多野地瓜,吃不下了,我吃了一半,要是小美不嫌弃,这最后一盒就省省吧”。 “公平,规矩不能破”,江来冷着脸凝视着江寒雪,口中低声道。 “没说给你们,是换”,江寒雪撩了撩头发,白了一眼江来后转身看向墙角的行李箱,“罗菲菲有瓶香水吧,她又不用,归我了”。 “好”,江来还没说话,罗菲菲抢先回答道,然后拿起两根木棍,小心翼翼的夹起一点送到小美的嘴边。 江寒雪从行李箱里拿起香水,放在手里打量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欢愉的笑容,望着罗菲菲道:“谢了”。 说完话,江寒雪转身就要走出石屋,在她身后,江来的动作仿佛停滞,五指紧抓着罐头,指节骨微微泛白,在江寒雪即将迈出石屋的那一刻,他低声重重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江寒雪身形一顿,露出一抹苦笑,随后把玩着新入手的香水,再次走向石寨的外墙。 姜旭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碗里的食物他是一点没动,镜片后的双眼一直望着江寒雪,他看着江寒雪吃东西,看着江寒雪进石屋,又看着江寒雪拿着香水走出石屋,最后从新坐回到大石头上,他一直望着,那眼神仿佛是在欣赏一副美丽的画,画中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勾动着他的心。 “你没吃多少吧,我的给你吃”,姜旭怯生生的走到江寒雪身边,微低着头打量着地面,伸手把自己的食物递了过去。 江寒雪望着面前一下未动的食物愣了愣神,随后抬头又打量向姜旭,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姜旭的脑袋埋的更低了,仿佛江寒雪就是国外神话里的美杜莎,让他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你有毛病吧”,江寒雪望着姜旭,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她苦笑着轻骂了一句,随后抬手把食物又推了回去,“我就是因为吃了两口不想吃,才去和罗菲菲换的香水,与这点东西相比,这瓶香水显然更配我”。 “你不是因为可怜小美才给她的吗”?姜旭微微的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江寒雪,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的意思。 江寒雪低头笑了笑,随后伸手拍了拍姜旭的脸颊,嘲讽似的说道:“你以为老娘是谁啊,活菩萨还是小天使,我可怜她,谁可怜我,你啊”? “我。。。”,姜旭一时语塞,这与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怕心里有话,但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好再次低下头,掩饰着自己此刻的尴尬。 午饭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小美并没有吃下多少,她的气色仍没有多少好转,甚至精神更加的萎靡,趴在罗菲菲的怀里仿佛一只生病的小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江来以为再分配好食物后,这场闹剧就已经结束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暴风雨的开始,真正的乌云不过刚刚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又过了两天,最后一盒罐头已经全部喂给了小美,考虑到岛上湿热的气候,江来根本不敢留太久,然而小美的精气神却没有任何好转,还是有些萎靡不振,小脸一片蜡黄,那双灵动的眼睛也蒙上了灰暗的一层,粉嫩的嘴唇呈现出苍白并且干裂,仿佛内心有一团烈火在每日炙烤着她稚嫩的心。 寨子里空空荡荡,寻找食物,收集干柴,清洗衣服,海滩放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工作,只剩下罗菲菲待在石屋里照顾小美,而小美仍趴在床上,几日的静养尽管收效甚微,但至少她可以偶尔出门走动一会。 “姐姐,我想喝水”,小美缓缓的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向罗菲菲,说话的声音犹如耳边低喃,轻微中透着虚弱。 “好,我给你拿”,罗菲菲匆忙起身,一边回答一边走向墙边角落。 角落里放着一排瓶子,往常江来会把烧开的水存放在瓶子里,随时喝随时拿。 罗菲菲一个瓶子接一个瓶子的摇晃过去,直到拿起最后一个瓶子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些水在荡漾。 “没水了吗”?罗菲菲一边拧开瓶盖,一边向门口打量着,门口的水桶是空的,里面一个水珠都没有。 罗菲菲扶着小美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递过去那最后的半瓶水,笑着抚摸上小美的额头,低声道:“只有这最后半瓶水了,小美乖乖的睡觉,姐姐去打水,很快就回来陪小美,好不好”? 小美端着瓶子,连喝了几口水后,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蜡黄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好,小美一定乖乖等姐姐回来”。 “饼干留给你,饿了就吃一点”,罗菲菲从最后的几片压缩饼干里拿出一片递给小美,然后俯身在小美的额头留下轻轻的一吻,随即转身拿着水桶走出了石屋。 水池边的山洞外,江寒雪云梦洁在旁边清洗着衣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话题无非是那些化妆品衣服名牌包之类的东西,即使身陷荒岛,她们闲暇时的关注点仍是那些玩意。而江来和周良则在旁边清理着野地瓜,在这里清理完之后再拿回去,也省的回去清理,浪费水不说也浪费时间,与旁边的两个姑娘不同,江来和周良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两人并没有多少交流,主要是江来这几天实在没有多么活跃。 这几日石寨里的气氛确实有些尴尬,自从张宽强行分配食物之后,这几人直接的气氛越发的有些诡异,特别是江来,每天除了和罗菲菲小美说两句话外,对于其他人除了分配工作的时候会说几句,其他时间几乎从不开口。 周良一边清洗着野地瓜上的泥土,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江来,在挖野地瓜的时候,他好几次想要打开话题,可江来就是不搭茬,不管他说什么都充耳不闻,只是低头自顾自忙活着,现在周良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小美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那里还有机票饼干,小美要是需要尽管拿去”,周良低着头打量着手里的野地瓜,他压低了声音对江来嘀咕着,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江来。 “不用,我那里还有,我替小美谢谢你”,江来把一块清洗好的野地瓜扔进袋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听到江来的回答,周良先是一愣神,随后便猛的提起几分精神,这两天江来很少说话,不管是谁,就算是金申,江来也不怎么搭理他,现在他突然开口,说明心里的怨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周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江寒雪和云梦洁,他发现两人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这才开口继续道:“其实我一直认为张宽这次做错了,小美的样子咱们都有目共睹,几瓶破罐头也要分,要是没这回事,说不定小美已经好了”。 江来闻言手里的动作略一停顿,他面无表情的微微抬眼看向周良,眸子里绽放出两束寒芒,仿佛两把利刃直接穿过周良的肉体,凝视着他的灵魂,窥探着他的心,良久之后江来才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野地瓜。 周良被江来的眼神弄得有些发毛,在江来抬头的下一刻,他随即低下了头,但仍有一种被人发现了秘密的感觉,好像在江来的注视下,自己的心思被**裸的分离了出来,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公平本来就是我们提出来的,张宽这次没有说错”,江来凝视着手里的野地瓜,苦笑着低声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是罐头饼干,下次呢”?周良放下手里的野地瓜,转头凝视着江来,双眼犹如迸发出两团火焰,“一味地追求公平,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没了,这是人能干的事?他们不过是倚仗着金申手里的枪为非做歹”。 “所以,你还是没有放弃抢枪的打算”?江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轻叹了一声,而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向周良,双眼与之对视着道,“金申是不是和张宽他们一伙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他和他手里的枪现在是这座岛上唯一的规则也是我们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利剑,我们必须接受他,不然必然会出现死亡,你想死还是我想死”? “就是因为我们谁都不想死,所以那把枪绝不能一直待在金申他们的手里,真正的公平不应该是在一把枪的威慑下产生,至少我们之间应该民主一些”,周良又偷偷打量了一眼江寒雪和云梦洁,看到两人还在笑着闲聊,这才继续压低声音向江来建议道。 “民主?在这”?江来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他努力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心里安装了一个马达,“你想做什么?搞一个举手表决吗,同意金申把枪交出来的请举起,我祝你成功,要是真成了,我立刻去海里抓一条鲨鱼给你庆功”。 “我是认真的”,周良凝视着江来,望着后者努力憋笑的模样,他越发的恼火,口中咬着牙低吼着,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那模样就像一只发威的幼狼,“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算不被他们逼死也要被逼疯”。 “疯”?江来的脸色突然变了,笑容瞬间消失,整张脸冷若凝霜,一双眸子中透出两束锐利的光芒,如果周良的眼神像一只愤怒的幼狼,那么江来此刻就是一头嗜血的猛虎,他紧紧的凝视着周良,口中低声反问道,“你还没有疯吗?真好,我已经疯了,但是我疯只不过是憋在心里,他们一旦疯起来,谁能扛得住,金申田雷张宽贾正文,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你可以反抗,王辉可以反抗,姜旭可以,我也可以,但是其他人呢,就像我们身边的这两个傻妞,她们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恐慌 江来和姜旭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石寨,寨子里一片沉寂,金申高座在凉亭王座上,手里握着那把掌握生死的银色手枪,就像一尊手握权杖俯视芸芸众生的神明,尽管他所掌握的仅仅只是这十一个人的生命。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于冲击所有人的心理防线,除了江寒雪还静静的坐在寨中的石头上发呆之外,其他人都简单吃了点东西早早的回到了石屋里。 看到回来的江来和姜旭,江寒雪撩了撩鬓角的青丝,明亮的双眸中泛着清波,她微微瞥了一眼姜旭,只是这随意的一瞥,竟然让姜旭红了脸,微低着头从江来手中拿过石铲,随后转身走进石屋,那模样看上去仿佛一个偷了东西逃离现场的小偷。 “这个怂包”,江寒雪望着姜旭的背影钻进石屋,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轻笑,她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回头望向江来,“都弄好了”? “好了,随便挖个坑埋了就是”,江来拍打着身上的泥泞尘土,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刚刚小美的那些小朋友来过了”,江寒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江来,她抬起右手拖着下巴,脑袋微微倾斜,双眼散发着勾人的光芒,粉唇轻启如吐芬芳般低语道。 江来闻言,手上拍打的动作突然停滞,他微微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江寒雪,很快便明白了江寒雪口中的小朋友指的是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猴子来过,没起什么冲突吧”? “没有”,江寒雪轻轻摇了摇头,低声答道,“一共就来了三只猴子,灰色的那只应该是猴王,另外还有一只母猴子和一只小猴子,陪小美玩了一会,留下了一些香蕉和野果就离开了”。 “哦,是它们啊”,听完江寒雪的描述,江来脸上的紧张表情立刻消失,他轻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 江来说完话转身就要走向石屋,却不料江寒雪再次开口把他唤住:“哎,等等,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江来抬起的脚又再次收了回来。他转头凝视着江寒雪,口中低声疑惑道:“怎么了”? 江寒雪笑盈盈的注视着江来,双眸中的一抹明亮上下游离着,脏兮兮的黑色裤子,尘土泥泞包裹的白色鞋子,开了线撕了口的黄色T恤衫,一张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色的脸,也被这近一个月的风吹日晒平添了一抹沧桑,万幸这家伙忙里偷闲的时候还会用匕首简单的刮一下胡子,青色的胡茬布满嘴边? “那些猴子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为什么单单对你们这么亲近”?江寒雪歪着脑袋轻声问道,脸上的表情透露着心里的好奇。 “这你可误会了”,江来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脸看向丛林深处,他轻叹了一声道,“它们哪是对我亲近,是小美,它们喜欢的是小美,我们所有人都是托了小美的福,不然就这些猴子也够咱们喝一壶的”。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猴子不排斥你们的原因未必只是因为小美”,江寒雪凝望着江来,一双眸子仿佛能看透江来的心,她的嘴角上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那笑容优雅中透着一丝妩媚,“我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别人说没有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让那些猴子没有排斥你”。 “什么东西”?江来提起了几分兴趣,望着江寒雪低声追问道。 “你和我们不一样”,江寒雪从石头上缓缓站起身,面对着江来神色散漫的伸了个懒腰,丰满的身子慵懒的扭了扭,然后猛的靠近了江来,两人的鼻子几乎碰在一起,她的双眼泛着清波,似有点点星光浮现,“你是一个好人,可是如今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不喜欢好人”。 说着话,江寒雪转身走向自己的石屋,在她身后,微微拂动的风为她梳理着长发,水蛇般的姣好身姿扭动着,尽显风情。 江来呆呆的望着江寒雪的身影被黑暗吞噬,良久之后他幽幽苦笑,抬头望向逐渐昏暗的天空,好人,他是吗? 石屋里,罗菲菲抱着小美,小美沉沉的睡着,蜡黄的小脸上带着一抹细微的笑容,苍白的小嘴轻启发出略显沉重的呼吸,身体几乎蜷缩进罗菲菲的怀抱,看着让人不由得心生可怜。 “怎么样了”?江来小心翼翼的蹲在罗菲菲和小美面前,伸手轻轻的拨开小美鬓角滑落的一丝头发,抬眼看向罗菲菲低声问道。 罗菲菲轻叹一声,低头凝望着小美,脸上愁容遍布,她微微摇了摇头道:“还有点烧,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可怜的小家伙”,江来抚摸着小美的额头,发出一声轻叹,脸上的表情中透着愧疚和失落,他凝视着小美的脸,口中低声自责道,“李明在最后关头把小美托付给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辜负了李明的信任”。 罗菲菲的神色同样有些低落,她伸手握住了江来粗糙的手从小美的额头拿开,两人的手紧紧的交叠在一起,她凝视江来,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口中低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李明没有托付错人,小美的病不是谁能控制的,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的命了”。 江来凝望着小美沉默不语,他此刻的心里充满了一种酸楚的滋味,那是一种有浑身的力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发出的无助,小美在病痛的折磨中煎熬,而江来也在自己内心的自责和愧疚中煎熬,他帮不到小美,这比他自己生病还要痛苦百倍。 深夜,明月高悬在夜空中,繁星流转簇拥着明月,一抹银霜挥洒在大地上,万物皆静。 从一间石屋中,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是张宽,他昏昏沉沉的伸了个腰,然后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挪到了石寨的围墙下,面对着围墙开始开闸放水。 微微夜风拂过石寨,张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然后转身继续迷离着睡眼走向自己的石屋。 突然,风中好似传来一声低语,是一个女声,听着仿佛如同低喃,娇柔的声线如同一支毛茸茸的爪子抓挠着张宽的心,让他的精神猛的一震,一抹猥琐的坏笑浮现在嘴角,他俯下身子蹑手蹑脚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石屋中,周良把云梦洁搂在怀里,两人背靠着墙壁,云梦洁就像一只粘人的小猫,脑袋紧贴着周良的胸口,两只手紧抓着周良的右手,一根根把玩着修长的手指。而周良则低头望着云梦洁的动作,英俊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他像逗弄小孩一样用左手抚摸着云梦洁的脸颊,引出后者一连串的轻微娇笑。 “哎,你今天看到那些猴子了吗”?周良捏着云梦洁鬓角的一缕青丝,看似漫不经心嘀咕了一句。 “看到了”,云梦洁放下周良的手,微微抬眼与之对视着,“猴群好像对我们很敌视,但是对小美和江来要好很多”。 周良点了点头,默默的皱起了眉头,望着云梦洁低声道:“我怀疑小美的病没有那么简单,有可能是猴群里的某种传染病”。 “什么”?云梦洁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双眼紧望着周良,娇眉几乎拧成一个疙瘩,压低了声音焦急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良皱着眉头望着云梦洁,伸出双手按在她的肩头,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我也只是猜测,这座岛与世隔绝,猴子身上可能会带有某种病菌,只是他们自身已经产生了抗体,而我们没有,这样小美突然生病就说得通了”。 “如果真是传染性流感怎么办”?云梦洁在脑中思索着,这座岛上什么都没有,如果真有传染病出现,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周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抚摸着云梦洁的头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轻声安抚着云梦洁,“我试试找机会跟江来分一些药过来,然后咱们搬出去,去别的地方住下,小美的病如果传染,只有避免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程度的安全”。 “也只能这样了,如果让小美搬出去,我实在不忍心”,云梦洁抹了抹刚划出眼角的泪,她吸了吸鼻子,再次靠在周良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上,“小美真的太可怜了,还那么小的孩子”。 “这都是她的命,我们帮不到她”,周良一边安慰似的抚摸着云梦洁的后背,嘴里一边低语着,他微微侧耳,听着石屋外的细微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来就已经起床,他提着一个水桶沿着海滩仔仔细细的搜寻着,小美的状态还不见任何好转,江来想捡一些小海产给她补充一些营养。 海难之后流落小岛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一个月来别说救援,就连一条货轮或一架飞机都没有看到过,这片海这座岛仿佛自成一方世界,完全与世隔绝,就像小说书本里的世外桃源一样,只不过不如那般美好罢了。 面对着广阔无垠的大海,江来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呐喊,高亢洪亮的嗓音瞬间被波涛的澎湃所吞没,一个人的力量在大海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卑微,他不是没有想过出海寻找生路,但是在与所有人交流过之后,特别是想到了金申他们那条船上所发生的一切,他放弃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还好,现在还有病重的小美,江来无论如何都下不了这个决心,人本就是陆地生物,对于土地的依赖是与生俱来的,而对于大海深处的恐惧同样如此。 