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羲皇伏血录》 第一章兵变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华夏国立国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历史,历经明皇中兴,文帝,宣帝时的休养生息,到武帝时达到巅峰,疆域扩展,蛮夷称臣。 然则物极必反,传到哀帝这一代时,国力大不如前,吏治腐败,国力衰微。 各地节度使大部分拥兵自重,不再听命于中央。蜀州节度使向渊却不同于旁人,他一心报国,无奈奸臣当道,作为藩镇大将,朝堂之内的争斗,他也无能为力。 值得欣慰的是,蜀州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民心渐齐。 蜀州位于帝国的西南部,虽是气候宜人,四季如春。 但由于其位置偏僻,远离京都,历来不受重视。蜀州的百姓倒也因此不受朝堂争斗的影响,自给自足,偏安一隅。 此时已是冬季,但在演武场上的比武却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比武双方都身着黑色的盔甲,手持玄铁剑,左侧的少年约莫二十岁,剑眉星眼,一身豪气;右侧的少年看起来年长些,脸上却多了几分秀气,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二人都手捏剑诀,但都不主动进攻,两人宛如两尊石像,一动不动,台下的人却早已议论纷纷。 “二位公子怎么不动?不会冻僵了吧?”临侧的人冷笑一声,嘲讽道:“要不说你没见识,这高手过招,哪能随便出手,自然是要等对方露出破绽。” 一旁的新兵对二人的谈话一脸茫然,忙向一旁的老兵请教。 老兵嘴角一弯,得意地说道:“小子,也就是你,稍微在军中呆的时间长点,谁人不知台上这两位人物?” 新兵急道:“我说您就别卖关子了”没等老兵开口,先前说话的其中一人道:“这二位公子可是咱蜀州的…………” 没等说完,便被老兵呵斥道:“去去去,老子还能不知道?”那人伸了伸舌头,不再插话。 老兵顿了顿嗓子,继续道:“台上的两位公子是咱节度使向渊的儿子,可这二位爷,非但没凭父帅之荫谋取私利,作威作福,反倒凭自身的努力在江湖上闯出名堂。” 新兵兴趣盎然,又听得老兵道:“你可知二位公子的名号?”新兵摇了摇头。 “嘿嘿,‘西蜀双壁’,听听,此乃何等响亮之名号,三年前在泉州大败黑道四十八星煞,去年又击败了为祸武林的奎木狼,要我说,二位公子就是人中豪杰。” 老兵还在喃喃述说,新兵却无心倾听,呆呆地望着台上二人。 冬风凌厉地吹在向靖榆脸上,但他心里却异常火热。 四年前,与大哥闯荡江湖,历经腥风血雨,终于得到天下人的认可,不会像京都的贵族子弟般被冠以“软弱无能,徒虚其位”的称号。 这次比试虽是另有原因,但他真正关心的是与大哥的对决,这是二人学成之后的第一次真正的对决。 向靖炎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想取得胜利,因为胜者可以得到羲皇刀,此乃公冶子大师所铸神兵。 向靖炎率先出手,使出家传剑法“孤烟神剑”,这是向氏先祖所创,剑法朴实,但却威力无比。 向靖榆识得这是剑法中的“大漠孤烟”一式,这招是剑法中最为凌厉的一式,连号称“铁壁”的奎木狼也败在这招之下。 眼看剑锋就要刺过来,向靖榆身子往左侧一转,使出一招“长河落日”,两剑相触,力道竟被化解。 向靖炎大喝一声:“挡得好”,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二人所使的都是“孤烟神剑”,而且又都对其熟记于心,台上二人针尖对麦芒,顿时剑光大闪。台下众人也欣喜万分,喝彩不断。 二人缠斗大半个时辰,竟不分胜负。向靖炎心中已有些焦急,向靖榆却不慌不忙,二人一个心焦一个冷静,一瞬间差距便被拉开了,向靖炎心神不定,被虚晃一剑,中了一脚,浑身踉踉跄跄。 向靖榆见大哥败局已定,便右拳直出,准备给予最后一击。向靖炎看出二弟心生善意,索性破釜沉舟,将身子往前撞去。 向靖榆见大哥如此出招不知如何是好,踌躇不定之际,但觉腋下一凉,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哥的玄铁剑已顶住自己的要穴。 胜负已定,台下议论纷纷,有人称赞向靖炎之机敏果断,亦有人为向靖榆之惜败而感叹。 正当众人一片嘈杂之时,只听得人群尾处一阵骚动,紧接着人群迅速排列整齐,与原先的杂乱景象大有不同。 但见一个身着鳄鳞宝铠,肩披红色战袍的中年男子走在队列中间,全军将士都对他投以崇敬的目光。 此人皮肤黝黑,鄂下长须及胸,目光霸气中带着慈祥。待到他走到台上,全军将士大喝:“天蚕军将士参见向帅。” 向渊手抚长须,向将士们摆了摆手,全军将士整齐地恢复到站立姿态,众军士屹立于骄阳之下,铠甲反射出光芒,闪闪耀眼。向渊望着这只由他自己训练而成的“铁军”陷入回忆之中。 二十年前,向渊承接亡父的爵位,被派到蜀州担任节度使,当时的蜀州民不聊生,吏治腐败,军队更毫无战斗力,以至于异族南蛮族在蜀州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为了平定乱象,他整整花了六年时间,讨好南蛮,送去无数珠宝美女,待到平定吏治之乱,又设置招贤馆,寻得良将李护,又训练出十万天蚕军,一举将南蛮赶出蜀州境外,这才有了蜀州八年的太平日子。 向渊深陷回忆,并未察觉奔向他而来的榆、炎二人。向靖炎、向靖榆向其深深一鞠,向渊的沉思被骤然打断,望向二人,道:“炎儿、榆儿,你们的比试为父看了。” “父亲,我赢了,羲皇宝刀可该归我。”向靖炎道。 向渊望了他一眼:“炎儿,你最后一招未免戾气太重了!” 向靖炎辩道:“父亲,比武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争斗,孩儿这是险中求胜。” 一旁的向靖榆也道:“父亲,大哥胜得理所应当,孩儿服输。” 向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听见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只见军中首将李护疾走而来,道:“向帅,京都特使司徒安史到。” 向渊眉头一皱,向靖炎怒到:“又是这京都的酒囊饭袋,这几个月还不够乱吗?”向渊长叹一口气,朝军营方向走去,李、榆、炎随即跟上。 “李将军可知这司徒安史有何要事?我朝素来文武互不干涉,他一介书生,如何管得了我军中之事。”向靖炎愤愤不平地说道。 李护摇了摇头:“不好说,公子也知道,这京都特使来到的几个月里,收苛税、重徭役,蜀州这几年积累的底子都快折腾光了,这回只怕要来插手军中了” “他若敢来,我定然饶不过他。”向靖炎怒道。 四人快步流星到达军营,向渊向来朴素,议事堂只有几张旧桌椅,一张牛皮地毯,以及一张军事步防图。 此刻,一个穿着华贵之人站在里面却显得极为突兀。 “见过向帅” “司徒特使有何事相商?怎敢劳烦来这军营辙重之地。” “想必向帅知道,南部的蛮族是蜀州之心腹大患,今日我来,便是想请向帅的天蚕军协助我三万华夏皇属军,荡平蛮族,为我华夏国建功立业。” 短短数语,足见司徒安史其人之见识短浅,贪功冒进。向渊不敢直接拒绝,只得含糊道:“作战之事实乃重中之重,请特使容我考虑些许时日” 司徒安史眼光一瞥:“向帅是聪明人,此番我受圣上垂怜,派遣我到这蜀州,咱们理当为圣上分忧不是吗?希望向帅考虑考虑,切莫误了大事。” 说完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待到走至门口,又猛然回身,从身后拿出一把长刀,只见那刀比平常刀要长些几寸,刀锋锐利,刀面光滑,更有一处虎型凹处,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羲皇刀?”向靖炎开口嘀咕道。司徒安史又言:“这把刀我看是不可多得之利器,向帅此处神兵众多,还望您忍痛割爱。” 向渊点头道:“此刀赠与特使便是。”司徒安史这才得意地离开。 “父亲,此人好大喜功,我等何须再忍。”方才司徒安史夺刀之举,让向靖炎彻底爆发。 向靖榆也附和道:“父亲,大哥所言甚是,不可容他胡作非为阿。” “只是这司徒安史身奉皇命,实难制约。”李护显得老练许多。 向渊神情凝重:“朝堂党争激烈,此番剿寇这等功绩,他们又岂会放过呢?” “父亲,我们之前不是和蛮族建立互市么?”向靖榆问道。 “二公子有所不知,蛮族并不擅长生产,此举本可避战而利双方,可这特使胡作非为一番,此计也便搁置了。” “无论如何,不能开战,你们先回去想想计策,明日召开会议。”向渊说罢,众人这才散去。 次日五更,议事堂内,李护和一帮将领端坐其中,向氏二兄弟由于年前因功授予军衔,因此也可以参加会议。 向渊一夜未眠,终于想出一条计策,可他还想听听众将的意见:“众位,可有何良策?” 向靖炎第一个站起来:“向帅,末将以为,司徒安史好大喜功之举,只会涂炭生灵,不如我等出兵制止。” 李护道:“出兵相抗,若被安以谋反罪名怎么办?” 向靖榆站起来道:“那便索性反了”此言非但没有引起恐慌,反倒令众将纷纷响应。 众人如此反应,一来,司徒安史的行为的确让军中不满;二来,当今朝廷腐败,各地节度使大都不再听命于朝廷。 李护望向向渊:“向帅…………” 向渊用力一拍桌子,议论声骤然停止。“尔等休要胡言” 他先呵斥一番,又缓缓说道:“司徒安史乃贪财之辈,我以为,不如施以重金,再以言语相诱,拖上一番时日。可有异议?” 众将齐道:“此乃良计,向帅英明。” 又听得向渊道:“南蛮处我已送去书信,让其退避一番。”话音未落,只听见帐外一阵大笑:“向帅可谓不打自招。” 司徒安史带着几个随从进来,向渊只得装傻道:“特使何出此言?” 无奈司徒安史竟拿出书信:“大胆向渊,私通南蛮,意图谋反,还不从实招来。” 向渊大吃一惊,派去送信之人是军中武艺、经验一流之人,他如何也想不到会出差错,饶是他身经百战,被污以谋反大罪,也不免头脑空白。 就在他发愣之际,两个身穿甲胄的人拿出枷锁上前欲擒拿他,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人群中闪出一道白影,向靖榆拔剑向那两人刺去,那二人转身和他缠斗起来。 司徒安史大叫:“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向靖炎再也忍不住,提剑朝其而去,但见从司徒安史身后窜出同先前二人装束相同之人,瞬时也斗至一起,渐渐地便演变成四人对打向氏兄弟。 向氏的“孤烟剑法”两人同使本该威力大增,但那四人配合娴熟,身法诡异,向氏兄弟明显处于下风。 这时,李护一跃而出,那四人也闪出个空隙,李护在一瞬间分别和四人对掌,四人全部被震退到司徒安史身旁。 “向……向渊,你等着。”话音未落,司徒安史已被那四人架走。 “北境四魅?司徒安史身边竟有这等高手。”向渊道。 “父亲,如今被小人陷害,我等唯有除逆贼。”向靖炎道。 李护也赞同:“向帅,请下令除贼。” 向渊踌躇不定,走出帐外,只见全军将士站立在外,军中有令,军衔低与无军衔者不得入帐,但帐内发生之事他们都猜到八九分,先前帝都特使在帐外埋伏,进帐后只听见里面的打斗声,之后又见其狼狈逃走。 此时军中一片寂静,李护先开口:“天蚕军将士们,司徒安史来蜀州的几个月,利用职权为非作歹,如今又污蔑向帅谋反……” 话未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司徒安史算个鸟球”“这等奸邪之辈岂能饶他”…………几乎军中所有人都谩骂司徒安史,还有请求反抗的声音。 渐渐地,都汇成一个声音“除贼”、“除贼”、“除贼”……“请父亲下令除贼”向靖榆跪下道。扑通一声,其余将领也跪下:“请向帅下令除贼。” 向渊嘴唇微微颤动,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将士,弄臣当道,残害黎民,我等身为军人,应以护卫黎民百姓为天职,司徒安史为非作歹,如今,我等应为民除害,铲除逆贼。” 一番话,激得全军将士热血沸腾,呼声愈烈,响彻天地。 向渊的目光从将士们身上慢慢移向天空,此时已是骄阳当空,散发出普照万物的光芒。 第二章乱战 光和五年,华夏国帝都洛城,长乐宫内。 轩辕宏躺在金龙长椅上,身后是几个侍女拿着屏扇在他身后,宠妃狐姬依偎在轩辕宏怀里,两人咿咿呀呀地说着令人脸红的情话。 几个侍女却面不改色,她们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御事使陈登跟随宦官的引领而入,轩辕宏正和狐姬玩闹,哪里理会得到他,宦官也不敢贸然打扰,陈登面前隔着屏风,只听得轩辕宏在屏风后同狐姬讲的全是无关军国之政的琐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等到轩辕宏歇息够,宦官才入内禀报。屏风后哼了一声,四个侍女迅速撤掉屏风,狐姬身着华服,一边走向内宫,一边同轩辕宏嬉皮笑脸,陈登见此场景,更加满头大汗。 待到轩辕宏叫他才回过神来:“陈卿,有何事启奏…………阿……”轩辕宏说着,又打了个哈欠。陈登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调整自己,道:“启禀陛下,司徒安史飞鸽传书,信中言蜀州节度使向渊意图谋反,请朝廷派兵镇压。” 说着,将书信交给宦官,宦官捧到轩辕宏面前,轩辕宏瞥了一眼,道:“这司徒爱卿嘛……倒是忠臣良将,只是这蜀州位置偏僻,何须大费周章,陈卿,你说是吧?” 陈登额头冒汗,急忙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轩辕宏又道:“你告诉司徒爱卿,蜀州每年进贡之财还不够孤两个月的所费,若要出兵讨伐,岂不是又要一大笔军费,孤的春芳阁修缮半途,怎可前功尽弃,蜀州乃蛮夷之地,不必理会,没了它,我华夏国仍旧是威震天下。” 说着,又是哈欠连天,往内宫走去,走了几步,又瞬时停下,道:“噢,对了,严太师平定北戎凯旋之日是何时阿?” 陈登答道:“回禀圣上,约莫在五日后。”轩辕宏又道:“孤决定休朝四日,以养龙体,迎接老太师。”而后,又慢慢挪动脚步,朝那温柔乡走去。 蜀州都城,锦城郊外。 向渊站在高丘上望着几十里外的敌军军营,一片青色帐篷中,一顶黄帐篷格外显眼。向渊没有想到,这支由当朝太师严忠肃所训练的皇属军战斗力如此之强,与自己的天蚕军对阵竟不落下风。 身后,李护,向氏兄弟走来,李护率先禀报:“向帅,战场打扫完毕,我军损失惨重。”向渊眉头一皱,心中烦躁之意顿生,一个月来,双方进行了多场战役,竟不分胜负。 “我本欲速战速决,再自行向朝廷解释,可如今战事拖延,皇都的援军只怕快要到了。”向渊忧虑道。“父亲,所幸城中百姓并未受到牵连,只是必须得想个计策,不能让那奸贼得逞。” 向靖榆道。一旁的向靖炎慷慨激昂道:“父亲,此时双方激战后不久,敌军定然疏于防备,孩儿愿带精兵奇袭敌军。”李护附和道:“大公子所言有理,此时敌军疲软,偷袭必有奇效。” 向靖榆也道:“孩儿愿助大哥一臂之力。”向渊沉思良久,道:“立刻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偷袭计策”,李护,向氏兄弟齐呼:“是!” 夜晚,皇属军中帐内。 司徒安史望着墙上的羊皮地图发愣,按理说自己求援的书信应该送到了,大军也应该在这几日来到,只是为何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想到这,司徒安史内心不禁一阵发毛。 忽然瞥见堂下站着一人,此人眉骨高突,气宇不凡。“丁将军怎么来啦,这几日多亏有您,才不至于让那反贼得逞。”司徒安史知道丁隐是严太师的弟子,为人素来高傲,自己当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求得其来此相助,不想出了这档子麻烦,只得依靠于他。 丁隐面不改色:“我有一问,向大人请教。”司徒安史笑道:“您问您问。”丁隐轻蔑地问道:“大人当时在洛城和我说要来此地平定蛮族,建功立业,对么?”“不错”丁隐又道:“可为何要征苛税?为何要停止同蛮族互市?不知对于百姓来说蛮族和您谁才是他们内心憎恶之人?” 丁隐一连发问,司徒安史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他却不生气,讪笑道:“丁大人此言差矣,征税是为了保证我军供给,而蛮族乃野蛮部族,当然要剿灭。” 说完又呵呵一笑,接着道:“贤侄,我曾受教严太师,虽不是关门弟子,却也知老太师以黎民百姓为重的主张,不是么?” 丁隐听他以贤侄相称,知他是为了套进关系,又听得他搬出恩师,内心鄙夷之情顿生。正欲反唇相讥,却听得帐外一片骚乱,进而转变为遍地呼声。 丁隐猛然跑出帐外,只见军营内火光冲天,显然是敌军前来偷袭,所幸皇属军训练有素,此时有人扑灭火势,有人拿起兵器御敌,情况并非很糟。丁隐拔刀出鞘,率领亲兵迎敌。 丁隐使出“三十六路狂流霸刀斩”,这套刀法是严太师的绝学,丁隐已学得七八分,凭着这套刀法在京都难觅对手,敌军哪里能阻挡。丁隐左砍右斩,一路杀到军营门前,局势竟有所逆转。 丁隐杀得兴起,忽决背后一道剑气袭来,番然闪身躲避,回头一望,剑锋已略过他的眼睛,丁隐闪出一块空地,只见那人身着白色铠甲,威风凛凛。丁隐识得他是向渊之子向靖榆。 向靖榆道:“想必这位便是皇属军统帅,丁隐,丁将军了。”丁隐答道:“正是”“讨教了,丁将军。”向靖榆说完,立刻起身动手,二人瞬时缠斗至一起,丁隐的武功本来略高于向靖榆,但向靖榆的“孤烟剑法”本就是精于缠斗,向靖榆也只是想拖延,丁隐一时间竟无法脱身。 中帐之内,司徒安史心乱如麻,帐外喊杀声响彻耳边,可他本是文官,如何见得这等场面,之前的战役都是丁隐在军中指挥,而他身处后方,因此,今天才算是他第一次处于战场之中。 北境四魅中的黄脸汉子安慰道:“大人放心,我等定全力保护大人。”司徒安史点了点头,额头却不断冒汗。忽然听得外面声音越来越大,显是敌人越来越近。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猛然跑进帐来,司徒安史吓了一跳,紧接着道:“外……外面情形如何?” 那士兵本就身受重伤,此刻想回话,却毫无力气,只得浑身用力,哪知一用力竟激断心脉,瞬时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司徒安史更加心慌,浑身不断发抖。“嘭”的一声,有两件异物被扔进帐来,黄脸汉子,双手抵开那两件异物,他只觉其十分软绵,定睛一看,原来是己方士兵的两件尸体。 只见一人身穿黑色甲胄,手持一把玄铁长剑,缓缓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十几个拿着鹰爪勾的亲兵。“司徒狗贼,还不拿命来。”司徒安史求饶道:“向公子,我们无冤无仇,还望你放老夫一命。” 向靖炎怒道:“你要至我父亲,至天蚕军,至蜀州百姓于死地,我如何能饶的了你。”向靖炎一声令下,十几个亲兵一拥而上,北境四魅亦起身迎敌,却被那些亲兵团团围住。 北境四魅以轻功闻名,那些人竟还要快些,显然是训练有素,又见得亲兵们一齐朝北境四魅挥出鹰爪勾,北境四魅自然轻易地躲过,可哪曾想过敌人还有后招。 原来,那十几个亲兵所使的招数,组合而成的是一个阵法,名曰“鹰勾阵”,乃天蚕军用来对付蛮族“藤甲军”的有效武器。北境四魅腾空而起,闪避后落至地下。 岂料四人竟被绳索困住,一时难以脱身。四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先抛出的铁索躲避之后,被对面的人接住,十几条铁索层层相叠,整个阵法十分严密。 向靖炎趁北境四魅被困之际挺剑朝司徒安史刺去,司徒安史只得不断躲闪。中帐内本是不小,但司徒安史排场极大,同向渊不同,司徒安史的中帐内摆放了十几把松木椅子,中央更有一张檀木桌子,何况此时帐内又有二十多个人,向靖炎的玄铁长剑难以施展,多次刺向司徒安史都有东西可以格挡,几个回合下来,竟伤不到他分毫。 另一边,“鹰勾阵”虽可牵制北境四魅,可那些亲兵并不会内力武功,只能靠阵法精妙来困住敌人,北境四魅中其余三魅利用自己的经验和武功优势,瞬时寻觅出阵法中的破绽,用掌力将武功最高的黄脸汉子送出阵外。 黄脸汉子跳至向靖炎身后,顺手拿起兵器架上的长刀。向靖炎早已感觉到,回身使出“孤烟剑法”中的“萧关逢骑”,这招是向靖炎惯用来抵挡敌人偷袭的招数,以往多次凭此招化解危机。 只是这次没想到,两剑相交时,向靖炎只觉敌方所使力气浑厚劲大,瞬时被震飞。那黄脸汉子内心也觉诧异,自己之前和向靖炎交过手,自觉武功虽胜他,却也没到如此碾压地步。他忍不住看自己所拿的刀,却是寒光四散。 “羲皇刀?”向靖炎的一声疑问,令他想起这正是但是司徒安史从向渊处强行索要而来的绝世神兵“羲皇刀”。 向靖炎只觉自己此时手臂已麻痹不堪,玄铁长剑也被砍断了一截,这把剑是父亲向渊用寻得的天外陨石再加精铁合铸而成,平时是向渊的佩剑,不料却在此被震断,向靖炎一时不知所措。 忽觉身后有掌力袭来,一时躲闪不及,中招倒地,鲜血吐出,向靖炎向上一瞄,见得那十几个亲兵已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显是阵法被破。 司徒安史见状,歇斯底里喊道:“快……快杀了他。”他本来十分害怕,但见己方得势,一时间又有激动起来,显得十分滑稽。向靖炎此时心中悲痛万分,只觉得自己谋划奇策,到头来却一场空,只求对方快些了结自己。 却听见帐外大呼一声:“狗贼,休得猖狂。”李护应声而入,档在向靖炎身前。北境四魅上前迎敌,李护一进门便瞥见黄脸汉子手中的羲皇刀,他深知此剑的厉害,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 李护气沉丹田,调动内力,北境四魅一瞬间已到他面前,李护沉着地使出“疾风掌”,只见北境四魅虽浑身张舞,施展招数,却靠近不了李护,四人只好同李护对拼内力。 一时间,帐内风声大作,显是双方内力相互格挡。忽然,“崩”的一声,军帐竟被生生震破,向靖炎见李护笔挺的站在前面,而北境四魅皆手掌撑地,可见已受了伤。 众人见帐外横尸四处,显是双方士兵都竭力迎敌,最后两败俱伤。双方正在僵持之际,北面隐约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据马蹄声依稀可辩得有几十骑,等到其行近,众人认出是天蚕军的军队,为首的正是天蚕军统帅向渊。 北境四魅见情况不妙,急忙架起司徒安史离开,李护正欲施展轻功追赶,却听见背后大呼一声,待到援军走近身前,却见向渊铠甲破裂,头发散乱,身边的士兵也都毫无往日的精神气。 向靖炎一时反应不过来,李护问道:“向帅莫非遭了埋伏?”向渊苦笑道:“戎马一生,竟遭了黄毛小儿的道。” 原来,丁隐先前虽被向靖榆纠缠住,却也有脱身的时刻,在黑夜中,他判断司徒安史身边有人保护,况且自己赶过去也为时已晚,而此时敌人全兵出击,中帐定然空虚于是便在最短时间内召集被打散的皇属军,奇袭天蚕军中帐,果真打了向渊个措手不及。 黑暗中,天蚕军人数本就少,而且不知敌军数量,很快就被打乱,待到向渊逃出来,身边只剩几十人。向、李二人听后,都不禁为丁隐的沉着冷静、敢想敢为赞叹。“父亲,二弟如今不知在何处?”向靖炎焦急道。 向渊忧虑道:“榆儿足智多谋,应当不会出事,但也绝非能全身而退。”李护道:“向帅,请您先带将士和大公子先行修整,末将去寻二公子和走散的士兵。” 向渊思虑片刻,道:“李将军千万小心,一切便拜托李将军了。”李护拱手拜别众人,双脚一跃,奔向远方。 向渊寻得一处僻静山洞,安置好队伍后,见已是早晨,便褪去军装,一个人外出侦查,他自幼随军,这等底层士兵所做的工作他也可以做。 向渊走了大半个时辰,两边的植物从低矮灌木逐渐变成高大的树木,显是进入了一片森林,向渊正想寻找出路,忽听的远处似有打斗的声音,向渊屏住呼吸,缓缓踏步奔去察看。 只见一只猛虎扑倒一个年轻人,正张嘴要咬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向渊左掌急运内力,朝猛虎袭去,猛虎立刻大啸一声,轰然倒地。 那年轻人却也没有太过惊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多谢先生相救。”向渊见那人剑眉虎眼,身躯魁梧,道:“小兄弟何方人士?怎会遭此险境?” 那人憨厚一笑道:“先生,我大名叫楚良,是南蛮族人,我妹妹误食毒菌,而那锦城又实行排斥蛮族之策,我只好到这山里找草药,不想却遇到这畜生。”接着,他又问道:“先生,听您的口音,您是锦城人?” 八年前,向渊将蛮族内的好战分子剿灭后,迫于朝廷,不敢明目张胆同蛮族交好,暗地里开设互市,又与新蛮王几次会面,共商共存之策,因此此时的蛮族人和锦州人心中都并无排斥之情。 向渊不想表明身份,只好顺水推舟道:“老夫本是锦城商人,只是如今动乱,我为避祸,才来到此地。” 楚良也埋怨道:“听说从京城来了个鸟大官,竟要灭我全族,害我们只能躲到深山老林中……噢对了,先生,您如今可有安身之处?不如随我回家?”向渊心道:如今部队劳累,不如先向蛮王借粮。于是便答应楚良。 向渊随楚良来到深山中的一处营寨中,那营寨是用巨大的圆木建成,寨前有士兵把守,但却没有盘查,随人们进出。 二人穿过中心区和集市,来到一座屋子前,向渊见那房子也是用木头建成,屋外的小院内种满各种花花绿绿的植物,显得生机勃勃。“妹妹,快出来,有客人。” 楚良朝屋内喊道,门慢慢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女子,楚良向妹妹述说了自己被救的过程,又向双方互相介绍身份。 向渊见楚良的妹妹楚慈脸色憔悴,知她是中毒,便道:“楚姑娘脸色苍白,想来是中毒,不如让老夫治疗如何?”楚氏兄妹对望了一眼,楚慈见哥哥微微点头,道:“有劳先生了。” 楚良道:“先生需要哪种草药,我去找便是。”向渊微笑不语,当即用左掌抵在楚慈肩上,暗暗运送掌力,楚慈只觉从肩部有一股暖流传入,由肩至腹,再流向全身。 不一会,自己冒出阵阵冷汗,待到向渊撤去手掌是,已觉自己并无大碍。兄妹二人都非习武之人,见向渊如此治病,皆惊叹不已。 楚良见已是中午,便提出要出寨打野味,向渊不好意思坐等吃饭,二人便一同出寨。两人走了许久,却未寻得野兽,只好向从林深处走去。 忽听得不远处的草丛依稀作响,二人皆不敢出声,生怕惊走猎物.只见一个黑影从草丛中呼啸蹦出,又摔倒在地,一动不动。楚良打量一番,道:“先生,好像是个人阿。” 二人走进一看,果真是个人,而且身穿天蚕军军服,向渊急忙将那人翻过身来,竟是自己的二儿子,向靖榆。 第三章阴谋 向靖榆只觉得有一股热力游荡于身体各穴,舒畅无比,似乎回到幼时与父亲、兄长一同练剑的场景,历历在目。 忽然画面破碎,场景变为他与丁隐的缠斗,节节败退,最后是胸口中了丁隐一掌。向靖榆眼睛睁开,番然醒来。见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屋之中,一对年轻男女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向靖榆刚想动身,却发现后背有一双手掌抵着自己,向自己输送绵绵掌力。向靖榆感到这掌力竟阴阳相融,对自己所受内伤有治愈之效,心道:想不到蜀州除了父亲,还有内功如此醇厚的高手。 当即朗声道:“多谢前辈相救。”那人在后面应了一声,向靖榆竟觉得声音同父亲有些相似,他又向前面的青年男女道谢,那二人浅笑回应。 不一会,向靖榆的内伤以好了十之七八,待到他与背后那人正面相对时,不免大吃一惊,那人正是他的父亲,向渊。 向渊先开口道:“小兄弟为何会受了如此重的伤?”向靖榆当即明白父亲不希望身份暴露,虽是不知缘故,但仍旧配合父亲:“老先生,我姓景名榆,本是浪迹江湖的游侠,同仇家争斗落了下风,这才落到这般境地。” 楚良道:“景兄弟,我叫楚良,这是我妹妹楚慈,你若不嫌弃,可在我这里养伤,我妹妹厨艺乃是一绝,定可以照料得好你。”向靖榆默笑,抬头望向楚慈:“那景某就有劳姑娘……” 说道此处,楚慈也抬眼看他,二人四目相对,都不由自主的红起脸来,向靖榆知道此举唐突,便拱手向众人一拜。楚慈满脸红扉,道:“景公子言重了。” 楚氏兄妹和向渊一起协作,准备了晚饭,向靖榆被照料着吃了晚饭后便睡了,睡到深夜,朦胧中被一阵号声吵醒,楚良急忙披着衣服起来,揉搓这眼睛,嘟喃道:“这是首领召集族人的号声,定是有要紧事宣布。” “妹妹,你同先生与景兄弟待在屋内,不要出来。”楚良一边往外跑一边嘱咐道。向渊先前同蛮族有所来往,知道这个号声是蛮族遇到危急情况时,首领召集族人的信号。 他心道:不知蛮族遇到什么危难,欲向蛮王借粮,须得帮他们渡难才好。当即朝楚良喊道:“楚兄弟,等等老夫。” 向渊因楚良不会武功,便不施展轻功,二人同在街上奔跑。但见大街内人头攒动,人们随是在被窝中被号声吵醒,此时也是睡眼惺忪,但却听不到一句怨言,众人都坚定地朝号声的方向走去。 向渊心道:我只道蛮族被击败后,只求偏安一隅,已无上进追求之心,不想其民众竟有如此干脆凌厉的作风,此番可是看走眼啦。 二人来到发出号声的地方,早已是人山人海,人们将一座高木楼围在中间,向渊抬头望去只见上面有几个人影在窜动。 在人群集结的几个时辰中,众人并未发出任何异声,只是默默等待,向渊见来此集结之人大多为男丁,且集结人数仅有全寨的一小部分,便向楚良发问,楚良答道:“先生有所不知,寨内为方便管理,划分为几百个里,并设有里长,集会时由里长参加,再将指示传达至各里。” 向渊又道:“今晚可是你们首领训话?”楚良摇了摇头道:“我们首领几个月前便外出,如今主事的是族内长老。”“噢?是魏长老还是姬长老?”向渊问道。 楚良笑道:“先生怎的识我寨中这些长老?莫非和他们做过生意?”说着又小声地干笑了几声。 倘若是其他人说此话,向渊会立刻警觉,担心自己是否暴露身份,但楚良他虽接触不久,可从他真心待人的行为中,向渊知道他生性忠厚淳朴,此时的确是在开玩笑,便也不太在意。 又听得楚良道:“魏、姬二位长老因病已不再掌权,现在主事的是蔡长老。”向渊暗道:这新长老同我并无交情,借粮之事怕是不行了,只是这魏、姬二位长老怎会在几个月内便因病退位?蛮王如今又在何处?向渊越想越疑惑,心中也有些不安。 “各位蛮族的勇士们,下面有请蔡长老讲话。”高楼下本就一片寂静,况且声音是从上而下传播,因此人们听得格外清楚。 借着火光,向渊见一个面容枯瘦的中年男子站到中央。只见那人顿了顿嗓子,道:“各位,我等在这深山中已生活了几个月了,尔等可还习惯乎?” 只听得下面众人议论纷纷,“长老放心,吾等安好,不知长老有何吩咐?”人群中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出。 那蔡长老听后哈哈干笑了几声,道:“你们能吃苦是好的,只是不必隐瞒,我身为长老会不知我族人的生活情况?”众人听他这么说,登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蔡长老又接着道:“本长老知道,你们中有许多人的亲人或自己都受到疾病的侵袭对么?”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人群中已有不少啜泣声。 “长老,我娘身受风寒,如今已虚弱不堪。”又有一个粗壮的汉子带着哭腔道:“我女儿已经十几天没吃过饱饭了,长老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一时间,各种抱怨铺天盖地,人群中似乎有一颗**被瞬时点燃,人人皆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害我们之人便是司徒安史那狗贼,破坏我们的互市,害我们来到这鬼地方”又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喊,向渊听此人声音浑厚,显是身怀不俗内功。 经那人一喊,众人便开始咒骂司徒安史,向渊见局面如此混乱,心道:司徒安史的激进作风害得民众苦不堪言,真乃迂腐书生。 蔡长老又继续道:“这罪魁祸首嘛,便是那京都使者啦,哈哈哈。”向渊听他说完又尴尬地笑了笑,语气也与先前大有不同,心中觉得好生奇怪。 蔡长老道:“各位,如今有一机遇可解我等之难。”听他一说,鼎沸的人群立刻恢复安静。“蜀州节度使向渊元帅得知我等处于危难之际,特派使者前来相助。” 听到其高声喝喊的内容,向渊不禁心头一颤:是何人假冒我名号?莫非是李护将军,亦或是我天蚕军中走散的其他将士?向渊正疑惑万分,那蔡长老从身后引出一人,那人道:“各位,我奉向帅之名讨伐逆贼……只是嘛如今粮草紧缺,还望各位能捐粮相助。” 他初时说前一句话众人皆面露喜悦之色,只待他话一说完便要欢欣鼓舞,岂料他话锋一转,人群立刻变得死灰般寂静,众人直勾勾地看着蔡长老。 蔡长老知道众人不悦,急忙道:“大家莫急,我等且听特使说下去。”那特使又道:“前几日,我部与逆贼交战,击其退却,现今其怕是就在这一带附近,只需你等借粮与我军,定能擒住逆贼。” 他只说逆贼却不说人名,众人当他说的是司徒安史,又听他说可捉住逆贼,顿时信心大增,人群中也有人喊道:“借粮援军,驱走逆贼。”人群又立刻沸腾,将那八个字喊的震耳欲聋。 向渊只觉得那特使声音好生熟悉,心中暗道奇怪。当晚,众人被煽动一番后便回去向自己管理的寨户传达。 寨中之人得知离开有望,大都兴高采烈,尽力捐粮,一连半个月寨内都是热闹异常。这日清晨,向靖榆一觉醒来,觉得体力丰沛,便知自己内伤已经好了十之八九。 一连十几日向渊都用内力为他疗伤,加之楚氏兄妹的悉心照料,他的伤好得很快。小院中,楚慈正在为院中的几株农物除草“楚姑娘。”向靖榆打招呼道。 楚慈回头一顾,只见向靖榆玉面轩昂屹立在屋门前,起身道:“景公子。”二人在院中聊天,楚良和向渊出寨打野味,这十几日皆是这样。 楚慈虽然看起来冷漠,但细处下来,与向靖榆渐渐熟络,便也不再拘束。“楚姑娘,不知这几株是什么农物?”向靖榆问道。 楚慈听完此语,不禁一愣,又道:“景公子见笑,此乃我哥哥费好大气力才寻来的,只是我二人也不知是何物,听寨中老人言道是可食用,便在此种下了,只可惜我二人确实不精通耕种,照料了十余日,怕也是活不成了。” 向靖榆道:“农物欲生长,所仗的是日照同土壤,照料之术却是次要,此地土壤贫瘠,也怪不得农物活不成。” 楚慈道:“公子擅耕种之术?”天蚕军中实行的是军耕制,即军中将士在无战役之时,会在官府指定的耕田进行耕种,以便自给自足,向靖榆身处军中,耕种之术还是略通一二,楚慈既问起,他便源源不断地为其讲述。 彼时清风微拂,阳光明媚,一男一女在院中相互讲述,仰慕之情已渐入二人心扉。 忽听得外面些许话语声,楚良同向渊打猎归来,只听得向渊道:“景兄弟,让老夫继续为你疗伤吧。”说着,抓住了向靖榆的手腕,却听得他低声道:“榆儿,你可发觉近日中寨内有何不同?” 向靖榆知道父亲必有要事相告,否则必不会以内功压低声音如此暗中讨论,“父亲莫非是觉得寨中捐粮之事有蹊跷?” 向渊又缓缓道:“我想借粮之人并非天蚕军,只是我也想不透,蜀州之地除了司徒安史和我们,谁还会需要如此大批的粮食。”“父亲莫非是想夜探?”向靖榆问道。 “这几日,我已摸清借粮之人的住处,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蛮族人对我们帮助颇多,我们也该尽力护他们周全。”向靖榆低语应声道:“是,孩儿即刻准备。” 月光皎洁,夜云却颇多,时而遮住月光,凄幽万分。两个黑影,身法矫健,跃上高楼。屋内人影依稀可见。向氏父子在屋外蹲了大半个时辰,夜半之时,屋内的门板响了一声。 “大人,粮草已备好。”进门之人说道,向渊认出这是当晚的蔡长老。只听得又一人道:“好,实乃天助我也,得粮草我军便如虎添翼。”那人一番话说完,向氏父子面面相觑,二人异口同声道:“司徒安史。” 第四章除贼 司徒安史狞笑道:“蔡长老此番可是立了大功,待我回到京都,定向陛下禀告。”那蔡长老听完立刻欣喜万分:“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司徒安史又问道:“那冥顽不灵的蠢人如今在何处?”“大人,我们首领如今被关在太乙洞中,仍是不吃不喝。” 蔡长老忐忑地答道。向渊不禁心头一颤,暗道:蛮族首领如何被囚禁?这司徒安史又是何时有所密谋的? 却听得司徒安史暗哼一声,道:“那便让他绝食而死好了,蔡长老,他不听我的,待到我替陛下铲除逆贼后,你便是蛮族首领啦。”司徒安史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蔡长老的肩膀。 蔡长老阿谀地点头,嘴上说着令人作呕的恭维之词,司徒安史倒也吃这一套,整个人听得飘飘欲仙,仿佛自己便是整个帝国的忠臣良将一般。 冷不防“嘭”的一声,显是门被人踹开了。向氏父子听得司徒安史道:“丁贤侄,快快请进……你先下去吧。” 向渊听他前一句十分客气,又叫丁贤侄,料想那人是皇属军统帅丁隐,而后面的话语气中含着轻蔑之意,显是对蔡长老的命令,蔡长老只得微微诺诺地退下。 丁隐道:“司徒大人好大本事阿,东瞒西瞒,凭一张巧嘴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呐。”司徒安史忙道:“丁贤侄何出此言阿,如今粮草已备好,只需运往大军所在的祈县,大军补给一到,还怕灭不了逆贼?” 丁隐怒视着司徒安史:“借蛮族之粮,灭完天蚕军,再回过头来剿灭蛮族,是么?”司徒安史本想顺着丁隐的话再好好谄媚一番,一抬头却见到丁隐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丁隐绝不做如此卑劣之事。”忽的从屏风中传出一道声音:“丁将军此言差异,大丈夫建功立业,岂可在意那些婆婆妈妈的琐事。” 向渊大吃一惊,在屋外蹲了许久,竟丝毫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显是内功醇厚之人。又听见丁隐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处于屋中在下却丝毫没有察觉?” 那人道:“在下信陵裘无涯。”“信陵阁?莫非是我恩师请前辈前来相助。“向渊听丁隐的语气十分恭敬,心道信陵阁的名号似乎是听过,约莫是北方的门派。 司徒安史附和道:“丁贤侄呐,这位裘先生可是严太师特意请来相助的呀。”裘无涯道:“严太师有恩于我,他老人家有命我定然义不容辞,老夫定助丁将军一臂之力,只是……” “只是什么?”丁隐问道。裘无涯冷笑一声,道:“只是得先除掉这偷鸡摸狗的小毛贼。” 话音刚落,身影闪至窗外,向靖榆眼前一黑,胸前早已中了一掌。裘无涯身法敏捷,比北境四魅还要快许多,向渊一下也未能反应过来。 待到裘无涯欲出第二掌,向渊立刻跃去,右掌扶住向靖榆,情急之下,左掌使出十足功力的“乾天掌”。 一时间,二人对了七八掌,裘无涯一开始在屋内只听得向靖榆的呼吸声,全然不知还有另外一人,因此一开始进攻的便是向靖榆。 此刻对了七八掌,只觉得那人掌力热焰,似乎同自己的内功相克,并无胜他的把握,当即运气聚力,将真气聚于掌中,打出一招“魄绵掌”。 向渊仍以“乾天掌”向迎,两掌相对,激起一阵气浪。裘无涯被震退了七八米,向渊则携着向靖榆踏步飞去。 “向……向渊?”司徒安史慌道。“不错,那正是向渊。”丁隐望着向渊离去的方向道。“前辈见谅,方才只顾看您同向渊打斗,而忘却号令卫队前来相助。” 裘无涯摆手道:“那人武功奇高,纵使人数占多也困他不住。”夜幕暗沉,此时司徒安史和丁隐都没有看到裘无涯在暗夜里露出的阴笑。 向渊抱着向靖榆飞奔于屋檐上,向靖榆此时已是昏迷不醒,向渊心急如焚,来不及细想便往楚氏兄妹家的方向走。 楚氏兄妹于睡梦中被吵醒,向渊将向靖榆安放在床上,道:“劳烦二位烧些热水。”楚氏兄妹也并没有多问或抱怨,匆匆忙忙地烧煮热水,楚慈望着向靖榆苍白的脸心里满是忧虑。 向渊激气入掌再传于向靖榆体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向靖榆吐出一股鲜血,脸色更加憔悴。 向渊心中暗道不好,忽闻门外传来声音:“向帅功力深厚,只是令公子之伤非内力所能治愈。”向渊飞步出门外:“裘先生乃武林人士,何以要插手朝堂之事?” 裘无涯冷笑道:“在下受严太师托付来助,只是还有一个私愿,只要向帅可以替我解答,令公子之伤鄙人保证治好。” 向渊嗔视裘无涯道:“只要能救我儿性命,但说无妨。”裘无涯讪笑瞄了向渊一眼道:“向帅可否告知我凤凰门之所在?” 听到此话,向渊眼里的光芒一闪即逝,道:“裘先生此话在下实在不明,凤凰门乃神秘之至的门派,武林之人尚且不知,老夫身处朝堂,如何得知?” 裘无涯“嘿”的一声,又续道:“一年前,我在孤傲峰大败李相儒,从他口中得知您便是凤凰门门主的大弟子,向帅放心,我如今连您都打不过,又怎能对凤凰门如何?鄙人只不过是仰慕武学至尊,想向其讨教罢了。” 向渊缓缓道:“不错,我确是凤凰门弟子,李相儒便是我成师后的第一个对手,老夫出师多年,又身处朝堂,世人早已忘记我的师从,阁下今日重提欲拜访我师本是无妨,但师门严令,出师弟子不得擅自泄露师门所在,阁下的忙在下帮不了,至于犬子的伤,相信阁下必有解药,你若不给,老夫夺便是了。” 裘无涯只道向渊迫于爱子的伤势会屈服,岂料向渊如此刚硬,一时间陷入僵持之境。忽听得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待到近些,只见司徒安史和丁隐带着蛮族卫队将房子包围起来。司徒安史大喝道:“将谋害蛮王的贼人拿下!” 楚氏兄妹起先听二人对话,听见裘无涯对向渊的称呼,已然惊讶万分,此时家中被重兵包围,更加不知所措。 楚良慌相领头的司徒安史道:“大人恕罪,家父曾官任老蛮王的侍卫长,小人一家都是忠心于蛮王的良民,绝非包藏祸心之辈!还请大人明鉴!” 他这话讲得不卑不亢,司徒安史听完脸上挂不住,不由得怒火中烧,急忙扇了楚良一巴掌,指着向渊怒道:“此人乃朝廷逆贼,你窝藏他亦是重犯,来人抓起来。” 司徒安史手一挥,卫兵立即将楚良按到在地。“住手。”黑夜中,一声虚弱的叫喊显得尤为响耳,向靖榆倚在门外,楚慈急忙扶住他,焦急地道:“向公子你可还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救救我哥哥阿。” 向靖榆摆手安抚她,接着道:“要抓便抓我一人,放过我父亲和他们。”丁隐朝着向渊道:“今日之事,只要您束手就擒,其他人,可以放了。” 向渊沉默不语多时,暗中观察情况,只盼可拖到有所转机之时。但他知道此时已是绝境,自己纵然能全身而退,也保不了其他人。 裘无涯见向渊有所迟疑,千钧一发之际,闪过身躯,瞬时封住向渊的发功要穴。“委屈您了,待到了京都,一切是非曲折,您自相陛下禀明。” 丁隐拱手道。却听得司徒安史急道:“夜长梦多,将逆贼就地正法。”话音刚落,只见黄脸汉子手持羲皇刀朝向渊斩去,向渊被封要穴,已是无法动弹,向靖榆欲前去相救,无奈身受重伤,踉跄几步后便倒下了。 眼见那刀便要斩到向渊,黄脸汉子但觉左臂一麻,丁隐用刀背抵住黄脸汉子的手臂便说道:“且慢,司徒安史,生杀大权,岂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想谋反不成?” 只听见卫队群中有人有人小声嘀咕道:“司徒安史?”向渊知道丁隐一时失言,生死攸关之际,朗声道:“各位,我乃蜀州节度使向渊,诓骗你们捐粮之人才是司徒安史。” 此语说完,蛮族卫队议论纷纷,司徒安史大叫:“混账东西,逆贼的话岂可当真。“蔡长老也附和道:“大家别被那人蛊惑。” 话音刚落却听得屋檐处一道声音传来:“依本王看来,你才是蛊惑之人。”众人朝那边望去,只见说话那人被另外两人搀扶着跃下屋檐。 蛮族卫士一见那人,一齐“扑通”地跪在地上,“拜见大王”蔡长老瑟瑟发抖,瘫软在地道:“大……大王,臣……臣有罪。” 蛮王怒哼一声,道:“你真是狼子野心,本王真是信错了你。”在蛮王说话之时,搀扶他那二人一齐奔向向渊,正是李护与向靖炎。 原来,李护寻觅几日后已集齐了大部分天蚕军,为防再度同敌军相遇,便率部朝深山处靠拢行军,阴差阳错之际竟遇见蛮王被囚。 李护救出蛮王后,继续向深山处靠拢,又遇到了向靖炎,二人商议后,决定先护送蛮王回寨,于是便遇到了今晚之事。 李护帮向渊解开各穴,却发现要穴中有内力阻隔无法完全解开,向渊道:“无妨,我急运内力冲荡,片刻便可借,你们先去看看榆儿。” 丁隐早便对司徒安史的行为有所不满,此刻情势逆转,心中更是愤怒:“司徒安史,你行事不择手段,我丁隐实在难与你共事,待会我与裘先生,北境四魅一同护送你出寨后,你我便分道扬镳,至于以后之事便要到了京都请陛下定夺了。” 司徒安史刚想挽留,却听得向靖炎说道:“丁将军还不知么?京中早已大乱,还回去作甚?”丁隐冷笑道:“京中之事你远在南境如何得知?且不用说京中还有我师傅,又如何乱得了?若是你想由此让我投降,此计未免太过可笑了。” 向靖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我在山中养伤十数日,几日前,一名身受重伤,又着京都官服的男子被我所救,他自称是御事使陈登,要找的人,便是丁将军你。” 丁隐沉默不语,他知道向靖炎并未到过京都,无论如何,他师兄陈登的官职姓名是不可能随意胡诌的,但内心却任不愿相信。 向靖炎将信件抛给丁隐,又续道:“严老太师征战北境过于操劳,于班师回京途中病逝,没有老太师的镇压,朝中各股势力相互排挤,各地节度使也发动叛乱,如今,连陛下也无能为力。” 在听到严太师逝世的消息时,向渊,裘无涯等人都大为惊诧,丁隐急忙打开书信,确认书信的封口是恩师传书的特有印记后,丁隐查看完书信,与向靖炎所说并无差异。 此事对丁隐来说便是晴天霹雳,恩师从小收养他,教他成人,又传授他为臣之道,当护黎民,建功立业,此番他来蜀州便是想建立一番功业,岂料那日与恩师在城门口的告别竟是最后一别,此后便是阴阳相隔。 丁隐想到这些,早已泪流满面,“我恩师一生,为国为民,却斗不过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辈,忠臣良将,竟无法存活于世?哈哈哈……哈哈哈……” 丁隐指着司徒安史一阵大骂,司徒安史刚想辩解,只听得丁隐苦笑道:“该杀,该杀……”司徒安史一边发抖一边道:“丁将军……你……你欲何为呀?” 丁隐一边嘟喃着,一边抢过身旁黄脸汉子手中的羲皇刀,一刀斩向司徒安史,司徒安史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血泊之中。 漫漫长夜中,众人只听见阵阵撕心裂肺的啜泣声。忠臣良将,若是被君主所不重视,为身边污浊环境所排斥,也只不过是平添一丝哀怨和遗憾罢了。 第五章惊变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花开花落,花落花开,时光如驹。 此时西楚已是寒冬时节,道路旁的青草红花已然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黄土地。一个白衣少年,骑着一匹白马,飞驰于乡野大道中。 那白马的蹄子飞踏在道上,击打出“咚咚”,“咚咚”,“咚咚”的响声,贫穷乡下人很少见过如此景象,大多都忍不住回头,好奇地观看。 少年骑马奔过乡道,来到一间酒家打尖。小二一见来人骑着高大白马,急忙上前招呼。少年朗声道:“小二,照顾好这匹马,这是赏你的。” 说着,丢给小二一大锭银子,便踏步走进门。一进到店里,少年一眼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瞪着自己,少年委屈道:“爹,一年不见,怎的一见面便这般瞪我?” 那中年男子哼道:“在外闯荡这么久,性情还这么张扬,为父不是和你说过,行走江湖,切莫露财么?” 少年辩道:“哎呦,爹,此地偏僻,人心淳朴,又岂会像在锦城那般,人心难测,连一个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 中年男子叹道:“你厌倦朝堂上那一套,我也不逼你,只是江湖也并非像你所想,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当年我和你伯父闯荡江湖之时,若是像你这般,只怕脑袋早就搬家了。” 少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见食客都在用饭,低声道:“父王您在边境戎马多年都安然无恙,又怎会折戟于江湖呢?” 中年男子白了他一眼,道:“游历江湖,武功没学到,油嘴滑舌倒学了不少。” 酒店中的食客颇多,大多是乡野村夫,谈论的大都是今年的收成如何如何,亦或是谁家的姑娘又出嫁了之类的。 只听得邻桌一个粗狂的声音道:“舅舅,你此番进京可有什么奇遇?说来听听呀。” 又听得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道:“此次进京倒真是大开眼界,这京都可比咱这鸟地方繁华多了。” 那人抿了一口茶,又续道:“不过,我在京都听说向帅辞官了,这倒是个趣闻。”他此话一说出口,旁人无不惊诧,纷纷转向他询问。 白衣少年也是同样惊讶,对中年男子小声道:“父亲,此话当真?”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此处不方便说话。 一老者问道:“敢问阁下说的可是天蚕军统帅,当今陛下的皇弟,战王向靖榆?”前一人道:“在我西楚,除了战王,还有谁称得起向帅二字。” 那老者抚须道:“当世或许没有,但在二十年前,同样也有一位向帅,便是他在天下大乱之时开创了西楚,才有如今我等安息之所。” “您说的莫非是先帝,难道比之镇守北境的战王还要厉害?”人群中一个年轻人问道。老者显是有些愤怒,道:“哼,你们这些年轻人,只知今之向帅又怎会知道先帝………” 老者话未说完,年轻人也不乐意了,出言相讽,酒馆中顿时嘈杂一片。 “此地远离京都,不用谨言慎行,意见不同,便可高声辩论,比之京都那套繁琐礼法倒是有趣得多。”那少年骑在马上道。 父子二人见酒馆嘈杂,不愿多留,便骑马离店,此时向靖榆骑着一匹赤色快马,道:“羽儿,身在江湖,便可稍许放纵,待到了京都,可不许胡闹。” 向羽纵马狂奔,直到白马气喘吁吁奔跑不动时才停下来。夜幕降临,向羽纵身躺在高坡上,夜空中群星闪烁。 “以前你母亲在世时,我们一家三口也经常这样看星空。”向靖榆坐在向羽身旁道。向羽听到提及去世的母亲,微笑道:“母亲生性向往自由,只是京都的星空总是有所遮挡,不如这野外的开阔。” 向靖榆道:“你若得空,也该去南蛮看看你舅舅,自你母亲去世后,我几次差人去请他来锦城久住, 他都不愿意来,你去劝劝他,当年若没有你母亲和他,也不会有我如今的向靖榆。” 向羽道:“舅舅同母亲一样,都是性子洁傲之人,母亲在世时他便不愿沾光前来,而选择久居南蛮,父王之愿怕是要落空了。” 向靖榆叹道:“屈指算来,你母亲也走了六七年之久,这几年我忙于朝政,才放任你游走江湖,这下好了,我没了官位,可得好好管教你,收收你这性子!” “对了父亲,你为何要辞官?莫非朝廷真的污浊到父亲也不愿待了?”向靖榆轻声道。 “如今的朝廷,比起你祖父在位时确是变得不堪了,但你皇伯和那些良臣都已在尽力整治了,此番我辞去帅职,是同你皇伯一同商议的结果,只是我赋闲的日子当是不会太久,相信接下来为父会担任整治吏治的要位。” 向羽笑道:“父亲,您已为国征战多年,何不乘此机会远离朝堂,我们父子一同游走江湖,劫富济贫,岂不快哉?” 向靖榆轻声斥道:“荒唐,你这胡言乱语的性子若在京城只怕又要闯祸了。”向羽吐了吐舌头,示意已经认错。 向靖渊又继续道:“你向往江湖,可你当真以为只有在江湖之中可行救人之事?天下间那些穷苦之人,哪一个不是受朝堂上的决策影响才身陷囹圄?再者,我等都是皇族,岂可置家国大事于己身之外?” 向羽忙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失言了。”向靖榆又轻叹一声道:“想你祖父在位时,吏治清廉,国家强盛,岂料如今的朝堂只顾勾心斗角,我实在是有负他临终所托呀。” 向羽问道:“父亲,我听闻如今我大楚官吏腐败与外戚有关?”向靖榆瞄了向羽一眼,道:“羽儿,你不在朝堂,有些话,我对你说不得,只是你要知道,一国之衰败,不可全然怪罪到一人身上,朝堂之事,复杂得很哟。” 父子二人在坡上闲聊,聊着家国大事,江湖恩仇,二人倒也快活。二人聊至夜半,忽听得东南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由远至近,渐渐清晰,约莫又二十骑奔驰而来。 群骑奔至向氏父子跟前停下,显是冲着他们而来。向靖榆起身道:“不知是那一路的朋友?” 那二十骑皆是黑衣蒙面,为首那人道:“你是何人?”向靖榆拱手道:“在下是锦城来的商人,今日得见诸位,鄙人身上还有些许银两,便全部赠与诸位,就当交个朋友可好?” 向靖榆只道那群人是打家劫舍的寇贼,如今己方势力孤弱,便想先用财物求得脱身,待日后再联合该地太守,整治寇乱。 岂料向靖榆话音刚落,为首那人便纵声大笑,接着随从之人也一同笑了起来,笑声奸诈狡黠,震耳欲聋。 为首那人道:“阁下身配宝刀,又岂是俗世商人?嘿嘿,这样,既然你是商人,就把那把宝刀给我。” 向靖榆道:“此刀乃家传之宝,恕难从命。”向羽挺身道:“父亲,何须同他们多言,待我去取他们的性命。”说完,拔剑纵身跃去。 为首之人冷笑道:“黄毛小儿,口出狂言。”向羽只觉身边急风吹来,一眨眼已然又三人落在自己身旁。 向羽急忙使出家传剑法中的“大漠孤烟”一式,格挡住三人进攻,那三人皆是使长刀,这招“大漠孤烟”靠的是速度,在一瞬间刺出数剑,因此也可以抵挡住多人攻击,但向羽只觉那三人招式凌厉,只得且战且退。 向靖榆见状,立刻拔刀出鞘,前去解围。只见向靖榆执刀一挥,那三人的兵器全部应声而断。 “羲皇出鞘逐天下,唯有伏血决雌雄,当世两大神兵之一的羲皇刀,果然名不虚传。”为首那人道。 向靖榆冷冷道:“既然知道是羲皇刀,那你可知道我是谁?”那人道:“武林中素知,两大神兵,伏血剑乃铸剑堂的镇堂之宝,至于这羲皇刀嘛,乃西楚天蚕军统帅向靖榆之佩刀。嘿嘿,鄙人见过向帅。” 向靖榆道:“在下向靖榆,今日就当同诸位交个朋友,还望诸位不要为难我和犬子。” 那人不语,冷眼看着向靖榆道:“向帅名满天下,我等粗人,本是不该为难您,只是……”向靖榆道:“只是什么?” 那人道:“只是,有人请我等来向您取一样东西。”向靖榆问道:“尔等是冲着本王而来?不知阁下要取什么东西?”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锦帕,帕上绣着一只盘卧的猛虎。“向帅见到这个,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向靖榆面如土色道:“他……他真要杀我?” 向羽见父亲冷汗直下,他知道父亲征战多年,早已是沉着冷静之人,此时面露难色,定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父亲何故如此?”向羽问道,向靖榆显是受了什么刺激,喃喃自语,并不理向羽,向羽又转头向黑衣人怒斥道:“我父亲乃大楚战王,你们在大楚境内杀害大楚皇亲,尔等……尔等不怕死么?” 那人道:“哼,拿钱消灾,自然是不怕,向帅您是自己动手,还是我等替您效劳?”向羽大吼道:“混账东西,要杀我父亲,先过我这一关。” 说完,拔剑御敌。为首那人单手一挥,十余骑同冲下,向羽忽觉背后一阵凉风,只见向靖榆闪到前面,道:“休伤我儿性命。” 向氏父子同黑衣群骑打斗纠缠,那些黑衣人并不下马,居高临下,向羽虽是游走江湖,武功不弱,但此时也抵挡不住,身上被割伤了好几处,很快便被擒。 向靖榆被围在中间,但那羲皇刀乃是削铁如泥的神兵,黑衣人的兵器皆被斩断,一时间竟无计可施。“向帅难道不顾令公子之性命么?” 向靖榆见爱子被胁迫,当即住手。思虑一番后,提刀抵住颈部道:“尔等怕是跟踪我多时,不就是为了向某一条性命么?我一死,便可放我孩儿么?” 黑衣人道:“我等保证,不伤令公子一根汗毛。”向靖榆苦笑了几声,朗声对向羽道:“羽儿,活下去。” 向羽见父亲眼里满是绝望,他从未见过父亲流泪,这是第一次,竟也是最后一次。向靖榆滑刀割颈,暗夜中,一个黑影倒了下去。 “父亲------”向羽撕心裂肺地叫道,自道在世上已经没有双亲,也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了,只求敌人能快些结果自己,好让自己快些与父母相会。 “检查尸身,那把刀也要带走。”向羽见黑衣人还要侮辱父亲,气急败坏地叫嚷着,但自己缚于敌手,无可奈何。 “这小子怎么办?雇主可是要求灭门的?”“斩草除根,把他丢到谷里喂狼。” 黑衣人见向羽仍吵闹不堪,动手扇了向羽一巴掌,向羽登时昏去,不省人事。 第六章奋起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向羽恍惚之间,听到似是有人在念佛经,但此时自己周身乏力,连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 忽然心道:莫非我已经到了地狱啦?不知父亲母亲现在在何处?一想到这,只盼能立刻睁开眼,立马见到父亲母亲。 过了一会,那念经之声渐渐消失,向羽只觉胸口一疼,显是被人点了一指,“啊-------”的一声,瞬时睁开眼。 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之中,洞内光线明亮,更有几株不知名的植物,引得蜂蝶群至,这场景,倒是显得勃勃生机。 向羽一扭头,只见一个灰袍老僧端坐在自己身旁。“原来地狱竟是这番模样,倒似仙境一般,噢,对了,父亲一生为国为民,母亲也是心地善良之人,说不定这就是仙境,看来我是沾了他们的光才能在死后到达仙境……” 灰袍老僧见向羽胡言乱语,忍不住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喔。”向羽疼得用手直搓脑袋,“莫非阁下是这仙境之人?在下生前从未做过恶事,因此得以入这仙境,还望您多指教,不知老仙人可知我父母现在在何处?” 那灰袍老僧望了他半晌,向羽见他眼里先是有丝许愤怒,进而转变成些许泪光,只见他缓缓道:“孩子……你现在尚在人间。” 向羽听完呆住了,“我……我父亲呢?”灰袍老僧指了指洞内一座用乱石砌成的新坟,坟前的石板上刻着“大楚向靖榆之墓”。 向羽顿时万念俱灰,一瞬间只盼快些离开这人心冷漠,孤独愁苦的人间,他奋力撞向前面的一块坚石。 千钧一发之际,灰袍老僧右袍一挥,向羽只觉面前一股巨大的气墙挡住自己,登时四面朝天摔倒在地。 那老僧怒道:“怎的刚把你救回来便要寻死?”向羽已是泪流满面,道:“多谢前辈相救,只是如今我已痛失双亲,这世上哪还有我可以留恋之处,还望前辈能成全我。” “阿弥陀佛。”那老僧双手合十,道:“人生苦短,多少人求生而不得,而你死里逃生,却仍要寻死。” 向羽瘫软在地,沉默不语,那老僧又继续道:“既然你双亲已逝,那更该好好地活下去,你的父母给你这一身血肉之躯,就是让你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真是蠢蛋一个。” 向羽听那老僧的话,眼前渐渐浮现出父亲临死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已有了主意。“多谢前辈开导,晚辈一时激动,让前辈笑话了。” 向羽道。“晚辈定当好好活下去,勤习武学,早日为父报仇。”那老僧听完嘀咕道:“为父报仇?……哎……也罢也罢。” 向羽丝毫没注意到老僧的异常,接着道:“还未请教前辈如何称呼?前辈救我于危难之际,还未曾向前辈言谢。” 灰袍老僧道:“贫僧法号荣木,救人之事,不足挂齿,只是,令尊之命还是无法得救,贫僧还是来晚了一步。” 向羽道:“可是前辈击退那些贼寇?”荣木叹道:“我赶到之时,只见到有三四人正欲将你灭口,羲皇刀怕是已经被带走了,这大楚的朝堂上,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向羽惊道:“前辈知晓我的身份?”荣木望了他一眼,道:“贫僧向来行得端坐得直,没什么好隐瞒的,贫僧曾任职于太祖时期的天蚕军中,受太祖的赏识和提携,心中很是感激,我同你父亲,也算是旧识了,前几日,偶然得知贼人的预谋,想要赶来相助,只是,还是晚到一步。” 向羽问道:“原来前辈同我祖父、父亲竟有这般渊源。”荣木叹道:“只可惜,大楚如今的朝堂,不知若是太祖尚在,有何感想……” 说罢,竟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羽扑跪在地道:“前辈救晚生一命,实乃感谢,只是如今还有一不情之请。” 荣木道:“喔,但说无妨。”“前辈可击退贼寇,定是武功胜过他们,还望前辈能收晚生为徒,传授晚生武艺。” 荣木思虑半刻,道:“也好,你习得一身武艺,也是没有坏处的。”向羽喜道:“多谢师傅成全,弟子拜见师傅。” 第二天清晨,向羽拜祭完父亲后,便开始习武。“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武功?”向羽问道。 荣木听完有些不悦道:“我还没教,你倒开始挑上了。”闷哼一声,又继续道:“羽儿,你可知万物生长之基础是什么?” 向羽搔首道:“各物皆有不同,走兽是食物,植被则是……”话未说完,荣木摆摆手,又指了指天上。 向羽抬头望天,只见阳光刺眼,正在思虑师父的意思,瞬时,一个念头闪入脑海,脱口而出:“是阳光!” 荣木点头称赞道:“孺子可教也,不错,万物始于阳,而我接下来要授你的这套功夫,是一套内家功夫。” 向羽急忙屏息聆听,只听得荣木续道:“这内家功夫倘若练好,对方的外家功夫再强,也是伤你不了。” 向羽拱手道:“请师父赐教。”荣木缓缓道:“这套功夫,名唤‘纯阳神功’乃至阳之神功,功成之后便有源源不断的内力。” 向羽喜道:“师父,那便快教我吧。”荣木道:“欲速则不达哟,这套功夫是厉害,但也非短时间内可以练成的。” “好在你从未练过内功,无所拘束,倒也是个好处。这‘纯阳神功’共有三诀,先教你总诀,记好了,万物始于阳,阳聚力定,阳散力竭……” 荣木滔滔不绝地念出总诀,竟念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向羽细细数了一下,竟约莫有八千多字。“师父,为何这总诀便这么长?” 向羽不解道。荣木道:“不世神功,岂是可随随便便练成的?你先把总诀记好再说。” 向羽自幼不喜念书,皇族的那套繁杂礼法,他是一字也不背,因此记忆力也不算强,八千多字的总诀,用了大半个月才算背的行云流水。 这日,荣木见向羽完整地背出总诀后,道:“羽儿,此刻你总诀已然熟记,接下来,为师要教你第二诀,‘聚’诀。” 向羽道:“师父,这几日我照着总诀的方法修炼,此刻,徒儿觉得掌上,足下,皆变得有力可循。” 荣木笑道:“不错,总诀习完后,全身各处便有内力可依,这‘聚’诀便是教你如何运转全身之内力。” 当下,荣木又传授了“聚”诀的口诀,仅有数十个字,向羽花了一个上午便熟记于心,只是“聚”诀并非像总诀那般通俗易懂,数十字中向羽有大半是不理解的,荣木又为他细细讲解,就这样又过了十几日,向羽才可以独自修炼“聚”字诀。 这天练完已是傍晚,向羽与荣木席地而坐,向羽道:“多谢师父多日的教导。”荣木欣慰道:“羽儿,你自己勤于练习,再加上有我在一旁指导,你练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向羽谦虚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师父,再过十余日,第二诀我便可完全掌握了,届时,还仰赖师父接着教导我第三诀。” 荣木道:“羽儿,这第三诀……为师教不了你。”向羽奇道:“师父,这是何故?” 荣木又道:“羽儿,这‘纯阳神功’,本是你祖父自创之神功,当年蒙他传授教导,而我也只不过练到第二诀,如今将这功夫教于你,也算是你对你祖父有所继承了。” 向羽问道:“难道连师父之才能也练不成第三诀?”荣木道:“我只记得你祖父依稀讲过,第三诀练成后,体内阳气过剩,这人之身躯,本是讲究阴阳调和,体内过多阳气也不是什么好事,纵是你祖父武功盖世,也活不过六十岁。” 荣木见向羽满脸疑惑的样子,笑道:“莫非你父亲未曾向你讲过?”向羽憨笑道:“父亲只同我讲过祖父在朝堂上如何励精图治,未曾向我讲过祖父的武功,想来是怕我知道后会更加寄情江湖吧。” 荣木同样也是笑了一声,道:“你也算是游历过江湖,你可知当今武林,绝顶高手都有些什么人?” 向羽道:“听武林中的一些朋友说,十几年前有过一次论武大会,最终决出‘一帝二相四侯’的排名,只是具体是谁,徒儿不知。” 荣木道:“当年为了争夺一把羲皇刀,我大楚,北戎,东燕,乃至处于内乱的华夏国,都有武林人士被卷进来,这论武大会最终决出七位高手,这七位高手轮番单挑,足足打了五天五夜,最后你祖父力压群雄,那时你祖父已经称帝,这一帝指的便是你祖父。” 向羽忍不住奇道:“那其余六位呢?”荣木道:“其余六位除了信陵侯裘无涯尚在我大楚境内,其余的,只要你不出大楚应当是遇不到了。” 向羽似是没听到荣木的话一般,暗暗嘀咕道:“信陵侯在我大楚境内?”荣木忍不住敲了他脑袋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找六大高手拜师?哼,且不说绝顶高手大多是隐世,你能不能遇到还是一回事,再者,武林七圣中,除了你祖父,其他的我未必打不过。” 向羽见师父有些生气,急忙解释道:“师父误会了,弟子怎会有那心思。”荣木忽然又诡笑道:“嘿嘿,我教你的功夫是守势功夫,别人伤不了你,你这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却也伤不了别人,你可别匆匆忙忙地就去找仇家阿。” 向羽与荣木相处多日,荣木虽初时是一派宗师的做派,但待到相熟时,他常对向羽的短处有些许挖苦,教导向羽练功时也不拘泥,而这正好是投了向羽的性子。 向羽道:“师父,徒儿想先回锦城找我皇伯父,我皇伯父身为大楚皇帝,定能找出凶手。” 荣木急忙道:“如今大楚朝堂纷乱,世人皆知,你父之死,说不定便与党争有关,你此时回去岂不危险?” 向羽问道:“我皇伯父贵为一方雄主,他下令彻查,岂有人敢不听?” 荣木摇头道:“朝堂之事你还不懂,总之,你千万不要回去。”向羽见师父说得恳切,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鲁莽。” 只听得荣木道:“羽儿,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且在这里再待些时日。” 向羽惊道:“师父要去哪,徒儿也可以一同前去帮忙阿。”荣木摇摇头道:“你初练神功,还是应该静下心来,自己好好摸索一番,届时我再教你一些精学的拳脚功夫,等到那时你便也可到一二流高手水平了,为师即刻就走,速去速回。” 向羽附身拜别到:“弟子送别师父。”他二人相处下来,皆觉得双方脾性,处世态度皆是差不多,此刻离别,皆有些依依不舍。 荣木轻点地面,踏步飞去,不多时,那黑影便渐渐消失在远方了。 第七章初遇 荣木走后,向羽依照总诀和“聚”诀的口诀,每日勤加练习。由于有了之前荣木的讲解教导,向羽每日练功都觉得过程十分顺利,每当练完之时,皆会有筋骨舒络,神清气爽之感。就这样,向羽独自修炼了十几日,只觉得浑身内力越来越充沛。 一日醒来,向羽忽觉体内真气似乎不受控制,竟在身体内随处乱撞。他当即调息运气,运了大半个时辰,体内之难受并未消除,向羽心道:“糟了,口诀中尚有几处不明之处,我自以为不足挂齿,岂料如今却要将我置之死地。” 向羽游历过几年江湖,皮外之伤也曾受过,只是此次受的是内伤之苦,倒是比皮外伤要难受得多,向羽只盼咬牙忍住,待到师父归来之时再行化解。但毕竟此伤之痛他从未受过,渐渐地,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向羽睁眼之时,但见天色已有些发紫,暗惊自己竟昏迷了大半个下午。说来也奇,先前的不适之感却也完全消失,反之,向羽竟觉得体内之真气又是十分丰沛。 向羽正在思忖之时,忽觉远处山坡上似有打斗之声,向羽心道:“莫不是那夜的黑衣人往复寻仇?” 向羽急忙警惕地循声过去,待到至高处时,只见一伙身着紫色衣裳的人正围攻一名中年汉子,那汉子脸色憔悴,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他以一敌众却并未落下风。此时双方缠斗混乱,向羽分不清谁正谁邪,但也不想袖手旁观,因此便暗暗倚在高处,静观其变。 