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阴闻录》 停更通知 本作品将于本周周六到周末更新 1.痛失所爱 阴佰衷乞求地看向他的父亲阴庚:“爸爸啊,我真的很喜欢那两只小猫,你就给我买了吧!” “哎!”阴庚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在市内最重点的小学上学,成绩回回是班级第一,所以各科老师几乎是三句离不开阴佰衷,每天都能把阴佰衷表扬到天上去,每个家长会也都表扬阴佰衷的父母亲,说什么父母教子有方,值得所有家长学习,但其实,阴庚和他的妻子蒋蓝根本就不太管教阴佰衷,只让她补习一些英语课罢了。所以,阴佰衷大多算是“自学成才”。 成绩次次名列前茅,按理说应该得到奖赏,可是阴庚却犹豫了:他很讨厌猫,因为那东西经常掉毛,而且还爱到处乱窜打翻锅碗瓢盆,被抓那么一下还得打好几次狂犬疫苗,但是,女儿缠着他要猫已经持续一个月了,自己也是于心不忍啊…… 蒋蓝看不下去了,她走到阴庚面前,斥责着说道:“你也知道衷衷是独生子女,而且我们年龄大了,跟她也有代沟,和她说不上话,她肯定够郁闷了,给她买只猫又怎么样?再说那两只猫也就是土猫,才几十块钱,难道咱家连几十块钱都出不起了?” 被妻子这么一劝,阴庚只得作罢,披上一件外套,拉着阴佰衷的小手,走向了家对面的宠物店…… “衷衷啊,这两只小猫你看好哪个,就选一下吧……”阴庚转过头,有些厌恶地屏住了呼吸,因为这里充满了动物毛发和粪便的味道,这些味道差些让他呕吐。 阴佰衷仔细地端量着这两只小奶猫,发现它们的长相各有千秋,这只小黄猫的毛色更加鲜亮明艳,那只小灰猫的毛色花纹虽然较为朴素,但是一双杏眼却明亮动人,这一时让阴佰衷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该选哪只。 似乎看出了阴佰衷的想法,宠物店的店主趁机摸着阴佰衷的头,看着他爸爸说:“大哥啊,你看,这两个小猫你孩子都想要,你就给她买了呗,你放心,我这两只猫虽然小,但可以保证绝对健康,看看它们这眼睛和毛,多干净!这样吧,一只三十,你两只都买了,我算你五十!” 阴庚咬咬牙,勉强突出一个字:“好!” 阴佰衷暗自高兴。悄悄地比出了个yeah的手势。 阴佰衷对这两只小猫可谓是操碎了心,给它们吃最好的猫罐头、定时给它们换砂子…… 两只猫长大了一点,便总是粘着阴佰衷,所以,阴佰衷每次周末和同学出去玩都会带着那只比较胆大的黄猫出门。 “阴佰衷,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带着你的猫?”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女生有些嫌恶地看着阴佰衷怀里抱的黄猫。 她叫余婵,也是班级里存在感比较高的人,她学习并没有阴佰衷那么优秀,倒也是中上游,她的点击量之所以仅次于阴佰衷,是因为她是个时髦女孩,穿着打扮和一般的六年级孩子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一个高中生的模样,所以班级里很多爱美的女生都喜欢和她做朋友。阴佰衷也是她的朋友之一,但并不是因为阴佰衷喜欢打扮自己,而是因为在一年级刚开学时,阴佰衷的同桌是余婵,她们聊得投机而已。 “你不懂,这只黄猫肯定对阴佰衷很重要,所以阴佰衷才会带着它……”凌薇,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是阴佰衷最好的朋友,她很随和,跟谁都能说上话,她曾在阴佰衷的腿摔的鲜血直流时把阴佰衷背回了教室,所以阴佰衷拿她当真朋友看。 “是的,余婵,椰子是我的朋友,我想让它认识更多的朋友,所以就带它来见你啦!”阴佰衷说着,就要把椰子塞到余婵的怀里。 哪知,余婵像看到一只大马蜂一样吓得跳了起来:“阴佰衷!你脑子有问题吗?这种脏东西全身都是细菌,会弄脏我的新裙子的!”她连忙检查自己红色的新裙子有没有被猫爪抓坏。 “嘿,余婵,你不能这么说我的猫,你哪只眼睛看到椰子抓你的裙子了?你太矫情了吧!”阴佰衷一听到余婵骂自己的猫是脏东西,不由得怒火中烧。 “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你没上网查查啊,猫身体上的细菌有多少种,而且你的猫也不是什么贵族猫,来路不明的,宠物店敢卖你就敢买,到时候患上了什么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凌薇,你来评评理!”余婵胸有成竹地看着凌薇。因为她知道阴佰衷虽然学习成绩优异,但却不太擅长与人交往,而自己几乎就是班级里的“大姐大”,所以任凭谁都会向着她的。 “阴佰衷说的对,椰子很乖的,我知道你很爱干净,但是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我们只是出来玩玩而已,你至于穿的这么隆重么……”凌薇说着,接过老老实实的椰子,看着它在她怀里快乐地翻滚。 “哼,果然土鳖就是土鳖,不求上进!”余婵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期末考试成绩发下来了,阴佰衷轻松地伸了个懒腰:总算可以放寒假了,这下子,她就可以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椰子和小墨了。 但提前是,得把这学期最后的半天熬过去…… 阴佰衷提前带好了她最爱看的动物小说,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佰衷,放假了,咱们去这周日去游乐场玩吧!”廖笙平,阴佰衷的同桌,家里父母因为忙于工作很少管他,也就很少给他买零食,所以廖笙平的零嘴小食都是从阴佰衷那里套来的。 “天太冷了,不去,况且我还有猫要照顾呢……”阴佰衷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的两只宠物。 “怕什么?送到宠物店寄养一会啊,要不然就放到你家的饭店里锁着,给它们足够多的食物不就得了?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总是蹭吃蹭喝而不想出去吧?”廖笙平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有的事!我真的不能离开它们,特别是椰子,我平时放学的时候它就会在家门口等我,如果我没回来它就会一直等下去,我怎么忍心呢?”阴佰衷觉得自己不能辜负椰子对她的忠心。 “你可以把椰子带着,我们不去游乐场,我们去逛街怎么样?市中心的那些小吃街和饭店有的是呢!”余婵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对不起,佰衷,上次我说了过分的话,请你原谅我……” “没关系的,把话说开了就好,我们还是很好的同学……”阴佰衷舒颜一笑,“但是椰子它还是比较怕陌生人的,那种人多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吧……怕它会吓跑,这样就不好找呢……” “没关系的,佰衷,我帮你抱着椰子,反正它也不咬人,而且我平时也没少蹭你的零食,也怪不好意思的……”廖笙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ok,那我就放心了,去吧!”阴佰衷终于被说服了。 时至今日,阴佰衷还是后悔她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周日那天,阴佰衷、余婵、廖笙平带着椰子来到了市中心的商场逛街。 节假日期间,许多诱人的商品都在打折销售,特别是余婵,简直被那些时尚的流行款式衣服鞋子给勾了魂,路都走不动了,琳琅满目的发卡头饰指甲油也让她挑花了眼,不一会儿,她就拎着一个可爱的袋子出来了,里面装满了头饰和各色的闪光指甲油。 廖笙平有些疑惑的看着余婵:“买这么多东西用得完吗?我平时就看见你一天换一个头花了……” “你不懂,天天只戴一种头花多土?整的就像别人以为你家里穷的叮当响一样……”余婵一边说着,一遍用眼睛悄悄地看着阴佰衷。 “但是染头发也太过火了吧?老师都提醒你好几次了,我感觉她马上要对你发火了呢……”廖笙平想起班主任闪着恶光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哆嗦。 “怕她呢,她要是敢说我一句,我就告诉我父母,让我父母好好和校长说说,砸了她的饭碗!”这句话恰好让阴佰衷听见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婵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然是被众星捧月的,受不得半点委屈。 即使是冬天,走太多的路,也有口渴的时候,特别是余婵还提着袋子,廖笙平抱着黄猫椰子。 “我可不能喝冷饮,会伤到我的胃的,阴佰衷,麻烦你给我买一杯珍珠奶茶吧,但是可别太烫啊,要温热的……”余婵解开帽子,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好的,廖笙平,你要喝什么?”阴佰衷拿出自己的钱包,数着钱。 “我不知道啊,我可没来过这里……”廖笙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好吧,你跟我来店里,看看你爱喝什么。”阴佰衷抬头看着廖笙平。 “呃,我抱着椰子呢,到时候进去了会吓着它的,而且就算它不害怕,我们要买三杯饮料,拿着也不方便啊……”廖笙平看了看怀中的椰子,很是不放心。 “哎,别耽误时间了,我抱着不就得了?大不了我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反正有一层塑料袋隔着呢……”余婵破天荒地地要求抱着椰子,这让阴佰衷很是惊喜,“太好了,谢谢你啊,余婵!” “没关系……”余婵把袋子放到了地上,双手接过椰子。 阴佰衷转过了身,和廖笙平一起走进了饮料店,他们没看到,椰子眼中的恐惧…… “我想喝港式冻柠茶,但是看着这个荔枝百果冰也不错……”廖笙平挑花了眼,因为那些招牌上的饮品都太诱人了,连他一个生活粗糙的男生都被吸引了。 “好吧,那就都买了吧,不必犹豫,但是可不能一次性都喝了……”阴佰衷掏出了五十块钱,其实她心里比较同情廖笙平,父母都在工地打工,很少回家,所以廖笙平一年也只能有这一次机会来逛街。 “真的吗?太好了!”廖笙平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当他们拿着四杯饮料走出店门的时候,阴佰衷看到了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场面:她的爱宠椰子一动不动地躺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下面,下半身布满了鲜血!一个光头的男人正在下车检查。 阴佰衷几乎要崩溃了,她疯了似的丢掉两杯饮料,狂奔到椰子面前,她双手颤抖地抚摸着椰子,发现椰子已经断了气,身体正在慢慢变冷。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开车难道不会注意点吗?”阴佰衷哭喊着,斥责着那个司机。 “抱歉啊,丫头,我是真的没看见,我哪知道它会突然闯过来,一时间没刹住闸,就撞上去了……”光头男人惊慌失措地解释着,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只流浪猫,没想到是一只有人养的猫,这下可捅了大篓子! 男人这么一解释,阴佰衷也没有了责怪他的力气,她抱起椰子鲜血淋漓的尸体,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向人行道。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余婵,椰子不是由你抱着吗?它怎么会在马路上乱跑? ” “对不起啊,佰衷,我本来是抱着它的,可谁知来了一辆摩托车,打喇叭的声音太刺耳了,它估计是吓坏了,而且还不信任我,就挣脱了我,跑走了……”余婵自责地低下了头。 这是我的错啊……我应该让它在家里等着我回来的……阴佰衷几乎要哭哑巴了,我有什么资格去怪罪别人呢?是我不负责任啊!我有很多机会可以让它活着的! 三人不欢而散,阴佰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双目呆滞,整个胸膛都被鲜血覆盖了,周围的人都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 2.惊悚之夜?? 她把椰子埋葬在了楼下的花坛里。 那是椰子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许多蜜蜂蝴蝶蚂蚱之类的昆虫,花坛中央的那棵树上还会有肥大的知了,这些都是椰子的最爱,现在,就让它在自己最爱的地方沉睡吧…… 似乎意识到了椰子的死亡,小墨也变得食欲不振,天天守在门口哀哀叫唤,圆溜溜的眼睛恳求地看着阴佰衷,希望她能带着椰子回来。 每次小墨看向阴佰衷,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刀狠狠刺中一样。 冬天黑的早,才五点多钟,天就已经黑的像墨汁一样,余婵下了出租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倒霉的天气,怎么这么冷! 余婵闷闷不乐地背着书包,经过一条小巷。那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小巷平时就阴嗖嗖的,包括夏天都挂着一丝寒风,而且还不住一个人,连一个小商小贩都没有,只有一盏快要坏了的路灯在脆弱地发着光。 这鬼地方!我怎么会老是走这么一条路?她咒骂着,吸了吸鼻子。 期末考试成绩发下来那一刻,她是胸有成竹,因为期末的前一段时间自己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每天坚持刷数张数学卷子,而阴佰衷依旧如往常一样帮着父母在饭店刷盘子、照顾那两只土里土气的猫,她相信这次一定能超过阴佰衷,因为这次期末的数学出题比较难,而六年一班以数学差而出名,她的97分在别的班都是很高的分数,更不用说在一班这群数学白痴中了。 阴佰衷的英语一向很好,这次也毫不例外,又是满分,自己错了一个选项,98分,但是自己的语文略胜于阴佰衷,比阴佰衷多了两分,算是扯平了,所以,数学成绩才是她们一决高下的科目。 她父亲余强答应过她,如果这次考入班级前三、考过阴佰衷,就带她去三亚旅游,如果考不过阴佰衷,那么就要送她上一个假期的补习班,这是余婵避之唯恐不及的。 她的胳膊搭在两边的课桌上,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势在必得,认为这次的班级第一非她莫属。 老板主任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这是余婵平时最害怕的表情,但是今天,她却一点也不怕了,甚至和老师四目相对。 老板主任走上讲台桌,把教材课本重重一放,发出“啪”的响声,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 “咱们班的数学……”老板主任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太差了,别的班都是八九十分以上,咱们班却出现了一大堆六七十分,甚至出现了四五十分,孩子们,这才小学啊,小学的数学是最简单的,你们都考成这样,那么咱们上了初高中会怎样?!”她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余婵心中一阵得意:这群傻子不配和她一个班级,她觉得学校应该划分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到时候自己就在重点班看着那群弱智们在普通班埋头苦干却追不上她! 她总是这么有优越感。 “但是,我要表扬两位同学,这两位同学为我们班争了口气,第一位是余婵,余婵是一名学习很努力的学生,她的数学成绩比上次整整提高了10分,相信她这段期间拼命努力了,但仍有些小马虎,希望改正!”老板主任赞许地看着余婵。 余婵的脸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其次是阴佰衷,阴佰衷这次的数学是年级第一名,满分,很值得表扬,别的班级最高分也才是99分,阴佰衷做到了完全避免马虎,是最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的,大家掌声鼓励!”班主任看向阴佰衷,没有丝毫的威严之气,目光里尽是温柔。 在大家嘈杂的掌声中,余婵感觉脑袋嗡嗡的……最后的总成绩也是第四名,与前三名失之交臂,阴佰衷照样是稳稳的第一名。 讨厌的阴佰衷!她为什么考的总是比我好?害得她的旅游计划泡汤,不仅挨了一顿臭骂,还得补一个假期的课!她又不努力学习!她泄恨地踢着垃圾桶。 “咪呜~喵~”一阵刺耳的猫叫声使她打了个寒战。 搞什么?这个地方哪来的猫?而且,这个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阴佰衷养的那只名叫椰子的黄猫? 它已经死了啊!她想起那天,她趁阴佰衷和廖笙平进去买饮料时,故意用力揪椰子的尾巴,迫使椰子挣脱她的怀抱,之后拿脚狠狠地踢它的肚子,把它逼到马路中间,眼睁睁地看着它被车撞死…… 她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就为了让阴佰衷痛苦!谁让她总是超过自己?她家也不过就是个开饭店的,本身也就是土包子一个,她的父亲是职业中专、母亲也才高中毕业,而自己的父母呢,都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和阴佰衷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一个更让她崩溃的消息,是廖笙平告诉她的:“你真因为阴佰衷家是开饭店的?才不是,她爸爸白手起家,现在是工厂的董事长,之所以开这家饭店,是因为当年她妈妈为了好好照顾她辞职了,现在想找一份工作干而已!” 那一刻,她深深感觉到了世界的不公平,自己的父母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最终挣的钱却和那些初高中毕业的文盲差不多,究竟有没有天理?从那一刻,她就把阴佰衷当作她最大的敌人。 “哒哒!”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黏腻,像是脚掌上粘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惊恐地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不相信是自己神经质了,于是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设置,照亮她身后的小路。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个血淋淋的梅花状小脚印赫然出现在灰白的地砖上!可是周围连猫的影子都没有啊! 凄厉的猫叫声还在继续,余婵再也忍不住了,她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回家,可猫叫声一直萦绕在她脑后,像是一个幽灵一直缠着她不放一样。 “爸爸!我撞见鬼了!那天我和阴佰衷出去逛街,她的猫被车撞死了,然后它就阴魂不散,找上我了!”余婵扑到余强的怀里哭喊着。爸爸是她最有安全感的人。 “你在这胡说什么?哪来的鬼?好啊,我知道了,你又偷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怪不得你没考过阴佰衷,你明天把那些小说都给我,我给你拿去扔了!看你还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余强不仅没关心她,还大声斥责了她。 “老余,孩子是真的害怕了,她偷看小说是她的不对,可你也不该老是责骂她啊……”妻子罗瑞霖看不下去了,放下遥控器走过去,抱着余婵。 “闭嘴!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管教孩子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插手!你要像阴佰衷她妈那样把阴佰衷管好了,我就再也不骂她了,要不然,就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在余强的观念里,一直都是男尊女卑,他认为女人只需要服从男人的命令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多废话。 “小婵,你快和爸爸道歉吧,以后也不要看任何课外小说了,手机以后也少用,除了外出补课之外都上交给我们吧……我知道你不适应,但你看阴佰衷和凌薇,她们从来没有手机玩,不也照样很开心吗?”罗瑞霖无奈地摇摇头。 余婵是哭着上床的,被子是冰冷的,她的心更是冰冷的!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和妈妈,他从来不让她和妈妈多说一句话,他似乎把她和妈妈当成没有思想的机器人! 她更加嫉妒阴佰衷,她的家庭是那么轻松简单,没有森严的等级制度,所以才铸造了阴佰衷心直口快的性格。但这种性格,是余婵做梦都想要的…… 她不想睡着,因为她不想面对第二天繁忙的任务。 “喵呜!喵!”刺耳的猫叫再次在她耳畔响起,把原本昏昏欲睡的余婵惊醒了。 她没听错!椰子找上门来了! 她几近崩溃地用杯子蒙住头,堵住耳朵,试图屏蔽这可怕的叫声。 突然,猫叫声停止了,但这却让余婵更加害怕,她依旧不敢将头探出被子,尽管她已经被憋的喘不过气了。 寂静了没一会,地板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在来回踱步、徘徊,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它要干嘛?它要干嘛?它拿我没办法了吗? 等等!我是人类,它只是一只白送都没有人要的土猫!死了化成鬼了又如何?难道能像狮子一样咬死自己吗?笑话!只要她这时候从被子里跳出来,冲它大吼一声,实在不行就来上一脚,准保它滚蛋!她曾听说鬼最怕恶人,只要她装的凶狠一点,这该死的土猫就再也不敢来缠着自己! 想是这么想,但是她还是犹豫不决,万一她钻出被子,看到的是一只丑陋的恶鬼猫呢?这会让她当场吓晕过去,所以还是忍忍吧,只要自己不出被子,量它也没办法! 可是,它好像看出了余婵的心思,开始变本加厉,在地板上快速地来回走动,甚至用爪子撕抓地板,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最后还跳上了余婵的床,在余婵身上踩来踩去,用牙齿啃咬着被子。 它正好踩在余婵的胸脯上,折磨的余婵苦不堪言,这下又咬它她的被子,更使余婵感到压抑恐惧。 她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胡乱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终于,她忍不住了,双脚用力一蹬,把那个在她身上肆意胡作非为的东西给掀翻在地,紧接着,她的头也探出被窝,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骚扰她。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嘴巴张的几乎要撕裂了:她的面前,站着一只被血水染红皮毛的猫! 那猫的身上除了血水之外,还有着脏兮兮的泥巴草根,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时不时还钻出几只恶心的蛆虫。 余婵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头脑一阵混乱,疼的要命,接着,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3.一直都在?? 阴佰衷走进商场的蔬菜区,看着手里的购物清单,她已经算好了:三根胡萝卜、两根黄瓜、半斤面条、一把油菜……剩下的钱完全可以给小墨买两罐肉罐头。 小墨最近因为椰子的离去而食欲不振,她打算那换个牌子的猫罐头来试试。 一想到椰子,阴佰衷的鼻头又酸了起来:它是那么可爱憨厚!因为不挑食,把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自己到哪它都跟着,有一次自己进浴室洗澡,它担心自己会被水淹死,趴在她的拖鞋上等了好久,多懂事的猫啊!就因为我的一时疏忽,才害得它命丧黄泉! 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墨!她暗下决心。 她在路过商场的进口食品区时遇见了余婵,让她惊讶的是,余婵的额头上磕出了一条伤疤,还渗着血丝,脸上一片惨白,她的眼睛周围也被黑眼圈包裹了,一片乌青,整个人都变了样,让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余婵。 “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没什么……补完课来买瓶水喝,渴了……”余婵的眼光逃避似的避开了她的眼睛。 阴佰衷并不奇怪,因为她知道余婵这个人好面子,这次期末考试后开了个家长会,她在教室外面都能听见余强当着全体家长的面批评她,这件事也害的她在全班同学那里落了面子。 “好的,你快点回家吧,别让你爸妈担心了……”阴佰衷说完,匆匆地离开了,她想起超市快要关门了。 她迅速装好挑选好的蔬菜和面条,匆匆结了帐,一路小跑到宠物食品区。 “小姑娘,你的运气可真好,这是最后两罐金枪鱼猫罐头了,没办法,这个口味的太畅销了,不单是你们家的那只黄猫爱吃,人都想吃了,这样吧,你都买了,阿姨给你算便宜点……”胖大妈还没说完,就讶异地看着阴佰衷腿后:“小姑娘,你怎么把你家猫带来了?快赶出去,商场里不许带宠物进来的!” 阴佰衷被这么一句话吓得一激灵:“阿姨,你在说什么?我没带猫进来啊,椰子不久前就死了,剩下的那只猫我也锁在家里,你怕是看错了吧?” “那……是别人家的猫?可是都这个点了,除了你,谁还会来买猫粮呢?”胖大妈挠了挠她染成红色的头发。 阴佰衷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飞速掠过购物架,消失了。 “兴许是野猫呢,你们商场的门没关紧,流浪猫跑进来也很正常……”阴佰衷没有心情继续说下去,直接拿着猫罐头到收银台付款。 晚上回家时,她发现原本消沉的小墨突然变得精神起来,像打了鸡血一样上蹿下跳,好像在开庆祝会一样。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猫罐头比较合它的口味? 不管怎样,小墨能振作起来,也让她内心有了一丝欣慰。 但是小墨的行为似乎有些诡异,它的脑袋不断地往身后撇,似乎它旁边有个什么东西,但是她去看不见! 阴佰衷感到背后一阵寒气,她想起了今天在超市里发生的事,再加上现在她所看到的,她的宠物灵异的行为,都使她想起了余婵之前吓唬她的话:猫和狗能看见人们看不见的东西,像什么灵魂啊、恶鬼啊都能看见,并且猫死后还不能埋在土里,不然就会变成难以对付的怨灵。 以前,阴佰衷全当这是个茶余饭后的笑话,她不是那些曾经生活在封建社会的老人,她是一个生活在科学世纪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些?可是现在,她却又有点信了…… 也许只是它身上痒痒呢?她抱着侥幸心理想到。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爬上床,但很奇怪,她并不困,她精神的很。 她的父母出去旅游了,由于带上猫很不方便、阴佰衷也舍不得送去宠物店寄养,所以她便独自留在家中。 难道是因为家里没人我才害怕吗?但她很清楚绝不是因为这个。 吱呀的一声,原本虚掩的门打开了。 阴佰衷立刻警觉起来:她事先关好了所有的窗户,所以不可能有风吹进来,小墨也在她床尾的窝里熟睡,父母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半路折返,那么开门的是…… 她越想越害怕:是小偷强盗?还是说,椰子的魂灵回来了? 她宁愿是变成了鬼魂的椰子,也不愿意是那些为了钱财而谋害她性命的人类。 但是小偷强盗什么的也不太可能,因为自己早就把门锁得死死的,而且也并没有听到什么撬锁之类的声音。 那门是怎么开的?阴佰衷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着门外。 她的眼睛都瞪出泪了,也没见门外有什么东西,她奇怪极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神经质了?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有可能是自己关门关的不紧造成的,她干脆踩着拖鞋,下了床,打算好好把门关上。 可是当她抬起头时,她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开的门上,站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它以诡异的形状蠕动着,最后凝聚成一只猫的形状! 阴佰衷全身的鲜血都要被冻住了,她僵硬地回过头,小墨依旧在它毛茸茸的小窝里沉睡。 那么……如果我没看错…… 她的嘴苦巴巴的,下巴也因为长时间张嘴而发麻。 其实她也怀疑过椰子一直在她身边,毕竟自己小时候经历的那件事使她有点相信鬼的存在,只是她的父母和老师为了避免对她的心里造成影响而一直给她灌输“世界上没有鬼”之类的思想罢了。 “椰子……”她刚张口,小墨就突然惊醒了,它迅速跳出小窝,跑到阴佰衷腿边,两只圆杏般 的大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不断地盯着门上的那团黑影,它不断地左右摇摆自己的尾巴,甚至抬起前腿想要爬上门去把那团黑影揪下来。 小墨也能看见它……那它真的就是…… “椰子!椰子!对不起……”她所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她知道椰子只能简简单单听懂几个字,而对不起三个字,是她最常对椰子说的:在给椰子准备晚饭时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在金枪鱼罐头卖完时回家看到椰子失望的眼神、在放学晚归时看到椰子依旧在家门口等待她,她辜负了椰子不少。 “喵~”黑影回应了一声,那声音里有重逢的喜悦,还带着尾音,椰子最爱这样撒娇。 黑影跳下门,奔向阴佰衷,像块牛皮糖似的蹭着她的腿。 毛茸茸的感觉使阴佰衷感到亲切,但是冰冷没有一点温度的身体也让阴佰衷更加自责内疚。 她低下头,用双手捧起椰子那张圆滚滚的脸,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椰子埋在土里已经数天了,一定粘了不少脏东西,可她依然会选择拥抱它,因为不论何时,她对椰子的爱永远也不会变。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在黑夜里看到的椰子,依旧是以前的模样,甚至比以前更加美丽、俏皮,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阴佰衷,像是一个走失的孩子再次见到母亲一样。 “只要你爱我……我会一直都在……妈妈……”更让阴佰衷又惊又喜的是,椰子竟然开口说了话,虽然结结巴巴含含糊糊,但是阴佰衷听的很清楚 。 “谢谢……椰子……”阴佰衷的眼眶里已经被泪水填满,她的脸蛋、嘴巴也被泪水包围。 下一秒,椰子突然又化作一团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小墨体内! “妈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现在和妹妹……在一起……不要告诉……你爸爸……”小墨开口说了话,那声音分明就是椰子的声音。 阴佰衷知道,椰子已经和小墨融为一体了! 她抱起小墨,又重新躺在床上。可她再也睡不着,她紧紧搂着小墨,生怕它会离自己而去。 椰子回来了……尽管它变成了鬼,但它还是回来了,阴佰衷满足地把头贴在小墨的脑袋上。 余婵张望着,试图在一群打打闹闹的男生中找到那抹独特的身影。 终于,她眼前一亮,一个瘦瘦高高、穿着黑色棉袄的男生从补习班里走了出来。 他叫纪哲贤,是廖笙平的好友,最开始也是阴佰衷的同桌,因为阴佰衷的母亲蒋蓝和他的母亲邢海瑛关系很好,所以阴佰衷和纪哲贤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阴佰衷旱冰鞋滑得好,就是纪哲贤教出来的。 四到六年级是孩子们心智发育的一个重要阶段,在这个阶段,原本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孩子们内心会生出对情爱的理解,当然也会产生误解,由于阴佰衷时常和纪哲贤来来往往,甚至有好几次纪哲贤的母亲有事外出,都会把纪哲贤留在阴佰衷家里呆一会,同学们之间也就经常传出“阴佰衷和纪哲贤有一腿”、“阴佰衷喜欢纪哲贤”、“纪哲贤对阴佰衷有意思”之类的话。尽管阴佰衷已经当众解释了好几次,甚至还发了火,大家依旧不以为然,甚至变本加厉,认为阴佰衷做贼心虚,甚至有几个女生和余婵一起说阴佰衷的坏话,说她虚伪做作。 而余婵之所以喜欢纪哲贤,是因为纪哲贤博学多才,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说话幽默风趣,虽然成绩没有阴佰衷好,但是也是班级前五的。 “纪哲贤,你刚补完课吗?”余婵跑过去,故意拉细了嗓音问道。 “嗯。”纪哲贤瞟了她一眼,迅速撇过头。 纪哲贤对她的冷漠让余婵更失望,但她还是不决定放弃:“那我们一起回家吧……”她昨晚又被她爸爸骂了一顿,原因是她那晚遇见椰子的鬼魂,惊恐之余磕到了床柱,额头被磕出了疤,余强说她不务正业、胡思乱想,又是对她劈头盖脸的指责。 “不行,我约了阴佰衷到广场上滑旱冰鞋的。”纪哲贤果断地拒绝了。 说曹操曹操到,纪哲贤刚说完,阴佰衷就提着一个大袋子迎面走来。 “余婵?你也在啊,我们要去广场滑旱冰鞋,你也来吧?”让余婵出乎意料的是,阴佰衷的脸上竟然洋溢着笑容,原本灰暗无光的眼睛也变得流光溢彩。 她怎么会……她的猫死了,她应该……难道说她也……余婵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这更让她恐惧。 随阴佰衷来的,是剩下的那只灰猫,她记得阴佰衷说过,这只灰猫胆小,从来不敢随她外出,所以她每次出门只能带着那只胆子比较大的黄猫,也就是椰子了。 而现如今那只灰猫破天荒地地跟着阴佰衷出了门是为什么?难道说,那只黄猫…… 余婵心虚地撇了一眼小墨,发现小墨早已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它露出四颗锋利的獠牙,龇牙咧嘴发出瘆人的低吼,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椰……小墨!你怎么了?”阴佰衷立刻抱起小墨,用手抚摸着它的脊背安抚着它。 “看来它不喜欢余婵,那我们就快点走吧……”纪哲贤早就想找个借口摆脱余婵了。他很讨厌余婵,因为余婵心机很深,近乎在背后说尽了全班同学的坏话,两面三刀,这让他反胃,而且,他和阴佰衷的绯闻,就是余婵传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不知道,总之,从那一刻起他就讨厌余婵,他也想把这件事告诉阴佰衷,但看到阴佰衷这么单纯、简单,而且如果告诉她关于余婵的事,自己可就成了和余婵一样的人,爱在背后议论人,所以,他只好放弃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阴佰衷离开余婵。 “哦,好的,余婵,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们走了,再见!”阴佰衷匆匆的跟上纪哲贤。 余婵的眼里满是嫉妒,她怀疑阴佰衷是上天派来克自己的!这个傻子、缺心眼、笨猪头!她有什么资格得全班第一?她越想越不服气,恨恨地跺着脚后跟,似乎已经完全把椰子怨灵那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4.医院惊魂??(1) 冬天夜晚的广场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不管男女老少都在夏季广场舞大妈跳舞的坛子上散步。 阴佰衷和纪哲贤是最靓丽的风景线,他们脚蹭着旱冰鞋,在平滑的路上行云流水地穿梭着,那身姿简直如龙飞凤舞,处处彰显着青春活力。 “纪哲贤,我和你说件事,你信吗?”当他们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阴佰衷突然问道。 纪哲贤点点头。 “世界上,真的有魂灵存在的……”阴佰衷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你四年级那会儿就这么说了……”纪哲贤细细回忆四年级暑假时,阴佰衷身上发生的那件诡异的事: “你哭什么?哭有什么用啊!你让孩子看见了怎么办?她心里会好受吗?”阴佰衷透过门缝,看到了父亲阴庚憔悴消瘦的面庞,母亲哭得红肿的双眼。 暑假本是阴佰衷呆在商场的日子,可现在她却不得不住院,因为她不知为何高烧不退,甚至上下楼梯都觉得呼吸困难,吃了好多种药都没用,无奈之下,阴庚只能带着她去医院拍片子,这一拍可不得了,只见片子上的左肺黑乎乎的一片,完全被堵死了!蒋蓝颤抖着双手,给她办了住院手续。 到了医院,医生看着片子皱着眉头:“我们医院也有好几个小孩子得了肺炎,她是最重的一个,因为她年纪比较大,几乎可以说成是浓毒血症了……先治疗几天吧,实在不行,就只能洗肺了……” 蒋蓝几乎要晕过去了,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她劈得粉身碎骨。 她做错了什么?她女儿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得上这种病?过去身边发生的、电视情节里上演的,如今却真切地发生在她女儿身上!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阴佰衷会离她而去!她崩溃地大哭起来。 那时阴佰衷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知道自己患上了多么严重的病,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正在痛哭的母亲。 阴庚把她支了出去:“衷衷,你生病了,先去病房里躺一会吧……放心吧,别害怕住院,几天后我们就可以出去的……” 由于肺炎使她的呼吸变得困难,阴佰衷也不得不回到她父母挤破脑袋为她抢到的四号病房里。 这个病房比前三个病房要小,而且床腿还坏了一个呢,导致整个床向左倾斜。 阴佰衷无意之间撇向身侧,发现手掌下的床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摊开手掌一看,竟然是几道凌乱的铅笔印,似乎是在刻意涂抹掩盖什么东西。 一定是哪个淘气的小孩干的。阴佰衷无奈地摇摇头。紧接着,她便听到了父母的声音。 “怎么办?衷衷还这么小,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我生病都没做过手术,可她却要做,我担心她会不会害怕……” “先别想这么多!医生又没说一定要做手术,你听着,咱们这几天就听医生的话,好好照顾咱姑娘,实在不行再考虑手术的问题,最差的结果,咱们不在这个医院了,咱们去北京医院!”阴庚沙哑的声音真正使阴佰衷感到了一丝恐惧,因为她知道爸爸即使很爱自己,他也很少关心自己的生病问题,所以每次一生病,阴庚就会直接给阴佰衷熬一碗姜汤让她喝下去,蒋蓝想给她吃药,都被阴庚拒绝了,理由是“是药三分毒”、“人的身体没那么脆弱”,可现如今阴庚都如此紧张,那就证明自己的病情不是一般的重了! 接下来的几天,阴佰衷几乎都处于昏迷状态,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一根细长透明的管子连着一瓶药水。到了半夜,阴佰衷会剧烈地咳嗽,直到吐出痰为止。止咳后,她的嗓子会沙沙的痒,并且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彻夜难眠。 兴许是老天爷眷顾,这种痛苦的日子持续了一星期后,阴佰衷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一天当中也多了清醒的时候,咳嗽情况也缓解了,上下楼梯时肺部也不太堵塞了,再次拍片子的时候,父母很惊喜地发现,原本黑乎乎一团的左肺,已经干净了一大半,也就是说,再有一周,他们就能回家了!更让父母高兴的是,阴佰衷也有了食欲,一打完针就到走廊来回转转,几天下来,她的精神气色明显强了许多。 “衷衷,你看妈妈给买了什么?”蒋蓝提着一个购物袋,叫过正在用呼吸机呼吸的阴佰衷。 里面是一盒最新的36色水彩笔、几支铅笔、几块橡皮和一沓白纸,还有阴佰衷平时最爱吃的零食,都是蒋蓝为了避免阴佰衷无聊特地去附近超市买的。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重病的女儿,蒋蓝也需要借此放松一下,换换视角。 阴佰衷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包怪味豆,却被蒋蓝拦住了:“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零食是让你在无聊的时候吃点的,你就在房间里等我,不许偷吃零食,我去医院食堂给你打饭。” “好吧……”阴佰衷有些失望地拿夹子给撕开的零食袋子封口。 蒋蓝走后,她就拿着铅笔在白纸上画画,她最先画的就是这几天一直给她换药换吊瓶的女护士刘阳,其实刘阳绝对不止她一个病人,一天到晚要跑好几个病房、换好几次药,但都没见她抱怨,她反而还安慰起自己的父母,叫他们放宽心,说孩子不会有事的,相信医生们,这才使得蒋蓝放了点心,并且她还拒绝收任何额外费用,这使得阴佰衷对她产生了好感。 思绪逐渐飞了,手上的铅笔也飞了,当阴佰衷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笔下的线条竟然变的生硬干涩、歪歪扭扭,看起来格外扎眼,她忙用橡皮擦干净。 这时,阴佰衷突然想起自己床单上的那块漆黑的铅笔印,她爬上床,拿着橡皮用力给它擦干净,却发现铅笔印的下面模模糊糊写着几个铅笔字。 阴佰衷眯着眼,这才看出来写的什么:张开明、收红包、害死我。 张开明?不就是她对面办公室的医生吗?当初还是他诊断出了她的病情,建议她住院呢…… 这是恶作剧吗?如果真的是恶作剧的话,那可就太过分了,阴佰衷想着,试图拿橡皮把这些微小的铅笔字擦去。她受不了如此洁白的床单上出现黑乎乎的东西。她有强迫症。 奇怪的是,这些铅笔字似乎是打印上去的一样,任凭阴佰衷怎么使劲去蹭,就是蹭不掉。 看看钟表,已经六点半了,天色有些暗,病房里也开始变得漆黑,阴佰衷便下了床,开了灯。 当她再度回到桌子上检查自己的画作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本的护士刘阳竟然变成了医生张开明! 她使劲揉揉眼,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白纸上的人又变成了刘阳。 难道是我看错了?阴佰衷怀疑是自己最近吃了太多药打了太多针导致反胃而产生的一瞬间的幻觉。但是刚才自己明明是清醒的啊……她百思不得其解。 晚饭后,阴佰衷打算上个厕所,再出去转转。这时,蒋蓝的电话铃声响起了:“我今晚有事不回来了,你好好照顾孩子,别太晚睡觉……” 蒋蓝答应着,顺便告诉阴佰衷:“咱们这层楼停水了,所以你要想上厕所只能去上一层或下一层了,现在是七点,你身体不好,九点半之前必须睡觉,为了方便,你最好在睡前就上好厕所……” “好的,妈妈……”阴佰衷含糊地答应了,心里却不太在意,去上一层和下一层上卫生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用她送,现在自己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不会有事的。 阴佰衷刚出门,就遇到了刘阳护士,她热切地和刘阳护士打了个招呼,刘阳也微笑着回应她。 “你叫阴佰衷对吗?”刘阳似乎是专程为她而来,径直向她走去。 “是的。”她觉得护士有什么重要的事。 “咱们这一层停水了,所以说你只能去别的层上卫生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晚上九点以后千万不要走出病房随便乱转!”刘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态度让阴佰衷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为什么?总该有个理由吧……”她小声地问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就在咱们这一层楼里面,有脏东西……”刘阳咽了口口水。 “脏东西?哦,是为了卫生吗?没关系的,我会拿手电筒。”阴佰衷舒了口气,她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哎,果然还是年轻人,不会相信这些的,哎,阿姨挑明了跟你说吧,咱们这层楼,有个女鬼,据说生前得了重病,医院没给治好,去世了,估计是不甘心,就化成了鬼,一直徘徊在她生前呆过的这层楼。她正好是晚上九点走的,所以每天晚上九点左右,在这条走廊里就会出现个穿着灰褐色衣服的女人,披着头发,看不着面孔,一旦有人靠近她,她就会要那个人的命,所以你九点以后千万别出去!”刘阳再次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这几天我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所以基本在晚上九点就睡了,不会出去的,放心吧……”阴佰衷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更好奇:这都21世纪了,居然还会有人信鬼神之说,而且竟然还是一个较高级的知识分子!自己奶奶都不信的东西,居然给她怕成这样! 当然,阴佰衷也不决定在晚上出去,因为晚上的医院太黑了,再加上医院是个经常死人的地方,就算是无神论者,心里也会发毛。 也许是医院食堂里的饭有点油大,阴佰衷当晚便毫无征兆地坏了肚子,而且是忍受不了的那种。她必须去卫生间。 可是,如果和蒋蓝说,自己想去卫生间,蒋蓝会怎么说她?会抱怨她零事一大堆,做事不干脆、不利落,活生生的一个拖后腿。 她不想面对这些冰雹般的责怪,所以她打算趁蒋蓝睡着时悄悄出去。 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由于这几天一直在夜以继日地照顾阴佰衷,蒋蓝严重缺少睡眠,早已疲惫不堪,今天得到消息,孩子的手术可以免了,蒋蓝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所以她头一倒便早早睡了。这对阴佰衷来说是一个绝佳时机。 她轻轻地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几米后,才撒开腿狂奔向电梯。她也想快点解决内急。 当她好容易在黑夜里看到电梯的轮廓时,一个黑影突然就闪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吓得阴佰衷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她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装在鞋子里的脚趾都要被顶破了。 她仔细一看,是一个大概20岁左右的女孩,乌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际,皮肤洁白如雪,唇红齿白的很精致,像一个瓷娃娃,再配上个白色连衣裙,使她看起来像黑夜中的天使。 哎,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那个女鬼。阴佰衷看到那女孩的白色连衣裙后便放松了警惕,因为她记得护士刘阳说的女鬼是穿着灰褐色衣服的。 话说回来,那个护士也真是的,不想让自己出去就直说嘛,现在把自己都吓出神经质了…… 她进了电梯,看到白裙女孩在盯着她,不由得很奇怪:“姐姐,你要上来吗?” 白裙女孩没说什么,慢慢地移进电梯。 好奇怪呢……她看起来轻飘飘的,连走路都这么轻松吗?似乎是直接飘进电梯的…… 可是,急于上厕所的阴佰衷哪里注意到,四面都是镜子的电梯里,只有她的影子,没有那个女孩的影子呢! 5.医院惊魂??(2) 下了电梯,阴佰衷就急匆匆地跑向卫生间。 解决完自身问题之后,她一身轻松地走出来,拧开水龙头,简单地洗了手之后转过头,却正好与一张苍白的面孔相对! “啊!”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刺耳的尖叫而打扰病人们休息,但她还是发出了小小的惊呼。 待她冷静下来仔细看,又是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那女孩正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姐姐,麻烦你不要老是盯着我好吗?很瘆人的,难道是你要上厕所我挡着你的路了吗?”阴佰衷拍拍胸脯,有些不高兴地问道。她反感别人盯着她。 见对方依旧一言不发,阴佰衷有些恼怒,但碍于对方是女生,是长辈,她也只好忍了,她打算绕过她走出卫生间,可是当她回头一看,却发现镜子里只有她自己,没有那个白裙女孩! 阴佰衷确认自己没看错,她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她没有影子,她是鬼! 可是,护士不是说女鬼穿着灰褐色衣服吗? 阴佰衷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女鬼,发现她原本纯白的连衣裙突然之间布满了灰褐色的痕迹,还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原本清秀白皙的面庞也变得丑陋不堪,从头到尾全是火烧后留下来的伤疤! “啊!鬼啊!”阴佰衷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她看到女鬼身体两侧有不小的空隙,便飞似地掠过去,插空逃走了,可是当她的脚刚踏出厕所第一步,她就被女鬼用两只干枯的手揪了回来。 阴佰衷下盘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你……你……”她语无伦次,眼角沁出了泪水,她的心脏一胀一胀的,似乎马上就要爆裂了。 “4号病房……”女鬼血红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活像一只死去的金鱼,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大火……张开明……没有钱……把我安排到4号病房……害死了我……” 张开明的名字再一次被提及,阴佰衷突然想起今天晚上在床单上看到的那几个擦不掉的铅笔字,以及……那副诡异的画…… 她在提醒我?阴佰衷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护士说女鬼是在我住院的那一层,因为那一层是她死去的地方,那么她就不该跟着我来到别的楼层,而且她要是想害我,早就在4楼或4楼的电梯里动手了,反正她是鬼,杀了人警察也查不出什么,何必这么麻烦把我堵在厕所里杀死呢?这么一想,阴佰衷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下来,但是看到女鬼千疮百孔的身体,她还是吓得半死。 “你……需要我帮助吗……”她使劲咽了口口水。 见阴佰衷这么冷静,女鬼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的……你不怕我吗……” 见女鬼完全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阴佰衷这才爬起来,“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不怕。那个,你需要我做什么?