提着水桶里那些并没有多丰富的战利品,江来沿着海边到丛林又走了一圈,捡了两个椰子和一些野果,凑合到一块也算是一份不错的早饭。 等江来回到石寨时,所有的人已经全部起来,簇拥聚集在凉亭下争论着什么,金申握着枪脸色阴沉如乌云凝雨,双目漠然凝视着前方。王辉和张宽互相揪着对方的领口,表情狰狞,面红耳赤,就连鬓角都爆出道道青筋,双目环瞪眼角近乎裂开,活脱脱两头凶狠的恶狼,直勾勾的凝视着对方,谁也不退让一步。云梦洁抓着周良的胳膊站在周良身边,江寒雪和姜旭站在王辉身后,贾正文站在金申的面前下方的台阶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金申的动静,似乎心有顾虑。 “老子不想死,老子从海上死过一次,现在明明有机会活,我不可能再让自己死一次”,张宽咬着牙瞪着王辉,口中发出声声低吼。 “她还是个孩子,你们的人已经伤害过她一次,而你还想要她的命,你不想死,难道她就想死吗”?王辉毫不退让,向着张宽怒声咆哮着。 “什么叫我们的人”?张宽怒斥着王辉道,“田雷做的孽,他已经死了,这事和我们无关,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身上扣”。 “田雷和你们穿一条裤子,他是个畜生,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辉右手揪着张宽的领口,左手食指怒点着张宽的额头怒骂道,“你们的手有多脏,你们自己知道”。 “你放屁”,张宽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显得格外的愤怒,他挥舞起左手紧握成拳,做势就要砸向王辉的脸,“田雷犯的错和老子无关现在我只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实话告诉你,今天这药必须分,人必须搬,老子可不想给这个小丫头片子陪葬”。 王辉猛的松开双手后退了一步,这才躲开了张宽挥出的拳头,而张宽则趁着这个空挡转身怒气冲冲的走向江来他们的石屋。 “我看你们谁敢动一下”,随着一声尖声怒吼,罗菲菲双手紧握着匕首出现在石屋前,锋利的刃直冲着所有人所处的方向,她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眶泛着红光,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紧握着匕首的双手发出微微颤抖,指节骨甚至都隐隐泛白,可见用力之大,怒气之深。 或许是没有想到罗菲菲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她的这一声怒吼还真的把场面给震慑住了。 张宽猛的停下了脚步,一脸难以置信的凝视着罗菲菲,贾正文跟在张宽身边,同样凝视着罗菲菲,而金申则手握银色手枪,枪口冲着前方,他的一双眼睛中迸发出两束寒芒,目光始终未离开罗菲菲左右。 这时候,贾正文突然抬头看向石寨外,他的双眼中迸发出两束光,猛然抬手指着前方,高声喊了一句:“江来回来了”。 贾正文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罗菲菲立刻转头看向寨外,待看清了江来后,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强忍的泪再也坚持不住了,几乎瞬间挂满脸颊。 “你回来的正好,有些事必须说清楚”,张宽立刻回过神来,甩开大步走向江来,王辉紧跟着也走了过去。 江来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张宽和王辉,随后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安快步走向罗菲菲,站在石屋门口,江来看了一眼石床上沉沉睡着的小美,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微低目光凝视着罗菲菲,语气温和的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他们怀疑小美的病传染,要分掉小美的药”,罗菲菲手里仍然握着匕首,她一把抱住江来,一边痛哭一边向江来解释道,“他们觉得小美活不了了,要求把药平分出来”。 “什么”?江来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猛的回头望向张宽,厉目凝视着,口中发出如猛虎般的愤怒低吼,“她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张宽咬着牙回答道,“不仅要分药,为了防止传染,你们最好搬出寨子”。 第二十六章抛弃 整个石寨中静的可怕,江来咬着牙凝视着张宽,一双眼睛向外喷吐着怒火,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仿佛下一秒就要用他的獠牙把张宽撕碎。 张宽也目光笔直的凝视着江来,毫不畏惧也毫不退让,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想活着,海难之后苟延残喘到现在,他已经死过一次,绝不想再死第二次,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活着。 “小美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能忍心”?江来一把拉开罗菲菲,让出低矮的门口,抬起手指指着石床上的小美低吼道。 不过只是一个月,小美原本圆圆润润的瓷娃娃脸现在变得一片蜡黄,嘴唇呈现出病态的惨白,胸口微弱的起伏着,在睡梦中时不时发出些许仿佛哭泣的**。 张宽凝视着石屋里的小美,在他的双目中,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有一抹柔情浮现,随后又转瞬即逝,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表情也越来越狰狞,缓缓的抬起头颅的时候,那一双眸子中分明喷吐着冰冷的光芒。 “就是因为她已经这样了,我不想变成下一个,更不想给她陪葬”,张宽咬着牙瞪着江来,声声低吼仿佛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老子不想死,在这个破地方拼命挣扎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我不甘心,不甘心”。 “所以就可以牺牲小美”?江来指着石屋里的小美,满腔的怒火灼烧着他的心,双眼中的血红色凶光向外流淌着,他厉声质问着张宽,“你不想死,难道她就想死吗”? “那你想怎么样?把所有的药都留给她,最后她死了,让我们也在这个破地方等死吗?为了一条明知道已经没有希望的人命,让所有人陪葬?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们一直叫嚣的公平”,张宽的嘴角抽动着,双眼紧紧的凝视着江来,口中连连质问,最后他笑了,那笑容中透着刺骨的阴冷,仿佛是从地狱归来的厉鬼,在凝视着他的血食,他冷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确实公平,都他妈死绝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公平的,是吗”? 江来恶狠狠的瞪着张宽,他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公平,张宽抓住了这个字眼,既然要公平对待,那么药品自然也要公平分配到所有人,而不是留给一个人独用。 见江来没有答话,张宽的声势又提高了一截,他猛的转过身去面对着身后的所有人,抬起的手臂重重的挥舞着,他高声叫嚣道:“公平,是你们提出来的,好,我承认,我们现在应该公平对待一切,既然食物公平分配,工作公平分配,那现在出现了流感病,药品是不是也应该公平分配,除非,你们所说的公平不过是只适用于你们自身的,金老大,您说,这还是真正的公平吗”? 张宽突然把话锋转到了金申的身上,金申摩擦着**的动作猛的一停,一双犹如恶狼般的眸子缓缓的抬了起来,横肉丛生的脸上,脸色一片铁青而且没有半分表情,仿佛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目光笔直的落在了江来的身上。 金申没有说话,江来没有反驳,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微低垂,凝视着各自的脚下,那杂草丛生的青石板路从未像现在这般吸引目光,整个石寨再次静了下来,除了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金申凝视着江来,江来凝视着金申,两人的目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剑,针锋相对的碰撞在一起,无助,冷漠,愤怒,苦涩,两人分别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滋味,尽管谁也没有开口,但意识已经完成了交换。 江来苦涩又无助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有冷漠,有怜悯,有畏惧,有无奈,每个人所表现出的都不一样。 “好,分,现在就分”,江来咬了咬牙,他抬起手臂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不行”,罗菲菲一个箭步跨到门口,张开双臂挡在门外,一张俏脸上泪痕遍布,眼泪止不住的从泛红的眼眶里冒出,她凝视着江来,一边剧烈的摇头一边痛哭,说话的声音中透着嘶哑,“药不能分,药只有那么多,分开之后小美就真的没救了”。 “她现在就有救吗”?张宽隔着罗菲菲指着屋里的小美,目光阴寒而冷漠,他咬着牙低吼道,“你们心里清楚,她救不回来,而我们还有希望,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病,只要吃了药,我们就能活下去,是救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你想不清楚吗”? “不要,不要。。。”,罗菲菲没有理会张宽的怒吼,她的双眼始终凝视着江来,一边摇头一边痛哭,双手死死的撑着石屋的门,指节骨甚至已经有些发白,她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去改变这些人的态度和想法。 “放手吧”,江来一把抱住罗菲菲,把脸深深的埋进罗菲菲的脖子里,留下了深深的一吻,然后贴在罗菲菲耳边低语着,“我们确实救不了她,放手吧”。 说着话,江来的手沿着罗菲菲的手臂伸展开,然后轻轻缓缓的发力,一点点的把罗菲菲僵硬的手臂挪开,每挪开一分,罗菲菲痛哭的声音就增加一分,等到完全收起手臂的时候,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江寒雪慢慢的走上前来,从江来的怀里接过罗菲菲,云梦洁刚要迎上前去,却突然感觉手臂一紧,下意识低头间,正看到周良的铁掌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臂,在那五指下泛着一道没有血色的惨白。 罗菲菲把脑袋紧紧的靠在江寒雪的肩头,她不敢回头去看,只能用不断的痛哭来掩饰内心对自己的谴责。 “药都在这了”,江来从石屋里拿出来三瓶药,里面装着三种不同颜色的药片,他把三瓶药拿到张宽面前,然后拧开盖子倒在一件干净的衣服上,一粒一粒的平均分成了十一份,“三瓶药分成十一份,一人一份,一份刚好是三次的量,你们自己拿吧”。 江来拿一个瓶子装起来三份,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到了一边,抬头漠然的凝视着张宽,眸子中流露着死鱼一般的灰白,看不到一点的生机。 “都愣着干嘛呢”?张宽皱着眉头看了看待在原地不动的众人,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对,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不是人,反正我不想死”。 说着话,张宽率先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药,紧接着贾正文也拿了两份,其中一份用干布片包好后毕恭毕敬的递给了金申,金申没有去接,只是冷着脸瞥了一眼贾正文,而后又看了一眼江来,最后才伸手接过那个小布包。 整个石寨再次静了下来,剩下的五份药再没有一个人去拿,周良微低着头望着那些药片,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众人。 张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此刻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就好像全员只有他一个恶人,而且是十恶不赦。 “妈的,愣着干嘛呢”,张宽越看越觉得恼火,突然转身一脚踹在姜旭的身上,表情狰狞的咆哮道,“公平分配不懂吗?自己去拿,还要老子给你送手上吗”? 姜旭畏惧的缩了缩脑袋,他扶了扶眼镜,偷偷打量了一眼众人,然后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伸出左手颤颤巍巍的拿起一份药片,他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即使如此,仍然觉得有无数根刺扎在自己的背上,拿了药之后便飞快的躲到了一边,深深的低着头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那模样就像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脱光了衣服的女子,所有的目光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刀一刀的撕裂着他的身心。 “软蛋一个”,张宽冷冷的瞥了一眼姜旭,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转头无比厌恶的吐了一口唾沫,那表情就像在看一坨沾染在自己鞋子上的臭狗屎,与姜旭同处让他恶心,让他反胃,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不管怎么说,即使是被胁迫,现在也有了姜旭这个出头鸟,后面的事就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了,周良低着头拿了两份药,然后又低着头退到了云梦洁身边,云梦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来和罗菲菲,眼眶泛着红光,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努力没有哭出声来,内心的愧疚犹如一根刺,不断的扎在她的心里。 王辉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一眼江来,江来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黄融汇出一种病态的肤色,双眼空洞无神的凝视着最后的两份药。 没有任何办法,王辉小心翼翼的抬手拍在江来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一握,随即一步跨出,弯腰捡起一份药。 江寒雪凝望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份药,嘴角不禁微微挑起,露出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容,她抬手拍了拍罗菲菲的背,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洁白的玉手指轻轻的把鬓边滑落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缓缓的弯下腰去,把那最后一份药拿在了手中。 药分完后,张宽抬起双手鼓了鼓掌,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石寨中回荡着,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向江来,口中高声说道:“好,接下来还是关于你们,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你们必须搬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整座岛上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住人,你让他们去哪”?王辉蹲在墙边,头颅深深的垂着,他的脸紧紧的埋在手掌心里,声音低沉,透着难以掩饰的无奈。 “那不是我该管的”,张宽猛的回头瞪向王辉,紧咬着牙关低吼着,表情狰狞的像一头愤怒的狼,双眼中喷吐着寒霜,“他们不搬出去,分药还有什么意义,再多的药也没用,不是吗”? 江来感觉自己的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不,是堵着一座山,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呼吸,都没有一丝空气进入他的肺里,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昏暗,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雾,在雾的深处,一双双眸子紧紧的凝视着他,此刻他是整个石寨的焦点。 “为了所有人能活,为了你们要的公平,你们必须搬出去”,张宽凝视着江来低吼道。 “去水塘吧,那个山洞勉强可以住”,谁也没有想到,江寒雪此刻会开口,她柔若透骨的声线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犹如微风轻抚而过。 江寒雪双手环抱在胸前,明亮的眸子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环视而过,最后在张宽的脸上定格,与之对视着道:“他们用过的东西也不安全,让他们都带走吧,只留下足够我们用的就够了,你觉得呢”? “同意”,张宽凝视着江寒雪,脸上逐渐露出一抹轻笑,他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摊手,“看吧,还是有聪明人的”。 “好,我们搬”,江来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进石屋里。 一个水桶,一个防水手电,一把斧头,一个匕首,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行李箱,凡是小美用过的都收拾了出来,所有人都远远的退到了旁边,静静的凝视着江来和罗菲菲忙活整理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个个行李箱被塞满,然后罗菲菲抱着小美,江来拖着行李箱,王辉和江寒雪拖着另外的东西,远远的跟在后面。 江来暗暗的在心里庆幸,至少岛上还有这样一个山洞,至少山洞前还有这个水塘,至少他们还有那么一线希望。 在把所有的东西搬过来之后,江来就让王辉和江寒雪回去了,然后他自己把所有的行李箱一一摆在山洞里排开,一层层宽大树叶铺好,上面又铺了厚厚一层衣服,看起来和石床一样舒服,只不过要小很多。 “江叔叔”,突然,一声如小猫一般的呼唤从小美的口中发了出来。 “小美”,罗菲菲赶紧低头看向小美,江来也一把丢开手里的破烂,一个箭步冲进山洞,双眼紧紧的凝视着小美。 在罗菲菲的怀里小美迷离恍惚的睁开眼睛,努力张望着四周,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着,逐渐打开了一个缝隙。 “这是哪”?小美挣扎着从罗菲菲的怀里坐了起来,靠在罗菲菲柔软的身体上,望着洞口透过来的光,她尽力发出声音问道。 “这是我们的新家,水塘边的那个山洞”,江来握着小美冰凉的小手反复揉搓着,他温柔的笑望着小美,双眼中喷吐着水雾。 “山洞”?小美的眼珠微微转动着,蜡黄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细微的笑容,“我们和泰山一样,要住山洞吗”? “对,我们和泰山住的一样”,江来笑着回答道,“江叔叔会把这个山洞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美一定会喜欢”。 “好,等我好起来,我教你们跳草裙舞,我们一起做快乐的泰山”,小美努力笑着,左手紧紧的搂着罗菲菲的脖子,双眼中的目光越发迷离,凝视着洞口的阳光,就像一只困在笼中渴望蓝天白云的小鸟,“我想出去找布鲁托玩,去捡贝壳,还要去采野果,红色的最甜了”。 江来的嘴角剧烈的抽搐着,他再也忍不住了,甚至来不及回应小美,直接转身逃似的跑出了山洞。 罗菲菲望着江来逃开的背影,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努力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低头望着小美道:“好,等叔叔做好饭,咱们吃的饱饱的再去找布鲁托玩,好不好”? “好”,小美傻傻的笑着,然后从身边艰难的拉过来那个米奇公仔,紧紧的抱在怀里,双眼再次缓缓的闭了起来。 山洞外,江来坐在石头上,摆弄着火炉下的火堆,水桶里的海鲜汤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江来却置若罔闻,在他的脑袋里一幅画面逐渐成型,小美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这座岛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救小美,那应该只有那个东西了,那是这座岛上最神秘的东西,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 三天,小美在病痛中又熬过了三天,这三天里,江来每次喂小美吃药的时候,心里都在默默的向上天祈祷,祈祷吃下药小美会有所好转,祈祷奇迹会出现在小美的身上,但一切都如同上天的恶作剧,小美在吃下药后确实会有所好转,高烧暂时退去,精神状态也有明显改善,但很快又会开始昏睡发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来望着罗菲菲怀抱着的小美,目光怜惜的低声道,“药还有一天的量吧”? 小美几乎整个蜷缩在罗菲菲的怀抱里,惨白而干裂的双唇微张出一条小缝,短短几天下来,她羸弱的身子整整瘦了一大圈,微弱的呼吸牵引着胸口缓缓起伏着,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喃,就像一只生了病的小猫一样。 “不,两天”,罗菲菲从身边摸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放着三种颜色的药片,她伸手指着山洞外的石头,与江来对视着回答道,“昨天晚上我在那块石头上发现一个布包,里面刚好是一份的药,不知道是谁放的”。 江来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接过瓶子细细数着,不多不少刚好三种颜色十八片药。 “谁会把药分给我们”?江来再次抬头迎上罗菲菲的目光,他口中一边疑惑低语,脑海里一边思绪飞转着。 张宽贾正文金申绝对不可能,周良也不可能,云梦洁对周良的一切言听计从,她应该也不会,江寒雪的药在拿到之后就不留痕迹的塞给了罗菲菲,这样看来,不是姜旭就是王辉。 “现在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江来咬了咬嘴唇,双眸中一抹精光闪烁着,“不管是谁给的,小美现在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今天晚上满月,我想去悬崖上试试看”。 “你还真相信那幅画上的东西”?罗菲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凝视着江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随即摇了摇头道,“那幅画只不过是曾经这座岛上的神话传说,这个世界没有神,我们每天都在祈祷,如果真的有神,那神为什么不向我们施以救赎,因为他根本不存在,现在我们只能依靠我们自己”。 “如果画上的都是假的,那血月又怎么解释?发狂的猴子又怎么解释?这些可都是我们亲眼所见,真真切切发生在你我眼前的东西”,江来目光坚定的与罗菲菲对视着,口中语气冷淡中透着严肃,“有一句话你说的或许是对的,这座岛上没有神,但不代表没有魔”。 罗菲菲愣了愣神,江来的话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盯着江来打量了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追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说不好“,江来摇了摇头,“所有的都只是我的猜测,而且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过过了今晚,一切就都清楚了”。 “你不是不知道血月会带来什么,你可能会死”,罗菲菲焦急的握着江来的手臂,她想制止眼前的这个蠢货,在她看来,去相信一幅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壁画,简直和相信大海深处真的住着海绵宝宝没什么两样,“那天还只是一只幼崽,像它一样的猴子,这座岛上有上百只,你不能拿你的命去冒险”。 “那你让我怎么办”?江来疯狂的抓挠着头发,突然站了起来,面红耳赤的凝视着罗菲菲,口中咆哮着。 罗菲菲怀抱着小美,半靠在墙壁上,一双眸子中泛着清波,红润的眼眶逐渐笼上一层水雾,紧接着两行清泪划过白皙的脸颊,她目光向上抬起,直勾勾的凝视着江来,哭着哭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小美已经这样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罗菲菲的眼泪如同滴落在江来的心里,瞬间熄灭了他心中的业火,江来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干燥的肺里传来一阵如针扎一般的刺痛,他无力的蹲下身子,双眼中目光柔和而温暖,粗砂般的手掌缓缓攀上罗菲菲温润的脸颊,手指轻轻抹去了那两行眼泪。 江来凝视着罗菲菲,口中语气温柔的安慰道:“李明临走时把小美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我不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我和小美呢”?罗菲菲哭着问道,“你如果回不来,小美还是会死,我怎么办”? 江来沉默了,他闭着眼睛低下了头,他不敢再直视罗菲菲的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罗菲菲的问题,去悬崖上找那颗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存在的红苹果,他可能会死,但是如果不去,他的心也便死了。 良久的沉默,整个山洞里静的怕人,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山洞外的阳光逐渐西移,林中树木的倒影越来越长。 “好,我劝不了你,你要去就去吧”,终于,罗菲菲抬手拭去了眼角和脸颊的泪,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在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盯着江来,语气尽量平缓的说道,“就算我不让你去,你还是会去,就算你不去,你永远也不会宽恕自己,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 江来这才缓缓的抬起头,双目注视着罗菲菲,伸出双手分别握住了罗菲菲和小美的手,三人的手叠放在一起,两人手掌的温热和小美手掌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小美等着你”,罗菲菲咬了咬嘴唇,眼眶里刚刚褪去的水雾再次涌出,她说完话后突然伸手搂住了江来的脖子,然后身体微微倾斜,柔软的唇突然吻住了江来,停滞了几秒后才慢慢放开。 江来的脑袋完全放空,沉重的呼吸像是在胸口装了一个气泵,剧烈的起伏着,呆滞的目光凝视着罗菲菲,唇上依稀间还游离着方才的柔软,渐渐的,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笑的像一个傻子。 罗菲菲的眼中挂着泪闪着光,脸颊泛着一抹嫣红,她对着江来故做调皮的笑了笑,口中低声道:“这是我给你的魔法祝福,会保佑你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然后我们三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江来点了点头,双手握着罗菲菲和小美的手,笑着承诺道。 昏睡中,小美再次发出一声轻微的梦呓,仿佛在梦里为江来送上了祝福和祈祷。 左手里提着斧头,右手握着带勾艇篙,腰间悬着匕首,肩膀上扛着一捆救生绳,江来迎着逐渐西落的阳光走向石寨。 石寨里最高的凉亭顶上,灰白色的岩石折射着一天中最后的星点光芒,隔着好远江来就听到了石寨里的笑骂声,感觉还挺热闹。 上次血月刚好和暴风雨在同一天,除了江来和罗菲菲,其他人从未提起过血月的事,更没说过发狂的猴群,江来觉得最好还是提醒一下他们。 石寨里,金申和以前一样,斜靠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手里也依然紧握着那把银白色的手枪,枪口冲着寨子,而他自己正闭着眼睛似在假寐。 王辉背对着众人,在角落里一截一截的把干柴折断,江寒雪和云梦洁在江来曾经的石屋里,围着火炉和水桶煮着海鲜汤和野地瓜,周良坐在他和云梦洁的房间里,大半个身子隐藏在屋里,只有脑袋半露出门外,双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石寨中央的闹剧,脸上露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石寨中间,贾正文抱着肩膀靠着那块大石头,脸上露着坏笑,在他的正前方,张宽在教姜旭摔跤,或者说是姜旭在挨揍更加确切。 “这你要用腿去绊,然后再用腰,一,二,三,走你”。 张宽嘴里絮絮叨叨的没完,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双手把着姜旭的肩膀,猛一用力把姜旭如同破麻袋似的甩在地上。 姜旭显得极为怯懦,半弓着腰,蜷缩着身子,本就身体素质极差的他在张宽手里就像一只小鸡仔,连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与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 “废物”,张宽冷冷的瞥了一眼如同软虾一般蜷缩在地上的姜旭,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抬脚踹在姜旭的背上,“起来,少装死,老子再教你一招”。 “我。。。我不学了,我的眼镜差点摔坏,不学了”,姜旭缓缓的站起身,一只手捂着额头的淤青,另一只手扶着险些坏掉的眼镜,侧身对着张宽,半低着头,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张宽,一边怯生生的嘀咕着。 “哎呀,怕眼镜摔坏那就放下呗,你得学,不学别人欺负你怎么办,来,老子再教你一招,保你学了没人再敢欺负你”,张宽假意笑着拍了拍姜旭的肩膀,然后伸手把姜旭的宝贝眼镜给摘了下来,反手扔到贾正文的怀里。 贾正文笑着接过那眼镜,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眼,暗暗撇了撇嘴后甩手放在了大石头顶上。 姜旭在张宽随手扔眼镜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在看到贾正文接住了眼镜的时候,这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来来来,继续”,张宽扯着姜旭的衣服连拉带拽的回到石寨中央,然后随手一推,把姜旭推到了自己对面,“来,打我”。 “我不想学”,姜旭微低着头,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张宽,嘴里仍在嘟囔着。 “别闹,老子还没玩够呢,来,朝我挥拳”,张宽笑了笑,对于姜旭的话置之不理,冲着姜旭勾了勾手指。 “我不”,姜旭仍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你他妈没不懂人话,老子说继续”,这次张宽的脸色突然变了,阴沉着的脸笼上一层乌云,圆瞪的双目中好似激射出两束利刃,直接插进姜旭的心里,口中话语冷若冰霜。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眼镜说不愿意”,王辉不知压抑了多久,他猛的一甩手里的干柴,转身指着张宽怒声骂道。 “呦,老贾,是不是你裤腰带没系好,让这个鸟蹦跶出来了”,张宽手指着王辉,回头冲着贾正文假怒道,随后发出一声讥讽似的哈哈大笑,很快笑声戛然而止,他再次回头凝视向王辉,阴沉着脸圆瞪着眼,咬着牙怒骂道,“老子跟人家眼镜切磋切磋,他自己也愿意,还都空着手,多公平的事,关他妈你屁事”。 “切磋,我只看到眼镜挨揍,还别人欺负眼镜,你他妈要脸吗”?王辉向前扑了几步一把将姜旭拉在身后,“少来这套,要玩,老子陪你耍耍,敢吗”? 张宽目光阴冷的凝视着王辉的大块头,双手逐渐紧握,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有冲上前。 当初王辉和他们打架,加上田雷贾正文三个人才胜了王辉一记,现在张宽和贾正文两个人,虽不敢说能稳赢,但也不差,可让张宽一个人去和王辉硬碰硬,他还真没十足的把握,更何况,为了个软蛋怂包姜旭去打架,完全是吃饱了撑得。 见张宽没有反应,王辉冷笑一声,拉着姜旭就要转身离开,口中讽刺道:“走,等有时间哥教你几招,咱是真教你,不像某些人,满嘴臭屁欺软怕硬”。 “我的眼镜”,姜旭刚要走,却突然想起来眼镜还没拿,立刻又回过头来,望着脸色阴沉的张宽,想要去拿又不敢,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张宽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随后与贾正文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坏笑,张宽伸手从大石头上拿起姜旭的眼镜,然后高高扬起,嘴里高声道:“想要,可以啊,那你要借好了”。 说着话,张宽猛的甩来手臂,做势就要把眼镜扔出去,可还没等他出手,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突然从寨外传来,犹如一柄利刃,划破了整个石寨。 “要是那眼镜坏了一点,老子一定让你后悔你妈把你生出来”。 所有人闻听那声音出现,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抬头,就连金申都猛的睁开了眼睛,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寨外。 石寨墙外,江来右手提着斧头,左手扛着带勾艇篙,一双眸子中流露着凌厉的光芒,紧紧的凝视着张宽和贾正文,如同一只盯住了猎物的狮子。 “给,拿好”,张宽顿时泄气,阴沉着脸如同乌云,伸手把眼镜递给了姜旭,然后甩开大步走向寨墙。 “谁让你来这的,你想害死所有人吗”?张宽怒视着江来低吼道。 “有一件事忘记跟你们说了”,江来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这座岛上每到满月,月亮就会变成血红色,而且岛上的猴子会发狂,今天就是满月,你们晚上最好都待在一起,把门堵好,不然你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血月,发狂的猴子”?张宽逐渐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就像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突然听到了一个笑话,笑声无情的嘲笑着江来,“血月,你以为猴子是狼人吗?傻逼,你以为我们会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过了,至于怎么办,那是你们的事”,说完话,江来马上提着斧子和艇篙转身离开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第二十八章悬崖上的红苹果 离开了石寨后,江来沿着石寨的外墙走向寨后的山坡,那山坡就像一弯弦月,在半绕过石寨后,山体与石寨呈现出垂直的形态,然后向着大海延伸而出,最外端就像老鹰的倒钩尖嘴,而那株干枯的小树就生长在尖嘴的最顶端,枝干如手臂般拥抱着大海。 沿着山坡走过大概三分之一,植被开始变得稀疏,等到江来爬过山坡一半,已经看不到任何能高过脚面的绿色植物,大多数植物已经变得枯黄。江来停下了脚步,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举目眺望,石崖的后半段除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再没有其他的凸起,甚至连干枯的草叶都没有,只有那株干枯的小树迎着海风桀骜不驯的站在山崖顶端,孤零零的守望着大海蓝天。 江来暗暗皱起了眉头,他站在原地前后打量着,身后是绿油油一片生机盎然的丛林,脚下枯黄到死气沉沉的干草,而前方则是光秃秃的石崖,层次分明的让人感觉有些诡异,就好像这些东西都是随着时间慢慢推进蚕食的。 但江来并没有过多去纠结草地,他的心里所挂念的只有那颗传说壁画里的东西到底会不会出现。 西半天的太阳还没有落入海中,夕阳挥洒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上,金灿灿的波涛从深海翻涌而至,不遗余力的拍打着海岸。 江来在断崖边的一块大石头边靠坐了下去,微微抬起的头颅直视着断崖顶端的干枯小树,它就像一名恪尽职守的战士,孤零零的守护着属于它的阵地,江来不知道这棵小树在这里生存了多久,但它所展现出的顽强而倔强的生命力,让江来枯寂如荒漠的心海翻涌出层层涟漪。 江来停下的地方刚好位于石寨之上,在他的下方就是金申所坐的王座凉亭,在江来此刻所处的位置,只要稍微回头就能将石寨中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而石寨中却未必能看得到他。 “你他妈再说一遍”?石寨中,王辉的怒吼声随着微风送进江来的耳朵里。 江来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回头向石寨中望去,寨子里,张宽和贾正文凑在一块,和周良王辉以及云梦洁对峙着。 “你胡说,你这是谣言,是污蔑”,云梦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其中透着委屈和愤怒,她抓着周良的胳膊,向着张宽和贾正文训斥道。 “哼,现在的小明星哪有多少干净的,你第一部戏的导演亲口跟老子说的,还冰清玉洁,清纯玉女,听说那骚劲,啧啧啧”,张宽一边冲着贾正文坏笑着,嘴里一边高声发出恶心的感叹。 周良的脸色一片铁青,一双眸子中喷吐着无尽怒火,就像一只凶狠嗜血的狼,拳头紧握着,仿佛在为下一刻的出拳而蓄力。 云梦洁同样恶狠狠的凝视着张宽和贾正文,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红光,她只能无力的反驳着,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别人一旦认定的事,她无法改变,她所在意的只是周良不要去相信这些谣言。 ”我去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周良能忍下,可王辉忍不了,当即怒骂一声后,挥起沙包大的拳头迎上张宽带着坏笑的脸。 张宽和贾正文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怒气冲冲的和周良王辉撕打在一起,怒骂和嘶吼在整个石寨中回荡着,云梦洁越发的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彻底被四人的怒吼声所掩盖。甚至她还不自量力的想要伸手把撕打在一起的四个人分开,可刚一靠近就被不知谁的脚给绊倒了,江寒雪和姜旭赶紧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扶起了云梦洁。 江来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下方的闹剧,他越发的觉得,相比于下面的这些拥有高智慧的人,那颗孤零零守望着大海的干枯小树才更能称之为生命,才更算是活着,而下面的这些人虽然活着,可灵魂已然死了。 “够了,都他妈活腻了是吧,好,老子就送你们一程”,金申犹如洪钟般的嘶吼突然响起,撕打在一起的四人立刻停下了动作,嘶吼和怒骂也戛然而止。 江来暗暗的皱起了眉头,他不用想也知道金申做了什么,现在四个人的面前所面对的肯定不只是金申,还有那把要命的精致银色手枪,就现在这种局面,除了那把手枪,再没有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给老子等着”,王辉咬着牙恶狠狠的瞪了张宽和贾正文一眼,抬手摸了摸嘴角,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刚才他挨了张宽一拳。 “走”,周良咬着牙吐出一个冰冷的字节,然后转身就要和王辉一起离开。 “切,傻逼”,张宽望着周良和王辉的后背冷哼一声,随后抬手怒声骂道,“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子,周家的一条狗而已,仗着亲妈发骚才有了现在的地位,还真把自己当成周家的少爷了,你家的老东西当年怎么就没把你甩墙上”? 周良的脚步突然停滞了,刚刚松开的拳头猛的再次握紧,指甲甚至要镶嵌进肉里,圆瞪的双眼中,眼球几乎流露着血光,心中的愤怒让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王辉下意识的抖了抖嘴角,这样心狠毒辣的话他是说不出口,而且他也肯定承受不住,可周良呢? 只见周良丝毫不顾云梦洁的阻拦,缓缓的转过身来,阴沉的脸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双眸中的寒芒便是那撕裂了长空的闪电。 “啪”,伴随着一声雷鸣,一颗子弹径直崩在张宽和贾正文的脚下,扬起一缕尘埃,张宽和贾正文猛然大惊,脸色瞬间煞白,条件反射似的向后猛退了两步,这一枪也制止了周良即将迈出的脚步。 所有人的脸色猛然间变了,惊恐和慌张丝毫掩饰不住,一双双眼睛落在金申和他手里的银色手枪上,那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青烟。 张宽和贾正文凝视着金申,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而金申也正一脸冷漠的凝视着他们,目光中除了怒火再无其他。 “再有下次,这颗子弹会穿过你的脑袋,我挺好奇你的**是什么样的,想试试”?金申阴沉沉的说着,声音虽低,却如惊雷在张宽耳畔炸响。 没人敢接话茬,整个石寨都静了下来,仿佛海风都停滞了,每个人沉重的呼吸混杂在一起,回荡在众人而边,心跳犹如战鼓在胸腔中敲响。 云梦洁停止了哭泣,她战战兢兢的打量着金申,小心翼翼的拉着周良和王辉悄悄退走,张宽凝望着金申,脸色犹如凝霜,目光如刀锋芒毕露,却又转瞬即逝,最后还是贾正文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反应过来,随着贾正文缓缓的退到墙边。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江来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一切的发生和结束,他的心如同一块千年寒冰,冰凉而坚硬,现在的他对于一切皆无感,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他所在乎的只是他真正在意的人和事,而对于另外的其他,他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西边的太阳逐渐沉入大海,海上的金黄色波涛悄悄的收敛进海洋深处,江来苦苦等待的那一轮玉盘犹如帝王一般,指挥着他的黑夜大军沿着苍穹徐徐推进。 江来凝视着那明月许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别说他所等待的如血一般的光,他失落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微微响起:“再等等,一定会出现,再等等”。 等待枯寂而漫长,江来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腰间的匕首,锋利的刃在粗糙的手指间滑动着,一阵透骨的冰凉顺着脉络刺进江来的胸膛,江来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下方的石寨。 