几十个回合后,中年汉子显是真气耗尽,已是气喘吁吁,恍惚间,腹上中了一脚,当即被踹到在地。 那汉子强忍着伤痛道:“我于北冥即便是死也不会将伏血令交于你们。” 只听人群中一人道:“四爷,我看您就不必硬撑了,您‘义侠’的名号,咱们铸剑堂哪一位兄弟没听过?只是这今时可不同往日啦,堂主新丧,全堂弟兄可都皆归附于六爷,您就别再嘴硬啦。” 于北冥哈哈大笑道:“老六若真的是顺应人心,又岂会在乎我一个人的意见?他怕是想要拿我的伏血令去糊弄二哥支持他呢。” 那人似乎被他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向羽心道:铸剑堂?似乎听师父说过乃是东燕的大帮,怎会到我西楚境内?“四爷,看来这话也不用多说了。” 那人手一挥,其余手下皆一拥而上,向羽见那中年人有性命之忧,不由得细想,当即挺身飞出。 群人见向羽拔刀相助,都朝着他攻去,神功初成,向羽只觉内力十分充沛,步法也是比他人快些,紫衣群人的刀攻一时竟奈何他不了,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向羽凭借自身充沛内力与群人相斗,倒真如荣木所说,向羽虽是可用内力抵挡攻击,但自己的出招却是毫无章法,内力无法灌注到拳上,也是毫无攻击力。 正当陷入僵持之际时,受伤在地的于北冥喊道:“下身翻转,左拳攻其下三路。”向羽应声而从,只见一人被击中后弹出几米远。 又听得于北冥道:“右腿翻地,击其胸口。”又听见“嘭-----”的一声,又一人被击飞。 为首那人道:“西楚之中竟有这等高手?此刻身处异境,若是惊扰了其他武林人士,对六爷的大业无益,先行撤退,来日再计。”说罢众人飞身离开。 “多谢壮士相救,敢问壮士大名?”于北冥问道。向羽拱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小事不足挂齿,在下向羽,拜见于前辈。” 向羽之所以敢直报姓名,一来是因为自母亲死后他便离开王府,游历江湖,对于他的名字样貌大多数人是不知的,二来,于北冥来自东燕,自然也不会有所知晓。 于北冥道:“哦,想必向兄弟早便在暗处伺机而动啦。”向羽忙道:“晚生并非是要看热闹.............” 于北冥摇手道:“行走江湖,警觉一点是好的。”向羽又续道:“前辈伤势如何?” “不要紧...........”于北冥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儿气,望了向羽半晌,突然伏在地上对向羽拜了一拜,道:“求向兄弟救我铸剑堂一命。” 向羽慌道:“前辈这是为何呀,快起快起,晚生承受不起哟。”于北冥道:“请向兄弟听老夫一言。”向羽见他脸上分明带着泪痕。 “老夫本是铸剑堂五大长老之一,七个月前,我们堂主受奸人迫害致死,此后,堂内人心不稳,发生内讧,而我虽是尽力调停,却也无法置身事外,此番被追杀至此便是要夺我的伏血令.......还....还望公子..帮....”于北冥说道此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向羽急忙为他传输真气。 “前辈怎么便知道我是可托付之人呢?”于北冥道:“只有赌上一赌了,赌一赌老夫识人的能力,况且此乃关系到我门派之危存,还请向兄弟一定要答应我。” 向羽见他说得如此动情,又是关乎门派之存亡,实在是不好拒绝,“不知晚辈如何才能帮到前辈?” 于北冥喜道:“向兄弟只需拿我的伏血令前去汇阳城找我的大弟子秦会之即可,只要伏血令送到,铸剑堂便有救了。” 向羽担心道:“前辈伤势如此之重,又岂可留您一人于此?” 于北冥忙道:“向兄弟放心,老夫伤势不重,只是无法长途跋涉,请向兄弟一定要在十六日后感到汇阳城,届时铸剑堂会召开大会,门派之存亡全系于此了。” 向羽安置好于北冥,又向父亲的坟墓拜别后当即动身。向羽出发的小镇本便在西楚、东燕的交界之处,向羽又不敢耽搁,找了一匹快马,连奔了三天三夜,总算是到了东燕境内。 他也不敢停留,稍作休息后又疾驰了几日。待到第十日,快马明显支撑不住。 向羽索性弃马飞奔,倒也奇怪,他竟觉得比骑快马还要再快些,足下之力源源不断,自己也觉得惊讶。 这日,向羽狂奔几个时辰后,但见一座高耸的城池引入眼帘,正门顶上挂着“汇阳”二字。 向羽舒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到了,离约定的日期还有两天,还需早点找到于前辈的弟子才好。 进得城内,只见城内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倒是热闹非凡,一点也不像两日后便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的样子。 向羽一时也失去了方寸:那日于前辈乃情急之下的托付,竟忘了和我说如何能找到其弟子。思虑一番后,向羽决定先找个酒馆安顿下来,再行打听。 向羽一路询问,到得汇阳城内最大的一间酒楼。“去去去,臭要饭的,别碍着大爷做生意。” 向羽只道自己是身后的乞丐惹到店小二了,忙道:“小二,何必如此辱骂人家呢?”不曾想,那店小二竟转过头来谩骂向羽,显是将向羽也当做是乞丐了。 向羽白了小二一眼,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道:“一间上房。”那小二一见银子立刻点头哈腰:“哎,是是是,大爷您里边请。” “这位也是我兄弟,让他一同进去吧。”向羽指了指后面比他矮半头的乞丐道。那乞丐先是一愣,然后懵懵懂懂地跟了进去。 “小兄弟,你别怕,你先在这住下,待我将事情办完在安置你。”向羽进门后安上门道。 “嗯。”只听得身后传来稚嫩的回应声,向羽回头一看,只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虽是一张脸虽是沾满了灰,但还是丝毫掩盖不了灰下那白净的皮肤,那小乞丐五官也甚是清秀,说是个女子都会有人相信。 向羽微微一笑道:“麻烦兄弟帮我叫些热水,我想好好洗个澡。”说完,又听见“嗯”的一声,接着便是门柱关上的“咚”声。 静泡澡盆之中,向羽但见水中的自己满脸尘土,头发脏乱,也难怪小二将自己当成乞丐。 水中的热气散起,朦朦胧胧地笼罩成烟雾,十几日来向羽都没好好休息过,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匆匆洗完,走到屏风外面,见小乞丐已趴在桌子上熟睡,向羽也没多想,倒头蒙被就睡。 睡至半夜,忽被一阵杂声吵醒,紧接着,忽觉身上好似正被掏索,向羽立刻明白八成是那小乞丐正在行窃。 那人手法及其娴熟,轻拿轻放,若不是向羽内功超群,倒也是觉察不出。向羽心道:罢了,几两碎银子,便给你吧。 那人探索了一会,见东西拿到,便翻窗而走。向羽长舒了一口气,翻过身来,手里往兜里一探,登时惊觉而起,暗叫:不好,伏血令定是被他顺手偷去。 向羽急忙出窗追赶,翻跃到屋顶上,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有个移动的小黑点,立刻运功疾行。过了一会儿,向羽渐渐接近拿黑点,正是白天的那个小乞丐。 黑夜中,又是在屋顶上,向羽怕鲁莽叫下那人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潜心跟踪,暗暗观察。 那小乞丐,忽而跃上屋顶,忽而又落到街面,一路上兜兜转转,绕行于各个街巷之间,向羽暗道:莫不是发现我,带这我绕弯路?想到此处,向羽心中不免隐隐不安起来。 恍惚之间,却见得那人拐入一块街角后,待到向羽追过去时,已不见了踪影。 正当向羽忧虑之时,忽闻背后传来一阵声音:“你为何要跟踪我?”向羽转过身去,但见小乞丐水灵灵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在暗夜中格外清澈。 向羽道:“银子可以给你,但那令牌得还我。” 小乞丐掏出伏血令摆弄把玩着,道:“这令牌你从哪得来的?” 向羽着急道:“这东西于你无益,于我却有大用处,快些还我,不然我便要动手啦。” 此话说完,那小乞丐却是呆呆伫立在那一动不动,向羽只道是自己太过温和,正想出言威吓是,突觉背后一股凉风袭来,接着便是脑后一痛,接着便是一片空白了 第八章挺身 向羽晕晕乎乎醒来之时,不知已过了多久,一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一个破败的小屋子里。 环顾四周,却见得一个人高马大,满脸胡须的青年男子正倚在桌子上打盹。向羽头疼得厉害,一时也想不起前事,道:“喂,喂……醒醒,你是何人?” 那男子恍然惊醒,抹了抹嘴边的哈喇子,略有些口齿不清地道:“谁……嗯……谁呀?” 他定睛一看,见是向羽,便道:“哦,是你呀,俺还没问你是谁,你倒先问起我啦,真是的。” 向羽见此人有些天真烂漫,倒是有些憨厚,道:“是是是,请问这位大侠高姓大名?”那人听罢,欣喜道:“俺叫楚蛮牛,是铸剑堂弟子……” 向羽奇道:“阁下是蛮族人?”那楚蛮牛惊道:“你怎知道?” 向羽道:“兄台你身心魁梧,又是气宇轩昂,颇有蛮族人善战之风,再者,你这‘楚’姓中原人几乎便没有此姓,所以小弟我便大胆猜测,楚兄您定是那武艺超群的蛮族中人!” 他言语中故意同楚蛮牛拉进距离,那楚蛮牛喜道:“不错不错,我确是蛮族人,这么多年了,还是首次有人识得我这身份。” 向羽续道:“我母亲也是蛮族人,如此咱们也算是同族中人了!” 楚蛮牛上下打量着向羽,道:“你能识得我身份,也当是不会说假话了。” 向羽见他话中稍有懈怠,连连朝着楚蛮牛轻笑,以表善意。 又听得楚蛮牛道:“当年我祖父那辈从蜀州避难迁徙而来,一开始这日子可是难过的紧哟,后来西楚的战王娶了我族中的女子,我等在九州中才不至受人歧视……”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南蛮族中的秘事,向羽心道:多半是他多年未见同族中人,这才如此絮叨。 向羽只得连连附和,好不容易才打断他道:“蛮牛兄……蛮牛兄,既然你我并非外人,可否告知小弟是如何惹了您,落得这般田地?” 楚蛮牛道:“不是我将你捉来的。” 向羽正欲再问,却听得门外一阵声音打断道:“蛮牛,你又敌我不分了。” 向羽听得那声音似是小乞丐的声音,待到门被推开,却见一个落落大方,皎若秋月的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面容粉嫩,向羽脑海中不由得浮起之前读过的一句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向羽呆呆地望着那少女,那少女指着他怒道:“伏血令你从哪里得来的?”向羽如梦初醒,道:“伏血令?” 一旁的蛮牛补充道:“就是昨晚阿雪师姐从你那里拿到的那块令牌阿。” 向羽心道:“原来你叫阿雪。”来人不明,向羽不敢妄然表明身份,便道:“是我捡到的。” 阿雪追问道:“何处捡到的?” 向羽答道:“便是在这汇阳城内阿,那日我刚进城便捡到了。” 阿雪听完,略有些疑惑,暗暗思考,向羽看准时机,道:“哎,我说你们好生奇怪,女扮男装偷我的东西,却还要质问我?” 阿雪慌道:“谁……谁说我女扮男装啦?……,是你从入城之时便举止诡异,我这才施计接近你的,况且明明就是那日你连本小姐都认不出来。” 向羽暗暗责怪自己初涉江湖的疏忽,又奇道:“哦?那你是哪一家的小姐?” 楚蛮牛说道:“这位,便是铸剑堂长老于北冥座下唯一的女弟子,俺便是他的师弟。” 向羽惊道:莫非误打误撞寻到于老前辈要我找之人?但为妥当,向羽仍是暗暗观察。 “那.........这位雪女侠,还有楚兄,我当真不知如何冒犯了二位,可否先放了我?”向羽只盼可先行脱身,再设法夺回伏血令。 阿雪看了他一眼道:“昨日我不分青红皂白便那般待你,是我不对了,但你身份不明,又行为诡异,决不能放过你。” 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套铁环,将其一端套在向羽的手腕上,又道:“这套鸳鸯锁构造奇妙,没我的钥匙,你是打不开的。” 向羽有些愤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如此颠倒黑白。”阿雪也不肯服软,二人便哄哄闹闹地吵了起来。 不多时,忽听得门外一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道:“师姐,不好啦,六爷的人和二师兄打起来啦。”阿雪惊道:“不好。” 言罢即刻动身而出,向羽所拷之锁环的另一端被阿雪攥在手中,因此向羽便也被拖拽而去。 一行人穿过庭院来至大厅,向羽见那大厅中摆着两排剑,厅正中间又供奉着几把剑,显是铸剑堂其中的一个分舵。 只见厅上已有二人在打斗,其余人分作两旁围看,显是两个不同的派别。阿雪急忙喝道:“住手!”但那二人却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缠斗在一起。 阿雪急道:“伏血令在此,都给我住手。”那二人见她手持伏血令,皆是一惊,接着便各退至两边。 向羽暗暗道:这伏血令什么来头?何故似足矣号令众人?转头一看,见身旁的楚蛮牛眉头紧凑,似是很焦急一般,便偷偷打听道:“楚兄,不知这伏血令是何宝物呀?小弟见识短浅,还望您告知。” 楚蛮牛好像没意料到向羽会如此发问,有些诧异道:“不用客气,你叫我蛮牛就好,嗯……不过阿雪说你八成是贼人,她要我少理你。” 向羽见楚蛮牛倒似胸无城府之人,便哀求道:“蛮牛阿,你这了冤枉我了,我被那个刁蛮女子无缘无故的锁在这,反倒污蔑我?”蛮牛急忙比手势道:“嘘――你小声点,被师姐听到你可就完啦。” 楚蛮牛望了望周围,细声道:“看来你是外来人士吧,整个汇阳城谁人不知,铸剑堂两块伏血令,便是开启伏血剑所藏之地的钥匙,哎,伏血剑你知道吧?” 向羽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猜到一二:想必另一块伏血令就在所谓的六爷手中了。随口敷衍蛮牛道:“嘿嘿,略有耳闻,略有耳闻。”又转头朝厅上看去。 大厅上虽是住了手,可言语上的针锋相对却比拳脚相见还要激烈得多。方才向羽与蛮牛低声细语时,大厅上早便激辩过几回了。 待到向羽目光转至厅上时,却听得阿雪撇嘴道:“哼,陆师兄,您的话是有理,但我先前说过,伏血令是我师傅暂放在我这里的,我无权处置它。” 话音刚落,向羽身边的人齐声喝彩,原来,那姓陆男子巧言令色,话锋尖锐,誓要辩得这边交出伏血令,但阿雪避其锋芒,三番几次胡搅蛮缠,却也倒能够和那姓陆的辩得旗鼓相当,几次回言相对都不落下风。 陆姓男子旁边另一高大威猛的男子显是不耐烦,小声道:“归言,别在和她废话了,本来想着今天先来这里威吓一番,为明日的大会做准备,岂料却意外见到伏血令,时不待我,必须立刻夺来。” 陆归言安抚道:“辛师兄莫急,还得从长计议。” 辛铁青暗笑道:“本来还以为四师伯会将伏血令藏在哪,没想到居然交给阿雪这个黄毛丫头,此番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师哥他们怕是从四师伯那里的不了什么了,归言,这回立功的机会终于是我们的了。” 原来,那日和于北冥打斗的一群人,皆是陆、辛二人的同门,只因向羽脚程较快,因此先一步来到汇阳城,袭击失败之事身处汇阳城之人还尚未得知。 大厅的另一边,一人行色匆匆赶来,见大厅人群纷杂,急忙向阿雪那边跑去,钻过重重人群,来到阿雪身旁道:“师姐,大师兄已到十里长亭。” 蛮牛听完急道:“怕是来不及了,那姓辛的怕是要动手了,咱们这里可没人打得过他。”阿雪安慰道:“莫慌,我设法拖上一拖。” 忽听得陆归言道:“阿雪,这伏血令,你交是不交?”阿雪缓缓道:“这样,陆师兄乃是我铸剑堂第一谋士,又号称‘玉面狐’,今日,若是你能辩得我无言以对,这伏血令,自然便是你的。” 陆归言嘴角一弯,笑道:“好,陆某便应了你这比试。” 心里暗喜道:我“玉面狐”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纵是你巧舌如簧,我也有法便得你哑口无言。 当即朗声道:“全堂皆知,我师父无论是武林地位,亦或是在全堂的声望,皆是超过四师伯,伏血令交由我师必能振兴铸剑堂。” 阿雪笑道:“陆师兄也说了,我师为长,岂有幼夺长之物,此非以小欺大?” 陆归言摇动手里的扇子道:“非也非也,领导全堂,本就该由能力强者居之,师妹这番以大欺小之论,岂非可笑?” 他这话一说完,身后之人皆欢呼喝彩,气势一瞬间涨了不少。阿雪一时无法反驳,眼看就要落败之时,只听得向羽高声道:“统帅全堂,靠的是仁义,而非强夺手段。” 众人转眼看去,只见一个柳眉玉眼的少年站在阿雪身旁,却是谁也不认识他。陆归言问道:“阿雪,这是何人阿,莫非是你的有情郎?” 阿雪顿时面红耳臊,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向羽却不慌不忙,道:“休要胡言,我乃师父座下大弟子,方才见师父辩论,看得我如身处其中,故而失言,想必师父要回辩之言应是和我差不多,亦或是比我更加精辟一些,对吧师父?” 向羽此番乃情急之下的行为,阿雪心领神会,道:“不得无礼,那是你陆师伯,不过你能和为师想到一处去,倒也没枉费为师平时对你的教导。” 阿雪身旁的同门虽是见此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此危急情况,谁也没有多想。 陆归言冷笑道:“哼,阿雪几月不见,你倒收了个伶牙俐齿的好徒弟哟。”向羽拱手道:“师伯过奖。” 辛铁青有些愤怒道:“归言,莫要再拖延了,直接动手!”陆归言看着对面阿雪一帮人,似是胸有成竹一般,心道: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说不定秦会之便要赶过来了。 想罢,立刻附身在辛铁青耳旁暗道:“待会我稳住他们,你伺机动手。” 又转头笑道:“师妹伶牙俐齿,陆某甘拜下风,只是素闻伏血令是由四师伯保管,师妹手中莫非是伪造之物?” 阿雪知道,伪造伏血令乃铸剑堂大罪,十年前堂内有位前辈窥探伏血剑,假造伏血令以暗中掉包真物,险些成功,后被发现,全身武功皆被费尽,并逐出本堂,此后,私造伏血令便成了铸剑堂大忌。 又见陆归言一帮人皆离自己几尺之外,便又从兜中掏出伏血令,道:“伏血令在此,不得造次,速速退.........” 话未说完,只见辛铁青一跃而至,瞬时到了阿雪前面,冷不防地给了阿雪一掌,众人只知辛铁青素来一力气闻名,却也不知其速度也如此敏捷,皆是反应不过来。 阿雪已倒地吐血,向羽急忙扶住她,一部分同门也慌忙围在阿雪身边。辛铁青手执伏血令,得意道:“伏血令在此,众人听令!” 阿雪虽是受伤倒地,嘴上却丝毫不服软:“呸,你休想我们听你号令,要杀便杀!”她身边的同门也皆是十分硬气,大有要和辛铁青拼命之意。 向羽见阿雪脸色憔悴,显是十分痛苦,暗暗道:“你别动,我给你疗伤。”当即两掌相对,运起“纯阳神功”为其疗伤。 陆归言见众人不肯服气,便道:“尔等不遵伏血令,莫非想背叛本门?你们可得想清楚,真要做这欺师灭祖之事?”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惊讶,有些人踌躇不定,有些人已是默默走向陆归言那一边。阿雪虽是焦急,但身受重伤,也无可奈何。 忽听得檐角传来一阵笛声,向羽听那笛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及其哀怨,又见得陆、辛二人身边已有不少人捂着耳朵,表情痛苦不堪。 陆归言面露愁色道:“‘玉笛萧萧’当真是名不虚传。”阿雪喜道:“是大师哥来了!” 第九章相助 秦会之一首“解忧曲”奏罢,那一群人中唯有陆归言和辛铁青内力较厚,仍可站在原地。 陆归言苦笑道:“秦师兄来得好及时阿。” 只见一位玉树临风的青衣男子从檐角缓缓飘落,道:“陆师弟率众到我四分舵,击伤我部弟子,不知是受何人指使?” 陆归言干笑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阿雪此时受向羽传功,气血已有所恢复,她指着辛铁青,略微有些虚弱道:“大.....大师哥,他夺走了伏血令。” 秦会之转向辛铁青道:“辛师弟请归还伏血令,不然,别怪秦某不客气了。” 陆归言知道秦会之不好对付,忙细声道:“辛师兄,不如便还给他吧。” 辛铁青不服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让它飞啦?”但他二人皆知,秦会之乃二代弟子中的杰出人才,纵是他二人联手,怕是也无把握可以战胜他,若是事情闹大了,也无法给师父交代。 但伏血令是何等珍宝,陆归言又岂会甘心舍去?他眉心一皱,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事已至此,只好放手一搏了!” 他这话说的极为大声,众人只道陆归言要拼命了,双方虽争斗多时,但却也只是小碰小擦,如今眼见要撕破脸,厅上众人无不紧张。 辛铁青也惊讶得忍不住看了他,却见陆归言给他使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眼色,他二人游走江湖,配合多年,辛铁青一下便知道陆归言是要让他使出身处绝境时的那个计策。 辛铁青率先发起进攻,凝掌聚力,朝秦会之跃去,陆归言也随身而上。 秦会之也赶忙双掌运气,他自诩单打独斗不虚那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但此刻陆、辛二人一起,秦会之自己也是没有把握。 眼见那二人便要与秦会之对掌,阿雪等人也是心焦不已,却见得陆归言突然转变方向,直朝阿雪袭来。 原来,陆归言知道若是二人齐对秦会之怕是也得两败俱伤,莫不如抓住阿雪以胁迫众人,那阿雪既是于北冥唯一的女弟子,又在同门中素有威信。 更重要的是,堂中传闻于北冥有意撮合秦会之和阿雪的婚事,此时捉了她方能真正胁迫住秦会之。 陆归言的身法比方才的辛铁青还要快些,秦会之和辛铁青已然四掌相对,根本无法脱身,其余之人根本无法抵挡的住陆归言。 千钧一发之际,忽见得一身影从旁闪出,陆归言心头一紧,慌忙出拳袭去,那人也并未出招相迎,但陆归言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拳打至其胸口时,有一股真气抵挡住,他奋力加重拳力,却适得其反,生生被那股真气震开。 众人只见陆归言狼狈地后退了十几步,简直是窘迫至极,又见得向羽挡在阿雪身前,顿时对这位从天而至的小师侄充满敬佩和好感。 辛铁青见陆归言折戟,只得撤掌回身。秦会之也没去理会伏血令,赶忙来到阿雪身边,关心道:“阿雪,没事吧?” 阿雪摇摇头道:“伏血令要紧。”秦会之抬头嗔视陆、辛二人,他二人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乖乖交上伏血令,灰溜溜地走了。 见对方已走,秦会之招呼众人扶阿雪去休息,又与其中几个领事的人商议明日大会之事。 向羽被安排在一间客房中休息,伏血令虽是阴差阳错到了秦会之手中,但向羽还未说出于北冥的下落,此时各人皆是各有所忙,因此他只得静候时机。 闲来无事,便运功温习,向羽练此功已有些许时日,已是差不多可达到随时运转内力的境地。 先前挡住陆归言那一拳,他却是无刻意控制,真气自然而然地便护御全身,而这正是修习“纯阳神功”进一步提升的表现。 一炷香工夫过后,忽听得走廊上有“咚”、“咚”、“咚”的响声,显是有人将至,过了一会儿,便听见清脆的敲门声。 “谁啊?”向羽问道。“额.....是俺。”向羽一听声音便知道是楚蛮牛,一开门,却见阿雪也在她身旁。 “你可还好?”向羽关怀道。阿雪微笑道:“已无大碍,这还要多谢.........” “哦,在下向羽。”向羽道。 阿雪点头,继续道:“多谢向公子,先前无礼冒犯,还望恕罪,如今我派正值多事之秋,就不多留向公子了,后会有期。” 楚蛮牛接茬道:“向公子,走前门怕是会有探子有所不便,后门处有条小路,可从那里走。” 向羽抿嘴不言,心中五味杂陈。阿雪道:“向公子莫怪,我等并非看轻您,只是此乃我派之内斗,实在是不想连累向公子。” 向羽呼了一口气,当即把如何受于北冥之托来到汇阳城告知,又将安置好于北冥的事说出,以防他们担心。 楚蛮牛听完笑道:“向公子此话当真,莫不是诳我们?” 向羽急道:“我知道仅凭我一人之言却有些不可信.........” 阿雪道:“你这话切不可与大师哥说起,他近来多疑得很,被他听到,怕是要把你当奸细处置。” 向羽心里莫名一酸,道:“你也还是不信我。” 阿雪瞥了他一眼道:“不,我信你。” 向羽喜道:“你怎的信我?” 阿雪脑中忽的想起向羽以身护她的画面,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笑道:“我也不知,反正我就是信你.......怎么说你是决意要留下了帮我们啦?” 向羽道:“于前辈虽只是托付我将伏血令带到,但人处江湖,见不平之事,理当相助。” 阿雪笑道:“也好,那你先且住下,明日大会,你我再共同御敌.........蛮牛,你也回去吧,我找大师哥去。” 向羽初听她说要共同御敌是,心中满是欣喜,但又得知阿雪要去找秦会之,心里莫名一紧,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次日清晨,秦会之率领同门弟子前往总舵,总舵之处也在汇阳城内,因此也无需花费太多时间。 “秦师兄,各位同门,久违了。”一行人来到门口,便见门前伫立着几排守卫,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从中走了出来。 “这人是六师叔的五弟子方人杰,武功不高,为人却势利得很。”蛮牛朝向羽说道。 秦会之也不多言,朝方人杰一拱手,便率众朝里走进。 待到正厅,向羽见其比之分舵大得有五六倍之多,同样是正中间悬着一把宝剑,但那剑却是宝石镶身,华贵万分。 厅中摆着三把太师椅,左右各排列着四把。 但见正中的三把太师椅中,已有一人端坐其一,见秦会之一行人也仍似钉子般钉在那里。 秦会之愣了一会,道:“弟子秦会之,率众同门拜见六师叔。” 说着便恭敬地弯腰拜礼,他身后的同门也照着他的动作朝那人做了一遍。 那人轻“嗯”一声,又道:“会之,你好本事阿,昨日是你伤我门下弟子的?” 阿雪不服道:“那是他们昨日袭击我们,大师兄才打伤他们的。” 那人道:“同门一场,何来袭击之说?莫非是你们叛出本门啦?四哥便是这么传授你们的?” 秦会之圆场道:“师叔教训的是,那日切磋误伤同门,是我的错,师妹莽撞,还望师叔莫怪。” 秦会之既已服软,那人也就不再追究了,两侧的八把椅子,秦会之作为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是有资格坐上的,其余同门便护立再其身后。 向羽望着方才那人发呆,却听得阿雪说道:“看到了吧,那便是我六师叔,脾气暴躁得很,生气起来有时连我师父的话也不听。” 向羽答道:“那你这性子岂不是憋坏啦?”阿雪耍闹般瞪了他一眼。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忽听见外面嘈杂声一片,一名弟子跑进来禀报道:“师父,二师伯到啦!” 上官腾云“登”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欣喜若狂地走向门外道:“二哥,几年不见,身体可还好?” 只见得一黄杉老者迎门而入,道:“六弟别来无恙阿”。 厅上所有弟子齐呼“弟子拜见二师伯!” 二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各自入座。正中三把椅子,他二人各坐一把,于北冥未到,便一把椅子空着,其余椅子,由秦会之、上官腾云弟子、那老者的弟子以及新丧堂主的的弟子分别坐着。 “四弟为何未到?”黎翀问道。 “二师伯,我师父已在路上。”秦会之答道。 向羽心道:那六爷岂会不知于前辈已身受重伤?秦大哥怕是瞒不住他了。 上官腾云讥笑道:“莫非四哥不来,这代理堂主就不议啦?” 黎翀缓缓道:“三弟新丧,群龙无首,这是其一,再者海湖帮杀三弟的仇不得不报这是其二,因此代理堂主今日必须得选出。” 坐在尾座的一名弟子站起来道:“我师父在世时,堂内的二把手便是六师叔了,这代理堂主,非六师叔莫属。” 阿雪认得那是旧堂主的大弟子,只是那人素来与上官腾云交好,此番推荐是公是私,只有天知道了。 上官腾云谦道:“诶,我岂可当此重任,不成不成。” 右座的一名弟子站起来道:“师父智勇双全,又是武功盖世,为了全堂众兄弟,还请师父切勿托辞”。 一时间,各种劝上官腾云继任的言语群纷而至,上官腾云虽是尽力推辞,但眼角的笑意丝毫掩盖不住。 阿雪知道,二师伯黎翀归隐多年,早已不过问堂内诸事,上官腾云此番请他来,便是要利用他的武林威望,使自己继任显得合理合法。 眼看呼声四起,阿雪心中满是焦急。 第十章力挽 正厅内已是呼声大作,阿雪急迫地望了一眼秦会之,却见秦会之泰然自若地端坐着。 黎翀示意众人安静,向秦会之问道:“会之,你以为如何?” 秦会之不慌不忙道:“六师叔武艺高强,全堂兄弟皆是敬仰,我秦会之也是服气,但这也只是我个人之见,我师父和众位同门,我可做不了主。” 左次座的陆归言轻蔑道:“秦师兄此话可就有些荒谬了,四师伯不在,你身为大弟子岂不该率众表态么?” 上官腾云也道:“会之,你不必受他人影响,我上官腾云也并非贪图这堂主之位。” 秦会之心里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弟子便妄言啦............六师叔确有将铸剑堂发扬光大之志,本来这堂主之位非您莫属,然如今堂主新丧,全堂如今应是稳住人心,养精蓄锐,我师年纪辈分稍长,固守铸剑堂应由我师代理堂主更为合理。” 尾座的辛铁青冷笑道:“秦师兄莫不是徇私?堂主之仇不报啦?” 秦会之解释道:“铸剑堂应先是抚平内部,然后再报新仇。” “抚平内部,再报新仇!”话音刚落,蛮牛便高声应和,他声音如钟,极是洪亮,紧接着,阿雪等人也同样应和,他们虽是人数较少,声音却响彻全厅。 “够了够了,你们在胡闹什么?”上官腾云喝道。蛮牛等人不敢反抗,只得罢手。 上官腾云又道:“堂主之仇,我们必报,决不能忍耐!” 这时,忽听的一阵声音道:“我还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罢了。” 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黎翀站起来道:“不知是哪位武林同道,为何躲躲藏藏,不现真身?” 但见一身影迅速从门外闪到厅上,门外的守卫弟子皆是一惊,匆忙拔剑围入堂内。 那人头戴草帽,身着赤色布衣,手中拿着一把玉笛。 辛铁青怒道:“你是何人?敢擅闯我铸剑堂!” 那人丝毫没理辛铁青的呵斥,向着黎翀道:“想必这位便是人称‘通天猿’的黎老前辈吧?” 黎翀问道:“不知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那人拱手恭敬地道:“在下信陵阁朱广陵.......秦兄,别来无恙阿。” 秦会之回礼道:“多谢朱兄前来相助。” 上官腾云见他对黎翀、秦会之都极为客气,自己身处厅中的显眼位置,却对自己不闻不问,心中大为不忿,又见他与秦会之的对话,登时明白此人是秦会之请来的帮手。 “朱兄弟,敢问尊师是否驾临?”黎翀问道,他心知信陵阁乃华夏国数一数二的大派,更何况其阁主更是“七圣”之一的信陵侯,虽不知秦会之是如何结交到此等武林高手,但内心还是隐隐发怵。 朱广陵笑道:“我师行踪飘忽,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他了,此番仅是我一人,以好友之身份前来相助,丝毫与我身处门派无关。” 他虽是这么说,旁人却丝毫不敢轻心,上官腾云冷冷道:“我派内务,阁下也要插手么?” 朱广陵道:“秦兄是我好友,我前来相助有何不可?” 接着,又向黎翀道:“黎老前辈,依晚辈看来,代理堂主必得是武功超群之人,因此,何不比试一番呢?” 上官腾云心道:无知小儿,纵是四哥在此,我也不会怕他,何况是这些黄毛小子。 黎翀道:“比试嘛,倒是好过在这里争论不休,不知要怎么比?” 朱广陵道:“本来若是于老前辈在此,便可直接比试,如今嘛........可真是为难了。” 说着又骚了骚后脑勺,好似很烦恼的样子。众人皆知,他的意思是倘若于北冥在此,便可直接与上官腾云比试,但此番于北冥不再,若是由秦会之顶替,上官腾云无论输赢,皆会有以大欺小之嫌,不足以服众。 “不如由二代第子中选人比试如何?”秦会之提议道。 黎翀抚须道:“若由二代弟子比试嘛,倒是可以更加清楚的知道其师父的本领,亦是好过直接比试。” “上官前辈以为如何?”朱广陵问道。 上官腾云冷笑道:“那这堂主直接由四哥来当便好啦,在下便不奉陪了。” 黎翀见上官腾云显是十分不屑,忙问:“六弟何出此言阿?” 上官腾云道:“二哥您有所不知,我可不像四哥那般会教弟子,若是我的徒弟被人一场比试下来打得狼狈落败,我可丢不起那人,恕不奉陪。” 说罢便要跨步往门外走,黎翀急忙拉住他,道:“六弟,不要鲁莽,这法子不行换一个便是。” 朱广陵道:“既然如此,莫不如,比试三场如何?” 秦会之神情自若,却不表态,上官腾云也是不言语。 大厅寂静了一会儿,又听得黎翀道:“朱兄弟,黎某想拜托你一件事。” 朱广陵道:“前辈请讲。” 黎翀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这一代师兄弟,本是有十人,只是有五人死于当年的羲皇刀之争,剩下的五人便成了五大长老,三年前九弟病逝,几个月前大哥也遇害了,小老儿我隐居多年,无心这堂主之位,因此比试便由四弟、六弟派出弟子,但为保不伤和气,须点到即止,而朱兄弟你身为局外之人最是适合来担任这仲裁之人,朱兄弟以及众位意下如何?” 朱广陵自谦道:“承蒙前辈看得起,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会之起身缓缓走至厅中道:“会之身为师门大弟子,理应首战,不知有哪位同门愿意赐教?”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寂静,众人皆知不是秦会之的对手。 上官腾云心中也是犯难,巡视一番自家弟子之后,恍然间一个主意跃上心头。 他向门外的方人杰使了个眼色,方人杰满是意外,但迫于师父的淫威只得勉强地走出来。 “秦师兄,请赐教。”方人杰的应战令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上官腾云却心道:就算是我门下最强之弟子,怕是也胜不了他,莫不如随意派出一个,其余两战再行图胜。 秦会之见是方人杰,心中也有些许诧异,方人杰比之辛铁青等人更是不堪,但他知道上官腾云向来是心思缜密,冷不防派出方人杰怕是有所阴谋,因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二人皆起势出招,那方人杰使得是一柄长剑,秦会之却是一把长笛,只不过他是以笛带剑。 二人虽是不同师尊,但也算是师出同宗,所使招数皆是略有相同。 待到斗至第三十六招,秦会之眼见方人杰又使出那招“飞龙在天”,他这招先前便在第四招使过,如今又重复出招,秦会之知道他这是所学招数都使尽了。 又见他左手一抖,显是要使出一招:“天山擒梅”,只是他这招用的却并非很熟练,力道、角度,皆是有不少破绽,秦会之当即眼疾手快,横出玉笛,直指方人杰手腕,方人杰哪是对手,一瞬间便脱剑后倒。 “胜负已定,秦会之胜!”朱广陵朗声道。众弟子皆诧然,但也不是很惊讶,毕竟秦会之本就胜出方人杰许多。 阿雪蛮牛等人见秦会之取胜,皆是欣喜万分,向羽见阿雪眼中满是仰慕。 “我陆归言代师门出战,有哪位同门愿与我切磋?”陆归言不等他人多言,直接便站了出来。 “蛮牛,陆归言身上有伤,你以巨力战他,必可取奇胜!”秦会之下场后细声道。 阿雪笑道:“大师哥好计策,蛮牛,此计可行!” 蛮牛也积极道:“好,让俺来斗他一斗!” “陆师兄,请赐教啦!” 陆归言轻哼一声拔剑出鞘,那日他所使的兵器是一把折扇,今日用的却是剑。 “雪姑娘,蛮牛能胜么?”向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雪努嘴道:“不好说,若是比剑法,蛮牛是不及他,但他已受伤,若是蛮牛以他的巨力攻之,胜算便大了。” “只盼蛮牛可取胜,不然剩下的同门中,可打不过对方了........”阿雪又忧虑道。 向羽顾目厅上,却见蛮牛、陆归言激斗正酣,蛮牛力大无穷,因此他使得是一把巨剑。 那陆归言身法奇特,蛮牛几次都差点斩到他,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总被陆归言闪过。 那陆归言也不以力相拼,总是依靠诡异身法,迫近蛮牛相接几招,待到蛮牛欲贯力入招时,却又闪出身位,蛮牛速度远不及他,因此也是无可奈何。 “陆师兄,你不敢接蛮牛的招,莫不是怕啦?”阿雪见拖久了情势不妙,急忙出言相激。 只是那陆归言哪是辛铁青那般鲁莽之辈,也不知他听未听到,总之,他就是极力地闪躲、骚扰着。 眼见蛮牛已是有些疲惫,陆归言看准时机,闪到其身后。 “蛮牛-------!”阿雪惊的呼喊出来,但见蛮牛及时回过了头,两剑相抵,只见碰撞出层层火花。 众人皆知这是二人完全以蛮力向拼,陆归言游走多时,却还是让楚蛮牛捉住了破绽。 但见陆归言脸色越来越苍白,蛮牛却是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一时间,众人也无法分辨谁胜谁负。 上官腾云心中急道:糟了,莫非人算不如天算? 不多时,只听的二人中不知是谁“哼”的一声,二人似皮球着地般相互弹开。 却见二人都屹立不动,比试仍是充满变数。 “哇――”只见蛮牛一开口便吐出大股鲜血,陆归言那边却嘴角挂着一点血丝。 “胜负已定,陆归言胜。”朱广陵皱着眉道。阿雪等弟子急忙将蛮牛扶下。 “归言,你总算是为师门挣回一点面子。” 陆归言虽是身受重伤,但听到师傅的称赞也是极为惊喜。 黎翀道:“好,现在战平,不知这最后一场你们分别要派谁出战?” “我辛铁青出战,谁敢迎战?”他这话说的极为霸道,剩下的人中,除了秦会之,其他人没人可以打得过他,众人皆是无可奈何。 “大师哥,我出战吧!”阿雪愤慨道。 “不可,你还受着伤!”秦会之安慰道。 众弟子皆知,余下众人唯有阿雪武功最高,但且不要说此时身上有伤,纵使状态奇佳,胜算也是不大。 阿雪已是泪珠打转道:“如若不战,师傅的托付怎么办?师傅此时生死未卜,我们岂可退缩?” “雪姑娘,莫不如让我上吧?”向羽轻声道。 阿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向羽鼓起勇气接着道:“你身受重伤不便出战,更何况我也受于前辈之托阿。” “你……你当真要上?”阿雪此时已是满脸泪花。 向羽微笑的点头道:“你放心,相信我,我一定可以。” “我,向羽,前来应战!”辛铁青怒道:“你们派出个三代弟子是什么意思?当我辛某武艺不精么?” 向羽答道:“辛师伯,此番本是我师傅应战,可她受重伤,做弟子的,代师出战有何不可?” 说罢,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得阿雪也是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顿时心中有了底气。 却听得“呼”的一声,待到向羽转头,辛铁青的剑锋已至他面前,向羽急忙脚下运力,匆匆躲闪。辛铁青连刺几剑,向羽皆游刃有余地躲开了。 “你怎的还不出剑?”辛铁青愤道。 向羽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也是十分尴尬,他向来便没有佩剑的习惯。 “向羽,接剑!”忽听的背后一女声道,向羽回头,见阿雪已扔剑出鞘。向羽俯身卷地横去,接起从空中下落的剑,顺势刺出。 辛铁青先前见向羽震开陆归言,心中有些忌惮,但待到二剑相击时,却见的那剑中力道并非醇厚,辛铁青怕其中有诈,畏畏缩缩地有同向羽分拆了十几招,但见其剑法虽是变化多端,但向羽使剑力道实是不强。 原来,向羽哪会半点铸剑堂的剑法,他所使的是他家传的“孤烟剑法”。 只是向羽修习“纯阳神功”虽进步颇大,但又哪会一日千里,此时他仅可用内功运转于体内各处,至于要做功至兵器上,没有七八年的苦练是万万不能的。 辛铁青远不如陆归言般谨慎隐忍,他见向羽既是剑中内力不强,当即杀招大发。 “不好,怕是要顶不住了。”秦会之见辛铁青不再留手担心道。 “莫非是‘千斤一坠’?”阿雪忧道。 辛铁青已是剑势顺起,力道万钧,上官腾云知道徒儿要使出杀招,他暗喜,向羽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这招。 向羽只觉前方股风大作,自己已然有些睁不开眼睛,恍然间只见剑光闪动,忽的,便瞧见辛铁青举剑劈来,下意识中,向羽举剑一挡。 “咣当”一声,众人只见一把带有朱穗的宝剑被震上半空,那剑回旋半周后,直嵌入地。 阿雪望见向羽右手已是不断的滴血,但却未曾倒下或后退半步。 “我只需再使一遍‘千斤一坠’,你必死无疑,还不认输?”辛铁青道。 向羽嘴角一弯,示意辛铁青放马过来。 “阿--------”只见辛铁青一声怒号之后,右臂胀大了一圈,又提剑朝向羽斩去。 “手下留情!”黎翀喊道,只是为时已晚,众人只见辛铁青跃至半空,向羽似是要以双臂格挡,紧接着上官腾云却是感觉到一阵气浪散出,气浪激起地上的尘土,形成一阵薄薄的烟雾。 “怎么会有如此强之内力?”上官腾云惊道,他暗惊为何辛铁青内力进步如此之大,竟连自己也有所不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黎翀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向羽!”阿雪不顾伤病,势要上前。 秦会之拦住她道:“小师妹,此时危险,切莫上前。” 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众人心中都暗暗期盼不要见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幕。 烟雾渐渐散去,只见得辛铁青伫立在原地,手上的剑横握在向羽肩上,似乎是要斩下的那一瞬间被一股力给挡住了。 众人又见得向羽手抵着辛铁青的腋下,那姿势似是铸剑堂剑法中的一式“伏虎式”。 “铁青.......铁青!”上官腾云瞪大眼睛叫道,那辛铁青哼也没哼一声,登时倒地,不省人事。 第十一章夜探 众人见辛铁青恍然落败,皆是惊诧不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向羽一个三代弟子,可以击败二代弟子中杰出之人。 原来,方才辛铁青怒出杀招,寻常人等是决计接不住,只是那“纯阳神功”乃至高至上的护体神功,辛铁青的剑袭至向羽面前,自然而然地便被气墙所抵住。 向羽所用的招式也确是铸剑堂的“伏虎式”,那是先前救援于北冥时,被他指点的两招中的其一,向羽也无悉心熟记,只是危急之时自然使出。 场上二人皆被同门扶下照料,向羽受伤较轻,身上仅有几处剑伤,阿雪敷上外药。 那辛铁青已然昏迷不醒,被师弟抬了下去。 上官腾云脸色凝重,目视狼顾,只听得他一喘一喘的呼气,却不说半句话。 场面异常尴尬,按照比试,是秦会之等人取胜,则代理堂主之位便属于北冥。 只是上官腾云经营此事多时,此刻也有不少人支持于他,若是强行宣布他落败,怕是也免不了一场血拼,因此秦会之一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黎翀得知其中缘由,轻咳一声道:“今日之比试嘛........便先到这里,尔等先回去照料好受伤弟子......要事过些日子再议。” 上官腾云的弟子没有师傅的指示,皆是漠然不动,秦会之等人也不敢先行离开。 黎翀尴尬地望了上官腾云一眼,上官腾云冷冷道:“我们先走。”所部弟子这才稀稀拉拉地往外走。 秦会之先前应战本便是无奈之举,此刻这等结局已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当即率部回到分舵。 向羽一觉醒来便已是傍晚,恰巧便听到敲门声,推门一见仍是楚蛮牛,向羽顾目四周,不出所料地见得阿雪也在旁边,身后有跟随着十几个弟子。 向羽窘迫道:“众位何事?” 阿雪笑道:“你的伤可还好?大师哥找你。” 向羽道:“已无大碍,那便走吧。” 一路之中有不少弟子都在主动和向羽搭话,虽是所聊话题皆是无关紧要,但每当向羽有所回应,亦或是解答的稍有独到之处,众人皆是投以钦佩的目光。 向羽心知八成是阿雪已将自己身份说了出来,那些弟子大概便是感激自己的仗义相行。 一进门,秦会之便十分客气:“向兄弟救我等于危难之中,实在是感激不尽。” 向羽道:“秦兄言重了。”秦会之又说了一些恭维之话,一旁的弟子也是极力附和,向羽心知他的相助使他们对他另眼相待。 攀谈了一阵,忽听得秦会之道:“向兄弟,我师父,我,以及众位同门皆不是贪图虚名之辈,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还要争?” 向羽知道他所说不错,于北冥自不必说,秦会之及其同门相处下来也并非极力追求权力之人。 向羽思虑后,道:“莫不是因为伏血剑?” 阿雪道:“你所说不错,‘羲皇出鞘逐天下,唯有伏血决雌雄’师祖公冶子铸出两把神兵,那羲皇刀在西楚向帅手中,自是不易强夺,只是苦了我铸剑堂,要与达摩寺、白玉观此等名门大派所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向羽听她提及父亲,伤心之事触及,黯然不少。 阿雪又道:“当年师祖武艺仅次于‘七圣’,震住宵小之徒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自师祖过世之后,所受侵扰实是不少。” 但见阿雪也是有伤心之意,急忙道:“如今你们的师叔又太过求功冒进,铸剑堂交由他手,实非良策。” 秦会之道:“向兄弟武功高强,又受我师父所托,如今我部弟子受伤严重,若是被我师叔强攻,怕是要全军覆没,若是向兄弟在此相助,我等便可无需担心。” 向羽道:“秦兄放心,我怎么着也得见到于前辈回来再走。” 秦会之喜道:“我已派弟子前去,不日我师父便可归来,秦某先谢过向兄弟啦。” 向羽既是答应留下,众弟子皆十分开心,又摆上宴席,陪着向羽多饮几杯。 向羽向来便极为喜欢这种自由散漫的相处方式,同众人相处得也是极为融洽。 一转眼十余日过去了,上官腾云所部却并无半点消息,向羽每日便同阿雪、楚蛮牛等人切磋武艺,秦会之和那朱广陵却很少见到。 “阿羽,你在想些什么?”阿雪见向羽在发呆问道。 向羽道:“没事,你怎的不继续练啦?” 阿雪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六师叔怎么多天没动静,怕是有阴谋,不如我们今晚看看去?” 向羽疑道:“莫不是要前去夜探?” 阿雪道:“大师哥定是不会让我去,蛮牛他们轻功太差,你去是不去?” 向羽斩钉截铁道:“去!” 暮色弥漫,星照大地。 二人飞跃于屋檐之上,说来也奇,向羽自衬有“纯阳神功”为基,轻功应是有一二流高手的水平。 只是他未曾想到阿雪的轻功不在他之下,而且步法扎实,显是练习了有好多年。 二人奔袭了一会儿,阿雪朝向羽招手,二人趴在房背上,向羽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块瓦片。 “混账,连这事都办不成!”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师父....师父莫气,是弟子的错,是弟子的错。”另一人不断求饶道。 向羽听得那声音似是那夜袭击于北冥中的一人。 “这么说四哥的伏血令果真是在他那些弟子手中啦!”阿雪、向羽皆听得上官腾云的怒号。 阿雪道:“方才求饶之人叫胡枫,六师叔的大弟子,二代弟子中武艺极为高强之人。” 向羽道:“那日袭击于老前辈的便是他了。” 又听得胡枫道:“师父,那日本要得手之时,忽有一人出现,那人武艺高超,弟子实在敌他不过,又怕惊扰西楚境内高手,只得先撤。” 上官腾云喃喃叹道:“四哥受伤严重,当不会短时间内赶回来,击败铁青那人,八成便是那日坏你们事的那小子,这回可是真的要撕破脸喽。” “师......师父,弟子......还有一事。”胡枫惶恐道,似是刚才的惊慌还未散。 上官腾云道:“何事?” 胡枫唯唯诺诺道:“达摩寺玄清大师已到,在庭前等候。” 上官腾云瞪了他一眼,怒道:“为何不早说,哼。” 说罢赶忙跑出门外,胡枫也一同前去。 “你师叔对弟子可真够狠的。”向羽道。 “他已经不是我师叔了,等到我师父回来,免不了一场厮杀了”阿雪道。 二人又沿着屋檐低身前行,跨过两间房屋后,只见得远处庭前上官腾云和一位白袍僧人正在交谈。 那老僧身形矮小,比上官腾云低了半个头,但上官腾云半弯着身子同他讲话,显是十分恭敬的样子。 二人怕屋外无所遮挡,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因此只敢在远处暗暗观望。过了一小会儿,只见上官腾云附身抬手,似是邀请那老僧进屋内,随后二人便一齐进屋。 二人知道上官腾云武功高他们不少,仍是不敢贸然过去。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阿雪道:“他们此时应该交谈正酣,我们小心潜进,才不易被发现。” 只见得屋内并无他人,仅有老僧与上官腾云在攀谈。 “玄清大师请,这是上等的龙岩茶。” 玄清笑道:“老衲只不过是路过此地,劳烦上官先生大费周章地招待了。” 阿雪心中一惊,道:“莫不是对方也请帮手啦,方才说达摩寺玄清,难道是达摩寺‘三玄’?” 又听得玄清道:“四个月前,我徒儿前去宁州剿灭一巨匪,不料却被对方所伤,幸得上官先生相救。” 上官腾云笑道:“习武之人,自当相助人于危难之中,还要劳烦大师特意前来,真是过意不去。” 玄清抿笑一阵,道:“上官先生,近来你们铸剑堂中怕是不安宁吧。” 上官腾云惊道:“鄙派小事,怎敢劳烦大师。” 玄清道:“我达摩寺既被武林同道奉为‘三大派’之一,武林纷争免不了是要管的。” “你听到没?那人果真是上官腾云的帮手!”阿雪细声道。 向羽道:“达摩寺的‘三玄’之一,他怎会请得如此强劲之帮手”。 二人暗暗担心,屋内上官腾云和玄清的谈话二人皆没留心。 不多时,只听得玄清道:“事情既已谈毕,老衲便不打扰了。” 上官腾云道:“我为大师准备客房去。” 玄清拱手道:“不劳烦上官先生了,出家之人,以天为檐,以地为席。” 说罢,便横步往外走,上官腾云也急忙追上去。 向羽、阿雪依旧是小心谨慎,夜风寒冷。向羽见阿雪已是冻得满脸通红道:“冷不冷,要不我们回去吧。” 阿雪道:“那二人还未走远,再等一会儿。” 二人又等了一阵,那上官腾云也并未回来,阿雪见已是安全,便道:“我们回去,把这些告诉大师哥吧。” 向羽翻身而起,却忽觉背后一阵凉风,又听得有人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夜探所为何事阿。” 第十二章囚笼 那人伫立不动,也不再说话。向羽见那人面容枯瘦,颌下几根黄须随风而荡,显是方才那位老僧。 不由得心惊肉跳,又见得上官腾云不在其旁,心中很是疑惑。 他心道:武林中尊称达摩寺的三位神僧为‘三玄’,‘三玄’武艺仅次于‘七圣’,纵是我有‘纯阳神功’怕是也对付不了他了,还得想个办法让阿雪脱身才是。 又听得阿雪道:“大师见谅,晚辈失礼了。” 玄清道:“你莫不是于义侠之弟子?” 阿雪道:“晚辈正是,这位是我好友,我二人行事乖张,还请大师勿怪。” 玄清望向向羽道:“这位小友气息醇厚,内功不弱呀。” 向羽道:“大师过奖了。” 玄清道:“此次我本是偶然路过,既然见你们门派内乱,达摩寺也不能不管,你师父如今何在?” 阿雪踌躇一番,仍是怕玄清为上官腾云之帮手,因此便道:“我师父出外办事未归,如今各弟子跟随大师兄驻守在分舵。” 玄清道:“嗯....你告诉你大师兄,在你师父归来前切勿生事,你六师叔这边便由我来劝解。” 二人见玄清语言温和,实是有些摸不着头。 阿雪道:“多谢大师宽宏大量。” 说罢,便提腿要走,见那玄清仍是不动,阿雪急忙拉着向羽撒腿就跑。 跑了一阵子,向羽道:“我看那玄清大师也不像是前来相助上官腾云的样子阿。” 阿雪道:“达摩寺历来是‘三大派’之首,武林中的门派中若有同门内讧,也大多是其从中调停,我看这玄清大师多半是偶然来此,上官腾云也是出乎意料。” 二人又疾步前行,只盼早些到达分舵,将此事告知秦会之和众位同门。 奔至一条小街上,向羽忽朝着左侧的屋檐上道:“什么人?” 但见一个黑影一跃而下,朝着阿雪便是一掌,阿雪急忙躲避回招,向羽只道是玄清反悔前来,心中满是惊慌。 待到近身交手,却见那人浓眉大眼,长须及胸,正是上官腾云。 阿雪喝道:“六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腾云一边以一敌二,一边说道:“你们两个小鬼,四哥派遣你们前来的吧!” 阿雪又道:“这是什么话!莫不是六师叔做了什么亏心事?” 上官腾云不理她的嘲讽,当即加大掌力阿雪武艺稍弱,不留神左肩被上官腾云一点,顿时使不出力气。 向羽见状焦急万分,只是自己并不通拳脚功夫,空有一身内力,出拳却是毫无章法。 二人拆解了二十余招,上官腾云讥笑道:“怪不得铁青败在你手,原来是有这等好内功……只可惜……” 他话音未落,向羽只见其急出一招,速度奇快,令向羽无法躲避,当即中招倒地。 阿雪怒道:“六师叔,你做这等残害同门之事,不怕我师父么!” 上官腾云却是目光一凛,冷冷道:“四哥的仁义可救不了如今的铸剑堂!” 说着,只见他扬手朝阿雪后脑打去,登时击昏她。向羽正欲出言大喝,却觉脑后一凉,刹那间也昏了过去。 “阿羽......阿羽。”向羽只觉有人正在轻轻摇晃自己,恍然醒来,却见阿雪正凝视着自己。 二人四目相对,阿雪忽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向羽慌忙安慰道:“怎么了?没事的,我们这不是好好的么。” 阿雪抽了抽鼻子道:“我方才还以为你死了。” 向羽心中一荡,笑道:“我怎的会死呢。” 又安慰了好久,阿雪这才稳定好情绪。 环顾四周,只见光线昏暗,又伸手接触周围,向羽自觉身处于稻草席上。 “唰”的一声,原来是阿雪从兜中取出火折。 “这好似是个地牢。”阿雪道。 “不知已是过了多久。”向羽道。 二人死里逃脱,这才开始细细回忆前事。 阿雪忧心道:“六师叔武功如此之高,师父大伤初愈,怕是敌不过他了!” 向羽奇道:“只是不知他既打败我们,又将我们关在此处做甚?” 阿雪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接着道:“玄清大师的突然到访,令上官腾云猝不及防,他不会是想要捉我们逼师父就范吧!” 向羽道:“比武之时,上官腾云可以派出武功完全不及秦兄的弟子出战,而不顾其安危,足见其心狠手辣,若是他做了堂主,你们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阿雪道:“我们必须赶快逃出去才行。” “看!那儿是不是出口。”向羽指了指一处透着光的裂缝处。 阿雪站了起来,走进其察看了一会儿,道:“此处气流涌动,八成就是出口了。” 她又用力撑了撑那石块,却是纹丝不动。 向羽道:“我来试试!” 当即运功入掌,那石块忽的一动,一些沙尘嗖嗖抖落。 阿雪喜道:“太好了,动了。” 向羽又加大力气,却觉小腹一痛,功力登时散去。 阿雪关切道:“阿羽,你怎么啦?” 向羽道:“身上有伤,出不了全力.........我看地面上定是有块大石头压住,才会有如此重量。” 阿雪道:“这可如何是好?” 向羽道:“我所习之神功可在短期内修复内伤,我且试试看可否恢复至十全状态。” 说罢,当即运功疗伤。 阿雪奇道:“你这套武功这么厉害,到底是师从哪位名家?怎么多日你还未向我说过。” 向羽道:“我师傅是位云游四方的僧人,法号‘荣木’,你可曾听过?” 他此时修习神功已是有所小成,因此可以一边运功一边谈话。 阿雪道:“未曾听说过,估计是哪位隐世的名家吧。” 阿雪又道:“我听说‘七圣’之首的向渊向老前辈便是有着一手‘纯阳神功’绝技,可内疗伤,外护体,习武之人,一遇神功便有无穷的好奇心,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到如此神功。” 向羽听到她说起自己祖父时,内心一惊,过了一会儿,道:“阿雪,我所习的便是那‘纯阳神功’。” 阿雪惊道:“此话当真?我听闻向老前辈逝世后,这‘纯阳神功’便失传了,连西楚皇室之人怕是也不会此神功,你是如何学会的?” 向羽同她已是日趋渐熟,此时二人已算得上是知心朋友,向羽也多次想要告知真实身份,于是便道:“阿雪,你所说的向老前辈,便是我的祖父。” 阿雪瞪大眼睛道:“你姓向,莫非你是西楚太子?” 向羽摇了摇头,阿雪又道:“西楚太祖有二子,其二子又各有一儿,莫非你......” 向羽道:“我父亲便是大楚战王。” 阿雪又道:“那这神功你又如何习得?” 向羽当即将父亲如何遇害,自己如何被师父所救之事悉数告知。 阿雪安慰道:“你不用难过,你爹爹妈妈走了,还有我们陪着你。” 向羽道:“我如今只想先帮你们渡过难关,然后再为我父亲报仇。” 阿雪道:“你还可以报仇,我却是不可以了。” 向羽问道:“你父母也叫人害死了么?” 阿雪道:“我妈妈死了,可她是被我爹爹害死的,我不能杀了我爹爹,因此我逃了出来,不再见他。” 他二人此时也算是相互道出自己的过往,进一步加深了解,二人互相安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石缝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了。 阿雪道:“此时怕是又过了一天,也不知怎的竟然没人管我们,我身上的火折不多了,我们得快点出去。” 向羽起身道:“我已恢复八九成,再试试看。” 向羽抵石发力,自觉比之先前更加有力,那石板显是被他抬起了一点,向羽欲加大力气,却是无能为力,“嘭”的一声,那石板又是跌落原处。 阿雪道:“莫非连你全力也抬不动?” 向羽道:“石板上的巨石怕是有三四百斤,以我目前的功力,怕是无能为力。” 阿雪急道:“难不成,我们逃不出去了?” 阿雪本是满怀希望,但此时希望破灭,心中一冷,已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向羽陆陆续续又试了几遍,皆是无法撑开巨石,每试一遍,二人心中便寒了一截,试到最后,阿雪索性灭了火折,二人已是放弃。 向羽也不再多想,身心俱疲,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微微看见那石缝中又透着光,但自己周围一片黑暗。 向羽见阿雪昨日似是消极,怕她做什么傻事,慌忙叫道:“阿雪!阿雪!” 只听得左侧附近传来一阵声音:“阿羽,我在这!” 向羽起身过去,黑暗之中摸索了好一会儿,忽然摸到一硬物,接着五指正好嵌合住,原来是黑暗中二人十指相扣。 两人十指皆是冰凉,但向羽此时却是面红耳赤,更觉全身各处皆在发热。 “唰”的一声,火折被点亮,只见阿雪也是满脸通红,道:“你那么大声喊我做什么?” 向羽道:“我……我怕你……” 阿雪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会自寻短见呢……噢,我方才想到了。” 向羽问道:“想到什么?” 阿雪道:“我们先前只是想到要将那巨石撑开,可既然撑不开,我们何不试试将那巨石击碎呢?” 向羽凝视那洞口,约莫有几寸大,又道:“若是将巨石击碎,碎石约莫会掉下来,此处空间颇大,皆时稍作搬运,说不定可以出去。” 向羽当即又用掌力击石,一掌出去,那石板却丝毫不动。 阿雪见那掌风虽不可说是软绵绵,但也没有习武之人那种刚强之力,便问道:“阿羽,你是不是累了?” 向羽摇头道:“我想起师父说过,我的功夫只是守势功夫,根本无法击出掌力。”二人又都垂头丧气。 不多时,阿雪突然道:“哎!有计策了!” 向羽道:“何计?” 阿雪道:“我幼时曾听长辈说过一门功夫,可调息人之内力,达到随心所欲的使用,阿羽,你可愿意练?” 向羽道:“我愿意,你可记得口诀?” 阿雪眉头微皱,道:“那口诀我只是记得七八成,练功若是口诀错误,怕是要走火入魔.......” 向羽朗声笑道:“阿雪,无妨,反正也是已死,若是我到时误练气血逆行而亡,咱俩可就要死在一起了!” 阿雪道:“呸,谁要和你死在一起。” 向羽又轻笑一声,又道:“阿雪,我不怕,你将口诀说出来吧。” 阿雪道:“此功名叫‘融功’,口诀便是穷北有冥海,天池聚神功..........” 那口诀也不是很长,仅有数百字,向羽只觉口诀中似是有一典故,便问道:“这口诀莫非藏着一个典故?” 阿雪笑道:“你猜猜看是哪一个典故?” 向羽道:“莫不是古时贤者所做的‘逍遥游’?” 阿雪道:“不错,当年那位述说的长辈告诉我,此功便是武林前辈由这神作中所悟到得,要的便是无所阻碍,逍遥自在地运功聚力。” 向羽笑道:“逍遥自在?这倒有趣。” 向羽只觉得口诀中同“纯阳神功”中的“聚”诀中又些许相似之处,阿雪口述中有些地方字面意义上和实际明显是说不通的,向羽也不纠结,直接按自己所理解的修习。 石缝之中的光又暗了下来,向羽此时只觉体内真气翻涌,似是越来越有力量,他内心惊喜,奋力加大聚力。 突然,他“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股鲜血,阿雪呼道:“阿羽!是我不好,我不该叫你练的!” 向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道:“我.....我似乎可以调控自己的内力了。” 说罢,当即运力朝那石板一击,那石板登时破裂,成两瓣,凹陷进来。 向羽又击出第二掌、第三掌.........慢慢的,碎石落得满地皆是,上方仅有一块小石头堵着。 二人皆是喜出望外,又清理好石头,腾出一块空地,向羽又聚力入掌,轻而易举的便将石头推开,一股清新的气流吹入。 阿雪“哇”的一声,显是十分激动,向羽当即抱起阿雪,跃出洞外。 第十三章谜团 初回地面,二人只觉空气清新,浑身舒畅,回首见那地牢入口已被碎石堆嵌。 “此处是汇阳城外!想不到我们居然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阿雪道。 此时已是天边微亮,向羽道:“我们侥幸逃出,不知秦兄他们如何了。” 阿雪道:“对!我怎的给忘了!”当即加快脚步,往城内分舵处赶,城内街道中空无一人,悄无声息,二人心中寒意渐生。 待到分舵,只见大门紧闭。阿雪拍门呼叫,却是无人回应。 二人四目相对,当即警觉起来。 向羽道:“其中必有蹊跷!” 阿雪道:“翻墙进去。” 二人跃入院内,见得院内仍是一阵寂静,向羽示意不可出声。阿雪登时明白他是认为有外敌入侵。 向羽同阿雪不敢分离,两人一起细细搜寻,偌大的分舵,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二人回到大厅,阿雪道:“几十个同门弟子,便这样消失不见啦。” 向羽道:“分舵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不像是外敌入侵阿。” 阿雪突然叫道:“不好!” 紧接着便朝内堂跑,向羽紧随其后,却见她跃上内堂的房梁之上,落下时,手中拿着一盒子。 向羽问道:“这是什么?” 阿雪随即打开,见盒内东西安然无恙,喜道:“所幸伏血令还在。” 向羽问道:“伏血令怎的藏在这里?” 阿雪道:“那日我与大师哥商议,伏血令先由我保管,分舵内有几处暗格机关,我就是不藏,藏在此处旁人决计想不到,只有我一人知道。” 向羽道:“伏血令在便好,只是如今该怎么办?” 阿雪疑道:“莫非上官腾云还未动手?可是整个分舵不可能一个留守弟子都没有阿。” 恍然间,向羽耳根微动,道:“后院似是有人!” 阿雪道:“不可能,我看过了,那是平日里烧柴做饭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堆干草。” 向羽闭目凝神,仍是觉得后院有异常的嘈杂声,他自从习了“融功”之后,只觉内力更加充沛,耳目也更加灵敏。 “不对!有蹊跷。”说罢便小心的朝后院走去,阿雪见他表情凝重,急忙也跟了过去。 到得后院,阿雪见得却是一切正常,秋风落叶,树枝散动,并无异常。 向羽细声道:“你听,是微弱的呼吸声!” 阿雪侧耳听去,却只有“沙沙”的风声。她疑惑地看着向羽,只见向羽踱步走向那干草堆旁,又朝那干草堆拨弄两三下,阿雪见他眼睛登时瞪大,眼神惊恐。 走近前一看,只见干草堆中露出一张人脸,阿雪骤然心中一沉,她虽是历经过江湖厮杀,但此时躺着的多半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至亲,恍惚间她双眼已模糊。 却听得向羽叫道:“还有气息。” 阿雪匆忙擦干双眼,只见得玄清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惊道:“怎的会是玄清大师?” 向羽顾不上回答,慌忙运功为其疗伤,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玄清颤颤巍巍道:“伏.......血.......羲.....皇....” 阿雪道:“大师,是何人打伤您?” 却听得玄清大喘气道:“伏.....血........羲......”那“皇”字尚未说完,登时气绝身亡。 向羽同阿雪皆是惊慌失措,达摩寺“三玄”号称武艺仅次于“七圣”,如今“三玄”之一的玄清却身死自家分舵之中,二人想破头脑也想不出是谁所做。 阿雪道:“玄清大师圆寂于此,若是有人要嫁祸我们,那可真是一条毒计!” 向羽道:“若不是上官腾云?但其武艺虽强,难道便可以敌过玄清前辈?” 二人又细细查看玄清身上的伤痕,却见其身上有掌伤剑伤,行凶那人武艺远在他二人之上,因此看不出任何端倪。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阿雪忽道:“若这真是上官腾云之毒计,大师哥他们不会被他捉了去吧?” 向羽道:“我们那天的夜探说不定正加剧了他强夺伏血令的决心!” 阿雪道:“不错,两块伏血令在手,继任堂主实非难事,再借机清理异派......” 阿雪实在是不敢说下去了,她知道一旦她说的成了事实,对铸剑堂,对她师傅,都是一场惊天大变。 向羽道:“不如我们去总舵看看。” 二人刚要动身,却见的玄清眉目紧毕,一动不动的危坐在地。 阿雪伤感道:“这玄清大师也算是一代宗师,先前还不为难我们,若是留他孤零零地在这里总是不好……阿羽,你武功比我好,一个人去倒也方便的多,你先去探查一番,等回来我们仔细商量,再做打算!” 二人合力将玄清尸身搬入一间客房中。向羽孤身一人前往铸剑堂总舵。 方到总舵附近,向羽便觉得事态可疑,总舵大门紧闭,此时夜间燥热,应当是有一些虫兽的鸣叫之声,但此刻却是异常寂静。 向羽当即暗暗翻入墙内,心想:不知这总舵中是否也会是不见一人,若也是这样,可真是麻烦得紧了!待到他落入墙内,见得墙内情景,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向羽见得铸剑堂总舵内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看服色和容貌,认得是铸剑堂各部的弟子。 向羽心道:“莫不是内斗?”他又仔细寻查,却不见的上官腾云,黎翀和秦会之楚蛮牛等人的尸首,地上所躺的皆是一些武艺不强的弟子,看得出是相互搏斗而亡。 向羽又想:“此地的尸首仅有一大半的弟子,看来武艺稍强的弟子还未出事,只不过怕是内斗任在继续。” 向羽虽是闯荡过几年江湖,却也从未见过几十具尸首同时横在自己面前的血腥场面,心中暗暗发怵,只想赶快回去同阿雪商议。 却听得内堂中似有打斗的声音,向羽赶忙轻轻踏步过去,只见一名中年汉子同三名黑衣人搏斗正酣,向羽见那男子身形较瘦,既不是上官腾云,也不是黎翀。 暗夜之中,只见那男子转身横剑格挡住三人的夹攻,向羽登时认出,那便是铸剑堂五大长老之一的于北冥。 向羽从脚边的尸身中拿起一把剑,瞬时跃至那三名黑衣人身后,那三人见不知从何处蹦出一人,显是不知所措,但见其中一人转过身来同向羽缠斗。 那人的剑法也不是很精妙,杂七杂八,看似混乱,向羽彼时内力渐深,对武功的理解察看也更加透彻,他只听得那人剑招中似是有内力运作之声,当即明白其所长并非剑招,而是内力,如此为之怕是要隐藏身份。 向羽当即使出“孤烟剑法”,只见呼声大作,原来,向羽习得“融功”后,竟发觉可轻易地融合内力至剑招、掌力之中,此刻的“孤烟剑法”威力大增。 