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寻吾传》 第一章林家之祸 青阜山上,林家建筑大多聚集在主峰上,古色古香与其他峰上熙熙攘攘的散落的一些青竹小院,交相辉映成一副人间仙境。 此刻空中阴云密布,似乎随时会化作倾盆大雨倾盆而下。 林氏祠堂内,中年夫妇跪在灵牌前。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大一小两个少年。 大儿名唤林天羽,一对星目隐有泪光闪烁,两支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小儿年方八岁,唤做林星晚。一副稚气未脱,人畜无害的样子颇为可爱,怀里抱着一只白猫,白猫慵懒将头侧靠在他的手臂上,带着不解和疑惑的眼神看着中年夫妇。 “只能一个吗?” 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无奈与疲惫。他就是林家当代家主林青九。安静的祠堂里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旁边女子只是深情而温柔的看着他。 “好吧。”林青九似乎是决定个某个事情。对着灵牌深深叩首,他不再犹豫。随着他的起身,睥睨天下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祠堂外压在林家上空的阴云似乎都散了几分。 出的祠堂,看着门口跪着的一众族人,后排偷偷抽泣的妇人,林青九心中一阵绞痛,如果有选择他不愿让族人承受这一切。 他看着前排这些跪在地上的族人轻柔的问道:“怕吗?” “与林家共生死。”带着悲壮与同生共死的勇气,声音响彻云霄。 林青九心中俞是一阵痛楚。不愿再多看。抬头望天道:“出来吧,我族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 “即便是灭族也是这样决定?”天空中传来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和情绪。随口阴云中两个身影渐渐凝实。一人头生双角,眉心有朵八片赤红的叶子形状的纹路,鲜艳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另一人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篷遮住看不清楚面容。 “你应该明白,既然我到了,今日之事,势在必行,何苦两败俱伤,取下下之策呢”魔族男子似乎有些可惜的道。 林青九面露嘲讽:“我与魔族并没有什么商量的,若非此人破坏我族阵法白虎万象,损坏我族人道基,还轮不到你来此地指手画脚。”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废话少说,战便是了。” 话音刚落,林青九化作一道剑光直指魔族男子。阴云里闪光电光,一声惊雷响彻峰间,雨终于泄洪般的倾盆而至,在落向大地的过程中衍生出一只只浑身冒着黑气的厉鬼冲向林家一众。 “巫族也来了吗?”守护在两个儿子旁的李谨婉抬头望向天空,视线穿过了阴云,落在了更高的天空上,哪里有一道虚影,正在慢慢消散。 而此刻林青九已经和魔族男子战在一起,剑光四溢。地面上族人也是和阴魂打的火热,不时有惨叫声传来,一个个族人化为白骨。 李谨婉回头温柔的看着两个孩子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沉默。伸手轻抚两个孩子。眼中带泪,转身飞向天空,挥手间一座光罩将两个孩子稳稳的护在其内。 林星晚抱着猫早已哭成泪人,兄长林天羽眼中带泪,却不曾哭出声来,右手握剑,左手的拳头攥的越来越近,指甲陷入手掌之中。 天空中二人汇合,林青九嘴角已然带血,伤口散发着黑色的气息,阻止着伤口的愈合,腐蚀着他的道行。林青九愧疚的看了一眼妻子,无需多言,二人早已心意相通。 天地间一切动作似乎都慢了下来,一声剑鸣自虚无中传来,一声虎啸从山顶传来。天空中已无二人踪影,一柄通体雪白的剑从二人消失的地方自虚空中撕裂而来,剑锋直指魔族男子。 魔族男子双手不停挥动,一道道血墙挡在身浅,然后被剑穿透。这一剑,他的修为无法阻挡。最终,天空中阴云被一分为二,剑光穿体而过,化作他们夫妻二人,只是两人已经不在是实体,而是像魔族男子一样虚影。