寨子里大部分已经陷入了漆黑,犹如深渊在凝视着他,在他曾经的石屋里,江寒雪和云梦洁摆弄着火炉,周良和王辉靠着门口坐在地上,姜旭端着盛好的食物一个个送到金申和张宽贾正文的手里。 看来所有人都没有把江来的话当回事,什么血月,发狂的猴子,说实话,如果有人直接告诉江来这些,而不是江来亲眼所见,他也不可能相信,甚至也也会觉的对方是神经病。 等着盼着期待着,那轮明月仿佛仿佛在和江来比耐心,月光犹如银霜挥洒在断崖上,也洒落在那株干枯的小树上,一切平静而自然。 石寨里终于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休息,无人照料的火焰逐渐收敛,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最后被黑暗所吞没。 江来凝视着那株小树,双眼越发的迷离,困倦侵袭着他薄弱的神经,最终他还是败给了身心的疲惫,靠着那块大石头,在微凉的细风中缓缓睡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玉盘一般的明月逐渐爬上中天,月光不遗余力的挥洒在大海上,一片云朵在海风的推动下慢慢的向那轮明月靠近,断崖顶端的那株倔强的小树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海风微拂,干枯的小树轻轻抖动着纤细的枝干,一个个小小的鼓包开始在树枝上隆起,慢慢的膨胀变大,最后无声的炸裂开,一片片嫩绿的嫩芽伸展而出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直到变成拇指大小的碧绿树叶,一片片随着海风抖动着。 在小树伸向大海的那根树枝的劲头,三片树叶包围着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开始绽放,变成了一朵血红色的花,花分三层,由内到外一共九片花瓣,层层叠叠包裹着淡黄色的花蕊,那朵花以最大最艳的姿态在海风中坚持了不过几分钟,花朵开始败落,一颗圆圆的果子逐渐成形,最后花瓣掉落下悬崖被波涛吞噬,而果子也终于长到了最大的形态。 从生叶到开花,从花落到果实成熟,仿佛这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这颗倔强的小树完成了四季的转变,只不过江来现在还在沉睡,他并没有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那枚苹果一样的果实碧绿如翡翠,在月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下一刻,从苹果的底部开始爬上一轮泛红的光晕,光晕扩散开后,苹果的底部已经变成了淡红色,紧接着又是一轮光晕荡开并扩散,仿佛那颗小树就像一个泵,一次次的从泥土中汲取着某种营养,沿着并不算粗壮的枝干一次又一次的输送到苹果上,光晕一圈接着一圈的荡开,苹果上的红色面积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浓,直到整个变成血红色,并且汇聚到顶端,犹如一盏血红色的灯,把大半个断崖绝壁映红。 天空中的云朵也终于飘荡到了月亮前,朦朦胧胧的遮挡下银霜般的月光,月亮如同含羞的少女,以薄纱蒙面含笑,注视着下界的一切。 江来在睡梦中微微抖了抖眼球,仿佛感觉到了那血光,他迷离的睁开双眼,打量向那株小树。 耀眼的血红色光芒照耀着江来的脸,江来的大脑仿佛在慢慢启动,他目光呆滞而木讷的注视着眼前景物的变化,在反应过来后,猛的睁开了双眼,整个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凝视着那枚孤零零的红苹果以及那颗生命力蓬勃的小树。 突然,随着小树把最后一轮光晕输送到了苹果上,光晕瞬间炸开,整个苹果的血光成倍增长,紧接着一束耀眼的光芒从苹果上发出,犹如一束激光炮,笔直的冲击向天空,径直捣碎了那朵无辜的云,撞击在那轮明月上,血色的红光一点点蚕食着明月的银霜,最后仿佛整个月亮都被那血光包裹,月光如血般挥洒而下,整座小岛都沉浸在一片血海之中。 “壁画传说竟然是真的”,江来凝望着那苹果那血月,干涸的喉咙微微蠕动着,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个个字节,勉勉强强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嗷。。。”,此时,在小岛的最深处,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传来,犹如雷霆天降,让整个小岛都发出微微的颤抖。 石寨中,所有人都被这咆哮惊醒,然后一个个全都冲出了房间,眼前的血色月光自己那轮血月彻底击碎了他们内心深处最后一层屏障。 “我们是在做梦吗”?云梦洁紧紧抓着周良的胳膊,她抬头凝视着天空中高悬的血月,口中低声轻喃道。 “最好是”,周良伸出手来抚摸心眼前的血色月光,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传说中的血月真的出现了。 “嗷。。。”,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咆哮传来,而且距离石寨越来越近。 王辉顺手从旁边抄起斧子,转头望向石寨外,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后,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下。 “江来说的是真的,血月出现了”,王辉紧握着斧子,惶恐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回头与周良对视着,口中幽幽低声说道。 “快,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找东西把门堵上”,周良凝视着天空中的血月,口中低吼了一句,随后率先跑进那间放着行李箱的房间。 听着石寨里传来乱乱糟糟的各种声音,江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没有去管石寨中怎样,现在的他只想着那枚血红色的苹果。 血红色的光束慢慢的从月亮上退了回来,即使与光束的连接断开,现在的月亮仍是血红色,就像一颗红玛瑙,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中,而那光束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一点点的缩短落下,最后从新回到了苹果上,而苹果血红色的光芒也微弱的许多。 “不是血月造就了血苹果,而是血苹果引出了血月”,江来凝视着那棵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小树,望着那枚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苹果,他暗暗咽了咽口水,心里无声的嘶吼着,“小美有救了,小美有救了”。 心里如此想着,念着,江来直勾勾的凝视着那苹果,脚步一步一步的缓缓前行着,那枚血红色的苹果仿佛在像他招手,在呼唤着他前行。 第八章可怜人 江来把大部分物资拿到了石寨,一共拿了两次,等到第二次回来时,太阳已经落山,而在救生艇下还埋着几盒罐头压缩饼干还有淡水,江来本打算第二天再去拿,不过后来想想先留在那也好,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这座岛真的太邪性了。 江来回到石头房子后,罗菲菲已经找到了很多干枯的树枝,他先在门口靠里的位置生起一堆篝火,然后借着火光盘算着他们手里的一切物资,罐头,压缩饼干,淡水,水桶水瓢,带勾艇篙,火柴,信号弹,急救箱,救生绳还有手电和电池,只有这些东西了,这是这座岛上不多的现代文明产物。 石床上,罗菲菲在太阳下山前找来许多宽大的香蕉树叶,一层层平铺在上面,现在她正靠着墙角坐在床上,怀里搂着沉沉睡去的小美,这小丫头这一天跟着他们走了太远,现在她太累了,而石床又太凉,罗菲菲实在不敢直接把小美放在石床上,现在他们的处境,即使是普通的感冒都是非常棘手的。 “明天我们要做些什么”?罗菲菲抱着小美,眼睛看着门口的江来,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现在江来就是她的主心骨,她所有的倚仗。 “明天我去把海边的救生衣拿过来一个,在这边再立一个标记,剩下的就看老天爷了”,江来轻叹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他一边抽出水手短刀递给罗菲菲,嘴里一边低声道,“你拿着这个,留着防身”。 罗菲菲迟疑的接过短刀,然后随手放在身边,双眼望着江来继续追问道:“李总是怎么死的,他和南总以及金申不应该是最先知道船出问题的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江来一边把满地的物资整齐摆放到墙边,一边低声回答道,“等我到了驾驶舱,里面只有李明和小美,而李明受了重伤,弥留之际把小美托付给了我,从伤势上看,应该不只有南生和金申,还有其他人对他下了死手,不然以他的海军出身,可不是谁能随便近身的”。 “金申”,罗菲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猛然一变,阴沉的眸子中透着些许恐惧。 江来是知道金申这个名字在罗菲菲心里是啥定位,那日在船上,要不是他阴差阳错的去叫金申,罗菲菲会经历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到。 “有时候你的性格就是太软弱,像你这种乖乖女,我见的多了,出了学校就觉得天高海阔任鸟飞,想一鼓作气从社会上闯出个名堂,可你太老实了,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江来笑看着罗菲菲,他拿起一瓶水拧开递了过去,罗菲菲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和这张脸蛋放在一起着实有些煞风景。 罗菲菲没有搭话,脸上表情仍是全无,只是眼眸里目光中还有一抹恐惧在缓缓流淌,她接过水来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江来,江来接过瓶子,扬头自己又灌了一口,全然没有顾及这是罗菲菲刚刚喝过的。 “睡吧”,江来找了个角落铺上了几层宽大树叶,然后躺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停止了话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夜再无话。 许是白天忙忙活活了一整天,江来睡的很沉,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做梦,等到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罗菲菲和小美已经出门了。 “江来,江来,江来。。。”,罗菲菲的大声喊叫夹杂着小美尖锐的哨子声,在石头寨外回荡着。 江来原本还朦朦胧胧昏昏沉沉的脑子听到呼喊,立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脑袋也瞬间清醒了,反手一把抄起身边的斧子,三两步从石头寨里冲了出来,差点和奔跑过来的罗菲菲撞个满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江来一把按住罗菲菲的肩膀,双眼凝视着她急切的问道。 “海边,海边有尸体,都是咱们船上的”,罗菲菲的眼睛里流淌着泪花,语气颤抖而满含恐惧,身边的小美也是小脸煞白,紧紧的抓着罗菲菲的衣角,两个人的手里各自都提着一个水桶,里面有一些贝壳和小螃蟹之类的东西。 “在哪”?江来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伸手一只手按在小美的额头。 “就在那边”,小美回身伸出手指着小海湾的令一面颤声道,“有好几个人,都在海里飘着”。 江来确定了方向后,先把罗菲菲和小美带到了石头房子里,然后拿出带勾艇篙和从石头房里找到的石铲,临出门时又蹲下去面对着小美安慰道:“小美不怕,有叔叔呢,你和阿姨就待在这里,叔叔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嗯”,小美望着江来点了点头,然后从水桶里拿出一个贝壳,“这是一个护身符,给你,它可以保佑你”。 江来微笑着接过小女孩的馈赠,然后又站起身来面对着罗菲菲,口中正色道:“看好小美,我不回来哪都不许去”。 “知道了”,罗菲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江来这才放心的离开了石头房子,向着小美指的海滩走去。 小美说的那片海滩江来知道,昨天傍晚他来回拿东西的时候刚好有路过,昨天一切都十分平静,海浪拍打着沙滩,海风轻抚着海面,海鸟在放声高歌,而只不过一夜之隔,这里已经成为了修罗炼狱。 整整十三具尸体被冲到了海滩上有的身上还穿着西装,有的穿着和罗菲菲一样的制服,这其中有曾经英俊潇洒的富豪,就在前天还在抱怨游轮上的红酒味道不对,有身材曼妙的女郎,就在前天还在富家公子的怀里娇声调笑,也有和罗菲菲一样埋头工作的服务人员,就在前天还在感叹有钱真好,而今天却只能冷冰冰的躺在海滩上,任凭海水中的微生物啃食,散发着让人反胃的气味,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他们的身边除了沙砾和石头,就是一同被海浪冲上来的十几个颜色各异行李箱。 江来有些迟疑,他在思考自己此刻能做什么?又要怎么去做?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吗?他做不到,平心而论,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他没有信仰,没有梦想,或许他曾经有过,但是在什么时候遗失了,他不知道,或许是在离开那个老院子之后吧。 可现在的他脑海里有一个念头,他要把这些可怜人埋葬。老话讲,人死灯灭,落叶归根,虽然不能把这些人带回家乡,但让他们入土为安江来自认为还是可以做到的。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游荡着一个念头,万一哪天自己累了,所有很不幸的也成为了这沙滩上冷冰冰的其中一员,也是希望能有人让自己入土为安的吧,让自己微不足道的灵魂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坟墓,江来心里是这样想的。 说干就干,江来在距离沙滩不远的地方选定了一个平坦的缓坡,然后他一个个规划好距离,在设想好的每一个墓坑上画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江来没有想把这些人埋在一起,那就意味着他要挖出十三个墓坑,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所以为了省点体内那微乎其微的能量,江来只能挖出了十三个堪堪齐腰的墓坑,能把尸体完全沉下去就好,好在这里的泥土很是松软,即使用那个不知年代几何的石铲去挖,挖掘起来也不需要废多大的力气,但即使如此,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也过去了。 江来感觉自己几乎要昏厥过去,他的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抗议,大脑不断的接受着体内器官传来的疲惫信号,他需要水,需要食物,所以他只能决定暂时先回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不然只怕这些可怜人没有入土,他倒是先一步为安了。 江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石头寨,然后在罗菲菲和小美的注视下噗通一声瘫倒在石床上,透骨的冰凉让他紧绷的神经和关节都微微有可一些舒缓。 罗菲菲回过神来后,赶紧从火堆上的水桶里用陶碗盛出了一碗热汤,然后左手护在胸前,用右手颤颤巍巍的端着递向江来,语气轻微的呼唤道:“我用抓到的螃蟹和海参煮了汤,你喝点吧”。 江来一听到有热汤,立刻从石床上爬了起来,从罗菲菲的手里缓缓的接过来陶碗。 碗里的东西清晰可见,一眼清水里小半只拇指大小的螃蟹和小拇指一般大小的海参,几片海带半漂着,飘飘渺渺的热气升腾上旋,带着一丝清淡的海鲜香味。 江来也不管有多烫,一边唏嘘着一边往嘴里灌,很快一碗海鲜汤就下了肚。 “舒服”,江来把碗又递给了罗菲菲,然后又从小美的手里接过来半包压缩饼干,一点一点的吃着,他这才看到房子中间用石头堆起的小火炉。 说是小火炉,其实不过是四块石头支撑着一个水桶,水桶下是燃烧的火苗,水桶里就是罗菲菲做的海鲜汤,此刻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那边怎么样”?罗菲菲一边搅动着海鲜汤,一边向江来低声问道。 “一共十三个人,还有一堆行李箱”,江来咬了一口饼干低声回答道,“下午我会把他们埋葬,之后你要帮我把行李箱带回来,可能会有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嗯”,罗菲菲的脸颊泛着微红,一只手紧紧抓着黑色马甲以及里面的白衬衫,另一只手搅动着海鲜汤,她现在甚至都不敢去看江来。 她胸前的扣子在早上奔跑的时候又弄掉了一颗,五颗扣子现在只剩下了偏下一点的三颗,要是再弄丢,她可就真的要出糗了。 江来也看出了罗菲菲的窘迫,尽量把目光转向别出,看着小美把木棍上的树皮一条条撕扯下来。 休息了一会后,江来感觉身体的疲惫和酸痛大为缓解,他出门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不见片云,让那些可怜人这样暴晒可不好,于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那些可怜人实在让人无法直视,江来不得不先用宽大的香蕉树叶覆盖在那些可怜人的身上,然后用带勾艇篙拉住衣服,一点点的拖到墓坑里,坑底铺着宽大树叶,这个工作量一点也不比上午低,甚至难度更大,因为从他开始托运第一个人的时候,刚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等到把十三个可怜人全部归位之后,江来几乎把内脏都要吐出来了。 就在江来把最后一个坟墓筑好之后,罗菲菲和小美缓缓的走了过来,她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很幸运的避开了江来搬运尸体的时间段。 在罗菲菲和小美过来之后,江来把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了罗菲菲,他让罗菲菲找到了十三根枯树枝立在坟墓前,把几个工作人员的名字用石头歪歪扭扭的大概刻画出来,至于另外几个不认识的,也只能简单竖起树枝了,小美又用柔软些的藤条编织了十三个绿油油的花环,尽管每个上面只有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好了,接下来就该看看这些东西了”,江来在带着罗菲菲和小美无比虔诚的对着十三座坟墓三鞠躬后,转身面向那些行李箱。 行李箱各式各样,一共有十五个,红的绿的黑的白的一大堆。 ”希望能有点有用的”,江来默默的祈祷着,他拉过来一个行李箱缓缓打开,里面是几套休闲装和两套睡衣以及两双运动鞋。 “还不错”,江来拿起其中一双运动鞋看了一下尺码,很幸运的比他的脚大一号。 “这里有几套女装和一整套化妆品”,罗菲菲摆弄着一个红色的行李箱,在她的身上趁着江来摆弄行李箱的空挡,已经套上了一件体恤,粉红色中间一个雪白的北极熊,而原来的黑色马甲就丢在身后。 “我这里全是女孩子的衣服,还有一些洗澡的东西,香香的”,小美晃动着一个塑料盒,半透明的盒子里隐约可以看到一块肥皂和牙刷牙膏,这应该是工作人员的行李。 “都拿回去吧,不管是什么,在这总会用到的,毕竟救援不知道啥时候才到”,江来从新合上了他面前的行李箱,然后抬头顺着海面向远方眺望着,目之所及空空荡荡蔚蓝一片,唯有远方的天空中漂浮着片片云朵。 旁边的坟墓里有十三个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腐烂肉身,而在沙滩上,是三个期盼着肉身重生的卑微灵魂,只不过今日份的希望已经随着太阳逐渐西落,而明天还会升起直到灵魂真正死亡的那一刻。 第九章池塘 昨天自从掩埋了那十三个可怜人后,江来和罗菲菲以及小美一直坐在沙滩上,听着海风,听着海浪,听着海鸥歌唱,内心期盼着海平面上浮现出一些能给他们带来安慰的影子,不过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海仍是那海,风还是那风,就好像一切平静的有些太平静,就好像上天已经遗忘了这座岛以及岛上的人。 等到日落黄昏,江来带着罗菲菲和小美步履蹒跚的拖动着那些行李箱,来来回回整整搬了三次才全部搬完,在这三个来回间,江来又看到了那个灰猴子,小美的原住民朋友布鲁托。 和初见时如出一辙,布鲁托可以笑着冲小美打招呼,也会冷着脸凝视着江来和罗菲菲,他顶着额头上的那与生俱来的王冠,高傲的扬着头,蔑视的目光让江来打心里别扭。 作为进化金字塔最顶尖的一层,人类已经做到了俯视众生,那地位无可撼动,但在这里,很明显的驳斥了这一点,从布鲁托的眼神里,江来感受到的除了警惕还有厌恶和嘲讽,仿佛在嘲笑他们的进化,拥有了无穷智慧却抛弃了天生的生存能力,没有了现代科学,他们还不如一只猴子懂的生存。 “那家伙的脸到底是怎么来回如此快速转换表情的”?回到石头寨后,江来一屁股坐在石头床上,享受着小美的拳头捶打着大腿,皱着眉头思索着,现在他所有的疑惑都投在了布鲁托的身上。 “我总感觉那只猴子不太正常”,罗菲菲仿佛一想起布鲁托,心里就会萌生出恐惧,就连说话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一怂肩膀,好像后背真的在发凉。 “哪里不正常”?江来撇了撇嘴问道。 “太像一个人了,仿佛可以思考,可以体会一切他们不应该明白的事和物,这太可怕了”,罗菲菲拢了拢额前的头发,一个个打开了行李箱,一边从里面翻找着,一边皱着眉头回答道。 “人不就是猴子变的吗,现在我们在这个鬼地方,还有好多东西要跟它们学,什么野果可以吃,什么东西有危险,它们是这里的主人,我们需要多观察他们的行为,这样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江来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从行李箱里找到的梳子和头绳帮小美绑着头发,不过入手总有些腻腻的感觉,而且仿佛还有一些莫名的味道。 “相比于在这里生存,我还剩下想快点获救”,罗菲菲无奈的嘀咕了一句。 “看来明天要找找干净的水源了”,江来帮小美扎好了头发,望着她脏兮兮的脸蛋,嘴里低声嘀咕着,“不然我们的小公主就要变成臭猪猪了”。 “你才是臭猪猪,哼”,小美听到这话立刻撅起了嘴,一脸愤慨的瞪了江来一眼。 