要求别太高了,我会办不到的……” 女鬼见阴佰衷不怕自己,便把事情的缘由全说了出来:“我叫向优,六年前我刚高中毕业,想着总算能上个好大学、能打工给父母减轻一些负担,结果哪成想家里突然失火,我的父母出去卖菜才幸免于难,当我被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医生说我全身大面积烧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需要先输血治疗,日后再做植皮手术,这些都需要一大笔费用,所以我父母不得不把房子卖了,还四处借钱,总算勉强凑齐了费用,可是那该死的医生非说给我做手术得费好多精力,得额外收点钱,哪知他狮子大开口竟然要收几万元的红包,我家当时都倾家荡产了,哪里还有额外的钱啊?当时我严重烧伤,必须得立刻手术治疗,我父母怎么求他都没用,他愣是让那个叫刘阳的护士把我扔进了那个4号病房,去照顾那些给他红包的病人了,我最后是伤口感染死的!”女鬼越说越伤心,眼眶里竟流出了血泪。 刘阳……张开明……这两位她心目中的圣人竟然做出了这种丑陋不堪的恶事,阴佰衷不由得一阵恶心,这样的人也配做医生吗?而且还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六年,难道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听说……鬼可以附身……你为什么不这样去找他们呢……”阴佰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的对,我也求助过不止一个人,但这么多年来,见到我的人多半都吓得半死晕了过去,你是唯一一个敢和我说话的,而且,我也附身过人去找张开明和刘阳两个人,但是一直没找到他们,后来才知道,我死后,他们便不上夜班了,基本上都是委派别的护士去给病人换药,因为他们知道,我变作了鬼,无法在白天现身!”向优恨恨地说道,尖利修长的指甲“沙沙”地颤动着,阴佰衷敢肯定,如果张开明和刘阳在场,他们肯定会被向优撕成碎片! “一周后我会出院,时间估计会在晚上,如果张开明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贪财的话,那么他应该会选择在晚上向我爸爸再要红包,那一定会是个隐秘的地方,因为他不可能会想让别人看到他收受贿赂,到时候你再跟着我,等我们走后,你再报你的仇吧……别吓着我的爸爸妈妈……可以吗……”阴佰衷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遭遇了这种看似可怕的事。 “谢谢!”向优满是疮疤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让阴佰衷一阵心疼。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应该早就大学毕业找到工作自己生活了吧,至少,她还可以活着……真不知道她的父母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呢? “我必须走了,万一我妈妈醒来发现我没在,我就不好解释了!”阴佰衷说完,匆匆离去。 第二天,阴佰衷重新用铅笔把床单上的铅笔字给涂抹盖住,若无其事地和刘阳打招呼,刘阳在给她换药时,她也依旧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阴佰衷的父母立刻给女儿办理了出院手续,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只能用喜悦来形容,拿着那份出院手续,就好比拿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一样,在医院呆了半个月,总算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好好睡一觉了! 蒋蓝领着阴佰衷收拾好行李,正打算按电梯呢,就被阴庚拦住了:“哎,等一下,我去给那个张医生送钱。” “送钱?送什么钱?”蒋蓝一下子懵了。 “红包呗。”阴庚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拿出六千块钱,仔细地数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竟然还要红包?他不要个脸了!”蒋蓝气愤地一把抢过钱。 “其实,咱姑娘发高烧昏迷不醒那一阵他就找我了,说咱姑娘病重,得得到更多的照顾,而医院里的肺炎患者也不少,所以他要咱们多出些辛苦费,否则他的意思就是会弃衷衷不顾,为了不让衷衷病情恶化,我也只能妥协了……”阴庚万分无奈地解释着,他没看到阴佰衷握紧了拳头。 “简直就是个强盗!他不配做医生!”蒋蓝的声音几乎要掀翻了整个医院。 “行啦,你也安分点,现在这社会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啥都得靠钱来解决,没让咱们拿一万块就偷着乐吧!再说了,咱们为了让衷衷班主任不对衷衷说太难听的话,不也出了不少钱吗?”阴庚见周围的人都在朝他们一家子看过来,赶忙按住蒋蓝的胳膊,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蒋蓝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不甘心地把钱还给了阴庚。 “爸爸,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我想和刘阳护士道个别,这段时间照顾我,真是麻烦她了……”阴佰衷趁机提议。她当然没忘自己和向优的计划。 趁着蒋蓝转过身等电梯,阴佰衷悄悄地把手放在背后,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后面的东西跟上她。 一楼有一间废弃的杂物间,以前是专门用来放置医疗设施器材的,后来由于离手术室过远而被废掉。这里是张开明受贿的罪恶之地,从医十几年来,他不知道在这里收了多少红包,这一次也毫不例外,他选择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没有监控,就算有监控,这里因常年无人来往而未安装灯,连一个电灯泡都没有,周围一片昏暗,想要透过监控去辨别是哪个人相当困难,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呵呵呵,孩子的精神不错,终于能出院了呢……”张开明一边笑着,一边数着钱。 “是啊,多亏了刘阳阿姨,我才好的这么快。”阴佰衷微笑着看向刘阳。 刘阳正要回以微笑,却发现阴佰衷的眼底透露着一丝狠戾,她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阿姨?”阴佰衷问道。 “呃,没什么、没什么……这里怪冷的……先生,你和孩子快回家吧,这大病初愈的,别再给孩子冻感冒了……”刘阳慌忙掩饰着自己的紧张情绪。 阴庚自然不愿意和这两个扎进钱眼里的人多一句废话,拉着阴佰衷的手就走。 “这可是头有钱的金牛啊,以前的那些穷鬼得了肺炎,我向他们要两千他们都心疼的像割了肉一样,这回我向他要六千他竟然没吭声,真后悔没多要点!”张开明抽出一千块钱给了刘阳,将剩下的五千块钱全部中饱私囊。 哼,每次都是你拿的多,还说什么合作,这简直就是食言和剥削!刘阳一边暗骂张开明是老狐狸,一边把钱卷成一卷,塞进衣兜里。 似乎是看出了刘阳的心思,张开明不屑的嗤笑起来:“你也不用不服气,毕竟我是医生,你只是个护士,你的工资也比我少很多,所以你也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再说了,咱俩现在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从当年的那个被火烧焦的死丫头那件事开始起,就注定了咱俩必须站在统一战线!这件事要是透露出去,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就这么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干?” 刘阳无奈地点点头。 下一秒,封闭的室内不知为何狂风骤起,吹的玻璃发出瘆人的“咯啦咯啦”声,紧接着,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又像是怨灵的哭诉:“六年了,张医生,您还记着我啊……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着你,原来你是晚上躲在这个地方收人钱财的啊……” “谁在那?”张开明迅速捂住白大褂上的衣兜儿,生怕自己的钱被刮飞了去! “您不认识我吗?”下一秒,一张棕黑干枯、遭到严重烧伤而遍布伤痕的脸贴在张开明的脸上。 “啊啊啊!鬼啊!”张开明吓得半死,两腿一瘫,倒在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向优!是那个刚高中毕业的女学生!”刘阳看着女鬼的面庞,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依照他的命令做事啊!是他拒绝给你做手术的,是他让我把你扔进普通病房自生自灭的!”刘阳疯狂的推卸着责任。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作为人类的良知吗?你们俩都是一丘之貉,为了钱财可以出卖一切!留着你们就是祸害!”向优血红的眼珠几乎要凸出来,她伸出两只长满锋利长指甲的手,慢慢靠近张开明和刘阳。 “啊啊啊啊啊!”昏暗的一楼杂物间,那个隐秘的角落里,传来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又迅速归于平静。就在此时,4楼四号病房的床单上的铅笔字,连同涂抹它们的铅笔印,也全部消失了……这下子,医院终于不用为了掩盖这个丑陋的事件而频繁地换洗床单了。 除了阴佰衷,没有活着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当然,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除了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又有哪一个正常的人会来这里呢? “第二天,我就看到新闻里报道这两个家伙死亡的消息了,说是什么受到过度惊吓猝死的……”阴佰衷抚摸着怀里的小墨,以一种颤抖的语气说道,“我不敢相信,我和鬼做交易,间接性杀了人……” “可他们也为了钱杀了人……”纪哲贤安慰着她,“而且,这不是交易,他们是图钱财害死了人,而你,什么也不图,更何况你没有陷害他们呢……” “真的吗?”阴佰衷仍然有一丝疑惑。 “当然,像你这种碰一下都能听到海涛声音的人,怎么会想到为名利害人呢?”纪哲贤不以为然地解释着。 “什么?!”阴佰衷听出来他在嘲讽自己,气得用手指猛戳纪哲贤的腰部,痛得他直接滚下了台阶…… 6.毕业假期?? 六年级过的还真快,一眨眼间就到了六月中旬,阴佰衷的小学时光就要结束了。 “同学们,小学六年的生活就要在此结束了,接下来,有一部分的同学就要转到更优秀的市内初中上学了,他们分别是:一班的阴佰衷、华润溪、白莹澈,二班的王思娴、郑颜、武君和三班的房俊博,相信对于这些同学的离开,我们是难以割舍的,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所以他们选择了更高更难的起点,让我们用掌声为他们送去祝福和道别!”老班主任眼里含着泪花,看向阴佰衷、华润溪、白莹澈三人。 包裹在掌声中,余婵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切,不就是小学学习好点么,有多少小学的第一名上了初中后学习成绩成了吊车尾?阴佰衷那个白痴经常听不懂人话,这就说明她理解能力有问题,初中知识可比小学难多了,到时候她肯定被自己的倒数成绩虐的怀疑人生! “衷衷啊,你马上要上初中了,妈妈先送你去你奶奶家放松几天,等过一星期咱们再好好补课,好吗?”蒋蓝一边替阴佰衷收拾着衣物,一边抬头看向正在背诵初中古诗的阴佰衷。 “真的吗?好呀!”阴佰衷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她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去奶奶家了。她喜欢奶奶家,虽然是农村,但也可以上网,而且比城市好,因为奶奶家的后院有一块草地,长满了各种植物,吸引了许多小动物,阴佰衷小时候最爱拿着捕虫网到那片“神奇大陆”捉蝴蝶和蚂蚱。 虽然现在自己对那些虫子已经不感兴趣了,但她还是想去农村那个环境相对较清静的地方呆两天,暂时远离城市的喧嚣。 当车子停在黄土路的院外时,阴佰衷抱着小墨,走进了奶奶家的小屋里。但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姑姑阴吉。 “大姑,我爷爷奶奶呢?”阴佰衷四处寻找爷爷奶奶的影子。 “你奶奶她去别人家串门了,你爷爷上山干活去了,得晚上才能回来。”阴吉见到侄女回来了,赶紧用抹布擦了擦正在削土豆皮的手,捧起了阴佰衷的脸蛋儿:“衷衷啊,小学毕业了吧?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接下来的三年,你可要辛苦一点喽……” “是啊,但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姑,我表哥呢?他还没回来吗?”阴佰衷看向她表哥彭芃的房间,发现也是空无一人。 “你忘了?他大学毕业啦,已经参加航海工作了,现在在加拿大呢……”阴吉叹了口气,她怀念起她儿子高中三年摸爬滚打,就为了考一个差不多点的大学,差点秃顶了,如今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即将降临到侄女身上,她也是倍感担忧。 “哦……”阴佰衷坐在沙发上,感慨着时过境迁,家里的年轻人几乎都走了,只有姑姑还留在这个村子里,就因为她当年和丈夫发生了解不开的矛盾,她就留在了娘家,带着她的儿子一起面对生活。即使家里不缺吃喝,手头也不拮据,但这么多年来在农村帮着干农活,阴吉的脸早已布满皱纹,并且脸上皮肤还像抹了一层黄泥一样干枯,脸颊还生了不少雀斑,40多岁活成了60多岁的样子。蒋蓝曾多次给她送滋润皮肤的护肤品,都被她拒绝了,理由是:“人都这么老了,还是生活在农村,擦这个有啥用哦?”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活出自己最年轻的状态,这是蒋蓝经常灌输给阴佰衷的思想。 晚饭后,阴佰衷想去院子里走走,小墨突然咬住了她的裤腿:“妈妈……我要出去玩……” “好吧,但你可别乱跑啊,得时时刻刻跟着我。”阴佰衷看着小墨露出了椰子那样祈求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最终答应了它,“但我回去可得给你洗个澡,要不然身上一身灰怪脏的。” “好的!”椰子替小墨答应着。 反正洗的又不是你的身体,你当然答应了!阴佰衷扯扯嘴角,抱起哀哀直叫抗议洗澡的小墨。 村子最东头的红房子旁边有两棵百年老树,自从这个村子存在时它们就已经是壮年了,到了现在,它们依旧是老当益壮,挺直腰板、面朝湖水。 两棵老树中间有一块露出头的石头,常年来经受风吹雨打,石头表面已经变得光滑,简直就是个天然椅子,再加上两棵老树的繁茂枝叶遮挡住了阳光,充当保护伞,这里简直就是避暑的最佳之地。 阴佰衷放下小墨,一屁股坐在石块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她正悠闲地四处张望,突然发现树根下有两个圆饼状的、黑紫色的小东西,看起来像小化妆盒子,又有点像被压瘪了的小球。从不远处就能闻到它的香气,这让阴佰衷怀疑它们是不是一种痱子粉。 正当她捡起那两个小圆盒,想要凑近闻闻的时候,她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能感觉到那只手很小,但力气却大的惊人。 会是谁呢?是大姑吗?不可能,她的手指是又长又细的。 阴佰衷扭头一看,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四五岁左右,带着一顶红色鸭舌帽,穿着一身红蓝相间的短袖,白色的短裤腿上面沾了一些黄泥巴。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阴佰衷不记得他是谁家的孩子,更确切地来讲,她似乎从来没见过他…… “姐姐……我的肚子好疼啊……”那个男孩眼泪汪汪地看着阴佰衷,面目扭曲,右手死死捂住肚皮。 “那你家在哪?我背你回家吧……”阴佰衷说着便用双手环住小男孩的腰。 哪知小男孩挣脱了他的怀抱:“姐姐,我的家离这里很远,要不然你带我去你家吧,我借用一下你家的厕所后马上就走……” 阴佰衷突然警觉起来:这个小男孩的家长呢?他这么小,身旁不可能没有大人看管,特别是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而且想要借厕所,周围不有一户人家吗?莫非他是盗贼派出去的探子,等自己把他领回家,他趁自己不注意在门上做记号,来引盗贼在晚上下手? 她心里一惊:极有可能!她从一开始就被麻痹了大脑,只因他是个小孩子,她没想到小男孩背后还会有幕后主使! “那……那个……姐姐还有点事,先走了,要不这样,你去那个红房子借一下厕所吧……”阴佰衷结结巴巴地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他,下一秒赶紧抱起小墨撒腿狂奔。 当阴佰衷确认已将那个小男孩甩到十万八千里以后,她才停下来呼呼喘气。 “妈妈……我好怕他……”寄宿在小墨身体里的椰子突然来了一句。 果然没想错……那个小男孩就是个骗子,她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她相信猫的直觉,因为她知道猫是一种极其敏锐的动物,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 回到家后,她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爷爷奶奶,阴沧和王银香也拥抱了孙女,他们三个一起聊了好久,直到深夜整个村子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止。 第二天一大早,阴佰衷吃完早饭、喂完小墨后打算去村子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不知怎的再一次走到了红房子周围。 这一次,她没有多想,经历过昨天那件细思极恐的事之后,她直接扭头就走。她是一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是她刚一转头,就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撞上了! 那个女人头发油腻腻的,发梢末端还打了结,一看就是好几个月没有洗头发了,身上穿的那件粉红的衣服也早已被尘土染成灰黄灰黄的颜色,下身的黑裤子上面也沾上了白色的东西,估计是石灰吧。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霉臭味儿,让阴佰衷不由得捂上了鼻子,往后跳了一大步。 女人倒不因阴佰衷的嫌弃而尴尬,她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傻呵呵地笑着问:“你……看见我的儿子了吗?红帽子、白裤子、衣服红蓝色……” 红帽子、白裤子、衣服红蓝色?不就是她昨天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吗? 这太奇怪了……如果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企图利用这两个人来摸清自己家的位置,那又何必把这个女人弄成这样?而且就这个女人的头发来看,至少也得是三个月没洗了吧;要是说这个女人丢了孩子,那么为什么她昨天看到的小男孩比她要干净呢? “你这疯子,离我孙女远一点!”王银香的呵斥声唤醒了正在沉思的阴佰衷,她赶紧跑到奶奶身边,紧紧抓住奶奶这根救命稻草。 女人看到王银香,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却被王银香用两只手轻易地制止住了。 女人披头散发活像个女鬼,要不是大白天,阴佰衷还真怀疑自己又撞鬼了。 “你别挡着我!她知道我儿子在哪!她会告诉我的!”女人张牙舞爪,试图推开王银香去抓阴佰衷的衣襟,哪知王银香虽然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但身体健康状况依旧很良好,一口牙齿像石子儿一样硬,可以轻松咬碎水果糖和冰块,一双手臂也是碗口粗细,扛上几斤木柴完全不是问题,所以,不管女人怎么死缠烂打,王银香都如雕塑一样屹立不动,掩护着她的孙女。 “你这疯子,你再乱搞事情,我就报警了!警察局就在大管道对面!想再进公安局就接着闹,可别怪我再给你来上一巴掌!”王银香终于没了耐性,一把推开疯女人。 疯女人摔了个趔趄,干脆坐在地上撒泼:“不能活啦,他们抢了我的儿子,还打我啊!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过路的村民都鄙夷地看着疯女人。她干过这种恼人的事很多次了。 阴佰衷缩在奶奶背后,看着那个疯女人哭的撕心裂肺,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她原本也是个正常人,就因为受到打击精神失常而被别人所排斥。她是个不幸的女人,却没有得到关怀。 “衷衷,以后别去那个红房子周围玩,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几年前她没看紧儿子,让孩子跑出去玩了,结果可倒好,孩子失踪了,村里还没有监控,所以到现在也没个音信!”王银香锁好大门,无奈地摇摇头。 失踪的儿子……阴佰衷敢肯定,自己又遇到鬼了! 她记得四年级暑假出院后,自己就经常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让她很苦恼,直到有一天放学,自己学校的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黄袍留着灰白色山羊胡子被称为疯子骗子的老头,说正是那场重病才使得她能看见鬼魂。 “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不管闲事,你就会安全的。”老头的话至今萦绕在她耳畔。 他说的没错啊……但遇到了这种事,遇到了人类连死后都不能接受的事,他们有求于我,我怎么能好意思拒绝呢?阴佰衷“啪”的一声倒在炕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里,她又梦见那个小男孩。 7.粗鄙之徒 “姐姐,我的肚子好疼啊……我的嗓子也好堵啊……帮帮我,我好难受啊!”小男孩在她的面前痛苦地扭曲着四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帮你打120!”阴佰衷崩溃了,她不想再遇到这个奇怪的小男孩,又想起自己没有手机,急忙回头跑向自己的家。 突然,她的头撞上了墙,她猛地惊醒了。 原来是在梦里啊……难怪那个小男孩看起来 那么狰狞古怪。 等等……她昨天不是确认了……那个小男孩是鬼魂吗? 她一下子从被窝里弹出来:她忘了这回事! “衷衷啊,以后来奶奶家别让猫跑出院子了,听到了吗?”阴沧见到孙女醒来了,走到炕头抚摸着阴佰衷的头。 “为什么?”阴佰衷不解地问。 “村子东头,就是那个红房子,是一家商店,专门卖耗子药的,已经毒死好几只猫啦……最近又进了新货,据说是一种毒香,小圆饼状的,别说耗子,就是一条狼狗,问一下就死喽……那家人也最讨厌猫,你忘了?咱们家以前养的那只黑猫就是让他拿耗子药给毒死的!”阴沧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哦,好的,我知道了……”阴佰衷皱了皱鼻子,她很久以前就讨厌那个卖耗子药的人。 她的心里也一阵恶寒:她昨天捡到的小圆饼,不正是那种可怕的新型耗子药吗?幸亏那个小男孩及时拉了她一把,不然她就遭遇不测了! 阴佰衷看准了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她记得上次见到那个小男孩也是在晚上六点,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感知,阴佰衷觉得她会再次在红房子周围见到那个小男孩,所以她早早在此等候。 狂风起,卷起千叶飞扬,小男孩瘦小的身影伫立在树叶间,一双呆滞的大眼睛下变得乌青,嘴唇也变得乌紫乌紫的,简直像极了鬼片里的鬼娃。 “姐姐……我的肚子好痛啊……你能不能帮帮我……”又是那句让阴佰衷耳朵生茧的话。 阴佰衷真的快疯掉了,因为不论她怎么回答这个小男孩,得来的也始终是这一句。 “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别闹了,你从哪来,就回哪去!”阴佰衷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也没有耐性,直接冲小男孩吼了起来。你是鬼又怎么样?说话不清不楚,我照骂不误! 哪知,被阴佰衷这么一骂,小男孩嚎啕大哭起来,那声音几乎要把河里的水震上天。 阴佰衷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虽然很心烦,但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要这个小鬼不要再来烦她,起码不要对她说出这种讨厌的话。 “该死的猫!让你再来我家偷鱼吃!”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来一阵凄惨的猫叫声,吸引了阴佰衷的注意。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手里提着一只猫,把它狠狠摔在地上。猫落地后发出悲惨的哀嚎。 胖男人又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撕开包装袋,拿起它就要往猫嘴里灌。 阴佰衷看不下去了,她三步两步跑过去,抱起那只惊魂未定的可怜鬼,斥责着男人:“哪只猫不偷东西?就算它可恨,也罪不至死啊,你为什么要毒死它呢?谁不想活下去?” “你个小丫头还来多管闲事!这是老子的店、老子的家,当然是由我做主,死畜生偷了我的鱼,它就该死!”男人并没有因为阴佰衷是女孩而对她和颜悦色,反而更加蛮不讲理。 “猫会抓老鼠的,你卖老鼠药简直是多此一举!我家以前的那只黑猫就是拜你所赐才死的!”阴佰衷也不甘示弱,跟男人算起了旧账。 “那是它活该!你养宠物干什么?将来你老了它能养你吗?废那些钱还不如给自己买点东西吃!你看你穿的这么好,还住在城里,咋就不给我们村里的这条黄土路修一修变成柏油马路呢?一天到晚的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呸!”男人越说越过分,厚颜无耻的程度让阴佰衷一时间无言以对! “既然你下药是你的权利,那么她说你也是她的权利,你跟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话,你好意思吗?你的素质呢?你还真是有娘养没娘教啊!”阴佰衷听到后面有人在骂那个黑背心的胖男人,不由得回头一看,原来是她的亲戚阴之麒。当年她的父亲阴庚和阴之麒的父亲阴艮是最好最铁的哥们,阴艮在阴庚初中毕业后帮他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才使得穷困潦倒的阴庚有一口饭吃,而现如今阴庚发达了,搬到城里去住了,阴艮却还是在农村生活,结婚生子,似乎一辈子都要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度过。 阴之麒身高185多,而且由于长年打篮球,身体茁壮得很,所以也就给了胖男人一种压迫感。 胖男人没话说了,只好悻悻地回到屋子,嘴里还不满地嘟囔着晦气倒霉之类的词。 “谢谢……”阴佰衷看到许久未见的亲戚,也是有点想念的,“好久不见……” “是啊,我快上高中了,你也快上初中了,还真巧啊……话说回来,你刚刚在和谁说话?”阴之麒突然转移了话题。 “不就是和那胖男人吗?”阴佰衷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了阴之麒口中的那个“谁”是什么,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因为她不想被别人当作疯子看待。 “不不不。我是说在那之前,你似乎在和一个人说话,像是一个小孩子,因为你骂了他,但是那里根本没人啊……”阴之麒的表情有点阴沉。 “我……发牢骚呢……没什么……”阴佰衷随随便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是吗?你为什么不开心呢?”阴佰衷没想到,阴之麒竟然刨根问底。 “呃,我这不要上初中了嘛,还是去市中心上学,压力大,而且还和以前的小学同学分开了,所以感觉不太适应……”这句话也是阴佰衷的真心话,她对于未来也有些迷茫,毕竟未来三年自己要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一起学习生活在同一个班级,他们会对自己友好吗?他们会像小学班级里一些讨厌的人欺负她吗? “哦,不必担心,顺其自然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天也快黑了,你赶紧回家吧……”阴之麒向她道了别。 整条大路上空荡荡的,只有阴佰衷一个人,被她救下的那只猫早已无影无踪了。 阴佰衷无奈地耸耸肩,看着地上的粉末,她决定收拾一下丢到垃圾桶里,免得它们祸害了别的猫甚至是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 “姐姐……我……”小男孩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让阴佰衷不由得大叹一声。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好好说话会怎么样嘛?”阴佰衷突然觉得小男孩身上有一股恶臭味,像是排泄物的味道,“嘿!你的身上怎么会这么臭?没洗澡还是拉裤子里了?” “都没有……我希望妈妈能找到我……”小男孩哭红了眼睛,“我叫李晓宇,小名是小宇,我被那个叔叔埋在他家后院的粪坑里了……我想告诉我妈妈,但她看不见我……这么多年来,只有姐姐你看见了我……” “叔叔?谁啊?”阴佰衷听着脊背发凉:若是他说的叔叔在这个村子里,那就更加可怕了,全村的人岂不是守着一个杀人犯多年? “就是刚才穿着黑背心骂你的胖叔叔……” 阴佰衷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男孩之所以一直守在红房子周围,是因为这里是他死去的地方!他有一些心愿未了,所以一直不肯离去。 不过,那个胖男人果然不是善茬,长得凶神恶煞,口吐污秽之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粗鄙之徒,能成为大奸大恶也不奇怪。阴佰衷趁机在心里把那个黑背心胖男人骂了个千百遍。 “他为什么要把你的尸体埋在粪坑里?”阴佰衷不解地问。他何必要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是绑架撕票吗?还是说小男孩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是小孩子的话大人们一般不会当真吧……所以说怎么想都想不通。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玩,看到他家大门下放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一些糖和饼干,就捡来吃了,结果……我的肚子好痛啊……到最后我喘不过气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结果看见胖叔叔抱着我,把我埋进了粪坑里……”小宇流出了泪水,一缕黑血也从他嘴角溢出。 盘子里的食物……有问题……阴佰衷这样想着,爷爷说过,他家不单卖日用品,还卖毒性很大的老鼠药……对!一定是他想下药毒死老鼠,却不想自己的诱饵被小宇偷了吃,为了避免自己被追究刑事责任和赔偿巨额罚款,才想出这种龌龊的方法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免得这个男人狗急跳墙把自己也给杀了! “明天晚上六点我还会来这里,麻烦你在这等我!”阴佰衷说完,又像上次那样匆匆溜走了。 晚上八点半, 阴沧、王银香和阴吉年纪大了,所以便早早睡下了。 阴佰衷却精神得很,她搬了个小板凳,点亮了屋檐下的那个灯泡,坐在门外窗下,抱着小墨。 “我该怎么办?我遇上了麻烦……我知道我该报警,但他们要是问起我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该怎么解释呢?我说我能看见鬼魂,他们会认为我撒谎,会认为我是个精神病患者……”阴佰衷无助地看着小墨。 小墨伸出两只前爪,目光中流露出同情、理解。那时只有椰子才会有的眼神,阴佰衷差点忘了,现在小墨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她紧紧抱住小墨。 “妈妈……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一直爱我……”椰子的声音永远是这么温暖体贴,她是一只很贴近人类的猫,之所以一直害怕被抛弃,就是因为它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生它的母猫。 “好的……我知道了,我决定了……”阴佰阴佰衷定下了决心。她绝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简单过去!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就犯了包庇罪,她就成了共犯!即使未成年又怎么样?这件事要是让全村人知道了,长大后她再回到这个村子,村民会怎么看她? 但是,她不会鲁莽行事,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能看见鬼魂这一件事,毕竟谁也不想被别人当成疯子吧? 8.报应?? “阴之麒,你能帮我个忙吗?”下午一点,阴佰衷偷偷约出阴之麒。 “可以,但是什么事你不能去找你爷爷奶奶呢?而且非要在这大下午的时候找我,就不好等到晚上吗?”阴之麒被毒辣的太阳烤的睁不开眼。 “到那时就来不及了!”阴佰衷整理了下情绪。 “阴佰衷,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啊?”阴之麒已经断定阴佰衷藏了心事。 “你就回答我一句,你帮不帮我吧?”阴佰衷干脆直接地问了出来。 “帮,当然帮,咱们是亲戚,更何况咱们的爸爸当年关系最铁呢!”阴之麒一口答应下来。 “呼……”阴佰衷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你在下午六点时报警。” “为什么?难道你遇到什么事了?”阴之麒被阴佰衷的这句话吓到了。什么重要的事需要靠报警来解决?难道……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你可千万别当儿戏!”阴佰衷突然用双手抓住阴之麒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阴之麒被阴佰衷的眼神吓了一跳。 “我三番五次在红房子周围看到了一个小男孩,他叫李晓宇,但早在六年前就死了,现在我见到的他是鬼魂。他生前是吃了投放耗子药的食物死的,红房子里的那个男的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把他藏在了自家粪坑下面……所以我想请你报警……”阴佰衷说完,目光复杂地看着阴之麒。 “怪不得你昨天晚上在和空气说话呢……我相信你,阴佰衷,家长们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报警是对的,但是警察在发现尸体破案后一定会问起我们怎么发现尸体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解释呢?”阴之麒一语直击问题灵魂。 “这我也想好了,我就说是我去买东西,一不小心听到了他说出了自己的罪行,他打算杀人灭口,而你又正好路过才报的警。”阴佰衷拿出一张纸和一支钢笔,描绘着时间和红房子周围的路线,并指出让阴之麒躲藏的地方。 “我去吧,你是女生,力气小,根本撑不过警察来的,这家伙没准会狗急跳墙把你给杀了的,哎!真麻烦啊,要是家长们肯信你的话就好了!”阴之麒无奈地跺跺脚。 “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把你藏身的地点背下来,背完后,把这张纸撕了,哦不,烧了!不能出现半点差错!”阴佰衷死死地盯着阴之麒,要他记住这件事。 “好啦好啦!我记住了,咱们这是做好事,怎么跟土匪下山踩点抢劫似的呢?”阴之麒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怵,满口答应下来。 阴佰衷的腿发软,晚饭也就吃了两口,她在等待六点的钟声响起。她头一次觉得等待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情。 “叮咚,叮咚!”墙壁上老式钟表的时针指向了6,阴佰衷迈开酸软的腿,踏出了门:“我出去玩一会。”一边说,一边悄悄把从阴之麒那里借来的50元塞进兜里——阴庚和蒋蓝从来都不给她零用钱,因为他们怕阴佰衷的同班同学盗了去,因为女儿从来都不清点钱的数目。 “七点半之前回来啊,别去那个卖耗子药的家附近玩,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阴吉一边洗着碗,一边提醒侄女。 “好。”阴佰衷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她撒谎了。她就是要去红房子干一件大事。 到了红房子,她远远地看见躲在后墙老树后面的阴之麒,向他比了个手势之后进了红房子大门。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来?你可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上次你多管闲事就算了,这次还敢来我家院子里?”黑背心胖男人骂骂咧咧地拿起一根扫帚,他的面颊泛红,阴佰衷大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想必他是喝了不少酒。 “我来买东西,你难道不卖我吗?”阴佰衷掏出那张崭新的、绿油油的钞票。 胖男人一看到钱,气势立马弱了下来:“早说嘛,进来吧……”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味,让阴佰衷嫌弃地捂上了鼻子。她讨厌喝酒的男人,包括一向溺爱自己的父亲阴庚,每当他喝醉酒回家,阴佰衷都会紧紧锁死房间的门。 “抱歉啊,小姑娘,我丈夫喝多了酒,你需要什么,我给你拿。”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整理一下自己被翻卷的衣领,嘴唇上的口红简直像鲜血一样艳丽。 “我要耗子药。”阴佰衷搓着双手。 “那你还真的来对地方了,我家店里的耗子药是最多的,那药效保证猛,吸入一点儿就能死,不管用退钱!”女人自豪地拿起一包墨绿色的***。 “包括……人吗?”阴佰衷冷不丁来了一句,把女人下了一大跳。 “呃……这我怎么知道?又没有人因为这个被毒死的,但我敢保证毒死猫狗这样的是没问题的,老鼠就自然不必多说了吧……”女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阴佰衷突然间说出来的话让她胆战心惊,她看向阴佰衷的眼睛,完全没有任何孩童的天真与纯净,反而有种莫名的……老谋深算……像狐狸一样。 “不会吧……明明毒死了一个小孩呢……怎么能说不知道呢?”阴佰衷故作奇怪地看着女人。 这句话顺便把胖男人的酒吓醒了一大半。他猛地战栗了一下,碰到了柜子,上面的玻璃瓶咯啦咯啦作响,在此时却显得毛骨悚然。 “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卖的药要是毒死了人,我们这个店早就干不下去了,而且我们还得坐牢!”女人慌忙捂住她的嘴。 “还不是因为你们在那个小孩吃了耗子药被毒死之后把他埋进了你们家后院粪坑的最底层?”阴佰衷可不介意提醒他们到底。 胖男人和女人登时往后退了一大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惊恐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不要以为能瞒天过海,你们瞒得过人,瞒不过鬼神!是那个那个小男孩的鬼魂告诉我的,现在他来找你们了!你们难道没看到,他就在你旁边,七孔流血地看着你吗”阴佰衷指着胖男人的灰色裤腿。 “大海,这小丫头装神弄鬼,一定是阴沧和王银香那两个老不死的东西来咱们店李里买东西的时候偷听到了咱俩说话,然后告诉这死丫头的!”女人摇晃着男人的背心带,“杀她灭口,先封住她的嘴!” 胖男人一听,立马推开女人:“你个老娘们疯了吗?杀了她后怎么办?阴沧和王银香会找来的!” “不然还能怎样?大不了咱们再解决王银香和阴沧那两个老家伙,实在不行把阴吉那个病秧子也给做掉,到时候再想办法处理尸体!反正现在是晚上,村里的老头子老太太基本都睡了,除此之外,咱还有别的办法吗?”女人猛拍胖男人的后背,试图把他拍醒。 男人如梦初醒,是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不想蹲监狱!即使杀人也无所谓!能瞒得过一时是一时! 男人跑到厨房,奔向菜刀架子。 刀子是杀人最常用的利器,它可以一击毙命,防止对方逃脱,可以给自己节省不少体力和时间。 阴佰衷也快速上前阻止,因为她知道,如果让胖男人拿到了刀,自己就必死无疑,而且还撑不到警察来,更恐怖的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和大姑也有可能受波及! 女人一下子拦住她,并迅速用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大海,快动手啊!” 阴佰衷一下子慌了神:完蛋了,我失败了,我没挺到警察来! 这时,一个啤酒瓶子突然在男人的背后悬浮起来悬浮起来,下一秒,它迅速砸在了胖男人的后脑勺上! 只听“啪”的清脆一声,啤酒瓶碎裂了,溅出来的啤酒流了男人一头一脸一身。把他砸的七荤八素不分西东,两眼前一抹黑。 “见鬼了,怎么回事?大海,快站起来啊!”女人慌里慌张地伸长脖子大喊着,试图叫醒胖男人。 见自己的呼唤不起作用,女人只好单手锁住阴佰衷,单手去捡掉在地上的刀子。 单只手的力气明显小多了,阴佰衷抓住机会,对着女人胳膊上最柔软最脆弱的部位狠狠一咬,她感觉自己都快把对方的肉给咬下来了。 “啊!”女人惨叫起来,立马松开阴佰衷,看看自己的胳膊,一缕鲜血如河流一般淌下来。 男人也在此时挣扎着向刀子的方向摸去,却被阴佰衷一下子把刀踢到了更远。 “你们杀了我也没用的,我已经让亲戚报警了,你们躲不掉的!”为了暂且镇住他们,阴佰衷说出了让这对男女崩溃的话。 “他妈的,你这狗杂碎,我杀了你,咱们一起死!”男人已经情绪失控了,他扑倒了阴佰衷,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快来啊……快来啊!慢死了,我要撑不住了!阴佰衷双眼翻白,脸部通红,马上就要窒息了。她的指甲死命地挠着男人的胳膊,但都无济于事,她慢慢睁开眼,发现男人的脸离她较近,便飞快地用手指戳向他的右眼。 “啊啊啊啊!”男人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他的整只右眼都红了。 警车的鸣笛声也在此刻响起,周围受到惊吓的村民都好奇地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包括阴佰衷的姑姑和祖父母。 阴佰衷趁着他们发呆,吃力地爬起来,飞奔出屋子,跑向警车,抓住一个瘦高警察的衣襟,哭喊着:“叔叔,救命啊,那个人他要杀了我!”她是真的怕了,想起那把差点要了她的命的菜刀,她就浑身发抖。 “小姑娘,冷静下来,叔叔会保护你的,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瘦高警察耐心地安抚着她。 “我来这附近玩,无意间听到他们说几年前自己下耗子药,不小心毒死了一个小男孩,还把他的尸体埋在了粪坑下面!”这是阴佰衷早就备好的台词。 “他家就爱下耗子药,可怜了我那条大黄狗啊,陪了我五年啊,就这么活生生的让他毒死了!”一个手拿蒲扇,穿着白背心的老头指着胖男人说道。 “我家养的猫全让他下耗子药毒死了!”一个中年妇女也唾骂着.“你不喜欢猫就别看啊,它们招你惹你了?我早就料到你是个祸害!连个小姑娘都要杀,你简直是变态!” “我听说那小子失踪后,他妈也疯了,唉,没想到是让他用耗子药毒死喽……咱们一直守着个杀人犯生活了这么多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也随声附和着。 男人被村民的唾骂声包围了,他心虚地低下了头,一动不敢动。 “排查他们家的粪坑!”瘦高警察下令。 于是,来的几个警察和好几个村民拿起工具,挖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在拿手电筒给他们照明。 终于,在一片恶臭的粪土底端,他们发现了一具孩童的尸骨,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也烂光了,隐隐约约能看见是红蓝色。 “对!这孩子失踪的那天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服!”一个村民指证,“我说他这几年怎么不把粪坑里的粪土全都清理走呢!原来是他把孩子藏在这里了!这个挨千刀的!” “先生,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并配合我们的工作!”瘦高警察声色俱厉地说。 胖男人和那个妖艳的女人瞬间瘫倒在地。女人的脸色在鲜艳的口红的映衬下格外煞白。 阴佰衷远远地看着他们被押上警车,这时,她才发现阴吉、王银香和阴沧正在焦急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衷衷,你怎么不听话?我让你不要去那里的!”阴沧不断地拍着孙女的肩膀。 “别责怪她了,孩子本来就吓的够呛,现在先带她回家!”王银香说着,拉起了阴佰衷的手。 “我……很好,奶奶,我没事,放心吧……”阴佰衷一边说,一边悄悄回头看。 那个穿着红蓝衣服的小男孩向她露出天真的笑容:“谢谢姐姐,祝你平安!” 阴佰衷也回之微笑。 第二天,阴佰衷听见周围的村民都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事,而红房子周围,包括那个埋藏罪恶的粪坑,都被黄色的封条围住贴住了。胖男人依旧穿着那件黑背心,他戴着手铐,指证着自己作案的地方。 她试探性地来到一间废弃长满杂草的房屋,果然又看见了那个疯女人。 她的手里正捧着一块干馒头,胡乱地啃着。 阴佰衷走过去,递给她一块巧克力:“我没有别的好东西,只有这个了,拿去吃吧……”她依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但她却无法让她的精神恢复正常。 女人浑浊的眼珠看着巧克力,突然变得喜笑颜开,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巧克力,看着红蓝色的包装纸,笑嘻嘻地说:“谢谢,我儿子爱吃甜食……我要留着,我要留着等我儿子回来,我们一起吃,我们一人一半……” 阴佰衷感觉自己的鼻子酸了,但她还是残忍地告诉了女人:“阿姨,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是误食老鼠药被毒死的,红房子里的人为了掩盖罪行把他埋在了自家粪坑里,现在,他们已经遭到报应了,他们被警察抓走了……”说完,她便转身就走,她没有看那女人的神态,不只是不忍,还是早有预料…… 9.坠落之地 阴佰衷搬家了,她搬到了市中心的皇仙大酒店,这个酒店和六个居民楼捆绑在一起,左边是六个高大的居民楼,里面住着各国的人,右边则是酒店楼。 这里是永华区的最高地势,而且阴佰衷家住19楼,视野自然是不言而喻,酒店周围还全是商场夜市,生活自然很方便。 家里的面积也由原来的90平变成了170平,活动的空间变大了不少,阴佰衷自然很乐意住在市中心,并且在这里读最好的初中。 但是,我会交到新朋友吗?我会再遇到像小学一班里的某些讥讽她、欺侮她的人吗? 她一直都没把这些心事告诉父母。 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当然是军训了。 虽然已经快到秋天,太阳却依旧很毒辣,几乎要把操场的草坪给烤焦。 站在烈日下暴晒,阴佰衷很后悔自己没擦防晒霜。 “休息十五分钟!原地解散!”教官的声音把阴佰衷从眩晕中拯救了出来。 阴佰衷独自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喝着水,孤零零地看着她的新同学们说说笑笑。他们大多都是一个小学的,市内的许多小学的学生家长都期望孩子有个好发展,才把孩子们送来整个永华区最重点的初中——华七中学。据说这里有着最严格的管理制度,而且进来的学生都是学习成绩优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阴佰衷的班级有52人,只有她和其他三位同学没有才艺,这让阴佰衷的脸瞬间无光。 班级里有一位存在感极高的女生,叫卓樨,她长相甜美,成绩优异,更让人惊叹的是,她学过五花八门的才艺,都是满级,参加竞赛得到的荣誉证书堆积如山,甚至在百度上都能查到她的资料视频mv,可谓是老师同学们眼中的小明星了,而且卓洁樨的家境也是极其优越的,她身上的种种优点都是阴佰衷没有的。 阴佰衷头一次感到自卑,看见被众星捧月的卓樨,她也头一次去羡慕别人。想想自己小学的时候也是如此吧……因为当时她班级里的学生都没什么才艺,所以拼的仅仅是学习成绩,而且,卓樨的成绩似乎也在她之上呢! 她有些郁闷地低下了头。 “你别在那里坐着啊,过来吧,咱们三班在那里呢!”卓樨突然喊了她一声,并腾出一个空位,邀请她到身边来坐。她想给每个新同学留下好印象,这样方便在以后三年的学习生活中不受影响。 “哦,谢谢你了,但我觉得这里很凉快,而且人比较少,不热。”阴佰衷谢绝了她的好意。反正自己也和她不熟,聊不上什么。 周围的新同学都纷纷向她投出奇怪的目光。 “她是哪个小学的?” “不认识啊……没见过……” “我感觉不是市内的。” 市内两个字让阴佰衷有些恐慌,她害怕她的新同学们知道她是市外的学生而嘲笑她是土包子,这样,她在小学时被同学嘲笑侮辱、联合欺凌的噩梦又要开始了。 “好的,但你小心点吧,今年蚊子很多,小心被它们咬到了。”卓樨对阴佰衷的拒绝并不尴尬,反而对她更加关心,这让阴佰衷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得跟她说声谢谢……阴佰衷这样想着。但她这么受欢迎这么活泼的人,到哪里都是有人跟随的,自己有怎么会找到和她独处的机会呢? 放学的时候,新班主任吴品,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班主任询问谁家可以买一些清扫工具,卓樨第一个自告奋勇要买拖布,阴佰衷也举手要买扫帚,毕竟,自己小学的时候也是经常给班级买用品的。 “好的,那么这些同学第二天就把清扫工具带来吧,卓樨你负责登记一下,等我们以后正常上学了给这些同学加分。”班主任看着卓樨,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阴佰衷不太喜欢这个班主任吴品,因为感觉她“绝非善类”,因为她从那个老师的眼中看到了尖酸刻薄、老谋深算,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第二天,阴佰衷把扫帚交到班级门后的柜子里,在纸上登记自己的姓名,卓樨在一旁看着。 登记完后,阴佰衷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趁大部分人不注意,塞给了卓樨,然后没等卓樨反应过来,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那个,你是哪里的?”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略微矮小的女生悄悄转过头问她。 “我是永华区市外的,就是那个千华小区……”阴佰衷不想欺骗什么,即使她怕被嘲笑。 “哦,听说过,那个地方可安静着呢!”