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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协奏》


 序章失控

9841号平行宇宙，地球，华夏国，云渡市，模因监察中心。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现在现实稳定雷达传递了九级扭曲现实警报，整个监察中心的设备完全停摆了整整两个小时，就是因为你们认为绝对安全，已经基本失去扭曲现实效应的一颗虫卵，你们这些家伙都是饭桶！723号监察对象在我们站点接受了二十七年的监测，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它的危险性。”一个大概五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一份报告暴跳如雷，最终忍无可忍地将这份报告砸在了面前低着头的特战队员头上。一群机动反应部队成员低眉顺眼，没有一个人敢于再次触怒这名主管，只有一个研究员低着头，假装内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满为患的会议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愤怒的主管身上，根本没有人在意这名微不足道的研究员。其实他相当显眼，因为他的背上趴着一只鹌鹑蛋大小，甲壳闪亮的银色甲虫，按理说刚刚因为一枚虫卵引发了严重的事故，这样的甲虫应该引来所有人的注意，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除了那名携带它的研究员。那虫子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奇怪的魔力，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它，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它的一切异常。
背上带着甲虫的研究员一路向着站点外走去，将所有的工作人员抛在身后，那个中年主管仍然在发泄着自己的怒火，非战斗人员各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监察中心的一切设施都恢复了正常，扭曲现实警报器也不再发出催命的尖啸，似乎一场毁灭性的九级扭曲现实事故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只是破了个虫卵，引发了强电磁干扰，这样的事情对于每天面对各种高危异常模因的模因监测中心来说，甚至都称不上是一场事故。
那个带着甲虫的研究员来到了监测中心外围的一间厕所，走进男厕的无障碍隔间，那里有一间狭小的应急浴室，至少牌子上写着应急浴室，它也确实有这个功能。
但男人来到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和这只虫子一起洗澡，他在控制加温灯的智能面板上按了几下，整个应急浴室开始缓缓下沉，在必要的时候，这是一部电梯，通向这个监察中心真正重要的部分。
电梯停在了地下一千四百米深处，门外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很难想象这样的地底深处该如何供应氧气，但地底的空气竟然十分清晰。
狭长的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地面上的指示箭头泛着淡淡的绿光，穿过长达三千米的走廊，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安全屋。
这里的陈设相当复杂，一张能够容纳上百人同时举行会议的会议桌，全套监测中心常用的实验设备，完备的应急避险系统，充足的生活物资和独立发电系统，无不显示着这里的重要。
“好的，沈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虽然面前空无一人，研究员还是这样说道。
银色的甲虫从他的背上离开，飞落在会议桌上，通过摩擦自己银亮的鞘翅，竟然发出人类的语言。
“你好，核心研究员21号，很遗憾我还是苏醒了，这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非常清楚。”被叫做沈先生的甲虫声音竟是浑厚的男低音，完全不像是尖锐的虫鸣。
“整整27年过去了，X13号档案所记载的最坏的情况最终还是出现了，不存在的墙已经被打破，现在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研究员21号的表情在痛苦中带着解脱的轻松，就像是逃亡数十年后落网的死刑犯。
“别摆着一副死人脸了，我的休眠体被修改了资料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处理这种该死的情况吗？”在一阵看不真切的空间波动中，银色甲虫化为一个高大的银发青年，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运动装，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在了宽敞的会议桌上。