那边罗菲菲也差不多把所有的行李箱都清点了一个遍,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衣服,大多数都是成人的男女装,很幸运的从里面找到了几套小女孩的衣服,虽然穿在小美身上有些大,但总比那些大人的衣服要好的多,鞋子有八双,有两双小美可以穿,虽然也大了一些。 “至少今天不用睡冰石头了”,罗菲菲连拉带拽的把江来从石床上挪开,然后抱着一堆衣服扔到石床上,一层又一层的铺了上去,足足铺了五层,最上面一层是三件毛茸茸的睡衣。 看着眼前的一切,江来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丝欣慰,相比于电视电影上的落难剧情,他们可上好太多了,有房可遮风挡雨,有床可以安心休息,有食物和水不至于忍饥挨饿。 “或许明天可以再顺着海滩看看,可能还会有其他收获”,江来心里想着,然后躺在了行李箱铺成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的工作仍然很多,不早起根本完成不了。 首先江来用几件红色的裙子做了两个假人立在了海滩上,又用石头和树叶摆出了一个巨大的SOS求救标志,与救生艇那里的如出一辙。 然后江来准备进行他昨晚的计划,先顺着海滩搜寻一圈,然后再去岛屿深处寻找淡水,人对于水的需求远远高过食物,救生艇里的罐头和压缩饼干还能撑一周,而淡水最多还够用三四天。 安顿好罗菲菲和小美,吃了一些饼干之后,江来用一条裙子打包了一包饼干和两瓶水出发了,他还带上了斧头和带勾艇篙还有两枚信号弹以备不时之需,最后又用一件橘红色的外套做了一面旗子。 顺着海滩,江来先去看了一眼救生艇,救生艇下还有一些罐头和饼干,确定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后。江来又从新埋在了船下,然后顺着海岸线继续前行,一路上他不断的打量着大海,寄希望于可以看到一艘过往的船只或飞机,可惜大海还是昨天的大海,海上除了波涛什么都没有。 江来的脚步行进的很快,在不奔跑的前提下,他尽量用最快的方式行走着,而且一直在注意指南针的方位变化,等到脚步丈量完一圈后,江来对于这座岛屿有了初步的认识,岛屿呈现东北西南走向,整体形状为月牙形,而他们在和罗菲菲汇合后,再到石头寨的海岸,他们以为是横穿了岛屿,其实只是岛屿的一东北角,整个岛屿最长的两端大概相距十公里,而最宽处江来还没有任何认知。 等到过了中午,罗菲菲用海边找到的一些海带加上肉罐头做了肉汤,江来稍微休息了一会后,又再次踏上征程,这次他打算在小岛内部进行搜索。 小岛中植被极为茂盛,横七竖八的藤蔓遍布山梁,小岛上的低矮山梁呈现出人字形,江来和罗菲菲汇合的地方是一道山梁,而石头寨后是另一道,两道山梁在岛屿中心汇合,汇合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半开阔洞穴,那是猴子们的栖息地。 江来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敢太近前,不过他依然看到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被堆在洞里,洞口还扔着两黑一红一白四个行李箱。 “看来不是海滩上没东西,是被他们抢先了”,江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终究是慢了猴子们一步。 在猴洞附近,江来还看到了一些对他有用的东西,他发现猴子们会食用那些红色和黄色的野果,还会挖出一种紫色的块根食用,这说明那些果子和块根无毒。而有两只猴子被树枝划伤了,竟然懂得去嚼碎一种浅紫色的野花草敷在伤口上。猴洞边还放着一些木棍和尖锐石块,那些都是猴子们的武器。 如果不是江来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相信,这座岛如同早期人类的进化史,整个猴群所表现出的秩序让江来有些震惊,地位最高的无疑是灰色猴子布鲁托,而那些猴子明明比他高大而且凶狠,却好像都在畏惧它,在布鲁托所在的地方,很少有猴子自己接近,大多数都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保留下自己的疑惑,江来在不惊动猴群的情况下继续搜寻着,他一路上采摘了野果和香蕉,又尝试着挖了一些块根,那东西有紫色的外气,看着极像红薯,但是又比红薯要狭长一些,也没有红薯的那种味道,生吃起来有点像山药。尽管找到了很多东西,但江来心心念念的还是淡水,终于,在他再次溜达了一圈往回走的时候,在石寨后那道山梁下,距离石寨后大概两公里的地方,江来发现了一个池塘。 池塘形状有点椭圆形,江来拿自己的步伐丈量了一下,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一百多米,而最窄的地方最多不过三四十米。 池塘里的水非常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底部不知堆积了多少岁月的落叶,江来把一颗小树苗砍断,做成了一根两三米长的木棍,在池塘里的各个方向来回搅动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活着的生物,他这才放心的走下了池塘。 池塘的底部非常松软,江来用长木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在池塘里走了一圈,池塘并不平坦,抛却边缘不论,池塘里最深的地方足够淹没他的胸口,而最浅的地方才不过到他的膝盖。 “这地方不错啊”,江来四处打量着,在距离池塘不到五十米的山体上,他又找到了一个小山洞,那是山体的一道断裂缝,山洞并不深,大概向里延伸了不到十米,而且洞口宽阔,可容纳三人并肩,越往里走越窄,等到五六步之后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前行,而且洞的高度也不高,江来只能半弯着腰才能往里四五步,尽管如此,这里仍让他觉得是个好地方。 淡水的问题解决了,江来出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大半,然后他爬过山梁,趁着傍晚的阳光还未完全西落,快步返回了石寨。 石寨正前方的低矮悬崖边,海边阳光的余辉下,罗菲菲和小美坐在一块岩石上,光秃秃的悬崖上只有江来一大早便用衣服做成的红色假人,双袖在海风中飘扬着。 “有看到什么吗”?虽然知道结果,但江来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罗菲菲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来冲着大海叹了口气,随后拉起小美,伸手从包袱里拿出两枚野果,他提前已经吃过了,酸酸甜甜还不错。 “这个你确定能吃”?罗菲菲伸手接过来一枚微微泛红的野果,微皱着每天打量着,脸上露出一副迟疑的样子。 “要不你试试这个”,江来又从包袱里掏出半截块根递到罗菲菲面前。 “算了”,罗菲菲咧了咧嘴,然后拿起那枚野果,闭着眼睛一口咬了下去,果然一种甜中带有微酸的味道立刻充满了口腔,吃着味道很像苹果。 “还不赖嘛”,罗菲菲微笑着看了看小美,小美也笑嘻嘻的吃着,随后她又看向江来,“你怎么不吃”? “我看你们吃了没事我再吃”,江来拿出一个野果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坏笑着道。 “少来,你就算不担心我,也不可能坑小美”,罗菲菲倒是不上当,白了江来一眼后,拉着小美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走向石寨。 江来还是坚定的选择住在石寨最外围的一间房子里,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样,除了第一天大概瞥了一眼,之后再没有深究过,而至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他更是没有心情去了解。 昏暗的房间里,罗菲菲尝试着水煮江来带来的块茎,现在她依然对这玩意持有警惕心,虽然看着与红薯很像,但是让她直接吃,她还真没有那个勇气。 “我找到了一个池塘,里面的水挺清澈的,明天你可以带小美去洗洗”,江来坐在石床上,目光落在小美的领口,在脖子根里有点泛红 “你确定”?罗菲菲一边吃着一根香蕉,一边皱了皱眉头望着江来,“这岛上都不知道多少年没了人气,一潭死水别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下去过,里面没有活物,而且池塘中心是石头,那水好像是从下面涌出来的泉水,明天你们看我有没有什么异常,如果没有应该没事,而且行李箱里不是找到了一些肥皂之类的清洁用品吗?刚好可以排上用场”,江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小美的衣服,小美的小肚子上也有了一些泛红,“这里的环境我可以忍受,你们可以吗”? “是挺难受的”,罗菲菲本来就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奔忙一天后一身的臭汗几乎让她开始讨厌自己,“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放心,明天我会安排好的”,江来伸手拿起一根细木棍,一边从水桶里叉出一块薯根茎,一边嘀咕着,“这玩意还挺软和,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这薯根在水煮之后非常软糯,用木棍一叉便透,表皮有一层线状纤维,这倒是和红薯很像,但是剥开纤维之后,里面看着又很像水煮的土豆,十分光滑。 “闻着也有土豆的味道”,罗菲菲也挑着一块在眼前打量着,鼻息间满是香味,却又不敢下嘴。 “那到底能吃吗”?小美拿着一块小一点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江来,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的询问道。 “我先吃”,江来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然后品味着滋味道,“还行吧,吃起来更像红薯,没事,吃吧”。 这下罗菲菲和小美如释重负,立刻各自抱着一块啃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弄了一嘴一脸。 望着这俩放下矜持的姑娘,江来呵呵的笑着,罗菲菲抬头看了一眼江来,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而小美吃完了自己的一块后,抬头看向他俩,整张脸弄得活像一只小花猫,一时间整个小房子里充斥着笑声,这笑声纯净的如同屋外的月光,不带有任何杂质。 第十四章谜团 石寨低矮围墙的拐角,只顾着低头跑的田雷差点撞到江来,他缓缓的抬头与之对视着,江来的眼神有些冷漠,手里紧握着斧子,或许是用力太大,指节骨都隐隐有些发白。 “卧槽,你是船上的那个服务生吧”,田雷皱着眉头凝视着江来,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抬起手揉捏着下巴上的短胡茬,“你也活下来了,刚才没看到你啊”? “江来”?金申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江来,显然他的心里也有和田雷一样的疑惑,却没有问出口,只是低声念叨了一句江来的名字。 “嘿,小子,哥几个的船逃出来的时候出了点情况,物资都丢海里了,现在都饿的不行,你有吃的吗”?在船上的时候贾正文就喜欢叫男服务员小子,管女服务员叫小妞,现在显然这个毛病并没有随着游轮一块沉没大海。 “吃的有,但是吃我的东西就必须守我的规矩,里面有女人和小孩,嘴上都干净点儿”,江来凝视着金申,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最后又转移目光看向贾正文,“还有,我不叫小子,我有名字,叫江来”。 “草,一个傻逼服务员还他妈挺横”,张宽冷笑了一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江来,满脸不屑的表情。 田雷和贾正文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凝,曾经的他们不管到了哪里,哪回不是一堆人点头哈腰的赔笑脸,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跟他们说话。 “知道了”,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张宽脸上的冷笑凝固了一下,田雷和贾正文不敢相信似的回头看了一眼。 金申与江来对视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眸子就像死鱼的眼睛,透着一抹灰暗。 江来懒得理他们,转身率先走进石寨,金申跟在他身后,另外三人也不再有过多的言语。 江来他们这边刚靠近石屋,还没等进去,耳边已经听到了石屋里的哭声。 石屋中,罗菲菲和云梦洁靠在一起流着泪,连日来压抑在胸口的郁闷悲伤一股脑的宣泄而出,在她们身边,王辉和眼镜姜旭微低着头,周良在云梦洁身后站着,手掌微微拍打着云梦洁的后背,而江寒雪则拿着一块煮熟的野地瓜一点一点的吃着,双眼呆滞的凝视着面前的地面,鬓角的一缕头发遮挡住了她绝美的脸。 江来走进石屋后,罗菲菲抹去了眼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跟着江来身后走进来的肥硕身影,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恐惧,惊慌,不知所措。 金申站在门口猛的一愣神,双目中好似流露出一抹明亮的光芒,盯着石床上的小美看了许久,直到那一抹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他才看向石屋里的其他人。 罗菲菲始终凝视着金申,双眼的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慌乱,好在金申并没有过多去关注石屋里的人,对于罗菲菲也只是停下目光微微瞥了一眼,然后从石屋的墙角拿起一盒肉罐头,转身一边开着罐头一边走了出去,紧接着田雷张宽以及小白脸贾正文也陆陆续续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让人讨厌笑容,有样学样的分别各自拿走了一盒肉罐头。 “妈的,一共就有四盒罐头,谁都没舍得拿,倒便宜这几个东西了”,王辉顿时火大,望着门外走向对面的三个背影,冷哼一声低声斥道。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眼里从来没有过公平这俩字”,周良面无表情的向屋外瞥了一眼,低声附和着王明。 “好了,罐头拿就拿了,说说你们吧,是怎么从海上过来的”?江来注意到云梦洁白嫩的小腿上走一条小伤口在流血。于是一边拿出医药箱一边岔开了话题问道。 话到至此,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暗淡了一下,王辉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江来述说道:“沉船的时候我本来想维持一下秩序,但当时的情况你应该也有看到根本没人听,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拉着云梦洁和江寒雪上了一艘救生船,眼镜是最后来的,这家伙傻里傻气的,哭着喊着求一个老外让他上船,还差点被推进海里,要不是我把他从海里拉上来,现在他估计已经掉海里喂鱼了”。 “你呢”?江来注意到王辉的叙述里少了一个人,他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周良,微皱着眉头疑惑道。 “他是我们在沉船后的第三天在海里捡的”,还没等周良开口,王辉再次先一步答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一根漂浮桨漂在海里,本来我们打算先离开那,然后找个落脚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等待救援,可云梦洁求我不要走太快,想要再找找他,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遇到这家伙了,不然恐怕他也未必能活下来”。 “是这样吗”?江来又看向周良低声问道。 周良抚摸着云梦洁的后背,伸手把后者揽靠在怀里,微微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多亏了王哥,不然我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小洁了”。 “不可能啊,你们怎么可能在海上漂流这么长时间”?江来眉头紧锁着思索着,他和小美以及罗菲菲的都遇到了那个海怪,王明他们却能在海上停留这么久,这太不合理了,“你们没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没有啊,你们遇到什么了”?王辉皱了皱眉,双眼凝视着江来问道。 “海怪”,江来与王辉对视着,皱着眉头阴沉着脸,脸上满是严肃,“看着像一只巨大的乌贼,触手可以伸出去很远那种,沉船的那晚就是它把我和小美以及罗菲菲扔到这座岛上的”。 “你们到这座岛只用了一夜的时间,而我们却用了好几天,这根本不可能啊”,姜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皱着眉头看向江来问道。 “这个我也想不通”,江来摇了摇头,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直到现在他仍然是一脑门浆糊,“我和小美在一艘船上,罗菲菲和我们逃离的方向相反,而且她和周良的遭遇很像,都是抱着一根船桨漂流,我们却在同一天到达了这座岛,而且都遇到了海怪,除了被那玩意故意扔在这,我实在想不出有其他的办法能让我们从不同方向,不同距离却几乎同一时间到达这里”。 “这地方有点邪,我们在海上漂流了这么多天,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我们好像一直是在这附近兜圈子”,王辉挠了挠头,他现在烦躁的恨不得快把头发薅下来。 “他们的情况你们清楚吗”?江来微微转头,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对面石屋前的三个人,冷着脸低声询问道。 “不清楚,我们在海上从来没碰见过他们”,王辉瞥了一眼屋外,随后摇了摇头,“昨晚在海上我们遇到了暴风雨,早上就发现已经到了这座岛,他们是我们在沙滩上遇见的,和我们的遭遇应该差不多”。 江来闻言眉头不禁紧锁,他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李明最后喊出的那句话,既然他让江来小心南生和金申,那么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金申和南生应该是一起坐船逃走的,现在金申出现了,南生呢?而且王辉说周良是他们在沉船三天后在海里发现的,难道说周良单单只靠一根船桨,在没有任何物资的情况下在海里漂流了三天?这根本不可能。 “你们船上应该还有东西吧,工具物资,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全都拿过来吧,在这个鬼地方,任何东西都有可能用得到”,江来看了看已经空空荡荡的水桶,野地瓜已经被众人分了个干净,他看向王辉低声道,“之后再让罗菲菲带你们去找香蕉和野地瓜,现在人多了,我们准备的那点根本不够吃,最好把这些空瓶子拿着,带点淡水回来”。 “好”,罗菲菲从看到金申的那一刻开始,脸色一直维持着近乎病态的惨白,现在她巴不得离开石寨,于是立刻点了点头。 “你呢”?王辉闻言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我去探探他们的口风,有些事我要查清楚”,江来转头看向石屋外,一双眸子宛如狩猎中的猛虎,紧紧的注视着猎物。 简单休息了一下后,罗菲菲拿好一切可能用到的东西,带着王辉姜旭和周良钻进了林子,云梦洁腿上有伤,江寒雪留下来看着火,而江来则拿着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一包香烟走了出去。 石寨中的大石头旁,田雷张宽贾正文并排靠着半人高的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对于忙忙碌碌的众人视若无睹,直到江来向他们走来,三人才停下了话题,转头看向江来。 “给,海上飘来的行李箱里翻出来的,泡过海水味道可能差点”,江来抽出三根香烟面无表情的向三人递了过去。 三个家伙顿时眼前一亮,直接忽略了江来的冷漠,笑着各自接了过来,随后江来又很是贴心的递过来一根燃烧了半截的树枝。 张宽猛的抽了一大口,然后喷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望着那烟圈冉冉升空并且逐渐扩散,他笑着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眉开眼笑的低呼了一句:“舒服,真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没抽到烟,这几天差点没憋死老子”。 田雷表情不屑的撇了张宽一眼,随后开口讽刺道:“你才抽了几天烟,自个毛都没长齐呢”。 “放你妈屁,齐不齐问你妈去”,张宽笑着骂了田雷一句。 贾正文看了看手里燃烧的香烟,又看了看不远处在阳光下靠墙假寐的金申,这小子两眼眼珠滴溜溜一转,而后伸手向江来勾了勾手指道:“烟呢,拿过来,自个别留着了,没看到老大在那吗”? 江来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金申,随后把左手里的香烟递给了贾正文,贾正文一把夺过来,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向金申。 “妈的,还真是当狗的好材料,也不知道这是陪多少个干妈睡过之后才养成的眼力见”,张宽望着贾正文的背影,他向一旁的田雷低声讥讽道。 “哎,你们是怎么从船上跑出来的,怎么在海上漂了这么久”?江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看向张宽和田雷低声问道。 “关你屁事”,张宽瞥了一眼江来后,低声骂了一句。 “也对,那我这一盒也不管你们的事了”,江来面无表情的瞥了张宽一眼,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满满一整盒的,包装都从没打开过。 “行啊你,好东西还不少”,田雷看到张宽的脸色变了变,立刻凑了过来,把张宽往旁边挤了挤,假意训斥道,“去去去,人家就问一句怎么了,能死啊”? “滚你大爷的,没出息的玩意”,张宽一摆手怒骂一句,随即靠到旁边不再搭理田雷。 