那人剑法本就不纯,向羽内力再高他一筹,十几招过后,那人终于抵不过,被向羽刺伤左肩,瘫倒在地。 向羽回首,只见于北冥同那二人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当即剑光大作,不多时,那二人也给刺伤了。 于北冥怒道:“你们受何人所指使!”那三人并不说话,于北冥又道:“老夫虽被称为‘义侠’,可对装神弄鬼之辈,老夫绝不姑息!” 其中一人道:“你侧耳过来,我同你说。” 于北冥同向羽对望一眼,又见那三人已是受伤,除非是要以死相拼,否则那三人决计跑不了。 于是于北冥便俯身过去,岂料那人却径直抱住于北冥的脖子,于北冥几番挣脱,无奈那人顺势,挣脱不得。 另一人抄起一把剑便要刺去,向羽匆忙出剑,与那人相斗几下,那人当即被刺死,一瞬间内,又疾出快剑,刺死另一人。 “于前辈,可还好”向羽扶起于北冥问道。 二人环顾四周,只见那第三个黑衣人已是趁乱斗之际,丢下他那两个同伴走了。 向羽道:“于前辈,您怎么会在这里?” 于北冥道:“我养伤养了七八日,自觉已无大碍,又担心门派内乱,便启程过来。” 向羽问道:“秦兄派去接应您的弟子您没有见到?” 于北冥道:“老夫并未见到,进得城后,我便想先到总舵看看,却不想看到这番景象,对了,不知会之和阿雪如何了,方才并未见到他们的尸首,我还在踌躇之时,便受到那三人的袭击。” 向羽当即把三番比试之事、夜探被囚之事告知于北冥。 于北冥道:“玄清大师也卷进来啦?” 向羽抿了抿嘴,又告知玄清身死之事。 于北冥惊道:“玄清大师圆寂啦?” 当即便拉着向羽要去分舵,向羽指着满地的尸体道:“前辈,这些同门怎么办?” 于北冥痛心道:“内斗怕是这几天才开始的,这些弟子皆是武艺稍弱的弟子,过几天官府发现便会替我们掩埋,事态紧急,只得先去分舵了!” 二人来至分舵,阿雪见得师父归来,欣喜万分,于北冥见得玄清的尸身,当下附身拜了一拜,道:“当年论武大会,有幸见得大师一面,没想到今日却因我门派内斗而连累大师。” 阿雪道:“师父,如今该怎么办?” 于北冥凝重地道:“我便是怕有其他武林人士卷入才快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如今我们只得亲上达摩寺解释了!” 三人当即将玄清尸身火化,即刻出发前往达摩寺。 第十四章误会 达摩寺位于华夏国境内,三人紧赶慢赶,一路上不敢多做休息。 于北冥心中一直很忐忑,铸剑堂自师父公冶子死后,其下弟子武艺平平,此后江湖地位一落千丈,此番达摩寺地位最为尊崇之一的玄清死在铸剑堂,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搞不好便是灭门大祸。 一路上,于北冥没少想解释之言,但却都是无法过得了自己那一关,无论如何,“三玄”之一圆寂于自己堂内,自己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师父,前方便是达摩寺了。”阿雪的一声叫喊,将于北冥拉回现实。 于北冥抬头望去,只见几座高山坐立在前面,倚眼看去,只见几座寺院隐隐约约的浮现在山顶。 三人急忙施展轻功,那山路虽是有些许艰险,但三人皆是习武之人,也不觉劳累,不一会儿,便道了达摩寺门前。 于北冥轻敲那朱漆大门,不多时,一个小僧人走出来,望了一眼,道:“三位可是来上香还愿的?” 于北冥拱手道:“在下铸剑堂于北冥,今日前来拜访玄音大师,还请通报。” 那小僧人道:“这位大侠若是来切磋武艺,那便请回吧,恕不接待。” 于北冥知道,达摩寺作为中原武林的大宗,总会有不少武林高手慕名前来挑战,历代达摩寺方丈皆是武艺高强,但达摩寺本是清修之地,打打杀杀之事,历代方丈也是能避则避。 于北冥附身在那小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又从衣内拿出一个手环交于那小僧人,那小僧人先是满眼惊慌,生生呆看了于北冥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地跑进去。 于北冥转身对阿雪道:“雪儿,咱们虽是来赔罪,达摩寺也虽是武林大派,但待会倘若有动手之时,你切勿不可掺和。” 又对向羽道:“向少侠,待会我若有什么意外,劳烦你保护雪儿,将她带到燕国..........” 于北冥话未说完,阿雪不悦道:“师父!你说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于北冥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忍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几十个僧人忽的从两边分别跑出来,衣着先是灰色,接着是一群白衣僧人从两侧跑出,最后是黄衣僧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只见一个须发灰白,身着灰袍的老僧压轴而出,他对着三人道:“这精铁手环可是三位带来的?” 于北冥道:“在下铸剑堂于北冥,敢问大师可是玄音方丈?” 老僧道:“贫僧法号‘玄嗔’,我师兄闭关未出,我问你,我师兄玄清在何处?” 于北冥顿了顿,道:“方才我告诉小师父的皆是真的,玄音大师十多日前圆寂于我堂内”说着,便拿出装有玄清骨灰的盒子。 达摩寺中弟子皆是一惊,一名白衣僧人站出来道:“这么说,你铸剑堂承认杀我师父啦?” 于北冥忙道:“各位请勿误会,玄清大师意外圆寂于本堂,鄙人也是疑惑万分,特来找玄音大师相商........” 玄嗔摆手打断于北冥的话,又朝着黄衣僧人群中喊道:“净空,你出来,认认是他吗!” 一名年轻僧人应声而出,他端详了于北冥一会儿,道:“师叔,不是他。” 接着他又侧目看了看向羽和阿雪,突然瞪大眼睛道:“是.......是他二人.........那夜........那夜我见这男子将玄清师伯的尸首藏在草堆中!” 向羽瞬时慌神,暗道:为何那夜我未发现有人偷窥?想是见到玄清大师的尸首过于惊恐了吧。 玄嗔道:“达摩寺乃名门正派,行事正大光明,话先给你们说清楚咯,净空,你将玄清师兄如何被他们所害说出来!” 他这话说得极为肯定,仿佛认定向羽便是凶手一般,阿雪欲辩解,却被于北冥制止。 那净空缓缓道:“那日我与玄清师伯路过汇阳,师伯说铸剑堂的上官腾云曾施救于本派弟子,他要前去相谢,弟子没跟去,回来之后,师伯便说铸剑堂怕是要有内乱,身为达摩寺弟子,理当尽力调解。” 于北冥听他言及本派内斗,不禁一阵羞愧。 又听得净空道:“师伯接连几日都外出,弟子也不敢多问,只是每次回来都是愁眉不展,师伯最后一次出去便没有回来了,弟子等了许久,便决定先到铸剑堂察看,方到其分舵,便看到玄清师伯被害死.......弟....弟子深知武艺不精.....便赶快回来禀告师父师叔了。” 说着,那净空便呜呜地哭了起来,达摩寺众弟子也不禁默默伤感,有些气血方刚的弟子怒视着于北冥三人,只等着玄嗔一声令下,便结果了他们。 玄嗔道:“你们三人可听到了么?若是俯首认罪,老衲便疾发掌力,不让你们受任何苦楚!” 于北冥心内焦急万分,若不是事关门派名誉,于北冥真的想立刻承认自己便是凶手,让玄嗔打死自己,换得向羽和阿雪活命。 阿雪道:“敢问这位小师父,你可有亲眼看到我们杀死玄清大师?” 净空道:“这.......这倒没有......不过你们若没害死我师伯,又何必将他的尸首藏起来呢?” 净空言罢,一旁的一名弟子附和道:“没错,你们这便是做贼心虚!” 阿雪又道:“堂堂达摩寺,没想到便是如此信口雌黄!” 于北冥急呵斥道:“雪儿,不得无礼!” 又朝着玄嗔道:“玄嗔大师,小徒无礼,切勿怪罪,但玄清大师之死却有蹊跷,还请大师不要错怪我们三人。” 玄嗔闷哼一声,道:“玄清师兄之死,我们可是有弟子亲眼见到,你们可有任何证据证明人不是你们所杀?” 向羽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晚辈细细解释。” 玄嗔怒道:“无需多言,看在你们亲上达摩寺,送回我玄清师兄遗骨的份上,老衲给你们个痛快便是!” 于北冥知道玄嗔虽是“三玄”中辈分最小,年纪最轻,但脾气却是刚正不阿。 达摩寺中玄音宽容,玄清慈祥,处罚之事皆是由玄嗔一手掌管,平时武林中人前来求战也大多是玄嗔出面,因此他在武林中,亦或是在达摩寺中,皆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于北冥道:“玄清大师虽不是我等所杀,但终究还是圆寂于本堂分舵内达摩寺若要怪罪,便由老夫一人承担吧。” 阿雪惊道:“师父!” 向羽急忙拉住阿雪,道:“于前辈切勿冲动!” 玄嗔道:“达摩寺绝不以多欺少,你们三人可以起上,老夫若胜不了你们,你们走便是。” 三人听他这么说,还在恍惚着,又听得玄嗔喊道:“达摩寺弟子听令!若我死在他们手中,尔等不得追究!” 众弟子齐道:“弟子得令!” 向羽心道:这玄嗔虽是性情暴躁,但还却有些一代宗师的做派。 又听得于北冥道:“久闻玄嗔大师的‘般若掌’威震武林,于北冥不才,愿以铸剑堂的‘修冶剑法’迎战。” 阿雪知道师父一人挺身而出是为了保护自己同向羽,心中满是忧虑。 玄嗔道:“哦,你要一人迎战我?” 于北冥手捏剑诀,道:“请大师赐教。” 只听得“呼”的一声,玄嗔已闪到于北冥身前,于北冥也不甘示弱,转动手腕,运剑出招。 众人只见于北冥初时剑法稍慢,还可看清剑招,待到二十招后,越来越快,只看见于北冥用剑招化成一个护盾罩住自己,玄嗔朝着那护盾不断击出掌力,却一时也无法击破护盾。 玄嗔笑道:“公冶子大师所创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向羽附身对阿雪细声道:“铸剑堂剑法当真厉害,你师父比之当日比试的铸剑堂弟子又是厉害得许多。” 阿雪忧虑地道:“我师父武艺虽精,但又怎可敌得过玄嗔大师,再一会儿内力差距便显露出来了。” 果如阿雪所言,二人拆到五十招后,只见于北冥所铸的护盾渐渐稀疏,玄嗔当即加大掌力,于北冥终是无力再支撑护盾,匆忙倚剑抵挡,众人见于北冥节节败退。 玄嗔道:“于义侠,难道还要继续顽抗么?” 于北冥不语,仍是尽力接招。一瞬间,又拆了十多招,却听得玄嗔“嘿”的一声,于北冥登时中掌倒地。 “于义侠你输了。”玄嗔道。 于北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夫引剑自刎,还请大师放过我徒儿和向少侠。” 说罢便要提剑,阿雪、向羽慌忙拦住他。 向羽挺身道:“晚辈愿与大师一战,若是侥幸得胜,还请大师处罚我一人便好。” 一名白衣弟子道:“笑话,达摩寺岂可让你讨价还价?” 玄嗔道:“无妨,老衲再打败你便是,届时你三人都得死在老衲的掌下!” “阿羽,你成吗?”阿雪担心道。向羽微微点头,走向前,比掌起势。 玄嗔疑道:“哦,你不使剑?” 向羽道:“晚辈并非铸剑堂弟子,因此也便不用剑了。” 玄嗔心道:我纵横江湖多年,靠得便是醇厚掌力,凭你这无知小儿也要同我对掌! “你先出招吧。”玄嗔道。 向羽道:“晚辈得罪了!” 众人只觉风声大作,向羽已闪至玄嗔身前,玄嗔喝道:“好身法!”。 接着便见到向羽疾出一掌,玄嗔也伸掌相击。 “嘭”的一声,玄嗔只觉得向羽内力尚还算深厚,比之方才的于北冥又是高了一筹。 二人瞬时相抗了好几掌,往常比武双方对掌,皆是有所出招,可他二人却是一掌接着一掌的相抗,毫无出招可言。 达摩寺众弟子往常看玄嗔应战武林中人,皆是双方斗得龙飞凤舞,今日场景却从未见过,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阿雪心知向羽不精掌法,因此出招混乱,心中不由得焦急。 玄嗔只道向羽一开始便是尽全力出掌,方才有如此强劲的掌力,只待其内力耗尽,便自然落败。 未曾想几十招过后,向羽竟不落下风,似有源源不断的内力。 向羽只觉玄嗔掌力刚猛,自己自习“纯阳神功”后,也没遇到过如此高强的对手,不禁奋力相抵,却觉得小腹一阵疼痛,经不住双手乏力。 玄嗔当即看到向羽露出破绽,伸掌朝向羽肩上打去,却只觉向羽身上似有一道气墙,一瞬间两人迅速被震得连退数步,皆是倒地吐血。 达摩弟子从未见过玄嗔如此窘态,众弟子急忙前去照料,十几名弟子皆要一拥而上,结果于北冥三人性命。 就在当时,只听得寺内传出一阵声音道:“住手!” 第十五章寻道 只见一白眉老僧应声而出,达摩寺弟子一见那白眉老僧出来,一齐恭敬道:“参见掌门!” 玄音伸手在玄嗔胸前疾点几下,玄嗔“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道:“多谢师兄”。 向羽朦胧中被人抱起,传功疗伤,待他睁开眼,见那人容貌,不由得惊道:“师父!” 荣木道:“不是叫你等我回来?怎的跑到这个地方,还管上人家的门派之事啦!” 向羽还欲出言,却是咳嗽不止。不多时,荣木放手收功道:“你怎的内功如此混乱?” 向羽却是心有他虑,没听到荣木的话,径直朝阿雪那边跑去。 玄音似是刚听完于北冥的述说,道:“若是按于义侠所说,那玄清师兄之死却是有蹊跷。” 玄嗔道:“师兄,人就是他们杀得,还听他们狡辩什么?” 玄音道:“玄清师兄武功之高,当世能杀他的又有几人呢?” 玄嗔道:“正面比武打不过,暗地里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可是防不胜防!” 于北冥满脸尴尬,自己号称“义侠”,却被人如此猜忌,不由得羞愧万分。 玄音斥道:“师弟,当年论武大会,你我可都是见过公冶子大师,心正仁义,气度不凡,相信其弟子也不是阴险之人。” 于北冥道:“多谢大师谅解。” 玄音道:“不过我玄清师兄毕竟是圆寂于铸剑堂内,于义侠还请尔等三人暂留寺内,待本寺查清之后自会还各位一个清白。” 于北冥道:“如此甚好,多谢大师。”阿雪和向羽也一同道谢。 却听得玄嗔叫道:“荣木师兄!你不是在西楚么?咱俩可得有好几年不见啦!”说着便跑过来一把揽住荣木。 阿雪道:“这玄嗔大师也是真性情,坦率豪迈...........哎,阿羽你师父原来是达摩寺的高僧阿。” 向羽疑惑道:“我师父并未向我说起,我也是才知道。” 此后十几天,达摩寺将玄清骨灰引入舍利塔中,又举办了普度大会,一时间寺内众人满是悲伤,阿雪同向羽想起那夜玄清的谆谆教导,也不禁一阵难过。 “师父,为何徒儿总是觉得胸口烦闷,浑身无力?”这日练完功后,向羽问道。 荣木道:“我还未问你呢,我教你‘纯阳神功’你竟将自己的内息弄得如此混乱。” 向羽道:“师父走后徒儿一直有勤加练习,只不过怕是口诀之中还有些理解得不够透彻。” 荣木道:“你且说来。” 向羽便将不明之处一一讲出。荣木一一讲解后又道:“只是这些并不是大害,你可有习过其他武功?” 向羽皱眉想了一阵,道:“噢,弟子之前被关时学过!” 荣木道:“便是你之前和我说被人关在地牢那次?” 向羽便将如何习得“融功”之事告知荣木,荣木听完怒道:“胡闹!焉有你这样的练功方法,人家连口诀都记不全你就敢练!” 说罢气得用手连敲了几下向羽的脑门。荣木道:“将手伸过来。” 又伸手替向羽搭脉,向羽问道:“师父,这么多天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同那达摩寺方丈长老有交情。” 荣木道:“你祖父逝世几年后,大楚朝堂逐渐混乱,我心灰意冷,当时达摩寺的元时方丈正好在锦城,我便索性退出朝堂,拜他为师了。” 向羽道:“那这‘三玄’.......” 荣木道:“‘三玄’便是我三位师弟,不过我不喜约束,只想云游四方,因此在寺中也并无要职。” 向羽点头道:“哦......是这样......额....师父方才言及大楚朝堂,似乎是有所了解,还望可告知小徒。” 荣木却似没听到般,问道:“你自觉体内不适多久了?” 向羽道:“自习‘融功’后。” 荣木凝神道:“‘融功’?这可是东燕‘怒虎侯’蒙武的功夫哟,铸剑堂也会这门功夫........” 向羽道:“师父......我内息到底如何了。” 荣木道:“哼,自己鲁莽练功,这回只怕要将‘纯阳神功’和‘融功’尽散去,重新练起了。” 向羽惊道:“师父,可有其他办法?” 荣木道:“别无他法,你切切不可再主动运气,否则会气血逆行而死。” 向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练成神功,可报父仇,却因自己的心急,如今前功尽弃,心中不免隐隐惆怅,又想到自己如今连杀父仇人都不知是谁,便更加气馁。 “阿弥陀佛。”只见玄音踏门而入。 向羽道:“拜见大师。” 玄音道:“向少侠,我师兄玄清之仇已查明,不是你们三人所做,如今你已自由了。” 向羽喜道:“多谢大师。” 玄音道:“老衲有位通晓武林消息的好友为老衲修书一封,描述了当日二位的行踪,推测玄清师兄遇害时,向少侠二人当还是在地牢中,再根据玄清师兄的血衣痕迹来看,那人剑法诡异,武功奇高,因此绝不是三位所为。” 向羽听罢也是十分愤恨,但觉玄音大师仅凭其好友的一封书信便确定自己不是凶手,也觉得有些许草率。 却见玄音瞥了荣木一眼,荣木便对向羽道:“羽儿,为师此次外出还为你带来了一个消息。” 说罢,便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纸。但见那纸上写道:今我大楚战王意图谋反,已被正法,其罪如下.......... 向羽惊道:“我......我父王被污为叛贼....是谁?是......是谁干的?” 荣木道:“如此一来,便可确认战王是由党争而死。” 向羽急切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玄音道:“向少侠如今身患内伤又谈何报仇呢?” 荣木道:“本来你若愿意,可做达摩寺俗家弟子,达摩寺绝技众多,你若习得一两项,报仇当是不成问题。” 向羽道:“弟子愿意学,还望师父和玄音大师不吝赐教。” 玄音道:“只是学完绝世武功又如何?令尊之死,可是由党争造成,若是无手段相助,怕是不成的。” 向羽道:“大师说的莫非是朝堂之术?” 玄音道:“达摩寺虽是武林至尊,可这朝堂之术却是教不了。” 向羽道:“那该往何处去学?” 荣木道:“羽儿,你可知这‘七圣’是如何评出的?” 向羽道:“徒儿不知。” 荣木又道:“当年论武大会斗至最后一轮,天下高手仅剩七位,却是谁也不服谁,而这七人背后皆是有势力、有人马,若是由此引发混战,那可真是祸害苍生阿。” 向羽道:“没错,那后来如何了?” 玄音道:“当时七人对峙数月,虽是每日皆有摩擦,但谁也不肯大费内力地打起来,彼时铸剑堂老堂主公冶子心胸开阔,他虽是惜败无法入得‘七圣’,却不惜远赴请来凤凰门门主前来主持比武。” 向羽道:“凤凰门?......莫不是‘了知天下奇异事,寻得江湖麒麟才’的那个神秘门派?” 荣木道:“不错,凤凰门收进天下各类奇异消息,那时的老门主又是仁义威名,众人皆是服他。” 向羽问道:“师父向我诉说这件往事何意?” 荣木道:“你若欲学得朝堂之术,普天之下唯有凤凰门可教你。” 向羽疑道:“凤凰门实乃武林奇异之派,弟子听说里面的规矩可是怪得很。” 荣木道:“那你还想不想去?” 向羽忙道:“若是可学到朝堂之术,纵是千难万险弟子也愿意闯!” 荣木道:“你祖父曾是凤凰门弟子,如今的凤凰门门主便是他当年的师弟” 向羽道:“如此我便可入那凤凰门啦?” 荣木道:“那凤凰门选弟子规矩甚严,可没这么容易。” 却听得玄音道:“老衲年少时曾同如今的凤凰门门主是性命之交,若是我修书一封,再加上向少侠乃大楚皇室血脉,应当是有几分把握。” 向羽“阿”的一声,显是被玄音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吓到。 荣木道:“此事我只告知了玄音师弟一人。” 向羽道:“那便有劳大师了。” 荣木道:“羽儿,你收拾收拾,我们这几日便出发。” 向羽问道:“这几日?那于前辈和阿雪呢?” 荣木哈哈大笑道:“你还惦记着那个女子?” 向羽忙道:“师父别胡说,那只是我朋友。” 玄音却听不得这些,忙在一旁道:“阿弥陀佛,我部弟子两日前探得铸剑堂内乱渐重,已是发展为械斗。” 荣木道:“既然事情已查清,他们门派中内乱未除,怕是也要尽快动身回去了。” 向羽听完急忙跑出门外,径直朝阿雪栖身之所而去。 达摩寺内素来不留女客,因此阿雪同于北冥便住在山脚的一间茅草屋中,向羽疾步狂奔,此时他已不敢在随意运用内力,因此一大段上路跑得又久又累。 待到他到茅草屋时,却看不到阿雪的身影,心中一急,匆忙叫道:“阿雪!阿雪!” 却是无人回应,声音传至山的另一侧,又传来回声。 向羽心道:好几天没见到她了,莫不是走啦?可是为何不同我告别........糟了,难道是铸剑堂有难! 刚想回身去找师傅,却觉肩头被人一拍,又听一阵女声道:“你叫我那么大声做什么?” 向羽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阿雪笑道:“方才我同师傅去林中打猎,却听见你在叫我,我这便来了。” 向羽当即将自己要去寻师之事告知阿雪,又道:“为报父仇,我必须学会朝堂之术,只是若一学起定不是短期之内可学成的。” 阿雪道:“朝堂之争可是比江湖中的刀光剑影还要厉害,你可得好好学!” 向羽忽然道:“等我学成报了父仇,我便去找你好么?” 阿雪见他眼神真挚,也忍不住看着他的眼。他二人历经多次生死大关,又在艰难之时相互扶持,早已暗生情愫。 凝望半晌,阿雪忽从怀中掏出两个铁环,道:“你可记得这是什么?” 向羽缓缓道:“这是你之前锁住我的鸳鸯锁?” 阿雪道:“不错,咱俩一人一个铁环,就当是信物,不管你去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向羽自父王死后,一直便是心灰意冷,虽有师父的悉心教导,却也无法消除其消极情绪。 此刻阿雪表明心意,他只觉内心似有一股暖风拂过,满是欣喜,他暗暗发誓,报完父仇后,定要回来找阿雪,同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只盼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春风意暖,花红柳绿。 第十六章决意 当下向羽赶忙收拾好细软,同荣木准备出发,玄音、玄嗔皆是送至山脚下。 玄嗔道:“荣木师兄快去快回阿,我还等着同你切磋武艺呢!” 荣木道:“待我归来,好好同你比试一番。” 玄嗔又对向羽道:“小师侄,先前是老衲误会了,不过你功夫不错,又机会咱俩也可切磋切磋。” 玄嗔并不知道向羽前往凤凰门之事,更不知他便是战王之子,只道师兄荣木是送徒弟归其故里。 向羽也知道玄嗔生性豪爽,之前也多次同他赔过不是,便道:“师叔好意心领了,后会有期。” 玄音道:“阿弥陀佛,二位一路顺风。” 荣木又寒暄了几句,当即带着向羽出发。路过先前阿雪居住的那间茅草屋时,向羽忍不住想起阿雪离去时对他的鼓励之语和她所唱的那首东燕民歌。 那是一首情人相别相送的歌曲,曲中包含着伤心同无奈,但是最后的那句歌词却是“终有再会之时,愿牵你之手遨游。” 前面的苦情歌词向羽全然不记得,却只记得这句,脑海中浮现出阿雪的笑貌,想到二人心意相通,心中不由得阵阵发暖。 行了七八日,向羽对华夏国境内并不熟悉,却也估摸着也该到了华夏国边界,便问道:“师父,我们可是要出这华夏国?莫非凤凰门不在华夏国内” 荣木道:“没那么简单,武林中最为神秘的凤凰门是你想去就能去得了的?” 向羽道:“莫非师父未曾去过凤凰门?” 荣木道:“你当我是通天大神么!” 向羽道:“我皇祖父没告诉过您如何才能去到凤凰门?” 荣木长叹一声,显是想起了往事,慢慢道:“当年你祖父临终前已是看出大楚朝堂未来不稳之局面,他告诉我,身为凤凰门弟子不可随意透露师门所在,可他为了大楚还是告诉了我,若要入得凤凰门,需要有特殊的联络信号。” 说罢,拿出七个细筒,道:“便是这东西了。” 向羽拿过细筒,反复察看,发现细筒内有些装满粉末,有些却空空如也,道:“师父,这是何物?” 荣木道:“凤凰门眼线遍布天下,因此才可搜集江湖消息,这细筒中的粉末乃特制,将其在显眼处绘成特定图案,自然有人会与你联络。” 向羽道:“师父,那为何还要走那么远?直接在达摩寺山脚下绘制信号不就得了?” 荣木笑道:“达摩寺怎么说也是中原武林之首,而近年来凤凰门因其通天的消息,越发受到武林人士的尊崇,我又岂可在达摩寺眼皮底下有求于凤凰门?” 向羽道:“玄音、玄嗔二位大师皆不是权谋之辈阿。” 荣木笑道:“你真是涉世未深,达摩寺又岂止他们二人?再者达摩寺创派几百年才有今日之地位,其中的利害关系,又岂是他二人可左右的?” 向羽心道:没想到连江湖也是有着制裁暗斗,看来这制衡之术我是非学不可了! 荣木道:“我们去红花镇,我曾在那边碰过两次凤凰门的探手。” 向羽奇道:“师父,何为探手?” 荣木道:“就是凤凰门搜集消息和传达求助人所求之事的人,之前我去救你那次还有你要去达摩寺的消息,皆是在红花镇的探手告知我的。” 向羽听完心神大悦,想到自己很快便可离凤凰门近些,浑身顿时有了力量。 二人又行了五六日,终于到了红花镇。一入红花镇,向羽便甚为激动,不断询问荣木如何联络,荣木却多次说时机未到。 待到晚上,向羽熟睡之际,却被荣木摇醒。 “还睡他作甚,此刻可是绘画信号的好时机。”荣木道。 向羽喜道:“终于可以啦!” 向羽跟随荣木来至镇口,只见荣木拿出细筒,小心翼翼地绘起图案来。 向羽心道:怪不得要夜半才出来,如此显眼的位置若是被人看到怎么得了。 荣木三下五除二地绘完,向羽只见一个凤凰腾飞的图案印在墙上。 荣木道:“我俩在此静静等候,探手见到此图案便会出现。” 二人当即又在附近藏了起来,猫了一夜,也不见那探手出现,向羽忍不住打起了盹。 “羽儿,看!”荣木一阵摇晃,向羽猛然惊醒,朝荣木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黄衣素锦的女子正在那图印上弄着什么。 待到她画完,荣木道:“是了,这人便是探手,他将我原绘之图印稍加修改,成了另一图案,便是告知同门此图案已被探手发现。” 向羽心中一喜,当即想要冲过去,却被荣木一把拖住,道:“羽儿,不可心急,你看。” 向羽朝荣木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对紫衣人马浩浩荡荡疾驰而来,本在镇口悠闲晃荡的老百姓见那队人马过来,匆忙移步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待到那队紫衣人马通过时,两侧百姓一齐跪下,呼道:“紫神大帝,真武神力,保我家国,风调雨顺。” 向羽被这景象惊呆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华夏国内竟会有如此一队人马令百姓如此敬畏,莫不是某一地的节度使又在预谋叛乱啦?” 荣木眼睛一瞪,伸手对着向羽脑门便是一打,道:“你说什么呢!你祖父岂可与那些奸邪之辈共论?” 向羽忽的想到父亲同自己说过,祖父向渊之前便是华夏国的节度使,因华夏国内乱,为了黎民苍生,才在乱世中建立了西楚国。 他愧道:“徒儿一时糊涂,师父教训得是。”又问道:“师父,那些究竟是何人?” 荣木道:“亏你还闯过几年江湖,居然连‘紫神教’都不知道。” 向羽道:“‘紫神教?’莫不是华夏国国教的‘紫神教’?” 荣木道:“不错,十几年前华夏国陷入内乱,大多数节度使皆是叛乱,一时间人心惶惶,后来光武王轩辕秀率军平定三州的节度使叛乱,其中出力最大的便是‘紫神教’了,后来便成了华夏国国教了。” 向羽奇道:“小小的一个神教,竟可成为一国之国教。” 荣木道:“你可别小瞧它,其教主可是‘七圣’之一的‘淮玉侯’边砚辰。” 向羽听师父说起武林往事,一时好奇心骤起,又问道:“师父方才说的光武王便是华夏国当今国主吗?” 荣木道:“非也非也,轩辕秀五年前病逝,如今在位的是他的儿子轩辕洵,年纪嘛,倒是差不多和你一般大。” 忽然间,荣木又瞥眼道:“你若再问些婆婆妈妈的事,那人可就走啦!” 向羽猛然一惊,只见那紫衣队伍已经走远,而那个绘制联络图案的探手也已经不见了。 “师父,这可如何是好?”向羽急道。 只见荣木又那出一个细筒,小心打开,却见一只小蜂从其中飞了出来。 荣木道:“这是接引蜂,可嗅着气味,替我们找到那人!” 又见得那接引蜂飞到那图案前盘旋了几周,当即飞去,向羽知道接引蜂是寻这气味而去,赶快加紧脚步跟随。 彼时天气酷热,虽是早晨,可也是艳阳高照,街上人却是不多。 二人因此也得以紧跟那接引蜂。绕绕出出,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一间破庙前,此处更是人烟稀少。 招引蜂在门前绕了几圈,便进庙了。向羽刚要随其进去,却被荣木拉住,示意他不可着急。 思虑良久,荣木朗声道:“了知天下奇异事!” 等了许久,知听得庙内传出一声浑厚男声:“寻得江湖麒麟才。” 荣木喜道:“在下有要事前来相求。” 但见庙中闪出一人影,正是之前那黄衣素锦的女子,那女子道:“你们是何人?所为何事?” 荣木道:“老僧荣木,携弟子向羽有事相求。” 那女子道:“何事?” 向羽道:“晚辈向羽,恳请拜入凤凰门。” 那女子“咿”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向羽一番道:“你要拜入我凤凰门?.........你等着。” 说罢又转身跑入庙内。向羽道:“师父,这......” 荣木安抚道:“莫急。” 不一会儿,那少女跟随着一个满脸胡腮的中年男子出来,指着向羽道:“爹爹,便是他了。” 那男子对着荣木道:“敢问阁下可是达摩寺荣木大师?” 荣木道:“凤凰门果然名不虚传,老衲出身达摩寺极少人知道,阁下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那人道:“荣木大师武艺超群,大师之弟子又怎用拜在我凤凰门下呢?” 荣木道:“实不相瞒,这位乃西楚战王之子,战王蒙冤而死,子报父仇,广学技艺,理所应当。” 向羽道:“求前辈答应晚生。” 那人道:“我凤凰门所收之弟子必得是人中凤凰。” 向羽道:“我祖父是大楚开国太祖,我父亲是大楚战王........” 那人摆摆手,道:“那是你先祖之功绩,凤凰门要的是能力之高强,而不是身份之尊贵。” 向羽还欲开口,却听得那少女道:“爹爹,你看,昨日那两人又来了。” 只见一名黄衣少年,身后随着一个肤色白嫩,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长须男子。 先前的中年男子笑道:“好,这便凑到一起了。” 那黄衣少年对着中年男子道:“袁洵见过前辈。” 又见到向羽同荣木,显是楞了一会儿。中年男子道:“既然你们二人皆想入我凤凰门,莫不如你们打一架,谁胜了,谁便可入门,如何?” 那袁洵道:“这位兄弟也是欲入凤凰门?” 向羽道:“正是,在下向羽........” 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凉风袭来,又觉似有人往后面拉了自己一把,踉跄之间,却见荣木与那长须男子已经纠缠至一起,显是那长须男子听见向羽也要加入竞争,因此一时杀心骤起。 二人掌风猛烈,出手极快,向羽只觉二人每打一掌,便有一股气浪涌至脸上。 向羽知道师父武功不在“三玄”之下,那人却是和荣木打斗得不分上下。 先前的中年男子笑道:“好,好,这倒是有意思。” 荣木同那人拆解了二十几招,只觉那人掌法却似是剑法的纹路,脑海中似是闪过了什么东西。 恍然间,那人疾风出掌,荣木一掌向抵,却觉这一掌同先前那二十几掌皆是不同,似是用尽全身内力而发出,凌厉异常,接住掌后,荣木也抵不住后退了几步。 这时,先前的中年男子也一跃而出,飞向两人,道;“老夫叫的是两位少年比试,长者掺和什么。” 话音刚落,向羽只见那中年男子也是“嘭”、“嘭、“嘭”的击出三掌,这三掌却是之前荣木与那长须男子比试时二人分别用过的三掌。 向羽暗道:想不到这人武学天赋如此之高,顷刻间可立刻习得三招,再以用出。 只见三人互相出掌击打其他两方,令在观看的三个小辈眼花缭乱。却听得那中年男子大喝一声“收!”三人瞬时分开,皆是接连后退了几步。 一时间一片寂静,只听得三人皆是大口喘着气。 却听得荣木一边喘着气,一边道:“边教主好一手以掌代剑阿。” 那长须男子斜嘴一笑,又听得荣木道:“凤凰门主号称武林中武艺同‘七圣’不相上下的第八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呐。” 向羽猛然惊讶,蓦然听得那中年男子“嘿嘿”的笑声。 第十七章险途 边砚辰道:“想不到左门主‘借力打力’的绝学如此高强。” 左慈风笑道:“惭愧惭愧,我若非取巧,怕是也无法抵挡住边教主同荣木大师的快招。” 边砚辰望着荣木疑道:“这位大师可是达摩寺得道高僧?” 荣木道:“老衲的确出身达摩寺,高僧却是愧不敢当。” 他语气横硬,显是对方才的突然袭击之举有所不满。 却听得袁洵道:“众位恕罪,方才我义父为了晚辈一时冲动,我在此赔罪了。” 边砚辰也道:“老夫一时鲁莽,还望各位见谅。” 向羽小声道:“师父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身份?” 荣木道:“高手过招,差距只在毫厘,先前那长须男子所使的虽是掌法,实则却是剑法,最后那一掌,当年我在论武大会见过,分明便是‘淮玉侯’边砚辰的绝学‘艮剑诀’。” 向羽想到自己得以见到“七圣”之一,心中一阵激动。 又听得荣木继续道:“而刚才那个满脸胡腮的中年男子所使那三招,分明是瞬时间学得,而且所使出来竟同原来的招式劲力分毫不差,普天之下,只有号称‘第八大高手’左慈风的绝技‘借力打力’可以做到。” 向羽抬头望去,只见左、边二人相互奉承,谈论正酣。 又听得左慈风道:“前几日边教主也不表明身份,这可让我得罪得紧了。” 边砚辰道:“在下深知凤凰门规矩,虽是一教之主,却也不愿以势压人。倒是左门主深藏不漏阿!” 左慈风道:“鄙人同小女游历至此,见到凤凰图腾,自然便要留下来察看绘制之人究竟是谁了。” “阿弥陀佛,左门主,不知之前所说的比试之要求,现在可还作数?”荣木道。 左慈风显是没预料到荣木会如此耿直,愣了一会儿,才大笑道:“这两位少年以为是达摩寺高僧的徒弟,一位是紫神教教主之义子,这个嘛........” 忽听得向羽道:“左门主,向羽愿意比试。” 那袁洵也道:“我也愿意比试!” “爹爹,莫不如你就出题考考他们吧。”那少女道。 左慈风略带责怪地道:“灵毓!” 左灵毓吐吐舌头,道:“是,女儿不该多嘴。” 又听得左慈风道:“二位当真要比?” 得到向羽、袁洵二人的肯定后,左慈风又问道:“两位长辈意下如何?” 荣木先道:“我们千里迢迢来此便是为了入凤凰门,为何不比。” 边砚辰也道:“我等也是同理。” 左慈风哈哈大笑道:“既是如此,我可就出题啦!” 思虑良久,突然:“不妥不妥,此时毫无准备,实在是不好出题呀。” 众人见他时而紧皱眉头,时而又面露喜色,嘴中还念念有词,知他是深陷思考,皆是不敢打扰。 未过良久,左慈风道:“有了,各位,你们让我给你们出题,只是我毫无准备,实则是你们在给我出题呀......” 干笑几声后,他又道:“人生在世,总是讲究机遇,我凤凰门于玄学也是有些许研究,因此莫不如就地比试一番。” 向羽疑道:“门主是要我们切磋武艺?” 他先前误练功法,险些走火入魔,荣木早已助他散去全身内力,向羽不禁心中暗道此时武功已失,比武实在是有些为难。 左慈风道:“非也,武艺又有何可比的。” 听到此言,向羽心中顿时舒缓了许多。 左慈风又续道:“往西五十里有座飞鹰岭,老夫昨夜在其顶上把酒纵横,醉卧其处,早上回来得急,身上两块精钢玄铁忘在那里了,你二人各拿一块,谁先拿到我面前,谁就胜了,如何?” 不等二人回答,他又道:“现在便开始!” “嗖”的一阵风,只见袁洵已是一冲而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左灵毓朝着向羽喊道。 向羽顿了顿神,匆忙跑去。他心道:这等疾跑取物的比试,又能比试得出什么,这凤凰门当真是行事诡异莫测。 瞥眼一看,却见袁洵同自己仍有一些距离,但见其脚下生风,应当是有修习过内功武艺,只是奔跑速率也不快,武艺也算不上是高强。 此时向羽若是武艺俱在,这五十里路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只要他稍加运气,超越袁洵不过片刻之间的事。 只是,在赶来的日子中,荣木已是帮他散去大部分功力,此时所剩只有先前的三四成,况且,荣木也多次告诫他不可滥用,因此向羽只得在后面奋力追赶。 五十里路二人跑了许久,待到快到之时,向羽见袁洵站在岭脚一动不动,还道他是中了邪,待到他跑到时,才恍然惊呆。 只见那飞鹰岭巨石相嵌,虽不是很高,但却是山高坡陡,危峰兀立,看起来异常艰险。 向羽暗自嘀咕道:“这可如何是好。” 却见袁洵眉毛揪成一团,好像是在想主意。 向羽环顾四周,见得岭脚下有一棵树盘极大的藤树,那树又长着许多藤条,其藤又长又粗,垂向地面,似是一道瀑布。 向羽心道:飞鹰岭陡峭难攀,这藤条看起来极为粗壮,不知韧性如何。 向羽还在思索,袁洵却是踏步跑过去,他伸手称了称,当即爬上藤树,拿出刀子割那藤条,向羽见状也急忙跑过去,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了起来。那树藤倒是极其坚韧,二人割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割断。 飞鹰岭上有许多坑坑洼洼,陡然突出之处用来套住树藤,却是极合适不过。 向羽不善攀爬于悬崖峭壁之间,抬眼一望那袁洵,却也正好在望着自己,那眼神深邃难测。 向羽本性机灵,察言观色的能力一流,本来观看一人的神态表情,多半便可以猜出其内心在想些什么,而此刻望着袁洵的眼神,向羽心中却一片空白,无从知道对方的想法,只觉有隐隐的焦躁。 攀爬了许久,向羽只觉双腿越来越酸痛,忽的头晕脑眩,越发恶心,双手虽是紧紧捉住藤蔓,却还是慢慢支撑不住,这便就要从岭腰上摔下去,心中暗叫不好。 在他已然后倒,身处半身处于空中之时,忽觉腰上一紧,只见一条藤蔓绕住了自己,向羽急忙抓住,顺势爬进些。 但见袁洵此时离自己仅有一丈多远,双手又是充满血迹,当即明白方才分明是袁洵奋力救下自己。 “多谢袁兄。”向羽道。 袁洵笑道:“这藤蔓本是多藏一根,以备用,没成想救了你一命...........你不善攀爬之术.....还是小心些吧。” 向羽道:“多谢袁兄提醒。” 二人皆是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攀爬,袁洵虽是双手受伤,但仍咬牙坚持,不一会儿,又是和向羽拉开了一段距离。 向羽失手差点摔下去后,一直是小心谨慎,只求后程发力,可追赶上袁洵。待到爬上飞鹰岭时,袁洵正好拿着玄铁准备下岭。 向羽飞快跑去,拿起玄铁便准备走,蓦然见到优美景色,却是忍不住赞叹。 那飞鹰岭说不上高耸入云,但岭下是片小丛林,又有多条溪流流过,远处又有隐隐约约的几处山脉,也算是美景尽收眼底。 “华夏国这也算是有多处美景了,加上我先前见过的,这算是第八处。”他叹道。 只听得袁洵默然道:“此等美景若是落入奸邪之辈之手,只怕会是被玷污罢了。” 他这话说得令向羽着实摸不着头脑,心道:袁洵是边教主义子,朝廷上的人多半也是接触得到的,袁兄弟看来也是正直之人,怕是此地郡守贪污成性,令他有所不满了。 “袁兄怎的还不下岭,莫非是在等我?”向羽素来自由散漫,这等关头他也仍是有心情说笑。 袁洵道:“此岭峭处杂多,上来时容易,下去却要防着被其勾住,这可难得多了。” 向羽笑道:“倒也无妨,不过是一死。”说罢,便也不管有何险途,缠绕好藤蔓后,便从容下岭。 袁洵暗道:这小子,倒也是好生奇怪。 下岭之路果如袁洵所说,比之上岭还要难上三分,向羽只得仔细确认好下方有无突出之处,才敢稍稍下荡。 “袁兄,可得小心些,这可难下得紧阿!”下岭时,向羽皆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袁洵,袁洵也多少有所回应,二人却不像是在相互竞争,反倒像好友游玩时相互攀谈。 又听得向羽道:“此地美景众多,若此时不是比赛,而是同朋友在此游玩,再高歌饮酒,当真是美事一件。” “哈哈,你可......真是心大,还是......想想如何下去再说吧。”袁洵说得气喘吁吁,向羽却是没察觉。 当是时,向羽领先,距离地面仅有约莫七八丈,当即想朝袁洵诉说,忽觉头顶沙石飞落,只道是袁洵攀爬不稳,刚一抬头,却见一团黑影伴随着一阵闷哼坠了下来,向羽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袁洵失足下落。 下意识慌忙试图抓住那黑影,待到五指嵌合时,发现捉住的恰好是袁洵的手腕。 “袁.......袁兄,抓.....抓紧些。”向羽咬牙道,此刻他已是满脸通红,手也被藤蔓磨出了血。 “向...向兄弟,连累你了。”袁洵也是疲累地说道,话未言尽,向羽终是支撑不住,两个人陡然间便“呼”的一声直线下坠。 情急之下,向羽忽的想起“纯阳神功”当即运气,一手抱住袁洵,一手运内力朝地下猛击,他们二人下坠速度极快,瞬时间便下落了好几丈,待到他出掌击地时,距地面不过一二丈。 每击一掌,下坠速度皆是有所减慢,二人皆是喜出望外,剩下距地不足一丈时,向羽只觉心口剧痛,登时想起师父的话,暗叫不好。 “哇”的吐出一口血,浑身瞬时无力,既无朝地击掌,下坠速度自然便加快了,向羽忽听得远处一阵女声惊呼,接着自觉越来越困,慢慢的终于昏昏闭目。 第十八章入门 “放心,他肯定没事的,有我爹爹,再加上两位前辈在此,定然无忧!” “向兄弟因我受伤,只盼其安然无恙才好。” 睡梦之中,向羽只听见一男一女的对答。猛然间,胸口一疼,番然醒来。 “啊!”向羽忍不住叫了出来。却见得荣木、左慈风、边砚辰三位当世高手分坐三侧,为自己传功。 “你看,这不就醒了么。”左灵毓说道。 向羽只觉得身上有三股内力汇聚于自己的丹田,荣木的内力炽烈如火,边砚辰的是温润冰凉,左慈风的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只觉得有一股内力悄无声息地流过。 这三股不同的内力相互汇聚,倒是令向羽飘飘欲仙,舒服十分。 又听得左慈风喝道:“收!”三人一齐收掌。 “多谢师父,多谢两位前辈。”向羽道。 “方才可真险,要不是爹爹及时赶到,你可就摔成肉酱了。”左灵毓道。 “向兄弟,你没事便好了!”袁洵关切地说道。 “我还以为我这便要死了。”向羽说笑道。 荣木道:“若不是有其他二位高手在此,只凭我一人也无法救你走火入魔之症。” 向羽当即向左、边二人鞠了一躬。 “左门主,向兄弟舍身救我一命,袁某心服口服,这入门机会,我不与他争了。”袁洵早在心中思定良久,见向羽醒来,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向羽惊道:“袁兄不可阿!” 左慈风笑道:“你当真愿意舍弃这次机会?” 袁洵道:“我当真愿意。” 左慈风斜眼道:“你倒也是仁心仁德.......人才易求,仁义之士却是难寻......这样吧,你二人皆入我凤凰门下,如何?” 向羽惊道:“左门主此话当真?” 左慈风道:“你若不愿意便算了。 “多谢门主,弟子拜见掌门。”袁洵欣喜道。 向羽也当即感谢鞠躬。 “那你们便稍作准备,我们明日便出发回凤凰山。”左慈风道。 次日清晨,向羽一醒来便激动不已,这一觉睡的是多日来最香甜的一觉。斜眼一看,却见师父也望着自己。 “嗯.......你醒啦。”荣木道。 向羽道:“师父何故愁眉不展?不为徒儿开心么?” 荣木道:“你能入得凤凰门,我自然是开心不过.....哎...只是争夺拼斗,从这便开始了。” 向羽见荣木如此感叹,道:“师父何出此言?” 荣木瞥了他一眼,道:“昨日,你二人走后,左慈风看似心如止水地等待,可我却看了出来,他心中有些不安。” 向羽瞪大了眼睛,显是有些惊奇。又听得荣木续道:“他静静地坐着,可我听得出其内息有些许快燥,过了一会儿,他又言怕你们损坏他的玄铁之类的话,找了个借口,便要去察看你们,这分明便是有所计划好。” “师父是说左门主早已是要收我入门下,那比试只不过是个幌子?”向羽问道。 荣木道:“他昨日的举止,再加上凤凰门两次传讯于我以解你的危境,现在想想,着实诡异!” “师父,恕弟子直言,先前玄音大师所言的,助我等洗清嫌疑之人,莫不是左门主?”向羽道。 荣木轻笑道:“长进了不少,倒是能看清这等事,玄音师弟同左慈风乃是故交,凤凰门又消息通天,听闻是左慈风亲自到达摩寺向玄音师弟讲明原委,真凶乃铸剑堂之人,于义侠那二人这才匆匆赶了回去。” 向羽道:“我又何德何能,劳得左门主如此费心。” 荣木道:“你贵为战王之子,若是得以收入其门下,凤凰门势力岂不暗中又增长了许多?我看边教主的那位义子多半也是被设计前来投师的。” 向羽道:“没想到竟是如此险恶。” 这时,一个无端念头涌上心来,向羽心道:难不成玄清大师之死、和我父亲之死,皆是由左门主一手策划?此念一出,心中一片杂乱,只盼是自己想错了。 又道:“师父,即便是如此,也只不过是左门主有所谋划罢了,又和来争夺拼斗之说?” 荣木道:“我说的不是左慈风,要论心计,最深的当是边砚辰那义子。” 向羽急道:“袁兄?不会的不会的,他可还救过我呀,他昨日可还要放弃同我争那入凤凰门之位阿!” 荣木道:“那小子眼神犀利得很,总之可不是个老实人,我看,他多半也看穿左慈风那故意招揽的计策了。” 向羽仍道:“师父,袁大哥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您就别再替我操心了。” 荣木叹了一口气,道:“你与他同入凤凰门,这便是竞争利害关系,他就算不是你的敌人,未必也可以同你交心交肺。” 向羽道:“师父,就算他又所图谋,我待他好,当他是兄弟一般,难不成还不能感化他么。” 荣木道:“你有赤子之心,这是好的,只是人心险恶,在权力地位争斗面前,赤子之心不堪一击。” 时至中午,左慈风便要带向羽和袁洵回凤凰山,荣木仍是小心叮嘱向羽。 向羽笑道:“师父放心,徒儿自当勤习技艺。” 转头一看,只见边砚辰只是静静道:“一切小心。” 袁洵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鞠了一躬,倒是显得简洁干练。告别完毕,左慈风当即带着女儿、向羽、袁洵出发。 一路上,向羽虽是得以入门,但想到前路仍是困难重重,因此也就兴致不高,多半时间皆是沉默不语,袁洵也是尚为沉着。 倒是左灵毓,似是第一次出远门般,见到山川美景,集市中的精巧玩意儿,皆是兴高采烈。 “左姑娘吗莫不是第一次下凤凰山?”袁洵问道。 左灵毓兴奋道:“你终于说话啦!这几日你二人皆不怎么理我,我还道爹爹又是招入了几个呆板之人。” 向羽道:“左姑娘倒是好生活泼!” 他便是这样,潇洒烂漫,虽是有仇恨在心,但也不至于每日忧愁皱眉。 左灵毓嘟嘴道:“你应当叫我师姐知道么,你这个黄毛小子!” 向羽同袁洵对视一眼,不禁笑出了声。又道:“敢问师姐贵庚阿!” 左灵毓道:“本女侠年方十六,怎的?” 向羽道:“我可十八了,袁兄看起来大我一两岁,怎么着也有二十了吧?”袁洵点了点头。 “那我们为何要叫你师姐?”向羽又道。 左灵毓急道:“你好生没道理,我入门比你早,你便得叫我师姐,谁又和你探讨年纪大小了!” 左慈风笑道:“毓儿,你回可碰钉子啦。” 左灵毓道:“爹爹,你怎的不帮我,这两个口齿伶俐之徒可要欺负你女儿啦。” 向羽道:“左姑娘言重了,日后还得您多多指教。” 他这话说得嬉皮笑脸,明显就是反讽之意。左灵毓哼的一声,转过了头。 左慈风道:“毓儿,你平时总是仗着自己资历深,便以此欺人,平日里各师兄弟皆是让着你,今日遇见这二人,人家可不愿受你欺负啦。” 左灵毓道:“爹爹........” “多谢师父谅解。”向羽道。 袁洵也随向羽朝左慈风拜了一拜。 左慈风道:“你二人平日里也无需叫我师父,唤我门主即可,毕竟......你二人也不是我所教授。” 向羽当下心中生疑:莫非左门主不亲自收徒?却又不敢多问。, 左慈风带领三人连赶了十几日路,出了红花镇所在的泉州,进入了华夏国中州。 “没成想凤凰门竟是在中州!”袁洵望着界碑道。 “中州!九州之首便是这里啦!”向羽叹道。 四人又继续赶路,过了一阵子,便到了一处名为乌阳城的地方。 “乌阳此处可是百年古城哟。”左慈风感叹道。 向羽自幼便生活在西楚境内,闯荡江湖那几年也从未去过太远的地方,对此不甚了解,便道:“门主可否同我说说这古城历史?” 左灵毓要强道:“你连这也不知道!” 她同向羽自打那天唇舌激辩后,一路上便一直找机会互怼,左灵毓虽是口才极佳,但以往在凤凰门中皆是大家有所礼让迁就她,遇上向羽只能是输多赢少,此时被她逮着机会,自是要好好嘲讽一番。 向羽道:“如此,还望师姐赐教。” 左灵毓得意地道:“好,那我便告诉你....天下九州,你可知是哪九州?” 向羽思索一番道:“天下分九州,分别是中州、泉州、瀚州、宁州、益州、蜀州、越州、澜州,还有云州。” 左灵毓笑道:“好小子,算你还有点本事。” 又道:“你可知二十年余前的‘九州之劫’?” 向羽道:“这......我可不大清楚。” “左姑娘所说的便是二十多年前的节度使之乱么?”袁洵问道。 向羽忽的道:“噢,我想起来了,二十年余前节度使叛乱入京,杀死哀帝轩辕宏,至此,天下经历了几年的大乱,东燕不再附属华夏国,蜀州和越州也创立了大楚!” “不过这同乌阳城又有什么关系?”向羽又问道。 左灵毓又道:“后来皇族轩辕秀便是从乌阳城率部而起,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平定节度使之乱。” “如此说来,这光武王也算是一代英雄了。”向羽叹道。 “老夫二十年余前有幸见过光武王,面如冠玉,浩气凛然,真当是人杰!”左慈风感慨道。 向羽打趣道:“面如冠玉?那不就是袁兄这等相貌?” 袁洵一脸愁容,听到他的话,当即尴尬笑道:“向兄弟说笑了,光武王功义盖世,我又如何比得了。” 左慈风又道:“可惜阿,天妒英才,光武王被推举上帝位后,没几年就去世,留下幼子,独自面对这偌大的一个国家。” 四人便这样一路走,一路聊着江湖逸事,不一会儿,来到一个湖泊旁,左慈风道:“只需过了这片湖,便可到凤凰山了。” 第十九章盟约 春风拂动细柳,在空中如女子般翩翩起舞。此地乃瀚州桂安,这桂安素来拥有多处名胜,高山流水,民间便有“桂安山水天下甲”的美称流传于九州之中。 彼时瑞年丰收,桂安百姓大多兴高采烈,叩谢天恩,距桂安城北往两百里处,有一百炼山庄,这日正忙碌宴客。 大门前,山庄弟子招呼着桂安各路英雄豪杰,正厅中也是坐满了人,熙熙攘攘,人群纷闹。 内堂之中却是冷清异常,庄主黎翀端坐在椅子上,心中一阵絮乱。 半月前黎翀忽收到秦会之从汇阳发出的书信,信中仅言八字:预借宝地,会盟立威。 他当即知道他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自六年前汇阳城内乱后,铸剑堂虽仍是一派,但早已化作两股势力,明争暗斗。 自己虽是有心调停,无奈归隐多年,人微言轻。 三年前,又从汇阳传来消息,四弟于北冥身死,兄弟情深,自己本来想亲赴汇阳吊唁,但其大弟子秦会之却以师命为由,丧事从简,是以他也未动身前往汇阳。 半月前,他又收到秦会之即将出任铸剑堂堂主的消息,并要借百炼山庄之地,同东燕威虎帮联手,以报上任堂主为海湖帮害死之仇,这可令黎翀大为吃惊。 他只道于北冥死后,堂内势力失衡,堂主之位多半要被上官腾云所夺,此消息让他极度疑惑,上官腾云又岂会轻易让出堂主之位? 那日传信之后,黎翀也怀疑过秦会之是否掌握实权,但见书信内却有堂主传信的特定印记,因此他便命弟子紧密张罗。 “师父,汇阳那边的人到了。”一名弟子禀告道。 黎翀道:“快请!” 却见一个身形魁梧的大块头走了进来。 “弟子拜见黎师伯。”那人恭敬地道。 黎翀一时认不出那人,缓缓道:“你是.....” 那人道:“黎师伯,我是楚蛮牛阿,您不认得我了吗。” 黎翀道:“噢.....蛮牛...我认得你....会之可到啦?” 蛮牛道:“大师哥还未到,我率领十几名弟子先行拜见师伯。” 黎翀素知蛮牛是憨厚之人,便打听道:“蛮牛阿,你上官师叔可也一齐来啦?” 蛮牛含糊道:“这......这个弟子不知,师伯还是问问堂主吧。” 黎翀又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何要同威虎帮联手之事?” 蛮牛道:“堂主派弟子先行,便是要先向师伯解答疑惑。” 又听得他继续说道:“师伯想必还记得六年前堂中内斗吧?”黎翀点点头。 蛮牛又道:“那时死了好多弟子,师伯也是知道的了,后来我们不清不楚背上杀害达摩寺高僧的罪名,至今江湖上一些宵小之徒还在信口雌黄.......” 黎翀叹了一口气,深知铸剑堂近年在江湖上的处境越发难堪。 蛮牛又道:“十几日前,大师哥继任堂主,便召集我们弟子,言道欲借师伯的山庄,会盟东燕威虎帮,再邀得江湖各派见证,扬威武林。” 黎翀忧道:“如今江湖各派皆是觊觎伏血剑,如何能扬威?” 黎翀提到伏血剑时,蛮牛忽然喜上眉梢,黎翀当即心中明白,道:“会之将伏血剑也带来啦?” 蛮牛道:“正是,大师哥正欲以伏血剑震一震那些觊觎我堂宝物的鼠辈!” 黎翀道:“这倒是险计,铸剑堂、威虎帮,再加上百炼山庄,谅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楚蛮牛憨笑道:“得亏朱先生出的这条好计策!” 黎翀道:“朱先生?信陵阁朱广陵?” 楚蛮牛道:“不错。” 黎翀道:“我们同威虎帮素无交情,同威虎帮结盟也是他促成的?” 楚蛮牛道:“师伯真是神机妙算。” 黎翀道:“你们可曾提防过那朱广陵?” 楚蛮牛道:“师伯多虑了,朱先生乃大师哥至交,不会的,不会的。” 二人又聊了大半个时辰,黎翀多次询问上官腾云的消息,但蛮牛皆是避而不答。 忽闻弟子传道:“师父,威虎帮帮主到。” 黎翀虽同威虎帮帮主常青虎并无深交,但他知道威虎帮在东燕势力颇大,因此亲自前去接待。 进得大厅,众人见庄主出来,皆是起身问好,黎翀拱手还礼,瞥了几眼,却见来到的不过是些二流门派,达摩寺、白玉观、金银帮三大派皆是未到,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黎兄,许久不见,想煞小弟了!”常青虎笑道。 黎翀同他仅是有几面之缘,此时他如此亲昵,黎翀心中反感顿生。 “常帮主一路辛苦啦!”黎翀道。 常青虎道:“黎兄见外了,小弟敬仰您已久,若不嫌弃小弟,你我以兄弟相称,如何?” 黎翀见常青虎倒也直爽,便道:“如此,常贤弟,请上座。” 常青虎大笑道:“兄长请!” 常青虎坐上左首座,二人坐毕。 常青虎问道:“秦堂主,可到啦?” 黎翀道:“会之已在路上,估摸着不久便会道啦。” 常青虎道:“秦堂主可真是青年豪杰!那日小儿被歹人所袭,多亏秦堂主出手相救,而后,又亲携厚礼来我帮内,陈述两派联合之利处,小弟醍醐灌顶,立刻便答应了。” 黎翀知道常青虎素来爱护幼子,方才见其行事风格,又知其应是豪迈热情,心道:会之救其子,又放低身段求盟,可真是投了其心性了。 铸剑堂寻得强援,本是高兴之事,但黎翀却不知怎的,总是开心不起来。 忽听得门外大嚷道:“海湖帮帮主到,还不出门相迎!” 黎翀心头一惊,心道海湖帮害死旧帮主之仇还未报,又怎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此地? 猛然间,身旁有一黑影一闪而出,黎翀定睛一看,却见蛮牛手执大铁剑奔向门外,道:“龟儿子,待爷爷结果你狗命,为老帮主报仇!” 黎翀暗叫不好,急忙闪身而出,方到门外,只见蛮牛已被对方一人击倒在地,蛮牛体型健壮,又是一冲而去,其劲力定当刚猛,但此时被人一招制倒,那人显是内力深厚。 黎翀见那人却是身形矮小,两撇鼠须挂在唇上,道:“敢问阁下名号?” 那人道:“在下洪盖,这位想必便是黎老前辈吧?” 黎翀道:“方才可是言到敝帮钟阳帮主到了?” 他同海湖帮帮主钟阳二十几年前曾在论武大会上见过几面,也算是有些许交情。 “在下钟阳,见过黎老前辈。”黎翀见那钟阳脸色不似二十几年前那般红润,倒是有些蜡黄,鹳骨高突,脸型变长了许多,眼神中也没有往昔的磅礴朝气。 “钟帮主何必如此见外?莫不是忘了你我二十年前曾把酒仗剑于昆仑顶上?” 黎翀见钟阳言语中有些生分,还道是碍于两派纠葛,但心中也是有所失望。 钟阳“阿”的一声,说不出话来,似是有些惊慌。 洪盖道:“钟帮主多年前练功受伤,休养了十几年,几个月前才回归本帮,便立刻前来相会旧友,黎老前辈可误会啦。” 黎翀道:“敢问敝帮的大江五杰可是都到啦?” 洪盖指着左边的两名汉子道:“这两位分别是郝重、狄兴二位师弟。” 那二人依例行礼。突闻后方铸剑堂弟子中传出一声音道:“杜兆那厮可到啦!” 洪盖听同门被侮辱,也不生气,道“敝派石帮主同我杜师哥对掌之后,重伤而亡,我杜师哥内力并不比石帮主强劲,虽是有我师兄弟几人尽力抢救,却也是无力回天。” 黎翀道:“你是说,杜兆死啦?” 洪盖道:“正是。” 此言一出,一片哇然,各派皆知石、杜二人因伏血剑起冲突,进而演化成武斗,石帮主重伤致死,江湖中却无流传杜兆如何,没成想却也是死了。 铸剑堂弟子皆是一片喝彩。黎翀道:“敢问钟帮主率敝帮主力至此,究竟所为何事?” 钟阳却仍是不说话,洪盖道:“当年石帮主同我师兄有言,若是他输了,便要借伏血剑一阅,今日我等特来瞻仰伏血剑此等神器。” 各派皆是一惊,纷纷议论。“莫不是此番带了伏血剑过来?”.....“此等神物有幸目睹真乃大幸!” 黎翀知道这些人中不乏有觊觎宝物之人,心中隐隐不安。 忽听得洪盖道:“我杜师哥既已死,两派恩怨已清,黎前辈还不请我们入内么?” 黎翀见他们心意已决,暗道倘若邀他们进去,届时借剑,虽有威虎帮为援,但庄中聚集二十几个门派,若是被人稍加挑拨,必然守不住伏血剑。 忽闻远处道“借剑是假,夺剑是真!” 声音由远及近,却仍是未减弱,传声之人内功甚强。 又见远处三个人影疾奔而来,两高一矮,身着白衣。 洪盖冷冷道:“三位方才所言是何意?” 只听其中一人道:“人家既不借剑,你还何必强人所难?”那人说话声音婉转动听,显是个女子。 洪盖道:“那又与足下何干?” 那女子道:“我凤凰门最是见不得欺人之辈,这事儿,我们还就得管管了。” 众人听得是凤凰门,又是一阵惊呼,近年来凤凰门武林地位原来越高,已经可称得上是三大派之下的第四门派。 黎翀见牵扯入得门派越来越多,秦会之却迟迟未到,心中焦急万分。 第二十章激斗 常青虎见此时乱哄哄的一片,喊道:“诸位若是来庆贺两派结盟的,老夫欢迎,可若是来找茬的,那便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洪盖朝那女子道:“这位小友说话胡搅蛮缠,本派是为旧约而来,又哪有半点心怀不轨之意?”那女子还欲再辩,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黎翀道:“本派掌门未到,还望各位同道先勿起争端,一切等堂主到了再计!” 各派虽是有看热闹之心,但见黎翀极力调和,便也只得作罢。 黎翀方转身,却忽闻人群中有人低声道:“莫坏了大事,先灭口!” 那人说话极为小声,在场武林各派人士内力皆是不如黎翀,是以只有他一人听出,他心中一急,还未喊出“住手”二字,便见那洪盖伸掌击向同他争论的女子。 那女子显是被吓到,“阿”的一声惊呼,只见她身边有一黑影闪出,抢到身前对上洪盖的那一掌。 黎翀知道大江五杰的武艺在东燕怎么说也是一流水准,而那三位凤凰门的弟子皆是青年模样,显是涉世未深,当即喝道:“洪兄,请手下留情!” 他这话说的声如洪钟,在场各派忍不住赞道黎翀虽归隐多年,但仍是十余年前那个名震燕北的“通天猿”。 但见洪盖对了一掌后却仍不罢手,黎翀只道他心存愤怒,再看仔细些,却见洪盖已是满脸通红,而那位援手的少年却是出招自如 洪盖本想一招令那女子毙命,以免坏了自己大事,却不想凭空跳出一少年,十余招后,洪盖自衬百招之内无法取胜。 黎翀见那人出招沉稳刚猛,身体又似有一道气墙所罩,心中想起盛年时也似见过这样一门功夫,便道:“这....这莫非是‘纯阳神功’?二十余年前在昆仑顶上老夫有幸见得,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回。” 常青虎道:“黎兄所说的是当年昆仑顶论武大会夺魁的向老前辈之绝技?” 黎翀又仔细看了几眼,道:“不错,我不会记错的,这少年虽招式不及向老前辈,但其武功章法却是同宗。” 各派听这少年所使神功竟是出自已逝的“七圣”之首,都不禁瞪大眼睛注视着那少年的一招一式。 黎翀忽听得背后的楚蛮牛道:“向羽大哥!” 原来,蛮牛并未细听黎翀的招式分析,那少年援手时,他便觉其有些面熟,二人斗了一会儿,蛮牛多次见其正脸,番然认出向羽。 那少年正是向羽,与他同来二人,高的便是袁洵,那女子则是左灵毓。 他在凤凰山学艺六年,这是第一次奉门主之命下山。 向羽六年前受三大高手相助,散去了内力,这六年中在凤凰门中又学了门内的绝学“七星拳”,所幸“纯阳神功”口诀他皆是记得,六年中虽无师父在旁指导,但也还是重新练成“纯阳神功”前两诀。 此刻他有醇厚内功为基,再加上一流的拳脚功夫,其武艺已跻身一二流高手之列。 向羽同洪盖酣斗许久,洪盖早已精疲力尽,无奈,只得道:“小子,我喊三二一,我们一齐停手,如何?” 洪盖只道再打下去,他定然会落败,此刻各派好手齐聚,若是落败必然是丢人之至,因此他只得服软。 向羽也不想和他再过多缠斗,当即道:“好,便依你。” “三~二~一。”二人一齐收手,跃回原地。 众人皆是喝彩,只道是二人势均力敌,但向羽年青,因此夸赞他武艺高强的人较多,洪盖却不怎么气恼,无论如何保住了面子便是万幸。 “向大哥,俺可想死你啦!”楚蛮牛急匆匆跑过来。 向羽大笑道:“蛮牛,你可别来无恙阿!” 二人寒暄了几句,向羽问道:“你阿雪师姐可来啦?” 蛮牛支支吾吾道:“师姐.....师姐还未到。” 向羽听得阿雪未到有些许遗憾,这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阿雪重逢。 “蛮牛,阿雪这几年可还好?”向羽问道。 楚蛮牛道:“师姐...挺好的。” 他上山六年,一直是与外界隔绝,无法同阿雪书信传递,因此一见面就急于向蛮牛询问阿雪的消息。 左灵毓打趣道:“你便这么急么?等了六年,再等多几刻又何妨。”向羽也不脸红,朝她邪笑了一下。 打斗既已停手,黎翀又匆忙圆场,众人虽见洪盖无端袭击在先,有违侠义之道,但见向羽等人并不在意,因此也并不深究。 所有人在黎翀的招呼下又回得庄内。钟阳、常青虎、黎翀三人坐在首座,其余人则是坐在大厅中十几处圆桌木椅。 自二十余年前论武大会后,武林中再也没有盛大的集会,此次各派聚集于百炼山庄中,皆是欣喜异常。 许多人从年少青春变成了褶皱老者,庄中虽是存在着几对矛盾对立关系,但群人兴致颇高,谈天论地,百炼山庄中却也不冷清。 不多时,一名弟子从门外跑进来,道:“师父,堂主到!” 黎翀大喜,只见秦会之身着黄色锦衣,手执宝剑踏步而入。 众人见那宝剑身长四尺,比一般铁剑还要长些,宝剑的剑鞘看起来很精致,但其成色却比剑柄暗淡许多,看起来并不是和剑身配套。 那剑虽还未出鞘,但众人已远远感到其所发出的寒意。如此震慑人心,精致巧工之剑,天底下唯有“伏血剑”。 众人皆是盯着剑看,唯有向羽,看都不看剑一眼,而是默默注视着跟随在秦会之身后的阿雪。 向羽见阿雪头系白带,心知是悼念她师父于北冥,却见其也身穿黄色轻纱,和秦会之倒是有些合衬,心中不免有些醋意。 六年未见,阿雪仍是面若皎月,只是略带一丝愁容,向羽心道:她么会这么多愁呢?她以前可是很爱笑的。 向羽多么盼望她能看自己一眼。阿雪路过他身边时,顺势瞥了向羽一眼,向羽心中狂喜,方想叫出口,却见阿雪慌忙挪开眼光。 秦会之在万众瞩目之下走进大厅,他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忽的举起伏血剑,道:“铸剑堂第三任堂主秦会之,多谢各位应鄙人之邀,前来捧场!” 众人见他举起伏血剑,皆是惊呼一声。常青虎道:“秦堂主,你可来啦,老夫等你等得好苦哟。” 他抱起秦会之就是一绕,二人显是十分熟络的样子,孰不知,二人相识不过数月,常青虎生性淳朴,正是因为秦会之的救子之恩,才会对其如此看重。 忽闻洪盖道:“秦堂主,我海湖帮先祝贺你荣登堂主之喜。” 黎翀附身在秦会之耳边细语,秦会之当即嘴角一弯,轻笑几声,道:“洪兄莫不是想见识一下我伏血剑的威力?” 洪盖年纪约莫五十岁,况且论辈分同于北冥乃是同辈,而秦会之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岁,此刻他称洪盖为兄长,实是有违武林礼教。 洪盖心中自然有些不愤,道:“我派同敝帮的借剑之约乃是旧约,秦帮主究竟是借还是不借?” 黎翀登时才明白,海湖帮不惜出全帮至此,却只是为了借一把剑,原来是为了挫败铸剑堂的威风,此时天下各派齐聚,若是答应借剑自然是挫了气势,若是不答应,两派起冲突,落下坏名声的仍是铸剑堂。 秦会之显是被其气势怒张震慑到,一时没了主意,一旁的朱广陵低声道:“秦兄何不同他斗上一斗?” 黎翀担心道:“会之,那洪盖武功不弱,还是不要轻易动手为好。” 朱广陵道:“秦兄,不必担心,你如今可已经今非昔比啦。” 只见秦会之踱步至大厅正中央,道:“洪兄之约,乃上任帮主之约,时过境迁,旧约实难起约束,不过,我铸剑堂并非不讲理之辈,若是洪兄能胜得过我,这剑便借由你们,如何?” 洪盖先前遭向羽激斗差点落败,心中已然不平,此时秦会之又如此目中无人,他自是无法忍耐。 当即道:“秦堂主既是愿意赐教,老夫便舍命奉陪!”只见秦会之已换过一把铁剑,手捏剑诀。 洪盖怒气顿生,一个小小的武林后辈竟对自己如此轻视,洪盖也不理什么长者后手的规矩,翻掌向秦会之袭去。 秦会之“嘿”的一声,转动手腕,形成一道剑花,洪盖却也还不畏惧,闪过身直击秦会之后背。 秦会之横剑回身一挡,只听得“当”的一响,秦会之瞬时后退了三四步,显是内力不及洪盖。 左灵毓见厅上二人斗得正烈,心中大喜,一瞥向羽,只见其正眼巴巴的看着阿雪,阿雪却眼顾打斗。 左灵毓道:“阿羽,你看那秦会之能胜么?” 向羽顾目厅上,道:“秦大哥剑法虽精,但内力却是不及,怕是要败。” 秦会之果如他所言,所斗不多时,众人见秦会之剑招已慢,节节败退,洪盖狂笑几声,掌风顿起。 秦会之躲闪不及,手腕被洪盖击中,只见他手中长剑脱手而出,众人一阵惊呼,只道秦会之便要落败。 秦会之既没了剑,向羽只道其长处已失,不免为他担心。却见秦会之运气入掌,朝洪盖击去。 洪盖笑道:“以己之短攻我之长?”话音未落,秦会之已闪到他面前,他无所预料,匆忙出掌相抵,方一接触,洪盖只觉一股寒气袭至体内,忍不住一颤。 十余招后,只见洪盖却是占了下风。常青虎喜道:“黎兄,秦堂主这套掌法好生威风哟!” 黎翀却疑惑道:“我从未见过,难道是四弟生前所创?” 大厅上,洪盖此刻被秦会之压招压的喘不过气,他知道秦会之是靠巧技,再加上其阴寒掌法克制自己的刚猛内力才稍占上风,眼见取胜实是艰难。 踌躇之时,忽觉背后被一股内力所击中,那股内力无声无息,似是一股强劲内力,洪盖心中一惊,身体已然朝秦会之移去。 洪盖急中生智,运起十全内力入掌,只盼以内力压住秦会之,只听得一声刺耳响声,二人齐齐弹出跌倒在地。 向羽见得秦会之倒地呕血,常青虎急道:“请堂主夫人扶秦堂主至内堂,老夫为他疗伤!” 却见阿雪扶起秦会之,一众弟子紧随其后,向羽脑中“嗡”的一响,又回想起他二人的装束,不由得呆住了 第二十一章宗师 向羽望着秦会之被扶进内堂,心中空落落的。洪盖也被人围做一团,厅上一片嘈杂,不少人预感着将有大事发生,都等着看好戏。 黎翀急忙调集弟子围住山庄,派人协助洪盖疗伤,并极力稳住局面。 楚蛮牛跑过来对向羽道:“向大哥,现今各派皆在这里,我师伯怕他一人稳不住局面,你同我铸剑堂有旧交,还望你........” 向羽并未听他说话,打断道:“阿雪,她是不是同你大师哥成亲了?” 楚蛮牛道:“向大哥,你别怪师姐。那时师父留下遗命,将她许配给大师哥,她也是没办法....” 向羽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头,忍不住苦笑几声。蛮牛安慰道:“大家都不知道师姐心仪的是你......师姐她...她也是没办法...” 向羽眼含热泪道:“那....那她成亲之后,你...你大师哥待她好吗?” 楚蛮牛道:“大师哥本就仰慕这师姐,自然是待她好。” 向羽连声道:“那便够了,那便够了,你去照看你大师哥吧,这里交给我!” 左灵毓安慰道:“只要她好不就足够了么?” 向羽也道:“是阿,我身负父仇,哪能让她和我一起冒险,她做堂主夫人岂不是更好。” 一旁的袁洵忽然道:“好生奇怪。” 左灵毓问道:“袁大哥,你在说什么?” 袁洵道:“你们看那帮主!”二人朝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海湖帮帮主钟阳站在那一侧,也不去同师弟洪盖疗伤。 左灵毓道:“没想到他竟对同门弟子受伤之事如此冷漠。” 向羽忽的道:“我.....我想进内堂看看....” 袁洵道:“阿羽,此刻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阿。” 左灵毓急道:“木已成舟,你便不能大大方方地放手么?” 