黑皮肤女生眼中毫无半点轻蔑之意,这让阴佰衷吃了一惊,“我叫滕永菲,我虽然是永华区市内的,但是我在这个班级里也没个认识的人……我能认识你吗?” “当然可以,我叫阴佰衷。”阴佰衷的心头一回放松了下来。她可以不是孤单一人了。 “阴佰衷?是殷勤的殷吗?”滕永菲仔细回忆着百家姓。 “不,是阴阳的阴。”阴佰衷并不奇怪别人会写错她的姓氏。毕竟,阴这个姓在全国真的是寥寥无几的。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个声音并不是滕永菲的,而是卓樨的。 阴佰衷回头一看,发现卓樨正站在她背后,手里拿着刚才阴佰衷给她的纸条。 “你怎么这么害羞啊?为什么你昨天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呢?”卓樨很奇怪地看着她,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这个人她该不会是对我心存偏见吧……虽然她不用在意阴佰衷是否会说她坏话,但人言可畏,她并不想被再次卷入绯闻的漩涡。 “我说过了,只是觉得大树下更凉快,更有空间而已……”阴佰衷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她的心思被卓樨看透,卓樨心里有一丝不满:她从小乖巧懂事,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从未被别人如此冷落过,可现如今这个阴佰衷两次让她吃闭门羹,她又怎能好受? 阴佰衷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继续和滕永菲聊天。 初中生活真的和小学有很大的差异,作业量明显增加,而且难度系数也比小学不止高了一个度,特别是数学科目,阴佰衷竟然出现了很大的知识漏洞,这导致蒋蓝对此十分担心,原本对阴佰衷学习很有自信的她,第一次催促监管起了女儿,甚至有好几次还批评了她,这让阴佰衷一时间难以接受。她头一次对母亲产生了厌烦情绪。 不过,现在的同学可比小学时的同学素质高多了,而且学校里还有之前在小学从来没看到过的表演活动,在看到很多同学对此并不感兴趣之后,阴佰衷更加觉得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阴佰衷意料之内地被数学拖了后腿,150分才考了98分,幸亏语文和英语给她向上拉了一些分数,她的总成绩才排得班级20名。 这是她从没得过的成绩啊!小学时她的成绩哪次不是班级前三?再看看别人的成绩,卓樨班级第五,滕永菲班级第一、年纪第六,连平时作业不做、小考不合格的郭家珏都考在班级13名,上课睡觉的阴智恩数学都比她高一分呢! 我怎么啦?阴佰衷几乎要哭出来了。刚上初中时,本以为自己的成绩依旧可以像小学一样优异,自己依然可以做“人上人”,但如今的成绩简直就是啪的给了她一耳光! 回到家,蒋蓝看了她的成绩单,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数学考的太差了……总成绩也很差,我听说凌薇这次考了班级第七名呢,你们俩暑假补得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哦,对了,我听说凌薇所在的718中学出题简单,而你们华七中学出题难,要不然我把凌薇中学的试卷给你做做?” “好的!”阴佰衷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就说嘛,自己怎么可能只会考这点分?原来是自己的学校出题太难啊!也难怪,毕竟华七中学是人才聚集地嘛。 阴佰衷答完了卷子,心中自然也有了谱:这张卷子满分100分,一道大题没做上,选择题两道不确定,至少也可以得80分,凌薇也才考了85分而已,就算差,也不会差太多的。 “衷衷啊,你这题做的……”蒋蓝的眼里充满了失望,阴佰衷走过去看了看自己的分数:57分!怎么可能?连及格分数都没达到?还不如华七中学出的卷子呢!一股无名的愤怒和恐慌冲上心头。 “你的数学出现了很大问题,衷衷,你以后要多刷题,你现在欠下的债还不算多,你一定要撵上去啊!你这次的成绩……”蒋蓝欲言又止。 “老师说我只能考上小重点高中。”阴佰衷嗫嚅着。 “是华八高级中学吧……那个高中全是艺术生特长生……哎……衷衷,努力吧……”蒋蓝拍拍阴佰衷的肩膀。 半夜,蒋蓝和阴佰衷都失眠了。 “怎么办呢?衷衷的成绩怎么会下滑的这么大?难道真像他们说的,小学学习好的人上初中都没有了后劲?”蒋蓝担心极了。 “你听他们瞎扯淡干什么?没关系的,咱们给衷衷找个数学补习班,补补就上来了!”阴庚安慰着妻子。 自从月考之后,班级里就像定了一个等级制度,成绩越靠前的同学就越受欢迎,甚至是班主任吴品也凑上前去跟他们有说有笑,而对于那些成绩倒数靠后的同学,吴品那可是极尽所能地讽刺。 阴佰衷的成绩是中等,得不到老师的偏爱,但也不会被老师冷嘲热讽,这是她唯一感到庆幸的了。但她也有着从未有过的压力:之前小学的时候她每次去补课,她都是补习班学习最好的,而现在她居然快要跟不上补习班老师的速度了!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期中考试后,阴佰衷的排名从20名落到了29名,同学们对她的态度更加冷淡,几乎把她当作一个透明人,更有甚者还故意排斥她、翻她白眼,以数学课代表唐臻意、邻座闻应知为代表。更可气的是一个名叫张晋宇的男生,一见到她就像见了鬼似的,躲躲藏藏就为了逃离她身边。这让阴佰衷很不舒服: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惹你,你怎么就这样嫌弃我?后来才知道,闻应知嘲笑她的数学成绩,被她在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此后闻应知便联合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说阴佰衷的坏话,说阴佰衷有暴力倾向、阴佰衷故意打男生是因为她想和男生来个亲密接触,听到这里,阴佰衷都要吐了。 解释是没有用的,她知道。不去理他们,反正这种事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不是吗?先把成绩搞上去,堵住他们的嘴!她觉得嘴巴里全是酸水,鼻子也是酸酸的,眼眶里有些湿热,她捂住头,不让别人看到她快哭了…… 这一幕恰好被卓樨看到了,她的心里终于有了些底:阴佰衷现在至少被一小半人排斥着,这就说明自己将来在和阴佰衷发生矛盾时,至少会有这一小部分的人来给她撑腰,再加上自己现在班级前五的成绩,剩下的同学们也不敢说什么,所以阴佰衷根本就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 她的成绩是中下等,又怎么可能反超我呢?卓樨这样想着,嘴角微微上扬…… 10.外国网友?? 蒋蓝细心地烹饪着菜肴,她尝了尝汤汁的味道:嗯,真是太棒了! 她把最后一盘菜放在了女儿的碗边——那是阴佰衷最爱的糖醋排骨。 阴佰衷现在已经是初一下册了,这学期经过她不屑的努力,她的成绩从班级三十蹦到了班级前十五,而且超越了所有的小学同学,班主任吴品告诉她,阴佰衷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大重点高中,只要再努努力并把成绩保持下去,阴佰衷就可以读上全区最重点的高中——华一高级中学了。这让蒋蓝又看到了希望。 “抱歉啊,阴佰衷,我实话跟你讲,我曾经认为你会排斥我、说我坏话……”放学后,卓樨向阴佰衷敞开心扉道了歉。一学期的相处以来,卓樨发现阴佰衷的与众不同,她不参与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她能做到谦虚自省,她没有什么坏心眼,也不爱八卦,总而言之,她真实、不虚伪做作。她是卓樨在这个学校唯一能信赖的过的人了。在了解阴佰衷的真实为人之后,卓樨也对阴佰衷产生了愧疚之情,她认为自己简直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蛋,就像惊弓之鸟一样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一棒子打死了所有人,差点因此失去一个好同学、好朋友。 “没关系的,我也被我的小学同学在背后说坏话了,他们说的话很难听,有一段时间我都不想上学了呢……”阴佰衷并不奇怪卓樨会这样想她,毕竟自己也是一个与卓樨经历相同的人,她俩还真是同病相怜。虽然这学期成绩算是突飞猛进,同学们、老师们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但曾经经受的苦难至今仍留在心中,使阴佰衷对这个班的同学有了心理阴影。 “你这周末有时间吗?咱们出来玩玩啊?”卓樨主动提议,她已经把阴佰衷当成朋友了。 “好的,但是我不能离家太远啊,毕竟我才刚搬来市中心,还不大了解这里的环境。”月考考试完毕后,阴佰衷也想稍稍微微放松一下。 “别担心,是永华商城啦,就在皇仙大酒店下坡,你家就住在那个酒店吧?”卓樨早就知道阴佰衷有些路痴了。 “那没问题了,我只需要回去跟我妈妈说一声就行了。”阴佰衷放心了。 正要与卓樨道别,就被卓樨叫住了:“对了,你想认识外国人吗?” 阴佰衷有些疑惑不解:“外国人?哪国的?问题是咱们能在这里看见外国人吗?” “当然!”卓樨自豪地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叫talk anywhere的软件,给阴佰衷展示了一个来自伊拉克的男性网友,“我在这个软件上认识了这个外国人,他叫Ayman,来自中东伊拉克,他21岁,就在昨天碰巧来了咱们的城市旅游呢!而且据说就在你的皇仙大酒店订了房间居住,他说他喜欢中国,喜欢中国人。并且,外国人还真是个急性子呢!”说完,她把聊天记录递给了阴佰衷。 阴佰衷看着聊天记录,皱起了眉头。 最初卓樨和那个名叫Ayman的伊拉克人聊天的时候,Ayman就热切地渴望要卓樨的照片:“send| me |your |photo,|I |want| to |look |at |your |beautiful |face!” 那时候是在半夜十二点,这时候自拍难免会发出声响而吵到卓樨的父母,所以卓樨用英语向他说明了自己的窘况,得等到周五放学后才能给他自己的照片,但男人不听,继续催促着卓樨:“give |me |your |photo |now.” 卓樨一定是快熬瞎了眼睛,才找到自己的一张照片发给了他。 Ayman发了个两眼变成红心的表情包,附带着一句话:“I |love |you,|I miss |you……”紧接着,他邀请卓樨视频通话,卓樨赶忙拒绝了,她向Ayman解释她的国家现在是半夜,父母都在睡觉,万一被发现会挨骂的,没想到Ayman竟然说:“ok,|you |hate |me,|thanks,|goodbye……” 卓樨一定是慌了,发了一大串英文来解释,这才使得Ayman回复她一句:“ok.” 这个叫Ayman的伊拉克人真的只是急性敏感吗?不知为何,阴佰衷对他没有好感。她继续翻看了下去。 Ayman: “I |am |a |Muslim,|I |hate |lies.” 卓樨:“I |know,|I |will |not |cheat|you.” Ayman:“good,|I |love |you!|If |you |do |not |hate |me,|you| should |talk |to |me |on |video!”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他分明就是在道德绑架!”阴佰衷破口大骂。 “你被这样说人家,没准儿***信徒需要绝对的坦诚呢!”卓樨见阴佰衷情绪激动地斥责自己的新朋友,赶忙为他开脱。卓樨真的需要几个坦诚的朋友,而这样的朋友出了阴佰衷外,又怎么会是她身边的同学呢? “那我们中国人也是保守的、需要别人理解的,他怎么就不能包容我们呢?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要这样委曲求全于他?”阴佰衷恨不得打醒卓樨,想交朋友也不用这样卑微吧! “哎,好啦,别说了,明天下午三点半,他会在永华商城的门口等着我们,到时候我们和他一起逛逛街,你也深入了解他一下吧,也许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卓樨拍拍阴佰衷的后背,她觉得阴佰衷此刻就像一只炸 药 包。 第二天下午三点半,阴佰衷穿着一件蓝莓图案的的天蓝色短衣和蓝白色短裤来到了永华商城门口,卓樨早已在那里等她,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连衣裙,配上点淡淡的橙红色口红、银色亮片眼影,显得她格外引人注目。不管是舞台上还是舞台下,卓樨永远是这么耀眼,可谁又能理解她背后的心酸呢? 卓樨身边还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上面纹了一些奇怪的白色图案,他穿的那双白色鞋子中间红黑交错,配上一副墨镜,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没遇见鬼,他是个活人,阴佰衷的眼睛这样告诉着她。 卓樨一见一身蓝色的阴佰衷,就向她招手:“阴佰衷,这里!” 男人也看见了阴佰衷,微笑着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径直走过去,抱住阴佰衷的肩膀,要亲吻她的脸颊。 阴佰衷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双臂,躲过他的嘴唇,用流利的英语口语说着:“I |remember |Iraqis| greet |each |other |by |shaking |hands!” 男人面露尴尬,随即正身自我介绍道:“My |name |is |Ayman,|what| is |your |name, |little |beauty?” “You| can |call |me ,|Yin,|it |is |my |family |name.”阴佰衷没有看他,走过去拉着卓樨的手。 “You| are |as |pretty |as |her!|Can |I |add |your |WeChat?”Ayman在三天前认识了卓樨,当他看到卓樨的照片后,他被卓樨的容貌深深吸引了,他这次来中国的目的不仅仅是来旅游的,也是来找一个未来的中国妻子,加入中国国籍、得到一张中国的永久居留证,因为中东地区实在太多战争了,他几乎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活着。听卓樨说她有个朋友也要来逛街,他自然是很乐意再认识一位女生的,毕竟没有一个男性会拒绝女性,当他看到阴佰衷后,他发现阴佰衷似乎更有吸引力。阴佰衷不化妆、不搽粉,不穿裙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冷的气息,与卓樨形成鲜明对比,特别是刚才对他的拒绝让他对阴佰衷更加好奇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卓樨,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给我的感觉不像好人!”阴佰衷悄悄对卓樨说,紧接着,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Ayman:“Sorry,|we |are |strangers!”这一句话把Ayman噎得够呛,他清楚地知道阴佰衷会是阻拦他和卓樨关系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所以,他得先攻破阴佰衷!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话,不怕阴佰衷不心软。 逛了一会商场后,卓樨提出要去一趟厕所,让阴佰衷和Ayman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她。 Ayman抓住时机,坐到阴佰衷身边,用最真诚的眼光乞求着她:“My |hometown |is |in |Iraq,|there| are |often |wars |there,|but| the |government |does |not |care |about |us,|so |I |want |to| find |a |Chinese |girlfriend |and | get |a |Chinese |permanent |residence |permit,|please |help |me!”他以为自己肯定把阴佰衷感动坏了。 “If| you |want| something,|you |should |work |hard,|and |then |you |will |get| it.”哪知,阴佰衷软硬不吃,撂下一句更噎人的狠话。 Ayman感觉自己的脑袋里灌满了岩浆,马上就要喷发了:这个油盐不进的死娘们儿,早知道应该告诉卓樨不让她打扰他们俩的私人空间的! 但他还是得装作一副温柔的样子,因为卓樨从厕所里出来了。 Ayman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是他的电话号码:“Call |me |tonight,|my |love.” “But |my |parents |don't |allow |me |to |speak |so |loudly,|so……”卓樨为难地解释着。 “No,|don’t |refuse |me,|you |must |call| me |up!”Ayman的样子像极了外国电影里深情款款、陷入热恋的男主角。阴佰衷几乎要吐出来了:他装什么!他根本就不尊重卓樨! 她走上前去,抢过纸条:“Do |you |know| her |name?”这是个拷问灵魂的问题,足以说明这个叫Ayman的伊拉克人是不是真的在乎卓樨。 Ayman被问住了,他变得结巴,从他和卓樨认识以来,他光顾着表达他对卓樨的爱了,他根本就忘了问卓樨的名字! “You |are |a |selfish | person, |you | don’t | respect | our |girls. |Get| out! | Don’t| get |any | closer | to | my | friend!”阴佰衷毫不客气地挡在他和卓樨中间,当着Ayman的面,把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晚上,阴佰衷回到家,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拿起平板电脑就开始追剧,小墨则在她的身边呼呼大睡。 这时,平板电脑上方来了一条消息,是QQ的。 她点击上方消息进入QQ,发现是卓樨发给她的:“阴佰衷,那个伊拉克人老是来骚扰我,给我发一大堆消息,说想让我当他女朋友,我拒绝了他,他开始是妥协道歉,到后来又是那些话,我把他的微信删除拉黑了、软件上我也删除拉黑了他,连自己的账号都注销了,他还是不放过我!” “什么?这个无赖,没关系,你不用担心,这周末你别外出,他在几天后就会走的!”阴佰衷急忙安抚她紧张崩溃的情绪。 “可是不行啊!我太蠢了,我竟然告诉了他我父母会在周日出差,一周后才能回来,今天你来之前我还把地址告诉了他!”阴佰衷看到这一串文字后如遭雷击。 “你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意识啊!”不仅是卓樨,阴佰衷都快疯了! “我以为他是外国人,就值得信任呢……而且他还是教会信徒……就更不会干出坏事了……”卓樨绝望地哭起来。 “冷静,冷静!你别怕,我会来救你的,你放心睡觉吧……”阴佰衷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卓樨。 她怀疑卓樨是怎么考进班级前五的!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想交一个诚实的朋友,她才会无条件地相信外国人,从而引狼入室的吗? 她不能把这种事告诉自己和卓樨的父母!否则卓樨会挨骂挨打的! 真糟心,自己怎么总是碰上这些事啊? 11.另觅新欢 周日那天,阴佰衷几乎都在自己的卧室度过,她把语文英语要背诵的内容拿到了床上,一边背一边看向皇仙大酒店西门,那个车辆行人出入的口,一旦有身穿黑色衣裤和白色运动鞋的,她就高度紧张起来。 但很明显这无济于事,因为阴佰衷家住在19楼,而且还是在永华区最高地势。这是个什么概念?意味着你看到的大型商场都像一只小盒子一样大小,更别提人了。 但她还是得看看啊,要不然她良心上过不去。 阴佰衷有个习惯,午饭后必须得睡一会觉,她原本只想睡半个小时,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下午二点了! 她慌了神,赶紧打开平板查看QQ,发现卓樨在58分钟前就已经向她发出求救信息:“救救我!他来到我家门口了!” 阴佰衷一边慌忙穿上衣服,一边迅速在键盘上打字:“你现在怎么样了?千万别开门!” 卓樨那边很快发来消息:“我没事,我很安全,没开门,但他说他会在我家门口一直等着,直到我给他开门为止,家里也没有太多食物和水,况且我们今晚六点钟还得去补英语课呢,我该怎么办?” “你别怕!我来帮你!”阴佰衷安慰着卓樨,拿好钥匙迅速出了门。 一下电梯,阴佰衷就拔腿飞奔,一步也不敢停歇,一口气直接跑到卓樨居住的小区。 到了小区口,她向保安大爷求助:“请问刚才有没有一个外国人来过?” “有,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外国人,穿着黑衣黑裤,说他是那个叫卓樨的小姑娘的朋友,前来探望她,并且在她家住几天……”保安大爷对那个外国人印象极深。 “他是个流氓,具体的事情我说不清!总之卓樨有危险,你跟我去就知道了!”阴佰衷说完,直拉着保安大爷的胳膊。 保安被拉的差点摔倒:“好啦好啦,小姑娘,我再叫来我的两个同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阴佰衷和三个保安一起上了楼,来到了卓樨居住的那一层,果然发现守候在卓樨家门口的那个伊拉克人Ayman,他此时正坐在地上的一个垫子上喝着饮料呢! “卓樨,别怕,我来啦!还有保安,你安全啦!”阴佰衷大喊着。 一听到阴佰衷的声音,卓樨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透过猫眼看到了除Ayman意外的四个人后,开始向保安求救:“大爷,他是骗子,他不是我朋友,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出来见他就一直守在门外!我父母出差了,我害怕!”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肯定是跟踪人家小姑娘才找到这里来,连人家名字都打听的这么清楚,太可怕了!”一个黑皮肤保安扯着破锣嗓子怒骂着Ayman。 “我也真是个老糊涂,差点害了一个孩子!”阴佰衷求助的那个保安捶胸顿足。 “你这个洋贼,给老子滚出去!再让老子看到你,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一个长满胡子的保安撸起袖子就要一拳头打上去。 Ayman见势不妙,急忙夺路而逃。 待Ayman走后,卓樨才敢小心翼翼地把头从门缝里探出来。 “小丫头啊,刚才这个人太危险了,还是报警吧……”黑皮肤保安劝着卓樨。 “不用了,谢谢你们,你们已经赶走了他,这几天我都几乎不出小区,你们只要别让他进这个小区就行了……”卓樨不想把问题化大,“而且我完全不认识他,就算有监控,他把自己的脸包裹的那么严实,警察也难以抓到他啊……” “是的,你们只要谨慎一些,不让他进小区就可以了,她父母会在下周回来的!”阴佰衷也当然清楚卓樨在想什么。 “好吧,这几天我们会严加观察进出小区的人口的!小姑娘,你也要小心了!”大胡子保安点点头。 “阴佰衷,我还是有点怕,你进来陪陪我吧!”卓樨真的被吓怕了,她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好的,但麻烦你借我一下语文书,我还要背课文呢……”阴佰衷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课文字词没背完呢! 晚上八点,阴佰衷和卓樨下了课,从补习班走出来。 阴佰衷刚想和卓樨道别,就被卓樨一把拉住手腕:“佰衷,陪我回家,好吗?我还是很怕的……” “好的,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叫我?”阴佰衷不太习惯别人这么叫她,就算是小学时代和自己相处的最融洽的凌薇,也是在四年级时才可以这么叫的。 “这……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卓樨早就对阴佰衷对阴佰衷放松了警惕,她真正认可了阴佰衷。 “哦,是吗?谢谢,我们快些走吧……”即使早已知道阴佰衷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卓樨依旧受不了她的冷态度。 这种性格,真的很容易被欺负啊…… 那是最后一条通往卓樨小区的人行道了,即使有路灯,也依旧比较昏暗。 阴佰衷突然听见身旁的卓樨惊恐地尖叫了一下,随即,她的身边刮起了一阵风! 阴佰衷赶紧转头一看:卓樨被一个黑衣男子拉进了小树林里! 阴佰衷赶紧追了上去,也跑进了小树林,因为阴佰衷这时候还没有手机,所以她一路上跑的踉踉跄跄的,好容易才找到卓樨和黑衣男。 黑衣男把卓樨压在地上,扯开了她上身灰色棒球服的扣子。 阴佰衷气不过,直接冲上去抓住黑衣男的衣服,要把他从卓樨身上拉开。 黑衣人愤怒地骂了一声,那是阴佰衷听不懂的语言,不像是英语。 是Ayman!阴佰衷心中大惊,正当她发愣,她感觉她飘在半空中——她被Ayman甩了出去! “please!Don’t |touch |me |!”卓樨也意识到他是Ayman,泣不成声地乞求着他。 可Ayman哪里听的进去呢?他的脑海里全都是对中国永久居留证和中国妻子的渴望,又亦或是别的欲望。他等不了了! 阴佰衷的腰撞到了树干上,疼的要命,但听到卓樨的求救声,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翻爬起来,从背包里摸索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喷雾,里面装满了醋,她又翻出自己的笔袋,拿出壁纸刀,冲了上去。 这次她换了个方向,她绕了个道,来到卓樨的头上方,也就是Ayman的对面,数次用喷雾喷向Ayman的面部。 