田雷白了张宽一眼,随后又看向江来,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道:“其实也没啥,船沉的时候我们跑出来了,我们三个抢到了一艘船,刚跑出去没多久又遇上了金老大,他的船翻了,我们就把他也捞到了船上,后来在海上又漂了这几天,要不是昨天的大风给我们刮过来,说不定早饿死海上了,妈的,等到了天亮我们才发现,我们的船上根本没什么物资。。。” “没物资”?江来皱了皱眉,“那你们怎么活了这么多天”? “我们。。。”,田雷刚要回答,却被一旁的张宽出声打断了。 “你少听他放屁,罐头,水,饼干不是物资啊”,张宽阴沉着脸瞪了田雷一眼,田雷顿时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脸色变了变瞬间没了话,表情尴尬的冲江来笑了笑,目光微低游离在那盒烟上。 “送你了”,江来懒得多搭理他们,微微瞥了一眼田雷后,随手把那盒烟扔给了他,转身走向石屋,而田雷笑着把香烟接在怀里,随后和张宽互相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两人同时凝视向江来离去的背影。 石屋里,云梦洁坐在石床上,受伤的腿被江寒雪用行李箱垫了起来,她笑着逗弄着小美,一大一小笑的仿佛两朵鲜艳的花朵。 石屋门口,江寒雪倚靠着墙壁沐浴在阳光下,白衣下的傲人的胸脯几乎要撑开衣领,黑色的短裤包裹着丰盈的臀,雪白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此刻仿佛融入了这个世界,看起来如同一幅美丽的画。 “问出什么了吗”?江寒雪看到江来走了过来,低声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江来看了江寒雪一眼,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与江寒雪并排靠在门外,“说的和你们差不多,在海上漂着,被昨晚的暴风雨带过来的”。 “嗯”,江寒雪柔声附和了一下,随后便没有再开口,只是直勾勾的望着石寨外空旷的海湾。 “你看什么呢”?江来瞥了一眼江寒雪,目光随之望去,入眼除了大海便是蓝天,空空荡荡连一只飞鸟都看不到。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看蓝天看看大海,暴风雨过后的蓝天是最美的”,江寒雪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转头打量着江来回答道。 江来闻言不由得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给人的感觉仿佛在嘲讽,他环视了一圈石寨,口中幽幽叹了一声道:“你觉得暴风雨已经过去了,可我怎么觉得真正的暴风雨还没开始呢”。 第十六章震慑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的沉重,一双双眼睛因心底的恐惧而圆瞪着,胸口仿佛都积压了一块大石头,闷的所有人都喘不上来气。 金申宛如一尊雕塑,肥硕的身躯挺的笔直,眼睛圆瞪着,眼球上已经爬上道道血丝,胸口起起伏伏,看上去并不比其他人轻松多少,他的右手紧握着那把银色手枪,指节骨甚至隐隐泛白。 那把银色手枪十分精致,银色的枪身上用金丝勾勒出一些图腾条纹,两边各自镶嵌着两枚红宝石,透过金申的手指缝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罗菲菲惊恐万分的圆瞪着眼睛,直勾勾凝望着江来,她的双手紧抱着小美的双肩,紧紧的把小美揽在怀里,小美单纯的打量着众人,她还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梦洁紧抱着周良的手臂,周良面无表情的冷眼凝视着金申,江寒雪双手环抱在胸,目光扫过田雷三人,最后落在了江来的身上,姜旭畏畏缩缩的藏在众人身后,脑袋几乎沉到胸口,脖子都消失了,一双眼睛流露着恐惧的目光,看着金申手里的银色手枪。 王辉傻了,打死他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在这个荒岛上,金申竟然拥有这样一个让所有人心生恐惧的杀器,这是每个人心里几乎与生俱来的恐惧,更何况他还亲眼见识过这个东西的力量。 江来愣了,他紧紧的凝视着金申,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一切,为什么李明最后的遗言是叮嘱他小心南生和金申,为什么田雷张宽贾正文三人这么有恃无恐,显然李明在最后一定见到过这把手枪,或许李明最后的遗言并没有说完,只是被突然关上的门给突然打断,后面的话江来并没有听到,显然田雷张宽和贾正文也知道这把手枪,可他们丝毫没有提起,也许他们就等着这一刻,等着看所有人惊恐的表情,看所有人恐惧的模样。 事实确实如同江来所想的,田雷笑望着傻在当场的王辉,仿佛在看一只被人戏耍的猴子。张宽摸了一把鼻子流出的鲜血,然后丝毫没有顾及的摸在衣服上,双眼凝视着王辉,眼神中透着**裸的讽刺。贾正文就像一个看戏的人,早早的退到了墙边,身体靠着墙壁,目光饶有兴趣的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视着,他显得非常享受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被原始的恐惧充满,而他却丝毫不用担心。 “你想要公平”?金申的声音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嘶哑而低沉,他的双眸绽放着寒芒,紧盯着王辉让他如同置身冰窟,身体甚至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好,我给你公平”,金申点了点枪口,每一次点动都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跳猛的一跳,“现在它就是公平”。 王辉凝视着黑洞洞的枪口,距离这么远他只不过看到一个黑点,可就是这小小的一个点,却压抑着他的神经,压制着他的身体,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江来看了一眼王辉此刻的模样,心里深知这家伙现在已经指望不上了,只好看向金申低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金申转目看向江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来敢站出来发声,让他多少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他面无表情的高声问道,“要公平的是你们,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公平”? “合作共存,和平共处,一起等待救援到来,无论是谁都不能置身事外”,江来尽量让自己不去躲避金申犹如恶狼般的凝视,两人四目相对,他高声回答道。 “同意”,金申面无表情语气阴冷的点了点头,随即突然调转枪口,竟然是冲着田雷三人,“你们去找食物,我和你们一起,有意见吗”? 田雷三人原本并没有打算再牵扯进去,三个人正并排靠着墙壁,脸上无一不带着奸计得逞的坏笑,三双眼睛带着挑衅打量着王辉和江来,也望着石屋前一言不发的众人,可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老大,我们。。。”,田雷苦着脸望着金申,刚要开口,却被金申双眼中流露出的凶光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听明白”?金申咬着牙低吼了一声,四个字如同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张宽的脸色仿佛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刚才他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郁闷,刚要再次开口,却被田雷猛的一扯胳膊,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刻收了回去。 “明白,明白”,田雷陪着笑脸点了点头,拉着张宽推着贾正文逃跑似的快步走向寨外。 三个人迅速钻进丛林,身影消失在山坡的转角,他们仿佛虎口逃生的绵羊,心里暗暗庆幸着,可寨子里的其他人还没有得到解脱。 “不知道这个公平,诸位满意吗”?金申的枪口再次调转,不过这次却是直接跳过王辉指向江来。 “多谢”,江来凝视着金申,面无表情的高声回了一句。 金申这才从王座上缓缓起身,将那把工艺品一样的银色手枪别在腰上,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直接略过了王辉,在与江来并肩的时候脚步略一停顿,用那双如狼的眸子瞥了一眼江来,随后再次抬步走向石寨外。 “呼。。。”,沉重而低闷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罗菲菲抬手抹了一下泛红的眼角,一点湿润被轻描淡写的擦去,江寒雪低头打量着地面,云梦洁转身扑进周良的胸口柔声抽泣着,而周良则脸色阴沉的凝视着王辉,嘴角微微抽了抽。 王辉仍然紧盯着高高在上的王座,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他的双手无力的低垂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空洞而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刚要转身离开,却发现王辉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上前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口中低声道:“走了”。 “哦”,王辉猛的一激灵,然后木讷的点了点头,转身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走向寨外。 江来站在原地望着王辉的背影,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石屋前众人静静的等待着王辉和江来缓缓走近,仿佛在等待什么指引,此刻的他们心如乱麻,有一种说不出的迷茫困惑。 “好了,按照刚才分派的,都自己忙活起来吧”,江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众人,待发现还没有任何动作后,直接提起两个水桶递到了姜旭的手里,“你和周良一块,周良弄热水,你去找干柴,注意别让别人靠近”。 姜旭木讷的接过水桶,周良望着江来点了点头,随后送来云梦洁,转身从石屋里拿了火柴,带着云梦洁和江寒雪率先离开了石寨。 江来又看向王辉,毕竟曾经出身军旅,心智要比其他人坚强些,此刻他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江来这才稍稍有些放心,低声道:“你和我也去找点干柴和食物,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好”,王辉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拿了一个破衣服改成的布袋走进丛林。 所有人都走了,石寨里现在只剩下了江来罗菲菲和小美这最初的三个人,罗菲菲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压抑在心头的恐惧和不安几乎在瞬间爆发,她突然松开小美扑到江来的怀里,脑袋深深埋进江来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江来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伸出双手抱住了罗菲菲,手掌温柔的拍打着罗菲菲的后背,语气柔和的小声安慰道:“没事了,一切有我呢”。 “你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和小美怎么办”?罗菲菲尽量压制住内心的惶恐,一边趴在江来的怀里哭一边小声质问着。 “现在不是没事吗,放心吧”,江来的心里猛的一暖,一种许久不曾出现的感觉拢上心头,这种感觉他只在爷爷奶奶的身上感受到过,那是一种被依靠的感觉,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海上漂泊的船,又找到了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湾。 良久之后,江来见罗菲菲的情绪有了稍微的平复,这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调笑道:“好了,小美还在旁边看着呢,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罗菲菲这才抹了抹眼角的泪,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美,小美瞪着那一双清澈的眸子,茫然的打量着罗菲菲和江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罗菲菲望着小美略显呆萌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她放开了江来,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口中语气柔和的劝诫道:“下次再有这种事,别自己往前冲了”。 “好”,江来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拿上要用的东西,去找他们把,趁着太阳还暖赶紧弄完,小心别着凉,照顾好小美”。 “嗯”,罗菲菲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屋里,把那些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洗漱用品都拿上,带着小美走出了石寨。 现在整个石寨彻底空了,江来打量着四周,灰白的石块搭建的房子四四方方,墙壁的石缝里生长出一些小树苗,一些石桌石凳或正或斜的放在寨子里,高大的凉亭下,高高在上的王座透着威严,寨后的高大悬崖空空荡荡,石寨左右是郁郁葱葱的丛林,碧绿连绵成一片,耳边是轻语的风,远处是澎湃的海。 “真美”,江来环视着四周,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美到了极点。 对于十二个人来说,这座小岛已经相当大了,食物虽然并没有多丰富,但好在量大,完全可以供应所有人生存下去。 出了石寨后,江来很快便追上了王辉,这家伙显然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他选择的方向刚好与金申等人离开的方向相反,江来也是猜想到这一点,才这么快便追上了王辉。 小岛上的食物分部相对比较集中,无论是香蕉还是野地瓜,都是一小块生长在一起,就好像前人开采出来的小块田地,而王辉找到的这一片刚好是野地瓜和香蕉连在一起的,这给两人省了不少的时间。 江来有带着提前做好的硬木片,他用斧子和匕首把木头削砍成了铲子的形状,这样更方便挖掘野地瓜,虽然没有真正的铲子快,但比用斧头和匕首要顺手很多。 两个人折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硬木片都掰断了两个,这才挖满了一布袋。 望着袋子里手掌大小的野地瓜,江来微微笑了笑道:“今天运气不错,这些看起来长的都比前两天挖到的大不少呢”。 “再弄点香蕉和野果吧”,王辉抬起胳膊蹭了蹭脸上的汗,喘着粗气低声道。 “也好”,江来把布袋绑在身上,然后缓缓的站起身走向香蕉树。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王辉在偷偷打量了江来好几眼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什么我怎么看”?江来一边在香蕉树上找成熟的香蕉,一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那把枪,它不能出现在这,更何况现在在金申的手里”,王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直了身子面对着江来,皱着眉头阴沉着脸低声道,“那就是一个定时**,谁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爆炸,我们都可能死在这把枪上”。 江来闻言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转头看向王辉,双眼目光如炬,仿佛试图看透王辉的内心,他语重心长的低声劝诫道:“我也不想枪在金申的手里,甚至不想这座岛上有那个玩意,但是它现在出现了,我们能怎么办”? “你看到他们这三天都是什么样,如果再有了这把枪,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还会做出什么”?王辉紧盯着江来的,用几乎是嘶吼的语气厉声低喝道。 “那你想怎么样”?江来望着王辉,他的心里仿佛已经帮王辉想到了答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金申绝不可靠,枪在他手里就是个祸害”,王辉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 江来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王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脸色甚至有些阴沉,他低声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枪在你手里呢”? 王辉闻言,双眸猛的一亮,但又转瞬即逝,他与江来对视着语气尽量平缓道:“如果在我的手里,我绝对会让所有人得到应有的公平。 江来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望着王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口中低声喃喃道:“公平,公平,公平今天金申已经给你了,再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你管那叫公平”?王辉面对着苦笑着摊开双手,“你告诉我把枪顶在脑门上的叫公平”? “那你说什么是公平”?江来有些不耐烦了,他凝视着王辉,皱着眉头低吼道。 “我说不清楚,但我知道,那把枪在金申手里,是最不安全的,这家伙的心性不是你和我,我们早晚要起死在这把枪口下”,王辉双眼紧紧的凝视着江来,同样咆哮着低吼了出来。 第十八章警告 等到江来和周良掰扯完,罗菲菲她们四个也整理好了,一个个换上了干净些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年轻貌美的容颜没有任何化妆品的遮挡,就像一朵朵出水芙蓉,湿漉漉的头发还带着点点水珠,美的自然,宛如一道别样的风景。 “你们去哪了”?云梦洁一出山洞却没看到人,刚一抬头就看到江来周良四人面无表情脸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你俩怎么也在这,是不是偷窥来着,被抓现行了”,罗菲菲一看到江来立刻故意板起了脸,她伸出手指指着江来,假意生气道。 这本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是罗菲菲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后心情愉悦的表现,可江来的脸色却立刻阴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罗菲菲,口中语气冷淡的说道:“就你,脸比不上人家云梦洁,身材比不上人家江寒雪,你有什么让人好偷窥的”。 “你。。。江来,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个大混蛋”,罗菲菲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心里的怒火瞬间迸发,怒气冲冲的指着江来的鼻子大骂道。 “确实有人偷窥,田雷张宽还有贾正文,被江来打跑了”,周良的脸色也不比江来好看到哪去,他突然开口打断了罗菲菲接下来的怒骂,一双眼睛打量着众人,犹如两潭死水,看不到任何生命的光芒流露。 “这三个不要脸的东西”,罗菲菲皱着眉头低声骂着,她本来还不明白,好好的江来哪冒出来这一股邪火,现在她明白了,一个被控诉猥亵却又因证据不足而侥幸逃脱的家伙,一个被爆出有极**力倾向的家暴男,一个长期游离在各种高档场合,寻找富婆吃软饭的渣男,这样三个家伙凑到一块,不得不让人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现在我们怎么办”?云梦洁紧紧握着领口,白皙的俏脸脸色阴沉,娥眉微皱着,表情所流露出的满是担忧。 “还能怎么办,以后多注意着点他们吧,尽量不要独处,特别是来这的时候,必须要有人陪同,最好和这次一样,要来就一起来”,江来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又走到山洞口左右探查着,“这个洞口也要再弄一下,遮挡尽量紧密一些,明天我再找些木头看能不能做成一道门”。 周良突然打量起眼前这三个姑娘,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越阴沉,最后定格在云梦洁的雪白长腿上。 云梦洁原来的裤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上衣也沾染了许多泥土,女孩天性都是爱美的,现在她穿的是从那堆衣服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件黑色T恤,而下身则是从那些衣服里翻出来的一条牛仔短裤,裤脚刚过大腿半截,黑色T恤和短裤近乎完美的勾勒出了她的曼妙身形。 “你就不能多穿点,穿成这样也难怪他们会起歹心”,周良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责备,冲着云梦洁斥责道。 周良的一句话瞬间引起了罗菲菲和江寒雪的反感,其实罗菲菲和江寒雪穿的和云梦洁也差不多,岛上气候湿热,罗菲菲和江寒雪也是穿的短裤,不过差别是罗菲菲的裤脚到膝盖,而江寒雪的甚至比云梦洁还要短一些,周良这听着是在说云梦洁,实际上也是说给罗菲菲和江寒雪听的。 江寒雪闻言蛾眉微皱,脸上不由得蒙上一层寒霜她微微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和云梦洁罗菲菲三人的衣着,而后抬眼看向周良,口中冷哼一声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们的衣服太。。。