向羽情绪失控道:“六年的思念之情,岂是想舍便舍.....” 左灵毓骂道:“你这呆瓜,偏偏要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她又劝了几句,向羽埋头不语。忽听得有人道:“洪师叔不行了!” 向羽瞬时缓过神来,匆忙奔向海湖帮弟子聚集处,扒开人群,只见洪盖正大口吐着鲜血。 向羽急忙要为他传输真气,洪盖之师弟郝重怒道:“你别碰我师兄,用不着你假好心。” 黎翀略有些慌张道:“郝五侠,请将洪三侠抬入客房,老夫派弟子速请名医!” 郝重没听见黎翀的话,一探洪盖鼻息,突然悲道:“师哥,师哥....洪师哥死啦!” 众人皆是大惊,厅中众人交头接耳,杂声一片。 狄兴突的站起身来,道:“铸剑堂,害死我师哥之事怎么算?” 黎翀道:“此....此事,实属意外....况且我派堂主也..也是受了伤。”他见海湖帮弟子个个剑拔弩张,不免有些慌了神。 向羽援声道:“双方皆是两败俱伤,追究谁皆是不合适。” 郝重道:“干你凤凰门何事?凤凰门连别派恩怨也要管,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达摩寺啦?” 左灵毓急道:“是你们心怀鬼胎,如今失了手却来怪他人?” 狄兴心中大怒,忽的闪身攻向左灵毓,左灵毓翻掌相挡,七八招过后,向羽见左灵毓支撑不住,晃动身影,援手相助。 左灵毓被狄重一掌震退了几步,刚想回步相帮向羽,却被袁洵拉住,示意向羽一人足矣,不要拖累他。 各派见又有好戏可看,也不再嘈杂吵闹,皆屏息看二人打斗。 那狄兴同洪盖的武功套路不同,使的是快拳,向羽所使的七星拳本就不快,配合醇厚内息,更加沉稳。因此狄兴出得三拳,向羽往往才打出一拳。 然而狄兴却占不到任何便宜,每次趁着向羽出拳空隙打去,却总是被一股气墙挡住,狄兴闯荡武林多年,自己拿手的快拳从未遇过这种情况。 一旁的郝重看出端倪,喊道:“师哥,我来相助。” 说罢,便翻身跳入二人的缠斗圈中。众人见海湖帮以二敌一,不少人都暗暗斥责狄、郝二人,左灵毓也忍不住担心向羽。 忽觉袁洵朝自己一顶,转过头去,只见其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抬眼望去,却觉海湖帮帮主钟阳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且看回厅上,向羽虽是以少打多,却仍是不落下风,那郝重使的兵器是一把长刀,同样是速度极快,他与狄兴两人相互配合,将向羽罩在内侧。 向羽用双手分别抵挡,一手运气抵住郝重的刀,一手相抗狄兴的拳,各派皆是看花了眼,忍不住大声叫好。 郝重叫道:“师哥,你我分击之!” 狄兴知道师弟是要让他前后围攻向羽,这样他无法瞻前顾后,必然无法取胜,他先前虽是心怒先动手,但此刻怒气散去,已然有些后悔,但此时已无法轻易脱手。 众人见狄、郝二人迅速变招,前后夹击向羽,狄兴已快拳在前侧与向羽相缠,郝重迅速绕后,以快刀斩去。 左灵毓惊呼一声,只见那刀一砍下去,向羽衣襟顿破,但却丝毫未受伤,背后一丝血迹也没有。 向羽知道他二人的计策,奋力抵开狄兴,转过身急速击打郝重,郝重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击中。 顷刻间,东燕两大武林高手围攻一现世江湖未久的少年,却仍然落败。 各派皆暗暗诧异,默默在心中记住这个今天连抗东燕三大高手之人,众人皆想若是不出意外,此人十年内定可跻身“七圣”水平的高手之列。 “年轻人,我师兄弟二人单打独斗胜不过你,今日甘愿认输。”郝重道。 向羽道:“晚辈冒犯了,还请前辈勿怪。” 狄兴道:“我二人服输是一回事,但我师兄之仇不可不报,此事与你无关,你且让开!” 向羽道:“此事乃一时失手之祸,况且秦兄也是身受重伤,还请各位细细商量!” 黎翀道:“海湖帮各位同道,今日之事实乃祸事,若将过错推到任何一方头上,实为不妥,不如先且搁下,我速派弟子,请来宗泽老前辈前来公裁,如何?” 他知道宗泽乃“七圣”中两位身在东燕的其中之一,又是大江五杰中其中三人的师父,此时唯有搬出他才能避免发生更大的冲突。 向羽问左灵毓道:“这宗泽是哪位前辈?” 左灵毓白了他一眼,显是对他不知此人有些不屑。 袁洵道:“宗泽前辈乃是“七圣”中最为热心慈爱之人,他所统帅的金银帮乃武林第一大帮,弟子遍布九州。” 左灵毓又道:“‘长林侯’便是武林中人对他的尊称,乃是愿他长青如林之意。” 海湖帮众人听了黎翀之言大都不是很乐意,吵闹喧扰。 黎翀喊道:“钟兄,你意下如何?”众人又将眼光转向钟阳。 钟阳顿了顿嗓子,道:“宗前辈乃是武林泰斗,请他前来,我自是没有意见.......只是,这宗前辈年事已高,又听闻他闭关多年,怕是很难寻得,若是五六年都找不到宗前辈,我洪盖长老便不得入土为安五六年?” 黎翀道:“莫非连郝兄、狄兄两位也见不到?” 狄兴道:“我师父十年前便闭关,众弟子一概不知他如今在何处。” 郝重冷冷道:“帮主,如今该如何,一切听您的!” 钟阳道:“海湖帮众弟子皆不可随意伤人。” 郝重急道:“帮主,师兄之仇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又听得钟阳道:“这位兄弟,你连挫我派中三位好手,师弟之仇暂且搁下,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于此,老夫若是不能败你一败,我海湖帮如何能立足于武林中?” 向羽心内一颤,方想开口,只见钟阳闪动身影,直奔向羽而来,袁洵见状,挺身相帮,钟阳一掌过去,袁洵奋力迎去,只觉手臂一酸,登时后退几步,忧心道:“阿羽小心,他出的是杀招!” 击退袁洵后,钟阳转身掌打向羽,向羽迅速运气护体,只是那钟阳出手极快,又比刚才的郝、狄二人快了数倍。 向羽根本没有出手还招的机会,只能慌乱抵挡,所幸有“纯阳神功”护体,一时没有受伤。 众人皆道钟阳以一手精醇掌法立足于武林,没想到许久未现江湖,又练得新的武功套路。 黎翀见状满是担心,侧步跃至二人中间,一手卡住钟阳,道:“钟兄先勿动手,就当卖我个面子!” 钟阳眉头一皱,又冷笑几声,另一只手迅速打向黎翀,黎翀应声倒下,心中暗道钟阳之武功比起二十几年前又增进了好几倍。 向羽心存畏惧,不敢轻易还手,钟阳忽的大喝一声,一掌击至向羽胸口,向羽只道有神功护体,却未想到钟阳那一掌劲力极大,自己瞬时觉得胸口一疼,立刻倒向后面。 钟阳仍不罢手,翻掌袭来,向羽无法抵抗,惊得瞪大双眼,袁洵叫道:“阿羽!” 左灵毓急忙闪身挡在向羽身前,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钟阳忽然收手,向后倒跃,手中拿出一块石头,脸上满是疑惑,大厅众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间一片寂静。 钟阳突然道:“敢问是哪位武林前辈?” 只见从屋檐上跃下一白发老翁,那人穿着布衣,实是简朴,道:“你这人怎的如此性烈,这位小友哪里有惹着你啦?” 钟阳不语,仔细打量着那人,各派纷纷议论,皆想不出东燕除了那两位绝世高手,还有谁可逼得钟阳在奋力之时立刻收手。 那人笑道:“钟帮主,你当真不识得我?” 一旁的郝重忽的道:“师......师父?可....可是师父到了?” 另一侧的狄兴双腿一弯,跪在地上,道:“真是师尊,师尊在上,弟子有失远迎!” 他这一跪,郝重也跪在地上一拜,海湖帮弟子齐道:“见过宗老帮主。” 第二十二章密派 众人见宗泽发须皆白,满脸慈爱笑容,同传闻中武林第一大善人形象一模一样,只是他身着普通布衣草鞋,却是令人看不出这是九州中最富裕的帮派金银帮的帮主。 宗泽见弟子跪拜自己,急忙道:“你二人起来吧。” 他又走向躺在地上的洪盖,见他已气绝,脸上忍不住化笑为愁,郝重道:“师父,师哥是叫他们给害死的......” 宗泽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众人知道,这位当世七大高手之一的老者倘若要痛下杀机,在场的人没人可以逃得过。 黎翀道:“宗帮主,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容晚辈慢慢诉说。” 钟阳怒道:“你铸剑堂堂主杀死我派长老,还有何话可说?” 宗泽忽道:“老夫只道今日百炼山庄中有武林盛会,紧赶慢赶过来,却没想到见到了爱徒的尸体....” 说罢,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我那徒儿如何身死,老夫没见得到,听闻鄙派堂主也是受了伤?” 黎翀答道:“正是!” 宗泽又道:“武林集会本是好事,之事没想到弄成这番局面.......这样,我爱徒之尸首,须得即刻下葬,耽搁不得,你派堂主也好好休养,两个月后,仍是在此地,召开公裁大会,届时谁对谁错,好好论证一番,错者,老夫绝不轻饶,如何?” 众人见他考虑得处处周到,又能体谅到秦会之的伤情,抑制住失徒之痛,忍不住暗暗赞叹。 钟阳等人虽是并不怎么认同宗泽的做法,但还是跟随宗泽离开。 “钟兄,二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一见面便横生祸端,是兄弟我对不住你啦!”黎翀对钟阳赔礼道,钟阳却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黎翀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似对旧友性情大变有些许无奈。 左灵毓对向羽道:“阿羽,咱们也走吧!” 向羽望着内厅方向好一会儿,灰心丧气道:“走吧。” 三人当即向黎翀告辞,向羽一出百炼山庄,便疾驰而去,左灵毓和袁洵内力皆不及他,因此只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约莫疾驰了二十里,向羽觉得力竭腹痛,蹲在地上喘着气,又过了些许时候,左灵毓和袁洵才追上来。 左灵毓细声道:“累了吧?前面有个小庙,今夜便在那里休息一阵吧。” 三人一齐进了破庙,庙中供奉的石像已经不成形,庙中一片破乱,显是荒废了许久。 向羽同袁洵出去捕捉野味,左灵毓则是清理破庙,捡拾柴火,三人好好饱餐了一顿。 袁洵见向羽兴致不高,道:“早知道你便不该下山,到这来可不就受罪了么?” 向羽道:“糟了,只顾着与人打斗,忘记门主交代的事了!” 左灵毓道:“先前那人道凤凰门过多管理江湖中各门派之事,会引起达摩寺的不满,我真怕爹爹是存心与达摩寺一争高下。” 袁洵道:“不会的,门主要我们三人下山,只是为了探查海湖帮,毕竟这几年海湖帮的行事风格着实诡异。” 向羽道:“不是还叫我们探查铸剑堂内斗之事么,这个倒给忘了。” 袁洵对左灵毓道:“门主若存心要做什么,断然不会让我们三个下山!” 左灵毓点头道:“不错。” 不多时,已是日落西山,向羽一个下午运气疗伤后,自觉真气已然恢复,便道:“看来我们还得再回去一番,秦会之受伤是一回事,此刻铸剑堂人人心系堂主,而又有多个门派驻扎在庄内,伏血剑怕是要被人觊觎!” 袁洵道:“门主千叮万嘱,确要我们留心伏血剑不被他人所夺,此刻看来,确是那些有心之人夺剑的大好时机!” 左灵毓道:“你莫要听阿羽胡说,他就是想回去看那堂主夫人。” 向羽听到“堂主夫人”四字时内心一阵绞痛,想开口辩解什么,但却是说不出话来,他的确就是有回去看阿雪之心。 袁洵急忙圆场道:“无论如何,伏血剑可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夺取,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左灵毓虽是心中不大乐意,但架不住他二人的劝说,便也就迈开腿随他二人同去。 向羽仍是一马当先,到得百炼山庄门前,只见大门紧闭,想来是掌门人受伤,众弟子慌忙照料,无心把门望风。 左灵毓方要敲门,袁洵阻止道:“先别敲门!” 左灵毓疑道:“莫非你想偷偷潜进去?” 袁洵又道:“若是你敲门,你同人家怎么说?说你是来保护伏血剑?” 向羽道:“袁大哥说得不错,倒不如密入山庄。” 三人当即飞身上檐顶,那百炼山庄也算是东燕内少数的几座大建筑,向羽见白日中那数十个门派已有大半离去,仅有一些人数较少的帮派驻扎在外堂之中。 他心忧阿雪,却又不知百炼山庄中的布局,便道:“这山庄我们三人皆不熟悉,不如一人留下监察那剩余的门派,其余二人分头寻找伏血剑所在,我估摸着这帮人过两日便要走,待他们离去,伏血剑之危便少了一大半,届时我们再走不迟。” 三人又开始分头行动,阿雪留下照看各派,向羽、袁洵分向两侧而去。 虽是身负保护伏血剑之要务,但向羽还是心存要见阿雪之念想,他在百炼山庄中乱晃了还一会儿,他自己也不知他要找的是伏血剑还是阿雪。 忽听得屋檐下有人道:“这药煎快些,堂主吃药的时辰快到了。” 又一人嗯了一声,又听得风声大作,显是那人加力扇动蒲扇。 向羽心道:秦大哥受伤,阿雪自然是在一旁照料,我待会跟着那送药人,定可见到阿雪! 不多时,又听得“咯吱”一声,一名弟子端着药走了出来,向羽匆忙跟随而去,那弟子拐过几间屋子,进得一间大房之中。 向羽翻身跃到那大房的房顶上,他内力醇厚,又轻起轻落,是以无人发现。 屋内人声嘈杂,显是有着不少人,向羽轻轻扒开屋顶上的瓦片,只见房内簇拥着十几个人,分别是黎翀、常青虎、楚蛮牛,以及十几位铸剑堂弟子。 向羽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搜寻,果然见得阿雪便坐在床边,离得秦会之最近。 常青虎忽道:“哟,这药来啦,会之阿,先把药喝了吧。” 秦会之道:“哎。”便接过了药。 黎翀道:“会之,两个月后的公裁大会你且不用担心,先将伤养好再说。” 常青虎道:“是啊是啊,有宗老前辈担保,定是无忧,到时再解释解释,纵然咱们有过错,可也不能全怪在我们头上。” 秦会之拱手道:“多谢各位关心,这几日还得劳烦你们多费心......”说到这又忍不住干咳几声。 常青虎道:“咱们众人皆先出去吧,让会之好好休息。” 众人当下皆好好嘱咐秦会之多加歇息,唯有黎翀嘱咐完后,又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愤恼,似是秦会之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众人掩上房门,屋内瞬时只剩下秦会之同阿雪二人,向羽不忍再看下去,侧过头整个人仰躺在屋顶上,满脸燥热,心道:此时他二人说的乃是夫妻之间的闺房话,我若再听下去成何体统? 他虽是这样想,却未离开半步。忽听得阿雪道:“黎师伯怎的对你如此冷淡?” 秦会之道:“我告诉他咱们错手杀死上官师叔之事了!” 阿雪朝他一看,显是被惊到了,屋外的向羽也是被吓到,他知道秦会之坐上堂主之位必是通过强力手段,令上官腾云等这些对立之人心服口服,却未曾想到他竟然杀死自己的师叔。 阿雪道:“上官师叔狼子野心,他身死完全是其咎由自取,可你为何将陆师兄他们也给杀了?” 秦会之道:“斩草除根,我若不杀他们,来日我便要被他们所杀!” 阿雪质问道:“是不是那朱广陵给你出的主意?” 秦会之默然不语,阿雪又道:“你同他是不是有所预谋......你看这是什么?” 向羽侧眼一看,只见阿雪拿出一令旗,那令旗上的图案却是不得而知,秦会之显是被吓到,道:“这.....这令旗怎的会在你那里?” 阿雪道:“师父去世那晚,你同上官师叔暗约打斗之时,我跟去了!” 秦会之被惊的又是连声咳嗽,但阿雪却并不理他,秦会之道:“你....你见到什么啦?” 阿雪道:“你说我见到什么啦?我还觉得奇怪,凭你一人,怎敢同上官师叔约战。” 向羽听阿雪的语气,约莫是秦会之事先埋伏好,才将上官腾云杀死。 又听得秦会之忽的叹气,道:“不错,这的确是我同朱大哥设计。” 阿雪道:“你怎的可以这样,师父临终前说过什么你忘了么?” 秦会之突然道:“师父临终前可还叫你我结为夫妇呢。” 向羽听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雪听他这话后便不再言语,二人在房中静了一会儿,阿雪开口道:“这事.....是我不好。” 秦会之道:“你还想着那向羽,对么?” 向羽听得此言,心中一片狂喜,又见阿雪不语,显是默认了。 秦会之又道:“阿雪,不碍事的,你我虽然如今并无夫妻之实,你虽然心中还挂念着另一个人.........但....但都不要紧,我答应朱兄加入什么‘明月楼’,只是为了扬我铸剑堂之威...........” 他说到此处,已是气喘吁吁。 阿雪道:“你累了,便歇息吧,只要你答应不再做有违侠义之事就行了。” 阿雪将那令旗交还给秦会之后,便退出房间,显然二人并不是同房而眠。 秦会之见阿雪退出房屋,有些失落,手中反复摆动着那面令旗。 向羽见得那令旗图案,不由得心头一惊,那上面绘一只盘卧的猛虎,正是六年前,逼死父亲那群人所带的那个图案! 第二十三章破绽 向羽此刻心乱如麻,他入凤凰门六年,曾多次询问左慈风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可是连号称九州消息最灵通的凤凰门也是无法得知凶手是何人,因此他也便盼着能学好技艺再说。 此时寻得杀父之人的机会又摆在眼前,他不由得激动万分。向羽多想立刻冲下去询问秦会之“明月楼”之讯息,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现在是凤凰门弟子,贸然闯入有窥探其他门派之疑,而这正是江湖大忌。 他这才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所向往的自由无拘束实乃幻想,身在江湖,便必然会受到制约! 向羽伏在屋顶上好一会儿,渐渐地,屋内响起了鼾声,向羽知道秦会之已经入睡,他缓过神来,心中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阿雪如今在哪呢? 他当即起身离去,刚走过几间屋子,便看到阿雪伫立在院子中,长夜中寒风阵阵,阿雪薄衫立于其中,院中虽是无人,但向羽仍不敢同阿雪相见。 不多时,阿雪缓缓走入屋内,向羽心中一阵燥热,踏步翻身,跃入屋内。 阿雪见一黑影突然出现,内心一颤,瞬时拔出剑架上的宝剑,喝道:“哪个小毛贼,敢到我铸剑堂撒野!” 向羽见阿雪蹙眉怒目,但仍是激动,便道:“阿雪........” 阿雪见是向羽,脸上怒气登时消失,她望着向羽,却是说不出话来。 向羽苦笑道:“怎的?做了堂主夫人便不认得我了么?” 阿雪忽的伸手便要打向羽,向羽一时未料到,活生生给阿雪抽了一巴掌。 阿雪这一巴掌本是盛怒之下手一扬,未曾想要真打,却没料到向羽并不闪避,硬是挨一巴掌。 阿雪急道:“你怎的不躲?” 向羽摸了摸脸颊,脸上已是一道红印。 他又道:“我……我知道,你是奉你师傅的遗命,才同你大师哥成婚的,你大师哥待你很好,那.....那便够了.....” 阿雪听向羽言下之意是要和自己一刀两断,急道:“难道你忘了六年前你同我说过什么了么?你可还记得这是什么?” 向羽见她从怀中拿出一块铁环,正是二人私定终身时,阿雪所赠的鸳鸯环,向羽也是所身带着另一块。 他当即道:“我不曾忘记之前的诺言,可是你如今已为人妇,难道你要同我私奔?” 阿雪立刻会意,向羽是为自己的名节考虑,道:“我蒙浅雪此生既认定了你,便不会离你而去!同大师哥成亲,只是为了帮他坐稳堂主之位,待时机成熟,我便会去找你,只是.....你莫不是嫌我成过婚?” 向羽第一次听到她的全名,忍不住一激灵,阿雪肌肤纯白,“浅雪”二字正好映衬。 听她所言,向羽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江湖人皆知,于北冥只有蒙浅雪一个女弟子,又对她疼爱有加,就如同是他的女儿一般,唯有她和秦会之成亲,才能稳固秦会之代表于北冥这一系的地位。 蒙浅雪见向羽不答话,问道:“你嫌我,是不是?” 向羽忙摇了摇头,忽的同蒙浅雪拥在一起,蒙浅雪自然知道他此举的用意,二人又是紧紧地抱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向羽忽的想起令旗之事,便三言两语地将如何决定要前来,又如何得知令旗的蹊跷告诉了蒙浅雪。 蒙浅雪道:“那‘明月楼’之事我也是不大清楚,照大师哥所说,都是那朱广陵所引诱。” 向羽点点头,又猛然想起逗留过久,怕给蒙浅雪带来麻烦,便道:“我在逗留太久了,我两位同门还不知情况如何,我得走了。” 阿蒙浅雪道:“我知道....你身怀父仇,我又是有师父遗命所限,你我身在江湖,不由己控..........” 向羽知道蒙浅雪虽是性子要强,但此时要分离,心中也是无比悲痛,便道:“阿雪,两个月后,公裁大会,我定然来见你,如何?”蒙浅雪点了点头,又嘱咐向羽一切小心。 向羽翻身跃出窗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见是无人,赶忙飞踏上屋顶。行了一会儿,忽觉背后一阵凉风,暗道莫不是被人发现,赶忙转身,却发现是袁洵。 袁洵道:“如何?可有得知伏血剑之所在?” 向羽当即将同阿雪相见及令旗之事告知袁洵,袁洵道:“这可是好机会,你打听了几年都不知那群人是何人,此刻怎能错过?” 向羽道:“不妥,还是得从长计议......既然寻不到伏血剑,咱们也没必要再继续呆着了!” 袁洵道:“也对,连咱们都找不到,更别说其他门派了。” 二人便决定去接应左灵毓,然后先行撤退,向羽又叮嘱袁洵别和左灵毓说起阿雪之事,袁洵会心一笑,言道:“我知道!” 二人见到左灵毓时,她正不耐烦道:“怎的去了怎么久?下次我可不在这喂蚊子了.....如何?” 向羽道:“今夜风平浪静,应是不会有何异常,先行撤退。” 左灵毓笑道:“你不去见那堂主夫人啦?” 向羽未搭理她,直接起身而去。 三人一连三天都不曾再前往百炼山庄打探,这几天也倒是一片平静。 这日,袁洵道:“看来局势已不严峻,我等还是先回凤凰山,向门主禀告吧。” 三人当即准备动身,却猛然听见远处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少说也有二三百人,袁洵道:“来人未清,福祸未明,我们先躲起来!” 三人匆忙躲入那破烂石像后面,那石像虽破,却仍是很大,足矣三人躲藏。 过了一阵,那批人马似是到了庙前,一人道:“大哥,咱们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又一粗鲁地声音道:“他奶奶的,累死老子了,兄弟们,咱们在这歇歇。” 先前一人道:“你们就在庙前驻扎,我陪大哥进庙里歇歇。” 那粗鲁汉子道:“可累死我啦,这海湖帮钟帮主也是,怎的叫咱们跑这么远呐。” 向羽听见是钟阳,心中猛然一惊,又听得另一人道:“大哥,咱跑得远是远了些,可到时候咱得到的财宝可也是很多阿。” 那粗鲁汉子冷笑一声,道:“咱们到时连同海湖帮,以及其他十几路山大王的人马,一齐攻破那百炼山庄,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咱们的啦。” 他说到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向羽惊道:原来是一群山贼,这钟帮主怕是早便有所图谋。向羽还想再多听点消息,可那二人聊着聊着便开始聊什么女人、财宝云云。 那二人又谈天论地了一番,一名手下忽然跑进来道:“大哥,那边又来催咱们了。” 那粗鲁汉子怒道:“他奶奶的,怎么就不让人歇歇呢。”之后又骂骂咧咧地走出门外。 确认过那群人已走远,向羽急道:“看来铸剑堂危急未除!” 左灵毓道:“听那人所言,至少有一千多人,咱们三个能帮着什么?” 袁洵道:“大师兄不是率弟子在腾安么?那地方离这只有一天的路程。” 向羽道:“这样,你和灵毓去找大师兄,我留下来帮他们应对。” 左灵毓道:“凭什么你可以留下,我也要留下!” 左灵毓执意要留下,二人好说歹说,才将她劝走。向羽担心蒙浅雪,赶忙动身前往百炼山庄,为防同方才那群人相遇,他刻意绕了一个大弯。 行至中途,忽觉远处草木躁动,显是有内功不俗的人在附近行走,向羽害怕又是海湖帮请来的帮手,便小心翼翼地寻声而去。 只见一人做书生打扮,但轻功不差,身法极快,奔驰于路上。向羽跟随了他一会儿,那人来到一棵大树下便不再行走,东张西望,显是在等人。 向羽见得他容貌,竟是朱广陵,心道:朱先生怎的在这,我要不要告知他百炼山庄有敌人来袭之消息?罢了罢了,到时解释起来过于麻烦。 向羽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找蒙浅雪,毕竟只有蒙浅雪才会相信他空口无凭讲出来的话。 方想转身离去,忽听得又有一阵轻风袭来,又听得踏步的声音,向羽心道:这人内功好深厚,怕是不再玄嗔大师之下,莫非是朱先生请来的帮手? 那人道:“朱少侠!” 向羽立刻便听出来,那人是海湖帮帮主钟阳。 朱广陵道:“钟帮主,可让我好等阿。” 向羽看钟阳语气亲切,疑心他是想要诱骗朱广陵入埋伏,除去铸剑堂一大帮手,因此他仔细地留心钟阳的举动。 钟阳道:“人马已集结,两日后待剩余门派离开百炼山庄,便可连同二十寨的人马,踏平百炼山庄!” 向羽猛然一惊,万万想不到朱广陵竟是铸剑堂内奸,又听得朱广陵道:“钟帮主便一定做得如此之绝么?” 钟阳听出其话里有话,道:“届时伏血剑便交由朱少侠,宝剑配英雄,朱少侠得此至宝,怕是不久后便要独步武林了!如此,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朱广陵目光一凛,道:“钟帮主过誉了,只是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待到攻破百炼山庄之时,可否饶过那秦会之的性命!” 钟阳道:“朱少侠这是怎么了,怎的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朱广陵喃喃道:“当初加入你们,的确只是为了伏血剑,但秦兄真心待我,我着实不好再伤他性命。 钟阳道:“朱少侠,宗主要的是百炼山庄断无活口,这事我可没法答应你……” 朱广陵道:“钟帮主,有件事我奇怪得很,你们‘明月楼’看起来,本事大得很,怎的还要来寻求我的合作,而且对武林神兵毫不关心,而只为灭了那百炼山庄?” 钟阳笑道:“朱兄说的哪里话,本派哪里有这般本事。” 朱广陵道:“设计杀死玄清大师、上官腾云、于北冥等人,再嫁祸他人,敝派本事还不大么?” 向羽初时听到“明月楼”三字时,一阵激动,继而听见设计杀死于北冥等人是,又不禁愤怒。 他二人突生矛盾,唇齿相斗了好一阵,向羽俯身良久,手足皆酸,一不小心,踏到一条小木枝,朱广陵和钟阳一齐喝道:“谁!” 第二十四章御敌 向羽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他二人一齐跃身飞来,他急忙以手击地,整个人瞬间翻滚至半空。 朱广陵喝道:“好内力!” 向羽人还在空中,却见朱广陵和钟阳一人一掌,突袭而来,向羽应掌而出,他二人在商议密事,而被偷听,心中自然是焦急,因此使出的是十全功力。 向羽自然挡不住如此刚猛的冲击,踉跄倒退了好几步。 朱广陵见得其容貌,惊道:“向羽!” 钟阳道:“凤凰门的人?那便是非杀不可了!” 向羽道:“钟帮主,我凤凰门找你惹你啦?怎的非要杀我?我向羽可是贱命一条阿!” 朱广陵:“向兄弟,你方才可听到了什么?” 向羽笑道:“敢问朱先生,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所言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钟阳道:“无需废话!” 说罢,扬身突袭向羽,向羽早有防备,只是那钟阳身法却是奇快,向羽还是无从预料,让他占了先机。 钟阳掌法也是极为尖利,向羽仗着神功护体,勉强支撑,朱广陵见状,赶忙出招相帮钟阳。 向羽更是节节败退,朱广陵身法虽快,但内力较之向羽显是不及,因此依仗“纯阳神功”还可应付。 但那钟阳,内力却是比向羽深厚得多,纵是有神功也无法抵挡。向羽心意烦躁,一时走神,被钟阳一掌击倒在地。 朱广陵翻掌便要击杀向羽,钟阳喝道:“且慢!” 朱广陵道:“怎么?钟帮主又反悔啦?” 钟阳揪着向羽的衣领道:“你方才那门护体神功是什么功夫?” 向羽见自己将要身死,语气反倒横硬,道:“小爷这门功夫,便是‘纯阳神功’!” 钟阳眉头一皱,思索半晌,问道:“西楚太祖向渊是你何人?” 向羽吼道:“他是我皇祖父,小爷我便是大楚先帝之皇孙!” 朱广陵道:“他.....他是西楚太子,咱们真要杀他?” 钟阳疑道:“西楚太子年岁未及弱冠,又怎会是眼前此人?” 朱广陵道:“你究竟是何人?” 向羽道:“我乃大楚战王之子!” 钟阳笑道:“战王?哈,不就是那西楚叛贼么?” 向羽怒道:“老贼,休要辱我父王!” 那钟阳忽然叹道:“二十多年前,曾有幸见识到‘纯阳神功’之威力,你这一死,此门功夫怕是要失传喽。” 向羽自知死期将至,不再多言,闭目受死,只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满是蒙浅雪的笑貌,忍不住心中一酸。 忽听得不远处冷笑一声,朱广陵和钟阳皆是惊呼,向羽猛然睁开眼,只见一名老者和二人已经缠斗至一处,正是宗泽。 宗泽乃当世绝顶高手,朱、钟二人怎可敌得过?他二人拼尽全力,宗泽却是稳操胜券,他边出招边问道:“钟帮主,你这武功招式怎么同二十年前的完全不一样阿?” 钟阳道:“宗老前辈说笑了,晚辈前些年练功走火入魔,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之前的武功自是都舍弃了。” 宗泽哈哈大笑道:“钟帮主先前的烈焰拳竟然全然不练,转去练寒玉掌这等阴寒的功夫?” 忽听“阿”的一声,朱广陵应声而倒,显是为宗泽打倒,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已是说不出话来。 钟阳此时内力消耗已重,只听得他喘息道:“晚辈......这点小伎俩,果然是瞒.....不...不住宗老前辈。” 宗泽忽然转身嵌住他脖子,道:“你究竟是何人?” 假钟阳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只是两日后,我若不出现,便会有十五路山贼进攻百炼山庄....” 向羽急道:“宗前辈,他说的皆是真的!” 宗泽道:“你以为说这些你便不用死啦!” 那假钟阳道:“我先前...先前联络他们.....皆是不漏真容....证身标记....便是一块腰牌......唯有此腰牌可号令他们......” 宗泽道:“那腰牌在何处?” 假钟阳道:“宗前辈,能否先饶过我一次?” 宗泽松开手,冷冷道:“交出腰牌!” 假钟阳连声道:“是,多谢前辈宽宏。” 又俯下身鞠了一躬,宗泽不愿受他一拜,撇向一旁。 假钟阳看准时机,朝向羽发射出一枚暗器,向羽此时受伤,移动能力减弱,他这暗器又是劲力十足,因此一时躲避不得。 宗泽听得暗器发出的声音,立刻跃出前去相救向羽,余光中见假钟阳已是跑出几步远,反手便是一掌,只听得那人闷哼一声。 向羽眼见那枚暗器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惊肉跳,宗泽掌风一至,那枚暗器便软绵绵地没了劲力,自然下落。 向羽道:“多谢老前辈相救!” 宗泽道:“不碍事,可惜让那人逃了!” 他又转身对朱广陵道:“你伙同贼人攻那百炼山庄,是你师父要你来的?” 朱广陵道:“晚生不敢欺瞒前辈,恩师闭关多年,此事,乃我一人所为。” 宗泽笑道:“我谅那裘老怪虽是有心夺得伏血剑,却也是不屑用这种手段....我且问你,那假钟阳究竟是何人?” 朱广陵道:“晚辈不知,那人从五年前便开始同晚辈接触,要晚辈接近秦会之,并许以厚利,只是说他自己是‘明月楼’之人,可晚辈见识短浅,这‘明月楼’究竟是何门何派,晚辈却是不知。” 宗泽道:“老夫行走江湖三十几载,竟也未曾耳闻....他冒用海湖帮帮主之身份,恐怕钟帮主早已遇害了……”他忽的脸色横硬,又道:“你方才说铸剑堂于长老等人是你所杀?” 朱广陵道:“这.....晚辈哪里有此等功夫....那于北冥同上官腾云,乃那人设计让秦会之亲手结果他的性命,并以此要挟秦会之,达摩寺的玄清大师则是‘明月楼’所害,为的便是嫁祸铸剑堂。” 向羽道:“那么结盟威虎帮,也是早有设计?” 朱广陵道:“正是....” 宗泽忽的身影一闪,以指击中朱广陵的喉咙,朱广陵瞬间张开嘴巴,只觉自己被喂入一异物,忍不住连声咳嗽。 宗泽道:“这毒药乃我派‘穿肠钩’,这解药只有两个月的量,届时公裁大会,你一同来说个清楚,不然,你便等着穿肠而死吧!” 朱广陵知道他是看在自己师傅的面子上,才暂且饶过自己,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拿起解药便一瘸一拐地离开。 宗泽又喃喃道:“我早知这‘结盟’之事必有蹊跷,没承想真让老夫猜中了。” “宗前辈,如今百炼山庄有难,还望前辈出手相助!”向羽道。 宗泽笑道:“不愧是‘楚帝’之皇孙,当年我们六人,对向兄的武功和品行皆是服气,你可谓是继承了他的遗风阿!” 向羽道:“前辈过奖了。” 宗泽又道:“听那人所言,各路山贼兵马众多,百炼山庄人马不过四五百,此刻那假钟阳原形毕露,老夫可让海湖帮来援,可再加上海湖帮两百多号人,也是不足以对抗。” 向羽道:“晚辈认为,应当先集结人马,无论如何,先确保守备力量!” 宗泽道:“海湖帮部队驻扎在几十里外,我去集结他们的人马,你先去百炼山庄报信,如何?” 向羽道:“谨遵前辈吩咐。” 向羽开足马力,狂奔至百炼山庄门口。思虑一阵,向羽决定还是先行敲门,一名弟子出来,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向羽表明身份,并说有要事相商。见得黎翀,向羽忙道:“黎庄主,大事不妙!” 当即将假钟阳和山贼进攻之事告诉黎翀。一旁的常青虎道:“那可糟了,我这次只带了几十人,怕是抵御不住阿!” 向羽道:“无论如何,还得先行布御!” 黎翀道:“此事我不好下令,还得先禀报堂主。” 向羽又随他们来到卧房中,秦会之听完后道:“朱兄竟是内奸?只怪我无识人之力,向兄弟可还听见他说些什么?” 向羽当即明白他是在探听自己是否知道他杀了于北冥之事,便故作焦急道:“当时我受伤,他们一时大意,才透露口风,要不是宗泽前辈及时来救,我只怕已是亡魂。” 蒙浅雪听见向羽受伤,眼神中满是担忧。秦会之道:“既是如此,还请各位尽快布防!” 黎翀当即率弟子到庄中各处布防,向羽在凤凰门中也习过兵法,他知道百炼山庄所处位置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再加上庄中又设有多个门,敌人随时可分兵而攻,实乃兵家大忌。 庄中人人皆是紧绷心弦,等待大敌来临,忽一弟子禀报道:“庄主,前方五十里出发现一伙人马踪迹!” 黎翀道:“多少人?”那弟子道:“约莫两百人,不过他们似是在等大部队,并无侵犯山庄之意。” 常青虎道:“那便好,我们尚有足够的时间布防!” 向羽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蒙浅雪道:“你是想引兵偷袭?” 秦会之担忧道:“此计是良计,只是若是失败,岂不是雪上加霜?” 向羽道:“那山贼并无军队之素养,又是脚跟未立....” 秦会之摆摆手道:“向兄弟前来相助,本该感谢,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请你就此作罢。” 蒙浅雪道:“此计可行,如今我在铸剑堂中可调动一部分人马,今夜我们便前去偷袭!” 秦会之皱眉道:“阿雪......” 蒙浅雪却似没听到般,同向羽前去调集人马。 黎翀喃喃道:“夜袭嘛.....倒也不是不可行。” 常青虎见秦会之脸露难色,安慰道:“会之阿,你且不用担心,养好身体再说。” 谁也没有注意到,秦会之望着蒙浅雪和向羽离去的地方,暗暗抿了抿嘴。 第二十五章对阵 长夜漫漫,远处传来虫鼠鸣叫的声音,秦会之身体已恢复许多,只是如今还很虚弱,还得坐在轮椅之上。 他此刻在高楼上望着远方,蒙浅雪听从向羽的话,率领弟子前去夜袭。 虫鼠之鸣时大时小,秦会之忍不住心烦意乱,他猛然想起自己杀死师父时,于北冥那震惊、痛惜的眼神,在他印象中,师父一直是正直如玹,顶天立地,可那天他分明见到师父眼中的泪光。 他揉了揉太阳穴,期盼能减轻痛苦,只是另一画面又映入脑海,于北冥突然身死,全堂上下皆是一片哀伤。 不知是何人,整理于北冥遗物时,翻出于北冥的遗嘱,其中交代了全堂各细小事物,更是将蒙浅雪许配给他。 彼时他同上官腾云斗争正烈,若是与蒙浅雪成婚,夺得堂主之位希望更大,蒙浅雪虽是有些扭扭捏捏,却也是没怎么反对。 他还在回忆中,只见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过来,道:“堂主,雪师姐回来了!” 秦会之顾不上病体,站起来便往大门跑,身旁的弟子皆是心惊,赶忙跟着跑过去。 秦会之来至门前,只见蒙浅雪左臂满是血,道:“怎的?败啦?你可还好?” 岂知蒙浅雪豪迈道:“有我和阿羽出马,怎会败,那群毛贼不堪一击,我挂点彩算得了什么!” 向羽道:“此番虽大获全胜,可敌人还有强援,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秦会之望着蒙浅雪,忍不住叹了口气。两日过后,十五路山贼齐聚,众人在高楼上观察,他们虽无人统帅,但先前被许下厚重回报,个个摩拳擦掌,等着瓜分百炼山庄这块肥肉。 向羽看出了端倪,道:“他们的目的怕不是伏血剑,而是庄中的财宝!” 黎翀也道:“不错,学武之人才会探寻神兵利器,而这群草莽,目标无非便是财宝和女人。” 他这话一说完,大家将目光一齐看向蒙浅雪,秦会之道:“阿雪,莫不如我先派人护送你从小道中先行出去吧?” 蒙浅雪却是毫不在乎,道:“草莽无大智,我们先行拖延,待援军到来再说。” 众人皆是疑惑,各大门派皆已走远,又何来援军之说?先前向羽所说的宗泽带领海湖帮来援,却也是未见到半点踪影。 又听得蒙浅雪道:“我先试探他们一番。” 又见她朝门外喊道:“各位寨主,我铸剑堂和你们无冤无仇,怎的今日来找我们的麻烦?” 众山贼听得是一婉转女声,皆是兴高采烈,污言秽语不断,一名独眼汉子道:“妹子,你若和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我这便撤兵!” 众山贼听完他这一挑逗,皆是得意大笑。蒙浅雪虽是性情大大咧咧,经他如此调戏,却也忍不住一阵脸红。 秦会之也是十分恼怒,刚想出言相讥,忽听得身旁“嗖”的一声,又见得那独眼汉子之坐骑上下翻腾,那独眼汉子大喊一声“哎呦”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锐气大减。 原来,向羽听得他出言不逊,拿起身旁箭篓中的弓箭朝着那人投去,他不善投射,但此箭劲力极大,阴差阳错击中那独眼汉子的马,却更让其大失风头。 众人见他此箭以手抛射,却是箭力强劲,知他内功修为已是大有所成,忍不住暗暗赞叹。 十五路山贼人虽多,但却是未有任何军事素养,那独眼汉子既如此狼狈地出丑,其余山贼皆是心惊,一时间面面相觑。 左边一个手执羽扇的山贼策马来到正前方,道:“各位切慌张!百炼山庄此时兵力匮乏,我等一拥而上,定可大破墙门!” 另一人道:“涂二哥这话说的有理,兄弟们,大破墙门,瓜分财宝!” 各路山贼一受鼓舞,皆蠢蠢欲动。向羽道:“不好,贼人歹心已起,通知各部守备弟子,先行准备!” 他话一说完,各人皆是不动,向羽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窘迫不已,却见得秦会之笑道:“各位便依向兄弟所言去做吧。”众人这才动身。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只觉庄外杀声顿起,众弟子慌忙拿起弓箭,上得高处御敌,百炼山庄分门众多,而兵力不足,向羽先前担忧敌人分而击之,会另兵力有所牵制。 却未想到,山贼哪有什么兵法战术?上千人对着正门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各御敌弟子都是抵挡不住,处境堪忧。 眼见弟子一个个倒下,向羽闪动身影跃至高处,抄起弓箭,朝敌人掷去,此时敌人集中冲锋,人群密集,向羽往往每掷两三箭,便可击中一个敌人。 只是毕竟是敌众我寡,向羽一人之力实在是杯水车薪,不多时,已有敌人从墙外爬入山庄,只听得蒙浅雪喊道:“各位,快撤入内庄。” 百炼山庄面积颇大,又分为内外两庄,这内庄面积也是不小,同样是有高墙可固守。墙上早已准备好火油、强弩等物件。 众人撤入内庄,只听得外面喊杀声减弱了许多,正当疑惑之时,众弟子中有人喊道:“那群贼人在盗窃外庄中的物品!” 原来,外庄中也是有十几间房屋,当中也有些许价值不菲的东西,众山贼见得如此,皆两眼放光,你争我夺地拼抢起来,一时间竟忘了攻打之事。 蒙浅雪道:“各位再坚持一下,援军就快到了!” 向羽道:“宗前辈所率的海湖帮,也应当到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外面又是一阵纷乱,原来,正是宗泽率领海湖帮弟子从西北角奔袭前来,宗泽武功盖世,左击右打,无人可敌,山贼的部队瞬间被吸引了一大半人马。 只是海湖帮毕竟人数甚少,一时间也无法起到支援会兵的作用。外庄中的山贼掠夺完毕,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 此时内庄中守备力量薄弱,众弟子死伤大半,眼看着最后一批上高墙守卫的弟子也连番倒下,黎翀忧心不已。 向羽道:“完了,怕.......怕是守不住了...” 他说得很是绝望,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此时九死一生,处境艰难。 忽闻常青虎道:“威虎帮的弟子都听着,今日我等身处绝境,贪生怕死,是非武林好汉之行,我们和他们拼啦!” 常青虎豪迈性烈,他的弟子也皆不是畏死图生之辈,个个手握兵器,以御敌人。 蒙浅雪道:“咱们铸剑堂也绝非鼠辈!” 黎翀道:“不错,众弟子听令,咱们以死相拼!” 秦会之听得极为热血,虽是病体,但也拿起兵器。当下众弟子撤下高墙,聚做一团,外面的山贼却也不再攻墙,而是奋力撞开那架着大门闩的朱漆正门。 “嘭”、“嘭”、“嘭”,每撞一声,山贼便大喝一声,气势如虹。内庄众人之中,些许胆小之人被吓得浑身发抖。 一人颤抖道:“这.....这门可是最后一道.....一道防线了....若是...若是破了......” 向羽道:“就算是攻破了那道门,还有我们的肉身!还有我们的心!只要永不屈服,便不算败!” 生死之际,虽是寥寥数语,却是直击人心的真话。 常青虎喝道:“说得好,习武之人,畏畏缩缩干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的一声,朱漆大门两片门板应声而倒。 向羽见得敌人两眼放光,脸上又布满血痕,正如一群鬼怪禽兽般盯着自己的猎物。 黎翀叫道:“杀!”众人挥动兵刃,一齐奔去。 向羽等人皆是习武之辈,寻常山贼自然是抵挡不住,只是方才山贼最后一轮冲击,令众弟子死伤惨重,此时仅剩一百余人。 每次打倒一人后,都会从四面八方又扑出一个敌人,这样迟早会耗尽真气,到那时精疲力尽,只能等死。 向羽翻掌击倒十余人,彼时真气尚足,但他知道,其他人的内力并不如他,随时都有可能内力耗尽。 他尽力拨倒涌上来的山贼,寻找着蒙浅雪。恍然间见到蒙浅雪正被五六个人围攻,她左闪右避,但脚步踉跄,显是真气不足。 向羽想跃去相援,但是又有五六人涌出,向羽匆忙抵挡,侧眼间已看见蒙浅雪右腿中招倒地。 向羽心生愤怒,狂暴发力,五六个山贼瞬时被击飞。但见蒙浅雪已要被山贼举刀砍下,向羽欲跃去已是来不及。 刹那时,一阵马蹄声在向羽耳边响起,向羽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人身着华丽的腾龙宝铠,飞入山贼群中。 “啪”,“啪”,“啪”几掌,六个山贼纷纷被击倒,向羽惊道:这人内力如此刚猛,竟能以内力震人! 又忽见从外围冲入一队厚甲骑兵,对着山贼就是猛击,后来冲入的骑兵队竟越来越多,如秋风扫落叶般剿灭众山贼。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见冲入的骑兵竟足足又六百多人。 向羽还在迷糊中,转眼见蒙浅雪正和那位军旅穿着的人说话,那人虽戴着头盔,但还是可以看出些许白发,在加上白须及胸,年龄颇大,向羽疑道:莫不是阿雪的父亲?但见黎翀等人走近那人。 黎翀道:“这位同道,危急相救,先行感谢,只是敢问阁下何人?” 那人瞥了他一眼,满是高傲神气,蒙浅雪道:“这是我叔祖父,是我派弟子趁那夜袭击之时溜出去报信。” 秦会之喜道:“小婿多谢叔祖父相救。” 那人瞪了他一眼,又望向蒙浅雪,道:“你成亲啦?” 蒙浅雪默默点头,那人好似很生气般,扭过头,不再讲话。 黎翀见那人穿着华贵,显是东燕军中职位不低之人,蒙浅雪身世在全堂十分神秘,先前只道是于北冥收养的流浪少女,却没想到也是身份尊贵之人。 向羽走近时,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很是尴尬,却听得“呼”“呼”的风声,只见宗泽飞步而来,道:“先前率海湖帮帮众来此,却攻不进去,幸好有飞豹骑来援!” 他侧头一望蒙浅雪之叔祖父,笑道:“嘿嘿,我一见飞豹骑,便知道你一定到了!” 黎翀一听“飞豹骑”三字,惊道:“莫非.....前辈是大燕南境军统帅,蒙武老将军?” 那人轻哼一声,承认身份。宗泽笑道:“你怎的还是如此盛气凌人,哪有一代宗师之样?” 不少弟子听得“蒙武”之名,登时想起这人同样也是“七圣”之一,号曰“怒虎侯”,乃当今大燕皇帝之叔父,又统领南境之兵力,素传满身傲气,今日一见,果知名不虚传。 蒙武话语不多,众人觉得他冷峻异常,他忽的对蒙浅雪道:“你乃大燕皇族,怎可随意同江湖草莽成婚,这婚事我是不同意,你和我回去见你父皇,别再胡闹了。” 说着,竟拉着蒙浅雪便走了,蒙浅雪也不敢言语,低着头不看任何人,一众骑兵浩浩荡荡,竟无人敢拦。 宗泽大叫道:“蒙老傲,你就这样把人家的妻子带走啦!” 却听得远处传音道:“宗泽,今日乃你我二十多年后首见,老夫激动万分,来日再约相斗!” 第二十六章奔逃 铸剑堂众弟子见堂主夫人竟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皆惊讶不已,只见秦会之眉头紧锁,呆呆地伫立着。 黎翀安慰道:“阿雪既是大燕皇族,咱们自然是高攀不上.......只是阿雪也并非嫌贫爱富之人,待我们重建本派,我便同你一起前去见蒙老前辈!” 宗泽也道:“届时由我邀那蒙老傲出来,再同他说说。” 秦会之自觉羞愧不已,道:“多谢前辈。” “飞豹骑”如风来,如风去,百炼山庄原本是个富丽堂皇的华丽山庄,此刻也同废墟差不多了。当下众人搬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又清点庄内财物损失。 不多时,东北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约莫二十骑,皆是身着素白衣裳。向羽见得那是凤凰门大弟子蔺七带领袁洵、左灵毓等弟子前来。 先前自己预估他们一日多便可到,没想到些许是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来得迟了些。向羽急忙奔前去,道:“大师哥!” 蔺七束马急停,道:“向师弟,没事吧?” 向羽还未答,就听得左灵毓道:“阿羽,你受伤了没?” 向羽摇了摇头,当即将山贼攻势猛烈,千钧一发之际,蒙武率“飞豹骑”前来相救。 袁洵沉吟道:“想不到堂主夫人竟是东燕公主。” 蔺七道:“此次武林集会,竟引出天下两位绝顶高手,怪不得师父此次要你们来此!” 向羽又将蔺七等人引见给黎翀、秦会之等人,黎翀道:“原来是凤凰门大弟子,多谢前来相援!” 蔺七道:“晚辈来迟,未能帮上忙,真是惭愧。” 众人又齐心协力收拾残局,大半日过去,这才将尸体清理掩埋完毕。 左灵毓对向羽道:“这回咱们该回凤凰山了吧?” 向羽道:“大师哥可还有要我们办的事情?” 蔺七道:“出来也有些时日了,该回去见师父了!” 当下又朝铸剑堂等人告别,即刻策马而去,向羽心中仍挂念着蒙浅雪,想起她被长辈呵斥带走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中一阵酸苦。 夜幕渐至,众人栖息于一处草地上,向羽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总觉得如此就和蒙浅雪再次离别,实在是内心难受。 半夜时分,他留下纸条,又悄悄绕开守夜的同门,也不骑马,运气踏步疾奔而去,他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方向,更不知要去向何处,只是一心想要找到蒙浅雪。 渐渐地,朝阳初升,向羽见得不远处有家小酒舍,心道:酒舍历来是消息传播之处,不如去里面看看。 在酒舍中坐了大半日,果真探听得些许消息,原来蒙武这几个月率领“飞豹骑”在此地训练,向羽又探得主帅营所在,便即刻动身。 行过约莫二十里,眼见逐渐浮现出一座军营,向羽抬眼望去,一队队护卫甲士正绕营而巡。向羽心道:这军营守备紧密,一时间是溜不进去了。 他当即附身隐藏,静静等待时机。北方阵阵呼啸吹过,向羽从早晨挨到了晚上,思念蒙浅雪之心更加急迫。 忽见得军营中一名甲士跑了出来,向羽小心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滋”、“滋”的水声,向羽心道:这人定是憋不住,来此解手! 他随即轻轻靠近,那人正哆嗦着,向羽翻掌一击,那人哼也不哼一声,便倒了下去。向羽见那人虽是皮肤黝黑,但面相是个年轻人,也无胡须重髯,暗夜之中,向羽若扮成他不易被人发现。 换上军服,向羽提步走去,想到可见到蒙浅雪,心中一阵激动,走了一会儿,倒真是无人怀疑,他虽身着军服,但仍是暗中探查,能不见人便不见人。 他知道,精英军队中素来会有口令应查,若是不小心漏了马脚,那可算是前功尽弃了。他且探且藏且退,蓦然间,见得前方有一顶黄色军帐,与寻常军帐看起来便不一样,便悄然摸索过去。 那军帐幕布甚厚,无法又人影得知帐内究竟有几人。忽听得帐内喊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不用你们伺候!” 向羽立刻便听出那是蒙浅雪的声音,又听得另一女声道:“九公主,我们皆是老侯爷从越州行宫中快马接来服侍您的,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蒙浅雪道:“你们下去吧,我一人呆着便好。” 那几个婢女答应了一声,便走出帐外。向羽绕到黄帐正门,只见两个军将守卫在帐前。 向羽忧虑一番,待到最近一队巡卫甲士走远,当即闪身而去,那二人见得从暗处蹦出一人,心头一颤,赶忙起身抵御。 蒙武素来身怀傲气,他所率的“飞豹骑”’乃军中精锐,而那二人更是军中大才,同样也是为人高傲,他们见向羽孤身一人闯入,心中本就不屑,也不呼叫同伴来援,打算就这样了结向羽。 这二人也算是武功好手,只是向羽神功初成,他们实在不是对手,交手不过二十余招,向羽一人一掌,将他们击昏,翻身跃入帐内。 蒙浅雪见得一男子蛮横闯入,喝道:“大胆,本公主未召你,你便敢擅闯进来!” 向羽苦笑道:“阿雪!” 蒙浅雪见得是向羽,“哇”的一声便哭出来,向羽抱着她,安慰道:“阿雪,我带你走好不好?” 蒙浅雪啜泣道:“好,我天涯海角也要跟着你,我不做什么公主了,我只愿与你一生布衣。” 向羽当即护送蒙浅雪出帐,他二人小心谨慎地避开几道巡卫甲士的防线,此时已是深夜,众将士皆已休息,各军中早已熄灯歇息。只是军营甚大,蒙浅雪也是对军营各处皆不熟悉,二人阴差阳错,竟在军营中迷了路,如何也绕不出去。 正当踌躇之时,忽听得一名甲士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十几名甲士一同围了上来,向羽暗叹“飞豹骑”守卫之紧密,自己已是防前顾后,却不知又从哪蹦出一队甲士。 甲士群中有人嘀咕道:“那是不是九公主?” 蒙浅雪心生一计,道:“大胆,本公主要出营,谁敢阻拦!” 那十几个甲士皆不敢说话,蒙浅雪知道他们有所畏惧,拿起武器架在脖子上,道:“你们若不让开,本公主便自尽在你们面前!” 那甲士忙道:“公主不可!末将不再阻拦便是。” 蒙浅雪立即拉着向羽便离开,又恐吓道:“你们不许声张!”那些甲士吓得连声答应。二人又在军营中绕了几圈,这才得以出去。 向羽带着蒙浅雪一路狂奔,直到力竭才不得不停下来,二人卧在枯草堆上歇息。蒙浅雪笑道:“你我就此归隐江湖,找个地方躲起来,谁也不要找到我们!” 向羽满心欢喜,却忽的想起一事,道:“阿雪,我还有父仇未报,我........” 蒙浅雪知道向羽内心的担忧,道:“阿羽,我知道,我先随你报了父仇再说!” 向羽道:“只是如今杀父仇人还不知是谁,可能.....还得借助凤凰门的力量......” 蒙浅雪不知他为何吞吞吐吐,又听得他道:“凤凰门毕竟是武林门派,若是带你回去,只怕门主......” 蒙浅雪道:“我就是要跟你,无论有多大的险阻!” 向羽道:“你毕竟是一国之公主.....” 蒙浅雪道:“我父王早便不管我了,我母妃被他害的自尽,我师父同我母妃是师兄妹,若不是他来救我,我只怕也要死在宫闱之中,我几个哥哥都在争夺王位,没有人管过我,现如今师父也走了,我只剩下你了!” 向羽听完她的话心神俱欢,忍不住紧抱蒙浅雪。此时他二人皆是飘荡于江湖中的孤身之人,因缘而聚,相互慰藉。 忽听得远处铁蹄阵阵,向羽猛然站起来,正是前来追捕的“飞豹骑”,蒙浅雪对向羽道:“不好,我们快走!” 向羽却稳住不走,道:“我欲带你走,便要堂堂正正地走!” 蒙浅雪眼含热光,喜道:“好!” 众骑来至跟前,只见蒙武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头,他见得向羽,惊讶道:“阿雪,我以为来救你的得是那草莽,怎的是另一人阿?” 蒙浅雪道:“老叔祖,我同秦师兄的婚约乃是权宜之计,做不得数。” 蒙武道:“既是如此,便随我回京城,堂堂一个公主,岂可如此抛头露面!” 蒙浅雪道:“老叔祖,他便是我的心仪之人,我愿从此伴他天涯海角,我是不会再回宫里了!” 蒙武道:“阿雪,你休要胡闹,你母亲是江湖游侠,没想到你也沾染了她那种不良习气...” 向羽道:“前辈,还请能够成全我俩,切莫再相逼!” 蒙武哼道:“你一介布衣,如何配得上我大燕公主?” 蒙浅雪道:“老叔祖,他可不是寻常人,他乃西楚太祖之皇孙,战王之子。” 蒙武目光一凛,问道:“你是向兄之后人?” 向羽道:“正是!” 蒙武又道:“你可会向兄的绝学‘纯阳神功’?” 向羽道:“晚辈不才,祖父之绝技,习得一二。” 蒙武忽的哈哈大笑道:“自从向兄逝世后,我便在没见过这门功夫,年轻人,你不是想带阿雪走吗?你如能接得我三十招,你便可以带她走,如何?” 蒙浅雪急道:“不成,老叔祖,您可是大燕第一高手,阿羽怎么是您的对手?” 蒙武道:“阿雪,你这便护上了么?年轻人,你一句话,敢不敢?” 彼时风起草飞,片片落叶被狂风卷了起来,只见向羽缓缓伸出手,做了个起势,道:“蒙老前辈,请赐教。” 第二十七章危急 蒙武见向羽竟真的敢应战,不禁有些惊讶,自己纵横江湖多年,平生只在昆仑顶上心服口服地败给西楚昔日旧主向渊一次。 自向渊死后,他自诩“七圣”中的其他五人也不过是和他不分伯仲,绝无有打败自己的可能,纵是近些年声名崛起的号称“第八大高手”的凤凰门门主左慈风,他也是不曾畏惧过。 以往,只需他稍微以言语相逼,旁人知他武功盖世,自是不敢作对,此刻他见向羽眼神坚定,神色自若,这种表情乃是将身死置之度外的表现,这种淡然,令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在昆仑顶上心系黎民百姓的侠义之士。 蒙武道:“年轻人,本侯可是二十多年未曾与人比过武啦,你到底知不知道本侯在当今武林是什么地位?” 向羽道:“前辈乃当世绝顶高手,晚辈自是知道,但晚辈仍是不自量力,想要讨教一番。” 蒙浅雪揪着向羽的衣服道:“阿羽,我叔祖傲气得很,他连官职都不在乎,这么多年军功,只封侯爵他都不在乎,但却对武功痴迷之至,我想他武功已是当世无敌手,你还是不要同他打了!” 向羽道:“今日一战,无可避免!” 蒙武笑道:“你小子倒是硬气得很!” 话音未落,众人只见向羽一晃,身影已到蒙武身前,蒙武“呀”的一声,显是意料不到向羽身法如此之快,他一手抵挡住向羽的攻击,一边道:“嘿嘿,你的‘纯阳神功’还差点火候,不过.....你敢主动出击倒是令本侯很是惊讶!” 蒙浅雪先前见向羽同别人动手,都是占有优势,她心道就算蒙武武功再强,抵挡得住三十招,说不定还可以以巧取胜。 但见蒙武泰然自若,以单手敌向羽双拳,向羽“纯阳神功”运游于掌中,以往他便是靠着如此,抵挡住敌人的进攻,而此刻却是不同,向羽在全身筑起一道气墙,但他每和蒙武对一掌,便觉蒙武掌力实是强劲,连自己的护体神功也抵御不住。 蒙武道:“本侯这身硬功可是我的绝学,见你能撑得了几时!” 双方相互拆解了十余掌,蒙武左掌一挥,向羽无法抵挡,后退了几步。 蒙武道:“不错,你的‘纯阳神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些,还有十一招,你可还愿接么?” 向羽道:“前辈.....武艺....果....果然高强.....,晚辈不自量力.....” 他说到此处已是无力再说下去,方才他的真气已经消耗过多。蒙武道:“哈哈,当真是要对你另眼相看了....不过本侯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又是“呼”的一声,向羽再次闪到蒙武面前,而这次蒙武却不再单手以御。“一掌!”蒙武喝道,向羽虽是全力抵挡,但还是忍不住后退,但觉头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蒙武又道:“两掌!”向羽顿时觉得胸口一痛,但还是勉力支撑,蒙武又大喝道:“第三掌!”向羽再也撑不住,“哇”的大吐一口鲜血。 蒙浅雪急忙赶上来,哭喊着请求道:“老叔祖,求你手下留情,不要再伤害他,我同你回去便是!” 蒙武语重心长道:“如今宫中形式同当年已是大不相同,你肯回来便好,女孩子家的,整天抛头露面的着实不像话,过几年,我再和你父皇同你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你好好过日子去吧。” 蒙浅雪哭着道:“老叔祖说的是,我不再胡闹了.....” 向羽虽是倒地受伤,近乎昏厥,但他二人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奋力道:“蒙.....蒙武....你....枉....枉为一代...宗师!” 蒙武怒道:“放肆,无知小儿,本侯如此做,那是为了你二人好!” 向羽道:“她不愿回到整天勾心斗角那宫闱之中,你.....你却还要让.......让她.......” 蒙浅雪哭道:“阿羽,你别说了.....你我怕是........” 她不忍再说下去,只得阵阵啜泣。蒙武道:“年轻人,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乃是西楚逆贼之子,楚帝已经将此消息昭告九州,莫非,你要我大燕公主随你过着那东躲西藏的日子?” 向羽体内“纯阳神功”可自行疗伤,此刻身体已稍加恢复,道:“阿雪要的是自由,你带她回去,便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蒙武怒道:“混账!你信不信本侯现在便杀了你!” 且听得远处喊道:“蒙老前辈,请手下留情!” 又见得一大队人马缓缓接近,正是蔺七率领弟子前来。蒙武道:“你们又是何人?敢管本侯的事!” 蔺七道:“前辈见谅,晚辈师从凤凰门,那向羽乃是我师弟,还请前辈饶恕师弟不礼之处!” 蒙武忽的转向向羽,道:“哦,你拜入凤凰门了?可是要学那朝堂之术,为你父报仇?” 向羽道:“正是。” 蒙武道:“算你还有些许志气!” 向羽方要起身,却听得蔺七“呀”的惊呼,便见蒙武已闪至他身前,二人随即交上手,二十余招过后,蔺七闷哼一声,随即跃后,显是落了败。 蒙武道:“我且问你,你的功力,有你师父的几成?” 蔺七道:“不到七成。” 蒙武抚须笑道:“哦,如此说来,左门主倒真是与本侯旗鼓相当了。” 蔺七道:“多谢前辈赐教。” 当即走过去扶向羽,向羽挣开他的搀扶,踉踉跄跄跑向蒙浅雪。 蒙武即刻知道他仍不死心,喝道:“向羽!本侯肯放你一马已是格外开恩,你莫不是仍要找死!” 向羽道:“无论如何,你也分离不了我二人!” 蒙武冷冷道:“你可知本侯只需一声令下,‘飞豹骑’立刻会将你们剁成肉酱!” 蔺七道:“蒙老前辈,向师弟乃我凤凰门之弟子,还请前辈三思!” 蒙武道:“本侯可不怕,只要铁骑一到,凤凰山也给你夷为平地!” 蒙浅雪见事情越来越糟,求着道:“老叔祖,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蒙武见蒙浅雪眼泪汪汪,叹道:“雪儿,你这是铁了心阿.....只是你可知,他将来要报仇,若无强援相助,你随他去,岂不是送死?” 这时只听得一人道:“前辈此言差矣!朝堂之争,强援固然重要,但最为主要的,还是自身谋略,以一人之智谋而策动万人,此才是上智!” 众人望去,却见得是袁洵。蒙武道:“凤凰门倒真是藏龙卧虎,这番言论也非寻常人说得出……你又是何人?” 袁洵道:“晚辈才浅德薄,不敢劳烦前辈询问....只是家父同前辈倒还是有些交情....想以此替向兄弟做个担保。” 蒙武道:“你是何人之子?” 袁洵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道:“家父常提起前辈,对在二十年前多昆仑顶上见得前辈身手,尤为赞赏!” 蒙武接过玉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怀疑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袁洵道:“晚辈姓袁,单名一个洵字” 蒙武又道:“这玉佩从何而来?” 袁洵道:“家父说,此物,是前辈二十多年前在昆仑顶所赠!” 蒙武沉默片刻,又道:“如此,你也是要兴风作浪一番啦?” 袁洵不语,微微一笑,蒙武又问:“那,你是要助他入西楚朝堂?” 袁洵道:“向兄弟心系父仇,我自然当助之。” 蒙武道:“看来,这天下大势,又要因你们这群年轻人而变了......” 袁洵又道:“如今各国皆是内政不平,您要公主留在宫中,便一定安全么?” 蒙武苦笑道:“不错,我大燕内政也是一滩乱水.......雪儿,你当真愿意随他走?” 蒙浅雪见他话语之中略有转机,忙道:“老叔祖,我愿意,我愿意,还请您成全!” 蒙武叹道:“罢了罢了,你既愿意,便随他而去吧.....只不过,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说罢,便扬身上马,蒙浅雪和向羽喜出望外,当即向蒙武拜谢,蒙武忽的转过身,道:“向羽,你所谋之事,乃是万难之事,你须得小心谨慎.....最重要的是,你决不可让雪儿受牵连!” 向羽忙道:“多谢前辈指点!”众人望着蒙武率“飞豹骑”远离而去,蔺七道:“这番结果是最好的,袁洵,可真有你的!” 袁洵道:“家父恰巧同蒙老前辈相识,此次真乃万幸!” 左灵毓一直是心中忧闷,不多加开口,此刻她想去询问向羽伤势,却见其同蒙浅雪相互搀扶,心中又是一酸。 蔺七率着向羽等人即刻返回凤凰山,行过二十余日,终于到达凤凰山下,向羽渡船过求贤湖时,心生感慨,六年前便是过了这湖,学得了一身武艺。 只是六年中,左慈风并未亲自传授自己,皆是由蔺七教自己武艺,而所谓的朝堂之术,他也从未曾学到。 不一会儿,便已渡至凤凰山脚下,向羽拉起蒙浅雪的手,道:“此次带上山,不免要受到江湖人的质疑,你可准备好了?” 蒙浅雪望着他,坚定道:“只要能同你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第二十八章受罚 众人当即上了凤凰山,那凤凰山山高势险,山路难行,因其又十八道弯,世人又有言“凤凰山路十八拐”,而寻常人要上得凤凰山也绝非易事。 众弟子见大师哥回来了,皆是喜笑颜开。左灵毓道:“大师哥可好多年没下过山了,也怪不得他们对大师哥回来如此欣喜!” 袁洵道:“此番也多亏有门主派大师哥前来相助,才可逢凶化吉。” 蒙浅雪见得凤凰山顶云雾飘绕,倒如仙境一般,入得山门,又走了些许山路,便见得一座巨大的堂门,上面一块大匾写着“正气堂”三字。 蔺七问一名弟子道:“师父如今在何处?” 那弟子道:“大师哥,师父正在“青炉房”冶炼丹药。 蔺七又对向羽等人道:“我们先去见师傅!” 众人又随他来至“青炉房”,蔺七见大门紧闭,朗声道:“师父,徒儿率众弟子回山,特来向师父禀告下山所为之事巨细。” 过了良久,屋内传出声音道:“进来吧。” 一行人又随即入房,只见房内摆着多个瓶瓶罐罐,一个大青炉散出阵阵烟雾。 左慈风盘坐着,眯着眼问道:“你们可回来了,下山所办之事如何阿?” 蔺七道:“弟子前往腾安相助夏镖头一齐对付贼寇,那一十三名为祸的贼寇已被弟子结果.....随后,弟子又接师父飞鸽传书,驻留几日以接应小师妹等人。” 左慈风点了点头,忽的睁开眼,道:“向羽,海湖帮之事如何呀?” 向羽当即将海湖帮假帮主居心裹测欲夺伏血剑之事告知,左慈风道:“那可真是危险之至,还好有蔺七前去接应。” 向羽道:“还是多亏了宗泽前辈和蒙武前辈两位相助。” 左慈风忧虑道:“果然如我所料,伏血剑一出,江湖又要不平静咯。” 他环顾众人,见到蒙浅雪,不禁问道:“这位是.....?” 蒙浅雪道:“晚辈蒙浅雪,见过门主。” 左慈风皱眉道:“铸剑堂于义侠,可是尊师?” 蒙浅雪道:“正是。” 左慈风道:“铸剑堂新任堂主秦会之便是尊夫了?”蒙浅雪没想到凤凰门消息如此灵通,一时脸红说不出话来。 向羽道:“门主,阿雪同秦大哥之婚事乃涉及铸剑堂内事的假意联姻,蒙武老前辈是阿雪的叔祖父,他早已否认这门婚事。” 左慈风道:“哦,那蒙姑娘如何又到了我凤凰山?” 向羽道:“蒙老前辈欲逼迫阿雪回宫,阿雪不愿回去.......是以随弟子回山。” 左慈风见他二人如此情形,心中早已明白,道:“蒙姑娘毕竟是东燕皇族......老夫可是好生为难....” 向羽恳请道:“门主,弟子与阿雪早已心意相通,还请您能收留她!” 左慈风忽的沉默,过了一阵,突然道:“荒唐!她乃是他人之妻子,阿羽,你岂可做这种事?” 向羽道:“门主,我同阿雪乃真心相爱,还请门主成全。” 蒙浅雪也道:“左门主,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罪阿羽!” 左慈风道:“收留你不难,但你二人莫非是要挑战九州、江湖的礼教尊严么?” 向羽知道左慈风所言不假,当即道:“门主,若您能收留阿雪,弟子愿受任何处罚!” 左慈风冷冷道:“你行事鲁莽,至本门名声于不顾,着实该罚!” 蔺七等人皆不敢言语,他们知道师父往日里平易近人,并不会威逼压迫弟子,但倘若生气,那便是触碰到底线,谁求情也不好使。 又听得左慈风道:“向羽你且将本门门规背出来。” 向羽道:“弟子遵命。” 他又将门规一一背出,“门规第一令,严戒背叛师门,伤害同门弟子;第二令,严戒不洁身自好,以辱师门;第三令,严戒颠倒行事,置师门于危难之中.........” 向羽洋洋洒洒地背了二十几条,蒙浅雪心道:看来凤凰门也是门规甚严。心中愈发不安。 左慈风听向羽背完,道:“你倒还记得清楚,那你来说说,此次下山,你犯了哪几条门规?” 向羽心生焦急,支支吾吾道:“弟子......弟子.....” 左慈风喝道:“我来替你说吧,你行事急躁,又勾搭有妇之夫,便是犯了第二令,此事若传出去,我凤凰门颜面何在?这便是犯了第三令!” 向羽道:“弟子知罪,门主教训得是!” 左灵毓辩道:“爹爹,阿羽此次大败海湖帮几位高手,又解了铸剑堂之围,这该将功补过了吧?” 左慈风瞥了她一眼,道:“我倒还要问你,你与袁洵二人为何不对他多加劝解。” 袁洵惊道:“门主,弟子有罪!” 左灵毓却还急道:“爹爹你竟如此是非不分么?” 蔺七忙道:“小师妹,不得胡说!” 又对左慈风道:“师父,小师妹妄言,还请您勿怪罪!” 左慈风道:“我平日中,就是太纵容你们了......来人!” 只见两名弟子应声而入。左慈风道:“左灵毓、袁洵二人,不对同门多加劝解,纵容同门弟子颠倒行事,现罚入‘自省阁’中思过。” 袁洵道:“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左灵毓却情绪波动极大,自小她便没受过太大的处罚,此时心中难受,哇哇大哭。 