带着不舍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向着祖祠方向一拜,剩下的时间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慢慢化作漫天光影。 “不…………”林天羽,眼中通红,流下两行泪水,歇斯底里的喊着“父亲,娘亲” 魔族男子身影从虚无中又一次慢慢凝实体,只是这一次明显也是强弩之末了,似乎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他摸了摸胸口的伤口,渐渐愈合,眉头微皱道:“这一剑竟然能直接通过这一具分身,伤到本体,这林家确有不凡之处”。刚才那一剑斩去了这具分身的生机和大半修为,也斩散了更高的天上那神秘的影子。 地面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一具具被化为白骨的骨架,散落在四处。 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林家两兄弟身边,挥挥手李谨婉留下的光罩便被驱散。 林天羽此刻不在哭泣,他已经明白了父亲之前在祠堂里自言自语的意思了。曾随林家先祖一起封印魔君的白虎神君,最后一丝残魂就在林家,世代守护林家,当林家只剩最后一丝血脉之时就会醒来。那么他或许可能带走一个吧?不,是一定可以带走一个。 他是家族里小一辈里最有天赋的孩子,家主长子,是最有希望将来超越父亲的人,但同他还是兄长,而且很疼爱弟弟。 “星晚,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呀。” “林家长子林天羽,领教魔族前辈高招”林天羽义无反顾的拔剑刺去。这是他的骄傲,对手再过强大也敢拔剑的勇气。 魔族男子眼中漏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但是手中却不会有丝毫留情,挥手间有血刃自行飞向林天羽,斩断了他的剑,刺穿他的胸膛。 林星晚怀中的白猫突然跳向地面,眼中慢慢多了一些清明,身影渐渐变大。林天羽看着这一切,惨然一笑道:“星晚谨记,这是哥哥自己的选择,切莫乱了本心,修道路长,哥哥去陪爹娘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呀”言罢随着腰间的护身玉碎裂,应声倒下。 林星晚瘫坐在地上,其实他也是天资聪颖,林天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但是他怕,本能的退却,他不愿兄长受死,自己却没有兄长慷慨赴死的勇气。 白猫在林天羽生机断绝的这一刻彻底变化成了一只巨兽。吊睛白额,背生双翅。山顶的白虎神像和一位老者的雕像碎裂开来,一声沧桑的叹息穿越了古今。 魔族男子不为所动,饶有兴趣的看着白虎。 白虎看了一眼一眼已是人间炼狱的林家。尾巴卷起瘫坐在地上林天凡,冲魔族男子一声惊天咆哮彻底消失在这一方天地。 白虎的出现和消失魔族男子都没有意外,白虎只是昔日白虎神君的一丝残魂。林家不肯让自己借巫族男子之手用摄魂之术取出来,就注定了这个结局,残魂沉睡,能力有限,只会在最后关头觉醒带着仅有的血脉逃生。看来想推衍魔君的是否重生要重新想办法了。 先前身着黑衣披着黑色斗篷不知去向的男子此刻出现在林家祖祠前,被斗篷遮住的脸看不出来喜与愁,他对着林家祠堂深深一拜。转身向南飞去。 魔族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背影道:“呵呵,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 那人并未理他,渐渐远去。 京都天师观,仙风道骨的老天师正为弟子们讲道,忽然沉默。弟子们不解,疑惑的看向天师。 过了许久,天师不曾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离去便独自走向后院。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刻老天师苍老的背影无比的孤寂。 皇宫内,神皇看着四方殿碎裂的林家君虎剑,眼里看不出来是喜是悲。但是那一夜宫里无数珍宝玉器被摔的稀碎,整个皇宫里无一不是胆颤心惊。 次日,神皇旨意,魔族入侵,林家举族殉国,清阳司北上镇守,举国哀悼三日。 各门各派一片哗然。 