骚”? “我没有这个意思”,周良注意到云梦洁的脸色变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立刻表情尴尬的改口道。 “没这个意思?你就是觉得是我们在勾引他们呗”,罗菲菲面色不善的狠狠瞪了周良一眼,随后又冷眼看向江来,口中低声怒喝,“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屁话真多”,江来瞥了一眼罗菲菲,懒得去搭理他们,随后扛起装满了野地瓜的袋子,向着石寨方向走去。 罗菲菲生气了,她对于江来的不表态很是不满,甚至她有些认为,江来确实也这样想她,于是她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江来的肩膀,强迫他回头,继续红着眼睛逼问道:“我让你说”。 江来凝望着罗菲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却透出两束明亮的光芒,二人四目相对,江来高声道:“只要他们起了贼心,就算你们包成粽子也是一样,与其在这里纠结衣服的问题,还不如跟紧点,尽量别落单,这样就算他们起了什么贼心,我们也好保护你们”。 江寒雪双手抱在胸前,无暇的双臂紧贴着傲人的胸脯,目光笔直的凝望着江来,在听到江来的答复后,原本面无表情的漠视瞬间荡然无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随后一撩头发,冷目瞥了一眼周良,然后拿起脚下的东西跟了上去。 “放心,一切有我呢”,江来仍是面无表情,却靠在罗菲菲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罗菲菲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下来,脸色泛着红光,紧跟在江来身后。 所有人回到石寨时,金申早已坐到了石寨上,田雷三人还不见踪影,而在放干柴的那间石屋里,两大摞干树枝整齐的堆放在里面,每一根都是手臂长短,且断口看着都很新,显然是金申特意截断的。 江来望着石屋里的木头,又偷偷打量了一眼斜靠在王座上闭目的金申,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现在真的有些看不透这个所有人一直认为是恶人的家伙,从之前接受王辉提出的公平,再到现在他真的履行了承诺,这一切是江来曾经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带着满心的疑惑,江来把水桶从新架了起来,开始去煮那些野地瓜,那盒火柴已经不多了,江来拿着火柴一根根数着,十二根,这几天引火用了十八根,而且这十八根火柴里还有几根是不小心浪费掉的,这着实让江来肉疼的不轻快。 “是时候琢磨一个点火的办法了”,江来望着手里的火柴嘀咕着,然后从中抽出一根,点燃了一把干树叶放进水桶下。 这边水桶里的野地瓜刚煮好,那边田雷三人晃晃悠悠的走进了石寨,看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至少田雷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模样,依然猥琐的让人讨厌。 江来冷着脸把一个个水煮野地瓜用木棍叉出来放在椰子壳里,然后一个个递给了周围等待的众人。 这边在分食物,田雷三人看的真切,但又一看到仍然是江来在分,脸上的表情多少带出几分古怪和尴尬,但又没有办法。三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然后一同向着江来走去。 江来看到他们过来,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悦,但也没有任何好脸色,只是面无表情的一手一个椰子壳分别递向田雷和张宽。 张宽望着江来的眼睛,从江来的眼睛中,他并没有看到多少愤怒,只是带着些许冷漠,而当他接过椰子壳的时候,心里也已经做好了迎接江来下马威的准备,可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设想,江来直接把椰子壳递给了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宽端着手里的食物,他看了看椰子壳里还冒着热气的野地瓜,又抬头看向江来,微皱的眉头透露出他心底的疑惑。 “这家伙就这样放过自己了,不会有什么后账吧”?张宽心里暗暗想道。 田雷注意到张宽在愣神,不觉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用手肘碰了碰张宽的胳膊,张宽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索性也不再多想,就算江来要搞自己,那他也要掂量掂量金申手里的枪,想到这里,张宽端着食物直接转身走了。 田雷目视着张宽离开,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心道:这家伙看来真被江来给震住了,还以为有多牛,也不过是这么个怂包软蛋。 心里暗暗鄙夷着张宽,田雷伸手就要去接江来递过来的椰子壳,可刚要拿过来,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量仿佛依附在椰子壳上,田雷脸上的坏笑瞬间消失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江来,就是这一眼,让田雷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江来的左手犹如一把铁钳,死死的牵制着椰子壳,指节骨甚至隐隐发白,而他的一双眼睛平视着田雷,没有愤怒和厌恶,却透着警告和威胁,仿佛一头紧盯着猎物的猛虎,眼眸古井无波,却让田雷不寒而栗,江来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刃,直接将他的心给挖了出来,心里的一切都被江来收在眼底。 “你最好给老子老实点,但凡有一点越线的行为,老子不介意剁了你那条小蚯蚓扔海里喂鱼”,江来缓缓的靠近田雷,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田雷耳边警告威胁道。 一股子阴寒的风突然吹在田雷的后背,让他的脊梁骨隐隐发凉,他现在甚至不敢去直视江来的目光,只是微低着头凝视着两人之间的椰子壳,手里暗暗发力,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椰子壳挣脱开江来的大手。 田雷的脸色一片铁青,他放弃了挣扎,在这一刻,他那颗在往日高昂的头颅垂落了下来,面对着眼前这个往日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小服务生,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资本都化为乌有,终于他妥协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两个字从他的口中低声道出:“明白”。 江来最后又瞪了田雷一眼,然后缓缓的送来了手掌,目送着田雷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发生的一切,小白脸贾正文都看在眼里,江来眼中透出的凶光,张宽神色中透出的忧虑,田雷最后的妥协,贾正文深知自己的能耐有几斤几两,比之张宽田雷还不如,更别说眼前这个看不透的江来了。 江来也从未把贾正文放在眼里,一个靠阿谀奉承那些富婆,靠着一张巧嘴恨不得跪舔的小白脸,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在贾正文畏畏缩缩的走上前后,江来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直接从仅剩的两个椰子壳中端出来一个递给了他,然后拿着最后一个走向石寨深处的王座。 站在凉亭的台阶下,江来抬眼面无表情的向上凝视着,金申斜靠在王座上,那把精美如工艺品的手枪正被他双手紧护着放在肚子前,随着他的呼吸,肥硕的肚子起起伏伏,连带着那把银色手枪上的光芒也在流转。 江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步拾级而上,在他的脚步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金申突然惊醒,手里护着的手枪猛然间举起,银色的手枪在西退的阳光下反射出一点光芒,黑洞洞的枪口顶着江来的额头,一阵透骨的凉意直接从他的天灵盖延伸到脚后跟,犹如一柄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给”,江来仍然目无所惧,伸手把盛着食物的椰子壳递了过去,脸色虽然阴沉,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仿佛对于额头的枪口完全无感。 金申微微一愣,低目瞥了一眼江来手中递过来的椰子壳,里面的煮野地瓜还在冒着热气,他这才反应过来,脑海里的意识逐渐恢复,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椰子壳后,他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江来转身离去,不见任何拖泥带水,更不显一分畏惧。 石屋里,石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江来和金申,在金申突然惊醒的时候,在那把枪突然顶在江来脑门上的时候,罗菲菲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有人担忧自然有人欣喜,人心隔肚皮,没有谁能真正看透别人的心,不管是石屋里的人还是石屋外的鬼,人与鬼的距离不过是那越线的一步之遥。 入了夜,天空繁星流转犹如另一片海洋,整个小岛孤零零的漂浮海上,犹如一只沉睡的蛮荒巨兽,仿佛整座岛都静下来了,唯有海里的波涛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海岸。 石屋里的石床上,小美紧紧偎依着罗菲菲,而罗菲菲紧靠着江来,两人都陷入了沉睡,而至于江来,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空洞的房门,完全没有丝毫睡意。 枯坐着无聊,江来小心翼翼的把一件衣服叠起,动作温柔的放在罗菲菲的头下,然后把她们身上的衣服盖好,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石屋。 江来喜欢夜晚,特别是寂静无声的深夜,以前只要他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选择去村里的小路上来回溜达,这让他有一种拥有整个世界的感觉。 沿着石寨的石头路,江来向寨外缓缓走着,整座小岛一片漆黑,海岸上波涛拍打礁石的声音此起彼伏,咸湿的海风拂面而过,带着丝丝大海的气息。 站在小海湾的断崖边,江来凝望着海面,海里飘荡的水母散发着亮盈盈的光芒,大海仿佛与星空合为一体,分不清拿是星空哪是大海。 “睡不着”?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从江来身后幽幽传来。 江来猛的一惊,匆忙回头望去,入眼处一根倒地的大树上,一抹倩影正静静的坐着,以昏暗的丛林为背景板,黑色衬衫下,高耸的一片雪白显得格外扎眼,一道深邃的沟壑从中一分为二,顺着脖颈再往上瞧,妩媚至极的脸庞上一抹柔和的笑容犹如一潭春水泛出层层涟漪。 “大半夜不睡觉,你跑这来浪个什么劲”,江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江寒雪,手掌连连拍打着,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着,恨不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不是也出来了,而且我一直就坐在这里,你竟然没有看到我”,江寒雪伸出手臂撑着树干,整个身体微微倾斜,近乎完美的身形立刻呈现在了江来眼前,一双眸子仿佛投射出两束精芒,打量着惊魂未定的江来,薄唇微启低语道,“怎么?有心事”? “没有,就是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江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如此重复了几次后,不安分的心脏才逐渐平复下来,他瞥了一眼江寒雪,语气淡然的回答道。 “你骗不了我,是因为金申和他那把手枪吧”,江寒雪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江来的心,她盈盈一笑低声一语道破了江来心中所忧。 “知道还问”,江来继续注视着海面,脸上的忧色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在这个破地方,那东西再加上金申,鬼知道会引出什么幺蛾子,一个不小心,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 江寒雪凝视着江来的背影,双眼中一束光芒流转,她贝齿轻咬红唇,良久之后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突然幽幽开口道:“其实我之前见过这把手枪,不是在金申手里”。 第二十三章,危机 江来的越说越愤怒,低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一句,已经是震荡山林的咆哮,一双眼睛圆瞪着周良,布满血丝的双眸喷吐着怒火。 江寒雪和云梦洁被江来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咆哮给吓了一跳,两人猛然回头,神色慌张而茫然的看向周良和江来,每个人的手里还抓着一件衣服,水珠点点滴落在鞋子上,顺着缝隙渗透入鞋里都浑然不觉。 周良同样被江来这最后一声咆哮给震慑住了,他呆呆的凝视着江来,仿佛自己面前的是一头愤怒的老虎,而自己这点气势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察觉到江寒雪和云梦洁投过来的困惑目光,周良从震慑中回过神来,他冲着江寒雪和云梦洁神色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暗暗瞄了一眼江来,没敢再说,更不敢反驳,只好继续低头忙活着自己清洗野地瓜的工作。 江来紧紧的凝视着周良微低的脑袋,心中的莫名愤怒逐渐消散,正如同他所说的,每天重复着几乎同样的工作,每天重复着几乎同样的话题,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期待,每天迎接着如出一辙的失望,每天见到的都是同样的人,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景物,每天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活,让这座岛上的大多数人开始走进一种近乎发疯的状态,这座海上孤岛正在见证一群疯子的诞生,这群疯子里当然也包括江来本人。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江来缓缓的闭上眼睛,抬头面向天空,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冠投射在他的脸上,给他送来一抹温暖,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新鲜空气,从鼻息中强行挤压出内心的浑浊,良久之后才再次睁开眼睛,微低下头又看向周良,口中语气已经很大程度上得到缓和,他低声道:“抱歉,我的脑子现在很乱,并不是在针对你”。 “没事,我说话也太直了些,请不要介意”,周良抬头看向江来,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低声回答道。 “你们怎么了”?云梦洁有些担忧的看向周良,又带着歉意的望向江来,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道。 “没事”,周良与云梦洁对视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只是有些分歧,无伤大雅”,江来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然后继续拿起一块野地瓜清理着。 “你们都在啊”,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立刻吸引起了四人的注意力,四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去,罗菲菲手里正拎着两个水桶,在丛林里快步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江来望着罗菲菲,又看了看后者的身后,空空荡荡无人跟随,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向罗菲菲,低声问道,“小美呢,没跟你一起出来”? “你准备的水用光了,小美口渴,我暂时把她留在了石寨,打完水我马上回去,小美在屋里睡觉呢,不会有问题的”,罗菲菲走到水池边,刻意躲开江来和周良洗野地瓜的地方,在清水处一边往水桶里盛水一边低声念叨着,话外透着江来太过于紧张的意思。 “寨子里还有谁”?江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眼睛紧盯着罗菲菲,脸色逐渐阴暗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继续追问道,仿佛对于罗菲菲的言外之意没有丝毫察觉。 “没有人回去,田雷张宽和贾正文好不容易争来去海滩守着的差事,他们才不会回来这么早,就连金申都不在,只要那些猴子不去逗她,不会有危险的”,罗菲菲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微微露出一抹苦笑,她转头看向江来,双眼与之对视着,低声回答道。 “没人,那怎么行,小美这么虚弱,怎么能没人照看她”,云梦洁闻言神色略显焦急的高声道,随即转头看向罗菲菲,“你先拿点水回去吧,剩下的水等下我们走的时候带回去,你先去照看着小美”。 而江来在听到石寨里没有其他人后,脸色反而稍稍好转了几分,他微低着眼帘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那可躁动的心逐渐平复了下来,口中如同低语般道:“没人也不能掉以轻心,云梦洁说的没错,小美的身体确实太虚弱了,你赶紧回去吧,水等下我带回去”。 “行”,罗菲菲看了看水桶里的半桶水,心里盘算着差不多够用了,于是点头起身,直了直有些酸胀的腰后,笑着低声回答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你快去吧”,江寒雪也着急的催促着。 罗菲菲提着水桶顺着来时的山路向石寨走去,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苦笑,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没事的,放心吧。。。” “嘭”,就在罗菲菲刚没走出几步,嘴里还在念叨着的时候,一声轻响突然从石寨的方向传来,犹如一块石头砸碎了一块玻璃,整座小岛的平静突然被打破。 在声音出现的下一刻,罗菲菲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种不好的预感冲击着她略显迟钝的大脑,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成型,而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煞白。 鸟雀在林中振翅高飞发出阵阵低鸣,微风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停滞,时间仿佛停止了流转,一切都定格在了当下。 江来猛的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圆瞪的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着石寨的方向,他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一颗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声音让他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但更多的是出于人类本能的恐惧,这是现代文明所独有的力量,这是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座岛的声音,在很多人的认知里,它的出现大多数时候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这是。。。”,江寒雪凝望着石寨的方向,困惑的表情定格在那绝美的容颜上,她喃喃低语道。 “难道是枪声”?周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但他又找不到其他理由可以屏蔽掉大脑传达过来的信息,他神色有些呆滞的转头看向江来。 “该死的,快回去,一定是出事了”,只见随着一声大吼,江来猛的站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猛子窜了出去,甩开两条腿健步如飞,径直略过罗菲菲,直朝着石寨方向飞奔而去。 “咣当”一声,罗菲菲手里的水桶突然摔在地上,她拼了命的紧追着江来,两人一前一后在丛林中狂奔,心里暗暗为小美祈祷着。 “阿良,怎么办”?云梦洁紧抓着周良的手臂,脸色苍白表情慌张,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透出的满是惶恐和不安,甚至眼看着就要落泪。 江寒雪轻轻撩了撩头发,她也转头看向周良,那目光不似在询问,更像是在观察。 而周良在江来和罗菲菲跑去之后,脸色竟然微微有些缓和,不过眉头仍然紧皱着,他转头看了看云梦洁和江寒雪,口中厉声道:“一定是金申他们在搞鬼,那把枪就是个祸害,等下你们小心点,尽量靠后”。 “好”,云梦洁一边回答一边点头道。 岛还是那岛,山还是那山,路也依然是那路,可江来却感觉这段他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路,从未像现在这般漫长,就好像无论他如何狂奔,都走不到尽头,而他只能强压着内心的焦躁不安拼命的舞动着双腿。 