向羽见两位同门因他受罚,道:“门主,这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请您不要加罪其他人!” 左慈风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替别人求情?” 蒙浅雪道:“左门主....” 她方想开口,却被左慈风制止,道:“蒙姑娘,你之事待会儿再说,先容老道处罚弟子。” 向羽也道:“阿雪,你先勿说话。” 左慈风道:“罪徒向羽,行事鲁莽,置师门名声而不顾,现罚你入‘渡劫天道’中自思己过!” 向羽入凤凰门六年,从未听过哪个弟子受过什么“渡劫天道”之罚,他方才见左慈风气恼交加,还生怕他就此将自己和蒙浅雪赶出去。 蔺七听得此刑罚,却急道:“师父!向师弟只不过是犯了些许小错,还请师父开恩!” 左慈风道:“哼,小错?凤凰门一百多年的清白之名就要被他给毁了!” 蔺七又道:“师父,‘渡劫天道’之罚已有数十年未用,求师父留情!” 向羽不知大师哥为什么会如此失态,道:“大师哥,如此已经是极好了,阿雪那边还请你帮我多求情!”说罢,便被人带走了。 向羽回首,见蒙浅雪也正望着自己,当即朝她一笑,示意不必担心。 转眼一看,却见大师哥仍是在求情,但左慈风却以手捻须,不再说话。 向羽被几名弟子带出,走了半柱香时间,眼见所行之处越来越偏僻,他见那几名弟子皆是发须灰白,自己从前似是未曾见过,便道:“敢问几位,可是投入我凤凰门多年了?怎的我好似未见过你们?” 那几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向羽见得此等景象,心中愈发不解。 不多时,向羽被带到一道山门前,那门甚是厚大,也不知究竟是人力所为,亦或是天生于此。 又见得那几人一齐搬弄旁边的一块巨石,向羽看他们步伐沉稳,皆是内功不俗之人,他们拨弄了一阵,那巨石缓缓移动。 “轰”的一声,向羽见得那大山门竟开了,原来这竟是凤凰门先人所设的机关。 向羽忙道:“弟子眼拙,竟不识得本门前辈,多谢前辈指引。” 其中一人道:“你.......究竟是犯了何事,要受这‘渡劫天道’之罚?” 向羽一愣,道:“弟子行事乖张,损害了本门名声,门主责罚得是,这也是让我自省过错,以期未来阿。” 那人瞪大眼睛,显是十分惊讶,又道:“莫非....你不知这‘渡劫天道’是何种刑罚?” 向羽道:“弟子确实不知,还请前辈告知。” 那人道:“难怪,难怪,我不可多说,只能告诉你,这‘渡劫天道’乃是本门最为严厉的惩罚,不过....已经有几十年没动用过这项惩罚了,是以门主才会叫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来执行这项惩罚!” 向羽听他们如此说,也不害怕,道:“没想到我向羽竟也做了前人所做不到的事,哈哈哈!”那几名老者皆是摇摇头。 向羽不去管什么烦心之事,大步往里面走去,他不知道背后那几名老者极为震惊,他们年少时曾见过某名弟子被罚以“渡劫天道”之刑,那人哭天喊地,抹泪求饶,折腾了许久,才被当时的掌门人威逼进去。 只是这一进去后,便再也没见其出来。他们不知道,也不明白,向羽如何能够如此淡然。向羽虽是洒脱自然,但其实没走几步便有些心惊,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他心道:那几位前辈如此惊慌失措,莫非里面是龙潭虎穴?莫不是我出不来了?要是我出不来了,阿雪可怎么办?他越想越烦闷,待到走进山门时,那山门瞬时便关闭,这让他吓了一跳。 他心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活下去,他拿出方才那几名老者交给他的包裹,只见里面有些许粮食和水,以及一根火折。 他心道:这粮食约莫只够四五天,莫非我只受四五天的刑罚?......只是若要是仅有几天,那几名前辈又怎会如此当心?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打开火折,往前走去。 第二十九章奇遇 向羽举着火折在黑暗中摸索着,他小心谨慎地探索,生怕一不小心便会中了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机关。 那过道似是极长,他内心一阵打颤,没走过几步,向羽脚下忽碰到一硬物。 “叮当”一响,整条过道回音迭起,如鬼哭妖叫一般,恐怖如斯。向羽冷汗直流,心中一阵打鼓,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脚下那硬物一番摇晃后,缓缓归于平静,向羽心生好奇,伸手便望地上乱摸,左手一触,只觉那物坚硬冰冷,用火折一照,原来是一柄硬铁壁灯。 他见那壁灯中尚有些许火油,急忙将其点上。却又看得那壁灯满是灰尘,丢在这里也有些时日了,还担心无法将其点亮。 没承想“噗”的一下便亮了,那壁灯比之向羽手中的火折照明效果大得多,一下子照亮了先前处于黑暗中的一大片。 向羽见得他所处的过道两旁甚宽,且一旁的墙壁上也挂有着一柄壁灯,他赶忙过去点燃,“唰”的一声,那壁灯所处的一侧瞬间全亮了。 原来,那壁灯牵引着火绳,又连接着另一柄壁灯,一柄一柄地连下去,传燃下去,亮了许多分。 向羽见另一侧有一缺口,似是自己手中这柄壁灯的放置之处,拿过去一放,正好嵌合。那壁灯一置,火线刹时被引燃,一阵传导,另一侧也全然亮了。 整条过道可完全看得清楚,向羽原先只道左慈风是要他面壁思过,却没想那过道甚长,而过道的尽头隐隐约约可见一丝丝的亮光,他继续踏步走去,只觉那过道壁灯设置实是巧夺天工。 向羽心道:凤凰门先人能创此奇迹,实在是令人敬佩!且行着,忽见前方好像有一人影,他揉揉眼睛,见得那分明便是一人倚坐在墙边。 向羽喜道:“敢问,是哪位同门在此?” 他方喊出,便听得阵阵回声,那人并不搭理他。向羽走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哪里是个生人,那人早已死去。 尸体腐烂得只剩一架白骨,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发出阵阵恶臭。向羽心道:这人身着的是本门弟子衣着,估计是哪位前辈……只是此地并无机关,怎会身死于此呢? 他越想越发怵,但还是提步继续往前走。突觉脚下一陷,心中暗叫不好,只觉背后“嗖嗖”箭声,原来方才走过的过道墙壁中忽然两边皆射出冷箭,由远及近,渐渐便要触发机关到向羽身前。 向羽知道是中了机关,拔腿便跑。又是蹬蹬几下,向羽又是无意中触发了几道机关,刹那时,顶上落下的铁笼,地上喷出的火龙,一众机关一拥而出。 好在向羽轻功极佳,一口气朝着眼前的亮光跑去,不一会儿便跑到一块小小的空旷地上,他边喘气边道:“想不到这机关设计得如此巧妙!” 抬眼一看,又不禁忐忑,那冷箭机关仍未停止,急速袭来。向羽转过身,只见前方已是一块塌陷的地方无路可走,唯有远处似有块平地,向羽抹了抹眼睛,确定那便是一块平地嵌于另一侧的峭壁上。 他当即抬腿飞步而去,整个人在上空滑过一道弧线,又渐渐下落,那平地毕竟距离太远,眼看向羽就要摔入悬崖中。他赶忙伸手在空中乱抓,所幸抓住了那平台的尖角,向羽身影一晃,便已翻身落地。 安全危急解除,向羽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始仔细查看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此刻仿佛已是身处于山的内部,山顶上有一大洞,透着强光进来。 他环顾四周,只见前方有两道玄铁门,向羽怕又有什么机关,不敢擅自前往。那两道玄铁门上方分别写着“仁道”和“王道”四字。 向羽心道:这‘仁道’与‘王道’素来是为君者所尊崇的两大典学,自古以来,尊崇这两道的君主各出了几位明君,想不到,凤凰门对为君之道也有所研究。 他静静地坐在原地,不敢有丝毫乱动,心中不禁想起蒙浅雪,不知他甘愿受罚后,左慈风还是否执意要她离开,只盼大师兄蔺七能够替自己恳求师父。 忽从山壁传来一阵声音道:“‘仁道’、‘王道’二门,选一道而入!” 向羽心中一惊,不知那人身份,更不知其何时便藏身于此,阵阵冷汗从背上流出,但转念一想:此地乃我凤凰门极为禁密之地,旁人如何能到得了? 他朗声道:“敢问,可是本门哪位前辈在此?” 那人用低沉的嗓音道:“老夫便是这‘渡劫天道’之罚的监守人。” 向羽道:“弟子向羽,拜见前辈!” 那人道:“你能闯到这里,也是极不容易,多少人倒在先前那一关,变成皑皑白骨,就此而去,无人而知。” 向羽道:“弟子侥幸过关,接下来要如何,还请前辈指引!” 那人冷冷道:“这两扇门你选一扇进去。” 向羽望着那两扇门,一阵踌躇,他心道:父王素来以仁义闻名于天下,听闻皇祖父也是以仁治国,我便入这‘仁道’之门吧。 他当即走向那扇玄铁门,伸手一抵,只觉那门甚是厚重,先前那人道:“此门重驭百余斤两,要推开,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向羽知道他所说不错,随即运动功力,那门被他缓缓推开,落下许多碎石泥土。向羽慢慢走入。 后面传来声音道:“年轻人,此路万分艰辛,望你可乘风破浪!可别身死在里面才好哟。” 向羽笑道:“前辈放心,我定当活着出来!” 他方入内,那门便随即关上,向羽又定了定神,心中舒坦了许多。 门内漆黑一片,向羽赶忙点开火折,只见里面空空荡荡,便只是一件密封的屋子罢了。 他心道:莫非这才是我面壁之地?只是方才前辈为何要嘱咐我多加小心? 向羽还在思索,忽的脚下自觉为一东西所扣住,他惊然下望,原来是一对锁扣套住了自己双腿。他诧异不已,倘若此刻再有什么暗器射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了。 又是“当”的一声,从地下升出几套物件,出现之迅速,机关之巧妙,令人眼花缭乱。 向羽定睛一看,原来摆在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套楚汉棋局,而他自己也被紧锁于一张铁椅上,唯有双臂可动弹。 楚汉棋向来是需要执棋者具备全局目光与进攻退守之决绝,这同行军打仗的为帅者略同,向羽之父向靖榆乃统帅军马的好手,对于楚汉棋也是颇有研究。 向羽幼时曾被他教授过一番时日,因此也具有一定水平。他虽不知这突兀出现的棋局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出手着棋。 向羽占的是先手,便索性架炮而上,先行出击,那棋局自行应对,策马而起。向羽只觉对方棋风凌厉,几番交锋下来,向羽已被封住了几路,不禁心性有些急躁。 他架炮而上,企图收掉敌方的车,却不想敌方扬马而下,刹时间已将己方的炮收入囊中。 向羽摇摇头,只道自己太过轻敌。只见身边双壁又是“咔嚓”几声,从壁中又翻出几十只箭矢,猛然朝向羽靠近,又邹然停下,离向羽仅有十几步距离。 向羽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莫非我每被吃一子,那箭矢阵便会前进一步?他这才明白过来,当下乃是危急万分之时。 他定了定神,仔细观察敌我态势。自己的双车和一炮皆是被敌方制约住,唯有双马可策动,他思虑良久,仍不敢随意走动。 向羽突然心生一念道:此刻我若再纠结那被锁死的一侧,怕是无法取胜,莫不如出其不意!他当即横马疾出,敌方的炮、车随即被策动,双车一炮之围登时解了一大半。 向羽赶忙着手撤出被围的双车一炮,只是先前那顿围攻实乃敌人巧心设计,向羽还是损失了一车一炮,不过也就此换掉了对方的一车一马,这一番双方皆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只是向羽先前多失了一子,还是落了下风。他解了围,信心大增,双方随即又是几次你来我往的交锋,皆是各失几子。 那两边的箭矢离向羽仅有两三步远,向羽伸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由棋盘上看,自己能攻的仅剩一车一马,还有两只影响不了大局的小卒,而对方比他多了一只炮。 对方举炮直上,向羽心知对方攻势开始,随即飞象防守。敌方紧密布置着他自己的攻击,向羽索性险中求胜将车、马皆是渡至对岸,对方意识到向羽的企图,赶忙回车周旋。 向羽又是虚晃几步,对方毫无察觉,继续布置进攻,他赶忙策马直上,对方见其欲吃他的车,赶忙撤车而走,却不想向羽横车直下,正是一招将军!---死棋! 向羽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绝处逢生,心中自然喜悦,不禁苦笑自己又逃过一劫。向羽既胜,那铁椅、套索尽数撤去,只是那棋盘猛地一翻,卷出两本甚厚的书。 向羽心生好奇,拿起那两本书。只见一本书上写着“江湖奇异录”,另一本上写着“鬼谷朝堂术”,向羽见得“朝堂术”三字不禁喜上眉梢,自己入凤凰门便是为它而来,便在此时,紧闭的玄铁门轰隆地开了。 向羽带着两本书走出门外,此时外面已是一片黑暗,向羽知道是到了夜晚,见一片寂静,估摸着先前指引自己的那位前辈多半应是离开了。 他点上火折,又吃了些干粮,开始细细阅读那两本书。 第三十章授道 向羽既得了心心念想的朝堂之术,当下赶忙翻开那部“鬼谷朝堂术”。 那部书开头便写着: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仕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忠臣良将,难存其中,故作此书,以为后世心存仁义之人所用。 向羽心道:原来这部书是前人不堪朝堂浑浊所著,凤凰门讯息通天,也不知从何处得到此书。 向羽又继续看下去,那书上道:须知此书乃为良臣辅助,君乃天道所授,切不可萌生反心,为臣须臣,此为守道,若为臣不臣,此为失道。 他又感慨道:看来做此书的前辈也是为正直玹臣,虽是有搅翻朝局之能,但还是心存尊君之想。 他不禁想起父亲向靖榆,心道:父王虽是待人仁义,但素来不屑于这等勾心斗角,最终还是死于朝堂斗争。想我大楚朝堂也是浑浊不堪,我可得好好研习此书才行! 向羽又翻看了几页,渐渐觉得眼皮变重,昏昏沉沉,终于晕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向羽在睡梦中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声,登时醒来,叫道:“谁!” “嘿嘿,你小子,内功修为倒不错。”原来是先前那位高人。 向羽见此时亮堂堂的一片,心知是到了早晨,道:“原来是前辈,晚生憨睡于此,真是失礼了!” 那人一直藏身于山壁的峭峰中,毫不露面。向羽道:“先前得前辈指引,还未曾感谢,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那人道:“我姓乔,这名字嘛...早已忘记了,你叫我老乔便好了!” 向羽道:“前辈乃凤凰门长者,怎敢如此不敬。” 那乔老头笑道:“不用如此婆婆妈妈,我在凤凰门内也没担要职,多少年都没离开过着地方了,我见你竟能过那生死棋,胆识和谋略还算不错,因此才想同你交个朋友!” 向羽道:“如此,向羽便交前辈这个朋友了!” 那乔老头喜道:“嘿嘿,这便对了!” 向羽又翻看了几页那本“鬼谷朝堂术”,几处地方越想越不懂,便向乔老头求教道:“老乔,这书上些许道理,我看得不是很懂,你能不能替我解答解答?” 乔老头笑道:“嘿嘿,你可高看小老儿我啦,我只是凤凰门中资质平庸弟子,因为老实不多嘴,才被派来这里守关,你所读之书乃本门上学,我又岂会懂?” 向羽听他如此言语,只得又细细钻研那部书,书中举了先代帝王朝堂的争斗个例,也不乏些许勾心斗角,挑拨离间的阴暗之术。 向羽先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朝堂之争,乃是极度冷酷无情的斗争,却不想其中父杀子,甥弑舅之例比比皆是。 他心情烦闷,当即将那部书合上,五味杂陈地陷入沉思中。 乔老头似是在峭壁上见得向羽垂头丧气的模样,道:“我说,你怎的了?你所得的乃是本门上品之书,其中有些许不明那是自然,又何必如此?” 向羽道:“老乔,你说的不错!此书乃神作,又岂可轻易读透。” 乔老头道:“哟,对了,你所带的粮食可还有剩余?” 向羽道:“约莫还有三日可食。” 乔老头道:“门主吩咐了,若你能过关,便当为你准备粮食。” 向羽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便先谢过你了,老乔!” 乔老头道:“不必客气!” 向羽猛然想起一事,道:“老乔,你若能见到门主,可否替我打听一事?” 乔老头道:“哦,看你性情洒脱,不拘不束,倒有何事会另你如此忧心?” 向羽腼腆道:“老乔,请你替我打听,门主是否收留一前来投奔的女子,若是探听不出,还请你赶快找到我大师哥蔺七,他知道此事内情,定能帮我!” 乔老头也不再多问,道:“我且去探听探听,试试能否帮你。” 向羽一直心忧蒙浅雪处境,既托付得乔老头,此时心中渐安,又当即翻开那部“江湖奇异录”。 那书开序写道:凤凰门绝密珍宝,由历代门主述写武林大事,此书为副本。 他又翻了几页,皆是百余年前的武林侠客异事,或行侠仗义,或违背侠道,极端之人皆有记录,那些人向羽皆不认识,兴致不大,又匆匆地看了几页。 当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时,他不禁停住了,只见那页纸上写着,西楚太祖向渊于昆仑顶论武大会中大败八方高手,夺得头魁,人称“楚帝”是也。 原来是看到了记录近几十年内武林大事的章节了,向羽精神一振,又往下看,书中又言“楚帝”以“纯阳神功”为基,此乃九州极为至阳刚猛之神功,更有“乾天掌”、“孤烟剑法”等绝学,故此得以成为当世第一高手。 向羽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向渊逝世时他还年纪尚小,谈不上什么感情,他只知道皇祖父是在深夜中处理奏折时突然暴毙而亡,此后西楚朝堂便日复一日地污浊,想到此处,他又不禁摇了摇头。 接着看下去,书中又记录了当年昆仑顶论武大会的起止始末,此节向羽早已知道,便不再细看,此后章节又详细介绍了“七圣”。 其中“一帝二相四侯”中的其余六位,“怒虎侯”蒙武,“长林侯”宗泽向羽皆已熟知。 “‘淮玉侯’边砚辰”向羽依稀记得只是见过其一面,看其名字依旧有些印象模糊,细看其记述,书上言道:“淮玉侯”边砚辰,以其绝学“艮剑诀、“不动如山”之功屹立于武林,华夏国‘九州之劫’时,曾随光武王轩辕秀起兵平乱,后为华夏国国教教主。 向羽这才想起来,他是袁洵的义父,再接着朝后看,书中又介绍了“青衣神相”木坤道人,“北泽妖相”莫离以及“信陵侯”裘无涯的信息,向羽也没放在心上,又翻看了十几页。 只听得岩壁上鼾声阵阵,似是乔老头已经睡去,向羽轻声道:“老乔-----”回声随即晃荡而来。 乔老头道:“哎,人老了,觉也多了,阿----”他好似打了个哈欠。 向羽道:“老乔,这本‘江湖奇异录’中,为何还记载着许多朝堂秘事?” 乔老头疑道:“噢?还有这等事?” 向羽翻开书道:“比如这里,竟记述了华夏国太师把控朝政多年,更是架空少主,将其迁移出王都......” “哦,还有这里...此处还记载了东燕大王深居内宫,沉迷仙道,不理朝政,以致两位皇子夺嫡争斗.....这明明乃是一国最为隐晦的皇家密事,又如何会出现在此处?这又同江湖又何关系,偏要记录在这部‘江湖奇异录中’?” 乔老头干笑一声道:“这个我可不太懂.....不过凤凰门的能耐你也知道,再说,朝堂权谋,皇家夺嫡之事历朝历代皆有,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向羽道:“这倒是,你倒比我看得透彻得多。” 乔老头又道:“你这最后一问嘛....我可就着实不懂了,不过你想想,朝堂之争,如何会不动用江湖势力替自己办事呢?我想现在各国朝堂大多都有江湖人士介入吧.....” 向羽茅塞顿开道:“老韩,没想到你能懂这其中的隐晦之处!” 老韩干笑道:“我.....我也只是猜猜罢了.....” 向羽觉得老韩说得不无道理,心想:老韩虽是自述资质平庸,但能来此守关,即便是武艺不高,定是有独到眼光。 忽的从书中掉下一页纸,向羽怕被山风吹入渊谷中,赶忙伸手捉住,侧目一看,却见纸上写着“融功”二字,其下便是一系列的口诀。 向羽见到名字登时想起那时在地牢时,破釜沉舟地在蒙浅雪的帮助下练了此功,却也因此须得散尽功力。 他按着纸上的页码又找到纸张的原处所在,发现那竟是一整套“融功”的武学练法解析,尾处还注道:此功为东燕蒙武所出。 向羽自言自语道:“蒙武前辈之武学绝技,怎的会出现在这书中?” 却听得乔老头道:“嘿嘿,傻小子,这多半是此功主人求助凤凰门所帮时做的交换,你可好了,偶得神功,真乃奇遇!” 向羽道:“老乔,你是说,我可以练此功?” 乔老头道:“书在你手里,又是你拿命闯关所得,有何不可练?” 向羽心中一喜,翻开后页,读道:“‘融功’乃调和内功,虽无实际攻击之效,却可调和两种性质不同的功力,使所练者功力倍增。” 向羽心道:太好了,我练此功,武学倍增,何愁报仇不成!当即照着那书上的指引,运功练起。 那口诀他先前已是熟记背诵过,只是之前蒙浅雪所说的口诀中又几句错误,再加上其贪图速度,理解错误,这才误练。 他随着书上的引导,一步一步气运丹田,让内力循环于周身,内力一动,浑身气血也被策动,头上冒出阵阵浓烟。 向羽沉迷练功,待到兴致消减时,才发觉天色已暗,乔老头也已是没了踪影,他不禁暗暗怪罪自己没了礼数。 不过倒也奇怪乔老头神龙见首不见尾,当下点开火折,又吃了些许干粮,再依照书上的指导继续练功。 第三十一章遇袭 一连几日,向羽勤习“融功”,乔老头却不见其出现,向羽所带的干粮和火折皆已用尽,摸黑挨饿了好几天。 这日,他正闭目运气,却忽觉壁上沙石抖落,向羽喜道:“老乔,你可来了,我这干粮火折都没了,可饿死我啦!” 只听得一阵声音道:“向师弟,可是你?” 向羽喜道:“大师哥!” 那人从壁上闪出,左踏右行,落至地面,正是蔺七。 向羽一连十几日皆是一人独身,乔老头虽是前来,却是从未现身,此刻见到蔺七,他格外喜悦,心中头一念头忍不住脱口而出。 只听得向羽道:“大师哥,阿雪如何了?门主可有将她逐出凤凰山?” 蔺七道:“师弟,你大可放心,师父虽然恼怒,但碍于蒙姑娘的皇室身份,再加上我从旁苦求,师父终是收留了蒙姑娘,师父命人将西苑打扫出来,让蒙姑娘搬了进去。” 向羽道:“多谢大师哥从中出力!” 蔺七道:“师弟言重了,你我乃是同门,岂有不相帮之道理。师弟,我原本还担心你呢,见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向羽问道:“大师哥放心,哎,不知灵毓和袁大哥如何了?” 蔺七道:“他们二人被关了许久,师父昨日下山时嘱咐我过几日便将他们放出来。” 向羽疑道:“噢,门主离山了?” 蔺七道:“不错,师父这都几年没下山了,此次离去众弟子也不知师父要去做什么,似是突生意外,匆匆向我叮嘱几句后便走了。” 向羽见蔺七手中提着大袋食物和水,笑道:“大师哥,怎的今日沦落到给我送食物来了。” 蔺七道:“呸,我若不是心忧你,我才不会向师父打听如何来看你,也得亏师父不再那么生气,这才告诉我” 向羽忙道:“大师哥,是小弟口拙,幸得大师哥前来,我才不至于饿肚子。” 他同蔺七虽表面师兄弟,但实则向羽来到凤凰门所学之武艺皆是他所传,但蔺七不同于左慈风,平日里受门主所罚,都是他从中求情照顾,因此向羽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二人又热聊了几个时辰,向羽还欲打听蒙浅雪近况,但蔺七却道西苑乃是女眷所住,他也不方便细打听,因此不大清楚。 蔺七道:“师父说,如今伏血剑再度出世,而羲皇刀也不知为何人所夺,江湖之中的腥风血雨,只怕又要开始了。” 向羽道:“师兄勿须担心,凤凰门清高自白,决计是不会卷入江湖斗争中去的!” 蔺七忧心道:“就算我凤凰门自身清白,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拉下水!” 向羽心知此话不假,一想到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不禁打了个冷颤。 二人沉默了一阵,蔺七忽道:“向师弟,我还有些许门中事物须处理,此处幽静偏僻,你正好可在此勤习武艺,待师傅回来,我再向他求求情!” 向羽道:“那便有劳大师哥了!” 蔺七走后,向羽每日运气循环,苦练武艺,约莫过了五六日,这天,向羽与往常无异,照着书上指引而练,忽觉体内气息微微混乱,心中兀急,生怕又是走火入魔,赶忙尽力平息体内翻滚的真气。 他浑身发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骤然间,体内内力翻滚到极点,向羽再也承受不住,双足朝地面一踏,顺势腾至半空。 只见向羽大喝一声,双掌一齐击出内力,“轰”的一声,山壁被其掌力击落了几块碎石,向羽心中大喜,他知道这是功力提升的表现。 既有突破,他满心欢喜,此时自觉也累了,便吃了几口干粮,又翻看了几页“鬼谷朝堂术”,研习几番朝堂之术,之后便觉周身乏累,早早地便睡下了。 虽是躺下休息,但向羽心中有忧还是无法迅速入得梦乡。闭眼而眠,脑海中不断浮现蒙浅雪的身影,他知道蒙浅雪得以被收留后,忧虑之心不再强烈,但还是会想起她。 忽的又想到左灵毓和袁洵,自己犯错,却连累了他们,心中很是过意不去,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想到此处,又不禁烦恼顿生。 恍然之间,忽听得“轰”的一声,振聋发聩,向羽猛然起身,未觉有何异常,却也想不出如此荒郊野外,何故会有如此巨响。 他不敢再闭眼,也懒得去打开火折,就这样在暗夜中静坐着,坐了半个多时辰,终是渐渐支撑不住,朦胧间睡意袭来。 就在他即将要睡去之时,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从山顶传来,向羽自功力大增后,百里之外听声辨音已不是问题。 他不敢轻举妄动,细心听辨这是否还有其他声音,心中嘀咕道:究竟是否有人来此,若是老乔也早该进来了。 又听得山壁上“呼呼”的风声,显是有人踏着峭壁而下,能够游走于崎岖的山壁上,也是轻功极佳之人。 没过一阵儿,那风声也没了,顷刻间变得十分寂静,又是“呼”的一声,只见山壁上亮出了一小块,看来是那人点亮了火折。 向羽见那人鬼鬼祟祟,心知那人壁不怀好意,那人左踏右行,来到离向羽不远之处,他赶忙屏住呼吸。 那人用火折照亮“仁道”之门,大笑道:“‘仁道’,‘王道’,想必就是此处了!” 向羽见他站立不动,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忽的转头望到向羽这边,向羽心头一惊,瞬时间,那人已到向羽身前,向羽伸手挡去。 两掌相击,向羽只觉那人掌力极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待到体内纯阳真气涌上才略微好受一些。 那人“咦”了一声,道:“中了我的魄绵掌还不死,莫非你是此处的守关人?” 向羽怒道:“就算是本门平常弟子,面对外敌入侵,也有站出来平敌之责!” 那人笑道:“原来是一寻常弟子,我且问你,这门如何打开?” 向羽道:“呸,狗贼,休想觊觎我门中宝物!” 那人道:“哦,看来此处确有我所寻之物!” 向羽道:“凤凰门人才辈出,凭你也想要得逞?” 那人大笑道:“你凤凰门也算英杰众多,只是嘛,要对付老夫,未免也太不将老夫放在眼中了吧!” 向羽方才交手,深知他武功甚强,又听得他道:“凤凰门中,唯有左慈风老夫有些许忌惮,只是,如今他已不再这里,对吧。” 向羽顿时冷汗直流,心里暗暗叫苦,或许今日自己就要因维护本门秘宝而身死于此了。 那人道:“你若能告诉我,如何开这两扇门,取出其中的‘无上秘功’,老夫便可饶你一命!” 向羽疑道:无上秘功?那必是本门珍宝了,我拼死也不能让他得逞!他心神一动,顿时有了主意,假意道:“好....假若你能不杀我,我便告诉你。”那人道:“这便是了,你且说来!” 向羽道:“无上秘功,乃本门至宝,怎会藏在如此荒郊野地之中,自当是由门主亲自保管才对!” 那人细声道:“莫不是他诓了我?” 他上下打量向羽,又生疑道:“这可不对吧?我一年前可是捉到你派中的一叛徒,赶在他被你们清理前,问出了‘无上秘功’所在,找了许久,才找到此处!” 向羽应对道:“前辈细想,那人乃是叛徒,又怎会知道派中如此重要之事,况且,难保他为了活命,不会欺瞒前辈阿!” 那人道:“噢,细想之下,却是有那么几番道理。” 向羽继续道:“这‘无上秘功’,乃本门至高武学,断然不会藏于此处!” 那人忽的冷笑一声,道:“武学上功?哈哈哈!” 猛然晃动身影,向羽始料未及,还未格挡,喉咙便被那人嵌住。 那人缓缓道:“那‘无上秘功’乃延年益寿之宝鉴,哪里是什么武学神功?你这毛头小子,还敢欺瞒于我!” 向羽暗暗责怪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当即用手反扣,但那人劲力过大,向羽无从挣脱,恍惚间见其小腹略有破绽,当即运力破釜沉舟地朝其小腹打去。 那人闷哼一声,随即撒手后跃,向羽想不到竟有如此奇效,只听得那人道:“此等阳刚之功力,唯有‘纯阳神功’了,听闻“楚帝”曾将它传给军中首将李护,莫非,你是李护的弟子?” 向羽道:“我乃大楚先帝皇孙,战王之子!” 那人道:“你父受陷害,没想到,你竟被凤凰门收留,左慈风真乃深谋远虑阿,哈哈。” 向羽道:“前辈莫非知道我父王受陷害之内情?还请告知晚辈!” 那人并不答他的话,道:“既是‘楚帝’后人,只要你乖乖离去,老夫便可不杀你!” 向羽心中一荡,顿感意外,但心中早已想定,道:“多谢前辈好意,但向羽乃凤凰门弟子,岂可袖手旁观!” 那人道:“好,既是如此,老夫就算杀了你,‘楚帝’也不能怪我什么了!” 说罢,便是急速翻掌袭来,向羽又是被摆了一道,完全跟不上那人的速度,他举掌格挡,那人这次似是运足了真气,向羽只挡了三招,便不再应付得了,胸前中了一掌,跪倒在地。 那人道:“老夫见你如此忠义智勇,便给你个痛快吧。” 言罢,手掌已凝力生风,向羽闭目不言,忽闻山谷中传来回声道:“住手!”二人皆是一惊。 第三十二章解惑 向羽睁开眼睛一看周围,却是黑压压的,不见人影,听声音,便是乔老头无疑了。 他惊道:“老乔快走,前去禀告大师哥,让他去找门主回来!” 胁迫住向羽那人冷冷道:“不管是何人,落到老夫手中,都逃不了!” 乔老头道:“擅闯凤凰门禁地,按门规当罚以废尽武功之刑!” 那人轻哼一声,道:“阁下未免口出狂言了吧?” 乔老头双足一踏,落至地面,只见他带着一副青铜面具,身披素衣。 那人道:“你又是何人?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乔老头道:“阁下看来是铁了心地要破这两扇门了?” 那人道:“老夫毕生所求,就是于此!” 乔老头道:“那阁下是想要本门的‘无上秘功’?” 那人喜道:“你知道便好了,乖乖交出来,老夫饶你二人不死!” 乔老头反问道:“江湖人素称我凤凰门中,有一长生不死之宝‘无上秘功’,只是他们未曾想过,我门中历任门主,又有哪个是万寿无疆呢?” 那人怒道:“你若不给,老夫便杀了你二人!”他这话说的极为恼怒,向羽心中不禁暗暗发毛。 乔老头却异常镇定道:“既是如此,鄙人为维护本门至宝,只好舍命相搏了!” 那人听罢,附身疾冲向乔老头,风声阵阵,乔老头还手抵御,二人瞬间拆解了二十余招,打得难解难分。 向羽也未曾料到乔老头武艺如此之高强,只听得那人道:“既是如此,便让你尝尝老夫的绝学!” 二人双掌相对,相互被震开。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笛子,乔老头惊叫道:“不好,快撕破衣襟捂住耳朵!” 向羽来不及行动,便听得阵阵笛声入耳,瞬时浑身冰凉,那曲意忧伤万分,向羽只觉先是心中寒意顿生,然后再扩展到全身,忍不住阵阵发抖。 恍神间,只见乔老头似是丝毫未受影响,直冲那人而去,二人又随即交上手,曲声瞬时中断,向羽这才好受些。 他二人又是拆解了十几招,先前那人猛地给了乔老头一掌,向羽心中一颤,生怕乔老头出点什么事。 却见乔老头似是忍了一阵,瞬时又用相同的动作打了那人一掌,对方始料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掌。 那人赶忙后跃,伏在地上吐了口血,道:“九州之内,能伤我者,便是那么几个人,既然你赶回来了,那便恕老夫不再奉陪!”说罢,起身飞踏而去。 乔老头见他已走远,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吐出血,向羽急道:“老乔,你可还无恙?” 只见乔老头大口喘气,缓缓地拿开面具,向羽见其容颜,忍不住脱口而出:“门主!”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荒郊野岭朝夕相处的人竟会是堂堂凤凰门门主,心中顿生许多疑惑。 左慈风虚弱道:“我中了那人的寒气,你所习的‘纯阳神功’正好克制它,还需让你为我传输内力,才好得快些。” 向羽当即为左慈风运功疗伤,不多时,左慈风喝道:“收!” 向羽随即回掌收力。疗伤即毕,二人却又皆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向羽道:“门主难道不该先向弟子解释一番么?” 他语气横硬,毫无礼教,左慈风却也并不生气,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方才那人是谁么?” 向羽道:“门主号称九州同‘七圣’齐名的‘第八大高手’,那人竟能伤得了您,又以一首寒曲为绝学,那人八成便是绝技为‘冰封坎忧曲’的信陵侯,裘无涯前辈了。” 左慈风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枉费我给你那部‘江湖奇异录’,果真是没白看!” 向羽又是不言,左慈风见状道:“怎么?莫非怪我这么多日不表明身份?” 向羽道:“弟子身为凤凰门弟子,自然不会怀疑门主所为,只是,弟子忽的想到自己入门前师父曾同自己说过的话。” 左慈风道:“哦,荣木大师同你说过什么?” 向羽也毫不隐藏,道:“门主恕罪,师父曾和弟子言道,门主收我与袁兄入门下,乃是为了我二人之身份而提高凤凰门的江湖声望,弟子原本不信,但此刻见得门主所为,却又不得不信?” 左慈风道:“噢,此话又从何说起?” 向羽道:“门主罚我入‘渡劫天道’之罚,确是我有错在先,但我入罚之后,门主您一步步指引,似是有意为之,好让我抵御裘无涯的侵袭。” 左慈风道:“你所言不错,我却是有心让你入罚,不过那裘无涯我又怎会预料得到他的行踪,此番实属意外。” 向羽道:“敢问门主,是否有同‘三大派’较量之心?” 左慈风没预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问出来,稍稍一愣,道:“我只道你小子自由散漫惯了,没想到心中对仁义礼教如此看重。” 向羽打趣道:“若非向羽私自带回燕国公主,违反纲常礼教,门主也不会罚弟子在此了。” 左慈风忽的严肃起来,道:“难道我有争雄于江湖之心,便不行么?武林大派,有哪个不是争出来的?” 向羽道:“弟子妄言,请门主恕罪,只是此举未免太过......” 左慈风道:“太过阴险?亦或是太有心计?我且再问你,你将来入得朝堂,欲报父仇,如若仅凭一腔正义,而无手段,谁人会服从你?” 向羽登时想起了自己的父王,心中一片酸楚。 楞了一会儿,他道:“门主,弟子这几日,有一事极为困惑。” 左慈风道:“莫非,是书中的朝堂争夺之例,让你无法接受?” 向羽道:“门主,弟子的父王一直便教导弟子,为人须正,决不可做那阴险之事......” 左慈风笑道:“所以,我有心引你与袁洵入门,也是阴险手段?” 向羽忙道:“弟子不是那个意思!” 左慈风语重心长道:“如今,乃大争之世,朝堂上要争,江湖之中,也要争,既是要争,如果仅用仁义善心,如何能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流?” 向羽问道:“若是,你伤及到无辜呢?” 左慈风摇摇头道:“天下之人何其多,你能耐再大,又如何能庇护每一个人?” 向羽忧心道:“若是要牺牲无辜者,我宁可不报仇!” 左慈风叹了口气,又道:“仁之小者,在于拯救弱小无辜;仁之大者,在于匡扶家国,若是无可避免地要牺牲,那也是没有办法。” 向羽道:“如此行为,弟子实在于心不忍。”左慈风见劝说无果,只得作罢。 又听得左慈风忽道:“此次我差点中了贼人之计,所幸你竭力保住师门至宝,论起来,也算是有功的!” 向羽喜道:“如此,弟子是否可以出去了?” 左慈风道:“此地被称为禁地,不仅仅是因其乃本门最重之刑罚所在地。” 向羽道:“莫非此处还有武学至宝?” 左慈风道:“在‘仁、王二门’之后,乃是本门最大的武学典库!”向羽道:“多谢门主不吝奖赏!” 左慈风当即打开门后的机关,那机关藏在“仁道”之门之后,更有左慈风在手的唯一一把机关钥匙,隐秘至极。只见石室其中摆着三个大书架,上面都满满地摆着书。 左慈风道:“这些书大部分乃是江湖中人同凤凰门信息交易之时,换取而来的高深武功。” 向羽道:“弟子定当好好练习,不辜负门主所望!” 左慈风道:“我给你五日时间在这里面浏览,五日之后,你便不得在里面逗留!” 向羽道:“门主,五日如何能学得了武艺?” 左慈风摇摇头,道:“你既习得‘融功’,自此武艺也当是一二流高手之水平了,若要再进一步,唯有自悟武学绝技了。” 向羽疑道:“自悟?” 左慈风道:“不错,绝顶高手,必定会有自己擅长的绝学,如同‘七圣’,每一位皆有自己自悟的绝技。” 向羽道:“难道门主也有自己自创之绝学?” 左慈风笑道:“我那套‘借力打力’的功夫,乃是我三十岁那年所悟,便是你所学的‘纯阳神功’,也是我师哥‘楚帝’向渊自悟而成!” 向羽道:“若是自悟不得呢?” 左慈风笑道:“此事别无他法,唯看天赋,若要成绝顶高手,便必须将所学武艺融合自身。” 向羽听罢点了点头,当即告别左慈风,踏入那藏书室中。 那书架上的书甚是冗杂,向羽翻看那些书的出处,竟有不少交换者乃是出身“三大派”,更有一些门派向羽从未听过,他自己估摸着那些门派兴许都早已衰落,不复存在了。 他翻看了几部书中的拳法和剑招路数,心中一想起左慈风的五日之限,顿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 五日之内要习得普通功夫还须得一招一招慢慢练习,更何况此地全是高深莫测的功夫,就是武学天赋再高,无论如何也是学不了的。他长舒了一口气,只得默默作罢,又重新温习起“纯阳神功”和“融功”的口诀心法。 地上火折的火芯一晃一晃,向羽的影子被投射在石墙上,却是稳稳不动,便如同刻在墙上一般。 第三十三章监守 向羽便在石室中修习着“纯阳神功”与“融功”,于书架上之高深武功,他自知无法练成,便是看也不看。 他累了便歇息,休息够了,又是继续练习,一段时间下来,自觉已有较大进步。 这日,他正在默念着口诀,但觉地面一震,接着石室的门便被打开了,向羽知道必是五日之限到了,他踏步飞奔出去,来到外面平地台上,却不见任何人踪影。 只听得璧上传来声音,“如何,五日过后,可有习到什么?” 向羽道:“弟子愚钝,石室内的精妙武学,实在是无福学得。” 左慈风笑道:“我便知道,你八成是不会看那些书。” 向羽道:“门主可是有事吩咐?” 左慈风道:“你且上来再说!” 向羽一楞,又抬头望着那山壁,看起来便是陡峭难行,稍微不小心便会失足而坠落山谷之下,摔得个粉身碎骨。 他当即道:“门主,弟子怕是武艺不精,无法上得如此险奇的山壁。” 左慈风道:“你既有深厚内力,这便是难不倒你的。” 向羽听得此语,心中虽仍旧踌躇,却还是道:“弟子谨遵门主之命。” 他随即踏步飞身,但觉脚力比之从前确实是有力了许多,身子也愈加轻盈了。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左慈风所置身之处,左慈风道:“你如今这身武艺,比起六年前入门攀爬峭壁那次,可是增进了不少哟。” 向羽道:“都是门主教导有方!” 向羽抬眼望去,只见左慈风背后似是有一套正在轮转的庞大机关,木轴、木轮、铁轴、铁齿相互策应而动,似乎便是此处的核心机关,维系着整个“渡劫天道”的刑罚运作。 左慈风道:“你可知道,此地是何处?” 向羽道:“弟子斗胆妄猜,此处机关如此精妙,莫不是整个山谷的核心机关所在?” 左慈风笑道:“你倒是心思缜密,不错,便是如你所猜。” 向羽奇道:“门主有何事要弟子去做?” 左慈风道:“我今日,也是罚了一个弟子入得此刑,你既功过相抵,此番,便由你做监守之人,为他执行此罚!” 向羽道:“弟子遵命。” 左慈风当下将如何操作使用核心机关,教授给向羽,向羽不禁惊叹那机关设计者的奇思妙想,天才构思,那日左慈风便也是在此处操纵棋局,同向羽对阵。 左慈风手把手地同他操作演示一番,待到向羽又亲自操作几次,领悟得技巧后,左慈风便不再多留,独自离开。 向羽在那处待了许久,山顶缺口的阳光越来越刺眼,估摸着已是响午时分,忽听得山门那侧“轰隆隆”的响声,向羽心知受罚之人必是到了。 他心道:那人还须得过得了前面的关卡才能闯到此处,也不知他能否安然无恙。 又是过了一阵,忽听得“嗖嗖”箭声,紧接着是一阵匆匆地脚步声,又见得一个人影从内冲出,飞跃而上,向羽知道他必是要跃至那块平台上,回想起自己先前的不易,忍不住暗暗为那人担心。 但见那人情况凶险,若不是以手捉住突出坚石,那人早便摔入山谷之下,他虽是以手嵌住地面,但双足尚未着地,他武艺似乎也未有向羽那般高强,无法翻身一跃至平台之上。 向羽见那人虽身处险境,但却丝毫不肯放弃,他坚持不懈,又咬牙攀爬一番,终是让他脱离了险境。 那人既死里逃生,见得“仁道”、“王道”二门,又是一阵踌躇,向羽便如同先前左慈风指引自己般,道:“‘仁’、‘王’二门,选一道而入!” 那人左顾右盼,寻找着向羽,道:“敢问可是门中前辈指引着弟子?” 向羽不再言语,那人又道:“弟子,轩辕洵,因犯欺瞒之罪,被罚至此,多谢前辈引导!” 那人臂力也是甚大,推揉一番后,向羽见得其推开可“王道”之门的石门。 半柱香后,向羽见那核心机关轴迅速转动,心知那人必是触发了生死棋机关,又见核心机关一番令人眼花缭乱地组装后,竟出现一个生死棋棋局,向羽随即同那人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那人棋风甚为霸道,在棋局中用兵果敢,也丝毫不畏于身处险境。向羽则是小心谨慎,一遇到这种风格的对手,倒是被对方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一柱香后,对方占尽优势,向羽则是节节退败,正当他搔首不定之时,却见身后伸出一只手,在棋盘上的棋子横向一驰,局面顿时又恢复生机,向羽猛地一惊,回头一看,那人正是左慈风。 他道:“没想到连你也抵御不了他。” 向羽奇道:“门主,敢问这轩辕洵可是您新收之弟子,为何我从未听过其名字?” 左慈风笑道:“这人,来头大着呢!” 向羽转念一想,顿时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若是新弟子,又是会犯了如何大之过错才会来到此处。 此后完全由左慈风执子同那人对阵,向羽则在一旁观看。 那人起手干脆,又是目光远大,好几次都是险中求胜,就连左慈风也是中了好几次计,他忍不住道:“这生死棋便如同排兵布阵,这人用兵果断,专横霸道,又深谙计谋之策,帝王风范也不过如此呀!” 左慈风活音刚落,向羽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想起一事,开口道:“门主,这轩辕乃是华夏国国姓,弟子先前在‘江湖奇异录’中见得那华夏国少主便是名唤‘轩辕洵’,莫非……” 左慈风闭言不语,向羽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心中也不知为何,忧虑顿生。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得左慈风“呀”的一声,接着缓缓笑道:“好一招千里单骑,老夫竟是着了你的道!” 向羽抬眼看向棋盘,只见敌方一只车直入我方腹地,嵌住主帅,此时已是死棋,而己方可用作进攻的棋子全部皆在敌营那侧,显是先前为敌人所惑,而又被其反向截杀,其心计、胆识,皆令向羽佩服不已。 左慈风忽对向羽道:“羽儿,你不想见见那人么?” 向羽道:“这华夏国少主心思缜密,看来也是一朝堂之大才,弟子倒是很想见见此人!” 左慈风微微一笑,道:“那便随我来吧!” 说罢,便飞身下崖,向羽当即随他而去。二人左踏右行至那平台之上,稍等片刻,“王道”之门缓缓而开,只见从中走出一人,手中同样也是拿着两部书。 向羽方想见见这精通兵法诡道和朝堂之术的华夏国少主究竟是何等相貌,待到见得其面貌,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微微一愣,而后也是惊道:“阿羽,原来,你也是到了此处!” 那人却是同向羽一起拜入凤凰门,同食同寝六年的袁洵。 向羽道:“想不到,袁大哥,就是那被架空了的华夏国少主。” 轩辕洵默默摇了摇头,又看向左慈风,道:“门主今日是有意为之?” 左慈风爽朗道:“你二人既能通过‘仁道’、‘王道’之试炼,那便说明老夫当年是慧眼识珠,今日,莫不如我等皆坦诚相待,如何?” 向羽面容冷峻道:“不知门主,想如何坦诚相待呢?” 左慈风道:“老夫心知你二人必对我收归尔等入门下,心存质疑,我便索性告知你们,当年收得你二人,确是有意为之,步步引导,为的便是同‘三大派’一较高下,你们,可怪我有利用之嫌?” 轩辕洵道:“弟子不敢,门主教授我等武艺计谋,弟子岂敢怪罪,再者,相比起朝堂江湖中的阴险诡计,这是在是算不上什么。” 向羽也道:“弟子先前虽是对门主出言不逊,但此节早已想明白,门主教导之恩未报,弟子又岂敢怪罪呢?” 左慈风道:“那便好了,我已是无所隐瞒于你们了,接下来,便是你们二人之事了。”说罢,扬身飞上,跃至山顶口离开。 向羽与轩辕洵面对面,都无奈地笑了,一个是华夏国新君少主,一个是西楚世子,却都因为朝堂争斗而流落江湖,为学技艺才相聚于此。 轩辕洵先道:“阿羽,你可是怪我,同行六年,却始终未曾向你述说真实身份?” 向羽道:“我并未怪你,只是,你竟瞒了我六年之久.......” 轩辕洵道:“边教主虽是动用‘紫神教’全教之力将我从囚禁之处偷换而出,又将我送入凤凰门,但此乃身死之祸,我又怎能连累你们。” 向羽道:“如此说来,却是也这般。” 轩辕洵又道:“我华夏国太师董方卓拥权自重,父皇驾崩没几年,他自持为托孤大臣,把持朝政,更将当年还尚为年幼的我迁出王都,美其名曰:外乱未除,保护少主,实则则是架空我的权力。” 向羽疑惑道:“你逃出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察觉?” 轩辕洵道:“这可得亏了边教主,他假意顺从董方卓,又择机将我换了出来,董方卓忙于平定朝中反对之声,当时我那边毫无动静,他正求之不得。” 向羽道:“也是,当时也唯有边教主有这等能力,从当朝太师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轩辕洵道:“阿羽,你我皆是为这乱世所祸,既是如此,我们何不索性闯出我们自己的天下!” 向羽道:“大争之世,各国朝堂皆是污浊不已,待我报得父仇,我便想归隐江湖,不再插手江湖朝堂。” 轩辕洵却道:“不妥不妥,阿羽,若是你能助我夺回大权,我必定还你一个清白天下!” 向羽也不知怎的,见他眼中的光芒,心中也燃起熊熊烈火,笑道:“好,你我便联手,闯他一闯!” 第三十四章下山 二人既是相互交心,又确定了目标,皆是充满动力。接下来的几日,每日对如今江湖形势侃侃而谈,倒也是自由自在。 轩辕洵道:“门主既是有心让我们来此试炼,不日后便会让我等下山,阿羽,你可想好了下山之后要如何报仇?” 向羽摇摇头,道:“我虽是有心报仇,但无奈实力有限,我父王从不让我涉猎朝堂,再加上我自母妃病故后,十余岁便开始游历江湖,朝堂之内竟是无半点人脉,更甚者,我竟连如今朝堂中的各势力掌握者之名字都不知!” 轩辕洵道:“我听闻西楚将战王定为逆贼后,查抄王府,又处决了几名同战王素来亲近的将领,却是未曾听过有追查你的皇令,这倒是好生奇怪。” 向羽道:“八成,连我皇伯父都忘了有我这位侄子的存在了,亦或者皆以为我早已身死于江湖的某个角落了!” 轩辕洵喜道:“这便是你的优势所在,你离开西楚也得有六年多了,听闻战王素来不向外人说起你的行踪,世人皆以为你已不在人世,没有人会将你认出来!” 向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筹莫展,轩辕洵接着道:“不如随我前去洛京,助我一臂之力,待到我夺回大权,再想办法帮你报仇。” 向羽道:“也好,不过我当得先找到我师父,先行向他禀告。” 便在此时,忽听得山顶口传来一阵笑声,接着见一人踏着山壁突出山石而下,正是左慈风。 向羽和轩辕洵齐道:“拜见门主!” 左慈风道:“看来你二人,也皆是敞开心扉了,怎么,此刻,便决意要踏入江湖朝堂之争了么?” 向羽道:“门主,我与袁兄皆是身负要责,我等皆是决定要入世!” 轩辕洵虽已表明身份,但他却仍以“袁兄”相称。 左慈风又望向轩辕洵,轩辕洵道:“门主,弟子入门前同边教主曾有过约定,若是学成下山,先得去找他,弟子想先去润物村,彼处是离这里最近的‘紫神教’分坛。” 左慈风点头道:“好,那羽儿是如何打算的?” 向羽道:“弟子想先行寻找师父,再前去相助袁兄,不知门主可有我师父的消息?” 左慈风道:“荣木大师向来是行踪飘忽不定,几个月前在灵隐镇有过他的消息。” 向羽对轩辕洵道:“袁兄,那我便先去灵隐镇,随后再与你会合。”轩辕洵道:“也好。” 忽听得左慈风道:“你二人既学成下山,老夫,却还要交代你们一件事。” 向羽和轩辕洵齐道:“请门主吩咐!” 左慈风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问向羽道:“羽儿,你可见过这图案?” 向羽拿过黄纸一看,但见上面绘着一只盘卧的猛虎,向羽“呀”的一声,惊道:“门主怎会有此图?” 左慈风道:“先前我被人引下山,让裘无涯趁虚而入,引开我那人我追赶了他三天三夜,待到击毙他之后,便发现其身上藏有此图案,几年前,我们探查逼死西楚战王那群人的身份,似乎,也是同此图案有关!” 向羽道:“不错,那日,父王便是见到这图案之后,才毅然赴死。” 左慈风道:“这图案,八成是一秘派之标志,江湖中人才辈出,本来武林中出现一新派,乃是无可厚非,但此派行事诡异,且故意避开耳目,连我凤凰门也对其知之甚微。” 轩辕洵拿过黄纸仔细查看,思索一番,忽的道:“门主,阿羽,我想起来了,这图案,同匈族人供奉的神兽略有相似!” 向羽疑道:“匈族?怎的我从未听说过?” 左慈风紧皱眉头,道:“匈族人?当年他们意图联合北戎进犯华夏国,后来,哀帝派那时的严太师出征,北戎有后来的‘北泽妖相’莫离周旋,得以保存,倒是这匈族人,因为多次骚扰华夏国边界,屡教不改,却是被屠得干干净净。既是血脉断绝,当不会同其有任何关系呀。” 轩辕洵道:“我这也是幼时在书上浏览而来,说不定,是记错了。” 左慈风道:“你二人既已准备好,那便择日下山,暗中调查此事!” 向羽道:“门主,此事为何是要交给我二人?” 左慈风道:“我想了许久,派任何人去都不合适,仅有你二人能担次任!” 向羽和轩辕洵齐道:“为何?” 左慈风道:“此密派看来是已涉及江湖、朝堂,门中也就只有你二人合适了。” 向羽、轩辕洵二人既得左慈风允许,便随即要准备下山,向羽方要离开,忽的想起一事,转身问:“敢问门主,何故要彻查此秘派?” 左慈风严肃道:“此派行事诡异,恐行危害江湖之事,习武之人,必是以‘仁义’为尊,我虽是存心发扬凤凰门,同‘三大派’较量,但维护江湖道义,乃是我辈之责!” 向羽忙道:“弟子妄加猜测,还请门主恕罪。”轩辕洵打圆场道:“阿羽,你还是问问蒙姑娘的事吧。” 向羽耳根一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左慈风道:“蒙姑娘被我安置在西苑,羽儿,你去找她吧。” 向羽道:“是,门主。” 左慈风又嘱咐她道:“蒙姑娘毕竟是一国之公主,你可得好好待人家才是。” 向羽道:“这个自然,还请门主代弟子向灵毓等同门道别。” 轩辕洵也道:“还请门主代劳。” 左慈风却不知怎的,忽然沉下脸来,道:“你们下山后,虽仍是凤凰门弟子,但我门不会再事事关切你们,为你们传递消息,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了,阿羽,你可要小心谨慎,保全好自己。” 向羽一楞,不知左慈风为何最后一句如此叮嘱自己,二人拜别左慈风,随即离开。 二人跃上山口,见得天高地阔,心中豪迈欣喜之感顿生。 向羽道:“袁兄,你我所行之路不同,当就此分别!” 轩辕洵道:“阿羽,我在润物村等你前来!” 二人当即分别,向羽奔袭之西苑中寻找蒙浅雪,蒙浅雪正晾洗衣物,见向羽前来,微微一愣,二人二话不说,随即紧紧相拥至一起。 良久后,蒙浅雪才问起向羽如何会至此,向羽当即将山谷中的奇遇,轩辕洵试炼,以及左慈风下令下山调查秘派之事,以及自己的报仇计划,悉数告知。 蒙浅雪道:“左门主虽是嘴上责怪你,但却还是收留了我,也算是对你宽慰得紧了。” 向羽道:“门主对我有大恩,事不宜迟,我们当得立即下山,前去找我师父!” 蒙浅雪简单收拾了一番,随即出发,二人心知左慈风乃是暗许他们私自下山,因此不敢招摇,走的皆是小路。 向羽道:“这小路乃是灵毓先前带我走过的极隐秘之处,断是不会撞见其他弟子。” 蒙浅雪道:“左姑娘对我照顾颇多,我们可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她才是。” 向羽回头朝蒙浅雪点了点头,偶然间却瞥见远处有一人影,似是先前便跟随着他们了,向羽起先并未太在意,此时才意识到,那人正是一路尾随而来。 蒙浅雪也注意到了那人,向羽还没认出那人是谁,只听得她道:“是左姑娘!” 向羽这才意识到,那人正是左灵毓,她远远地望着蒙浅雪和向羽二人,向羽道:“这六年来,我同袁兄一齐陪同灵毓练功,我二人这一走,只怕是没人陪她了。” 向羽随即朝她招了招手,左灵毓也似是看到了,也同他挥手告别。 向羽携着蒙浅雪一路下山,向西而行,没两日便来到了灵隐镇。 蒙浅雪怕被旁人认出,买了几件农家的粗布衣服,又往脸上涂了些许粉末,活活便如一个农家姑娘,哪有平日中身为一国公主的贵气。 向羽则是换上了草鞋,再加上受刑十余日,没空打理,胡渣也是长了起来。 二人看见对方如此模样,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一连在灵隐镇打听探查了几日,皆是没有荣木的消息。 这日,二人在小店叫了几碟酱牛肉和蚕豆青菜,边吃边商议着接下来的对策。 向羽道:“袁兄那边势单力薄,若是再苦寻不到师父,怕是要误了大事!” 蒙浅雪道:“荣木大师行踪不定,不如我们再寻两日,若是再寻不到,便即刻前往润物村。” 向羽道:“也只好如此了,雪儿,这些日累了吧?快吃些菜吧!” 蒙浅雪傲娇道:“可不是么,跟着你这些日子,可算累死我了。” 一侧的小二听了,不免捂嘴偷笑,蒙浅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出言不体,向羽抿嘴笑着为她夹了块肉。 忽听得邻桌几人正议论的热火朝天,不时蹦出“百炼山庄公裁大会”、“论武大会”等字眼,向羽侧耳细听。 一名黑脸大汉道:“对对对,魏兄此言有理,这百炼山庄的公裁大会呀,说不定便会如二十余年前的昆仑顶论武大会一般,引出九州多位高手!” 那姓魏男子道:“不错,我听说这次‘七圣’之一的裘前辈之弟子已经涉及此事,又是宗老前辈亲自主持,这回武林可是又有热闹可看啦,哎,白兄,你不是说已有冲突发生了么?” 他左侧的白姓鼠须男子得意道:“正是,我在桂安的同门和我说,已有几派弟子同达摩寺的荣木大师动上手了!” 众人一听达摩寺,皆是一惊,想到中原武林之首也牵扯进来,不禁兴趣大增,皆道:“白兄,可还有其他消息,快接着说下去!” 那姓白男子道:“其他的我也不知,三日后公裁大会便召开,各位若有兴趣,大可前去一看热闹。” 向羽听得焦急,期盼他再多说些荣木的消息,侧眼一看蒙浅雪,见得她也是忧虑之情。 向羽道:“我师父平日里不会自持达摩寺高僧之名,他怕是遇到何难事了。” 蒙浅雪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百炼山庄!” 向羽为难道:“你不怕会遇见铸剑堂的人么?” 蒙浅雪道:“无妨,你我一齐面对!” 向羽道:“好!” 二人随即买了两匹快马,往东一路奔去。 第三十五章疑祸 向羽和蒙浅雪策马扬鞭,足足行了一日,这才到桂安城,蒙浅雪道:“不知我叔祖父可还在此地。” 向羽道:“若是蒙老前辈在,我也不怕他。”蒙浅雪见向羽故作逞强以来宽慰她,不禁莞尔一笑。二人行至城门口,不再进去,将马栓住,找了一个开敞的茶棚歇息。 向羽朝那店家打听道:“敢问大哥,咱们大燕的‘飞豹骑’可还在此地呀?” 那店家见向羽穿着朴素,料他常处乡村,消息闭塞,笑道:“我说兄弟,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啦,蒙侯爷早就率‘飞豹骑’回京了。” 向羽和蒙浅雪相视而笑,双方心中都舒了一口气,向羽又继续打听道:“大哥,不知此地‘武风’可是兴盛?我家娘子自幼喜好武艺,来到桂安这等大城,不知有何地可见得精妙武艺?” 蒙浅雪听他以“娘子”相称,心中甚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羞涩责怪的模样。 那店家摇了摇头道:“我大燕蒙侯爷武艺冠绝天下,这是世人皆知,但本地武风不盛,这方圆百里,也就只有一个‘百炼山庄’了,但也约莫是个末流门派罢了,这位兄弟,此次你娘子的愿望,可是落空了。” 向羽回头朝蒙浅雪道:“看来‘公裁大会’并未惊动此地官府。” 蒙浅雪点点头,又向店家问道:“这位大哥,不知这‘百炼山庄’可有举办过什么武林集会呀?” 店家搔首细想,道:“噢,这半个多月前好像有过一次,还惊动了当时率军于此的蒙侯爷呢,前几日,我听人说有好像有什么集会,哎,不过是些草莽流寇罢了,我也不大关心。” 向羽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朝蒙浅雪道:“我看这里的百姓对‘公裁大会’似是没什么注意,莫不如去百炼山庄看看?”蒙浅雪道:“好!” 二人怕招摇,不再骑马,踏步飞奔而去。临近百炼山庄之时,便听得有不少打斗之声,向羽携着蒙浅雪躲在高坡之上,正好可看清整个打斗过程。 只见好几团人马已酣斗至一起,身着白色衣服的僧人同另一群头戴草帽的游侠模样之人越斗越烈,向羽一眼便认出那白色衣着的人乃是达摩寺的僧人,他脑子一热,四处寻找荣木的身影,却是寻而不得。 问起蒙浅雪另一方的身份,她却也是不知,向羽附耳细听,那群人边打斗边骂骂咧咧,一名白衣僧人道:“薛三侠,何必再苦苦相逼呢?” 那姓薛男子急道:“鄙派荣木大师,害死我儿子,此仇不共戴天!” 白衣僧人道:“荣木师叔乃我派德高望重之长者,此时还请容小僧调查一番,再行回复!” 薛姓男子怒道:“纵是你达摩寺,也不可如此草菅人命,我漕马帮上下,非得和你们拼命不可!” 蒙浅雪忽的道:“阿羽,此人乃是漕马帮帮主薛武,只是不知荣木大师如何会同此派牵扯。” 白衣僧人双手同薛武缠绕至一起,道:“薛帮主!此事蹊跷万分,我荣木师伯,如何会杀您之爱子,这十几日来,传闻荣木师伯已同多派冲突,薛帮主不觉得太过诡异了么?” 薛武痛失爱子,早已失去理智,他武艺不及白衣僧人,被制约住,心中怒气无处抒发,吼道:“漕马帮弟子听令,奋死抵抗,绝不屈服!”众弟子答道:“是!” 随后漕马帮弟子攻势渐猛,虽武艺不及达摩寺众人,但舍命相拼,达摩寺一方却是陷入下风。 那白衣僧人急道:“薛帮主,我等奉掌门师叔之令前来调查此事,还请您稍抑怒气。” 薛武方才用力嘶吼,已然力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道:“你....你们快些将荣木交出来,老夫...不为难你们.....” 白衣僧人道:“薛帮主何以认定此事乃荣木师伯所为?” 薛武道:“那人用的乃是达摩寺的金刚掌,又亲自承认身份,岂会有假?” 白衣僧人道:“能否请薛帮主细说当时详情?” 薛武随即收力,白衣僧人见其收势,知道他攻心减弱,自然也撤了力。 薛武喝道:“漕马帮众人停手!”众弟子见帮主下令,当即收手,达摩寺弟子也停了手。 薛武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白衣僧人朗声道:“小僧同度。” 向羽心神一动,脱口而出道:“‘同’字辈弟子,那便是‘玄’字辈高僧的弟子了!” 蒙浅雪在一旁道:“如此,你也是‘同’字辈的了?” 向羽白了她一眼,道:“我师父本就是不照法号而收的闭门弟子,我又是师父的俗家弟子,哪有什么法号?” 薛武道:“尊师不知是‘三玄’中的哪一位?” 同度道:“教导晚辈之恩师,法号‘玄清’。” 薛武“噢”的一声,又道:“玄清大师突然身死,真是令武林中人好生惋惜呀。” 同度道:“掌门师叔正是派弟子前来公裁大会,探明师父真正死因,晚辈师父憾死,正如薛帮主痛失爱子,还请您能告知当晚详情。” 薛武一想到爱子,不禁双眼红润,道:“我儿......我儿平日里是嚣张跋扈了些......但....但也不该杀他呀.....” 说到动情之处,他不禁嚎啕大哭起来。一名漕马帮弟子道:“那日,我同少帮主去酒肆中饮酒,少帮主多喝了几杯,同我们谈论近日中桂安城附近所发生之事,言及了荣木前辈与赤城派、屠龙会两派动手之事.......然后.....然后就......” 向羽听得师父同多派结仇,心中一紧,望向蒙浅雪,蒙浅雪知道他所担忧之处,道:“这赤城派和屠龙会皆是小帮派,在大燕名声也不大好,说不定是荣木大师行侠仗义。” 又听得薛武道:“我儿不知如何惹到贵寺高僧,竟动起手来......他武艺如何及得上.....竟..竟这样身死....老夫真是枉为人父,我漕马帮虽小,但也要同贵寺讨个说法!” 同度道:“此刻小僧也不知荣木师伯身在何处,还请薛帮主切莫再苦苦相逼。” 薛武打斗过后,怒气早已消减了一大半,同度从始至终都是恭敬礼貌的解释之状,薛武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道:“你...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同度道:“小僧决不打诳语,小僧受掌门之命,连行几日至此地,一遇见薛掌门便误入打斗中,其间从未见过荣木师伯!” 薛武想起自己一见到达摩寺服饰之人,就下令让弟子攻击的唐突,不禁道:“如此,是老夫错了,但杀子之仇,不可不报!” 同度道:“这个自然,但请容小僧先找到荣木师伯,调查一番。” 薛武眼见此时深陷误会,方想作罢,忽见西北角有一弟子跑来,急道:“帮主,北处十五里发现荣木踪迹!” 薛武大喜,望了同度一眼,随即率众狂奔而去。同度一脸疑惑,连忙带着弟子追赶薛武而去。向羽担心师父,赶忙同蒙浅雪远远尾随。 行过不久,只见漕马帮和达摩寺两伙人皆已见到荣木,他正被一伙人围在中间,向羽望去,见得荣木并未被人以多欺少,围在他身边的人虽是有一百多人,但此刻和荣木打斗的却仅有一人。 向羽道:“好生奇怪,那些莫不是在欺悔师父?” 蒙浅雪道:“荣木大师武艺高强,这些虾兵蟹将如何能奈何得了他,我看多半是那些遵守武侠道义,以一敌一。” 经蒙浅雪一说,向羽这才如梦初醒,暗笑自己太小看师父了。 且看到场上打斗,只见荣木翻起双掌肆意挥出,那人哪里是敌手,随即被击倒,但却并未呕血,众人皆知荣木手下留情。 被击倒那人眼含热泪,仰天长啸道:“师傅,徒儿无能,学艺不精,反被贼人击倒,实在是愧对您阿!” 向羽听得那人侮辱师父,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却见荣木并未做声,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指责道:“无耻老儿,你不用再惺惺作态,你连杀赤城派和屠龙会两大掌门,我等守侠道不愿以多欺少,你武艺虽强,但此处一百多号人,要耗尽你真气,也绝非难事!” 向羽心知他所说不错,师父武艺虽高,但真气却非源源不断,当即想要跃入人群,却被蒙浅雪制止,示意他静观其变。 荣木道:“阿弥陀佛,老僧从未做过阁下所说之事,不知阁下为何如此污蔑老僧!” 忽的又从人群中冲出一人,对着荣木就是一套杀招,荣木左闪右避,看准那人的破绽,随即朝其轻轻一点,那人感觉双臂无力当即一软,荣木疑道:“足下又是何人?何故对老僧下如此重的手?” 那人喝道:“老贼,还我儿命来!”正是漕马帮帮主薛武。 同度见师伯身处险境,朗声道:“达摩寺弟子同度在此,还请各位看在达摩寺的份上暂且罢手!” 人群中忽听得有一人道:“薛帮主也来啦,达摩寺仗着是中原第一大派,肆意杀戮,可咱们也不是甘受欺负之辈,今日咱们三派就和他们拼了!” 他此话一出,人群竟瞬时鼎沸,饶有将达摩寺众人结果于此处的意思。 第三十六章乱斗 荣木见形式危急,喝道:“各位皆言老僧同你们结仇,你们可曾见过老僧亲手杀害你们的师父亦或是爱子?” 他内力深厚,一字一句的慢慢念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中有人道:“你做贼心虚,行凶之时面带布锦,但你那时用的乃是达摩寺的功夫,再加上你亲口承认身份,还会有假?” 他这一说,其他两方声称同荣木结仇之人也点头称是,竟也是相同的景象。 荣木大笑道:“若是我真的蒙面,又怎的会自露身份,尔等没想到此节么?” 他此话一出,不无道理,嘈杂的人群顿时寂静了许多。又听得不知是何人道:“我看,八成是你自己故弄玄虚,好金蝉脱壳罢了!” 众人瞬间又被点燃,吵吵闹闹地呼喊着,荣木辩解道:“各位请想想,老僧有何缘由,要同你们结仇?” “达摩寺向来是以中原第一大派自居,这等自恃身份,插手其他门派之事的,也就只有你们做得出来了!” 向羽循声望去,见得是先前漕马帮探报荣木消息的弟子正在说话,心中不由得恼火。 同度听见有人如此颠倒黑白,不禁道:“敢问各位,我达摩寺可有做过任何出格之事?达摩寺创派以来,莫不是遵守着武林道义,平日中为江湖门派调解内乱,此节莫非也有错?” 薛武道:“达摩寺虽是‘三大派’之一,但‘三玄’三位大师却并未跻身入得‘七圣’,世人皆知,达摩寺近几年也是想要巩固‘九州第一大派’之名,只可惜,还是让‘白玉观’和‘金银帮’追赶了上来。” 荣木道:“阿弥陀佛,这乃是是世人有心揣测,达摩寺自创派至今,各代弟子都是遵守普人救人的道义之行,阁下所说的居心叵测之行,是万万做不得的。况且,你们所说的行凶之时如此紧凑,老僧当时并未在桂安,只不过听说我那徒儿曾在此地出现过,才会到此地来看看。” 向羽心中一惊,看着师傅的脸庞,六年未见师傅似乎又苍老了几分,但见师傅此时受众人胁迫,向羽真想一冲而出,替师傅扛下一切。 薛武道:“你说,你不在此地,可有何凭证?” 荣木略微沉默,道:“老僧独来独往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凭证!” 众人又是一阵哄闹,薛武方才败下阵来,自知不是荣木的敌手,思虑一番后,道:“赤城派,屠龙会的各位同道,薛某技不如人实在惭愧,但杀子之仇,决不能不报,不知有哪位英雄,愿意前来相助!” 同度见薛武竟要邀别人一齐对付荣木,急道:“薛帮主,事未查清,你便如此,只怕不妥吧?” 左首站出一人道:“这位小师父所言,我司马玄可不同意,事态已然清晰,况且武艺不精,一齐报仇,有何不可?薛兄,我赤城派随你一起!” 他身边的一人也道:“司马兄说的不错,屠龙会就由我王英出战!” 薛武道:“三派各出一人,也不算以多欺少了吧!” 同度急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不分青红皂白……”谅他修养再好,门派清白遭人如此玷污,也是无法忍受得了的。 那三人站成一排,出招起式,荣木先前一直是淡定不语,见此刻箭已上铉,也不由得呆住了。 却听得一阵声音道:“以多欺少,当真是好不要脸!” 薛武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农家装扮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司马玄和王英皆是粗燥汉子。 