Ayman惨叫起来,但是手还是紧紧抓着卓樨的裤子,于是阴佰衷又拿着壁纸刀狠狠刺进他手腕上的皮肉里,然后用力向后继续切割。 手腕是人类 较为脆弱的地方之一, Ayman再也忍不住,他赶忙松开卓樨,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开始用伊拉克语咒骂着。 “卓樨,快起来!咱们趁现在赶紧跑!”阴佰衷快速扶起因受到严重惊吓而瑟瑟发抖的卓樨,连书包都不要了,迅速狂奔到卓樨居住的小区。 “阴佰衷,谢谢你,可是该怎么办啊,本想让你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咱们一起上学,但是你的书包……”卓樨简直没有脸面对阴佰衷了。阴佰衷简直是她的再生父母,三番五次救她于困境。 “没关系!让那个瘪犊子来吧!我跟他拼了!”阴佰衷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别说是Ayman那个狗杂碎,就是来一只恶鬼,她也能骂上几句!她天性就是如此,胆大放肆、无拘无束。 “小心!一定要小心!大不了书包不要了,我陪你书包和里面的课本,你也别冒风险啊!”卓樨害怕地哭起来。 “好啦,知道了,我不会有事的,鬼我都见过,还怕人?”阴佰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顿住了。 “你……说见过什么……”卓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事,我逗你玩呢,嘴漂了,再见,你早点睡吧!”阴佰衷说完,就出了门。 阴佰衷嘴上说着不害怕。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对方是成年男子,力气比她大得多,而且他瘦高,自己也一定跑不过他。 但她一定要去拿书包,她不想第二天上学没有课本学习。 她捡了块砖头,紧紧捏在手里,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她把眼睛睁到最大,仔细地观察一草一木后面是否藏着人,她的耳朵也几乎要竖起来了,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赶忙抬起拿着砖头的右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附近还是一片寂静,阴佰衷确认Ayman已经不在了之后,迅速捡起书包狂奔出小树林。 到了酒店门口,阴庚早已在等待自己的女儿了,她看到阴佰衷有些凌乱的衣衫和苍白的脸色,赶忙上前接过女儿的书包:“衷衷,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哦,爸爸,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条狼狗,它咬住我的衣服不放,它吓到我了,幸亏一个叔叔救了我呢,你放心,我没被咬到……” 阴庚仔细的检查了阴佰衷全身上下,发现没有一处皮肉伤,这才稍微放心:“回去早些睡吧,别学习了,明早早点起来好上学……” Ayman紧紧捂住自己腕上的伤口,它已经去医院用纱布包扎好了,暂且止住了血。 那个该死的女表 子!Ayman刻毒地咒骂着,他的好事回回被阴佰衷搅黄了,这次又被她重创了!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他打开手机放松一下心情,发现自己的talk anywhere的软件上来了消息,点开一看竟然是一个中国女孩儿给他发的,他看了看那女孩的空间,瞬间移情别恋了。那女孩简直长的比中国女明星还美丽、还有气质啊!棕黄色的卷发俏皮可爱,一双大眼睛灵动迷人,樱桃小嘴嘟起来不知要勾走多少男人的魂! 他赶紧用英语回复了那个女孩:“你是中国人吗?你有男朋友吗?” 那女孩也很快用英语回复了他:“是的,我想找个外国男朋友。” “太好了,我也想找个中国女朋友呢,我的家乡是伊拉克,我饱受战争之苦,我想在中国定居,我想拿到你们中国的永久居留证和绿卡,你能帮我吗?”Ayman有些忐忑地问道,毕竟他可是被阴佰衷的毒舌攻击过的人。 “你太可怜了,我一定会帮助你的,我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了吧?我能和你视频通话吗?”女孩儿的主动更让Ayman兴奋。 “当然,当然,我的宝贝!” Ayman接受了她的视频邀请,发现她比照片上更美,不由得问:“你现在在哪?” 女孩笑了:“傻瓜,我和你一个城市啊,我下方不是有定位吗?” Ayman向下一看,果然是在永华区! 他接着问:“明天我们见面吧?” “好啊,在黑曜公园见面如何?”女孩很爽快的答应了,“我叫文姒,你叫Ayman对吧?” “是的。”Ayman答道。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外国人,明天我们见面,如果我感觉我们合适,我就会带你见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会同意我和一个外国人结婚的!”这句话,让Ayman瞬间觉得他的春天要来了! 他终于要摆脱那个火 药 桶国家地区了!他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了!他再也不用担心 炮 弹会来夺走他的生命,他还可以和一个美女结婚,他们生出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12.甜蜜的陷阱?? 晚上七点半,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Ayman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精心地打扮自己,他把自己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上的灰尘提前清理的干干净净,还反复转身检查自己的身上到底有没有瑕疵,在确认一切完美之后,他才自信地戴上了墨镜,走出酒店房门。 他用手机地图搜索着黑曜公园,费了好大力气几经曲折才来到那里。 那个黑曜公园果真“人”如其名,一片阴森森的景象,明明是夏日的夜晚,却刮来一阵真让人脊骨发寒的怪风,四周枯死的树木在夜的粉饰下张牙舞爪,像一个个干枯瘦弱的老巫婆一样,地上也全是落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秋天来了呢! 中国女人怎么都这么古怪?还是说她想捉弄我?Ayman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在试探我的胆子大不大呢!确实,不论是在动物世界还是在人类社会,雌性的择偶标准不仅仅是看雄性的外貌,更是要看智慧和勇气,如果连一颗勇敢的心都没有,该谈什么找伴侣? 想到这里,Ayman挺起胸膛,朝文姒绅士地一笑,并对她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开始自顾自地用英语讲一通:“我叫Ayman,来自伊拉克,这次爱中国旅游的同时想找一个中国妻子,并且拿到一张中国永久居留证,现在快点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吧……” 文姒咯咯地笑了:“你还真是猴急呢,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Ayman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接着,他又说:“带我去你的家,我要见你的父母,到时候我再好好了解你!” 文姒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恢复到以前的甜美可爱:“好啦,我已经把你的照片给我父母看了,也把你遇到的困难跟我父母说了,我父母很同情你,也很看好你,所以他们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真的吗?”Ayman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他百分之百可以加入中国国籍了!他以后的日子就安全了! “当然啦,但是我的父母出远门了呢,这几天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家,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点害怕,我能来你家住几天吗?”文姒可怜巴巴地乞求着。 Ayman真是心花怒放,美女的请求,他怎会拒绝?他又开始趁火打劫:“当然可以,但我住在酒店,所以咱们只能睡一张床了呢……”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不都是男女朋友了吗?况且我父母还同意了呢!”文姒没有半点犹豫,答应了下来,接着,她伸出她雪白的手,牵着Ayman,上半身紧紧贴在Ayman胸膛上:“我更喜欢有男人保护的感觉……” Ayman的喉咙咕噜了一下:文姒穿着一件白色的一字肩露脐装,胸前隐隐约约露出一丝**,紧贴着他的胸膛。他几乎要幸福地晕倒了。 “咱们快回酒店吧,快点!”他拉着文姒的手,大步流星地往自己订的酒店方向走去。 他还是像对待卓樨那样对待文姒,对待任何女性,从来不尊重她们的感受,不在乎她们的想法,急于求成,殊不知爱情这个东西得靠时间的磨练。 阴佰衷这时正好发现自己的英语练字帖落在了学校忘带,就告诉蒋蓝自己要回学校拿点东西。 “你这孩子可真粗心,让你爸爸开车送你去吧!”蒋蓝看向正在看电视的阴庚。 “算啦,我打车去吧……”阴佰衷不想在车上被阴庚絮絮叨叨地数落,就决定自己去学校。 她下了电梯,发现Ayman正牵着一个年轻的美丽女子走进通往酒店的电梯! 刚离开卓樨,又去找别的女人?阴佰衷怒了:他简直就是个混蛋、渣男!她推测的没错,Ayman不是个专情的男人,对于女人就是玩玩就扔了的,从她不在意他人的想法这点就可以看出来。她真想往他脸上狠狠揍一拳,看到他鼻青眼肿的样子,再在那个女子面前揭发他,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女人并没有反抗,反而面带笑意,说明她不是被Ayman强迫的,在Ayman的拉扯下,她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情愿,说明她对Ayman这种自私的性格也并不反感,所以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反而显得自己莫名其妙。 让他们自得其乐去吧!至少我和卓樨是暂且安全了!阴佰衷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拿作业呢,匆匆跑到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去学校。 Ayman带着文姒回到酒店房间后,迫不及待地把文姒压倒在了雪白的床上,正要扯下她的一字肩,就被文姒一把抓住了手臂,那力气大的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柔美女子。 “你要干什么?”文姒故作惊讶地用流利的英语问。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了吗?”Ayman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可是我们还没结婚呐……”文姒单纯如小鹿般的眼睛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Ayman真的忍不住了,他的声音变得瘖哑:“宝贝,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我是穆 斯 林信徒,我需要别人的信任,我也保证我不会背叛你、会好好照顾你!” 文姒显然是被感动到了,她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下来,眼神也变得迷离 诱 惑:“好的,我相信你,但我能洗个澡吗?我怕弄脏了你的床单呢……” “不用!不用!宝贝,你是我见过的最干净、最真诚的中国女孩了!”Ayman早已**焚身,他疯狂的亲吻着文姒的玉颈和锁骨。 文姒也没有反抗,她好像很享受似的抱住Ayman的后背,但是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就像夜晚黑森林出来打猎的狼一样…… 好不容易说服值班的门卫大爷,阴佰衷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走到了三班,打开门口的灯,走到自己的桌子前,翻出了桌箱里的英语字帖。 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有一层灰尘,可能是刚才摸了学校的窗台下的缝隙吧。 她又拿了一包纸巾,用右胳膊夹着英语字帖,一边走一边擦拭着手指。 走出校园,她打算再打一辆出租车,但是却很奇怪地发现原本随处可见的出租车竟然一辆也没有了!好不容易等来一辆,还是坐满人了的! 真讨厌,看来得换个地方了。阴佰衷决定先向前走一段距离,再试着看看。 走到十字路口,发现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刚刚烧纸完毕,她满头白发,悲惨地抽泣着,泪水和鼻涕不断涌下来,她不断地用手擦拭着,却越擦越多。 阴佰衷见她可怜,便摸出那包没用完的纸巾,抽出了一张给了那中年妇女:“阿姨,擦擦吧,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 “谢谢……小姑娘,你真是好人……”妇女感激地接过纸巾,擦拭着被泪水覆盖的脸颊。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下来一个同样是五六十岁穿着灰色短袖中年男子,他走过来,拍拍那个痛哭流涕的女人:“行啦,别哭了,女儿没了,我难道不心疼吗?可日子也要照样过啊!” “你说什么?她是我们的女儿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果让那畜生一样的网友害死了!她都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他还不放过咱们女儿,把咱们女儿杀了,还把她……”女人再也说不下去,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看到更多的泪水流下来,一张卫生纸显然是不够用了,阴佰衷赶紧再抽出一张,帮女人擦拭着泪水。 “谢谢你,小姑娘……哎……这么多年来,他们都说我老婆烧纸时哭得像鬼一样,特别吓人,好几次骂了我和我老婆,让我们滚远点,别吓着小孩,你是唯一一个不讨厌我们的……”说着,灰短袖男人的眼睛也湿润了。人哭了,不是因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在他受尽委屈时有人突然安慰他、帮助他。 “没关系。”阴佰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们夫妻俩。 “好啦,纸烧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对了,小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很危险的!”灰色短袖的男子好心提醒着他。 “我的作业落学校了,我出来拿,可是现在打不着车了,所以我决定继续向前走走,看看有没有车……”阴佰衷解释着,她也不愿意在外呆着。 “我们开车送你回家吧,你家住在哪?”男子主动提出要帮助阴佰衷。 “好啊,我家在皇仙大酒店,不难找的,直走就到!”阴佰衷爽快地接受他的帮助。天色已晚。她急于快些回家完成作业,然后复习课文背诵,而且还能省下10元车费,省钱又省时间,何乐而不为? “太巧了,我们也住在那里呢,快上来吧!” 一路上,女人都是不言不语的,只有那个男人一边开车一边问阴佰衷问题。 “小姑娘,你是华七中学的吧?” “是的。” “我姑娘曾经也是那里的学生,听说那个学校可严格了呢,初三时为了体育考试全员通过,一天要跑二三十圈呢……” “嗯。” “小姑娘,你将来想干什么?” “英语老师。” “为什么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老师工资多、假期多吧!” “不,我想保护那些成绩不好受到老师歧视、被校园霸凌的学生。” “天啊,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老婆啊,如果文文也能这样该多好?如果她是我们的女儿该多好?” 女人终于发话了:“你说什么呢?咱们女儿哪块不好了?这个小姑娘固然善良,但你也不能说咱们女儿不好啊,你怎么能说自家人不好呢?” “她小时候就只想着将来怎么找个有钱的工作和富二代男友,却从来不关心别人的想法,这是她唯一的缺点……”男人的声音突然卡顿了,接着,他们就一句话也没有了。 周六那天早上,阴佰衷早早被母亲蒋蓝叫醒了:“衷衷,妈妈今天带你出去购物,让你买零食和猫罐头怎么样?” 阴佰衷听后一下子弹起来:“真的吗?好啊!可以带着小墨一起去吗?” “啊?小墨不是很胆小吗?它不敢去的吧?”蒋蓝有些怀疑地看着正在埋头吃着猫粮的小墨。 “没关系的妈妈,放心吧,小墨长大了,敢出去了,大不了我抱着它,它很轻,我单只手就能抱着它,所以我照样可以帮你拿东西!”阴佰衷信誓旦旦地保证。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小墨已经不是小墨了,它的身体里还住着椰子。 “好吧……”蒋蓝只好同意了。 “等一下,衷衷,昨晚爸爸出去跟朋友喝酒,他说要给你送一个礼物!”阴庚一边叫住收拾好准备出发的母女俩,一边拿出一个普兰的小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只小巧可爱的天鹅银项链,天鹅浑身被变色钻石镶嵌着,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是施华洛世奇的,新到货的!”阴庚给他的宝贝女儿戴上了。 “天呐,真漂亮啊!”尽管阴佰衷对珠宝不感兴趣,但这个项链真的是太好看了,连她都被吸引了。 “带着出去吧,你是小姑娘,也快长大了,需要一点装饰了!”蒋蓝拍拍她的肩膀。 下了电梯后,蒋蓝和阴佰衷决定先到酒店下的早餐店买早餐吃。 由于时间还早,再加上今天是休息日,早餐店里的人自然不多。 蒋蓝先去点餐取餐,阴佰衷则挑了个座位坐下等待母亲。 这时,早餐店的门又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一字露脐上衣的女生,染着头发、戴着美瞳,她举止轻浮,腰部一扭一扭地走向柜台。当她经过阴佰衷时,目光停留在了她脖子上的施华洛天鹅项链上:“小妹妹,这是施华洛世奇的项链吗?”一边问着,一遍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项链上的水钻。 “是……是的……”阴佰衷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总感觉这个女子有点眼熟。 对!是那天跟Ayman进酒店的那个女人!阴佰衷要抬起头看看她的面孔,目光却停留在了她的脖子上:上面布满了奇怪的小红印,一个个的,倒也不像过敏。 蒋蓝端着餐盘走过来了,她看见那个穿着一字肩衣服的女孩脖子上的红印,又看到她抓着女儿的项链不放,登时心生厌恶,她快速走过去,啪的一下放下餐盘,用力拍打了女孩的胳膊:“离我女儿远点!衷衷,咱们换一个地方吃饭!” 阴佰衷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变得暴怒,只好快速地收拾东西,带着小墨找了个离女孩最远的地方吃饭。吃饭时,小墨却一直在看那个女孩,目光中充满了警惕。这让阴佰衷心里又变得不安稳起来。 “衷衷,将来不论生活有多么苦难,都不要变成那个女人的样子,懂吗?她那种女孩,糟蹋自己、糟蹋别人,是最没有羞耻心的!”走在去商场的路上,蒋蓝反复地告诉阴佰衷。 13.爱慕虚荣的代价?? “妈妈,我觉得那个女孩很可怕……”椰子悄悄告诉阴佰衷。蒋蓝突然肚子疼去了卫生间。 “你的意思是说……”阴佰衷猜到了最坏的结果。 “是的,妈妈,但我不敢保证,她是不是被鬼魂附身了……我只能判断出人类的身上有没有煞气,不能判断出他(她)是人是鬼……”椰子惭愧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你很棒的!”阴佰衷抱起小墨的身体,安慰着寄宿在它身上的椰子。椰子无数次验证了她的猜想,无数次把阴佰衷从“我是个疯子”的怀疑中拯救出来,现在,椰子是她的知音。 Ayman醒来,发现女友不见了,焦急地四处寻找。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开门啊,Ayman,我是你的妻子哦!” 那声音甜腻腻的,一听就是昨夜和他在床上共享极乐之娱的女人文姒。 他迅速地打开门:“宝贝,你去哪里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文姒抬起胳膊,晃了晃她手中装满包子和稀粥的塑料袋:“当然是给你买早餐了啊,看你睡得这么香,就没好意思叫醒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妖娆的动作让Ayman看呆了。 注意到Ayman的失魂落魄,她更是回眸,妩媚地一笑:“还愣着干嘛?快来吃啊!” Ayman立刻像一只黑色狼犬一样跑了过去。他想要的就是这种中国女人!对丈夫悉心照料、从来都不与丈夫发生纷争的好女人! 他期待着与她结婚的那天。 他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就听见头顶上女人柔媚的声音:“亲爱的,人家刚刚看中了一款新的项链呢,可是我手头上没有太多的钱……” Ayman听完,立刻走到行李箱前,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里面装满了刚刚兑换好的人民币:“拿去吧,宝贝,需要多少钱都可以!” 女人立刻笑靥如花,接过钱包,数出了两千块,拿走了,只留下Ayman痴痴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阴佰衷在酒店楼下喂流浪猫,其中有一只奶牛猫和一只老白猫是最讨人喜欢的。它们从来不欺负比它们弱小的猫,而且性格还很温顺,而且,那只奶牛猫好像还……很喜欢小墨…… “哎呀,小姑娘,又见面了呢,你也在喂猫吗?”那对不幸丧失女儿的中年夫妇从远处走来,女人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罐猫罐头。 两只猫见到更美味的猫罐头,马上丢弃了阴佰衷手里的香肠,跑向夫妇俩。 女人看着两只猫渴望期待的眼神,好不容易露出点笑容,她打开猫罐头,用卷折了的铁皮盖挖出肉块,放在地上,看着猫争抢。 “是啊,看样子它们更喜欢猫罐头呢。”阴佰衷有些酸酸地说,她的这些肠白买了。 男人看出阴佰衷的失望,也是很无奈地说:“这些小东西鬼精的很呦,跟谁都亲,谁有更好吃的东西就马上撂下你了,哎……” “算了吧,等改天再喂。”阴佰衷向夫妇俩到了别之后,收拾好包装袋离开了。 “老文啊,你说这只老白猫是不是又怀孕了?” “那可不,一天到晚吃那么多东西,有时候还翻垃圾吃,肯定是怀孕了,当初你怀孕的时候不也这样?胃口大的吓人。” “哎,你呀,就别提及这件伤心事了,小姒没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好好,不提了,小姒在那边过得一定不错,咱们走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阴佰衷突然觉得自己的父母很幸运,因为自己的女儿还健康的活着。 阴佰衷再次见到了Ayman,她出去买本子回来时见到了他。他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卓樨和自己,手臂上的纱布也还在,按理来说都这个时候了,伤口应该结痂了,他却还没拆纱布,他的整个身子消瘦了许多,脸颊上的颧骨都突出来了,藏在浅色墨镜下的眼睛有了浓重的黑眼圈儿,精神憔悴的样子让阴佰衷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但是那个女人却精神百倍,她一只手拉着Ayman的胳膊,一只手拿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钱包,一个劲儿地往酒店门口走。 文姒看到阴佰衷还带着那条新版施华洛世奇项链,不由得向她奔来,踩着高跟鞋的脚跑成了内八字,让阴佰衷不由得想笑。 “小妹妹,你这是施华洛世奇的最新款吧?多少钱买的?在哪买的?我怎么找不到?”女人问个没完。 阴佰衷想起母亲告诫过她的话,直接掠过她去按电梯按钮。 “等一下,小姑娘!”下一秒,女人干脆拦在她身前。 “我爸爸的朋友给我爸爸的,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请你让开!”阴佰衷不耐烦地回答,可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背后受到了一记重拳。 她回头一看,是Ayman!他正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她,口齿不清的用英语说:“回答她!回答她!不许你不尊重她!” 阴佰衷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一响亮的耳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没有命令我的权利!呸!人渣!” Ayman被打懵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文姒里马挡在阴佰衷和Ayman中间:“好啦好啦,你来别打了。小姑娘,求求你了,姐姐很想要这条项链啊,但不是给我的,是给我妈妈的,她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呢!” 呵!撒谎!当我是傻子吗?阴佰衷不屑地嗤笑了一下,继续按电梯按钮,只盼望着电梯能够快点下来,她好摆脱这对疯子。 “怎么了?