21号研究员对将要发生的“那件事”和这只被称为“修正者沈清”的甲虫的了解仅仅来源于资料，眼睁睁的看着甲虫在他的面前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一看就不靠谱的青年，显然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以至于他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沈清。
“呵，我知道你觉得老子不靠谱，但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变得彻底离谱了，等到你像上面那个暴躁的老废物那么大，你就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靠谱的超现象实体。”沈清拍了拍陷入呆滞的研究员。
“尊敬的修正者，请您稍等，我马上为您连线委员会。”21号把口袋里的无线投影传讯仪立在会议桌上，常年从事严谨的科研工作的他，实在是不擅长跟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沟通，还是让模因监测中心真正的高层管理人员，那些启动修正者计划的委员们去头疼这个问题吧。
口红大小的无线投影传讯仪顶部放射出雾蒙蒙的蓝光，很快形成了一个十分逼真的全息投影，这是个穿着军装，横眉怒目的老人，华夏模因监测中心最高委员，何乾。他同时也是华夏紧急现实稳定部队总司令，虽然个子不高却是威严庄重，不怒自威。
随着六根无线投影传讯仪被架起，华夏模因监测中心的六位委员投影依次出现。除了最高委员何乾之外，他们分别是第二委员林凯青，第三委员金梓琳，第四委员贺华年，第五委员张千阳，第六委员马熙然。
“咳咳，沈清，你是不是该从桌子上下来。”金梓琳扶额。她只有四十来岁，是最年轻的委员，在这个人类平均寿命达到三百岁以上的年代还算是个女青年，因此说话也就比较直接。
“嘶。”沈清看了金梓琳的投影一眼，老脸一红，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本正经地站在何乾的投影面前。


 第一章紧急会议

“阔别二十七年，我们又见面了，坐吧。”何乾朝着沈清点了点头。从投影上看，这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但一身军装笔挺，不怒自威，面容如刀削斧劈，自有一股久经战阵的杀气。
“何委员，久违了。这位是？”沈清坐在了会议桌边的椅子上，而且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眼神转向金梓琳的方向。
“哦，她是金梓琳，你熟悉的金镇岳委员的孙女，你上次进入休眠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呢，现在也是委员之一了。”何乾向沈清介绍道。金梓琳确实太年轻了，以至于沈清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印象。
“很抱歉金委员，刚刚差点坐在你的投影上，不过现在事态紧急，大家还是先来聊聊那面不存在的墙吧。”沈清再次翘起了二郎腿，面对着六个委员的投影。站在他身后的21号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你这次苏醒的能量强度，似乎世界需要被修正的强度并不是太大，我们也并没有发现大规模的现实扭曲事件出现。但你刚刚说情况紧急，是有什么发现吗。”何乾的神色有些异常，以沈清那闲散的性格，在之前的几次苏醒事件中，他可从来没说过事态紧急这种话。
“这次我是本体到达，整合了全部的十个量子分身和三千个维度投影，由于必须长期停留在现实世界，我被迫牺牲了绝大多数的力量以融入现实。”沈清站起身，郑重地对何乾说道。“接下来将是诸神混战的时代，由于某些我暂时还不知道的原因，十七维超空间将与你们生存的三维空间整合，这意味着所有为人类和其他智慧生物所信仰的神灵都将会以超现象实体的形式在现实世界出现，这将是你们面临的最大的危机，而且并不是我所能解决的。”
沈清所说的话几乎让何乾觉得他疯了，但沈清的表情证明他并没有危言耸听。在他描述的这种情况下，超现象实体将有很大的可能取代常规意义上的生物，成为多元宇宙的主人。单靠一个修正者，根本不可能对抗这股不可逆转的大势。虽然被称为修正者的使徒沈清比普通的超现象实体强大很多，但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与他同源的其他五个使徒处境也与之相似。更何况超现象实体中，还有被称为至高神性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们与使徒孰强孰弱。最为致命的是，哪怕是六大使徒本身，也不一定对常规生命持友好态度，修正者沈清和平衡者袁弘是对人类和其他智慧生物较为友好的两个使徒，但清除者，也就是几乎人尽皆知的不灭孽蜥，就显然对一切生命抱有敌对的态度。可以预见的是，在即将到来的时代中，人类已知的敌人，要比盟友多得多。
“包括你的休眠体在内，我们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人类想要在危险中求生，能够依靠的终究只有自己，我将会把所有的准备情况与你共享。”何乾的神情诚恳而郑重。