那男子突然出现,二人都是骂骂咧咧,愤愤不平,薛武脾气稍好,道:“这位兄弟,此乃我们江湖门派中的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 那人道:“我见你们为难那老师父,心中便来气,怎的?哪位愿意先同我讨教讨教?” 薛武见那人竟口出狂言,生怕他被误伤,方想出言劝解,突觉身边两道疾风闪动,心中暗叫不好。 司马玄和王英策动身影朝那男子袭去,荣木方想起身相救,却瞥见那人脚步沉稳内功不低,心中暗道:莫非又有其他门派牵扯进来了?老僧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怎的会陷入如此难堪之境地,真是奇载怪载! 司马玄和王英腾空而起,司马玄细声道:“王兄,这农人怕是不会武功,咱们下手可要轻一点,教训他不知轻重便好了。” 王英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当即道:“司马兄所言有理,我照办便是!” 他二人伸掌击出三成功力,寻常无武艺修为的人若是中了,只怕也得腰酸背痛一个多月,他二人希望给那男子一个教训。 哪知他二人将掌打在那人身上之时,竟见那人毫无反应,自己的掌力却如软绵绵一般。那人双手一反,登时扣住他二人的手腕。 司马玄和王英内心一颤,急于挣脱,那人用力挥动,他二人不由得被拉到半空之中环绕了几圈,又觉被一股力量缓推向后,二人竟平稳地退回原地。 荣木一开始见得那男子所使的武功套路同自己的“纯阳神功”却是有些相似,待到看平推二人落地之时,便确信无疑他所使的是“纯阳神功”了。 他暗道:他怎么会太祖的功夫,当年太祖可是连文王,战王也没传……他仔细端详那人,只见那人皮肤黝黑,又满脸胡渣实在是猜不出是何方人士。 荣木四处张顾,只见同度等弟子面色艰难,其他三派之人却是眼露怒色,他恍然间,却见得一个农妇正对着他挤眉弄眼,荣木微微摇头,正想念阿弥陀佛,但见那农妇神情紧张,着实不似挑逗骚扰的模样。 荣木再仔细看那农妇,将她的神态了目之后,不禁认出她便是蒙浅雪。他望向那农家男子,那人自然便是向羽了。 司马玄道:“不知阁下是哪一门派?” 向羽假意道:“我?我便是一农人,只不过平日里在地里做粗活做惯了,有几分力气罢了!” 王英嘟囔道:“你这蛮力倒还好生大,风头既然你已经出了,那边该走了吧?” 向羽道:“你二人既已输了,怎的是我走?”司马玄、王英耳根一红,竟是说不出话来。 荣木和身旁的达摩寺弟子见到此景象都不禁觉得可笑,蒙浅雪侧隐着身子来到荣木身旁,道:“荣木大师,让阿羽先吸引他们注意,您择机先走!” 荣木这才明白,他们这是商议好计策,让自己脱身,自己内功深厚,一旦脱身,他人自是难以追赶得上自己。 他道:“原来是如此,不过,我要走容易,但达摩寺的清白不可就这么毁了!” 向羽出言讥讽司马玄、王英二人,他二人倒也不是阴险之辈,败给向羽却也是认认真真的服输。众人见向羽突然出现,又开口连珠,一时间注意力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去了。 同度来到荣木身旁,道:“师伯,不如弟子率众掩护您撤离?” 荣木笑道:“你怎的便相信我,不是我所为呢?” 同度一愣,道:“师伯,弟子绝对相信您,不会做有损达摩寺名声之事!” 荣木努了努嘴,道:“我若是一走,那才是损了达摩寺的名声。” 且看到另一边,向羽占尽言语优势,司马玄和王英被怼得汗颜不已,向羽瞥见荣木还未逃脱,心中疑惑不已。又听得人群中有人喝道:“你这小贼,别再婆婆妈妈了,我看你就是想袒护那老贼!” 向羽内心一颤,却见不得是谁在说话,薛武道:“这位小友切莫再胡搅蛮缠了。” 他又转身对荣木道:“荣木大师,我三人不才,想向大师讨教一番!”荣木见他三人心意已决,此刻避无可避。 司马玄、王英、薛武知道荣木武功远在他们之上,唯有先发制人,当即三人分三侧一同进攻。 荣木眉角一皱,后撤一步,腾出空间。三人几乎是同时便要击中荣木,向羽、同度等人满是忧心,却见荣木将身子往后一倒,再以手轻滑地面,他三人跃至半空,却未想到荣木并不出招应对,而是择机躲开。 荣木出得奇招躲开三人夹击,三人落地之后,司马玄先道:“你怎的不攻?” 荣木道:“此战毫无意义,老僧既未做过,后何须要打,即便打胜了,又如何?” 薛武道:“你既无法自证清白,那……那便是有嫌疑的!” 蒙浅雪道:“此言莫不牵强?若是这世上无法自证清白的人,便都有杀人嫌疑啦?” “无需说太多,无耻贼子,只不过还在顽抗狡辩罢了!”又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向羽环顾四周,却是无法发现是何人,听声音来看,前几次的都是同一个人。 人群经过一煽动,又是一阵嘈杂吵闹,眼见又要有一场大混战发生。 忽听得东南角一阵马蹄声,接着便见到一大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人群中有人道:“看!是金银帮的人来了。” 蒙浅雪喜道:“宗泽老帮主义薄云天,此番前来,定可调解得当!” 向羽点点头,道:“那可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第三十七章现身 远处一大队人马奔袭而来,众人见所部人马虽是穿着金银帮的服饰,却是未见宗泽。 向羽悄悄踱步到蒙浅雪身旁,道:“阿雪,怎的不见宗泽前辈?” 蒙浅雪摇摇头,道:“宗前辈虽是未到,但素闻他老人家的弟子也是侠义之人,我等静观其变。” 那金银帮为首之人浓眉大眼,高鼻细唇,骑着高头大马,饶是一副偏偏俏公子的模样。 蒙浅雪道:“宗老前辈大半生都是孤身一人,从未曾娶妻,这人八成是宗老前辈的弟子了。” 漕马帮、赤城派、屠龙会等人见那人率众而来,皆是抱拳施礼。 薛武道:“敢问这位可是宗前辈弟子,‘玉首太白剑’公孙仇?” 公孙仇笑道:“惭愧惭愧,这位想必,就是‘踏血飞马’薛帮主了?” 薛武道:“正是!” 公孙仇环视一番,道:“今日,达摩寺,赤城派,屠龙会的各位同道也在,不知,可是来参加公裁大会的?” 同度道:“公孙兄,可还记得小僧?” 公孙仇转头看来,道:“莫不是同度师父?” 同度撇嘴一笑,施礼道:“阿弥陀佛。” 他起先见宗泽未到,心忧局势无法得到控制,但见到众人对公孙仇还算客气,又认出公孙仇便是宗泽平日中上达摩寺同玄音商议处理武林大事时,唯一所带的弟子,心中暗道此事尚有转机。 他当即将双方如何起冲突之事悉数告知公孙仇,赤城派,漕马帮,屠龙会见他言语中偏向他方,大多心有不忿。 薛武道:“我等三派,皆有弟子见其行凶,这难道还有错?” 公孙仇道:“此事发生在此地,我金银帮着实不能不管,达摩寺各位师父,漕马帮、赤城派、屠龙会各位同道皆是牵扯其中,莫不如此事,便由在下调解,如何?” 薛武等三人相视而顾,当即明白对方心意。薛武道:“我等三派,便听从公孙少侠的安排!” 公孙仇乃是宗泽八大弟子中排行最小的一个,宗泽平日中素来是有意培养他,今日便是他独自率领帮中人马出来迎接参加公裁大会的其他门派,偶遇众人纠纷于此,而薛武等人又对他崇敬不已,年少得志,自是飘飘欲仙。 同度面露难色,缓缓道:“公孙兄,此事便交由你了。” 向羽见得公孙仇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血雨腥风,不由得敬佩道:“这公孙公子当真有本事,竟然他们乖乖罢手?” 蒙浅雪撇嘴道:“不过是倚仗着他师父的名号罢了。 向羽道:“话虽如此,但我见此人言语得当,对答如流,真乃人中龙凤是也。” 蒙浅雪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蹭出一句:“徒有其表罢了。” 向羽却没注意,悉心留意场上动态。公孙仇托着下巴道:“此事节点,便是在行凶之人为何要蒙面之后,又要报出姓名!” 同度道:“阿弥陀佛,不错,公孙兄所言极是!” 司马玄急道:“这虽是蹊跷,但那人用的是达摩寺的功夫,这可不假!” 公孙仇道:“达摩寺的金刚掌,确实是不易练成的功夫,这个嘛……” “不用再婆婆妈妈了,这事便是达摩寺干的!”又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向羽眉头皱起,附耳细听声音来源。 人群又是炸了锅一般,王英和司马玄对视一眼,王英道:“公孙兄,这荣木师父无法证明其当时并不在场,再者,能在十几日内同时截杀屠龙会和赤城派两位掌门之人,内力修为必定是十分深厚,在大燕,还有几个人?” 荣木被人如此质疑,一时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向羽循着细声,暗自探查,漕马帮、屠龙会、赤城派众人此时注意力皆在场上的据理力争上,向羽走近他们,他们也只是做嫌弃之状,着实将他当成一个乡下的土包子了。 向羽进得人群之中,那细声却又是消失的没了踪影。 且看到场上,王英的一声质疑,令现场顿时陷入了僵局,公孙仇也是骚了骚脑袋,为难道:“这……” 他心知,一个不小心,若是双方再起斗争,自己无法扬威立名事小,要是有所死伤,公裁大会之前出此意外,自己着实无法向师父交代。 忽听得一阵女声道:“我听说咱们大燕有位仁义无双的宗老帮主,不知他此刻在何处,若是能请他前来决断,当是再好不过了。”公孙心头一颤,侧目看去,却是一个农妇。 他暗道这村妇所言有理,朗声道:“这位姑娘所言有理,晚辈才识浅薄,这等事,万万是决断不了,莫不如请我师父他老人家来处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荣木等人之前便以为是宗泽带人前来,心中甚为欣喜,此刻岂有不答应之理。 薛武回身道:“众位,此刻我等既是争论不下,贸然动手,也怕是要驳了金银帮的面子。” 司马玄道:“不错不错,宗老帮主咱们还是信得过的”其余人等也皆是点头称是。 公孙仇见局面稍稍稳定,当即道:“各位给我师父面子,我先替家师谢下了,请各位随在下移步到二十里外的本帮驻扎处歇息,我师父不日后,便到了!” 便在此时,人群中忽是一片纷闹,只见三个人围攻着向羽扭打至一处。 原来,向羽一直对这细声心存疑惑,他潜伏在人群中暗自留意着。 当公孙仇调解双方之时,那道细声一直是断断续续,向羽也无法判断其在何处。 而当公孙仇提出宗泽,双方表示愿意暂时罢手时,那道声音忽的又变得急促起来。 其实那道细声也并不是很大,只不过荣木等人都是没有注意到,而向羽则是早有留心,况且他又是内力深厚,终是让他探查出了是何人在此挑拨。 向羽怕错怪他人,而且也心知那人是他派弟子,若是贸然指责,怕是会激化矛盾,因此只得悄然走进那人身边,听那人的言语,满是荣木和达摩寺的坏话,而且一直在煽动这身旁的人。 向羽自然是气不过,方想走近那人言语一番,却觉肩上被人一按,随即是一股燎烈的掌力向自己袭来,向羽心头一颤,自己那道护体气墙已是自觉激发,那人的手掌瞬间被黏在向羽身上,无从挣脱。 那人也是一惊,见无法撤掌,他瞪大眼睛,又是加大了内力。向羽怕闹大动静,只得静静承受。 好在那人内力攻势虽猛,但向羽还能抵挡得住,再加上那人似乎也是不想引人注意,两个人身体靠得很进,但并无异常,旁人看来,就如同是感情甚好的同门。 向羽道:“这位兄台,荣木大师虽是同你们有所误会,但还请你们不要添油加醋地误导形势!” 那人冷笑一声,向羽方想进一步劝说那人罢手,又觉背后一阵冷风,“啪”的一声,又是一掌打在向羽身上。 向羽一回头,见是方才他最先见到的那人,那人掌力也是十分刚猛,向羽闷哼一声,左右掌分别前后击向那二人,那二人脸色涨红,将剩余的一掌也打到向羽身上,向羽前后共被四掌所胁。 他拼尽全身内力,所幸他内功深厚,搏得个势均力敌的局面。此时他们三人一动不动,自然是不会得到旁人的注意,若是这样,怕是要等双方哪一方内力耗尽,才会停止这场争斗。 向羽也不知对方内力功夫如何,但他们毕竟占了人数优势,向羽心中还是有些慌乱。 就在向羽走神之即,他眼见侧身有一黄脸汉子不慌不忙地走来,忽的对向羽又是一掌。那掌力劲力甚寒,本来应是被向羽的‘纯阳内力’所克,但向羽却顿时觉得全身骤凉,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忍不住吐出。 那三人见向羽势弱,仍是不罢手,杀招骤起,向羽性命受得威胁,也顾不得其他,左闪右避,便晃到了场上,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们。 公孙仇一脸茫然道:“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武道:“这三人是为何身着我派弟子之服饰,莫不是新收弟子?” 他当即喝道:“放肆,怎可随意欺扰他人,以多打少,给我住手!” 那三人却并未听从他的号令,那黄脸汉子对其他二人说道:“先杀此人,而后择机走!” 薛武怒气冲冲的跃到他们身前,道:“你们是何人收进来的,不知本帮帮规么?” 那黄脸汉子走近他身前,道:“帮主,此人不听教诲,出口侮辱本帮!” 向羽听他恶人先告状,本想解释,但一想此时自己乃是农人的身份,一旦解释,反而会带来麻烦,因此也是一时语塞。 荣木忽的对薛武道:“薛帮主,您这位黄脸的徒儿倒是令老僧好生眼熟阿!” 薛武没好气道:“你我恩怨还未清,我儿之仇未报,你却要来管我帮之弟子?” 荣木忽的对那黄脸汉子道:“二十几年未见,没想到,阁下竟成了漕马帮的一名弟子,追随高官建功立业之心,全然没有了么?” 黄脸汉子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好像也认出了荣木,他心知,自己的诡计怕是要暴露了。 第三十八章大白 黄脸汉子故作镇定道:“原来,阁下是假死遁世,可为何却是要出现在此地?” 荣木见他出现,再联系前因后果,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道:“如此,是你陷害我的了?” 那黄脸汉子笑道:“鄙人实在是不知荣木大师在说些什么。” “杀三派中人的,便是你吧?”荣木指责他道。 众人听得他这话皆是一阵哗然,黄脸汉子笑道:“我乃漕马帮弟子,怎会谋害少帮主和其它两位掌门?你这老贼,分明是信口雌黄!帮主,您可不能被他所迷惑阿!” 薛武眼角眯动,道:“荣木大师到此刻还在垂死诡辩么?” 荣木暗道自己过于鲁莽,这样一来,反倒是自己要说不清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此时身处风口浪尖,理智失常,倒却也是情有可原。 黄脸汉子见荣木语塞,煽动道:“帮主,此刻那老贼已无话可辩请帮主允许弟子为少帮主报仇!” 薛武一听到爱子,心中又是一阵颤痛,他怒道:“荣木!休要再胡搅蛮缠了,你若再如此,休怪我不给金银帮面子了!” 荣木方才听他言语决绝,还道是要再度出手,如此一来,场面就着实是无法控制了,岂料他话锋虽然直锐,但好在想来他是碍于金银帮的面子,还是不敢贸然出手。 公孙仇道:“好了,各位,还是先见到家师之后,再行议论吧!” 薛武道:“老夫也不想再过多纠缠了,待见到宗老前辈,一切由他定夺便是!” 那黄脸汉子目光一凛,细声对薛武道:“帮主,属下听闻那金银帮与达摩寺素来交好,如若见到宗泽那老儿,两大派联起手来对付咱们,可就坏啦!” 薛武瞪了他一眼,道:“荒唐,宗老前辈乃是武林名宿,怎会如你想的这般不堪,休要再胡言了!” 众人当下罢手,随即起步前往金银帮在二十里外的驻扎之处。黄脸汉子心知一旦见到宗泽,筹划半个多月的大计便付诸东流了。 他望向前方的荣木、向羽,先前荣木本是想到自己身侧监视自己,无奈漕马帮等三派弟子实在是不待见他,他这才同金银帮和达摩寺的人走在一处。 黄脸汉子心知,此时此刻,漕马帮等三派,才是他大计能否顺利实施的关键。他踏步追上在前面率领本帮弟子的薛武、王英、司马玄三人,道:“帮主,属下思索良久,事关本帮安危,这话还是得禀告您。” 薛武道:“有话便讲吧。” 黄脸汉子当即道:“启禀帮主,九州中素闻‘三大派’各自暗自争斗,都想当‘九州第一大派’,弟子听江湖上的朋友说,‘白玉观’近几年来势力增长迅速,这达摩寺方丈和金银帮帮主又私交甚密,这两派八成已经是联起手来了!” 薛武惊道:“此话当真?” 王英和司马玄也在一旁听到了,司马玄道:“薛帮主,这事江湖上都传开了,八成是真的了!” 薛武疑虑道:“宗老前辈为人正直,又怎会徇私呢?” 黄脸汉子急道:“就算是宗老帮主正直无私,但其门下八大弟子,更有几万帮众,难免会顾及众人之利益!” 薛武脑袋“嗡”的一声,自己报杀子私仇事小,若是连累帮众,漕马帮几代帮主的心血可就废了。 他迟疑道:“这可怎么办?” 黄脸汉子接着道:“达摩寺那老僧暗害三派中人,此事本就是辩无可辩,他们还硬要拖延,此事本就蹊跷,屠龙会、赤城派的二位,可得与我们站在同一边阿!” 王英和司马玄皆一同表示会与漕马帮共同进退。 薛武道:“如今...又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黄脸汉子道:“帮主,此时方行片刻,离今金银帮驻扎之地还远着呢,不如就在此地了结!” 薛武道:“有金银帮和达摩寺的人俱在,如何能了结?” 黄脸汉子道:“金银帮领头之人稚嫩不堪,一时间肯定不敢动手,达摩寺人数稀少,咱们三派齐上,一定可以!” 薛武道:“咱们可别伤及无辜,让众弟子围住达摩寺众人,咱们再与荣木对峙!” 他话音刚落,忽听得黄脸汉子朝队伍前方喊道:“慢!” 公孙仇听得喝声赶忙拉住马缰,回身道:“何事?” 黄脸汉子抢先道:“公孙少侠,我们三派思前想后,自觉还是不用劳烦宗泽前辈了,就就在此地,同达摩寺对峙,孰是孰非,恩怨纠缠,就在此地解决!” 公孙仇一愣,道:“薛帮主,之前不是说好了么,莫非,阁下信不过家师?” 薛武道:“宗老帮主仁义无双,闻名九州,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岂敢质疑,只是,我们三派不是什么大帮派,本就不在金银帮的公裁大会所邀之列,如今我们同达摩寺结怨,便不敢再劳烦金银帮费心了!” 荣木心知这一定是那黄脸汉子捣的鬼,只是此刻自己若再辩解,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向羽暗道:“师傅,这是怎么一回事?” 蒙浅雪道:“这还用说么,一定是那几个人从中作梗!” 只听得那黄脸汉子又接着道:“我等三派同达摩寺的恩怨,便在此地了结,还请公孙少侠和金银帮的诸位,切勿横插一手!” 公孙仇果如黄脸汉子所料,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得道:“这……这可怎么得了,万万使不得呀……” 薛武高声道:“达摩寺的诸位,得罪了!” 他同司马玄、王英心领神会,三人一同下令,让帮众前往围住达摩寺众人。 同度怒道:“薛帮主,你们这是要与达摩寺为敌么?” 薛武道:“同度师父,老夫要的,便只有荣木一人,此番行事乖张,之后定会前去达摩寺赔罪!” 荣木道:“阿弥陀佛,此事节点既是在我身上,便由老僧一人面对吧。” 薛武道:“如此甚好,在下斗胆向您讨教!” 同度急道:“师伯,不可!此事一旦坐成,达摩寺声誉便毁于一旦了!” 向羽道:“师父,我们一同杀出去!” 荣木摆摆手,向着薛武等人道:“老僧答应同你们了断,但三派中人,并非老僧所杀,更不关达摩寺任何事!” 黄脸汉子怒道:“人证物证俱在,岂荣得了你狡辩!帮主,无需再和他废话了!” 薛武道:“事到如今,何不痛痛快快地承认,遮遮掩掩的,算什么英雄?” 荣木道:“此事,便是有人存心陷害老僧,诡计阴险,老僧身陷其中,无从所辩,但这肆意杀人之事,老僧决无做过!” 黄脸汉子急向薛武道:“帮主,此人在刻意拖延时间,若是他们暗中派人出去通风报信,待到宗泽一来,那了就难办了。”薛武望着他,一时间又是踌躇不定。 忽听得有人道:“先前说好的,一切请宗老前辈决断,怎的如今却是反了悔,莫非,真的是存心陷害?” 众人移目望去,却见是一个农妇在侃侃而谈,此人正是蒙浅雪。 黄脸汉子喝道:“你一个农妇,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蒙浅雪反驳道:“你又是何人?莫非是三派的太上掌门?” 黄脸汉子汉子被她一怼,瞬时满脸通红,薛武道:“老夫并非存在诬陷,只是……” 王英见薛武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心直口快道:“江湖中素传,达摩寺同金银帮联手,以遏制白玉观的势力增长,我们岂敢再多加拖延。” 公孙仇怒斥道:“胡说八道,我金银帮向来是光明磊落,怎会行此等龌蹉之事!” 黄脸汉子道:“闲话少说,三派齐上,结果了那老贼!” 蒙浅雪眼珠一转,道:“我看你这人,不会是心怀不轨吧,怎的总是挑拨离间?” 她先前听荣木所言,早就知道,这黄脸汉子必定是有问题,因此她才出言相激。 众人见她这么一说,纷纷望相那黄脸汉子,漕马帮的众弟子也是议论起来。黄脸汉子脸部微微颤抖,眼看着荣木距离蒙浅雪还尚远,他大喝一声,道:“无知村妇,胡言乱语,我先替帮主结果了你!” 话音刚落,只见三道身影疾驰朝蒙浅雪袭来,便是黄脸汉子和他的两个同伙,向羽策动身影闪到蒙浅雪身前,“纯阳神功”一念而动,转眼间便和那三人拆了十几招。荣木挥动衣袍,鼓动成风,也加入了打斗之中。 蓦然间,就变成了荣木与黄脸汉子一对一,向羽以一敌二的场面。 荣木道:“没想到,与阁下二十年后,还能再度交手,怎么不见当年的鬼魅身影了?” 黄脸汉子不再说话,只盼能击败荣木,只是他二人势均力敌,一时间,也是分不出胜负。 反观向羽以一敌二,却是未落下风,那二人并无黄脸汉子凌厉透寒的内功,纵使是人数占优势,也是敌不过向羽。 两百招过后,向羽以手拖住那二人的掌臂,回势朝后一推,那二人登时倒地吐血。薛武见自己弟子先行动手,本来是有些慌乱,但见弟子被向羽所击倒,登时发怒道:“荒谬,你肆意出头也就罢了,怎的下手还不分轻重!” 向羽看着那两个倒地之人,突然目光一颤,飞步过去扯开其中一人的衣襟,那人的胸膛上正画着一只盘卧的猛虎,往夕的记忆一瞬间涌入向羽的脑海中,他朝那人吼道:“明月楼……明月楼,是你们杀了我父王!” 薛武不知向羽发怒的原因,道:“放肆,休得如此猖狂!” 蒙浅雪道:“薛帮主,你可知道这两人是何时入得敝帮的?” 薛武端详一阵,摇摇头道:“毫无印象,估计是帮中其他人近日招入的新弟子,即便是这样,你们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话音刚落,只听得王英和司马玄一齐惊道:“金刚掌!”薛武抬眼望去,只见黄脸汉子掌风刚锐,使的正是达摩寺的金刚掌。 荣木大笑道:“你这金刚掌,还是让老僧逼了出来呀。”黄脸汉子心中一惊,刹时收掌,朝后一跃,场上不少人也看出了他所使的便是金刚掌。 蒙浅雪大声道:“原来如此,刻意挑拨之人,便是你了!” 众人一片哗然,薛武怀疑道:“是何人招你入本帮的?” 黄脸汉子不语,蒙浅雪接着道:“薛帮主,这分明便是他们混入敝帮,伺机挑动各派!” 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突然喝道:“快走!”黄脸汉子心领神会,陡然转身便欲跃走,荣木道:“羽儿,快截住他!” 向羽应声而出,同那黄脸汉子颤斗至一处,那黄脸汉子内力已然耗尽了一大半,此刻荣木虽是不出手,却是直挺挺地站在旁边,这也令他不敢全力迎战。 众人见他们拆解了一百多招,周围仍是风声鼓动,足见二人内力之强,黄脸汉子不敢再纠缠下去,当即卖了个破绽。 向羽当即中了他的圈套,被反推会了几步,黄脸汉子趁着这个时候,踏步跃走,身形矫健诡异,竟无人能追赶得上他。 荣木暗道此人身法比之二十年前,又增进了不少。众人回首看着那被擒住的二人,却是早已气绝,显然是趁激斗之时,众人分心,自行了断。 第三十九章公裁 薛武等人见始作俑者已被揪出,先前对荣木的态度显然就是冤枉了他,众人都面露难堪,心中不是滋味。 王英和司马玄几个直肠子的人都跪地赔罪,荣木急忙拉起他们,道:“众位,此番咱们乃是受奸人挑拨,才晾成这般后果,诸位也只是被利用罢了!” 众人皆称道:“荣木大师高义!” 荣木又道:“多亏了老僧的徒儿,拼死相救,多次解围,老僧才不至于被奸人所害。” 众人望向向羽,见其英姿不凡,气宇轩昂,比之公孙仇又是多了几分贵气。 薛武道:“这位小友武艺超群,不知如何称呼?” 向羽拱手道:“在下向羽,先前多有冒犯,还请薛帮主海涵。” 他此话一说完,忽听得身旁一阵哭声,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是王英正抹着眼泪,司马玄道:“王老弟,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算是怎么回事!” 王英道:“这心中有屈,坦坦荡荡地哭出来,何错之有?” 薛武道:“王老弟阿,你这是怎么了?” 王英道:“方才听向少侠叫你薛帮主……你漕马帮帮主尚在,可我屠龙会的舵主呢……没了舵主,剩下的帮众资质平庸,如何能支撑得起,本派怕是要绝迹于九州了……” 司马玄也叹道:“可不是么,我赤城派怕是也只有这般结果了……” 一时间,屠龙会、赤城派众人都是黯然神伤。 这时,达摩寺的一名弟子忽的向荣木道:“荣木师伯,同度师兄与那公孙少侠商议了一番,决定去找宗老前辈,师兄派弟子前来禀告。” 荣木点了点头,在向羽耳边道:“羽儿,此时正是你收服他们的好时机。” 向羽这才明白,师父方才的不出手竟是为了如此。 他瞥向蒙浅雪,蒙浅雪莞尔一笑,大声道:“这位王前辈,孰不知,有一为年轻侠义,武艺超群一人就在眼前,你们却视而不见。” 王英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当即对向羽道:“向少侠,如今本派群龙无首,而您却是年少有为,不知您可否不嫌本帮之陋名。” 向羽略作为难道:“这……怕是不可吧,我只是一个外人,如何能做得了一派之主,不可不可。” 屠龙会众人自失去舵主之后,便一直对本派未来心存担忧,此刻出现一个才能俱佳的人选,众人岂可轻易放弃。 刹那时,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劝解向羽担任屠龙会舵主。赤城派众人也是同病相怜,竟也请求向羽担任其掌门。 王英怒道:“司马老哥,这是本派选掌门之事,你们凑什么热闹?” 司马玄道:“本派掌门新逝,自然也是要选新掌门,咱们公平竞争!” 两派众人吵吵闹闹,向羽朗声道:“各位――”他内力充沛,这么一喝,喧闹声立刻停止了。 向羽又道:“向羽才德浅薄,一派之主尚可勉强做的,要同时管理两派,却是着实为难我了。” 王英道:“向少侠,我们两派中,您愿为哪派之主?” 众人听他如此一问,皆是屏住呼吸,且欲听向羽如何回答,向羽一时间也犯了难。 荣木道:“各位若是真心所求,何不两派会盟,由小徒担任盟主。” 王英喜道:“荣木大师此计甚妙!”其余人等也纷纷称赞。 荣木又对向羽道:“徒儿,两派的同道如此看中你,你也就不要再扭扭捏捏了。” 向羽道:“师父说的是,弟子遵命。” 两派中人见他答应,皆是一片欢呼雀跃。薛武见屠龙会、赤城派争抢掌门,心中早有些许波动,此刻向羽答应,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只听得薛武道:“向少侠,既是各派会盟,那鄙人也愿率漕马帮入盟,一来,向少侠替老夫找出杀子仇人,这是于私,而来,于公,此次老夫被人耍的团团转,当真是能力不足,实在是心有余悸,还请向少侠答应老夫的请求!” 向羽道:“薛帮主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哪有拒绝之理。” 荣木道:“徒儿,既是三派联盟,总得有个名字吧。” 王英道:“我等都是粗鄙之人,这起名的事,还得盟主您来才行。” 向羽道:“武林中人,向来是以替天行义为己任,莫不如,就取‘天’、‘义’二字,如何?” 蒙浅雪道:“‘天义盟’未免太过俗气了,不如将这‘义’字改为古书《易典》的‘易’如何?” 向羽笑道:“‘天易盟’,倒是多了几分古风,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道:“一切听从盟主安排!” 公孙仇道:“向盟主,在下先向你道喜了,不知可愿赏光,参加本派的公裁大会?” 向羽思索一番,想到玄清大师之死,当即道:“公孙少侠既然盛情邀请,我天易盟不敢拒绝。” 当下,众人带着黄脸汉子那两个同伴的尸体,浩浩荡荡,一众前往金银帮驻扎之处。 天易盟与达摩寺等人一同安置下来却是不见宗泽前来。 向羽道:“咱们天易盟实属小帮小派,宗老帮主自然是无需前来,只是达摩寺众人在此,未免也太过冷落他们了。” 蒙浅雪道:“羽哥,我看,这公裁大会着实不是那么简单。”向羽点头称是,心中未免隐隐不安。 次日一早,众人齐聚于百炼山庄,蒙浅雪怕别人认出她便躲在人群之中,向羽却是不隐藏身份,洗净面容,刮去胡子,又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向盟主好生气派哟。”向羽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朴素的老者正笑着看着自己,正是“长林侯”宗泽。 向羽道:“宗前辈说笑了,晚辈岂敢在您面前造次。” 宗泽笑道:“向盟主年轻有为,无需自谦。” 天易盟众人见盟主受宗泽如此称赞,大都暗暗窃喜,合盟之前哪会有如此境遇,更不用说受邀参加公裁大会了。 宗泽又转身对荣木道:“荣木大师,还有达摩寺诸位,昨日之事,老夫已听小徒说了,宗某惭愧,邀客至此,却出了这档子事。” 荣木道:“宗帮主言重了,多亏公孙少侠从中周旋,才不至于酿成更大的误会。”公孙仇听到自己被夸奖,在一旁默默拱手行礼。 宗泽道:“诸位,请。” 众人依礼入座,荣木和达摩寺众人坐在首座,向羽等人则是在下座,但这对天易盟众弟子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 向羽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门派都受邀而来,他心中忽的咯噔一下,突然间,瞥见一人正望着自己,却是秦会之。 向羽见他目光微颤,在环视着自己的四周,向羽心知他是在找蒙浅雪。 没过多久,向羽便见其神色懊丧,低头离去。向羽忍不住心中暗喜,又抬眼向厅中首座望去,只见宗泽、荣木各占一席,另外的一个席位,则是由一个道士坐着,那道士面容细嫩皎白,留着稀稀疏疏的胡须,约莫是四五十岁的模样。 向羽朝薛武问道:“薛帮主,哪位道士,莫非就是白玉观的观主?” 薛武朝那道士端详了几眼,道:“盟主,约莫不是,老夫几年前替人运送过镖车上白玉观,木坤道长身形高大,面容有几分关外人的样子,与此人的模样大不相同。” 忽听得宗泽道:“各位武林同道,承蒙错爱,受邀前来参加公裁大会,宗某不甚感激。” 左次座一人突然站起来,道:“宗帮主言重了,您威名远播,我们自然是要给您这个面子,再者,玄清大师如何身死,我们也是要弄个明白的!” 宗泽道:“今日,达摩寺的荣木大师,玄清大师的弟子,同度小师傅,以及白玉观的无花道长皆受邀前来,公裁大会,由老夫主持,但是非曲直,由各位一同来判定!” 他回头看了一眼公孙仇,公孙仇登时明白,朗声道:“有请,信陵阁朱少侠!” 只见朱广陵面色冷漠,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到场地中央,两名金银帮弟子紧随其后。 宗泽道:“朱少侠,当日你答应过老夫的,你只要将你所知之是悉数告知,解药老夫自然会给你。” 朱广陵道:“多谢宗老前辈……玄清大师是由晚辈一人所杀,同他人无关,要治罪,就治我一人之罪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宗泽问道:“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杀得了玄清大师?朱少侠,你可别包庇了他人!” 朱广陵道:“晚辈并无包庇任何人。” 右边有一人忽的站出来,道:“荒唐,你武功微弱,就凭你能伤得了玄清大师半根毫毛?莫不是你师父……” 此人乃是宗泽座下第一大弟子尹志清,旁人也知道,朱广陵无论如何,凭他一人是杀不了玄清的,除非是有帮手,这个帮手自然而然地就怀疑到朱广陵的师父裘无涯身上,只不过旁人不敢说,他敢说。 朱广陵听到他言及师父,怒道:“家师闭关多年,许久未现身江湖,连我也甚少见他,轮不到你在此侮辱他老人家!” 尹志清大笑道:“闭关多年?莫不是走火入魔,死在何处了吧。”宗泽听得弟子出言不当,怒斥道:“志清,休得胡言!” 尹志清方想向师父认错,但见一人忽然闪到身前,对着自己猛的就是一掌。众人也无从预料那人突然袭来,只见其身法诡异。 那人道:“宗兄,你这徒儿,可真是毫无教养阿,我先替你教训教训他!” 宗泽看着那人,忽的道:“裘老怪,你终于是出现了!” 第四十章激辩 众人听得宗泽的话,得知那人显而易见的便是“七圣”之一的“信陵侯”裘无涯。向羽见得裘无涯,想起那日在机关洞穴中的交手,心中余波未平。 朱广陵哭泣道:“师父,徒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裘无涯轻抚着他的额头,道:“你不好好待在信陵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朱广陵道:“弟子愚钝,师父闭关十几年,众师兄弟皆不知道师父的行踪,四处寻找了好些年,后来,大师哥和二师哥都争着当代阁主,弟子不想掺和他们,这才出来。” 宗泽道:“朱少侠,那么你图谋伏血剑和玄清大师之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朱广陵拱手道:“宗前辈可谓是仁慈侠义,晚辈谋害他人的嫌疑如此之大,前辈还肯容晚辈解释。” 裘无涯环视了四周,轻蔑道:“广陵,他们要知道什么,你且说来,若是有人敢诬陷你,我就杀了他。” 众人叫他脸色平静,但却嘴角上扬,显然是非常不屑的样子。 九州中素传裘无涯行事诡异,杀人如麻,没想到行踪消失了二十年,今日一出现,恐怕又要掀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了。 向羽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不禁一阵寒意。场上忽的一片寂静,朱广陵缓缓道:“师父,弟子鬼迷心窍,妄图夺得那伏血剑,才会受人迷惑……” 众人听得朱广陵承认图谋伏血剑,纷纷不停议论,裘无涯道:“你要伏血剑做什么,本门的功夫只要练到至高至强,哪需要什么神兵相助?” 朱广陵含糊道:“弟子……弟子……师父教训的是。” 裘无涯登时明白,他这小徒弟八成是为自己夺取伏血剑,他哈哈大笑道:“广陵,你可太鲁莽了,为师若是想要这伏血剑,自己早就取来了,哪里用得着你。” 众人听得裘无涯如此霸道,又是一片哗然,裘无涯见宗泽正望着自己,道:“宗兄,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宗泽道:“裘兄,传闻你闭关多年,钻研武学,又怎么会和伏血剑扯上关系呢?” 裘无涯道:“江湖上都说,我是为了打败‘楚帝’向渊才闭的关,这话,倒是真的。” 宗泽疑道:“哦?此话怎讲?” 裘无涯道:“二十余年前,论武大会后,没过几年,我心中甚是不服,又潜入那西楚皇宫,找到‘楚帝’向渊,想再同他比试一番。” 宗泽道:“哦,此节我倒是不大清楚。” 众人听得裘无涯讲起“七圣”往事,大都兴趣盎然,一时间竟忘了公裁之事。 裘无涯继续讲道:“向渊见我苦苦追寻,也是大为惊讶,一开始,他自谦道夺魁乃是运气,劝我不要再执着于此,我那时岂肯轻易放弃,他拗不过我的再三相逼,终于是答应与我一战了。” 宗泽追问道:“结果如何?” 他虽是为人正直,也不似裘无涯那般执着于武学,但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还是激起了他的兴趣。 裘无涯眉头紧缩,显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对决,他忽的对宗泽道:“若是我胜了,我也就不用闭了十几年的关了。” 他接着道:“我自恃以‘魄绵掌’极寒内力定能出奇制胜,哪知向渊的‘纯阳内力’竟正好克制我的阴寒内功。” 宗泽道:“我还道当年你雄姿英发,谁也不服,怎的会突然闭关,原来,前因后果竟是这样。” 裘无涯忽的横硬道:“今日老夫的徒儿,无论做了何事,老夫都要保他。” “裘先生,这恐怕不成吧?”说话那人手持青杖,头颤布锦。 向羽疑道:“这是何人?” 王英道:“盟主,这人是‘金舌乌鸦’汤一言,向来是心直口快,天不怕地不怕。” 裘无涯端详了他一阵,道:“原来是汤大侠,若是不服,尽可以同老夫切磋切磋,老夫定会让你知道,多嘴的下场!” 一名老者从人群中走出,道:“裘阁主未免太过横行霸道了,就算阁下武艺超群,但此处几千个英雄好汉,你难道就能够以一当百么?” 王英细声对向羽介绍道:“这是夏正夏老镖师,在江湖上辈分高得很。” 裘无涯道:“夏老镖师,您是家师的好友,晚辈不敢不敬,但是鄙人作为师长,理当庇护自己的徒弟,哪位朋友若是不服,大可以上来过两招!” 众人望向宗泽,倘若裘无涯执迷于动手,此处也就只有宗泽能够和他匹敌了。 宗泽道:“裘老怪,你切勿冲动,今日天下群雄在此,定然不会冤枉你的徒儿,只不过,若是你徒儿做错了事,你还一意孤行地庇护,如何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裘无涯道:“宗兄,你为人正直,这个面子,裘某便给你了,宗兄想问小徒什么,尽管问就是。” 宗泽突然扔给朱广陵一个瓶子,道:“朱少侠,你便如约而赴,宗某也决不食言,这解药你先服下吧。” 朱广陵喜道:“多谢宗前辈!” 宗泽又道:“朱少侠,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杀的了玄清大师?” 朱广陵慌道:“晚……晚辈……” 他说着,已经是浑身发抖,宗泽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追问道:“朱少侠,你便不要再包庇那人了,那人害的你身处险境,自己却逍遥法外,你还帮他做甚。” 朱广陵摇摇头,还是不肯说,忽的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朗声道:“此事,是我同朱兄一同做的!”向羽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是秦会之。 “大师哥怎的会做这种事!”蒙浅雪不知何时到了向羽身旁。 铸剑堂一众弟子也是很诧异,蛮牛喊道:“大师哥,这事儿了不能胡乱承认呀!” 朱广陵道:“秦兄,是我不好,当日接近你,便是有心谋划的……” 秦会之笑道:“朱兄,我这些日子,孤寂的很,想起当日你我纵酒横歌,倒是十分痛快!” 朱广陵也笑道:“秦兄,朱某虽是有心接近你,但可是真心把你当作朋友的!”二人四目相对,又是哈哈大笑。 汤一言道:“两位莫不是来这里谈天论地的?” 又听得宗泽道:“秦堂主,此话当真?” 秦会之道:“宗前辈,请容晚辈细细述说。” 他顿了顿嗓子,道:“七年前,我同朱兄结识,在朱兄的介绍下,认识了‘明月楼’的人。” 宗泽道:“这‘明月楼’究竟是何门派?” 秦会之道:“连宗老前辈见多识广,都不知此派,晚辈就更加不知了。” 宗泽又问裘无涯道:“裘兄,你可知道?” 裘无涯摇摇头道:“闻所未闻。” 向羽听得“明月楼”之名,心中波涛涌起。 宗泽又道:“秦贤侄,你接着说下去。” 秦会之又道:“‘明月楼’那几个人,当真是谋略过人,他们帮我设计挑起堂内争斗,后来,又助我除掉堂内长老上官腾云及其弟子……” “大师哥……竟然说出了这事……”向羽听到蒙浅雪嘀咕着,回头看见她满是担忧。 秦会之话方说完,众人还在惊讶之中,一名中年汉子走出来怒斥道:“会之,你怎么能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铸剑堂两代先辈的心血,就毁在你手中了!” 那人却是常青虎,他又道:“会之,莫不是你相救犬子之事,也是事先谋划好的?” 秦会之道:“不错!” 常青虎为人直爽,他先前一直以真心待秦会之,遭他欺骗,自然是气不过,他拉出黎翀,道:“黎兄,你说说,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黎翀早就知道秦会之除掉上官腾云之事,但却不知他竟和玄清之死有关,只听得他道:“各位,关于我上官师弟之死……此……此乃本门内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会之,你……还是说说关于玄清大师的事吧。”他为了维护本门声誉,只好这样说了。 秦会之向黎翀行了一个拱拜之礼,黎翀知道他这是为他自己所做的事向铸剑堂众人道歉,此时此刻,但见本门弟子落得如此下场,黎翀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秦会之又道:“那时,玄清大师意外出现在汇阳城,‘明月楼’怕出什么意外,他们十几个人,连同朱兄和我,激战多时,这才将玄清大师杀了,后来,上官师叔突然发难,我们没办法,陷入打斗之中,慌忙将玄清大师的尸身藏好,再后来,也不知怎的,竟让我师妹和向兄弟惹了嫌疑。” 同度得知师父圆寂过程,怒道:“如此,既然凶手已经找到,那还请朱少侠和秦堂主随小僧回达摩寺,听从方丈师叔发落!” 裘无涯道:“让小徒回达摩寺就不必了,有何事就在此处了结吧。” 秦会之对黎翀道:“黎师伯,弟子行为不端,辱没了师门,从此刻起,弟子不再是铸剑堂堂主,小师妹才智过人,定是可以统率全堂。” 黎翀知道他这是在做最后的道别,心中一酸,竟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眼含热泪地点点头。 秦会之又朗声道:“我秦会之从此刻起,便不再是铸剑堂堂主,所有恩怨,同铸剑堂无关,各位大可冲着我一人来!” 汤一言道:“秦少侠爽快,裘阁主,莫非你连一个年轻人都不如?” 裘无涯道:“一切都由老夫一人承担,要不然,天下英雄在此,每人上来打老夫一掌,以消小徒罪孽,如何?” 汤一言道:“裘阁主莫非以为天下英雄会怕了你么?” 众人见裘无涯霸道专横,本来就心有不忿,此时他说这话,又饱含轻视之意,不少人已经是忍无可忍,人一多,众人也就不再惧怕了,一时间竟有十余人跃出要与裘无涯切磋。 场面混乱不堪,宗泽心中也暗暗发慌。朱广陵见师父受群雄围困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却要连累师父,他知道师父武艺超群,但也绝对无法同此处千余人抗衡。 他心中一横,已然有了主意。只见他朗声道:“诸位,此事我朱某一人抗下了,一命抵一命,愿诸位就此罢手,不要再为难我师父和秦兄了!” 说罢,双掌一翻,直击天灵盖。裘无涯身手再快,也无法预料到此,他赶忙赶过去,以手一探朱广陵鼻息,已然气绝。 第四十一章对决 朱广陵既已死,众人皆是心惊肉跳,怕裘无涯这位性情怪癖的大魔头会把账算到自己头上。 宗泽道:“裘兄,朱少侠既愿以一死偿债,再者,此事幕后主使,乃是‘明月楼’,此节便到此为止,如何?” 裘无涯冷笑一声,道:“宗兄,你说得倒容易,小徒的命,便这样白白没了么?” 宗泽道:“裘兄,无论如何,此事也是朱少侠有错在先,你若是想胡搅蛮缠,莫怪宗某不答应了!” 裘无涯道:“嘿嘿,宗兄说笑了,裘某何德何能,怎敢同你动手?”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宗泽心知裘无涯不会甘心罢手,他在掌中暗运内力,以备不测。 只见裘无涯忽的仰天长啸,声音震耳欲聋,待到他发泄完毕时,他又望了宗泽一眼。 宗泽心中一颤,恍惚间便见得裘无涯飞身袭来,“七圣”之中,大部分人练的功夫皆是稳扎稳打的醇厚内功,唯有裘无涯另走行径,将功夫朝至快至速发展。 当年若不是向渊的“纯阳神功”正好克制他,旁人顶多也是和他打个平手,决计是无法打败他。 眼见裘无涯越来越近,宗泽翻掌相迎,只听得“砰”的一声,这是双方高强内力相互激荡产生的效果,宗泽受得裘无涯的极寒内力,身子也忍不住一抖。 便在此时,忽见裘无涯借着势头,转身跃向内堂,荣木站起来道:“裘先生,让老衲来领教你的高招!”他身子还未跃出,却见裘无涯已来到公孙仇身边,公孙仇大叫一声,已然中掌。 荣木心中大惊,赶忙到公孙仇身边,查看其伤势,只见其身上并未有何外伤,但却全身发寒。 “魄绵掌?”宗泽道。 裘无涯哈哈大笑道:“宗兄,你这徒儿中了老夫的寒冰掌力,除非你现在立刻为他疗伤,否则,活不过明日此时!” 宗泽压抑着怒气道:“裘兄此举可谓是好心机哟。” 裘无涯道:“宗兄,老夫认裁,若是和你打,咱们三天三夜可都分不出胜负。” 尹志清忙道:“师父,可不能中了他的计呀!” 宗泽瞪了他一眼,尹志清心知言语有失,不再说话。宗泽看着小徒儿浑身打颤,心中也是一片为难,思索片刻,还是起掌传输内力为其疗伤。 裘无涯见宗泽忍不住为徒疗伤,笑道:“宗兄,你此举一出,两个时辰内是万万不能停手了,否则你这小徒弟的命可就没了!” 荣木道:“裘阁主,就算是宗老帮主腾不出手来,但天下英雄集结于此,莫非以你一人之力,能将我们赶尽杀绝?” 裘无涯道:“这位达摩寺的大师可是高看裘某了,裘某并非要与众位为敌,只是害死小徒之人,我必要他血偿!” 荣木道:“裘阁主放心,‘明月楼’挑动各派纷争,我达摩寺定当料理了它。” 裘无涯讥讽道:“达摩寺欲如此,只怕是得先问问白玉观吧?” 荣木心知他这是在嘲讽达摩寺“九州第一大派”的名头受白玉观崛起的影响,他冷冷道:“裘阁主说笑了。” 无花道人站起来道:“裘阁主,贫道下山之时,掌门师兄千叮咛万嘱咐,此行乃是受宗老帮主之邀前来参会,且不可喧宾夺主,肆意摆弄功夫,还请裘阁主念在同掌门师兄的交情,切勿在言及本派了。” 他此言一语双关,既表明了不愿再让裘无涯说出涉及白玉观的言论,又表明了自己置身事外,不会插手任何事。 裘无涯笑道:“我同木坤道人虽是无过多交情,但倘若你们能作壁上观,今日,咱们也就井水不犯河水!” 他又朝汤一言道:“汤大侠,还请你不吝赐教了!” 汤一言惊道:“裘阁主……哪里……话,汤……汤某为人……向……向来如此……心……心直口快……”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话一说完,整个人已经是不自觉地发抖。 裘无涯道:“裘某平生最恨的,就是这整天胡言乱语,上窜下跳的臭乌鸦!” 只见他身影一动,晃到汤一言身边,用手指轻轻在他额上一点,众人只见汤一言脸色霎时铁青,嘴角缓缓流出血。 裘无涯道:“老夫要你经受头裂之痛,再慢慢而死!” 严正道:“裘阁主此举未免太过狠毒!” 裘无涯道:“严老镖师,您也看到了,并非裘某恶毒,实在是有些人欺人太甚!” 同度见裘无涯如此蛮横,轻声对荣木道:“师伯,若是由得他在此胡作非为,天下英雄岂不是耻笑我们达摩寺?” 荣木朗声道:“裘阁主,今日达摩寺在此,容不得你胡作非为,还请你看在本寺的面子上,就此罢手。” 裘无涯道:“可笑,你达摩寺算得了什么?‘三玄’都敌不过我,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同度道:“裘前辈,这位是我荣木师伯,他极少出手,武艺决不在我寺三位长老之下!” 裘无涯奇道:“哦?鄙人孤陋寡闻,还请荣木大师赐教了!” 向羽见师父也要出手,忍不住一阵担心。荣木喝道:“裘阁主,请指教!” 他知道裘无涯身法诡异,因此先行出手,双方两掌相交,裘无涯“咦”的一声,又道:“阁下竟然也会‘纯阳神功’?” 荣木道:“老衲未出家时,曾追随过大楚太祖向渊公,蒙他传授了一两招。” 裘无涯道:“阁下的修为,可不是一两招那么简单。” 他回掌蓄力,又是起手一击,荣木明白他这是要用内力取胜,荣木自恃“纯阳内力”可以克制得了他,因此也不觉惧怕,同样策动内力朝其击去。 又是两掌相合,向羽见师父额头渗出许多汗珠,心知二人比拼已到了关键时刻,天下群雄也无一不担心。 只见二人同时大喝一声,瞬时相互弹开,两人皆是站立不住而半跪在地,向羽赶忙跑到荣木身旁,道:“师父,没事吧?”荣木手捂胸口,已是说不出话来。 “荣木大师武艺果然高强,不过,裘某还是略胜了。”裘无涯一边用手擦干嘴角的血,一边道。 荣木道:“此人所长绝非仅有速度,其内力深不可测。” 蒙浅雪这时也跑过来道:“荣木大师这是本派的玉露丹,您先服下把。” 秦会之和铸剑堂中不少人都已认出蒙浅雪,裘无涯见荣木也倒下,心中暗喜,他朝秦会之道:“秦堂主,‘明月楼’那伙人的行踪,还请速速说来!” 秦会之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他痛失爱徒,心中悲痛,道:“裘前辈,这‘明月楼’行踪诡异,晚辈也是不知。” 裘无涯道:“阁下方才不是要同我徒儿一同承担么,怎么如今却只有我徒儿死了?” 秦会之明白他这是将徒儿之死也归罪了几分到自己身上。 蒙浅雪对向羽道:“羽哥,那裘无涯只怕又要害我大师哥了。” 向羽道:“他伤我师父,我决不允许他再胡作非为了!” 秦会之道:“朱兄受我连累,突然身死,我也是未曾料到……” 裘无涯怒道:“那你就随我的徒儿一齐走吧!” 说罢,便朝秦会之背后拍了一掌,向羽慌忙赶过去胁住裘无涯,同他战至一处。 蒙浅雪急忙跑去查看,这时铸剑堂众人也围了上来,秦会之身受重伤,此时已是弥留之际。 他忽的见到蒙浅雪,心中一喜,道:“小……小师妹……我……我就知道你来了……”蒙浅雪眼见秦会之身负重伤,无法救治,不禁泪流满面。 秦会之又道:“这一切……都是……都是我罪有应得……没承想……还能再见你……一面……向兄弟他待你……很好……那便够了……”说罢登时气绝身亡,铸剑堂众人皆是破涕痛哭。 且看到另一边,向羽时隔多日,又同裘无涯交手,心中暗道自己并未习得其他功夫,若是任由此下去,也只有被击败的结果了。 他双掌运起“纯阳内力”只盼能以此对他有所克制,但他知道,连荣木都败在裘无涯手上,自己的“纯阳功力”自然是及不上荣木。 却见裘无涯并不同向羽交手,而是策动身影,踏步游走于向羽身边。众人见得一个武学大宗师却不敢同一个年轻人交手,都不禁觉得疑惑和可笑。 向羽也是满肚困惑,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突然,他只觉得背后一凉,恍惚间,已是身中一掌,他顿时觉得身体内侵入了一股寒气,好在体内“纯阳真气”做出格挡,他身子一抖,寒气便消散而去。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眼见裘无涯站立不动,忽的策动身影向他袭去,哪知裘无涯却是不敢迎战,慌忙躲避。 原来,裘无涯连战宗泽、荣木,大半内力已然耗尽,而向羽的内功又克制着他,他自然是不敢贸然交手,双方追逐颇久,裘无涯毕竟内力损耗,还是让向羽追上了。 他回过身同向羽对了一掌,只觉浑身烈火燎烈,他眼见宗泽替弟子疗伤快要完成,心中有所顾忌。 当即带着徒儿的尸体,飞步而走,在场众人无人敢拦。 第四十二章相助 一场声势浩大的对决大战之后,众人皆是心有余悸。宗泽替公孙仇疗伤完毕后,众人心中才安定下来。 只听得宗泽道:“诸位受惊了,是宗某的错,如今玄清大师死因已弄清楚,这也算是万幸了。” 同度道:“多谢宗老帮主之用心良苦,小僧感激不尽。” 宗泽又朗声道:“各位英雄,多谢诸位给宗某这个薄面,公裁大会,便到此为止了,他日在江湖上再度相遇,若有要我金银帮相助的,我等定当尽力而为!” 各派既得了宗泽的允诺,自然是对此便宜欣喜万分了,当下各派皆是有序离开。 荣木对向羽道:“羽儿,你接下来是要作何打算?” 向羽道:“徒儿同一位朋友约好了,他有事要徒儿相助。” 荣木道:“难道你从此刻,便要开始有所谋划了么?” 向羽道:“师父,六年了,当年父王自裁的画面,我时常会梦见,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荣木知道他这是铁了心的想要做此事,道:“羽儿,你父亲之死,是该查查清楚,只是你也看到了,公裁大会一开,便让久不出世的裘无涯现身,九州中看似平静多年,但实则暗潮汹涌,羽儿,你此行八成是要身陷朝堂、江湖两面,可得万万小心!” 向羽道:“徒儿记住了,要行此事,自然是要小心。” 荣木叹道:“只可惜我还得回达摩寺同玄音师弟商议要事,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了。” 向羽道:“师父说的哪里话,此事乃万难之事,弟子不敢连累师父。” 荣木怒斥道:“胡闹,我若不能同你一同患难,还算是什么师父!”向羽听得此言,心中深为感动,当即朝荣木一拜,又匆匆告别。 送走荣木后,向羽让薛武率天易盟众人在附近等候,自己独自前往百炼山庄,铸剑堂堂主新死,庄内众弟子皆是心神忧伤,众人忙活着挂上白幡布、白灯笼以备秦会之的葬礼。 铸剑堂弟子皆是认得向羽,知道他与蒙浅雪相熟,因此也就不多加阻拦,向羽一路进得内堂,见得蒙浅雪。 “雪儿,铸剑堂之事处理得如何了?”向羽问道。 蒙浅雪道:“羽哥,大师哥临死前,将堂主之位托付于我,如今堂内堂主新丧,我怕是不能再和你一起同去了。” 向羽点点头,道:“不错,铸剑堂已是历经诸多磨难,你是新任堂主的确是不能再随意离开了。” 蒙浅雪忽的从身后拿出一物,道:“羽哥,我既不能伴你前去,此神兵你一定要拿着!” 向羽定睛一看,只见是一把剑鞘华丽的长剑,他惊道:“伏血剑?” 蒙浅雪道:“有此物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些!” 向羽道:“伏血剑乃铸剑堂至宝,怎的可以放在我身上?” 蒙浅雪劝道:“羽哥,此剑若放在这里,反倒会让那些宵小之徒有所觊觎,你身负神功,有此剑更是如虎添翼阿!” “唰”的一声,向羽拔剑出鞘,只见伏血剑剑身光滑,更是透着一股寒意。 向羽道:“此剑在我手中,定不会做那不义之事!” 蒙浅雪又道:“对了,羽哥,天易盟你又是作何打算呢?” 向羽道:“此事我也不知道,天易盟本就是在师父的设计下让我收服的,可他们并未知晓我的身份,若是带他们同去,怕是不妥。” 蒙浅雪道:“羽哥,如今你的天易盟怎么说也得有千八百人,若是随你一同去,怕是也过于招摇。不如你将身份同盟中担任要职的那些人表明,此地尚是在大燕,他们身为大燕人,哪里在意得了他国之事,而且大致也不会传到西楚那边去。” 向羽随即依照蒙浅雪所言,将薛武等人召集一起,说出自己乃是西楚世子的身份以及之后要所行之事,果如蒙浅雪所料,薛武等人大部分是东燕人,对西楚的内斗也是不以为意,他们一听得向羽的世子身份,大都欢呼雀跃,更将向羽当成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一般。 向羽见他们并无反感担忧之意,随即命令王英、司马玄二人率众驻扎于百炼山庄附近,并听命于蒙浅雪的调令,自己则带着薛武和精心挑选出来的两百名实干可靠之人一同随行。 向羽率众同行,两百多人浩浩荡荡,走了七八日,到得华夏国境内,如此一众人,实在是不敢再招摇了,向羽当即将队伍分为十队,装扮做商队,每队由熟悉华夏国境内地方的盟内弟子向导,分散而行,众人约定在润物村会合。 薛武所率的漕马帮干的是走南闯北的买卖,华夏国地貌路途,他也是极为清楚,向羽便同他一路而行。 商队又行了五六日,所过村镇皆是见到有不少民众食不饱腹,民生哀怨的现象。 薛武道:“盟主,这华夏国立国两百余年,自古一来便是中原的宗主国,就算是现在,天下九州,其也得了四州,没想到,国内境况连我大燕国都不如。” 向羽道:“当道者无能,看来起事是箭在弦上了。” 随即不久,一众人来到润物村,却见民众慌乱逃散,向羽也是一头雾水。一名弟子探查后回报道:“盟主,距离此地十五里的主城方台城正受叛军袭击,这些百姓都是从城中逃出来的!” 向羽问道:“叛军有多少人?领头的是何人?”那弟子道:“盟主,听百姓说,叛军有一千多人,领头的人名唤程知节。” 向羽疑道:“这程知节是何人?” 薛武道:“盟主,属下想起来了,半月前帮中弟子探得华夏国境内出现叛军,领头之人,便是这个程知节!” 向羽皱眉思索道:“噢,竟然出了这等事。” 薛武又道:“这程知节本是一守城大将,不知如何,便鼓动了两千多人,以‘清君侧’之名义起兵,他兵力虽是不多,但却并不下重力攻城,而且竭力骚扰,东躲西藏,搅得各城很是难受。” 向羽心道:此地寻不到袁兄,不知他会不会受叛军所影响。 他当即道:“薛帮主,我们且暗中过去查看一番。” 众人又一路探去,在高坡之上,两军对垒清晰可见,只见程知节所率部众并不急于进攻,叛军位于守城军的投石器射程之外,守城一方被骚扰得好不痛苦。 向羽忽的好奇心顿起,想见见这位程将军,当即回身道:“你们先在此小心探查,我独自入叛军军营中看看!” 薛武方想出言相劝,但觉盟主以是身负绝世武功,旁人当是伤不了他,因此也就不再多嘴。 向羽随即踏步而飞,叛军主力部队都在前线,而在军队后面,约莫有两百人围护着一顶帐篷,向羽心道那一定是程知节所在。 帐外守卫甚严,向羽自料定是无法混入其中,因此便暗暗观察。等了良久,忽听得远处鼓声阵阵,向羽寻声望去,只见叛军中的一小队被围住了,守城军见状擂起战鼓,全军而出,叛军瞬间便变得被动起来。 只见军帐中走出二人,其中一人身着铠甲,胡须浓密,八成便是程知节了,而另一人身披黄色长袍,其容貌模模糊糊,向羽一时间只能看个大概,但忽觉心中一热,不知自己方才所看是否为真。 只见那二人似乎是在商议些什么,不久后,二人一齐上马,率军前去支援。 那二人随即率众加入厮杀,向羽目光一直在那身着黄袍之人身上,虽是战场上人数众多,但那人衣着显眼,一眼而望还是很容易看见。 向羽拔出伏血剑,朝那阵中冲去,伏血剑削铁如泥,向羽左刺又斩,一路无人能敌。他斩落十余个敌人后,来到那个身着黄袍之人身边,那人一见向羽,惊道:“阿羽,你怎的会在此处!” 向羽见得那人,当即知道自己所猜不错,那人正是轩辕洵。 二人两背相靠,以便对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向羽奇道:“袁兄,没想到你竟成了叛军主帅!” 轩辕洵笑道:“阿羽,此事等我们脱险了之后,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二人相互配合,杀退了不少敌人,但向羽心知如此下去,着实不是办法,他道:“袁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敌军怕是有我们的数倍。” 轩辕洵此刻也是有些许累了,他道:“阿羽,你若能千军之中擒得敌将,此事或许有所转机!” 向羽道:“噢,那敌将何在?” 轩辕洵道:“方才我好像看到,那人身着黄色雄狮铠,头戴银冠。” 向羽道:“你先撑一会儿,容我寻找一番!”说罢,又舞动伏血剑,形成剑光环绕,在混战中他也不知方向几何。 忽的眼镜一瞥,见得不远处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受卫队保护,身着装束便如轩辕洵述说的那般,向羽急忙策动身影,朝那人袭去,卫队士兵赶忙上前迎敌,但他们哪里是对手,向羽三下五除二便击倒了他们。 骑在马上之人见向羽袭来,早已下马,抽剑而出,眼见一众卫队士兵都被打倒,那人却也硬气,道:“你要杀便杀,本帅决不和你们这些叛军同流合污!” 向羽嘴角一弯,随即用剑背打落那人手中的兵器,又用叫胁着那人,朗声道:“尔等主帅为我所擒,还不速速住手!” 守城一方的士兵眼见如此,皆是慢慢停手。 第四十三章暗渡 守城士兵既是停手,双方的打斗也就中断了。 那被向羽擒住的主帅却是很生气,道:“你们这群叛贼,本帅羞于与你们同列!” 程知节道:“胡大帅,得罪了!” 那胡姓主帅道:“程知节,想你程家也是三代为将,你爹当年也是力保先皇登基,怎么到你这里便成了叛贼了!” 程知节道:“胡大帅,您身为华夏国四大领军主帅之一,末将不敢不敬,但末将为何如此行事,皆在给您的信中解释了,只不过听闻您看也不看,便给撕了。” 胡姓主帅道:“你不过欲言什么‘清君侧’云云,本帅实话告诉你,就凭你这千余人马,能翻起什么风浪?我念在同你父亲的故交,若放了本帅,可随你一同入京城,向陛下解释一番。” 程知节笑道:“老帅同陛下解释有用么?谁人不知董太师素来和您不合。” 那胡姓主帅听到他此言,忽的涨红了脸,道:“他董方卓,还没能到那个一手遮天,为所欲为的地步!” 程知节道:“胡大帅,今日末将得罪了,这位兄弟,还请放了胡大帅。” 向羽听他这么说,当即拿开伏血剑,那胡姓主帅随即上马率军回城,临行之际,他回首告诫道:“程将军,你切莫要再攻打本城了,如若再来,本帅决不客气,你好自为之!” 程知节当即也率众回到军队驻扎处,向羽同轩辕洵、程知节一同入得军账,程知节大笑道:“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轩辕洵道:“程将军,这位是我请来相助的向兄弟。” 向羽道:“在下向羽,见过程将军。” 程知节笑道:“原来是陛下请来的,怪不得有如此本领。” 向羽望向轩辕洵,轩辕洵解释道:“程将军也是对董方卓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四年前,边教主争取到了他,放心,程将军是可靠之人。” 向羽听得如此,随即向程知节行拱礼,以赔方才怀疑之罪,程知节也回礼,以示不在意。 轩辕洵又道:“阿羽,怎的只有你一人前来,蒙姑娘呢?”向羽当即将公裁大会之事和自己收服天易盟众人告知轩辕洵。 轩辕洵喜道:“如此甚好,你凭一身武艺,收服武林中人,你我二人,一人于朝堂,一人于江湖,统帅其中,岂不美哉?” 向羽道:“我又何德何能,只不过是天易盟的兄弟看得起我罢了。” 他又问道:“袁兄,不知你接下来是作何打算?” 轩辕洵道:“这方台城中的主帅,名叫胡逍,他为人正直,同董方卓素有矛盾,本来我们的计划是起兵迷惑京都那边,再借机争取胡大帅,只不过我们给他的书信,他却是一概不看。” 程知节道:“我们在此处已是停留了好多日,若是再久留,怕是于大计无益!” 轩辕洵忽的道:“本来局面很是被动,但阿羽你的到来,却令我心生一计。” 向羽奇道:“噢,何计?”轩辕洵道:“阿羽,你能千军中擒的敌军主帅,那混入方台城也是难不倒你的了。” 向羽道:“我先前见那城墙也是甚高,不过倘若你军中有攻城所使的攀城索,混进去八成不成问题。” 轩辕洵道:“程将军,今晚你率小部分人前去城门前叫阵骚扰,但切记不要纠缠。” 程知节道:“末将遵命。” 轩辕洵嘀咕道:“胡大帅身居高位,又是极好面子之人,我便料定他不会亲自前来查看我们这等小偷小摸的行为。” 夜色渐至,程知节依轩辕洵所命,率小股部队上前叫阵,向羽同轩辕洵暗自溜入城中。 那方台城虽是边境小城,但也是面积颇大,向羽道:“这茫茫大城,我们该如何找到胡大帅?” 轩辕洵道:“胡大帅为人谨慎,多半不会将大本营设置在府衙中,依我看,他此时应该在那处。” 向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他指着一栋钟楼,道:“那座钟楼地处整座城的中心,又是一座高楼,用来做大本营再合适不过了!” 二人随即悄悄朝那座钟楼摸去,果然见得楼下有不少驻守的士兵。向羽道:“钟楼虽高,但也绝非混不进去,袁兄,你在凤凰山所学的轻功不会忘了吧?” 轩辕洵笑道:“这等奇功,如何敢忘?” 二人倚仗着轻功,从容上得钟楼,那钟楼共有三层,向羽、轩辕洵二人混入二楼,四处探查后,发现钟楼顶部仅有不到十个士兵在把守,向羽奇道:“顶楼的把守士兵如此之少,莫非此处不是主帅驻扎之处?” 轩辕洵不语,示意必须要击倒把守的士兵,向羽当即晃动身影,他的速度虽是比不上裘无涯这等武学宗师,但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众士兵连人影也没看清,便被向羽一一击昏了。 顶层的屋子内忽的发出一阵声音道:“何事如此惊慌?” 向羽和轩辕洵皆是认出,那人便是胡逍。胡逍见士兵并无回答,又忽的叹了口气,显是十分烦闷的样子。 轩辕洵见四周已是无人,道:“帅爷,小人有事禀报!” 胡逍在里屋道:“进来说话。”轩辕洵和向羽随即推门而入,胡逍虽和叛军对阵多日,但却未见过轩辕洵本人,他起先见得轩辕洵面生,还道是新调来的一个士兵,待到见到向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胡逍道:“你……你们是如何越过楼下士兵驻守的?” 向羽道:“在下不才,混迹江湖,习得几项本领。” 胡逍轻笑一声,道:“你能在乱军中擒住本帅,这点事,也的确是难不倒你。原来,你们夜中叫阵,全是为了引开城中守军的注意力。” 他又望向轩辕洵,疑惑道:“这位又是你们程将军请来的哪位说客?” 轩辕洵道:“胡大帅,鄙人复姓轩辕。” 胡逍听得他此言,眉头不禁挑动,道:“放肆,轩辕乃本国国姓,你说这话是杀头之罪!” 轩辕洵笑道:“胡大帅在此,我不敢欺瞒。”胡逍道:“你是哪位皇族子弟?怎的随同程知节一同造反?” 轩辕洵道:“我记得小时候,胡大帅曾随同父皇一起起兵平叛,应当是见过我几面的,怎的如今却完全不识得我了。” 胡逍忽的怒斥道:“荒唐!你可知先皇唯有一子,那便是当今陛下。” 轩辕洵又道:“胡大帅,有九龙玉佩在此,孤难道还会骗你么?” 胡逍见轩辕洵手中拿出一物,忍不住接过来仔细端详,一边看着玉佩,一边又观察着轩辕洵。 他忍不住嘀咕道:“这玉佩既是用玄蓝玉所制,那便没错了,当年九龙玉玺失落,这玉佩乃是先皇命巧匠用良料所制,以维护皇室之威。” 轩辕洵道:“胡大帅如今是否愿意相信孤的身份了呢?” 胡逍道:“恕老夫无礼,能否请你掀开右臂的衣袖。” 轩辕洵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要求,当即扯开衣袖,露出右臂,道:“这梅花印记,从孤出生时便有了,想必胡大帅是知道的。” 胡逍道:“陛下,恕臣放肆之罪。” 轩辕洵笑道:“胡大帅言重了,董方卓那厮把持朝政,又借机打压您,您怕是已经多年未回京都了吧?” 胡逍道:“陛下所言不错。” 轩辕洵道:“董方卓着实可恶,您身为华夏国四大领军主帅之一,却被派来亲自驻守疆城。” 胡逍道:“董方卓虽是行事蛮横霸道,但只要他不危害陛下,臣也就忍了。” 轩辕洵忽的大笑道:“胡大帅,倘若董方卓固守为臣之道,孤又何必费尽心思来见你呢?” 胡逍先是一愣,又道:“恕臣愚钝,自陛下继位之后,臣便被董方卓以太师之命派到南境边疆,于朝中之事,着实是不了解。” 轩辕洵于是将董方卓如何借故将他软禁起来,边砚辰如何设计将他救出之事告知。 胡逍怒道:“这董方卓简直是狼子野心!不知陛下接下来要如何惩治他?” 轩辕洵道:“我逃出六年,董方卓却是毫无发现,这一来,是边教主心思缜密,神通广大,二来,董方卓得权之后,便骄傲放纵,朝中大臣大多是唯唯诺诺之辈,胡大帅您又身在边疆,根本便没有人敢反对他。” 胡逍道:“不错,如今董方卓可谓是权势滔天!” 轩辕洵又道:“如今我华夏国四大领军主帅中,董方卓坐拥中州主帅,泉州、瀚州主帅皆是董方卓的党羽,胡大帅你虽是宁州主帅,但却被调离宁州多年,倘若我们要起兵讨打董方卓,无疑是以卵击石。” 胡逍道:“不错,陛下您乃一国之本,这等冒险之事,实在是做不得。” 轩辕洵道:“胡大帅,此番我同边教主设计,让程将军起兵,乃是为了麻痹京都,实则是要借机将替身换回,再谋大事。” 胡逍道:“不知陛下要臣如何做?” 轩辕洵道:“董方卓软禁我之地,离这里实在是太远,途中关卡太多,贸然过去,只怕会有不必要的事端,胡大帅,如今年关将至,你也须派遣使者入京汇报边境事宜,我等便借你的使者部队所庇护。” 胡逍道:“陛下圣明,臣立刻去办!” 第四十四章归位 事宜既已商量完毕,轩辕洵不敢多加耽搁,叮嘱好程知节持续率军骚扰边境各城,以吸引京都方面的注意,随后便准备出发。 向羽自觉人多不便,因此便叫薛武等人继续扮作商队,走于另外一条路线,届时再于京都会合。他自己则是和轩辕洵混在前往京都的使者队伍中。 使者队伍由胡逍亲自率领,几十号人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心腹,即便是如此,轩辕洵也是不敢大意,仍是装扮做士兵模样,每日亲自行走赶路,若是有要是同胡逍相商,也是悄悄摸摸,不敢太过随意。 一行人赶了十日的路,来到了一座名为山阳城的小城,虽是小城,但向羽见此处却是重兵把守,兵力不下边关城池。 向羽对轩辕洵道:“此地怎的如此诡异?” 轩辕洵缓缓道:“这里,便是我六年前逃出之地。” 向羽听罢喃喃道:“如此,怪不得。” 把守城门的士兵见过使者队伍的通行帖后,便将众人引到行驿中,向羽从入城门之时便见得众守军将士眼神怪异,不由得道:“城中众人诡异得很,咱们可得小心些。” 轩辕洵道:“胡大帅多年未入京城,此次若不是为了我的大计,他是断然不会一同前来,再者,此地乃是极为敏感之地,如此倒也正常。” 向羽问道:“不知袁兄接下来作何打算?” 轩辕洵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余下几日,向羽和轩辕洵一同待在驿站中,却也没见轩辕洵有任何动作。 