衷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担心你了呢!”这时,电梯下来了,走出了一位中年男子,他就是阴佰衷的父亲阴庚。见女儿出去买文具很久不回来,就担心她,打算去阴佰衷常去的那家文具店找他。 “没什么,爸爸……”阴佰衷迅速躲在阴庚身后。 “啊,叔叔,我看你女儿项链好看,问她是在哪买的,她有点怕我来着……”文姒立刻强做解释。 “哦,我朋友是开珠宝店的,我资助了他一些,周五店里新开张,他就送了我一条最新款的施华洛项链。”阴庚倒对这个女人不反感。 “啊?那太好了,叔叔,我加你微信吧,方便咱们俩联系……”文姒立刻把手机微信的二维码给阴庚。 “好,他店里还有几款新的,明天我拍照给你,你说要哪条,我让我女儿带给你。” “ok,没问题,到时候你说要多少钱,我再把钱给你女儿!”文姒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答应下来后,阴佰衷和阴庚上了电梯。 “爸爸!妈妈说不能和那种女人一起说话,我也感觉她不是什么好人!”阴佰衷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她做了什么错事来证明她不是好人吗?她只是想买一条项链而已。衷衷,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喜欢这些美丽的东西,没办法,你是女孩子嘛……”阴庚却觉得是阴佰衷多疑了。他一直都认为阴佰衷和妻子蒋蓝一样,有时候会神经大条,看谁都不像好人。 阴佰衷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了父亲的手机,上面的好友验证信息让她大吃一惊:文姒!等一下,文姒……小姒……老文……难道说…… 不可能吧,只是巧合罢了!但事实很快又让阴佰衷失望:姓文的几乎和姓阴的一样稀少,巧合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发生,而且那个姓文的中年男子也说了姒那个音节。眼下最好找人确认一下文姒是否是那对夫妇的女儿。 晚上吃完饭后,蒋蓝让阴佰衷带着小墨出去走走,好好消化一下。 阴佰衷当然不会错过这最佳时机了,迅速穿好衣服乘电梯下了楼,寻找着可以询问的目标,但都让阴佰衷失望了,不过幸好小卖店的老板说皇仙大酒店大厅有一个保安大爷在这里工作十多年了,几乎什么事都知道。 阴佰衷便抱着最后的希望找到了那个满头白发的保安大爷。 “那个,请问咱们小区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姓文的女生?” 原本昏昏欲睡的大爷一下子来了精神:“小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去年刚搬过来的吧?这件事都是十好几年前的了,你怎么会知道啊?” “呃,是这样的,前几天去学校拿东西,看到一对夫妇在烧纸,那个哭声很吓人,后来发现他们和我一个小区,他们天天喊着文文、小姒之类的,我很害怕,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阴佰衷感觉谎言说得太多了,自己都编不过来了。 “哦,还真有一个叫文姒的女孩儿,但说真的,她不是什么好女孩儿,哎……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了钱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刚上大一就穿着名牌衣服,化着浓妆,还有身上的饰品手包什么的都是名牌啊,我这辈子都买不起,但她却能买得起,这是为什么?她被包养了呗,为此她父母跟她吵过好多次,哎!我估计她也是想钱想疯了,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富二代,那个所谓的富二代把她约到黑曜公园,不仅抢劫了她,还把她给奸 杀了!哎,多年轻的姑娘啊,就这么没了……她妈妈当时都哭晕了!”保安大爷一边喝茶提神,一边唏嘘着摇头。 文姒……是鬼……一个爱慕虚荣的贪财鬼。她生前因爱慕虚荣而死,死后化鬼也依旧喜欢奢侈的物品,而且还要害人。 即使自己不喜欢Ayman,她也要去救他,毕竟人命关天。 Ayman此时已经虚弱的快要睁不开眼睛了,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文姒喂他吃饭。 可文姒却做出了让他奇怪的举动:她走向似的行李箱,拿出自己的钱包就要走。 “回来……喂我吃点东西……我快饿死了……”Ayman吃力地伸出手,试图抓住文姒的胳膊。 文姒无情地嘲笑着他:“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就想追我?做梦去吧!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呢?你个傻逼!” 恶毒的话语如针一般扎进Ayman的心脏。 “你是我的妻子……你答应我要帮助我取到一份中国的永久居留证……”真心被辜负,Ayman的泪水流了出来。 “我只是你的女朋友而已,妻子什么的,是你给我定义的,我可没说啊,老娘我放下身段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还不满足吗?你最好给我闭嘴吧,咱们好聚好散!”文姒不屑地撇撇嘴。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Ayman哽咽着说出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他想过自己会随时随地死在伊拉克那个战争频发的国家,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中国。他犯了很多错误:爱情是双方平等的,从来不存在一方命令一方跟随这种自私行为,中国已不再是那个封建的国家了;还有,在爱情中,钱财是永远买不到一个人的真心的。 阴佰衷和小墨乘上酒店电梯,在出门时与要下楼的文姒正面碰上。 文姒先是一惊,接着又很快恢复笑颜:“哎呀,小妹妹这是来干嘛啊?” “你是恶鬼!你谋财害命!”阴佰衷指着她大声斥责:“你是个糟糕的女儿,你爸爸妈妈这么爱你,你却糟蹋自己买奢侈品,你活着贪图钱财,死了后还要谋财害命,你简直丧尽天良不要脸!” 文姒听了阴佰衷的谩骂之后,脸色逐渐变得暗沉,接着,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可怖惊悚的笑容:“天啊,十多年了,居然被人发现了呢……没办法了,本打算只杀那些狗男人的,可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啊!”说完,文姒的白色一字肩露脐装瞬间变成了鲜红色,像是被血染红了一样,她的四肢也变得干枯瘦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霉味,让阴佰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文姒伸出十只树杈般的手指,要刺进阴佰衷的喉咙,却被小墨扑上来一口咬住不放。 “啊啊啊啊!该死的猫,恶心!”文姒疯狂地甩着自己的胳膊。 阴佰衷再也看不下去,看到了一旁的保洁员留下来的清洁车,赶忙跑过去,搬起一只铁皮垃圾桶,将她用力扣在文姒头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是死后变成了丑陋肮脏的恶鬼,文姒依旧爱干净,眼见自己的头上被倒了黏糊糊的垃圾,文姒一下子甩掉小墨,更加疯狂地用骨瘦如柴的手抹掉粘在身上的垃圾。 “椰子,快跑啊!”阴佰衷慌不择路,带着小墨跑到了酒店的走廊尽头!身旁的安全通道也不知何时被紧紧锁死了,任凭阴佰衷怎么绞尽脑汁试图打开锁,那锁还是纹丝不动。 “咯咯咯咯……”文姒很快追上来,咯吱咯吱地转动着头颅。 “不许伤害妈妈!”椰子的灵魂指示着畏手畏脚的小墨向前,挡在阴佰衷面前。 “椰子,快划破我的中指!”阴佰衷突然想起中指血可以驱鬼辟邪,就想出这么个策略。 即使不愿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但在这关键时刻,椰子也只能照办了。 “你们在耍什么花样?呵,告诉你,就算你身边有这么一只猫灵,它也奈何不了我!”文姒说完,扑上去,用双手掐住阴佰衷的脖子,正当她要掰断阴佰衷的头颅时,她突然感觉自己额头中央火辣辣的疼,原来是阴佰衷把中指上的血都涂抹在了她的脸上! 被血溅过的地方无一不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几乎要晃瞎阴佰衷的眼睛。 有效果了!阴佰衷欣喜地想,她再次把手伸到小墨面前:“椰子,再抓几下,快点!” 椰子迅速在阴佰衷的中指上又划出几条不浅的口子。 阴佰衷几乎把中指上的鲜血涂满了文姒的整个上半身,直到文姒被一团金焰烧的魂飞魄散。 好一会儿,阴佰衷才从极度惊恐中回过神来,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遇见鬼,但这是她第一次遇见恶鬼,之前遇到的不管是鬼魂还是妖怪,它们的本性都是善良的,而这个文姒不同,她简直无药可救了! 她紧紧抱住小墨。 第二天早上,阴佰衷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父母在讨论。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咱们酒店发现了一具干尸,还是个伊拉克人的呢!” “哎,听说了,真惨啊,客死他乡。对了,说来也怪,我昨天加了个小姑娘的微信,因为她说她想要咱们女儿的那款项链,可是你看看今天早上她在我的通讯录里消失了!” “谁知道呢,现在的人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了,你该不会遇到骗子了吧?把手机给我看看!” 14.补课之路 阴佰衷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奇怪路线图:它扭扭曲曲的,像几条蜈蚣蜿蜒在手机频幕上,让人眼花缭乱。 她母亲蒋蓝换手机了,于是这个旧手机便给了阴佰衷,一来是方便阴佰衷出行,二来是省了不少买新手机的钱。 阴佰衷焦急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八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自己的英语小考还得过去再练练呢!真是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懒七点半起床啊? 她只好向卓樨求助。 阴佰衷:卓樨,你到了吗? 卓樨:当然,八点半就到了呢! 阴佰衷:那麻烦你告诉我地址,包括周围的显眼的路标商店!我太急了,我快迟到了! 卓樨立刻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上面是一家红色招牌白色大字的饭店,十分醒目。下面还带着一串文字:你先直走,然后你就会看见一个破败废旧的工厂,工厂前面有一大堆倒塌的木头,你绕过那堆木头,就会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条马路,穿过马路就能看到我给你拍的那张饭店的照片,饭店的右边就是一栋老楼,那里是补课的地方,记住在502啊! 在卓樨的指引下,阴佰衷果然找到了废弃工厂。这个工厂看样子已经荒废了有些年数了,灰色的工厂楼房周围被一层压抑黑暗的颜色包围,楼墙上还生满了墨绿色恶心的苔藓,楼房周围生满了不知名的树木,它们瘦瘦弱弱的,张牙舞抓活像一个个正在做实验的巫婆。 这地方可真瘆人,就不能挑个好地方吗?阴佰衷心里有些发毛,抱怨着老师不找个光明正大的地方补课。 前些日子,永华区市中心的一个男学生跳楼自杀,留下一张字条:“爸妈,抱歉我在班主任那里补课都没提升成绩,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你们省下一笔补课费了!” 这件事一被报道出来,就惊动了市长,市长下令彻查在职教师补课,所以阴佰衷的班主任就联合数学语文老师找了这么个偏僻、房租便宜的地方补课赚钱。 废弃工厂前面也果然有木头堆,这个木头堆都是从周围的森林里砍来的,堆成一堆也没人搬运,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副颓废的样子,树干上也生满了绿苔。木头堆的最下方还零零星星露出几个洞穴,很适合小型野生动物居住。 如果有时间的话,阴佰衷真的很想观察一下里面会不会有被遗弃的宠物狐狸或者是野兔,但现在还差七分钟就上课了,她可没这闲心。 “红积木、红积木,叔叔家里有积木,叔叔请我堆积木,积木的颜色好单调,我把积木染成红!”这时候,阴佰衷的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嬉笑声,她在唱着阴佰衷从来没听过的童谣。 我小时候也没听过这首儿歌啊?难道是最近刚出的?原本稚嫩的童声在黑暗压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阴佰衷打了个冷颤,拔腿狂奔,原本至少五分钟的路程缩短到了2分钟。不一会儿,阴佰衷就看到了前面的红色招牌饭店:德隆饭店。太好了!还剩下几分钟!虽然累的气喘吁吁,但也阴佰衷也觉得值得了。 “抱歉老师我来晚了!”阴佰衷看到同学们都到齐了之后脸臊得通红。 “快点去坐着吧!”吴品翻了个白眼儿,指示着阴佰衷去角落里剩余的空位坐着。 即使阴佰衷成绩上升很大,吴品依旧不喜欢阴佰衷,因为她觉得阴佰衷一家都过于刚硬,拒绝给她任何一分钱,教师节时也只是送了一捧花一盒巧克力,别的同学的家长都送了一千元现金给她呢! 一开始她以为阴佰衷是从市郊外来的,家里一定不富裕,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阴佰衷的家境虽然确实没有这群学生的殷实,但拿出一千块钱完全不是问题,她不是傻子,当然猜到了为什么:她家就是不想把钱投在这个没用的地方!她打压过阴佰衷,甚至用一些恶毒的语言攻击她,可阴佰衷始终不为所动,依然平静地干自己的事,她批评阴佰衷时,阴佰衷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地静听,实际上内心早已愤怒不已了。 要不是为了提升成绩,才不会到你这里来!阴佰衷愤怒地咬咬牙,坐下了。 下课时,卓樨跑到阴佰衷身边,说道:“你下次记住怎么来这里了?”她未提及吴品对她的偏见这件事,她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自讨没趣。阴佰衷是个真性情,脾气也就类似于男生,但毕竟还是女生,也较敏感。 “嗯,记住了。”阴佰衷听出卓樨在变相地安慰自己,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一起坐车回家吧……” “好啊……” “等一下!”她们突然被一个女生叫住了,原来是数学课代表唐臻意。 “阴佰衷,我们能一起走吗?”接下来唐臻意的一番话让阴佰衷疑惑不解。 她不是瞧不起我、讨厌我吗?怎么突然…… 看出阴佰衷的疑惑,卓樨附在她耳边悄悄说:“没事啊,她可能那会儿和你不熟吧……” 那……这就是她排斥我嘲笑我的理由吗?阴佰衷苦涩地想着,但还是面露微笑:“好啊。”她现在不能像小学那样爱憎分明了,这是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所谓的“上流人士”“上流学校”的弊端就是如此了吧…… 我会改变吗?阴佰衷头一次有了这个想法。 当再次经过那片废弃工厂旁边的木头堆时,阴佰衷看到了一个梳着黑长直头发、带着红***结发卡,穿着红色长袖连衣裙的小女孩儿,蹲在地上用一双黑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阴佰衷她们三个女生。 “操了!你个死孩子有病吧?滚蛋去!傻逼!”唐臻意被吓了一个激灵之后破口大骂,和她平时在老师家长面前乖巧可爱的样子完全不同。 听到这些污秽之语, 阴佰衷皱起了眉头,她转头看看小姑娘的表情,生怕她被吓坏而大哭大叫引来家长,到时候这件事可就不好办了。卓樨也赶忙拉着唐臻意:“好啦,小孩子不懂事,咱们赶紧走吧!” 阴佰衷倒是又管起了“闲事”。她走到红裙小女孩儿面前,问:“你为什么盯着我们看?” “我想和姐姐玩积木!”小女孩撅起小嘴,拿起一块老木头。 老木头上沾满了黑色湿润的泥土和草叶,甚至还有一条肉肉的虫子,要不是阴佰衷从小和大自然这些东西打交道,现在她怕是早就吐出来了。 “姐姐急着回家啊,下次吧有时间再来吧……”她找了个借口跑回卓樨和唐臻意身边。 “你和那种野孩子说什么话?像她能给你什么好东西似的!”唐臻意依旧余怒未消。 “我乐意。”阴佰衷甩下三个字,上了车。 唐臻意看懵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捅了篓子。 “你还不明白吗?她太过正义善良了……”卓樨突然轻轻说了一句。 一转眼间一个星期又过去了,周六又来了,下周四周五就要期中考试了,这次考试对于阴佰衷来说至关重要,为的就是看看阴佰衷到底有没有真正的进步,这也决定了她将来该报考哪个高中。 这一次,阴佰衷记得路线了。 当她再次走近那堆木头时,红裙女孩儿依旧在那里呆着,一见到她,黑色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次你能陪我堆积木嘛?” “抱歉啊,我要去上课呢,下课再说吧……”阴佰衷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儿竟然这么执着,非得拉她玩积木不可,想必这次不答应,下次也依旧会缠着自己,所以只好和她商量一下。 “好啊!”小女孩欢天喜地地答应着,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小兔子:“那姐姐什么时候下课?” “两小时以后。”阴佰衷丢下一句话后,匆匆而过。 小女孩抱着腐烂的木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阴佰衷的背影:“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是欺骗我的坏人哦……嘻嘻嘻!” “红积木、红积木,叔叔家里有积木……”诡异的童谣声再次从木头堆背后传来。 “你听见了吗?小孩子唱歌的声音!”唐臻意打了个冷颤,牙齿哆哆嗦嗦的。 “小孩子唱歌,不正常吗?快走吧,还有那么多的作业没写呢!”卓樨回头望着饭店旁边的楼:阴佰衷被留下来训话了,她错了不该错的题,又被吴品抓住小辫子了。 “喀拉拉!”周围响起一阵电锯声,把两个女孩儿吓了一大跳。 一棵大树应声倒地,一张人脸也映入女孩们的眼帘: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巴下面全是卷曲的胡子,头顶上还带着一顶被黄泥染的脏脏的破旧帽子。 “你们来这干什么?”雄浑低沉的声音把女孩儿们吓了一大跳。 卓樨判断,这是个伐木工,估计在这工作了好几年了吧。 “没什么,补课回家而已……” “这里太危险了,我送你们吧?” “不用,我爸爸马上就来接我了!” 16.营救?? 卓樨走在空地上,心里却忐忑不安,她怕再次遇见上次那个诡异的伐木工,幸好幸好,去的路上空无一人,她顺利地抵达了补课地点。 但是,先前的顺利让卓樨放松了警惕,所以下课时卓樨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周围的风吹草动,直到那个伐木工手持电据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她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自己大意了! 卓樨悔不当初,责骂自己为何不小心点,这样还有逃跑的机会。眼下,她被吓的浑身瘫软,双脚就像雪捏的一样,仿佛动一下就能像碎土崩塌瓦解。 “啊……又是你啊……”伐木工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着,“又来一次……真是的……也好。” 也好?好什么?卓樨崩溃的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语文成绩一直稳居班级前三,怎会不理解伐木工的意思?就算不理解,是个正常人也能听出他不怀好意啊! 她这才想起怎样迈开腿逃跑,可是下一秒,她的胳膊却被伐木工木头般粗糙的大手死死抓住! “我来送你出去吧……这个地方不太平……”伐木工的话让卓樨更加胆战心惊。 她尖叫着:“不!不要你送我!我爸爸来接我了!” “我可没看见你爸爸来啊……还是我来送你出去吧……”伐木工的这番话更让卓樨的心凉了半截:他早就在自己来上课的时候悄悄跟踪她! 这可如何是好?阴佰衷也不在她身边,谁来救救她? 趁着卓樨胡思乱想,伐木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的喊叫声引来路人。 由于力量上的差距,卓樨慢慢被他拖着走,白色的球鞋上粘了污泥,双脚在地面上拖出两条长长的划痕来。她双目圆睁、面颊通红,绑着粉色皮筋的头发也凌乱着散开了,那模样好不狼狈。 我该怎么办?怎么呼救啊?周围有人吗?卓樨流下了眼泪。她陷入了绝望的漩涡。 罢了!阴佰衷不可能会来了!她只能自救了!卓樨一发狠,后脚跟用力踏上伐木工的脚尖,只听的背后“啊”的一声凄惨的尖叫,卓樨这才迈开发软如面团般的双腿奋力向前跑。 不知是因为受到过度惊吓,还是因为刚才一番挣扎耗尽了体力,卓樨才跑了没几米,就被伐木工再次抓了回来。 “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老实!”伐木工恶狠狠地打了卓樨一耳光,又拉开了电锯,咔咔啦啦的声音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再给老子嗷一声,老子把你锯了!” 一想到那可怖的螺旋铁片会贯穿自己的身体,接着就是血肉飞溅和难以想象的疼痛,卓樨的提问瞬间降到了冰点,她仿佛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道题可真难啊……阴佰衷看向自己的书桌右侧:那里摆放着几张用铅笔和碳素笔写满数字的草稿纸。这些都是她的滑铁卢失败品。 已经半个小时了,阴佰衷还没解出来这道题,她想放弃了,但又看看前面的几道大题和选择填空题:这些题里有的答案也不确定啊,再错一道可就太不像话了?要不然再想想? 小墨突然跳上了桌子,吓了阴佰衷一跳。 “干什么?吓死我了!”阴佰衷拍拍胸脯,有些生气地问道。阴庚和蒋蓝出去吃饭了,留下她一人在家里,所以阴佰衷才敢稍微大声点和小墨说话。自从上初中后,她的脾气日渐上升。 “妈妈,我总感觉你的朋友遇到危险了,我的心脏好痛……每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它都会这样……”小墨的脸扭曲成一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在说卓樨吗?阴佰衷突然想起刚才蒋蓝告诉她的话:“卓樨今天下午三点半还有课呢,你看看人家多辛苦多不容易啊,怪不得成绩那么好……” 她不禁暗自佩服卓樨的毅力。她的智商和卓樨无异,但卓樨却努力到快爆炸了,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在虚度光阴啊。 糟了……阴佰衷一个激灵:椰子的预感不可能错,卓樨遇到危险了!她得去救她啊,她刚起身,却又折回去拿起手机,可她刚拿起手机,就犹豫了起来:她自己一个女孩儿,不可能从一个大男人手里把卓樨救回来,告诉父母让他们报警,父母也会觉得她神经大条该休息了,她该怎么办呢? 不管了!晚去一秒,卓樨就会有危险! “没关系,妈妈,我们去吧,我保护你……而且还会有人保护我们……我猜的不会有错的……”椰子在她怀里挠着她的胸口。 听了这句话后,阴佰衷再也没想别的,直径冲出了家门,只丢下一句话:“妈妈,我作业又落学校了!你别告诉爸爸,我自己去拿!” 蒋蓝无奈地摇摇头,放下刚给阴佰衷切好的一盘苹果。 阴佰衷急急地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那个偏僻的废旧工厂旁边。 “小姑娘,你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多危险啊……前几天就有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失踪了呢……”司机看着周围阴森森的环境,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阴佰衷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红裙女孩儿梅梅。 “是啊,失踪当天穿着淡黄色裙子,大概五六岁吧,就在这里失踪了,你说这上哪去找啊?周围全是树木,正常的小孩儿到这里必须得大人带着,家长也是的,太粗心太不负责任了,好不容易生个孩子,不好好养大,反而还把孩子给整丢了,这谁能好受啊?”司机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待他停止口若悬河的吐槽时,却发现后座位上只剩下一张十元钱的纸币,而那个初中生已经没了身影! 啊嘞……真是怪事呢……他挠挠头。 刚跑到废弃工厂附近,阴佰衷就看到了卓樨的母亲张颜,她正焦急地东张西望。 “阿姨!阿姨!”看到有成年人,阴佰衷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一点。 张颜看到了女儿的同学,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你是我女儿的同学阴佰衷吗?你看见卓樨没有?” “没有!但我知道她肯定在这附近,她遇到危险了!阿姨,我们一起去找找她吧!我们分头找,这样效率更高!”阴佰衷来不及多做解释,催促着张颜快点去找卓樨。 阴佰衷去废弃旧工厂,张颜则转身去森林深处。 “卓樨!卓樨!你妈妈来了!别怕!你在吗?”阴佰衷踏入废弃工厂,扯开喉咙大喊着,她想让卓樨冷静下来,鼓起勇气回应她的呐喊。 在叫喊的同时,阴佰衷也在打电话报警,可是电话刚一打通、里面传来警察深沉的声音时,阴佰衷突然感觉耳边刮过一阵强风,接着,她的手机摔落在地,屏幕变得稀碎,整个手机离她几米远。紧接着,她的右脸也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倾倒——伐木工突然冲出来打倒了她! “妈的,真操蛋,又来一个麻烦的家伙,只能再解决一个了!”