“请何委员三思。”第五委员张千阳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修正者沈清虽然是我们的盟友，但他毕竟不是人类的一员，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贸然暴露自己的准备情况，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
“请你暂时保留你的意见，现在不是我们怀疑盟友，制造矛盾的时候。”何乾将双手向下压了压，阻止了张千阳继续发表意见。他当然知道沈清不能完全信任，也知道保护军事机密的重要性，但他比张千阳更了解目前人类所处的危险处境，蠢蠢欲动的超现象实体们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内斗的余地，唯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他们才有一线生机。而六大使徒中最为随和且相对亲近人类的沈清，无疑是他们必须争取的盟友。
“没什么，在群敌环伺的环境下，保持怀疑是有利于生存的优良品质。”沈清冲着略有些紧张的何乾点点头，眼神转向张千阳委员：“怀疑要基于对事实的了解和判断。但现在你显然对处境的危急程度了解不足。超现象实体中能匹敌六大使徒的存在不多，但也绝对不会少于一千个。至于使徒有多么强大，清除者的投影，也就是这个平行宇宙的不灭孽蜥，已经足以让全人类倾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消灭。而使徒本体的力量，我也不介意有所展示。”沈清不再说话，而是缓缓抬起右手，用力向下抓握。沈清脚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四肢着地的张千阳委员，这次不是投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他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传送吓到了，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
“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现在请张先生你陪我去英国，记录一下实验数据。”沈清礼貌地将张千阳扶起来，之后两人的身影便突兀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沈清与张千阳再次出现，两人已经位于英格兰郊外的一座废弃教堂内，教堂内环境十分昏暗，只能隐约看到面前的一架楼梯。教堂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真菌孢子混合着尘土的味道，可见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绝少有人进入，就更别提打扫了。
“不好意思，二位，这里存放着非常重要的历史文物，未经许可不得入内。”还不等沈清和张千阳看清四周的环境，两个身着安保人员制服，遮蔽了面部的高大身影已经拦住了他们。虽然语气礼貌，但他们的动作和神情已经表明他们有可能采取一切行动制止闯入者。
“根据使徒协定 当我苏醒时，将被视为具有四级权限，在必要情况下，有权调用或摧毁未经特殊说明的一切收容物。我的名字是沈清，迪恩·伊尔利亚·沈清。”沈清拍了拍那两个尽职尽责的家伙的肩膀，用力把他们推开，然后摸出张千阳身上的通讯器，别在自己的领口，径直踏上了面前老旧不堪的楼梯。顺便扭过头去对张千阳说：“千万别上来。”



 第二章登神之阶

沈清提供的证据其实并不完善，但那两个伪装成文物保护人员的基金会特工并没有再去阻拦他，因为登上那架被编号为scp723的诡异楼梯的人，全部都死于极其迅速的衰老。没有人会为了寻死而去冒充一名使徒。
沈清踏上了那架代表着衰老与死亡的神圣楼梯，一级，两级，三级，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对之前登上这架阶梯的任何生物与设备来说，第四级阶梯意味着迅速而不可逆转的老化开始，但沈清对此无所畏惧，在张千阳和两位基金会特工紧张的目光中，沈清踏上了第四级阶梯，接着是第五级，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衰老而迟滞，实际上，沈清的脸上并没有因此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与之相反，凡是沈清踏过的阶梯都会迅速老化，变得脆弱而腐朽，最终化作一抔苍白的尘埃。
“我沈清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就是楼梯。”沈清戏谑的声音自阶梯上方传来，每一声沉闷的脚步声都伴随着一抔尘埃落下，沈清不断上升而楼梯不断缩短，随着他走完螺旋楼梯的第四圈，整个阶梯化作尘埃，露出最上方古老的门扉，沈清就这样凭空而立，与巨大的黑铁门扉相对。
“当被修正的罪孽烟消云散，使徒的权柄将重归掌握。”沈清伸出自己的右手，向着虚空遥遥一推，巨大的门扉轰然洞开。门后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尊庞然大物缓缓出现。
但不待基金会特工与张千阳委员看清那虚空中的存在，沈清的五指猛然合拢。门后的存在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他的手心，古老的门扉也就此烟消云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准备记忆消除吧，这里马上就要塌了，我可不会承认我来过。”沈清迅速落地，露出一个恶趣味的表情，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基金会特工，然后拉着张千阳再次消失。