使者队伍修养几日,便要重新上路,向羽忍不住问道:“袁兄,为何还不出手?待到队伍一走便只剩我们二人了,还如何行那偷天换日之事?” 轩辕洵道:“阿羽莫急,待到天黑之时,你便知道了。” 向羽心中一阵打鼓,他暗道队伍中少出两人,不知守城士兵是否会多生疑问。 时至二更,轩辕洵招呼向羽外出,二人一路相行,来到城中角落, 虽是地处角落,但向羽一眼就见得一座华丽宅院坐落其中,他道:“此地便是你被软禁之处?” 轩辕洵弯嘴一笑,正要作答,向羽忽觉身边风声阵阵,心知定是有人前来,刚忙拔出伏血剑,心中暗叫不好。 却见是有十余人跃到向羽二人身旁,为首之人俯身道:“见过主公。” 其余人等皆是随他行礼,轩辕洵道:“众位辛苦了,不必多礼!” 抬首一看,向羽依稀人得为首那人便是“淮玉侯”边砚辰,当即道:“边教主,晚辈有礼了。” 边砚辰道:“六年未见,向少侠仍是年少有为,收服天易盟众人,令老朽好生佩服。” 向羽道:“边教主真是消息灵通,晚辈愧不敢当。” 向羽心道:此处守兵虽重,但若有我与边教主在此,应付于此当是不成问题。 轩辕洵道:“众位既是到了,便有劳了!” 边砚辰道:“主公放心,属下等已在此探听多日,一切情况皆已明知,接下来交给我等便好。” 边砚辰又对向羽道:“向少侠,外院的一众士兵便有劳你了。” 向羽道:“边教主放心。” 他当即俯身绕到宅院附近,只见其外围驻守着几对士兵,他屏住气息,令心神稍定,随机拔出伏血剑,飞身而去。 众士兵见有不明身份之人前来,皆是大声呵斥,向羽不加理会,对着身近的士兵便是一掌,而后便是以一当十,同众士兵缠斗起来。 伏血剑乃是绝世神兵,再加上向羽武艺超群,应付于一众士兵之中,但也是游刃有余。众士兵见此异人武功高强,一时间拿他不得,也是心惊肉跳。 缠斗多时,向羽想起先前边砚辰便是请他吸引住外庭士兵的注意,因此向羽也不在纠缠于此,当即加大力气,狂舞剑花,一刹那,众士兵也是奈何他不得,任由他突出重围而去。 山阳城中向羽并不熟悉,摆脱众士兵的追击后,向羽三环五绕的入了一个乌黑小巷,他见周围静谧,已然安全,自然也便放下警戒,他躺在一块草垛上,迷迷糊糊地便昏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羽猛然惊醒,随即将伏血剑架在那人脖子上,那人显然未料到暗夜之中还有人于此,颤抖着声音道:“这位同道,是鄙人不对,冒犯了您,还请高抬贵手。” 向羽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地在此做甚?” 那人不做声,又忽的道:“敢问说话的可是向羽,向少侠?” 向羽心惊是追兵前来,皱眉道:“是何人派你前来!” 那人稍作镇定,道:“向少侠,我家主公已是安定完毕,派遣小人前来请您,小人找遍全城,没想到在此碰到您。” 向羽移开伏血剑,借着夜中的月光细细端详那人,见得那人着装同边砚辰等人皆是相同,想来和他们是一伙的无疑。 向羽问道:“你家主公之事,成了?” 那人道:“正是,我家主公有言道有教主同向少侠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向羽随即跟着那人前去,从守卫士兵空隙处入得内庭,只见内庭四处都是己方安插的好几处暗哨,向羽不禁暗叹轩辕洵心思之缜密。 又行了几步路,却见得内庭深处躺着横七竖八不少士兵的尸体,向羽不住内心一颤,血流成河,是他不愿见的。 入得屋内,轩辕洵已是换上绣着黄龙的华丽服饰,头带金冠。 向羽问道:“袁兄,一切可成了?” 一旁的边砚辰道:“向少侠,如今你该叫的可得是‘陛下’了。” 轩辕洵笑道:“无妨,还得多谢阿羽你的相助。” 话音未落,只见轩辕洵转头朝一瘫软在地上之人道:“你在此处六年多,可知道此处守卫是如何布防的?” 那人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容貌同轩辕洵也是极为相像,从言语中向羽猜测那人便是轩辕洵逃出之时的替身。 那人战战兢兢道:“此……此处守卫怕是有……有一百多人,皆是……是由安城主亲自统帅……其余的小人便不知了……” 轩辕洵道:“边教主,此节倒是和我们所猜不错,此处大权仍是在董方卓之心腹安思明手中。” 边砚辰道:“主公放心,余下的繁琐之事,由属下来处理便好。” 轩辕洵背过身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边砚辰手掌一翻,朝那人击去,那人登时毙命,向羽眉头一皱,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边砚辰命令下属道:“趁现在守卫士兵还未察觉,速速将此处处理干净!” 当下众人皆是换上守卫的服饰,倒是差不多人数,而那些尸体,向羽估摸着他们是将其就地掩埋亦或是其他方法,他知道众人准备多时,不会有何差错,因此也就没怎么留心。 才稍稍平息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忽听得一人道:“禀告主公,教主,安思明到!” 轩辕洵道:“我还未去寻他,他这便来了,也好,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当下向羽、边砚辰分立轩辕洵左右,其余人等皆是退居屋外。 不多时,便听得一阵脚步声,接着木门“咯吱”一响,一个面色红润,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俯身拱礼道:“安思明见过陛下。”不等轩辕洵回应,安思明便挺直了身子,直视着轩辕洵。 只听得他道:“臣听闻有刺客妄行于此,不知陛下可还安好?” 轩辕洵道:“孤尚好,卿不必担心” 安思明似笑非笑道:“有董太师安排守卫于此,陛下当是不会有任何意外。” 二人沉默半晌,轩辕洵不动声色道:“安城主,不知除了此事,你找孤可有其他要事?” 安思明道:“陛下,前些日子,微臣同您所说的禅让之建议,陛下考虑得如何了?” 轩辕洵道:“噢?孤近来健忘得很,安城主,不如你重新为孤再说一遍吧。” 安思明道:“陛下您真是健忘,十余日前,董太师受朝臣所拥,群臣盛情难却,况且,太师也是具有为君之才,这才答应群臣所请,太师令小人同陛下,带上皇玺,一同赴京,完成这禅让仪式。” 轩辕洵道:“我华夏轩辕氏,为中原正宗已是有两百余年,这皇位,怎可肆意让出?” 安思明道:“我的陛下哟,这几年若不是董太师替陛下您管理朝政,统帅全国,这华夏国不知已经是乱成什么样了。” 轩辕洵目光乍寒,道:“安城主,你方才所说之话,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安思明赔罪道:“陛下恕臣无礼,臣该死。” 他见轩辕洵脸色冷峻,又继续道:“陛下圣明,如今朝臣皆是支持禅让之策,太师说了,若是陛下答应禅让,他会封陛下为山阳公,从此长居于此地,不必再受朝堂之纷扰。” 轩辕洵笑道:“董太师同安城主,为孤考虑的事事周到,孤倒是很难拒绝阿。” 安思明道:“陛下您体谅臣等之苦心,那便是极好的了。” 轩辕洵神色冷漠,道:“只是,孤乃天选之子,此等无礼要求,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安思明先是一愣,接着道:“你倒是真将自己当成是陛下了?” 轩辕洵侧目道:“安城主,此话何解?” 只听得安思明道:“你不过是个替身吧了,真的陛下自六年前逃出,我们的人一路跟随他到一边陲小镇,便是不见了踪影,你细想想,凭他一人,六年中毫无消息,多半是已经身死某处了。” 轩辕洵把弄着桌上的笔墨,看似心不在焉地道:“如此,倒真是意外之喜,此事,董太师知道么?” 安思明道:“董太师自然是知道,太师此刻在朝中是如日中天,这等小事,怎的会放在心上。” 轩辕洵忽的摇摇头,道:“该说的都已说得差不多了,孤乏了,不想再多言了。” 安思明还想多说些什么,突然却见两道白影朝自己袭来,刹那间,自己便被制服在地。 第四十五章入宫 恍惚之间,只见安思明已是被向羽和边砚辰强压在地,他颤抖着身子,道:“你……你大胆,当真以为你是……是陛下不成……” 边砚辰喝道:“放肆,敢对陛下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你同董方卓等人的死期便要到了!” 安思明看着正在冷笑的轩辕洵,又看着边砚辰,忽的道:“边教主……太师一直以为你是不多加插手朝堂,置身事外,没想到,你倒是藏的深……” 边砚辰道:“董方卓和老夫一同辅佐先帝起兵平乱,本是要在这大争之世中,一展抱负,未曾想,他却是生了异心。” 轩辕洵道:“安城主,你并非是董方卓的嫡传弟子,也非其近身亲信,孤有意对你法外施恩,你可愿意?” 向羽听得此言,心中略觉有所不妥,却也不好当面说出口。 安思明连忙道:“陛下圣恩,臣不敢不听,谢陛下隆恩!” 轩辕洵手一抬,示意让向羽、边砚辰二人放开安思明。 他又接着道:“安城主,这董方卓意欲所为之事,孤早已知晓,只不过,孤给你个机会,让你不至于牵连其中。” 安思明喜道:“陛下尽管吩咐!” 轩辕洵道:“你随即去准备,随同我们一同前往京都。” 安思明道:“臣谨遵圣命。” 待到安思明离去,轩辕洵又道:“边教主,我看那安思明乃朝秦慕楚之辈,莫不如,你将教中毒药同其喂下,以此要挟他。” 边砚辰道:“陛下圣明,真乃高瞻远瞩。” 随即出门吩咐手下行事,向羽忽觉心中有些堵得慌,便对轩辕洵道:“袁兄,我身子有些许乏了,还是先歇了罢。” 轩辕洵忽的拉起向羽的手,道:“阿羽,吾之大业,如今已经是到了万分危急之时刻,你可得好好帮帮孤哟。” 向羽微微一愣,只得匆匆点了点头,轩辕洵也是极为不解,还道是他劳累多时,心生疲意。 又是过了两日,城中也未见有何动乱,向羽被安置在在宅院中一间偏远屋子内,两日之中再未发生任何事,因此他也是未见得轩辕洵、边砚辰等人。 向羽正端坐在床上修习内功,忽听得窗外有动静,接着便是一人道:“向公子,我家主公有请。”向羽长舒一口气,当即起身而去。 入得内厅,只见轩辕洵等人已是整装待发,向羽心中对情况已是略知一二。 轩辕洵见向羽来到,言道:“阿羽,我们经过两日探查,已然安排完毕,你快些去准备,我等立刻出发!” 向羽执起伏血剑,道:“我所带的便只有这把剑,剑在便够了。” 轩辕洵点点头,又道:“安城主,那就快些准备,即刻出发罢。” 安思明惶恐道:“臣谨遵陛下圣命。” 向羽见其畏畏缩缩的样子,猜想他八成已经是被喂下了厉药,虽是有所不齿,但也不禁暗暗佩服轩辕洵手段之厉害。 午后三刻,安思明早已安排好了队伍,圣驾出行,自然是一条人数众多的大队伍,向羽、边砚辰等一众人伪装于其中,轩辕洵则是坐于黄帐玉顶的龙头车中,队伍高举黄龙旗帜,缓缓朝京都方向前进。 队伍行过三日,眼见一座庞大的皇城已是出现在向羽眼前,他虽是在年少时便离开西楚都城,但对西楚都城锦城还是心存印象,锦城号称西楚“皇都”,然而比起华夏国都城洛城还是稍逊一筹,向羽内心不禁叹道:百年中原宗主国名都,果然是名不虚传。 侧目间,却看见边砚辰好像在给自己打手势,他慌忙走过去。边砚辰道:“向少侠,我家主公不便下车,托我向您托付几句话。”向羽笑道:“您真是言重了,有何要我去做的尽管说来便是。” 边砚辰道:“此地距离皇城已是不足十里,安思明已经派人前去通报,不久我等便要入得那皇宫之内。” 向羽叹道:“没成想这么快。” 边砚辰道:“向公子恕罪,老朽还有一事相求。” 向羽道:“前辈但说无妨。” 边砚辰道:“老朽在朝中熟人不少,万万是不能留在此处了,主公的安危,还有劳向少侠了!” 向羽拱手道:“前辈言重了,向羽定当以命相护!” 不多时,果见从洛城中奔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用尖吊的嗓子道:“董太师让我等前来迎接陛下,安城主辛苦了。”向羽猜的那人八成是内侍,心中不忿董方卓竟是不亲自前来,而且还胆敢命令宫中之人。 只听得安思明道:“董太师真乃事事考虑周到,臣这就迎接陛下入宫。” 向羽见状,急忙暗自溜到龙头车附近,仔细照看生怕入宫途中会被人安排行刺。踏进洛城,向羽却发现城中并非他想象的那般繁华,虽是有不少商贩和路人驻足观看,但从其商品种类和路人衣着来看,此地生活状况并非同洛城这个号称“九州百年繁华古城”的名号相对等。 饶是此地经济不盛,但洛城面积却是颇大,走了许久,向羽才见得一座朱漆大门于眼前,他心知此地便是宫城所在。先前那内侍高喊道:“陛下回宫,速速打开宫门!” 只听得“吱”的一声巨响,宫门缓缓打开,龙头车微微一晃,轩辕洵从中跃出,他看着宫城,眼中满是光芒。那内侍急道:“陛下哟,您怎的出来了。” 轩辕洵笑道:“无妨,董太师何在?” 那内侍道:“董太师在宫中恭迎陛下,还请陛下稍等片刻。” 轩辕洵道:“好,有劳你去禀报董太师了。” 那内侍苦笑道:“陛下说的是哪里话,折煞小人了……”说罢,赶忙往宫内跑去。 未等多久,那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喘着气道:“恭……恭请陛下……陛下入宫!” 长队方要起行,轩辕洵喝道:“停!” 安思明问道:“陛下可还有何吩咐?” 轩辕洵望着宫城,道:“孤六年未归,倒是很想见见,这皇城究竟是变成什么样了!” 说罢,扬身下车,那内侍一众人也不敢横加阻拦,只得默默跟随在其后。 向羽仔细观察周围,并尽量随在轩辕洵近处。走了一段路,忽见得前方有一身着蟒袍,头戴银冠的中年男子。 轩辕洵见得那人,猛的停住脚步,道:“前面的,可是董太师?” 那人笑道:“陛下,可想煞老臣了!” 轩辕洵道:“孤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董太师您竭力监国。” 董方卓笑道:“陛下言重了,这是臣的本份。” 董方卓拉着轩辕洵的手便往前走,二人并肩而行,入得了长乐宫,向羽自然是无权进去,只得在门外暗待时机。 轩辕洵一踏入宫门,便见得不少大臣早已等候在里面,看样子稍微有实权和品级的人都是到场了。 董方卓手一挥,众大臣齐呼:“臣等拜见陛下!恭迎陛下回宫!” 轩辕洵不语,径直走向龙椅旁,待到坐下,方才道:“众卿平身!” 众臣才站起来,门外一个内侍禀报道:“启禀陛下,边教主求见。” 轩辕洵还未言语,董方卓便道:“噢,边教主?他可是已经离开朝堂好几年了,快请快请!” 轩辕洵轻咳了一声,董方卓好似如梦初醒般身子一抖,道:“臣无礼,还请陛下恕罪!” 轩辕洵轻笑道:“无妨,快召边教主前来吧,孤也许久未见他了。” 内侍尖声高喊道:“宣,边砚辰入宫觐见!” 未过多久,只见边砚辰身着紫衣长袍,踏步而入,道:“臣参见陛下,愿陛下寿与天齐,华夏国世世昌旺!” 轩辕洵道:“边卿,别来无恙阿。” 边砚辰道:“臣无能,怎敢劳烦陛下惦念。” 董方卓笑道:“边教主,这几年远离朝堂,不知是到了何处逍遥阿?” 边砚辰道:“董太师哪里话,边某怎么说也是朝廷任命的国师,岂敢不行朝廷命官之责,这几年远离朝堂,乃是为了寻求仙药,几日前接到太师的书信,得知陛下回宫,这才赶回京都。” 董方卓暗自窃喜,心中自言边砚辰果真如自己所料,他和朝中大部分大臣一样,都是唯唯诺诺的墙头草,自己只需先稍加威逼,再许以厚利,多半便能够收买他了。 忽听得左首一人道:“董太师方才的话,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董方卓侧目望去,见得那人却是胡逍,自打他到京城后,董方卓多次派人前去相邀,但胡逍都是避而不见。 他并未派人令胡逍从边疆赶来,此次胡逍跟随使者队伍而来,自己却是无从预料,生怕他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后来转念一想,胡逍顶多便是在朝中威信尚存,自己在京师周围广布兵力,定当无忧。 只听得董方卓道:“胡大帅说的是,老臣藐视陛下天威,还请陛下责罚!” 轩辕洵低笑不语,接着又道:“今日孤重回这长乐宫,不知众卿家可有事启奏?” 群臣中一人忽的走出,道:“陛下,臣等见我华夏国内国情纷乱,民心异动,臣斗胆,想为陛下分忧。” 轩辕洵道:“你……是御礼司的主司官郭祀吧,你倒说说,如何为孤分忧?” 郭祀喜道:“臣惶恐,劳得陛下深记。”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继续道:“臣同几位同僚商量,陛下乃御龙之体,怎可烦心于这等事,臣等恳求陛下远离京都着是非之地,到一安稳之地方,再选一才德兼备之人为陛下代理国事。” 轩辕洵道:“那不知,何人可担此重任?” 郭祀顿了顿,道:“胡大帅早年随先帝起兵,领兵之事一直是他在主管,本来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胡大帅毕竟驻守边境多年,国内之事怕也是不大清楚。” 胡逍不忿道:“多谢郭主司抬爱,老朽何德何能。” 轩辕洵又问道:“既然胡大帅不成,那何人可成?” 郭祀答道:“朝中除了胡大帅,能担此重任的,便只有董太师了。” 轩辕洵道:“不错,董太师这几年替孤处理国事,的确是有治国之才。” 董方卓眼中闪过笑意,谦虚道:“陛下,这可折煞臣!” 轩辕洵道:“董太师也是上了年纪之人,况且早已是为国事操劳,孤年少力足,又怎可安于平逸呢?思虑一番,这治国之责,还得孤亲自担起来才好。” 此话一出,群臣无人敢言,长乐宫内一片寂静。 第四十六章夺权 过了片刻,只听得胡逍高声道:“陛下圣明,以您御龙之躯亲临朝堂,我华夏国必定能重振雄风!” 轩辕洵道:“届时还得仰仗胡大帅多加相助。” 胡逍道:“陛下言重了。” 他又转头,对面色铁青的董方卓道:“董太师,您是有何不舒服的地方么?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董方卓冷冷道:“陛下不听听群臣的意见么?” 轩辕洵挑动眉头,故作疑惑道:“噢,众卿中若是有人有更好的建议,但说无妨。” 堂下一众人中忽的又出来一名肤色黝黑,虎目长须之人,道:“陛下未免想得太过简单了,国内形式复杂,岂是靠一腔热血能够平复的?” 轩辕洵见其身着铠甲,问道:“不知你是驻守疆界的哪一位将军?” 那人道:“臣泉州主帅李值。” 他话音刚落,又一人道:“臣瀚州主帅张继附议!” 轩辕洵大笑道:“看来孤真的是不了解朝堂中的形式,这二位孤竟是一点也不认识。” 边砚辰这时开口道:“陛下,这二位都是董太师有意培养,提拔上来的。” 轩辕洵道:“董太师真是为国尽心尽力阿。”董方卓道:“陛下可得好好想清楚,千万不要逆势而为!” 轩辕洵道:“董太师,若是孤偏要强为,那又当如何呢?” 董方卓此时已是不再隐忍,略带怒气道:“陛下若是执迷,老臣只好替陛下做出抉择了!” “放肆!董方卓,你要造反不成?”胡逍指责道。 郭祀道:“胡大帅此言差矣,这几年可皆是董太师在朝中处理事物,由他来统帅华夏国,是再合适不过了!” 胡逍嗔视着他,道:“荒唐!陛下乃真龙之尊,哪里有做以犬代龙之事?” 他这一句讽刺,着实令董方卓十分生气,他道:“胡大帅,此时此地,可非你的边疆大营!” 胡逍却也是毫不畏惧,道:“胡某生性如此,从不行偷偷摸摸之事。” 轩辕洵忽的大笑道:“胡大帅真乃快人快语,孤着实佩服!” 董方卓又道:“陛下莫不是执意不听臣所劝?” 轩辕洵面无表情道:“董太师难不成要为了这至尊之位,而背上万世骂命么?” 董方卓大笑道:“陛下哟,这史书向来便是由胜者所书写,洛城周围遍布五千人马,陛下可以试试臣究竟有无胆量!” 边砚辰不语多时,此刻忽的道:“董太师莫非忘了当初我等一干人追随先帝起兵时,所立下的建功立业,大展抱负之誓言么?” 董方卓道:“我从未忘却,若是由我来统帅华夏国,必将令其再次名震九州!” 边砚辰道:“董太师可记得当初追随先帝起兵的十三位将领中,如今还剩几人?” 董方卓忽的有些激动,道:“当年平定叛军,一路打到京都,叛军余孽势力残余颇大,我们损失了五位将领,再后来,多亏先帝请来边教主您前来相助,才得以彻底平息叛乱,多年过去,当年的十三将,如今便只剩我与胡大帅了!” 边砚辰又道:“董太师不妨想想当年征战死去的同僚,这造反之举,还执意为之么?” 董方卓不知何时,眼中似乎已经是有了泪水,忽的指着轩辕洵道:“老夫也不想如此,可你看看他!年少德薄,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九州之劫’了,这至尊之位,本就该能者居之!” 边砚辰道:“董太师,你可谓是狼子野心!”董方卓道:“边教主,听你的意思,是要和老夫作对了?” 边砚辰道:“鄙人只与叛军反贼作对!” 董方卓道:“边兄,当年你身在江湖,却能率众前来相帮,老夫很是佩服你,但无论是谁,今日都阻挡不了我!” 轩辕洵道:“董方卓,孤乃皇族,你敢动孤?” 董方卓喝道:“调御卫军前来!” 不一会儿,阵阵脚步声传来,长乐宫已然被团团围住。 董方卓又道:“陛下,臣最后再问一句,可否遵臣之建议。” 轩辕洵斩钉截铁道:“休要多言,董太师还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董方卓高声道:“陛下既是不听我等劝解,我等只有冒死兵谏!” 群臣忽的齐声道:“臣等恭请陛下纳谏!” 胡逍怒斥道:“尔等可都是拿着官家的厚禄,如今还有脸面说这种话!” 不少人本就是随风摇摆的两面派,听到胡逍如此刚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只得呆呆地愣在那里。 董方卓道:“只要老夫一声令下,尔等都得死在御卫军的剑下!” 轩辕洵道:“董太师如若认为有胜算,大可以试试!” 董方卓笑道:“无知稚子,到了这等地步,老夫还会在意谋反的罪名么?况且,我只需在宫变成功后,在史书上写下华夏少主死于边疆武将谋害,当朝太师力挽狂澜,凭这寥寥数字,老夫便了保证不受后世的欺骂!” 轩辕洵目光坚定道:“你大可一试。” 董方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动手!” 只见御卫军一拥而上,群臣知道一场血腥屠杀就要发生,纷纷恐慌地退到两侧,胡逍喝道:“陛下休慌,老臣定当以命相护!” 说罢起身迎敌,华夏国自古是不许大臣上朝携带兵器,因此胡逍此刻是以空手战御卫军众人。 正当胡逍感到些许力竭时,背后忽觉阵阵风声鼓起,原来是边砚辰也上场相助,边砚辰乃当世绝顶高手,御卫军虽然训练有素,却也是挡他不得,未过多久,门外又传来一阵声音喝道:“奸贼,休得猖狂!” 只见向羽手执伏血剑前来相助,他三人相互配合御敌,御卫军一时却也是无法得手。 董方卓怒道:“都是废物,难道便拿不下区区三人么?” 张继道:“太师,我军中的乔奉先武艺高超,不如让他前去。” 董方卓道:“乔奉先何在?速速前去御敌!” 乔奉先喝道:“末将在此!” 当即飞身而去,向羽回身见得一人袭来,随机以剑横挡,只听得“当”的一声,来者显然内力深厚,向羽也忍不住后退几步。 以往向羽手执伏血剑与人相斗,都会占得兵器上的优势,却未想此次却是毫无便宜可占,他下意识地望向那人手中的兵刃,只见那人手中的刀比寻常刀略长,更有一块虎形印记,愈加显有霸王之气。 向羽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丝念头,大喝道:“逆贼,此神兵你从何而来!” 那乔奉先细细端详着向羽,猛然道:“哈哈,原来是当日山野中侥幸逃脱的小贼,爷爷还未找你,你怎的倒来自寻死路啦!” 向羽登时明白他便是当日害死父王那伙人中的一位,当下热血翻涌。 二人随即纠缠激斗于一处,盛斗其中,众甲士见其场面激烈,内力之气层层涌出,一时间也都不敢上前。 向羽盛怒之下,用剑的气力大增,乔奉先同向羽交手几招,知道向羽怒气之下着实不可硬碰硬地对招,眼珠一转,登时有了主意。 他不同向羽直接硬拼,而是留有余力,待到向羽些许力竭之时,再奋起全力,向羽自然是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这时,只听得一阵大喝之声,却见边砚辰跃出,以空手力战乔奉先,他只觉对手所使的刀锋凌厉,闪躲几下后,待到稍有空隙,瞥见乔奉先手中的刀,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心中暗道:二十余年前,我苦苦追寻这刀,没想到被“楚帝”所获后,今日竟得以再见此刀! 边砚辰随即道:“阁下可是面生得很呐,这刀从何得来?” 乔奉先冷笑道:“休要多言,今日我若能败你,在江湖上说不定可名声大振!” 向羽知道乔奉先手执羲皇刀着实难以对付,随即道:“边教主,接剑!” 边砚辰未见过伏血剑,但见得那剑形态、剑气,已然猜出一二。边砚辰既得伏血剑,自然不再畏手畏脚,当即剑花狂舞,使出自己赖以成名的绝技“艮剑诀”。 这套“艮剑诀”共有八十五式,乃是边砚辰青年时偶登高山,忽觉高山坚硬挺拔,后细细思索多时,终是悟出一套剑法,此剑法层层递进,使到最后一式之时更是在一瞬间激发出全身的极限内力,就算是当年论武大会的“楚帝”向渊,在此招下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乔奉先哪里比得上“楚帝”,五十余招过后,乔奉先已然即将落败,边砚辰有心夺刀,不立刻下杀招,以剑抵其刀背,再迫使其绕动,乔奉先若是硬要抓住羲皇刀,则其右臂必废。 果如边砚辰所料,乔奉先被迫弃刀,边砚辰顺势拿住羲皇刀,武林中两大神兵,此刻尽在他手中,心中不由得万分欣喜。 边砚辰抬眼一瞥,只见董方卓已是在自己的不远处,他随即左抡右砍,两大神兵在手,众甲士无人敢挡,边砚辰经验丰富,他深知甲士人数众多,自己不宜硬拼。 却见他前环后绕,引得众人奔来袭去,边砚辰找准时机,从人缝中一穿而过,来到董方卓面前,在一刹那分别击倒董方卓身旁的二人,再将羲皇刀、伏血剑一同架再董方卓脖子上。 “尔等还不住手!”边砚辰喝道。 董方卓毕竟是历经过沙场生死之人,哪里会就此屈服,他道:“休要住手,只需将轩辕洵杀死,天下自然会是我们的!” 轩辕洵高声道:“今日宫变,实乃董方卓狼子野心,尔等若是助孤杀敌,则皆有护驾之功!” 董方卓眼见不少大臣微微动容,心中一股焦躁之意顿生。 第四十七章治理 群臣无人敢动,董方卓怒道:“休要被他迷惑,老夫的五千大军埋伏在城外,谁也无法同老夫作对!” 轩辕洵笑道:“那分明便是孤的军队!御卫军听令,将叛贼拿下!”众甲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向羽“嗖”的一声跃到张继面前,就地擒拿,喝道:“大胆逆贼,敢冒犯天威!” 胡逍也夺过甲士手中的兵刃,胁住李值,道:“尔等还等什么?莫非同这逆贼是一党?”众甲士这才窸窸窣窣将先前董方卓“劝退”的党羽捉拿。 董方卓似乎是没料到会变成这般局面,眼神中充满万千愁绪,他忽的道:“轩辕洵,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城外的五千人马若是没有及时得到我的消息,他们不久后就会攻入京都!” 群臣本就是墙头草,听得此话一下子又议论纷纷。轩辕洵笑道:“荒唐,城外的兵马,是孤的兵马,又怎会听命于你呢?” 宫门外一名内侍忽的跑进来,慌慌张张道:“陛……陛下,城外发现大批人马,似……似乎想攻入城中。” 轩辕洵手一挥,道:“来得正好,董太师,孤便让你看看,这至尊之位究竟是该如何坐的!” 他随即踏步出了宫门,众臣也随了他前去,董方卓和他的党羽也被押在后面相随。 一路来到城台上,一眼望下去,果真见下面人头涌动。轩辕洵高声道:“下面的,是何处的兵马?” 为首的一名将领道:“末将中州济柳城主将,受董太师所调前来!” 轩辕洵道:“尔等可是要率军入城么?” 那将领道:“末将只是谨遵董太师之命……”“放肆!” 轩辕洵忽的呵斥道,“你是听董太师的,还是听孤的?” 那将领道:“陛下恕罪,末将奉的是天家之命,自然是听命于陛下。” 轩辕洵侧目看向董方卓,却见其已是满脸通红,轩辕洵又道:“尔等便驻扎在城外,无孤的调令,不可踏入洛城一步。” 那部将惶恐道:“末将遵命!”董方卓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精心策划多时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他哭丧着嗓子道:“轩辕洵,莫非,你已筹划了多时?” 轩辕洵笑道:“孤当年被你迁出洛城,只是因孤年少才浅,后来边教主寻得替身,助孤逃出软禁之地,孤的确是谋划多时,才敢回来。” 董方卓又问道:“这么说,那边疆兵马,你都是早有暗通。” 轩辕洵笑道:“董太师,你还是不明白,天下,自始至终,便是孤的。” 董方卓眼中充满麻木,轩辕洵见他仍是不信,又道:“你当年将孤迁出王都,用的理由是什么?” 董方卓望着他,沉默不语,轩辕洵又道:“你用的是替孤监国这个理由,那么你可便将自己引入绝境之中了。” 他接着道:“即便是你安插心腹于朝中,也是无济于事,朝中群臣中,忠义之士的确便是只有那么几位,你打压他们,再借机将他们赶出朝堂,这的确是良策,不过在孤看来,你也不过就是个权臣罢了,若要是论治国政治,你可就如同稚童那般了。” 董方卓怒道:“你……” 下面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来。轩辕洵在他耳边细声说道:“董太师,你行这些事借的便是孤的名号,可如今你以为势力壮大,想来反孤,天下万民,只会将你当做逆贼罢了。” 董方卓似如梦初醒般,张大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了。轩辕洵手一挥,道:“将董方卓一干人等关押起来!众卿随孤平乱有功,回到长乐宫中,孤自当论功行赏!” 长乐宫中,群臣站定。 轩辕洵道:“孤被逆贼所胁,被迫出宫六年,今日终是得以亲自执掌大权!” 胡逍道:“陛下以真龙之躯亲临,董方卓那厮又岂是对手?”轩辕洵道:“胡大帅为董方卓打压多年,真是辛苦了。” 胡逍道:“董方卓多行不义,臣只不过是行分内之事罢了。” 轩辕洵忽的高声道:“胡逍听封!”胡逍道:“臣在!”轩辕洵道:“胡逍护孤平叛有功,今封为华夏国四州主帅,总领全国兵马!”胡逍道:“臣谢陛下隆恩!” 轩辕洵又道:“边砚辰听封!”边砚辰道:“臣在!”轩辕洵道:“边砚辰今封为华夏国太师,协同孤处理朝政!”边砚辰道:“臣遵旨!” 轩辕洵又转头对向羽道:“阿羽,此事你出力极大,你要何奖赏,尽可对孤说来。” 向羽拱手道:“华夏王言重了,我乃大楚人士,怎可在华夏国为官。” 轩辕洵知道他碍于西楚皇族的身份,不愿在华夏国为官因此也就不再逼他。 又听得向羽道:“华夏王,我有一事想问。” 轩辕洵道:“但说无妨!” 向羽道:“不知董方卓党羽中的乔奉先可有捉拿到。” 轩辕洵望向胡逍,胡逍道:“那人估计是见形式不对,趁乱逃走了。” 边砚辰道:“启禀陛下,那人手中有武林神兵羲皇刀,身份绝不简单。” 轩辕洵道:“安思明何在!” 安思明先前见董方卓等人被擒,早已心有余悸,听到召唤,赶忙出来,道:“陛下,臣在!” 轩辕洵问道:“那乔奉先,究竟是何来历?” 安思明道:“启禀陛下,那乔奉先也是这几年才升上来的,臣同李值、张继二人交好,得知董方卓那厮的谋反计划,也大多是那人从中挑动,再由李、张二人献策给董方卓。” 向羽道:“那人武艺不弱,难道是将门世家?” 安思明道:“非也,那人也不知道是哪国人士,我也只是依稀听闻那人是江湖中某一门派中人。” 向羽问道:“是何门派?” 安思明道:“好像是叫什么……明……噢,便是叫明月楼了!” 轩辕洵在凤凰门六年,却也是不知“明月楼”是何门派,只听得他道:“边教主可知‘明月楼’是何门派么?” 边砚辰道:“陛下恕罪,臣着实不知!” 向羽心道:这“明月楼”当真是神秘门派,竟连宗帮主、边教主这等纵横江湖半世的老前辈都不知其来历! 又听得向羽道:“边教主,先前御敌时,晚辈掷给您的剑可否还给我。” 边砚辰笑道:“向少侠,是老夫忘了。” 说罢,赶忙将手中的伏血剑掷给向羽,他望着手中的羲皇刀,又问道:“这刀乃西楚战王之物,不知……” 向羽知道他这是在暗问自己羲皇刀是否也交给自己,心想:我手中已有伏血剑,免不得受到宵小之徒的觊觎,若是再执羲皇刀怕是守护不住。 他当即道:“边教主,这等神兵,还是交由您亲自保护较为稳妥。” 边砚辰微微摇摇头,心道:二十余年前,武林中人人欲垂涎此物,今日我得到,却觉此刀虽是神兵,但也终究不过是一件兵刃罢了,牺牲了那么多性命,着实是不值得! 他心神一颤,忽觉有股无法描述的遗憾之感,对着向羽道:“此神兵同向少侠颇有原因,还是由向少侠保管吧。” 向羽见他神色异常,不好再说什么,当即接过羲皇刀。 轩辕洵此时又开口道:“其余众卿,护驾有功,各领当月俸禄加倍!”群臣喜道:“谢陛下隆恩!” 轩辕洵道:“若无要事便退朝吧,胡大帅,边教主,向羽随孤入内殿相商要事!” 三人随着宦官来到内殿,胡逍当即道:“陛下,国中财政早已被董方卓等人弄得杂乱不堪,此刻给群臣加俸禄,怕是不妥。” 轩辕洵道:“胡大帅莫急,孤召你等三人前来,便是要商量此事!”胡逍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轩辕洵道:“董方卓等头目虽除,但其党羽怕是远远不止这些人!阿羽京中治安还需你集合‘天易盟’众人后多加留心!” 向羽道:“好,我即刻去集合众人。” 边砚辰道:“陛下,群臣之中,怕是还有董方卓党羽的余孽。” 轩辕洵道:“不错,孤也是这般想的,边太师速率‘紫神教’教众,协同御卫军一同管理宫城守卫。” 边砚辰道:“陛下圣明,如此就算是御卫军中有人生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轩辕洵道:“边太师还需派人密切监视朝中手握实权的重臣,以防不测。” 边砚辰道:“臣遵旨!” 轩辕洵又道:“现在最令孤担心的是各城守军的动态,不知有多少是随风附和,又有多少是铁了心地要跟随董方卓的。胡大帅,如今唯有借调宁州兵马渗入其余三州中!” 胡逍道:“陛下圣明,一来有宁州兵马在侧,旁人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二来就算他们想谋反,陛下亲镇皇都,他们也断然没有理由起兵!” 轩辕洵又道:“我看董方卓当政期间实行的多项政策,都是无益于民,待到琐事处理完后,须得尽快制定新政。” 边砚辰和胡逍齐道:“陛下圣明,臣谨遵圣命!” 二人皆携旨离去,轩辕洵却留住了向羽,轩辕洵道:“阿羽,我思索良久,你父王之死必是受西楚党争影响,说不定连西楚王也是有意让他身死。” 向羽道:“不会的,我皇伯父再怎么说也是同我父王是亲兄弟,断然不会如此铁石心肠。” 轩辕洵摇摇头,道:“皇权之争,血腥万分,不如你替我领军,待到我平定内政,定是要出兵西楚、东燕,将当年‘九州之劫’所丢失的地方再度夺回!” 向羽心知轩辕洵是要让自己为他所用,心中极不愿意,当即道:“华夏王,我乃大楚皇族,实在是不便在华夏国任职。”说罢,当即拱手行礼,退出内宫。 第四十八章北进 平定宫变之事过去一个多月,洛城中并未掀起太多风波,向羽集结天易盟等人后,配合紫神教教众维持京都治安,倒也是捉了不少董方卓的党羽余孽,只不过向羽悉心追寻那乔奉先多时,却是毫无踪迹。 他心中渐渐觉得“明月楼”这等密派组织着实可怕,悄无声息地侵入朝堂、江湖。 向羽忧心“明月楼”的所作所为,又想起父亲逝去六年,自己连凶手的未捉到,不免懊丧不已。他正呆想着,忽见前方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抬头一看,却是边砚辰,他升任当朝太师后,协助轩辕洵处理国事,轻易是不会出现在大街小巷之中的。 “见过边太师!”向羽先行开口,心中已是猜到多半是朝中又有大事发生了。 边砚辰道:“向少侠在此便好了,朝中突发大事,陛下请向少侠前去商议!”向羽不敢耽搁,叮嘱好薛武后,赶忙随同边砚辰一同而去。 向羽在华夏国中并未任职,因此是不得入长乐宫与群臣一同共议国事。轩辕洵早已安排好内侍在宫外等候,待到向羽到来,则是带着他绕过前殿来到屏风之后,却是正好可听得到轩辕洵和群臣议政。 一名大臣刚刚禀奏完毕,只听得轩辕洵冷冷道:“吴大人,莫非你是要让孤将祖宗留下的土地,都让北戎那些蛮子拿去么?” 那吴姓官员连忙道:“陛下恕罪,臣妄言了,陛下息怒!” 轩辕洵扶着头道:“众卿可还有其它建议?”朝堂上一片寂静,轩辕洵摇摇头,手一挥,只听得内侍高声道:“退朝!”群臣匆匆离去。 向羽在屏风后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究竟是何事。边砚辰在他身边忽的道:“北境昨夜突然传来军报,书信有言北戎集结十万大军连下北境两城,直逼玉顶关,陛下正为此事忧心不已!” 向羽道:“听闻北戎国力远远不如关内三国,如何有能力来袭进犯?” 边砚辰摇摇头,道:“二十余年前,匈族和北戎联合在华夏国北境作乱,当年是严老太师率得二十万皇属军北进,一举灭了匈族,又大伤北戎元气。” 向羽忍不住问道:“莫非是当年老太师手下留情,为何不顺势灭掉北戎?” 边砚辰道:“你长居南地,怕是不了解此事。” 向羽道:“难道其中另有旧故?” 边砚辰道:“匈族乃是常年生活安居于玉顶关外的外族,他们不同于我们关内人,身形高大,胡髯繁盛,足足是一副野兽的模样,更因其不擅耕种之术,常常掠劫关内,所以他们也不太受我们关内人的待见。约莫百来年前,一部分逃难的关内人同匈族相融,而后慢慢壮大,是为北戎。” 向羽如梦初醒般点点头,道:“匈族乃外族,北戎怎么说也有着于我们相同的血液,是以保全北戎。” 边砚辰又道:“不仅是因为如此,更重要的是当年北戎中有莫离这样的人物。” 向羽眉头微皱,道:“难道是‘七圣’中的‘北泽妖相’莫离?” 边砚辰点点头,道:“此人心计过人,颇有才华,当年不过十八九岁便计退老太师的二十万皇属军,更在几年后跻身‘七圣’之列,二十余年来,高居太师之位,封地北泽,扶持北戎幼主,此次北戎的十万大军,正是由他亲自率领!” 一名内侍忽的过来,道:“边太师,陛下有请二位!”二人随即跟随内侍而去。 入得内殿,却见轩辕洵反复揉搓着额头,神情恍惚。胡逍也同在内殿之中,他道:“陛下,边太师与向少侠到了。” 轩辕洵侧目而视,道:“你们二位可有何建议?” 边砚辰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当出兵北上,而不是一味割让土地!” 轩辕洵笑道:“边太师所想,与孤不谋而合。” 胡逍道:“边太师所想虽然壮烈鼓舞,但国中可调动之兵着实不多。” 轩辕洵叹了口气,道:“军中整顿未定,可用之兵唯有不到五万。” 胡逍忽的道:“陛下,臣愿率军前往,北拒戎族!” 轩辕洵道:“军改未成,胡大帅身为众将之首,当得坐镇皇都。” 边砚辰道:“只可惜臣并无领军之才,无法为陛下分忧。” 轩辕洵道:“将才易得,主帅难求,唯今只缺一个可统帅全军的主帅。” 边砚辰问道:“不知举国上下,除了胡大帅,还有何人可担此重任?” 轩辕洵不语,缓缓伸手指向向羽,向羽也是猛然一惊,道:“华夏王说笑了,我如何有此等才能?” 轩辕洵走近他,低声道:“在凤凰山中,你我曾对垒于棋盘之上,你领军之能,我心中早已全然了解,纵是未曾亲临战场,那也是无妨。” 向羽道:“五万大军交由我一人,岂非儿戏?” 轩辕洵道:“孤会为你选定一位副帅,此次北戎主帅莫离乃当是绝顶高手,其率兵尤擅突袭主营的战法,边太师和胡大帅都不能前往,纵观朝中,也就唯有你能胜任了!” 向羽支支吾吾,心中想推辞,却不知是如何开口。轩辕洵忽的道:“向羽听令,现命你为华夏国北军主帅,即刻领兵符前往宁州领兵出征!” 向羽整个人呆住,轩辕洵又接着道:“北境绝不可破,一旦北境大开,敌军便可中入直下,一路到达京都,我华夏国举国性命,皆是要拜托你了!” 轩辕洵既是如此说了,向羽自然也是不好拒绝,再者他与轩辕洵交情颇深,轩辕洵初登大位,便遇如此困境,他断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向羽道:“华夏王既然是说了此话,我向羽也并非冷血之人,我定当奋力御敌!” 三日后,洛城城门外。 民众人头涌动,分立于两侧,他们从告示中得知华夏国即将派兵出征北境,不少人都是欢欣鼓舞。董方卓监国期间,好大喜功,更是欺瞒百姓,使民众形成一种盲目自大的心理。 百姓听闻要出征北戎,不少人心中对北戎心存歧念,还期盼着能灭掉北戎。 随同轩辕洵出城同向羽送行的官员们毕竟是身处朝堂,于国家之事多少是清楚的,北戎来犯祸多福少,他们是心知肚明的,因此便不像民众那般欢呼雀跃。 向羽携着兵符骑着战马行走在前,轩辕洵领着百官在后送行。 边砚辰忽的叫住向羽,道:“向少侠,莫离此人虽是看似高傲,但对武艺高强之人却很是看中,向少侠武艺早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列,这本剑谱是老夫毕生所学,你若能习得一两式,也当是能镇他一镇!” 向羽接过剑谱,只见上面写着“艮剑诀”三字,向羽心知这是边砚辰的毕生绝学,若不是值此紧要关头,他也断然不会将它拿出。 边砚辰又道:“向少侠,且看老夫演示一番!”边砚辰当即拔剑出鞘,扬身下马,一招一式地将剑招一一演示出来。 彼时风吹沙涌,向羽心中酸楚顿生。边砚辰使剑完毕,轩辕洵却没说什么,只是以手拱礼。向羽知道他的意思,也施以还礼。 五万大军在宁州境内,向羽带着天易盟众人,跟随着指引马队一路前往。不过三日,便到达驻军所在地。执引官道:“向帅,前方便是此次出征的大军了!” 向羽道:“唤他们的主将前来!”执引官喝道:“大军主帅驾临,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未过多时,军营大门缓缓打开,为首一将骑马奔袭而出,而后率领着几十个亲兵。 向羽拿出兵符,道:“奉陛下之命,前来接管大军!”为首大将忽的道:“是向少侠么?”向羽定睛一看,那人却是程知节。 “程将军,怎的是你。”向羽问道。程知节道:“末将受陛下皇恩,被封为宁州主帅,几日前又接到调令,率五万将士于此,等待从京师来的主帅,没想到竟是您!” 向羽道:“闲话少叙,程将军还请带我入军帐中商议敌情!”程知节当即带领向羽入内。 向羽问道:“粮草是否充足?众将士士气如何?”程知节道:“末将之前还道向帅身处江湖,于行军打仗之事怕是不大清楚,看来是末将迂腐了。” 他又接着道:“启禀向帅,军中粮草还算充足,可供全军所用两个月,至于军中士气,宁州军先前一直是胡大帅亲自统领,不同于董方卓及其党羽所率之军,士气自然是没得说!” 向羽道:“敌军现在所处何处?”程知节指着羊皮地图道:“北戎大军连下几城后,连攻洪都城十几日不下,现在十万北戎大军便滞留在洪都城外。” 向羽道:“噢,一座小城,竟能抵御住十万大军?守将事何人?” 程知节道:“那守城军官名为朱文正,说来也是匪夷所思,那人是实实在在的董方卓党羽,只是因为其出众的军事才能,尤其是擅长守城,这才未被定罪。” 向羽道:“事不宜迟,我等须得火速赶往洪都城,命令大军,即刻出发!” 程知节道:“谨遵向帅之命!” 第四十九章力战 北进大军一路快马加鞭赶往洪都城,彼时天寒地冻,不少将士都是生了寒疾,一路到达洪都城外,军队战斗力损失不少。兵力本就少于敌军,如今又遭此大变,向羽不免忧心忡忡。 程知节忽的道:“向帅,快看洪都城的城墙!” 向羽抬眼望去,只见洪都城城墙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敌军攻成所用的云梯无法架上光滑的冰层,这冰层竟成了一层天然的防护罩。 向羽道:“近日中并未下雨,莫非是城中守军以水浇筑城墙,天寒地冻,才成此冰墙?” 程知节道:“向帅英明,末将派去探查之人正是如此说的!” 向羽道:“敌军军情可探查明白?”程知节道:“北戎大军将洪都城团团围住,其中军主帐便在包围圈之外。” 向羽道:“我军中本就是有人数劣势,况且如今又有所变数,实在是不宜硬拼!” 程知节道:“向帅所言甚是,我等须得智取才是。” 向羽道:“北戎大军孤军深入,其节点便是粮草,程将军,你速速去探得敌军的粮草是如何押送。” 程知节道:“是!” 向羽顿了顿,又道:“城中守军须得同他们取得联系。” 程知节道:“向帅,敌军的攻城之势如同铁桶一般,我等怕是很难靠近哟。” 向羽道:“无妨,我们可依先前劝和胡大帅之计策,程将军率军佯攻敌军,我率领天易盟混入城中!” 程知节道:“向帅,万万不可,您乃全军之统帅,岂可行如此危险之事!” 向羽摆摆手,道:“战机稍纵即逝,我等必得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得知城中情况,方可施计御敌!” 程知节虽是担心,但他知向羽武艺超群,此时他又是军中之帅,程知节也只得同意了。 冬夜寂静,冷风呼啸。 程知节率兵分三路分攻北戎大军中军,夜色之中,北戎大军果然引起一阵骚乱。 向羽同天易盟众人乃江湖中人,城墙虽附冰而滑,但好在他们有些许轻功,再加上有登城工具所助,他们便趁着这些许间隙,混入城中。 入得洪都城中,向羽见得城中虽是要处都有命兵把守,但各处把守的兵力皆是不多。 向羽道:“城中可用兵力怕是不多了,我们得速速找到此城把守军官!”众人又在城中搜寻多时,终是找到府衙所在。 向羽对薛武道:“薛帮主,你等在外守卫,我入内寻得城中守将详谈!” 薛武道:“是!还望盟主一切小心!” 向羽当即翻身而入,大门直入的中央便是守卫城主所在之地,向羽心中急切,只盼能早点见到城中守将,因此也不惊动他人。 他径直推门而入,屋内一人突然喝道:“大胆!你是何人,未经本官允许,竟敢擅自闯入!” 向羽掏出令牌,道:“我乃北进大军主帅,你可是守城主将?” 那人道:“不错……老子便是洪都城主将……你……你可是来陪老子喝酒的么……” 向羽定睛一看,却见那人脸颊微红,浑身酒气,显然是喝醉了酒。隔壁屋子中有人听见响声,走出院来,见得向羽身穿甲胄,不由得问道:“大胆,你是何人?敢劫持城主大人!” 向羽看着身旁醉醺醺的那人,道:“他真的是城中守将?” 向羽鄙夷地看了醉酒那人一眼,道:“我乃北进大军主帅向羽,你是何人?” “小人是城中文书官,见过向帅。” 那人见过令牌后道。向羽道:“朱文正身为城中守将,竟在敌军围城之时行如此荒唐之事!” 那文书官道:“前几日朱大人智退北戎大军,心中高兴得紧,便连醉了几日,平日里大人如此,我等谁也不敢强加阻拦。” 向羽摇摇头,道:“荒唐!” 那文书官又道:“朱大人道援军几日内便会到来,向帅您果真便率军前来了!” 向羽望向朱文正,心道:此人倒却是当真有些才能。 庭院内忽的冷风直吹,向羽心中一惊,喝道:“什么人!”只见左侧一人已然突袭而来,向羽下意识地出手横挡,“纯阳护体功”暗自催动。 那人抵可一下向羽的手臂,当即撤开,道:“‘纯阳神功’?” 向羽喝道:“老贼,你倒是挺能辨。” 那人又道:“‘楚帝’向渊已逝,你这武功又是从何处偷学而来的?” 向羽道:“我这功夫乃正宗所传,哪有什么偷不偷学。” 那人道:“如此,你是‘楚帝’的嫡传弟子了?” 向羽道:“‘楚帝’向渊乃是我皇祖父!这‘纯阳神功’乃是由他老人家的再传之人所授!” 那人点点头道:“那便是了,当年向前辈道此功越练至深处危险越大,他那两个儿子武学天赋皆是不高,他老人家可没把此神功传给两个儿子的打算!” 向羽道:“你既同我皇祖父乃是旧识,便当挑明身份,更该说出你到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人大笑道:“没想到向老前辈的孙儿竟也在这洪都城内,小子,若想活命便速速离去,此城来日便要被我北戎大军所破,届时可没人保得了你。” 向羽眼珠一转,道:“莫非阁下是受你们莫离太师之命,夜袭城中守将?” 那人笑道:“先机已失,我便不同你在此多说了!” 向羽道:“这洪都城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说罢,向羽横身飞去,那人起手相抗,道:“你小子倒是性急得很呐!” 几招过后,向羽只觉那人武功套路着实刚猛,先前他曾见过武艺以刚强著称的宗泽施展招式,却也是七分刚,三分柔,向羽当时只觉天下刚猛功夫之绝境约莫便在此了,此刻见得那人武艺,却见其武功竟是另辟途径,真正达到至刚至猛。 向羽道:“你竟能将功夫练到如此至刚的地步!” 那人道:“天下最为猛威的功夫,还得是‘楚帝’的‘纯阳神功’!” 百招过后,向羽渐觉体力不支,自道如此以内力硬拼着实不是办法,恍然间想起边砚辰所传的剑招,心道:此人怕是早已见识过‘纯阳神功’,莫不如使出‘艮剑诀’方能震他一震! 向羽猛然拔出伏血剑,手捏剑诀,那人喝道:“好宝剑,此剑神兵之威可不逊色于羲皇刀哟!” 向羽喝道:“休要多言,接招!” 那人一见他狂舞剑花,心中也是一惊,不一会儿,道:“‘艮剑诀’?你可当真是身负绝学哟!” 二人又拆解了二十余招,那人忽的撤掌,道:“你武艺虽不及我,但老夫自问两百招之内拿你不下,便不与你纠缠了!”说罢,当即扬身离去。 向羽自知拦他不住,也只得眼看着他离去,心中暗道:如此武艺,又敢口出狂言,此处唯有一人! 忽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向羽赶过去一看只见天易盟众人个个气喘吁吁的,向羽道:“何事如此惊慌?” 薛武道:“盟主,方才来了许多黑衣人,看起来便似要夜袭一般,我等便同他们打了起来,只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匆匆撤离。” 向羽心知那多半是同先前那人是一伙的,因此也不再多问。 不多时,只见一队人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原来是文书官见向羽同那人打起来,赶忙去先来守城士兵。 向羽道:“集结守卫的时间如此之长,可你却去了这么久,看来城中兵力着实是不多了!” 那文书官道:“向帅明察,不知那歹人在何处?” 向羽道:“那人已经走了,不必理会!” 他回头看了看躺在院子里的朱文正,指着他道:“先将他给我弄醒了再说!” 众人当下又一阵忙活,朱文正平日里仗着是城中首将,常人不敢对他有所管拦,如今对他如此,他自然是不乐意,吵闹了好一阵,待到灌下醒酒汤后才稍稍平缓了一会儿。 朱文正未多久便恢复神智,他自觉浑身不痛快,怒道:“是何人敢打扰本官的雅性?” 向羽冷冷道:“朱大人,高大的官威哟!” 朱文正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本官如此讲话!” 文书官道:“大人,此乃从京师率兵而来的向帅。” 向羽掏出令牌,朱文正稍稍收敛些许道:“董太师在京都可好?” 向羽心道:原来你远在边疆,还不知道那逆贼已经伏法。 向羽道:“董方卓犯上作乱,已经被陛下赐入大牢了。” 朱文正“呀”的一声,惊得说不出话来,向羽道:“朱大人,我等还是先来商量一下迎敌策略吧。” 朱文正恍惚间心中掠过许多想法,他心知此刻唯有力战方能保证自己未来之安全,于是他顿了顿心神,又道:“向帅,敌军此次远征,节点便是粮草,我等只需探明其粮草所在,再一击毁之,边疆之处,并无村庄可掠夺,北戎大军必会退兵!” 向羽道:“此次我只带了五万兵马前来,还哪里有多余兵力前去捣毁敌军粮草!” 朱文正思索了一阵道:“向帅,此地临近东燕边关,臣听闻东燕‘怒虎侯’也率军于此,北戎近年来也时常骚扰东燕边境,若是我等向他求援,说不定可成!” 向羽心道:蒙老前辈也在附近,那可得赶快修书一封送去,以免贻误了战机! 他当即道:“城中各将士严守城中要处,以防敌军来袭,待我请得援军来助,战局可解!” 众人齐道:“谨遵向帅之命!” 第五十章退兵 次日清晨,北戎大军随即发动人海冲锋,十万人众,一轮又一轮地直上,向羽心中也不禁直打鼓。 朱文正道:“向帅放心,这几日还算寒冷,冰墙还可维持得了几天!” 向羽道:“我入城之时,已同程知节将军讲明,速速探得敌军粮草所在,并择机捣毁,敌军大军前压,粮草处所驻兵力,五万大军当是能对付得了!” 一名将士忽的道:“敌军停止进攻了!” 向羽听罢,急忙赶往城头,只见敌军确是退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前率于全军之前,道:“敢问哪位是从京都而来的统帅?” 向羽朗声道:“向羽在此,阁下想必就是莫离莫太师了?” 莫离笑道:“没想到你竟当了华夏国的主帅,当真是文武双全哟。” 向羽道:“莫太师过奖了,您才是真正的武功盖世!” 二人昨夜打过一场,倒真有些惺惺相惜。 莫离又道:“你城中守兵已损伤大半,援军又不过区区五万,如何能挡得了我北戎铁骑?还不速速开城受降,老夫可保饶尔等不死!” 向羽笑道:“莫太师所言未免荒谬,我所率之军不过是先头部队,堂堂华夏国,又岂会只有这点兵力。” 莫离道:“向大帅莫非觉得老夫发兵进攻之前,便不会探听清楚么?华夏王初得大权,举国兵力怕还不一定全听他的号令呢。” 向羽道:“即便莫太师所言是对的,但洪都城尚且坚固,再加上五万援兵,就算是阻挡不了您的十万铁骑,也当会给您造一个极大的麻烦!” 城下忽的一片寂静,朱文正道:“向帅此言真是高,这才是要节所在!” 莫离又道:“向大帅快人快语,老夫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 向羽“哦”了一声,又道:“愿闻其详!” 莫离笑道:“老夫也并非狂妄自大之人,集结举国兵力,浩浩荡荡南下攻打华夏国,也从未想要将华夏国如何。” 向羽道:“那不知莫太师此行的目地是何?” 莫离道:“二十余年前,敝国的严太师兴兵我戎国,将我等逼回函谷山外的河西之地,可当真是苦了我戎国子民哟!” 向羽道:“莫太师难道是想收回函谷山以内的北戎旧地?” 莫离道:“向大帅果然是一点就通,我戎族上下便是只有这点执念了,为了此念,我全族愿意一同赴死!” 向羽见他如此执着,道:“莫太师,这事向某可做不了主,还需上报华夏王。” 莫离摇摇头,道:“你身为前军主帅,当是有此决断之权力!莫要再行缓兵之计。” 向羽道:“莫太师未免太看得起向某了,我并非华夏国人士,岂有这等权力?” “你身为一军主帅,当知军情紧急,也当是有此权力!”莫离没好气地道。 向羽心知他已是有些不耐烦,不愿再多言。 忽见得西北角浓烟阵阵,只看到一队约莫一千人的兵马疾驰而来,见其装束,却也并非华夏、北戎二国兵马。 为首一人喝道:“今日可真是热闹得紧哟!”莫离眉角稍动,道:“蒙侯爷,多年未见了,晚辈在此有礼了!” 蒙武摆摆手,道:“你我同属‘七圣’之列,你又贵为一国之太师,这声‘前辈’,老夫可受不起。” 向羽见是蒙武,心中窃喜,朗声道:“蒙老前辈,向羽这番有礼了!” 蒙武抬头望见城上的向羽,道:“你在此便好了省得老夫再去寻觅!” 向羽道:“不知蒙老前辈所为何事?” 蒙武理了理胡须,又对莫离道:“莫太师,今日本侯想保下这座城,还请莫太师给我个面子!” 莫离微微一愣,接着道:“蒙侯爷,东燕同华夏国素来是无交情,怎的要帮他们出头了?” 蒙武道:“老夫受人所托,想要保全城上那向羽之命,此城若是不保,怕是他也是不肯罢休的。” 向羽道:“蒙前辈,可是阿雪请您前来相助?” 蒙武不语,却听得莫离没好气地道:“蒙侯爷,我北戎上下二十年来都存着一口气,为的便是要夺回我国旧地,四国之中我北戎的确是兵力最少,但我举国皆兵,若是结下梁子,怕是东燕也不好过!” 蒙武缓缓道:“以后如何本侯不知道,但我大燕的‘飞豹骑’不到一日便可到达你军驻放粮草之地,莫太师可得慎行。” 莫离整个人定住,忽的闪动身影,只见他跃到东燕军中,掌风一出,东燕大军的军旗当即折断。 军中斩旗,此乃对军人最大的侮辱。 莫离只觉背后一阵疾风,他心知肚明,当即回身。 蒙武以掌横劈莫离,莫离赶忙闪身而避。 蒙武喝道:“毁我军旗,还想全身而退么!” 莫离道:“蒙侯爷,莫某得罪了!” 蒙武道:“让老夫看看你那至刚的‘伏火拳’如今到了什么地步!” 二人随即纠缠交手,洪都城下,两军阵前都在看着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的决斗,二人斗了百余招,忽的分开至两侧。 莫离道:“蒙侯爷,寻常招式怕是打不赢您了,鄙人钻研二十年,终得‘伏火拳’要诀,还请您赐教了!” 蒙武听得莫离言道需得使出绝学才能与自己一较高下,心中暗喜,道:“阁下请便!” 只见莫离双手握拳,作猛虎扑食状,蒙武也是严阵以待。 莫离刹那间挺身而出,蒙武喝道:“好身法!” 向羽见得莫离拳法刚猛,招式凌厉,当世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对付得了,蒙武虽也是绝顶高手,但毕竟年事已高。 七八十招过后,果然见蒙武已是稍稍占了下风。向羽方想跃下城前去相帮,只见蒙武大喝一声,莫离当即闪开,向羽心知蒙武也是被逼出了绝学。 莫离道:“蒙侯爷‘震雷吼’威力果然是不减当年呐。” 蒙武道:“老夫已是年老力衰之人,如何比得上莫太师!” 莫离道:“蒙侯爷过奖,你我千招之内怕是分不出胜负了!” 蒙武叹道:“罢了罢了,本侯既是要干涉你北戎之事,这断旗之辱也唯有承受了!” 莫离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也唯有卖蒙侯爷您个面子了,向大帅,后会有期了!” 说罢,莫离便带着十万北戎大军灰溜溜地离去了。 向羽朝莫离行了拱礼,又对蒙武道:“蒙老前辈,多谢您前来解围了!” 蒙武没好气道:“你既已是解了围,那便好了。”说罢也是策动马缰,率军而去。 向羽见其态度如此冷淡,心中一阵打鼓。 城中危机解除,军民皆是松了一口气,北戎大军围城多日洪都城虽是顽强守住,但城中死伤人数着实不少。 朱文正分派城中各官处理城内善后事务,安抚城中百姓。向羽对华夏国内务不便插手,因此也不多干涉。 夜幕降临,向羽脑海中不断想起蒙武的不屑,他心知一定是蒙浅雪求得他前来,只是为何对自己竟是如此态度? 心生疑问,向羽自然是越想越觉奇怪,他心觉蒙武毕竟是前辈,又是皇祖父旧识和蒙浅雪的叔祖父,有任何误会也当是解释清楚才好。 他令薛武率部赶回东燕同天易盟本部会合。又将五万大军的行军令符交给程知节,程知节心中略觉有些许不妥,但他自知劝不住向羽,因此也只得由得向羽而去。 安排完毕后,向羽乘着一匹快马,从蒙武率军离去的方向追去。他心知蒙武所率的乃是步兵,行军当不会过快。 策马而奔一夜一日,向羽这才追到蒙武等人,眼见大军在前,向羽高声道:“大军慢行!” 一将领从中而出,道:“大胆,你乃何人,敢冲撞大燕行军!” 向羽道:“将军息怒,鄙人向羽求见蒙侯爷!” 那人问道:“阁下可是前日华夏国的守城主帅,向羽?” 向羽道:“正是,烦请将军通报!”那人策马前往军中而去。 未过多时,只见得一名长须老者策马而来,正是蒙武。 向羽道:“蒙老前辈,向羽有礼了。” 蒙武道:“你来此做甚?” 向羽道:“前辈帮晚辈解围,如此大恩,况且前辈率军而来,当是得请您休养几日,再补充军需。” 蒙武笑道:“华夏国此时乃是一摊烂泥,哪里还有多余军需?你不必假惺惺,有话直说便是。” 向羽道:“请恕晚辈冒昧,此次相援,是否是阿雪求得您前来?” 蒙武道:“不错!” 向羽又道:“阿雪求得您前来,当是很大的恩情了,只是还请前辈不要再逼迫阿雪回那东燕皇宫了。有何恩情便让晚辈来还,从今以后前辈有何吩咐,向羽定当鞍前马后,随叫随到!” 蒙武道:“原来你竟是为此……我问你,你是否收服了几派江湖帮众?” 向羽道:“不错,前辈消息通天,向羽佩服。” 蒙武又问道:“既是涉入江湖,踏入朝堂复仇之志可曾变过?” 向羽坚定地答道:“此心从未变过!” 蒙武道:“向羽,老夫实话告诉你,大燕在寻找雪儿的,可不止是本侯一人,半月之前,我国中大王也得知了雪儿的消息,自然便是要派人接其回宫,雪儿知道无法抵抗,也只得从命,不过她不知从何处知道你的境况,哭求着本侯前来,为让其安心回宫,老夫便答应了她。” 向羽怒道:“宫中形势危急,前辈是要阿雪回去送死么?” 蒙武面色冷峻道:“老夫年少之时,几位哥哥苦争王位,腥风血雨,生死几何,皇族之中,老夫实在是不忍再见的血腥了,因此二十年前,是老夫以‘融功’秘籍同凤凰门交换,请得他们相救雪儿,如今于北冥身死,江湖中形势怕是不比宫中安全多少。” 他见向羽眉头紧锁,不出声言语,又道:“向羽,你二人皆是一国之皇族,则皇族之归宿怕也是无法避免了,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强求!” 言罢,当即率军而去。 第五十一章择路 听到蒙武之言,向羽眼前一黑,几欲晕去。他忽的拔出伏血剑,喝道:“尔等只会凭此虚言糊人,岂可如此荒唐地决定他人之一生!” 众甲士一围而上,向羽左突又杀,众人自然是挡他不得,蒙武跃下高马,喝道:“本侯好言相劝,你却不听,那便怪不得本侯了!” 向羽见蒙武近身,愈发癫狂,当即舞动剑刃,蒙武避过他的几招劈斩,以单指抵住其胸口。向羽忽的便发不了力了,他心知必是要穴为蒙武所控,当即暗自催动内力。 蒙武突然道:“你身上怎么会有我‘融功’的行功要诀?”向羽不语,又全身逼紧,加大内力催动。 蒙武喝道:“由玉堂穴行功至紫宫穴,再到华盖穴……不错,这确是我‘融功’无疑,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向羽此时已是气血冲脑,稍觉有些眩晕,他道:“此乃我从凤凰门中所学!” 蒙武道:“原来如此,也算你机缘巧合了!”二人如此对峙许久,蒙武毕竟年老,内力渐渐微弱。但他却无意停手,暗道今日莫非要力竭命丧于此? 正在踌躇不定之际,却见向羽“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当即昏去,不省人事。 不知是过了多久,向羽只觉胸口一阵闷痛,接着猛然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躺在一片荒草地之上,他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眼前有一身着女装之人正忙碌着。 他喜道:“雪儿,是你么?”那人转过头来,道:“阿羽,你终于醒了!”那人慢慢走近,面容渐渐清晰,却是左灵毓。 向羽疑道:“此处是何处?我在此躺了多久了?” 左灵毓道:“你方醒未久,先喝碗野菜汤暖暖身子吧!”向羽接过野菜汤,却是心情忧虑,无从下口。 左灵毓道:“十几日前我爹爹收到消息,北戎大军强压华夏国边境,华夏国中有消息道华夏王有意让你挂帅,我苦求爹爹去助你,可爹爹却不愿插手此事,我怕你有危险,这才去找了蒙姐姐。” 向羽问道:“雪儿便是为了我去求蒙老前辈?” 左灵毓道:“我探听得蒙姐姐所在之地,赶过去时她正和那些要让她回东燕皇宫的人对峙,我同她说了你的境况,她也是着急得不得了,再后来蒙侯爷便来了,蒙姐姐求了他去助你。” 向羽道:“原来如此,你又是如何到了此地?” 左灵毓道:“蒙侯爷行军自然是极快,我骑着快马,紧赶慢赶,终是赶到此处,却见的东燕大军在此,我求见得蒙侯爷,见到他正在为你疗伤。” 向羽长叹了一口气,左灵毓又道:“蒙侯爷知晓我身份后,便将你交给我照料,他老人家也是心有愧意,他让我转告你,你所练的‘融功’和‘纯阳神功’乃是互补互进之神功,如果你能细细钻研,说不定会大有所成。” 向羽道:“哦,竟是如此。” 左灵毓道:“他临走时还喃喃道‘向兄当年若是习的这门功夫,说不定便可不受纯阳神功第三重的制约了。” 向羽喃喃道:“他说的便是我皇祖父了。” 左灵毓道:“阿羽,你先养好身子,待到好些便随我回凤凰山吧。” 向羽道:“学成下山以来,事情总是一件又一件地超出我的预料,这着实是让我措手不及,我想我也需回凤凰山请教一番门主了!” 左灵毓喜道:“如此甚好!” 二人喝下了些野菜汤,向羽便急着要赶路,左灵毓劝解道天冷夜寒,两匹马怕是无法忍受,向羽这才作罢。 次日清晨,阳光照射,一片光明,左灵毓微微初醒,却见得向羽已是醒来,正两腿盘坐着,看样子是在修习内功。 她不敢多加打扰,等了好一阵,待见到向羽头上出现渺渺白气,知道他修习完毕后,才敢询问向羽是否启程。 二人随即又一人一乘,火速前往凤凰山。快马加鞭五六日,终于是到了凤凰山,向羽满心欢喜,二人弃马上船,驶过山前的湖泊。 山上一人喝道:“不知是哪一路的朋友光临凤凰山?” 左灵毓喝道:“小鬼,你连你师姐都不认识啦?” 那人笑道:“原来是师姐回来了,弟子愚钝。” 左灵毓道:“爹爹可在山中?” 那弟子道:“门主正在御气堂中静修!” 向羽道:“我即刻去见门主!”说罢扬身而去,左灵毓望着向羽的背影,不禁露出笑容。 向羽一路疾驰,到得御气堂。却是不敢出声,他在门外站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里面忽的道:“门外何人?” 向羽道:“弟子向羽,求见门主!”门内“哦”了一声,显是十分意外,又道:“进来罢。” 向羽推门而入,只见左慈风正端坐于塌上,向羽道:“弟子拜见门主!” 左慈风不解道:“你下山报仇,怎的回来了?” 向羽道:“弟子愚钝,下山后连连遇阻,心中困惑,特来求教门主!” 左慈风道:“你下山后在百炼山庄大出风采,又成为了天易盟的盟主,听闻你近日又解了华夏国的边境之围,如此奇遇,如此功业,常人怕是一辈子也都办不到。” 向羽道:“门主明鉴,弟子虽是这般,但下山以来报仇之途确实艰难万分!” 左慈风道:“如何艰难?” 向羽道:“弟子如今可以肯定,家父便是死在‘明月楼’那伙人手中,可对其信息却一无所知。” 左慈风缓缓道:“据本门弟子所探,‘明月楼’乃是一类似杀手团的组织,其势力、人数皆众,而且到现今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在率领。” 向羽道:“凤凰门了却天下消息,连门主都不知,那天下怕是无人所知了。” 左慈风又道:“‘明月楼’中不少人武艺颇高,其统帅之人,武艺怕是得高得很哟。” 向羽道:“门主武艺肩比‘七圣’,旁人如何打得过您。” 左慈风道:“那可不一定,天下高手何其之多,谁又能保证永远处于武学顶峰。” 向羽又道:“弟子疑惑,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还请门主指导一二。” 左慈风道:“轩辕洵已重登皇位,你随他起事,对其可有何看法?” 向羽道:“袁兄行事果断,又敢于识人辨人,这点我是万万及不上的。” 左慈风道:“行大事便得果敢些,当舍则舍,这点你必须熟记于心。” 向羽道:“弟子明白,多谢门主。” 左慈风又道:“听闻‘明月楼’势力也渗入华夏国朝堂了?” 向羽道:“正是。”又当即将那日朝堂上如何发现乔奉先身份异常之事告知左慈风。 左慈风疑道:“照理说羲皇刀乃是武林神兵,‘明月楼’没道理如此让单人带着刀外出呀。” 向羽道:“门主所言有理,此节弟子也是想不明白。” 他顿了顿,又道:“门主,这‘明月楼’可渗入华夏国朝堂,不知他国朝堂也是否有其人手!” 左慈风点点头道:“有理,东燕、西楚这几年朝堂混乱,说不定真的被安插了人手。” 向羽道:“门主,大楚朝堂弟子是入不得了,不过东燕弟子倒是有兴趣替门主走一趟!” 左慈风望了他半晌,忽的笑道:“你怕是有想设计救蒙姑娘之愿吧,看来你也同轩辕洵那般心机颇深了!” 向羽道:“门主恕罪,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左慈风道:“你虽是外传弟子,但本门中有你这般武艺的,也是寥寥无几了,也好,便派你入得东燕,务必要探听得‘明月楼’的消息!” 向羽道:“不知门主要弟子如何过去东燕朝堂?” 左慈风道:“若是你要以平民的身份,那是万万不能成事的。” 向羽问道:“门主可是要为弟子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左慈风站起来,左右踱步,道:“我可为你在东燕军中安插一个百卫郎的官职!” 向羽心知各国官职名称不同,“百卫郎”听名字也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小的统领罢了。 左慈风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要你华夏国堂堂北进军统帅入东燕为一个小小的百卫郎确实是难为你了,只是凤凰门向来不涉朝堂,虽是有所安排人手于各国,但也还没到霸横朝野的地步。” 向羽赔罪道:“门主多虑了,弟子并无此心!” 左慈风又道:“身处军中比之朝堂政治争斗更便于你建功立业。” 向羽道:“门主所言甚是,只是不知东燕国中朝局如何?” 左慈风笑了笑,道:“你可谓是问到点子上了,东燕朝局,可谓是各国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奇异局面。” 向羽道:“愿听门主详解!” 左慈风道:“东燕大王年少亲政,也算是有所作为,只是在他三十六岁那年,在夜中被宫女以白巾缠头暗害,差点就命丧,后来竟然一病不起,二十年来从未在正殿中上过一次早朝。” 向羽奇道:“燕王未上朝二十年,东燕国却能仍旧不乱,真乃奇哉。” 左慈风又道:“东燕王有五子,而如今在东燕朝堂中,淮王和秦王两党之争最为激烈,二人谋划王位,在朝中各部安插各自人手,相互争斗。” 向羽道:“不知这二人何人身怀仁心道义,弟子届时投入其中,当其谋士便是了。” 