说完,他又想用吓唬卓樨的方法吓唬阴佰衷,他拿起电锯,拉出卡拉卡拉的声音,试图吓住阴佰衷,但没想到阴佰衷突然大喊一声:“爸爸!快救我!” 伐木工一惊:我说这死丫头怎么敢自己一人来这个鬼地方!原来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 他立即转过身,想要先解决掉成年人,但却只发现背后空荡荡的,只有生满青苔的地面和铁柱。 阴佰衷则趁机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手机并把它捡起来。她不能这么软弱地倒下!她要撑下去!要撑到警察来! “妈妈!快跑啊!”小墨在焦急地催促着她。 阴佰衷扭头便看见恼羞成怒的伐木工挥舞着锯子冲向了她! 她飞速奔跑,一边跑一边重新拨打着警局电话号码:“环金路、南郊、废弃工厂附近!快点来!” 毕竟是女孩子,而且由于不常运动,阴佰衷的体力很快就消耗殆尽了,她的肺部要炸裂了,她跑进森林,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捂住嘴巴,她听到了伐木工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她祈祷着他快些离开这里。 “该死的……让她跑了……算了,先把那个解决掉,不然待会儿警察来了可就不好了……”她终于听到了伐木工泄气的声音。 她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打算转过头去找张颜来帮忙,可刚一转头,就正好与伐木工那双布满血丝如同野兽般疯狂的双目对视! “啊啊啊!”阴佰衷吓得肝胆俱裂,一下子瘫软在地。 “呵呵呵,小丫头片子,你还嫩着呢!”伐木工拉着电锯,向她劈来。 “喵!”椰子愤怒地尖叫着,扑上伐木工的脸,在他脆弱的眼球上撕抓着。 “卧槽!啊!死猫!”伐木工一把揪住小墨的脖颈,用力一甩,小墨摔在一棵大树干上。 “椰子!”阴佰衷愤怒了,她忘了恐惧,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伐木工,伐木工再度负伤,头脑昏昏沉沉的,站立不稳。 “天啊,怎么了?”闻声而来的张颜看到这一幕瞬间明白,这刚刚发生过一场战斗。 “阿姨,卓樨也许在废弃工厂里,我们快去看看,我已经报警了,安全起见,你也再打一次电话吧!”阴佰衷说罢,一把抱起负伤的小墨,她打算趁着伐木工虚弱的时候,先找到卓樨,再和她、张颜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张颜笨拙地跑着,一边拨通了警局电话,在打完电话后,她又给自己的老公发了个微信,让他快点过来。 她们果真在废弃工厂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衣服肮脏的卓樨,幸亏来得及时,伐木工才没对卓樨做过分的事。 第二天,阴佰衷听新闻上说了:一个姜姓的伐木工诱杀了一个小女孩儿并把她分尸,再用运输木材的机器把木头盖在尸体碎块上,以掩饰自己的罪行。 “谢谢姐姐……”梅梅的身影漂浮在窗外,微笑着看向阴佰衷,“但是……我的妈妈好伤心……” “你马上就可以再次回到她身边的,我相信……”阴佰衷这样回答着。 通知 无限期延迟更新,但我一定会回来! 猫的店?? 那是发生在阴佰衷五年级时的事,也是这件事使她想要养猫的。 大病初愈之后,阴佰衷的父亲阴庚扔掉了家里所有的宠物:一只白兔、两只仓鼠、两只乌龟、一对鹦鹉和一只东方蝾螈。这可把阴佰衷心疼坏了,她多次劝阻阴庚,但都无济于事,结局还是失去了它们。 “衷衷,爸爸也是为你好,你难道不知道你怎么得上的肺炎吗?医生说了,就是因为你和动物接触的时间过长,而且距离过于亲密,再说了,照顾这些动物你也得浪费不少时间,节省下这些时间干点别的不好吗?”蒋蓝拍拍气呼呼的阴佰衷。 阴佰衷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她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不管自己怎么表明她和那些宠物之间的感情,阴庚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也是不会理解的。他向来不喜欢任何动物。 今年的夏天有些古怪,天气不再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天当中也就只有中午时才会炎热些,剩余的时间都能让人接受。 小学时也几乎没什么课需要补的,唯一需要补习的英语也在暑假的最后两个星期,所以阴佰衷当然会出来逛逛。 彩灯城,顾名思义,就是到了晚上被五颜六色的彩灯点缀的城市。里面全是外国人开的酒吧、西式餐馆、日本料理,墙壁上除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小灯外,还有着别具一格博人眼球的彩色涂鸦,永华区一切的繁华都在彩灯城。 到了晚上,彩灯城又亮了起来,像一位披着亮片纱衣的美女一样卧在永华区,阴佰衷手里拿着一张写作业用的稿纸,头却在向四周的店观望。她在寻找一家店。 放假前,她看到邻桌的余婵的文具盒竟然是木雕的猫形,配上墨汁浸透的五官和不知名的颜料涂抹的眼瞳、复古风格的衣服,显得可爱俏皮。当时的阴佰衷还不太喜欢猫,但是还是被这奇特的文具盒给吸引住了。 她不禁在下课的时候凑近了去看。 余婵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得意洋洋地把猫头文具盒放到阴佰衷手里让她随便看,阴佰衷已经是第n个对她文具盒好奇的人了。 猫头文具盒里装着的全是木头制作的动物头钢笔、动物形状的橡皮铅笔和尺子。 阴佰衷也是女生,看到这些可爱的文具,恨不得把它们占为己有:“余婵,你这些文具在哪买的啊?” “在彩灯城最尽头拐角的一个小巷里。你说还真奇怪啊,彩灯城可是吃饭的地方,谁还会在这里开文具店?”余婵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只兔头钢笔在稿纸上给阴佰衷画着路线图。她知道阴佰衷是一个路痴。 那是一条灰色的小巷,与彩灯城其它的地方相比,它太过朴素了,简直就像古代平民百姓住的陋居。 箱子里仅有两盏灯笼,分别高挂在一扇猫头红木门两侧。 还真有一派独特的风韵呢!阴佰衷越来越期待了。 她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老太太,她似乎已经年过八旬了,她穿着一身红褐色的布衣服,头发像染了一层白雪,脸上生满了雀斑和皱纹,但奇怪的是,她的眼睛依旧睁得很圆,嘴角向上弯得像一枚弯弯月牙。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生的天姿国色,头顶梳着的发髻盘在一起,额外对称突出了两个小发包,活像猫耳朵,发髻后面还插着四只银色的簪子,上面镶嵌着蓝水晶,簪子头还垂挂着蓝白色的流苏,一张娇媚的脸上风情万种,黛眉略微向上挑起,蓝色的眼影下是一双圆润火辣的杏眼,眼睛里也是像一潭清澈的湖水一样,倒映出整个世界,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复古式裙子,露出一双长腿,配上是一双孔雀蓝色的绣花鞋,肩还披上了一层青色的纱衣,垂落到小腿肚的地方,纱衣上的纹着的是金黄色的百鸟朝凤图。 阴佰衷看呆了,她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小姑娘,来看看吧,我们家专门卖装饰品之类的小玩意儿,都很便宜的。”老太太看到阴佰衷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就提醒了她一下。 “啊,好啊,你们有文具吧?我想买文具盒和钢笔,我要兔子头的……”阴佰衷环顾着四周琳琅满目的动物形装饰品。 “好的,女儿啊,带她去吧。”老太太招呼着女人。 “来吧喵,小丫头,我可喜欢你了呢~”女人掩嘴娇笑着。 阴佰衷感到有些肉麻,这女人看起来都快三十岁了吧,居然还这么幼稚,五岁小孩都干不出这种事吧…… 不过也难怪,她们家的店就是这个风格,与动物贴近,所以她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多吸引一些顾客。 来到了第二层,阴佰衷发现这里居然养了十好几只猫!它们一见到陌生人,便窜到货物架下面,有些胆大的跑到女人的腿下看着阴佰衷,货物架旁边还放置着四只青花瓷鱼缸,里面游动着美丽的鲤鱼。 “不要怕喵~这是友好的客人喵~”女人用她的纤纤玉手抚摸着一只白毛鸳鸯眼猫,涂着海蓝色亮片指甲油的指甲轻轻刮弄着白猫的额头。 “小姑娘,是要兔子头钢笔的吧?”女人灵巧的一扭腰,在最里面的货物架上寻找着。 “对,我要三支。”阴佰衷一边回答,一边打开钱包找着钱。 “喏,给你,小姑娘,姐姐喜欢你呢喵~你喜欢动物对吗喵?”女人递给她三支兔子头木雕钢笔。 “是啊,但我的宠物全被我爸爸扔了。”阴佰衷叹了口气,“多少钱?” “姐姐给你算便宜点儿,二十五元喵~,不过要是你给姐姐老鼠或烤鱼,姐姐会更高兴啊喵~”女人呵呵笑起来。 这是演的走火入魔了吧……还真以为自己是猫?阴佰衷的嘴角抽动着。 “一看你就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小姑娘喵~我叫毛阿兰,你叫什么?”女人突然又来了一句。 “我姓阴,阴阳的阴。”阴佰衷不愿意告诉陌生人的名字,但碍于女人告诉自己名字的份上,阴佰衷也最多告诉她自己的姓氏了。 “小姑娘很谨慎啊喵~姐姐喜欢,我叫你小阴怎么样?你叫我阿兰就好。”女人丝毫不介意,伸出纤细柔美的手抚摸阴佰衷的头。 “随便。”阴佰衷简短地回答后,开收拾自己的钢笔。 望着阴佰衷离去的背影,名为毛阿兰的妖娆女人关上了门,转身问起老太太:“妈妈,她是个好人吗?” “你不是能看出来吗?”刚才的老太太此时趴卧在藤椅上,那样子活像一只猫。 “我感觉她会是个好人,但人类真是太狡猾了……他们欺骗、掠夺、杀戮……我们迫不得已才逃到这里,学着人类做点生意来养我们的同胞们,而且,讨厌的狗……”毛阿兰紧紧地握住了雪白细腻的手,“我恨不得把它们撕成碎片!” “女儿,得过且过,妈妈活了这么多年,已经看的很开了……能保住一个同胞是一个,惹不起,咱们躲得起!”老太太继续假寐。 随着夜色逐渐加深,在橙色灯光的照耀下,母女俩的影子逐渐幻化为猫的形状。 “哇塞!阴佰衷,你也买了这种文具啊?我家离彩灯城远,能不能给我也带一个?”背着父母来阴佰衷家里玩的廖笙平看到了三支惟妙惟肖的兔子头钢笔,不禁把玩起来。 “好的。”阴佰衷结果廖笙平递过来的钱,“你和余婵是邻居,你能帮我催一下余婵吗?她借了我的书还没还呢……” “老奇怪了,今天早上我看到余婵去补课,明明下午三点就可以回来,结果到了五点还没回来,她爸妈都急死了呢!”廖笙平的话让阴佰衷吓了一大跳。 “你说该不会遇到了人贩子吧?”阴佰衷说完立马捂上了嘴。 “嘿!还真难说,最好是到朋友家玩了!”廖笙平只能往好的地方想了。 阴佰衷再次踏入那家店,径自走到二楼,发现这里似乎有些凌乱,虽然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但作为女性,阴佰衷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呦,小阴又来了呢喵~”女人优雅地抬起玉臂,轻柔地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了那双宝石蓝色的圆眼睛。 “我来买铅笔和文具盒,要小狗形状的。”阴佰衷记起来廖笙平喜欢狗,所以叫她买狗形状的笔盒和铅笔。 “哦,这个没有的喵,我们有猫、兔、鼠、鱼、鸟的,就是没有狗的呢喵。”女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似乎很讨厌狗。 “好吧……”阴佰衷不知该如何向廖笙平交代,只得去挑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动物形文具来补偿他,免得让他失望。 她从上往下仔细挑选着,发现每一个都有瑕疵,让她不满意。 终于,在最底层货物架上找到了一只猫形状的文具盒,它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清秀的小脸蛋,粉色的碎花衣服。 哎,如果廖笙平是女生就好了……阴佰衷叹了口气,打算继续找,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件粉色的碎花衣服,跟余婵的一模一样!去年春游,余婵还穿着它呢! 这是个巧合吗?为何我会如此不安? 脑海里正想着不好的事情,阴佰衷就看到货物架底端木板的下面,有一个亮亮的东西。 她拿过来一看,是余婵最爱的那瓶银色荧光指甲油!因为它可以在夜里发出星星般的光芒,所以,余婵几乎到哪里都带着它。 难道,这也是个巧合吗?那个毛阿兰那么爱美,她又怎么会把指甲油落在这里呢?再加上之前感觉到的凌乱,让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站起身,试图让自己保持镇静:“姐姐,请问,刚才有没有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穿着碎花短袖的女孩来过?” “客人太多了,姐姐我怎么记得清?”毛阿兰玉葱般的手指抚住额头。 “她到你这里买过一次东西。你真的不记得了?”阴佰衷看着她神秘莫测的蓝眼睛。 “哦,记起来了喵,今天下午来的喵,买了点东西就走了喵……”女人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慌张,这更让阴佰衷确信了她自己的直觉。 她把那瓶指甲油给那个毛阿兰看:“她是我的同学,这是她最喜欢的指甲油,为什么会在这?” “可能是她不小心掉了喵……”毛阿兰知道阴佰衷会盘问到底,有些没耐性了,她悄悄地在背后搓着长指甲,“她太急了喵,买完东西急着回家喵……” 没有实锤的证据,她不能随便断定毛阿兰和余婵的失踪有关,即使毛阿兰嫌疑很大。 “那好吧,谢谢你,这瓶指甲油就放在你这,麻烦你下次见到她的时候还给她!”阴佰衷口上是这么说,但还是不决定善罢甘休,她不决定在这里揭发毛阿兰,因为她怕这里还有打手。 “我要走了,姐姐,再见!”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啊,差点被她发现,她的眼神好可怕……”毛阿兰拍了拍自己丰满的胸部,看着那瓶指甲油:“该死的,你被我变成了木头还不算,还要留下瓶东西继续恶心我?去死吧,祝你魂飞魄散!”她恶狠狠地骂着,使劲把指甲油摔进了垃圾桶。 “你是妖怪!”阴佰衷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把毛阿兰吓得心脏都要出来了,“你把余婵变成了木头!” “你怎么还没走?”毛阿兰鲜艳的红唇里凸出两颗犬齿,她被揭穿了原形,已经恼羞成怒了! “我就是为了诈你的,没想到你笨成这样!你为什么要把余婵变成木雕?” “这个无礼的人类来到我的店里,嫌弃我的同胞肮脏,甚至还踩它们,在老娘的地盘上还敢撒野?况且我的同胞和她无冤无仇,她竟然这样对待他们!”毛阿兰四肢伏地,龇牙咧嘴,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阴佰衷知道,这是猫科动物发怒时的警告声! “她罪不至死啊,我替她向你道歉了,你把她变回来吧,你的那些猫不是没死吗?她父母会很担心她的!”阴佰衷试图和她讲道理。 “可笑!你们人类伤害我们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我们的父母会伤心难过?果然是一群自私的动物,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就乖乖变成木雕吧!”毛阿兰说完,从嘴里吐出一股黑蓝色的气体,幸亏阴佰衷躲得快,才没有变成木雕。 阴佰衷慌不择路,竟然向着店内逃跑,她迅速窜上二楼。 “你躲不掉的喵!”毛阿兰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猫咪在捕猎时的眼神。它们不喜欢直接将猎物毙命,反而喜欢玩弄它们,这就是猫天生的玩性。 阴佰衷慌里慌张的跑上了二楼,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而毛阿兰很快就会来到二楼。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她的目光锁定在了青花瓷鱼缸上。 猫讨厌水!她记起来了,她决定试试,她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变成木头! 青花瓷鱼缸旁边有一只架子,架子上有一只水瓢,她迅速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藏在背后。 毛阿兰在下一秒就出现在她面前,她得意得咕咕笑:“找到你了喵~不要挣扎了喵~”说完,她的腮帮子鼓起来,阴佰衷知道她又要吐出妖气了! 她抢先一步,把身后装满水的水瓢拿出来,猛地往毛阿兰身上一泼。 登时,毛阿兰整个上半身都被水淋湿了。 “啊~喵!”毛阿兰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活像见了鬼一样,虽然说她就是鬼怪。 阴佰衷趁机绕到她身后,猛地一推,把她推进了青花瓷鱼缸里,她知道她必须这样做,为的就是给自己多争取逃跑时间。 “狡猾的人类喵!”毛阿兰愤怒地咆哮起来,纵身一跃,浑身水淋淋的跳到阴佰衷面前。阴佰衷的鞋带也是不凑巧地开了,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鞋带,摔倒在地。 “看我把你变成木头喵!”毛阿兰重新鼓起嘴唇,准备呼出妖气。 “女儿,快住手吧!别伤及无辜!”老太太闻声赶来,及时阻止了毛阿兰。 毛阿兰转过头,双目圆睁,怒气冲冲地问:“为什么喵?你没看到喵,这个人类很可恶喵,竟然把水泼在我身上喵!简直想要我的命喵!” “女儿,如果不是你想伤害她,她又怎么会这样做呢?我能感觉到,她和刚才的那个小姑娘不同,她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我们的同胞……”老太太默默走到货物架的最底端,捡起那个画着粉色碎花衣的文具盒,细细抚摸着:“小小年纪,就迁怒于人,长大了可怎么整呦?” 毛阿兰这才收回爪牙,扯扯衣服,抖抖身上的水珠。 “那个,奶奶,请你把我同学变回来好吗?对了,我可以给你们的同类买猫粮之类的东西,就当赔罪了,好吗?”阴佰衷乞求着。 到底是动物,心性单纯,即使历尽风霜的老猫也不例外,只见老太太的浑浊眼睛瞬间变得明亮:“真的吗?太好了,我们在这个小地方做生意本身就不容易,赚的钱还不够我们自己花呢……女儿,让她走吧,我会把那个黄头发的小姑娘还给她父母的,你就放心吧!” 毛阿兰看着阴佰衷彻底离开,扑到老太太身上:“妈妈,你疯了吗?你放她走,她要是告诉了她父母怎么办?他们会请道士来杀死我们的!我们好不容易变成人形,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人类面前走来走去,你这么做,会使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啊!” 老太太轻轻推开女儿:“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好人,她的眼睛多干净啊,像你小时候一样。而且,并不是所有人类都相信鬼神存在的,只有一部分人,他们有阴阳眼,可以看见鬼怪,但这一些人却被他们的同类视为疯子,所以就算她把我们的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她敢做全部的保证。 阴佰衷打开平板电脑,查询着关于猫妖的信息:猫妖,又称猫又,通常是年纪大了的老猫所化,会幻化成女子和老妇人的模样,不同于豺狼妖和犬妖,很会操控玩弄人心…… 天啊,这是我继上一次住院以来第二次遇到鬼怪!阴佰衷感觉脑袋一胀一胀的。不过幸好,这次遇见的猫妖不害人,还可以和她谈条件。 她的父亲在公司里,母亲在饭店招呼客人,把她一人留在了家里。这是个外出的大好时机,看看钟表,已经八点了,再过半小时,宠物店就该关门了。 她穿上鞋子,拿起自己存的一百元钱,到宠物店给猫妖买了一大袋猫粮和一些猫罐头。 虽然这些食物都是便宜的,但她也尽自己的所能了,同时,她也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绕过灯红酒绿的酒店和ktv,阴佰衷来到了僻静的小巷。 她敲了敲店门,可是却没人接应,这让她很奇怪。 “不好意思,奶奶,毛阿兰,我进来了……”依旧是无人回应,但是却听见里面有喘息声和吠叫声。 怎么了?毛阿兰不是讨厌狗吗?她急忙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生龙活虎的十几只猫,有的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有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的被什么东西刺穿身体、切断头颅直接当场丧命,那个原本慈祥和善的老太太也倒在血泊里了。 “奶奶!”她拍拍老太太的后背,试图唤醒她。 “犬妖……快跑……”老太太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简短地说出几个字。 犬妖?她听爷爷奶奶说过,活得时间长久的老狗,会和猫一样变成难以对付的妖怪! 那就证明毛阿兰被犬妖缠住了!她赶紧放下袋子,跑出小巷,找到最近的一家饭店,“叔叔,能借我把菜刀吗?我奶奶在杀鸡呢,结果刀子太钝了,鸡没杀死……” “好的,拿去吧。”服务员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直接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把刀。 阴佰衷拿着刀子,火速跑向二楼,只见一个犬妖变成的牛高马大的男人单手掐着毛阿兰的脖子不放,毛阿兰的青色纱衣被撕碎了一大半,全身上下上满是伤痕,像是被狗啃咬后的痕迹,她的发髻凌乱,簪子散落了一地,早已没了当初的高贵优雅。此时,她的脸色铁青,马上要喘不过气了! 阴佰衷知道自己不能和他硬碰硬,她先冷静下来,大概想好一个对策之后,跑过去:“太好了,你抓住了她,这该死的猫妖把我的同学变成了文具盒,你正好抓住了她!” 犬妖疑惑地看向阴佰衷,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类闯进来,下一秒,他就感到胸口一阵刺痛,阴佰衷把刀子刺入了他的胸膛! “卑鄙无耻的人类!”犬妖恼羞成怒,他的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正好喷在阴佰衷脸上,让阴佰衷退了一大步。 犬妖拔下刀子,将它狠狠扔在地上,接着,他一巴掌向阴佰衷胸口打过去,阴佰衷急忙躲闪,但肚子上的皮肉还是和衣服一起被撕裂了。 毛阿兰看准机会,一下子扑到犬妖身上,用尖利的指甲猛地刺进犬妖的脖子。 献血如河流般流下来,犬妖的力气也逐渐虚弱,但他依旧甩开了毛阿兰,毛阿兰一下子摔在青花瓷鱼缸上,鱼缸应声倒地,摔得粉身碎骨,鱼随着水流了出来,在地上扑腾着、挣扎着。 “恶心的猫,我今天非得端了你这充满骚味的猫窝!”犬妖向毛阿兰奔去,张开他那张流着口水的大嘴。 刀子早已不知被甩到了哪去,阴佰衷看到附近倒塌的货物架旁边散落着笔盒和钢笔,便迅速拿起一只头部比较圆润的木雕笔盒,赶在犬妖的牙齿碰到毛阿兰皮肤的前一秒,把笔盒塞进了犬妖的喉咙里,防止他咬人。 犬妖痛苦得呜呜叫,伸出两只爪子要抓阴佰衷,毛阿兰趁机爬到簪子掉落的地方,捡起一根簪子,用尽全身力气扎进犬妖的后背,簪子直插入心脏,接着,她又轻旋猫腰,绕到犬妖前面,用簪子划进他的喉咙,狠狠一扯,犬妖登时没了一点力气,他倒在地上,软绵绵的,像面人一样,不久后就断气了。这时,一团黑雾笼罩着他,待黑雾消散后,地上赫然躺着一只纯黑色的大狗。 战斗结束了。 阴佰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她的面颊滚烫,她觉得害怕。如果当时躲得不及时,就不单单是被划破皮肉那么简单了吧? 为什么自己要管闲事啊?动物、鬼神之间的战争,关她一个人类什么事? 可是,如果不管闲事,她就不叫阴佰衷了。 良久,阴佰衷才想起来去查看毛阿兰的情况,她看见毛阿兰头发凌乱地躺在地上,虚弱无力地喘着气。 “毛阿兰,你怎么样了?”她急了,她该送她去医院吗?可她是妖怪啊! “我……活不了啦……谢谢你,小阴,之前误会你了呢……抱歉……”毛阿兰无力地眨着她那双宝石蓝色的猫眼,嘴角流出的鲜血和蓝色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杀了我的同胞,和我的妈妈……我也不想活了,我再也不想胆战心惊地度过每一天了……反正,我们只是猫啊,总会被人遗忘的吧……” 阴佰衷知道自己哭了,因为她的眼睛里又湿又热,她捡起一支簪子,走到毛阿兰面前:“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我会永远保留着它的……” “啊,是吗?谢谢了,妈妈说的对,你是一个好人……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头发扎一下?随便什么发型都可以,我不想这么邋遢地死……” 阴佰衷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把她的皮筋扯下来,慢慢地、细细地给那只美丽妖艳的猫妖扎着头发。 猫妖流出了泪水,她伸出带尖刺的舌头,轻柔地舔舐着阴佰衷胳膊上的伤口。 待阴佰衷梳理完猫妖的头发后,她发现猫妖已经断了气,自己的伤口还是剧烈的疼痛,她慢慢地站起来,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把借来的菜刀,走出了这家差点让她丧命的店,连同那只镶嵌着蓝水晶的银簪子。 她会回家,带着它一起回家,她不会让父母发现它,她会打电话给蒋蓝,说她出去玩时让流浪狗围攻咬破了皮肉…… 第二天,阴佰衷打完了狂犬疫苗,再次来到小巷深处,却发现店一夜之间竟然没了,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有两盏灯笼还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也许……我可以试着养一只猫……她这样想着。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