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自然是回到了熟悉的安全屋，张千阳身上的通讯器有效地记录下了发生的一切，因此再次看到沈清，其他五位委员的表情都有些异常，至于张千阳委员，他已经完全处在呆滞的状态。
“你似乎对scp723非常熟悉，而且是仅有的不受其异常性质影响的存在。”贺华年委员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但最终只是言尽于此。
“想问就开口问好了，我确实知道723的本质，而且将我的东西保存在那里。”沈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条阶梯的名字叫做登神之阶，与使徒修正者的存在密不可分。由于在之前的多次修正世界扭曲的过程中，我大量使用了时间的力量，因此由于量子纠缠的作用和时间本身的不可逆性，这种对时空进行的扭曲产生了新的异常模因，踏上登神之阶的生物和设备出现老化，实际上是替我偿还了一部分被借用的时间。由于这一异常模因的性质与我相斥，它就以我最痛恨的形式，也就是楼梯的形式出现了。”
“所以你为什么如此痛恨楼梯。。。。”金梓琳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句。她的祖父与沈清相熟，经常向她提及沈清的随和与过去的趣事，因此她面对沈清并不像其他委员那样紧张。
“金老先生竟然没跟你讲过这个吗。”沈清哑然失笑，但并没有打算向她解释。
其实贺华年想问的并不是scp723的本质，而是沈清从那里拿到的，修正者的权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很显然沈清岔开了话题，并不想告诉他，金梓琳替他打了圆场，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因此他们的交流再次回到了正轨，当何乾要求张千阳委员将华夏防务设置图交给沈清的时候，他没有再提出异议，沈清既然能够做到用完全不可抵抗的手段把他抓来，也就能抓来任何一位其他委员，或是夺来地球布防图，这种情况下，他完全没有必要采用欺骗的手段。
“沈清先生，在下有一事不解，你作为最强大的超现象实体之一，为什么会选择站在实物生命体的一方？”布防图已经交给了沈清，何乾才提出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答，超现象实体本身也分为由普通实物模因化形成的现实性超现象实体和由于信仰具现化形成的信仰性超现象实体，这两者由于起源不同，相互之间并不算和睦。所有的至高神性和即将出现的新超现象实体都是信仰性超现象实体，而我则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现实性超现象实体。第二，我们六大使徒，虽然程度不同，但都是倾向于对人类友好的。”
这时沈清的话被贺华年委员打断了：“你确定清除者也是倾向于人类的？”
“哈哈，当然，清除者那条老蜥蜴虽然不是那么好相处，但相对于信仰性超现象实体来说，他还是更倾向于人类的。”沈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原因，跟那一大群至高神性和即将出现的牛鬼蛇神相比，你们要弱小太多了。帮助你们获得胜利，我们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日后你们对我的威胁也更小。更重要的是，我们虫族的食物可是生命体，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家伙。”沈清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没人会做不挣钱的买卖，更何况是使徒。”
“沈先生果然坦诚，人类不需要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若我们真的能够战胜他们，沈先生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宇宙中的生命体很多，我也相信您不会对盟友露出獠牙。”何乾对沈清的解释很满意，若是这家伙满口仁义道德和与人类的友谊，反倒不利于合作的开展。谈判与合作的本质是利益交换，双方提出自己的诉求，合作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和何先生这样英明的领导者交流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你们人族的美酒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我很喜欢，不如我们到酒桌上详谈。”沈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身形再次消失在安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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