左慈风顿了顿,道:“这个嘛,还得让你自己去辨别了。” 向羽道:“弟子明白。” 第五十二章入燕 向羽得左慈风传授后,当即便想要离身而去,左慈风却道:“你且坐下,老夫还有事与你说!” 向羽问道:“不知门主还有何吩咐?” 左慈风顿了顿,为难道:“是关于灵毓的事……” 向羽眉头一皱,心中闪过念想,急道:“门主明鉴,弟子早已是心许蒙姑娘,还请门主不要为难弟子!” 左慈风叹道:“我便知道是如此,你无心,灵毓却是倾心于你……这事我本是不便插手,只是盼你能同她说清楚……” 向羽道:“弟子明白了,请门主放心!” 向羽走出门外,心中却是一阵忧乱,左灵毓之意他早已是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只是这等男女之事他的确是不善于处理。 踌躇一番,他还是狠下心前去找左灵毓,他向一名弟子打听得到左灵毓所在后,当即前去寻她。 左灵毓正在山间瀑布前耍剑,看到向羽前来,心中狂喜,笑道:“如何?爹爹可有为你解惑?” 向羽道:“门主洞察九州之事,同他交流一番,令我着实受益匪浅!” 左灵毓又道:“那你这次想在凤凰山待多久?” 向羽道:“待不了多长时间了,门主有命,派我入东燕。” 左灵毓黯然神伤道:“那怕不是要设法救蒙姐姐了?” 向羽:“入燕乃是门主秘密派遣,我不能说得太多。” 左灵毓点点头,道:“那是应当的,你孤身入燕怕是不妥,不如我随你一同前去吧?” 向羽道:“此次入燕,当是我一人前去即可,你多次相助,实在是不应在麻烦你了?” 左灵毓急道:“你这是什么话!” 向羽道:“你这个朋友,向羽记在心中了,可无论如何,也不当让你再为我涉险了!自此一别,后会有期。” 说罢,向羽当即踏步飞身而去。走到山脚之际,却忽听得身后有一人喊到:“向师弟,且慢!” 向羽转过身去,却见得是蔺七。向羽道:“见过大师哥。”蔺七道:“向师弟,师父要我相助你安排入燕之事。” 向羽暗笑自己过于心急,连如何入燕都未向门主问明白,就急着下山。 向羽问道:“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蔺七道:“本门中有弟子在东燕行营中当任千卫郎,由他为你安排官职再合适不过了,况且他所在的那个行营远离蒙侯爷所率之飞豹营,你大可不必担心身份暴露!” 向羽道:“大师哥考虑周到,弟子听您的。” 当下二人骑着两匹快马,一路赶往东燕行营。不过四日,二人已是到达目的地,蔺七拿出联络符印,在显眼处画上记号,借着便在一旁隐蔽处暗暗守着,待到午夜时分,果见得一个人影匆匆行来。 那人道:“可是凤凰门的弟子在此?” 蔺七道:“蔺七在此,来的可是常师弟?” 那人道:“原来是大师哥,弟子正是常婴。方才另几名弟子见得本门联络信号,便立刻过来告知弟子,弟子这才赶了过来!” 蔺七道:“此处的弟子还有多少人?”常婴道:“年初军中彻查奸细,弟子怕树大招风,便让一部分弟子先回凤凰山了,此时在此的共有五名弟子。” 蔺七道指着向羽道:“这位是向师弟,不知你收到师父的飞鸽传书没有。” 常婴道:“弟子早已收到门主传书,一切已安排完毕,向师弟只管随我来便是了。”向羽道:“有劳常师哥安排了。” 蔺七道:“如此我此行的任务便完成了,向师弟,你一切便同常师弟配合即可!”向羽道:“有劳大师哥了!” 二人送走蔺七,常婴道:“向师弟今夜先休息一番,明日我便带你入营。” 向羽道:“一切听常师兄安排!”常婴又带向羽相识了此处的其他弟子,向羽便匆匆休息了。 次日清晨,常婴朝向羽交代注意事项和营中情况。他道:“向师弟,此处驻兵名唤‘黑熊营’,那些将士皆是身着重甲的力士,在此驻扎主要是为了对付西楚流兵。” 向羽疑道:“常师兄,不知何为西楚流兵?” 常婴解释道:“西楚这几年大改兵制,兵役严苛,不少边疆士兵支撑不住,便逃离到东燕附近,聚众作乱。” 向羽皱着眉头,心中烦闷,说不出话来。 常婴又道:“行营中担任‘百卫郎’职位的约莫有一百五十人,不过即便是如此,你也需露上几手,方能服众!” 向羽道:“常师兄放心,我早有准备!” 二人一路谈话,不久便到了军营之中。常婴喝令其手下的士兵前来,道:“这位是我前几日招收到的武林高手,从今日起,他便是本部的‘百卫郎’了!”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向羽心知肚明,他单足踏地,震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手臂瞬间聚力,朝其击去,刹那时,只见坚硬的石块早已粉碎。 众人见得向羽武艺,一阵喝彩。人群中一人道:“如此武艺,当一个小小的‘百卫郎’实在是可惜了!” 向羽抬眼望去,只见那人身着白铠,身披红袍,看面容约莫不过二十七八岁。 常婴道:“参见齐王殿下。” 众人当即齐呼:“参见齐王!” 齐王道:“尔等无需多礼,我只是看看罢了。”说罢便离开了。 向羽问道:“常师兄,这东燕皇族怎会出现在此处?” 常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 他喝退众人,又道:“此为东燕大王第五子,齐王蒙昭,受旧因不被东燕大王宠信,自弱冠一来便投身军中,建过不少军功,只是如今虽有王称,但其职位也不过是个侯爵。” 向羽又问道:“常师哥可知是何旧因?” 常婴望了望左右,细声道:“二十年前东燕大王被宫女暗害,之后便在宫中大肆搜查,誓要找出幕后黑手,不少嫔妃都被牵连其中,再后来,一个月内便两位嫔妃纷纷为保清白而自杀,其中便有齐王的母嫔了。” 向羽点点头,道:“原来是如此,不知东燕九公主出走皇宫之事,是否也与此有关?” 常婴顿了顿,道:“八成也是有关的!” 二人又入了军帐坐定,交谈几番,常婴道:“近日乱军袭击频繁,怕是不久又有所战事了,届时向师弟你大可露上几手。” 向羽叹道:“军中晋升之路,怕是何其艰难哟……” 忽闻帐外一人道:“孙副帅到!” 常婴小声嘀咕道:“他怎么来了?”又见得一肥胖之人走进来,道:“方才在军中徒手劈石的是哪位呀?” 常婴道:“启禀副帅……” 那孙副帅摆摆手,道:“去去去,还能是你么,你几斤几两本副帅还不知道?” 向羽道:“副帅,您要找的可是找小人?” 那孙副帅上下打量着,道:“嗯,倒是有一副好身板……近日便要行军打仗了,你便跟随在我身边做护卫吧!” 向羽道:“副帅有命,小人岂敢不尊。” 那副帅点了点头,道:“你收拾好,便到我营中报道吧。”说罢,一边拍着肚子,一边哼着曲子走了出去。 常婴道:“这下可糟了,那人是秦王侧妃的弟弟,两年前被安插于军中,你跟着他怕是要有苦头吃了。” 向羽皱眉道:“如此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傍晚时分,那孙副帅差人来唤向羽前去,常婴叮嘱多时,让向羽一旦有和难处,便赶快来找自己。向羽点头答应,便前去其帐营。 入得营中,却见那孙副帅正坐躺着倚睡,向羽只得细细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孙副帅这才缓缓醒来,他见了向羽,懒散道:“什么时辰了?” 向羽说过时辰,孙副帅猛地站起来,道:“糟了,误了时辰了!” 而后又是慌慌张张地换了衣服,带着向羽便走。向羽见得去处军帐样饰华丽,心知这必是军中主帐。 二人又进了主帐,帐中众人坐定,孙副帅赔罪道:“众位恕罪,是我孙辛羊之过,这才误了时辰。” 主座一人轻咳一声,道:“孙副帅快些入座吧,本帅和其余十一位副帅等你多时了。” 孙辛羊笑嘻嘻地了座,向羽紧随其后,忽的瞥见齐王蒙昭也在其中,二人匆匆对视,又双双将目光移开。 那主帅道:“人既到齐,本帅便先说为快,我赵盛受大王所派遣来此地已有五年,西楚流兵日益渐盛,我等不可再做防御之态了。” 众人皆是称是,赵盛又道:“今日本帅收到消息,有大批流兵聚集于芒荡山,不知各位可有何剿贼计划?” 忽听得一人道:“不如我等分三路夹击,那些贼人定然能破之!” 蒙昭道:“芒荡山地势崎岖,分三路走怕是不妥。” 那人道:“齐王殿下在威海城军功早有耳闻,只是此地不同,贼人狡猾,不分三路如何能捉的住?”蒙昭脸色微微涨红,不再说话。 赵盛道:“既是如此,本帅看这分兵之策也略为可行,尔等便不要再争辩了!” 第五十三章剿贼 蒙昭又道:“赵帅,此计太过凶险,还请多加考虑。” 赵盛挠了挠后脑勺,一时难以决断。孙辛羊道:“齐王殿下不必多言,我看这分兵之计可行,那西楚贼寇听闻十分凶悍,咱们人多些,也就不必怕了,是也不是?” 蒙昭道:“孙副帅此言差矣,若是我等因行军延缓而首尾不能相顾,敌人岂非有了可乘之机?” 尾座一人忽的道:“齐王殿下,这西楚流兵乃庸腐之辈,他们从军中逃出,只为钱财才会骚扰边境,断然无此等意识,我等以数倍大军讨打,他们必败无疑。” 蒙昭道:“张副帅只考虑我军数量,只是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一旦敌军抓住我军要处,岂不祸哉?” 那张副帅轻蔑道:“齐王殿下,方才孙副帅都赞同在下所言了,他可是秦王殿下亲自派来,难道他所言的也有错?” 蒙昭冷冷道:“你犯不着拿秦王兄来压我。”那人也是冷哼一声,赵盛道:“依本帅看,此计可行,我等就此分派兵力!” 孙辛羊道:“大帅,末将愿往!” 赵盛道:“好,哪位愿与孙副帅一路?”众人一片寂静,皆是不说话。过了一阵,孙辛羊忽的怒道:“喂,我说,尔等也是太过分了!上次出兵,我不就是一时大意才中了敌军的埋伏,你们何至如此?” 众人仍是不言语,相互望着,面露尴尬。 蒙昭道:“孙副帅若不嫌弃,本王愿意一同前往!” 孙辛羊笑道:“有齐王殿下同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当下赵盛又安排了其余的两路军将领和兵力布置,又筹划了攻敌方案,众人随即散会,前去安排各自事务。 孙辛羊前往点兵,便不再让向羽跟随,向羽得以脱身,赶忙前去找常婴。 常婴见向羽回来,道:“向师弟,一切可还好?” 向羽道:“可当真是奇怪!” 接着又将齐王如何被几位副帅出言嘲讽悉数告知。 常婴道:“齐王也是近几个月才调来此地,说来也奇怪,齐王在威海城剿灭反贼,立下赫赫战功,也理当被调回京城了,只是没想到东燕大王一纸诏书,竟把他派到这边塞之地。” 向羽道:“方才齐王被人用秦王名号打压,竟是无从所辩,看来这位齐王不光是与储位之争无缘,其在东燕朝堂上,怕也是毫无地位。” 常婴道:“这也难怪,东燕大王向来是最看中手中的皇位,二十年前的那场宫变,差点便让他身死,我听闻这齐王也是宁折不弯,虽是受尽白眼,但从未向东燕大王服过一句软,这几年南征北战,被频繁调派于各军中,却也是毫无怨言。” 向羽喃喃道:“身在皇家,阴谋争斗自然会随你身后……” 两日后,夜半时分,军营中三路大军分侧而出,约定以令箭为号,等到达指定地点后,合围击敌。 常婴所在的军队并未参与此次剿贼,因此是留守军营。 孙辛羊和齐王蒙昭走的是山阴小道,此为下路,为的是迂回侧上,同中军,上军完成合围。 大军行至半路,天忽降大雨,山路泥泞,众将士苦不堪言,行军速度迟缓。 孙辛羊咒骂道:“他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才领军出征,偏生又来场大雨,真他娘的晦气!大军听令,停步避雨!” 蒙昭道:“孙副帅且慢,我等军情紧急,此刻当得冒雨前行才是。” 孙辛羊叹气道:“齐王殿下明鉴,不是本副帅偷懒,实在是这天公不作美,你看再行下去,怕是会影响士气!我等便休息片刻,等避过了这场雨再说吧!”说罢,他手一挥,将士们欣喜若狂,赶忙跑进林子中避雨。 向羽心知此战贵在速,对此刻避雨也是觉得有所不妥。却见齐王怒震树干,树叶悉悉而落,夹杂着雨水。 向羽道:“齐王殿下何故如此?” 齐王端详了一会儿,道:“哟,原来你此次也随军出征了。” 向羽道:“小人向羽不才,有幸被选入军中。” 齐王又喃喃道:“耽搁军情,怕是要生变……” 向羽道:“殿下莫不如将此言讲与孙副帅听,好让他策军而行。” 蒙昭摇摇头,道:“此话我早已说过,只是他不听罢了!” 向羽道:“如此下去,无法完成合围,我军必败!” 蒙昭目光一凛,道:“你对兵法也有研究?” 向羽道:“小人哪懂得这些,随口说说罢了。” 蒙昭又等了半柱香,终是忍不住,向羽见得他走到孙辛羊身旁,由于相距甚远,只看到蒙昭义正言辞,孙辛羊起先该稍加辩解,待到后来,蒙昭势头渐猛,孙辛羊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来,喝道:“大军开拔,加速前进,切不可误了军情!” 几千大军冒着大雨,艰难而行。好不容易赶到指定地点,却是不见一人。蒙昭道:“先行官,前去探明!” 先行官喝道:“末将领命!”随即策马而去。 约莫是半柱香时间,又听得一阵“咚哒,咚哒”的马蹄声,那先行官慌道:“启禀殿下、副帅,十五里处我军同敌军陷入焦灼战斗。” 孙辛羊喝道:“众将士听命,随我一同前去支援!” 大军策动而出。蒙昭心中焦急,暗道:夜中难明,敌军又未知几何,怎可如此草率。 慌乱中见得向羽,随即道:“向百卫,请护好孙副帅周全!”向羽回首点头,又策马朝孙辛羊追去。 孙辛羊一马当先,他在军中才能平庸,前几次领兵都未曾做出任何功绩,此次他是盛心难挡,誓要捉得敌军,立下大功。 只是待到他冲到敌军跟前,却发现先前战做一团的两伙人忽的停了手,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后军中传来一声哀嚎道:“糟了……我等中了敌军的埋伏了!”众将士听得此言,皆是一片慌乱,全军阵型立刻败乱。 孙辛羊冷汗直流,一时间没了主意。却见敌人提刀袭来,嘴中喝道:“贼人,拿命来!” 孙辛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镜,只听得“崩”的一声,他猛然睁开眼,只见向羽已将敌人击倒在地。 孙辛羊喜道:“你来得正好,快……快护住本副帅。” 又听得一阵马蹄声,却是蒙昭策马而来,道:“我等怕是中了敌军的埋伏,其余两路兵马不知如何了,向百卫,你且护好孙副帅周全。” 向羽道:“齐王殿下放心,这是自然!” 只见蒙昭有策马四顾,喝道:“‘黑熊营’将士听令!速围甲阵以御敌军!” 浴血奋战的黑熊营将士听得号令,迅速靠拢,团团相围。向羽等人被围在中间。蒙昭道:“孙副帅,快些发出信号,引其他两路军前来相救!” 孙辛羊战战兢兢地拿出火冲,只见一道红色火光直冲上天,纵然是大雨倾盆,也是在天空中迅速洒开,形成一道焰光。 敌军中一人道:“尔等无需心存侥幸,你们其余两路兵马同样也是中了我们的埋伏!” 此言一出,黑熊营将士士气已然动摇,蒙昭指着对面山上,道:“那山上令旗处,当是敌军首领所在,若能擒住他,事情便有转机了!” 向羽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道:“齐王殿下所言甚是,还请大军掩护我!” 蒙昭喝道:“大军变阵,掩护向百卫!” 黑熊营将士迅速转守为攻,向羽倚仗着众人的掩护,一路狂舞剑花,无人可挡,顷刻间,已是到了山脚下。 却见面前一队人马挡住去路,其中一人喝道:“贼人,你倒是一身好武艺,竟能突到此处。” 向羽道:“嘿嘿,识相的便快些让开!” 那人轻笑道:“列‘鹰勾阵’!”。 只见一队人马手执铁链鹰爪,四散朝他奔来,向羽手捏剑诀,严阵以待。 那队人马迅速围住向羽,向羽目光一凛,待要看其阵法虚实,却见那鹰爪铁链如天女散花般直击而来。 向羽策动身影,俯腰回环而避,那几道铁链自然是简而易之地躲过。 向羽心中一喜,待到要出招进攻,但见自己手足已是被铁链紧紧缚住。 他心中一紧,暗自催动内力,又翻动手腕,舞起伏血剑,伏血剑乃当世神兵,削铁如泥,那鹰爪铁链自然是无法所比。 众人见向羽执剑破了铁索,皆是惊叹不已。向羽既破其阵,待要进一步而去,却忽觉一阵冷风袭来。 他猛然抬头,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胸口,顿觉胸口剧痛,脚步踉跄着,几欲挣扎,终是昏昏闭上眼镜,不省人事。 睡梦混沌,不知几何。向羽忽觉胸口闷痛,接着忍不住大叫出来。 便见一大堆人围了上来,向羽心知是回到现实,眼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于一茅草黄土屋中。 “向百卫感觉如何?” 向羽见是齐王蒙昭,道:“齐王殿下,此地是何处?战事如何?” 蒙昭摇摇头,一名小卒道:“向百卫,我军大败,死伤不少,若不是齐王殿下拼死救您,您怕也是得送了命!” 蒙昭忽的锤了一下地面,怒道:“拼到最后,我等实在是力竭,这才被擒到此处,我看这次,我等是凶多吉少了。” 向羽捂住胸口,以减缓疼痛,又宽慰道:“殿下放心,说不定事情稍有转机。” 忽然间,门被大力踹开,只见几个人押着孙辛羊进来,他脸色苍白,似是受了不少酷刑。 一人道:“将军,从着装上看,稍有官职的人都在此处。” 一名中年长须男子点头道:“这敌军统帅已是在此处,其余人怕是换不了什么东西了!” 一名副将道:“来人,将其余人等就地处决!” 败军士兵一阵吵闹,蒙昭喝道:“我乃大燕齐王,用我之命,换他人之命!” 中年男子道:“呸,你倒是信口开河!” 向羽怒道:“我向羽十八年后便来找尔等索命!” 那中年男子目光一凛,揪住向羽问道:“你……你来自何处?” 向羽自感人之将死,心中忧忿,喝道:“我乃西楚向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那人细细端详了一阵,似是不敢相信,又缓缓道:“你……你可是……世子爷?” 第五十四章返京 向羽听他如此言道,心中一颤,道:“你唤我‘世子爷’做甚?莫非你是我战王府军中旧人?” 那人仍是谨慎道:“小人廉布……” 向羽喜道:“是廉叔父么?小侄十六岁那年初走江湖,还好有父王派您一路护送!” 廉布喜道:“当真世子爷!” 他扶起向羽,赔罪道:“小人愚钝,拙眼认不出您,还让您受此重伤……” 向羽摆摆手,道:“不碍事,只是不知廉叔父为何在此?” 廉布望了望向羽,面露难色,向羽心知肚明,道:“这些人都是小侄好友,还请您勿为难他们。” 廉布手一挥,又带着向羽去了蔽处,道:“世子爷,这六年多来,我等无时无刻不在探寻您的消息,却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您!” 向羽道:“您在此处缘由,莫非跟父王被诬反贼之事有关?” 廉布道:“正是!六年前我等在尚在军中,却突然接到朝廷的旨意,道王爷心存反意,竟诬陷王爷为反贼,军中兄弟难以相信,不少人到京都奔走托寻关系,为王爷鸣冤……” 向羽心道:廉叔父当真是武人心性,我父身为皇族尚且被害,他人又能有何作用呢? 只见廉布叹了一口气,又道:“只是我等戍边军人,在朝堂上哪里说得上话,未过多久,朝廷又将同王爷亲近的军中将领一一定罪,我等不从,又受太子太傅郑楚大人相助躲过一劫,便逃到这荒野之地了,起先是我们这几个有高军职之人,最近几年楚国军中又人心不齐,边境将士不少人出逃,慢慢的,便聚成了这支队伍。” 向羽随即将父王如何自刎之事告知,廉布摇了摇头,道:“我等心知王爷多半已经被害,却未料得竟是被人如此设计!” 他又道:“不知世子又如何入了东燕军中?”向羽随即又将自己的奇遇一一告知。 廉布听完感叹道:“真是天佑我战王府,只是世子爷涉道江湖,莫非是要借助江湖力量,为王爷报仇?” 向羽道:“父王之死,同江湖中某些门派怕也是有所关系,我还需细细探查,入东燕也是为了此事。” 廉布道:“王爷被诬陷,怕是同我大楚朝堂争斗有关,世子爷若能回国探查便好了。” 向羽眉头一挑,道:“不知当年我父王在朝堂中最大的政敌是何人?” 廉布道:“王爷身怀仁心,朝堂中人素来敬重,哪里会有什么敌人?只是末将听闻,国舅杨开把持朝政,同王爷有不少冲突……” 向羽点点头,道:“如此便同我一开始所猜的差不了多少了。” 廉布又道:“如今在此处的军人,多半是当年王爷的旧属,世子若是前来,我等定然追随!” 向羽拱手道:“承蒙廉叔父错爱,只是小侄如今尚有要务在身,当年逼我父王自尽的那伙江湖人士,我需得查明白才是。” 廉布道:“世子说的是,我等一切听您安排。”向羽面露难色道:“廉叔父,还请您能放我们回去。” 廉布道:“这是自然,我等几个领首之人都是老王爷旧部,其他人断然不会有意见。” 向羽点点头,又缓缓走开,朝蒙昭道:“齐王殿下,还请您移步到此。” 蒙昭面露疑惑,走近向羽身前。向羽道:“齐王殿下……”蒙昭打断他的话,道:“向百卫乃是西楚皇族,不必如此尊称。” 向羽笑道:“我哪里是什么皇族,如今我不过是个丧家之犬罢了。” 蒙昭道:“本王在边境有幸见过西楚战王,如何也不信战王会做叛国谋反之事。” 向羽道:“殿下此言,向羽在此替父王谢过了。” 蒙昭又道:“还请世子能放这些将士回去,我蒙昭愿留于此处为质。” 向羽笑道:“齐王殿下若留于此,当真就自信朝中会派人来赎么?” 蒙昭一愣,道:“世子还真是熟知我国中朝堂,既是如此,又何必消遣本王呢。” 向羽赔罪道:“齐王殿下恕罪,我之所以如此说,乃是有所原因。” 蒙昭望着他,道:“那是何故?” 向羽道:“向羽投身东燕朝堂,乃是为了追查逼死我父王的凶手,只是虽有师门相助,但于朝堂中怕也得受到掣肘。” 蒙昭笑道:“世子也知道,本王向来不受父王宠爱,别说比我那两位受宠的兄弟,怕是连朝中某些大臣都比不了。你若要本王帮你,怕是寻错人了。” 向羽道:“齐王殿下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族身份,于向羽大事,必有能助之处!” 蒙昭忽的严肃道:“蒙昭虽对我国朝堂心如死灰,但世子若要做不利于我大燕之事,还请恕本王不从!” 向羽摆摆手,道:“齐王殿下说的哪里话,我只不过是想查明我父之事,扰乱朝堂这等事,我是不会做的。” 蒙昭又道:“虽说你以放过我等为条件,但帮你在朝中行这等事,着实太险,你便不怕本王不从?” 向羽笑道:“殿下所说不错,向羽师从凤凰门,知道殿下多年来,素是有一心结。” 蒙昭忽的望向他,道:“噢,你倒给本王说说。” 向羽道:“静妃娘娘蒙冤多年……” 他话为说完,蒙昭激动道:“你当真能为我母妃洗得冤屈?” 向羽道:“我凤凰门向来致力于搜集九州情报,若殿下能助我,我必竭力而为。” 蒙昭道:“只是不知,你要如何行事?” 向羽道:“此处西楚流军暂缓骚扰边境,其余二路兵马皆是力战而全军覆没,我等回营必是立下大功!” 蒙昭道:“世子还当真是心思缜密。” 向羽又道:“从现在起,我便是齐王殿下您的谋士了,身处东燕,我的世子身份也不便暴露。” 蒙昭点头道:“不错,那以后本王便称你为先生了。” 向羽又道:“只是……这其余人等,怕是不能留了……” 蒙昭忽的急道:“先生说的哪里话,他们都是我大燕将士,本王如何能舍弃他们,独自苟活!” 向羽又道:“其实节点,便在那孙辛羊身上,他是秦王的人,非死不可!” 蒙昭冷冷道:“他此刻并未谋害于我,若是先生行事都是这般心狠手辣,那我等之约定就此作废!” 向羽默作不语,自己几番言语试探,齐王之心性已是有所了解。当下他又道:“齐王殿下所言甚是。” 接着又走到孙辛羊身边,暗自抓起一把泥土,揉搓成一粒细丸,以手扣住孙辛羊喉头,将细丸喂下。 孙辛羊手足无措,不住连连咳嗽,向羽细声道:“齐王殿下设法脱困,只是回营后,你需得遵从齐王殿下的说辞,于今日之事,一点也不得提起,否则,我喂入你体内的剧毒便得不到解药!” 孙辛羊一脸迷茫,疲累心惊下连连称是。 向羽当下又嘱咐廉布些许细节,众人重整军态,随即又向军营方向而去。 几经袭走,终于是回到军中,向羽喝道:“剿贼大军得胜回营,还不速速开门!” 大门缓缓而来,不一会儿,只见赵盛狂奔而来,他携起孙辛羊和蒙昭之手,道:“二位,三路兵马尽无消息,剿贼之事究竟是如何了?” 蒙昭依照先前同向羽商议好之言道:“我等三路大军依计剿贼,战况惨烈,虽是得胜,但其余二路兵马怕是活不下多少人了。” 赵盛叹气道:“我派出几队人马前去搜寻,都是无从寻获,还道这次远在京都的大王定是饶不过我了……” 虽是损失了两路兵马,但赵盛听蒙昭道西楚流兵已剿退,心中宽慰大半,当下安排回营将士好生歇息,孙辛羊自知被喂下毒药,不敢多言。 时光易逝,寒来暑往,这日已是到了春季,向羽在回营后便被蒙昭征为随军谋士,孙辛羊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 蒙昭知向羽身怀奇策,必然又法回京,因此也不加多问。晌午时分果然等来了京都的旨意。 旨中言道孙辛羊、蒙昭剿贼有功,特召回京。蒙昭得旨,心中大喜,快步走入营中对向羽道:“先生奇策,本王着实佩服。” 向羽笑道:“齐王殿下不想问问,向某是如何让殿下的名字出现在旨上的么?”蒙昭踱步道:“既是本王同孙副帅一同回京,那多半是先生设法,令孙辛羊联系秦王兄,顺便再捎带上本王。” 向羽点点头道:“殿下所猜不错,便是如此。” 蒙昭皱眉道:“先生妙计无双,只是本王不明,秦王兄为何会无端端地,相助本王回京呢?” 向羽道:“因为我让孙辛羊在捎去的书信中言道,殿下您愿助秦王一臂之力。” 蒙昭忽的停止踱步,急道:“先生大谬!本王素来同朝堂之事并无羁绊,先生如此,着实是陷本王于艰难境地!” 向羽道:“殿下息怒,向羽不才,思索良久,也唯有此举能令殿下快速回京。” 蒙昭知道他所言不虚,自己多年来被放逐于朝堂之外,便是因为不肯轻易低头,求援于他人。他道:“先生知道,我向来不关心朝堂之争,也不愿为人之刀刃……” 向羽抢过话头道:“殿下心思,向羽明白,此次着实是无计之施,殿下不愿做之事,向羽可代劳。” 蒙昭望着他,无奈道:“为成我等之愿,也只好如此了。” 第五十五章主审 北陵城外,大队人马浩浩荡荡。 蒙昭骑于高头大马上,忍不住仰起头,凝望着城门上“北陵”二字,心中暗道:当年京中形式危急,若不是老叔祖竭力相救,世上怕是早便没了我……终究我还是回来了…… “殿下,殿下……” 蒙昭回过神来,对向羽道:“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向羽道:“不知殿下在京中可有何旧友可为我们言明如今朝中局势?” 蒙昭摇摇头,笑道:“我年少离京,况且当年几位好友,都因为我求情而被父王贬谪到各地,如今在京中可谓半点人脉也没有了。” 向羽思索良久,道:“既是如此,还请殿下允许我离开片刻,前去联络同门。” 蒙昭道:“也好,先生去便是。” 向羽当即策马而去,依照先前联络同门之方式,绘制好联络图案,几位同门先前被左慈风飞鸽传书告知了情况,向羽表明了身份,几位同门当即明了,又向他告知了京中各门派的势力分布,以及哪些门派偏向淮王,哪些偏向秦王。 只是问到他们朝堂之事,却是一概不知。向羽同几位同门相谈许久,待到想起还要找齐王之时,却已是天色昏暗。 他当即匆匆告别几位同门,前去找寻蒙昭。寻找颇久,终是寻到了齐王府所在,那齐王府门庭广阔,虽是杂草丛生,却也看得出其主人当年曾深受宠爱。 向羽见门外无人把守,便直径而入,走到内庭才忽的出现有人,那人喝道:“大胆,敢擅闯齐王府!” 向羽朗声道:“齐王谋士向羽求见。”那人显是不信,细细端详着向羽。 这时,却见蒙昭走出来,道:“原来是先生。”又摆了摆手,喝退那人。 二人进得屋内,蒙昭笑道:“先生可别见笑,我失宠多年,又许久不回京,这齐王府早便荒废,连这几个守卫,都是秦王兄派遣来的。” 向羽道:“齐王殿下可否凭着印象,说说淮王、秦王这二人?” 蒙昭踱步道:“记得当年离京之时,父王对我等三人皆是有心培养,当时我正年少气盛,虽是无心那至尊之位,但那时朝中大臣分为三派,如此争夺之势,本王也不能免俗,当是竭力同他二人一争。” 他讲到这里,忽的两眼顿生光芒,显是想到了当年鼎盛之时,自己所受的恩宠和众人追随。 蒙昭顿了顿,又言道:“只是到后来,本王便失了宠,追随我之人大都转投门庭,其中少数刚正之人为本王求情也是受到了贬谪之罚……” “那是后话了,只是当年最受宠的,是淮王兄,但本王在边境那几年,却听闻得秦王兄渐渐声名崛起,如今受宠的,当是秦王兄了。” 向羽道:“若是秦王当真是贤明,莫不如便暂归其门下,也方便咱们所谋之事!” 蒙昭道:“秦王兄比之淮王兄,在民间、朝堂的风评倒是好得多,颇有‘贤王’之称。” 他二人讨论良久,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忽的门外进来一卫士道:“齐王殿下,秦王有请!” 蒙昭疑道:“究竟是有何要事,在此时还要我前去。” 向羽笑着细声道:“深夜昏暗,可掩人耳目,殿下身上可还牵扯旧案,秦王怕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见您。” 蒙昭道:“你随我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二人随即跟着那守卫而去,秦王府比之齐王府可谓是气派恢宏得多,二人随着前人穿过两座外庭,来到内厅中。 一位衣着华丽,头戴锦冠,体型有些许肥胖的鼠须的男子早在里面等候。 “见过秦王兄!”蒙昭道。秦王蒙策拉着蒙昭的手笑道:“昭弟,多年未见,可想煞本王了。” 蒙昭不苟言笑,显是对其突然的热情不知所措。蒙策望见一旁的向羽,问道:“这位是?” 蒙昭道:“这位是我的谋士向羽,在边境随我出生入死,此番便把他也带入京来。 ” 蒙策点点头,又邀二人入座。二人坐定,他又道:“昭弟这几年在外征战,立下不少军功,本王早便想设法让你回来了,只是你也知道,父王的心性……” 蒙昭拱手道:“多谢秦王兄挂念了!” 蒙策又道:“此次老叔祖寻得小九的消息,父王派人将她接入宫中,你能回来多半也是与此有关。” 蒙昭道:“雪儿回来了?那便好了,当年她被江湖人士掳走,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找到了。” 向羽听得此言,心中满是惊喜,期盼着能听到更多蒙浅雪的消息。 蒙策又道:“父王年事已高,自然是希望儿女都能在身旁陪伴,不管当年之事如何,昭弟都不必再有心结。” 蒙昭道:“秦王兄所言甚是,蒙昭谨记在心。” 蒙策又道:“不知你可听闻近来京中的一件大案。” 蒙昭疑道:“我方到京城未久,哪里知道,还请秦王兄告知。” 蒙策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淮王,他主管的兵部中,那兵部尚书竟贪污大量军粮钱,近日被查了出来,父王盛怒当即便将其拿了下狱。” 蒙昭皱眉道:“几年前我在威海城剿寇时,后备军粮不足,险些贻误了战机,想来也是与此有关了!” 蒙策又继续说道:“此案一出,自然是要快些主审,只是这兵部尚书乃是朝中六大主官之一,寻常职位却是无权审他。” 蒙昭寻思道:“兵部尚书位高权重,须得由皇族来担任主审才好……老叔祖远在边境,此处便只有秦王兄您合适了!” 蒙策苦笑道:“父王素来知道我同淮王势同水火,兵部尚书是淮王的人,父王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让我主审。” 蒙昭揉了揉额头,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蒙策忽的道:“昭弟,此事由你来主审再合适不过了!” 蒙昭微微一愣,道:“我?这……合适么?” 蒙策道:“你无需顾虑太多,你为人正直,来审此案再合适不过!” 蒙昭道:“若是父王命我主审,我定当竭力而为,力求审出个公道!” 蒙策喜道:“如此甚好,明日我便向父王建言!” 二人又攀谈到快要凌晨,蒙昭和向羽才回到齐王府。 向羽道:“秦王此举,隐约有借刀杀人之意!” 蒙昭道:“无论如何,此刻在京中能主审此案的没有几个,其中又牵扯太多利益,难保别人会失了公正之心。” 次日午时,一名内侍前来传召齐王入宫,蒙昭对向羽道:“既是宫中内侍前来,那多半是父王要见我。”他当即随着那内侍入宫。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又有一名内侍前来,召向羽入宫,向羽心中一颤,生怕燕王牵扯旧案,将蒙昭治罪,赶忙入宫。 入得宫门,带路的内侍却不引着向羽往正殿走,而是抄着偏僻小路而行。 向羽疑道:“这位内官,燕王召见,不是该往正殿出行么?” 那内侍惶恐道:“先生莫问,随我来便是了。” 向羽转而明白,心中暗道:“是了,那燕王多年未上朝,此番召见,怕是在内殿。” 走了一阵,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竹屋。那内侍道:“王上便在里面了!” 向羽走到门外,朗声道:“草民向羽求见!” 竹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内侍道:“王上有请,先生随我来。” 竹屋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铜青炉以及各类丹药盒子。越往里走,却见内堂中齐王、秦王皆在里面,堂上一人头戴草冠,身着道服,闭目盘腿而坐。 向羽道:“参见王上,秦王、齐王二位殿下!” 白烟撩绕,燕王缓缓睁开眼,多年的炼丹清修,让他精神焕发,年近六十,却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岁。 他看着向羽,道:“你便是随齐王从边境入京之人?” 向羽道:“正是!” 秦王道:“向先生,父王有意让你辅助齐王审理兵部尚书案,不知你可否愿意?” 向羽道:“王上厚恩,草民怎敢拒绝。” 燕王道:“你可得替齐王好好收收他的直脾气,别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一点长进也没有!” 向羽连连称是,转头见蒙昭却是神情冷漠,结合方才燕王所言,怕是先前同燕王有过一番争执。 燕王又对蒙昭道:“雪儿被我接回宫中了,只是她流落在外多年,在这宫中怕是不适应,你同她关系最好了,若是有时间,便前去轩云殿看看她。” 蒙昭答道:“是。” 燕王忽的叹了口气道:“若是无事你就先下去吧。”蒙昭、向羽退下,燕王却独留蒙策。 向羽道:“殿下莫不是同王上有过争执?” 蒙昭摇摇头,接着道:“父王召我入宫命我主审此案,却让我独身上前,耳语道要顾及淮王的颜面,酌情而处。我一想到那时边境军士缺粮是的绝境场景,便认不住表明自己禀公处理之心,谁知道父王还是听不得这些,秦王兄见父王脸色不对,便在一旁调解,举荐了你前来。” 向羽道:“殿下不先去看望九公主么?” 蒙昭一愣,道:“还是待处理完案子,再前去见她吧。” 二人一路同行,就此出了宫门。 第五十六章解职 过了两日,朝中给齐王赐下官书和派遣了十几个侍卫充当人手。蒙昭和向羽准备完毕,同到刑部会审兵部尚书游平之。 众同审官员坐毕,带上犯人,蒙昭朗声道:“本王奉王上之命,主审此案,堂下犯人游平之,速将所犯之事一一交代,若是有何冤屈,也可一并述说!” 那游平之神色肃穆道:“兵部贪污之事,乃是我一人所为,齐王殿下治我罪便是了!” 蒙昭喝道:“你身为京中高官,俸禄已然是不少,为何却要冒险去贪腐?” 游平之笑道:“人心向来是无法满足,殿下何故问此。” 蒙昭拍案道:“那本王问你,你所贪来之银两,用在了何处?” 游平之道:“衣食住行,皆有所出。” 蒙昭喝道:“你所贪得的那些巨额财数,都快养的起一支军队了,凭你一人,便能完全消化的了?” 游平之道:“殿下再问,臣也决无他言,殿下若要治臣之罪,臣甘心受罚。” 蒙昭多次质问,那游平之却是守口如瓶,审讯一时间也无法进行,只得暂时休堂。 齐王同向羽及其余官员商议了一个时辰,终是无从下手。正当踌躇之际,门外报称宫中来了内侍,宣齐王和向羽入宫,二人又匆匆入了宫。 到了宫中那竹屋中,没见到大臣,却见秦王同另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站在燕帝身边,堂下又站着两位中年嫔妃。 齐王蒙昭道:“儿臣拜见父王,见过秦王兄、淮王兄,两位娘娘!”向羽也照例行礼,心道:如今这秦王、淮王可算是到了一处,不知形势会如何变化。 燕帝道:“昭儿,审讯之事如何了?” 蒙昭当即将游平之拒不开口之事诉说。秦王忽的道:“父王,这果如孩儿所料。” 燕帝抚须道:“这等逆臣,必有背后策划之人……” 他叹了口气,望着蒙昭道:“你在边疆立下威威战功,只是这手段,用得却是差了些……” 向羽听出燕帝语气中些许不对,心中暗道:莫不是方才秦王、淮王二人又进了不知什么策言。 又听得那淮王蒙殇道:“启禀父王,既然五弟摆平不了此案,儿臣愿为父王分忧!” “淮王殿下先前处理那桩侵地案用了五年时间,近日好不容易才完结,可得好好休息,这案子,还是让我们秦王来办吧!”站在秦王身后的嫔妃慢慢悠悠地说道。 忽听得一声冷笑,又见一人言道:“越妃娘娘此言差矣,淮王案子办得慢,那是他办案细致,再者,眼前的案子事关重大,他定然是要为王上分忧!” 那越妃道:“哟,皇后娘娘好生口利,不过让淮王来办此案,还不知是为王上分忧还是添乱呢!” 二人唇齿相讥,竹屋之中,只听得两个妇人尖利的声音相互激荡。 “够了够了,都给孤住嘴!”燕帝拍着桌子大声呵斥道。 二人只得颤颤巍巍地收了口。燕帝顿了顿,又对着秦王道:“策儿,此案,你能办么?” 秦王喜道:“父王,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燕帝忧心道:“如今军中军费紧张,那兵部尚书侵去的钱粮,你可得如数追回来!” 秦王道:“父王放心,儿臣定当不负所望!”向羽瞥头一望,却见淮王母子神色奇怪,脸色不大对劲。 当下燕帝又让齐王交接了主审令牌,蒙昭、向羽二人只得退下。出了竹屋,蒙昭道:“审讯之事交给秦王兄也好,他手段比我高明得多,也许能对付得了。” 向羽不语,心中只觉隐隐不安。“先生,可是有何不妥?”蒙昭见向羽如此,不禁问道。 向羽回过神来,也不好开口,便道:“无妨,殿下看我们现在是回府还是?” 蒙昭道:“解了差事,倒是一身轻松,我想前去探望小九,先生不然便先回去吧。” 向羽身体一激灵,道:“殿下,这宫中甚大,我一时也认不清路,再者,您的安全也需要人保护呀。” 蒙昭眼珠一转,道:“你随我来吧。”向羽跟着他沿着小路,穿过几座大殿,一座小宫殿映眼而入,殿中奴才都认得齐王,都下跪相迎。 蒙昭朗声道:“小九!小九!”只见蒙浅雪飞快跑出来,抱住蒙昭,笑道:“五哥哥,您终于来看我了!” 蒙昭宠溺道:“父王交给我要紧的差事,耽误了许久,才有空过来。”蒙浅雪还欲再说些什么,一撇头却见向羽,不由得呆住了。 蒙昭道:“这位是向羽向先生,同我在战场出生入死,此番入京,担任我的谋士。” 向羽也是心意澎湃,但刻意隐忍,道:“参见九公主!” 蒙浅雪也平静道:“免礼,劳烦你照顾五哥哥了。” 蒙昭道:“我们进去说吧。”三人又进了内殿,蒙昭又道:“小九,此次先生随我入京,为的是助我一事。” 蒙浅雪望了向羽一眼,道:“五哥哥,莫不是夺嫡?这可危险得紧,您如今的境地……” 向羽道:“九公主,在下是要为静妃娘娘除去冤屈之名。” 蒙浅雪叹了口气,道:“原来是如此……” 蒙昭又道:“当年我母妃身遭诬陷,为了保全我,选择自尽,幸得德妃娘娘收留,只是没想到,她也逃不过……” 蒙浅雪苦笑道:“五哥哥说这些干什么,母妃既已逝去,我们做子女的当是好好活下去,才不枉她们当年舍身保护之恩!” 蒙昭忽的道:“先生既有才能为我母妃洗刷冤屈,那德妃娘娘之冤也请先生一并而为。” 向羽道:“两位娘娘所受冤屈相差无几,这个并非难事!” 蒙浅雪喜道:“有劳先生,在此谢过!” 夜黑风高,明月当空。 一个黑影穿梭于燕国宫城,巡城卫士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左右踏行,小心翼翼地绕过几座宫殿,来到目的地,一个女子正在等待着他。 “这宫城绕来绕去,都快将我饶昏了。”向羽道。 蒙浅雪笑道:“这宫城是我父王当年即位后亲自监督改造的,为的便是防范外人入侵。” 向羽道:“只不过却防不了我这小毛贼!” 蒙浅雪莞尔一笑,又道:“你入到燕国,究竟是所为何事?” 向羽道:“帮你王兄是一回事,但最重要的,是查出‘明月楼’那伙人的踪迹。” 蒙浅雪道:“莫非那伙人也渗入我燕国了?” 向羽道:“‘明月楼’行事乖张得很,只希望门主的推测是错的。” 二人又谈论了一阵,互诉倾慕之情,思念之意,待到夜半时分,二人怕引起他人注意,这才分开。 见得蒙浅雪,向羽心中喜悦,在宫殿屋檐上受清风吹拂,一时间不胜舒意。 就在快到要宫门之外时,他忽觉背后风声阵阵,向羽猛的回过身,果然有人正朝他袭击而来,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出掌相抗。 两掌相激,一股寒气渗入向羽体内,向羽后退几步,又望向那人,只见一名脸色蜡黄之人伫立在侧。那人道:“向盟主,怎的又是你?” 向羽当即认出那人便是那日陷害荣木于漕马帮三派围攻的黄脸汉子。 他怒道:“你夜闯东燕皇宫,又在搞什么名堂!” 那黄脸汉子笑道:“我见你背负的宝剑乃是神兵,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果真是伏血剑,你小子,当真是奇遇不断呀!” 向羽道:“你们‘明月楼’究竟有何图谋,竟穿梭游走于各国朝堂!” 那黄脸汉子笑道:“其实我们师兄弟四人,也算不上‘明月楼’之人,只不过他们的宗主请我们相助,共谋大事,我等各取所需罢了!” 向羽道:“无论如何,尔等妄想挑起九州风云,我向羽第一个便不答应!” 那黄脸汉子哈哈大笑,道:“小子,几次与你相遇,当真是对你的功夫佩服得紧,九州内多少年没出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只可惜你阻碍了宗主的大事,是非死不可了!” 向羽比掌起势,毫不畏惧。 那人喝道:“你可记住了,我乃‘北境四魅’之首殷伯达,你十八年后若来索命,可得记住我的名号。” 向羽冷笑一声,十分轻蔑,忽的策动身影。殷伯达顿了顿神,伸掌接住向羽的来招,又暗发内力。 二人内力相冲,殷伯达不禁暗道:这小子内功竟进步的如此之快。 殊不知向羽所学的“纯阳神功”本就是内力悄生,愈练愈强的神功,再加上向羽得“融功”要诀,二者相互结合,内力又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二人交手过一百五十余招,皆是未分胜负,殷伯达低估向羽实力,心中未免惊慌,踌躇之际脚步混乱,那屋檐上的瓦片也被他踏落了几片。 瓦片落地,惊动了一队巡城卫士,那卫士头领见屋檐上有人打斗,喝道:“什么人,敢在宫城撒野!” 向羽和殷伯达见被发现,皆是不安,殷伯达道:“若是等到强弩手一到,我们就皆逃不了了!” 向羽知他所言不虚,当即撤掌,道:“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再见,莫怪我不客气!” 说罢,当即扬身离去。 第五十七章质子 向羽一路狂奔,只盼能尽快脱身,无奈那卫士脚程也是极快,几番纠缠,向羽也险些被捉到,好不容易趁着一株大树枝繁叶茂所遮挡,他晃身落入一个院子中,就近藏于院中的一块暗处。 过了一阵,只听得那队卫士奋力砸门,喝道:“宫中现逆贼,卫队例行盘查,还不速速开门!” 院子中一名老者出来,大声道:“放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卫士头领道:“宫城附近,难道还有王上管辖不了的地方!” 那老者道:“此地你们燕帝便管不了!” 那卫士头领怒道:“放肆!胆敢如此大逆不道!” 眼见那卫士头领便要率队冲进来,如此危急时刻之际,忽听得一声马鸣长啸之声,而后便是阵阵脚步声,显然是又来了不少人。 向羽不禁额头冒珠,暗道事情怕是要败露。 又听得门外道:“方才说话的可是郑楚郑公?” 那老者道:“正是,阁下的是哪位?” 那人道:“在下大燕秦王蒙策,惊扰郑公和楚国太子实在是失礼了!” 郑楚道:“我国太子虽在燕国为质,但这等屈辱却也是受不得的,还望秦王殿下能有些许待客之道。” 向羽心疑道:我大楚太子怎的会在燕国为质?当下又侧耳,细细探听。 秦王道:“今日之事,乃我燕国之过,我等就此退去,不过既然到了此地,蒙策还望能见楚国太子一面,亲自赔罪!” 郑楚心知他虽答应退去,但却仍要太子出来相见,以免失了面子,心中却也无法,只得便里屋道:“太子殿下,还请您出来!” “咯吱”一声门响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应声而出,隔着门道:“大楚向逐原,在此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哈哈大笑,对自己找回面子十分满意,又道:“蒙策在此赔罪了,还请太子切勿怪罪。” 向逐原道:“哪敢。” 秦王当下不再纠缠,对卫士道:“此地乃楚国太子安居之地,尔等不可打扰,还不速速离去!” 那卫队头领不敢得罪秦王,只得带队而去,蒙策道:“太子殿下,告辞!”随即策马离去。 风波既平,向逐原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还好有太傅于此,不然本王可就危险了!” 郑楚摇了摇头,带着向逐原入了内屋。 向羽见得这一切,心中不禁嘀咕道:当年我十六岁离京之时,皇伯父膝下的仅有一名三岁的皇子,彼时又尚未赐名,不知这向逐原是否就是当年的皇子。 他暗暗俯下身子,来到门窗旁,侧耳细听,只听得郑楚道:“老臣无能,让殿下受此屈辱。” 向逐原宽慰道:“太傅言重了。” 郑楚忽的肃穆道:“若不是杨开那厮居心叵测,殿下您又哪里会被王上派到此地当质子呢!” 向逐原道:“我不过是向父王进言该良兵制,他却连舅甥之情都不念……” 郑楚道:“杨开一手把持军政大事,王上对他听之任之,皇后娘娘逝去多年,杨开怕是早便不将殿下当亲人了!” 向羽听得二人对话,心中已然清楚,当下有了主意。开口道:“大楚旧人,参见太子殿下!” 向逐原同郑楚皆是一惊,郑楚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向羽平静道:“小人受廉布大人之命,前来见太子殿下!”他想起廉布所说受郑楚相助,因此便搬出廉布之名。 那郑楚果然大喜,开了门,将向羽迎入屋中,道:“廉将军可是要来相救太子殿下?” 向羽道:“廉将军此刻在东燕边境,先派小人前来探听。” 郑楚问道:“方才闯东燕皇宫的可是你?” 向羽脸一红,道:“小人于东燕国中情势不明,这才有所失误……” 向逐原道:“不知廉将军要如何施救?” 向羽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只是小人不知楚国朝中形势如何,若是我等逃出东燕,也楚国国中相接应才是呀。” 郑楚轻哼一声,道:“如今国政全为杨开所控,不然廉将军同我们也不用流落于异国了!” 向羽道:“小人今日只为探明太子殿下所处之地,还请殿下自保周全,小人来日定将设法营救。” 向逐原道:“本王明白了,一切听你所言。” 向羽道:“小人告辞!”说罢,飞身出院。 一路疾行,回到齐王府,却见蒙昭正坐于内厅,好像正在等着向羽回来。 向羽道:“参见殿下!” 蒙昭道:“先生去了何处?方才秦王兄前来,我派人去请先生,却是不见踪影。” 向羽道:“近来心中烦闷,便出去走了走,不知秦王殿下所为何事而来?” 蒙昭道:“宫中入了逆贼,先生可知道?” 向羽道:“哦,可知道是何人?” 蒙昭道:“身份不明,目的也不知是为何。” 向羽眼角微动,心中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蒙昭又道:“先生同小九,可是旧识?” 向羽方想否认,蒙昭又道:“我在军中良久,识人辨人也有一定本事,还请先生切勿隐瞒!” 向羽被逼问得紧,只好坦白入宫之事,更将自己同蒙浅雪之事一一告知。 蒙昭也是有些许惊讶,道:“你身负重仇,莫非要小九跟着你冒险?” 向羽道:“报仇之事必然要小心谨慎,我是不会随意露出马脚的,再者,我同雪儿心意相通,还请殿下成全。” 蒙昭望着向羽道:“罢了,你二人既如此,本王也不好说些什么。” 向羽俯身拜谢,道:“只是帮殿下之事确是难办,燕帝疑心如此之重,又擅用制衡之术……” 蒙昭道:“此番回京,当真是失望之至,所幸秦王兄倒颇有贤王之风,若是将来由他主政,我母妃之冤倒是有机会洗刷!” 向羽听得此言,心中稍稍落寞,也说不清是何缘由。 蒙昭忽的道:“糟了,方才只顾着同你说这些,却忘了秦王兄交代之事!” 向羽道:“殿下,不知是何事?” 蒙昭道:“游平之关押在刑部牢中,案子交由秦王兄主审,当是得押出改换牢房才是,如今却是已经过了同秦王兄约定之时辰了!” 向羽道:“殿下莫急,提取犯人需要您的令牌,此刻过去也是不打紧的” 二人又叫了队卫士,急忙前往刑部,快马加鞭到达大牢门口,那值守官道:“参见齐王殿下,犯人已照殿下之命,被提走了。” 蒙昭心中一惊,道:“什么犯人?提往了何处?” 值守官道:“方才四名卫士手持殿下令牌,前来带走逆犯游平之,小人见既有令牌,便将犯人让他们带走了……” 蒙昭望了望手中的令牌,百思不得其解,又道:“糟了,那四人怕是游平之的同党!他们何时走?又去向了何处?” 值守官听得此言,心知自己值守大误,浑身抖动地指了一个方向道:“他……们走了不过……不到半个时辰……往那处走了……” 向羽赶忙策马朝那方向追去,身后听得蒙昭喝道:“集结守卫兵马,随我前来!” 向羽暗道此刻游平之尚在齐王的管押职责之下,若是就此逃脱,燕帝未免会降下重罪,因此当即奋力扬鞭,只盼能快点将其追回,跑了不过一阵,那马已是气喘吁吁,渐渐慢了下来,向羽索性弃马疾行。 跑了半个时辰,忽见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眼见便快要到乡郊了,他不禁暗暗焦急。 忽见前面有一马车正行,向羽心道:我弃马而行,待到内力消耗之后,未免误了大事,莫不是给些银两,雇得那马车。 他当即朗声道:“前面马车,还请慢行!”那马车慢慢悠悠地听了下来。 向羽见得那策马的乃是一个中年男子,便道:“这位兄台,敝人身负要紧之事,无奈座马新死,这里有些银两,还请您能将马车为我所用!” 那男子笑道:“阁下危急,本该相助,只是……现今着实不得空……” 向羽见得其装束,也不过是寻常人家,还道是他嫌银两太少,扣着他不让走,拉拉扯扯之际,显是惊动了车内的人,一人从马车内而出,向羽同他四目相对,不免大吃一惊。 那人却是殷伯达,未等向羽反应过来,只听得他喝道:“不留活口,快结果了他!” 向羽道:“好呀,真乃是冤家路窄!” 他当即运起“纯阳神功”,以一敌二,殷伯达同他的同伴二人身法诡异,又是奇快,但向羽的“纯阳神功”乃是稳扎稳打的醇厚内功,这恰好有所克制,一时间不分胜负。 酣斗良久,向羽内力渐渐损耗,那二人见得有机可乘,当下掌风凌厉,向羽不免节节败退。 他心道:“若是由此下去,我怕是要葬身在这了!” 向羽赶忙趁着那二人撤掌之际,右手朝后背一探,登时将伏血剑拔出鞘。 殷伯达心知伏血剑的厉害,朝马车内道:“二弟四弟,快快出来相助!” 只见从马车内出来三人,其中二人是向羽先前遇到的乔奉先和海湖帮的假钟阳,另一个却是游平之。 向羽怒道:“好阿,原来尔等是一伙的!” 那殷伯达笑道:“你小子当真是好福气,须得我们兄弟四人一同来对付你!” 向羽道:“阁下四人,便是‘北境四魅’么?” 殷伯达笑道:“我等四人隐于江湖多年,今日你死在我们手上,也不算亏了!” 向羽手握伏血剑,心知需凭神兵之利方可险中取胜,当下施起家传的“孤烟剑法”。 却不知,“北境四魅”四人殷伯达、殷仲达、殷叔达、殷季达乃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师兄弟,相互配合多年,又各自身法诡异。 “孤烟剑法”本是威力极大剑法,但自向渊传自向靖榆便已经是大打折扣,向羽所修习的也不过二十余式,因此并不足矣匹敌“北境四魅”。 向羽当下施起了“艮剑诀”,这“艮剑诀”当日蒙边砚辰演示一遍,但向羽也只是略加修习,不过却同“孤烟剑法”的招式路数不大一样。 “北境四魅”见向羽剑锋一转,似藏有不少后招,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向羽所学毕竟浅薄,那“北境四魅”探得虚实,当下痛下杀招,向羽内力消耗不少,无法抵挡,只觉手腕一酸,伏血剑脱手而去,自己也侧翻在地。 眼见如此危急之时,却听得西北脚马蹄阵阵,原来是齐王蒙昭率对前来,顷刻间已是越行越近。 殷伯达怕外生枝节,连忙道:“切莫误了大事,先行撤退。” 向羽身受重伤,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游平之带走。 第五十八章下狱 蒙昭率众疾驰而来,却还是没有“北境四魅”的身法快。向羽虚弱道:“殿……殿下……还是让他们……逃了……” 说罢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蒙昭叫道:“先生!先生……”但向羽却还是渐渐昏去。 不知过了多久,向羽渐渐转醒,见得蒙昭正在床头忧虑地看着自己。 “先生受了重伤,快快躺下!”蒙昭扶着要起身的向羽道。 向羽却觉浑身舒畅,并无不妥,一旁的医士道:“真是奇哉怪哉,这位先生方才的脉象混乱,显是受了不轻的伤,为何此刻却是气色良好?” 殊不知向羽早已将“纯阳神功”同“融功”相结合,隐隐有突破到“纯阳神功”第三诀的势头,此刻所受内伤,神功在体内暗自疗动,当可自愈。 向羽心知其中缘故,当下不再休息,朝蒙昭问道:“殿下,那逆犯可追了回来?” 蒙昭摇摇头,道:“众卫士搜了多时,却还是寻不到,秦王兄得了消息,一个时辰前已经前去觐见父王了。” 向羽心道:“北境四魅”救走游平之,莫非他们暗助淮王?只是这未免也太过蹊跷了。 他问道:“殿下,您这令牌,是一直带在身上么?” 蒙昭道:“正是,不知贼人是如何弄了块假令牌……” 向羽心知事情着实不会那么简单,当下便要去寻凤凰门弟子问探听消息,蒙昭担心他身体,但还是拗不过向羽,只得让他前去。 向羽出了齐王府,一路奔到凤凰门联络之地,一进门,便是一名凤凰门弟子惊慌道:“向师哥,我等听闻要犯被劫走了?” 向羽当即将事情告知众弟子,又一名弟子道:“这‘北境四魅’在九州中已消失多年,怎的此番还助了‘明月楼’行事?” 在他一旁的女弟子道:“当年论武大会,‘北境四魅’败给了白玉观的木坤道长,自此销声匿迹,这次重现江湖,怕是练成了绝世武功,我等如何能对付得了……” 向羽心知这四人联手的厉害,道:“还是得速速将此事禀报门主!再者,‘北境四魅’同游平之的踪迹需快些查明!” 众弟子其道:“是!”向羽又布置了些细节要点,当下又赶回齐王府,欲同蒙昭商议如何向燕帝交代。 方到齐王府附近,却见门前围了不少百姓,向羽赶忙挤开人群,王府卫士见到向羽,道:“先生到哪去了?” 向羽道:“发生何事?” 那卫士道:“方才刑部来了大帮人,要追究齐王殿下的罪责,现在已经将殿下带走了!” 向羽心惊肉跳,慌忙朝刑部奔去,不过一会儿,便隐隐约约见得刑部的队伍在前方慢行,向羽见得蒙昭身影,随即喝停队伍,又道:“齐王殿下乃皇族,就算是要羁押,也得由另一名皇族来主管,尔等吃了豹子胆了么!” 为首一人拿着手令道:“陛下命令,皆在此谕上,你是何人?” 向羽道:“在下齐王殿下座下谋士,向羽!” 怎料那为首之人脸色一变,喝道:“好呀,我等还未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门来了!此乃从犯,一同拿下!” 向羽方要反抗,却见蒙昭暗暗使眼色,当下也只得忍耐。 一路到了刑部大牢,蒙昭毕竟是皇族,刑部尚书也不敢多加得罪,并未多言,匆匆将二人下了狱。 向羽道:“殿下,此番下狱,怕不是有奸人陷害!” 蒙昭摇摇头,道:“我这几日才想明白,边疆军饷不足,恐生哗变,父王当是要以游平之贪下的钱财来填补,这次丢了游平之,正好犯了父王的忌讳!” 向羽道:“游平之背后之人,无非便是秦王或是淮王。” 蒙昭道:“秦王兄当是不会……”二人交谈许久,待到身乏,才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忽听得守卫大喝道:“快来人呐,着火了!”众守卫纷纷放下兵器前去救火,蒙昭、向羽二人也是忧心得紧。 未过多久,又听得有人大喝道:“有贼人前来劫狱!”更是一片骚动,内牢的守卫随即出去抵御。 蒙昭道:“刑部大牢守卫森严,若是贼人从正门攻入,当是不成。” 向羽却听得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阵阵敲打声,忽的“砰”的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小洼洞,一人从中而出。 向羽当即护着蒙昭,喝道:“贼人,胆敢如此放肆!”却听得那人道:“可是向羽师哥?” 借着牢中一点微弱的光芒,向羽识得那人是凤凰门弟子。 向羽道:“你们可是来救我的?”那弟子道:“正是,向师哥可由此密道而走!” 向羽便要护着蒙昭走,蒙昭却道:“先生慢着,我走不得!” 向羽当即心知,蒙昭为身为燕帝之子,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燕帝再次贬到边境,但他作为一介布衣,牢中各种势力交错,任他武艺再高,难免也不会遭到别人的暗害。 他当下道:“殿下保重!”便俯身下了地道,却听得蒙昭在后面说道:“洗刷冤屈之事,便拜托先生了!” 向羽由密道径直出了刑部大牢,一直来到了北陵城郊外,一众弟子早就准备好了,在此接应。 向羽见得这么多人,不禁道:“我部弟子何时多了这么多人?” “向师弟!”人群中听得一个声音。 向羽寻声望去,却是蔺七,他喜道:“大师哥!您怎么来了!” 蔺七道:“不久前我们得知‘北境四魅’相助‘明月楼’的消息,又探得他们的踪迹在北陵城附近,师父怕你对付不了,因此调了许多弟子前来!” 向羽喜道:“有大师哥在,当是无忧了,只是不知如何解当前之围?” 蔺七道:“不久后全城便会搜捕你,你在距此处二十里的据点安置下,其余弟子严密搜查游平之的踪迹!” 众弟子齐声喝道:“是!” 而后过去五六日,向羽独自在据点处,半点消息也得不到,不免暗暗焦急。 忽听得马蹄声阵阵,似是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他执起伏血剑,紧盯着门口。 又听得有一女子喊道:“阿羽!阿羽!” 向羽急忙满心欢喜地跑出去,那女子正是蒙浅雪。 向羽道:“你怎的从宫中跑出来了?”蒙浅雪道:“五哥哥入了狱,我心中担心得紧,恳求了父王好多回,好在老叔祖为了皇祭之事回京,他在父王面前美言了几句,父王这才答应放我出宫。” 向羽惊道:“蒙老前辈也来了……” 蒙浅雪知他的心事,当即宽慰道:“老叔祖并未主管此案,你当是遇不到他的,只是五哥哥情势紧急,父王本就迁怒于他,你一越狱,朝中不少人都猜测五哥哥又要被父王贬谪到边境去了……” 向羽道:“大师哥他们探查了多日,也不知他们查到了没有。” 蒙浅雪接着道:“我心知必是凤凰门的人救走了你,因此暗暗寻觅,便遇到了你大师哥,他告诉了我你所处之地,我心忧你,便先骑着快马来找你了!” 二人交谈不久,又听得脚步声阵阵,正是蔺七率众而来。 向羽忧心道:“大师哥,如何?”蔺七摇摇头,道:“我等搜寻数日,皆无所获,不知贼人是否已将要犯转移出北陵城,如此一来,齐王的境地可便危险了……” 众人正当忧心之际,却听得一声鸟鸣,清脆洪亮,蔺七道:“是师父的海东青!” 又见得他吹了一声口哨,那海东青在空中盘旋数周后,猛然而下,停俯于蔺七肩上。 蔺七取下海东青缚在足上的密信,众人一围而上,却见信上写着“北陵鬼市”四字。 蔺七疑道:“这是何意?”凤凰门众弟子也是摸不着头脑。 蒙浅雪忽得道:“左门主可是要我们去求助于鬼市?” 向羽问道:“雪儿,何为鬼市?” 蒙浅雪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幼时听过北陵城中有一鬼市,遍知燕国境内的消息,若是他们的话,说不定可知要犯下落!” 蔺七道:“蒙姑娘可知如何找那鬼市?” 蒙浅雪揉着额头,道:“我所知不多……噢,我记起来了,这是老叔祖告诉我的……” 此言一出,她见向羽脸色铁青,又不敢再说下去了。 蔺七心知其中缘故,道:“向师弟,你重伤初愈,便同蒙姑娘留在此处,我带几个弟子前去拜访蒙老前辈。” 向羽道:“大师哥有心了,只是蒙老前辈武艺高强,大师哥先前为了我的事同他结下了梁子,倘若话不投机打起来,有我在侧,也算是勉强能够相抗。” 蒙浅雪忧心道:“阿羽,你当真不惧我老叔祖会戳穿你的身份?” 向羽道:“齐王殿下危在旦夕,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为保稳妥,蔺七只同蒙浅雪、向羽同去,到得侯府,守卫知蒙浅雪身份,便毕恭毕敬地将三人请了进去。 三人入得内厅等待,一名年青男子见蒙浅雪,道:“九公主可是来找父侯的?我这便如禀报!” 蒙浅雪道:“有劳叔叔了!”又转身对向羽二人细声道:“这是老叔祖的三儿子,他为人和善,若是有他在,老叔祖当是不会大动肝火。”向羽见厅内并无华丽的珠宝装饰,反倒是摆满了兵器图谱以及军情绘图。 向羽正看着,却听得身后一阵浑厚的声音:“小九,你怎么来了……” 第五十九章暗探 向羽转过身来,却见蒙武一对眸子正在怒视着他。 向羽道:“晚辈,见过蒙老前辈!”蔺七在旁也依例行礼。 蒙武冷冷对向羽道:“你不在西楚报你的仇,在此处做甚?” 向羽当即将相救齐王之事告知,蒙武轻哼一声,道:“原来昭儿的谋士竟是你!” 他忽的闪身到向羽面前,揪住向羽道:“你潜入我大燕朝堂,究竟是何居心?” 向羽忙道:“前辈误会了,家父身死同‘明月楼’关系甚大,左门主又告知晚辈燕国中有其踪迹,晚辈这才来此。” 蒙武道:“你是说,我燕国朝堂中有‘明月楼’的人?” 向羽道:“正是!” 蒙武心知向羽并非信口雌黄之人,当下放开向羽,不免暗暗担心。 蒙浅雪见蒙武态度有所缓和,又道:“老叔祖,如今五哥哥情势危急,您可得救救他!” 蒙武忽的指责向羽道:“你便不该让他回来参与夺嫡!谁人不知如今受宠的是秦王和淮王,你这不是让他回来送死么?” 向羽道:“前辈责骂的是,先前为了让齐王殿下相助,晚辈承诺的是帮齐王母妃平冤,并非是夺嫡,却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般……” 蒙武道:“本侯不涉朝堂之事,若是要让我向王上进言,大可不必说了,昭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再次被贬……” 蒙浅雪打断道:“老叔祖,我等想问的是‘鬼市’的事!” 蒙武道“鬼市……尔等是想追查要犯的行踪?” 蔺七道:“正是!还请老前辈相告!” 蒙武道:“‘鬼市’可不是寻常人便能去的,‘鬼市’中人皆是当年被华夏国皇属军灭国的匈族人后裔,他们对外人警戒得很,若不是为了生存,他们断不会有以贩卖消息为生……” 向羽道:“蒙老前辈,如今事态紧急,无论多难,我等皆得一试,还是前辈能指导一二!” 蒙武面色冷峻道:“无论多难?”他轻笑两声,忽的策动身影,起掌击于向羽。 向羽于恍惚中见得蒙武袭来,下意识出掌相抗。 蔺七心中也是一颤,急道:“蒙前辈,还请手下留情!”说罢,便要前去相助向羽。 蒙浅雪在一旁也是求情,蒙武转头对蔺七喝道:“你若出手相援,本侯便要他死!” 蔺七听出其言外之意,当下不敢轻举妄动。 蒙武又对其三子道:“青儿,照看好小九!” 蒙剑青道:“是!”又伸手揽住蒙浅雪肩头,示意她不可上前。 且看到场上,蒙武攻势猛烈,不多时,向羽缓缓收招,作守势,已经是接了二十余招,但觉手臂阵阵发麻。 蒙武喝道:“你还不出手相攻,是看不起本侯么!” 向羽心道:我如此下去必败,蒙老前辈毕竟年迈,内力不可能连绵不断,我何不主动出手,再寻时机以刚猛内力相攻,若是能激得蒙老前辈撤掌后退,雪儿再多加求情,此事便有转机! 他心中暗暗盘算,不知不觉中又拆了一十五招。 蒙武见向羽竟守住了自己约莫四十招,不禁是心中不忿,他对蒙剑青道:“青儿!” 蒙剑青心领神会,喊道:“快捂住耳朵!” 蒙浅雪、蔺七赶忙依其指示所做。当下间,只见蒙武朝后跃了一步,以手抵胸,发出重重怒吼。 向羽当日在洪都城见识过蒙武这门绝技,眼见连莫离也对此招连连称赞,他又如何敢掉以轻心呢? 向羽慌忙运功聚气,在身上驻起一道气墙,蒙武奋力一吼,向羽但觉喉头一甜,当下呕了口血。 蒙武见状随机停招,蒙浅雪、蔺七二人急忙上前。 向羽喘道:“多……多谢蒙老前辈……指点……” 蒙武道:“你倒是能洞察本侯的心思。” 向羽笑道:“蒙老前辈方才说‘鬼市’中多为匈族人,晚辈阅读凤凰门典籍时,知匈族人向来是筋骨奇特,多为练武之材……侯爷乃前辈,断然不会无辜对晚辈出手,因此晚辈斗胆猜测,前辈是为向羽安危着想,故才一试晚辈武功!” 向羽一番阐述完毕,却见蒙武和蒙剑青哈哈大笑,蒙剑青道:“这位向兄弟当真是心思缜密,不愧是在齐王身旁为谋。” 蒙武也难得夸赞道:“算你小子长进不小,我给你的‘融功’你已经是融会贯通了,再加上蔺少侠,欲闯‘鬼市’已是有所把握。” 蒙浅雪道:“老叔祖……” 蒙武心知她的意思,道:“他们二人身怀武功,才敢闯那虎穴龙潭,你这三脚猫功夫,去了岂不是添乱?” 蒙剑青道:“九公主,父亲说的是,您还是在宫中等待吧。”蒙浅雪只好作罢。 次日子时,蔺七、向羽依照蒙武嘱咐到达约定地点,由于怕引人注目,此行仅有武功最高之二人的他们前去。 蒙武早已在前等候,见二人如约而至,道:“你等二人随我来。” 二人随他穿过几条小巷,良久到达目的地,向羽猛然发现这竟是在宫城附近。 又听得蒙武道:“这‘鬼市’和宫城只有一墙之隔,一个隐于暗中,一个敞于光明,虽是路途不同,可对我大燕,皆是有举足轻重之影响。” 向羽蔺七听得蒙武一阵感叹,心中也不禁澎湃。 向羽道:“多谢前辈指引!” 蒙武道:“这‘鬼市’老夫从未进过,其中形势也是不得而知,望你二人小心谨慎,达成所求,全身而退。”说罢,当即扬身而去。 二人定下心神,一同朝那‘鬼市’走去,却见其也不过是个稀松平常的集市,稀稀疏疏的几个小贩还在摆着摊,从其破烂衣着看,约莫是家中穷苦,拼着冷夜中,也要多赚几枚银两。 二人心中犯疑,又接着往下走,不多时,只见前方已无去路,只有一座大铁门,却是上了锁。 向羽道:“大师哥,此处已无去路,当如何是好?” 蔺七道:“先莫急!”他又四顾观察,忽见大铁门旁坐着一个老者。 蔺七走近道:“前辈,我等二人迷了路,不知可否请前辈为我等二人指一指路?” 那老者瞥了他一眼,道:“尔等,是来寻‘鬼市’的?” 向羽喜道:“正是,不知能否请前辈指教!” 那老者道:“嘿嘿,尔等是本月第十五批人来寻‘鬼市’了,实话告诉你们,‘鬼市’便在此门之后。” 蔺七道:“还请前辈能让我二人进去!” 那老者道:“你们也无需前辈前辈地叫着,我不过是当年得罪仇家,得鬼市首领所救,为报恩情,替他们看了十几年门罢了……” 二人听那看着讲述往事,不免都入了迷,那老者忽的道:“这‘鬼市’可不是能凭白入的,你二人欲入内,需得拿出东西来交换。” 向羽道:“不知是何东西,还是前辈明示!” 那老者道:“奇珍异宝,金银钱财,或是武林心诀,只要是老夫感兴趣便可以……” 蔺七道:“前辈,我这有套‘小周天功法’,不知您是否感兴趣?” 那老者抚须道:“噢,说来听听。” 蔺七当即将功法口诀一一讲述,那老者笑道:“凤凰门内功多为浑厚丰沛,这套功法便是入门心法吧。” 蔺七道:“前辈所说不错!” 那老者心情大悦,道:“好,你二人可进去了,不过可得想想清楚,‘鬼市’可不是这么好闯的!” 二人向那老者道谢,随即又飞步奔向“鬼市”。 大铁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楼梯过道,二人穿其而过,只见面前俨然是市集模样,只不过商贩摊前却是空无一物。 蔺七道:“方才我等从阶梯而下,怕是已经到了地下。” 向羽眼见年前确实是光线较为黑暗,又听得蔺七此言,不免心中寒意顿生。 二人正不知如何行事之际,却见一名十五六岁的稚嫩少年走近,道:“敢问二位此,所为何事?” 蔺七道:“这位小兄弟,我等是欲问北陵城中近日发生的一件大事而来。” 那少年道:“二位且看,这些摊位之主皆是掌握燕国中消息之人,不过层级不同,所掌握的多少,也有差别。” 二人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两排分侧延伸的二十余个小摊。 那少年又接着道:“摊位由近至远,层级渐升,二位可自行估量欲求信息之价值,选择摊位而问。” 向羽道:“大师哥,我们所问之事,可非寻常呀!” 蔺七点头道:“不错,我们去远处那些摊位问问!” 二人踏步而去,来到后面几个摊位,寻了其中的一个,向羽问道:“这位前辈,晚辈二人有事请教!” 那摊主是位发须杂乱的中年男子,看其衣着打扮,倒同寻常商贩无异。 那中年男子道:“所为何事?” 向羽道:“北陵城近日逃脱了一要犯,我等为寻其消息而来!” 中年男子目光一凛,道:“二位所求,莫不是那‘北境四魅’劫走燕国要犯之事?” 向羽道:“正是!”中年男子道:“此乃大事,你二人当真要问?” 蔺七道:“还是前辈示下!”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忽的喝道:“列阵!” 接着便是所有摊位之主全倾而出,将蔺七,向羽二人团团围住。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