跑上一段山坡后,江来已经可以看到石寨后高耸的悬崖和那凉亭的灰白石顶,周围静的出奇,没有鸟鸣没有风声,可越是这般静,江来的心越是躁动,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发疯。 “快了,快了,小美,等我,我马上就到”,在内心深处,江来嘶吼着,望着越来越近的石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 “嘭,嘭,嘭”,又是三声爆裂声从石寨中传来,声音更大,更响,也更揪心。 三声之后,江来终于冲进了石寨,整座石寨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紧接着江来又冲进石屋,石屋里也没有小美,只有那个米奇公仔放在石床的最里侧,公仔边上放着一片饼干。 “小美,小美”,江来跑出石屋,焦急的环视着四周,张大了嘴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小美,声音犹如惊雷在石寨中炸响,随着海风在岛上飘荡。 “凉亭后面有人”,后冲进来的罗菲菲一眼便看到了石寨最深处的凉亭后,仿佛有一个人躺在地上。隐隐约约间有一丝异动被她捕捉在眼中。 江来闻言立刻冲入凉亭后,可前脚刚进去,后面立刻愣在了原地。 凉亭后,壁画的正下方,小美正靠在水井边,双目紧紧闭着,仿佛是在沉睡,更像是已经昏迷,她的身上沾染着迸溅出的鲜血,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而在她旁边,田雷已经趴在了血泊之中,后脑一枪,后背三枪,鲜血顺着四个弹孔汩汩流淌,而金申正右手握着那把银白色的小手枪,枪口直指着已经死去的田雷。 “小美,小美。。。”,江来和罗菲菲立刻飞奔上前,罗菲菲把小美抱在怀里,双眼凝视着小美蜡黄消瘦的脸,一边哭一边摇晃着小美的肩膀,口中高声呼唤着。 而江来则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小美的身体,在发现并没有受伤后,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仿佛一只从地狱归来的恶鬼,他猛的转头凝视向金申,一双眼睛仿佛迸发出两道血光,恐怖而凌厉,看样子恨不得把金申生吞活剥了。 在听到枪声后,周良江寒雪和云梦洁第一批跑了过来,紧接着王辉和姜旭背着木材也回到了石寨,他俩一把将木材扔在墙角,然后远远站在石寨中,而张宽和贾正文也随后回到了石寨,他们也一脸的惊恐和茫然,隔着一段距离把目光投向了最先到来的周良,周良沉默不语,脸色阴暗目光低沉。紧紧的注视着金申。 “你个王八蛋”,江来突然暴怒起身,挥起双手嘶吼着握住金申的衣领,然后猛一发力把金申按在墙上,一双血眸向外喷吐着怒火,口中牙关紧咬,声声嘶吼仿佛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你都做了什么,小美她还是个孩子,你这个混蛋”。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金申同样圆瞪着双眼,与江来四目相对,脸色并不比江来好到哪里去,如果江来现在是一头愤怒的猛虎,那他就是一匹嗜血的恶狼,他咬着牙低吼着,“混蛋的是田雷,他该死,我没有做错”。 “可小美还是个孩子,她不应该经历这些”。江来紧扣着金申肥硕的脖子愤怒的低吼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上金申的脖子。 金申的嘴角因为愤怒而微微抽动着,他缓缓的抬起右手,枪口指着江来的太阳穴,双眼紧紧的凝视着江来,口中低吼道:“滚开”。 “杀我?你敢吗”?江来微微瞥了一眼头侧的枪口,银白色的手枪散发着幽幽寒芒,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一个可以吞噬一些的黑洞,他压低了声音向金申低吼了一句后,猛的一发力,直接把金申掀翻在地。 轰的一声闷响,一阵细微的烟尘弥漫开来,金申肥硕的身躯猛的摔在地上,在他摔下去的那一刻,而他握枪的右手下意识的松开,手枪贴着地面转着圈抛飞了出去,落在了十步之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远处的所有人猛的一愣神,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能说得清,所有人的目光逐渐发生了偏移,从江来和金申的身上转到那把手枪上,手枪上的红宝石犹如鲜血般嫣红,在阳光下散发着点点红芒。 “机会”,所有人的心里立刻涌出一个念头,紧接着周良王辉张宽和贾正文几乎同时动了,一个个面无表情脸色阴沉的飞奔而来,没有人是冲着江来和金申,所有人都是朝着那把手枪飞奔而去。 “不好”,金申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飞奔而来的四人,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把银色的手枪上,一颗心猛的提起,他愤怒的嘶吼着,“快放开我王八蛋,快。。。” 此刻江来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狂,他不想去管其他,也不愿去管其他,现在的他只想杀人,杀谁不重要,但他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人还真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金申望着周良王辉张宽以及贾正文越来越近,一时间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鼓起全身的力气,抬起一脚踹在江来的小腿上,江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踹了个正着,整个人向后猛的摔出去三步,甚至差点撞在罗菲菲和小美的身上。 脱离了江来那双铁掌的禁锢。金申挣扎着飞快的爬向十步外的手枪,而前方的四人同样也在拼命狂奔,一场命的较量就在此刻开始。 周良看着金申距离手枪越来越近,他立刻偏移脚步,直冲着小美飞奔过去,而张宽和贾正文则猛的停下了脚步,只有王辉仍未放弃,他咬着牙飞奔而去。 金申的牙齿几乎咬碎,紧接着他双腿猛一用力,整个人向着手枪窜了过去,一把将那把手枪握在手里,在王辉伸手的那一刻,他再次举起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王辉的额头,一双如狼般的双眸直勾勾的凝视着王辉,口中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脑门,满眼都是银色枪体闪烁的点点星芒,王辉紧咬着牙,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一双虎目圆瞪,紧紧的凝视着金申的双眼,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怕吗?那蠕动的喉结和额头的汗水已经揭晓了答案,他怕。 金申与王辉对视着,一双如狼般阴狠的眸子流露出的是一抹森冷的寒芒,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酸痛感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江来的手劲着实不弱,要不是借那一脚的势,他一时间还真不容易挣脱。 金申凝视着王辉,微微点了点手里的枪,双眼泛着嗜血的光芒,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个弧度,阴寒而恐怖,双眼的余光在几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再次定格在王辉的脸上,手中的银色手枪猛的向前一顶,枪口死死的顶着王辉的额头,口中低吼道:“你们想要这个?好,我给你们,就先从你开始”。 冰凉的枪口紧贴着脑门,那股阴寒直接从天灵盖直冲到脚后跟,冷汗顺着王辉的鬓角丝丝渗出,他的心已经降到了最低谷,恍恍惚惚中,他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发生改变,堆尸如山,血流如海,厉鬼骷髅在山中奔走,魑魅魍魉在海中哭嚎,这是地狱的景色,或许也是他即将要去的地方。 “反正枪在你手里,你想杀谁就杀谁,我们没得选择”,王辉咬着牙紧盯着金申,双目圆瞪着比铜铃还大,他恨,同时他也怕。 “我再说一遍,田雷就是一个畜生,他该死,他差点就伤害到小美,杀他,我自认没有做错”,金申同样不甘示弱,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手枪的扳机上,只需要轻轻一扣,又将会有一个生命永远消失。 王辉凝视着金申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笑容带着悲哀,透着凄凉,更多的是冷漠和愤恨,他低声讥讽道:“反正人已经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死无对证”。 江来躲在罗菲菲身边,双眼含雾凝望着小美蜡黄的脸,满眼所流露的尽是痛惜,王辉和金申的对骂回荡在他的而耳边,让他感觉仿佛身边有一大群苍蝇在嗡嗡鸣叫,让他感觉到恶心,感觉到愤怒,心中压抑的烈焰逐渐开始重燃,他猛的回头望向王辉和金申,双眼怒瞪着,眼角几乎崩裂开,眼球上血丝犹如蛛网密布,他冲着两人怒吼了一句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风止了,海静了,天空飘来的云朵逐渐遮挡住了太阳,温暖的阳光消失不见,丝丝阴寒顺着每个人的脚底爬上心头,让所有人犹如从夏日三伏突然转到了三九寒天。 江寒雪没有再撩动她的美丽长发,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盯着金申的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及表情变化,云梦洁的双手紧捂着嘴巴,两行清泪顺着俊俏的脸颊不断滑落,身体发出细微的颤抖,似乎是在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姜旭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一片煞白,眼中的目光流露出的尽是恐惧,此刻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双眼睛透过镜片凝视着前方,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张宽望着金申和王辉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在这座岛上,只有金申和金申手里的枪是他唯一的恐惧,他微微侧目,偷偷的看向身边的贾正文,而贾正文此刻也正望向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互相都读到了对方的小心思,他们的心里此刻都在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的冲上去,也庆幸自己及时停止了脚步,不然现在面对那把枪的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 周良蹲在江来和罗菲菲身边,双眼直勾勾的凝视着昏迷状态下的小美,额头的汗水犹如雨落,他不敢擦,更不敢动,甚至眼中的目光都不敢偏移分毫,竖起耳朵倾听着身后的一切动静,他现在只敢在心里默默期待,至于到底在期待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罗菲菲紧抱着小美,双手微微晃动着小美的肩头,她低声痛哭着,眼泪落下脸庞,一颗颗砸在小美的衣服上,她一边哭一边低声向小美道着歉:“小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该留下陪你的,对不起。。。” 小美脸色呈现出一片蜡黄,薄薄的嘴唇煞白一片看不到一丝血色,仿佛一朵沙漠中孤独生长的莲花,若不是那低微的呼吸和微弱的心跳,甚至都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悄悄离开了。 “小美,你醒醒好不好,求求你,不要吓姐姐好不好”,罗菲菲越哭越崩溃,呼唤的声音也做来越大,嘶哑的声线透着凄厉和悲凉,她下意识的抬头,用朦朦胧胧的泪眼望着江来,口中好似苦苦哀求道:“江来,怎么办,小美快不行了,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快救救她。。。” 罗菲菲凄厉的哭声和江来猛虎般的咆哮猛然牵动起所有人的心,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这里,定格在江来的身上。 金申微微转头凝望着小美,双眼中的狠厉逐渐退散,微低的眼帘,昏暗的目光,以及阴沉的脸色无一不透着愧疚,他的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不可言表。 江来神色悲痛的望着小美,粗糙的手掌缓缓抚摸上小美的额头,入手一阵难耐的滚烫,如同一团烈焰在灼烧他手掌的每一寸。 “怎么会烫”?江来抚摸着小美光滑的额头,他皱着眉头低语着,铁青的脸上逐渐露出一抹惊慌,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冲击着他的心,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恐惧。 罗菲菲闻言立刻抬手按在小美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她的心如同坠入冰窟,整个人凉了半截,她强忍下泪水,抬起手臂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抬眼看向江来,开口无比焦急的低声询问道:“小美在发高烧,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这样下去她会坚持不住的”? 江来立刻伸手从罗菲菲怀里把小美揽了过来,把小美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人几乎同时起身,直接忽略了身边神色木讷又呆滞的周良,江来怀抱着小美微一思量,低声向罗菲菲吩咐道:“快去把医药箱拿出来,里面有药和酒精都准备好”。 “好”,罗菲菲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然后飞快的从金申和王辉身边略过,直冲着石屋飞奔而去。 江来抱着小美一步步走出凉亭后的角落,他没有选择避开金申和王辉,而是面无表情脸色铁青的站在两人面前,双眼中的目光犹如两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从金申和王辉之间透过,笔直的凝视着前方的空地,他脸色阴沉而又冰冷,犹如凝结出霜露,口中牙关紧咬着,发出一声如猛虎般的低吼:“好狗不挡道,都给老子滚远点”。 金申和王辉谁都没有动,两人目光阴冷的互相凝视着,仿佛两头互相较量的猛兽,谁也不愿让谁一分。 “是听不懂人话吗”?江来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然后他微微侧目瞪了王辉一眼,随后又看向金申,两人的目光和脸色如出一辙的狠厉阴沉。 最后还是金申做出了让步,他猛的收是手枪,枪口微微上扬,然后向后退了两步,王辉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紧接着他也向后退了两步,两人之间空出一个可容江来抱着小美轻易通过的空隙。 江来没有过多停留,立刻抱着小美甩开大步走向石屋。 石寨中,金申凝望着王辉,王辉怒视着金申,张宽和贾正文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后退,一点点靠到了墙边,江寒雪立刻转身跟着江来走向石屋,而云梦洁则快步跑到周良身边,抓着周良的手臂低声痛哭着。 “你最好老实点,我的手上不想再沾染另一个人的鲜血”,金申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后,又瞪了王辉一眼算是警告,随后缓缓抬步追着江来走向石屋。 王辉暗暗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种从地狱重回人间的错觉充斥着他的心,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怕死,但他会选择放弃吗? 王辉微微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凝视着金申的背影,心中的愤怒逐渐化为火焰,从双眼中喷吐而出。不,他不会放弃,而且现在他更加坚信,那把枪绝对不能再在金申的手里待下去了,他必须再找机会夺过来。 王辉在偷偷凝视着金申,心里默默盘算着,而周良也抓着云梦洁的手缓缓的转过身来,云梦洁的双眼远远望着江来石屋的门口,脸上布满担忧,而周良则紧盯着王辉,目光阴沉而恐怖,与往日谦谦君子示人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石屋里,罗菲菲已经把能找到的衣服全铺在了石床上,最上层铺着那间毛绒绒的睡衣,医药箱被罗菲菲提在手里,脸上满是焦急。 江来把小美放在床上,伸手把罗菲菲手里的医药箱拿了过来。 “用酒精帮她擦擦额头降温,小心点用,就这么多别浪费了”,江来一边把酒精递给罗菲菲,一边在医药箱里翻找着退烧消炎药,脸上的表情越发焦急。 罗菲菲接过酒精,用一块布头蘸起给小妹擦拭着额头,刺鼻的酒精味道立刻弥漫在整间石屋中。 “怎么了”?江寒雪快步走进石屋来到江来和罗菲菲之间,蹲下身子打量着小美轻声问道。 “小美病了,她在发高烧”,江来皱着眉头低声回答道,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疯狂的跳跃,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平复下来。 “是不是晚上着凉了”,江寒雪摸了摸小美的额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应该不是”,江来拿出几枚药片放在江寒雪的手里,抬眼凝视着小美低声回答道,“应该和这几天小美不吃东西有关,等下小美醒了你立刻让她吃药,我去屋外烧水”。 “好”,江寒雪拿着药打量了一眼,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屋外此刻已经站满了人,金申,张宽,贾正文,周良,云梦洁,姜旭,所有的人都堵在了门口,把狭窄的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床上的小美,表情神色各异,也不知都在想着什么。 直到傍晚,小美才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体温也慢慢的降了下来,江来提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小美醒过来后,罗菲菲和江来最关心的还是今天所发生的事对于小美会不会留下阴影,好在万幸的是,小美对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甚至连田雷是怎么把她带去凉亭后面的都不知道,那这些事应该都是发生在她昏迷前,而罗菲菲也在她苏醒前帮她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江来也对所有人下了封口令,既然小美对一切一无所知,那还是让她永远不要知道的好,对于江来的手段所有人也都看的一清二楚,敢和拿枪的金申硬刚,至少这座岛上找不到第二个,更何况连张宽这个刺头在被他收拾过之后都惧他三分,更别说其他人了。 田雷死了,江来深知他死的罪有应得,甚至他都不愿去接近田雷的尸体,更不愿去做任何处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田雷碎尸万段,但是他不能,小美发烧的原因现在还不清楚,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岛上,如果只是因为对食物排斥还好,但如果是流感或者其他疾病,那就只有等死的份,治病这件事,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懂,医药箱里的药也只有那么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妥善处理好田雷的尸体,一旦滋生出细菌,那后果不堪设想。 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厌恶,江来和姜旭把尸体抬到了丛林里,本来姜旭提议把田雷和那十三个可怜人埋在一起,可江来并不打算这样做,田雷不配与那些人为伍,虽然江来对那些人也不是很熟悉,但他敢肯定,那十三个灵魂一定比田雷干净的多,把田雷和他们埋葬在一起,只会让他们蒙羞。 在一棵大树下,江来提前挖好了一个大坑,他和姜旭直接把田雷扔了进去,也没有去管是不是舒展开,直接就开始填土,最后甚至连坟头都不想筑,只是简单填平了地面,若不知情的人看来,根本不会发现脚下会埋藏着一个人。 “这棵树一定会越长越好,也算是他这条脏命最后做了件好事”,江来填完了最后一铲土后,抬头望着大树的树冠轻声低语道。 “江哥,你说我们会死吗”?这是姜旭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上一次还是在伊甸园号上,就在沉船的那晚,他曾经向江来问出了同样的话。 “不知道”,江来杵着石铲,凝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星星点点的阳光挥洒而下,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惆怅,口中发出一声低叹。 救援迟迟未至,岛上迷雾重重,冲突和危机一波接一波,人命显得格外轻薄,就像今天,不过四声响,一条人命没了,尽管他死的罪有应得。 “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划船出海主动寻找出路,另一个是留守这里继续漫无目的的等待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救援,你选哪个”?江来转头凝视着姜旭,神色淡然的问道。 姜旭在听到江来给出的第一个选择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起了某些不愿想起的恐怖回忆,他立刻剧烈的摇了摇头,口中无比肯定的回答道:“我选择留守,这里有食物,有水,就算没有救援,至少不会死,出海的可能性太多,生路太渺茫”。 江来沉默不语,他低下头看了看四周,丝丝清风拂过,良久之后才说道:“回去吧”。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