第二章白虎的回忆 “星儿,等你再长大一些,娘就带你去西土抓凶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放了灵狐” “小少爷,猫不会游泳啊,快把大白放下来,不能扔水里” “弟弟,快看,我能飞了,我结丹了,我是我们家几千年历史里第一个十八岁之内就结丹的,走我带你飞” “林星晚,你……你又欺负我弟弟,我告诉舅母去” “喵呜…………”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呼声渐渐远去,人影渐渐涣散。一幕一幕的画面慢慢模糊,眼泪划过睡梦中或者说昏迷中稚子的脸颊。 无名小山,月明星繁的夜,微风轻抚这片树林。白虎匍匐在地上,望着眼前尚且稚嫩的少年慢慢陷入了回忆。 很久以前,那时候它还是一只灵智初开的幼虎,已经忘记了自己怎么出现在那片山林之中。敏锐的直觉告诉它知道那片山脉里有很多强大的存在,那些气息只是很远感觉到,都令它战战兢兢。 它小心翼翼的活在哪里,直到有一天,自己捕食时,被一只脾气暴躁的且奇丑无比的凶兽重伤将死之时,一个看起来有三分猥琐七分仙气的老头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它面前。 没什么华丽的出场,就像一个逛菜园子的大爷突然发现自家菜地有五两碎银一样发现了它。老头两眼放光的看着它。 老头笑着问它愿不愿意跟着他,自他出现之后山里那些隐隐约约存在的大家伙,似乎越来越远,这让它感觉很安全,很舒服,所以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就跟着那老头天南地北,见过了喜欢在身上纹满奇奇怪怪纹路的巫族,也见过头顶生角的魔族。还见到了那些明明也是妖兽,偏偏能口吐人言,化形成人的同类,后来它才知道那些就是妖族。 最令它难忘的还是跟着老头吃遍天下奇珍。一身是火他们研究了很久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烧的朱雀,味道真的不错,就是烫嘴。 磕碎了它两颗大牙的乌龟,咬的时候竟然笑着对它说:“你比你爷爷小的时候还调皮。” 中州老道士最抠门,只是看了他们的龙了一会,留了一点口水就被一群老头追着他两撵了一千多里。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老头家里山里的灵鸡,那才是主食,其他的都是野味儿。 老头当然不是普通人,那一代的林家家主,林浪三。人称三浪道人。 大夏朝神源七十三年,当代老天师算出魔君渡劫,发天师令召各部议事。 记忆中那是他第一次外出未曾带它在身边,而且回来之后一直情绪显的很沉重,一改往日疯癫的行事风格。 它隐约间听见族中长老们吵架的声音。几日后家里就来了一群人,带着青龙、朱雀,还有那只老王八。未曾久留,它也被带着一起一行人前往更北的深山雪域之中。 当他们到底极北之地时,哪里的天空已是遍布阴云,雷电如群蛇一般爬满了那一方天空。中心处一道道惊雷轰向迎劫而立的魔君,魔君儒雅的像个书生,一袭浅灰色的长袍,手中一卷发黄的旧书。除了头顶的双角和眉心的九片叶子之外完全不像是魔族。 他看向众人无奈的道:“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我们当然要来” “何必要来” “为何不来?” “自我吞灵境过之后,从未曾伤害你们人族一人,一心问道,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亘古一来,人魔不两立,待你度过这天劫,踏入大乘之境,你若入我人族境地,肆意杀伐,到时候还有谁能拦的住你。今日之事,亦非我所愿。只是人魔之间的平衡不能破,至少不能由你们魔族来破。”人群中一童颜鹤发的人答道。他就是当代天师梧间真人。 “可有中和之法?”魔君苦笑道。 “两族世代血仇,如何中和”一中年文士道。言罢,手持仙剑便攻了过去。 大战一触即发。 更远处百里开外有一座宏伟的城池如同一只匍匐的巨兽。此刻城墙上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魔族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天空中不时落下一记天雷精准无误的击中魔君,他一边施法应付天雷,一边应战众人。 白虎此刻在边缘位置看着,这种层面的战斗它进去等于鸡肋,与鸡肋无异。 它亲眼看着魔君独战众人而不落下风。战斗愈加激烈,天空中都处都是奇光异彩,刀光剑影。不断的有人跌下。终于,它亲眼看着林三浪被魔君一击穿膛,从空中跌落到自己身前,它从未想过这个虽然老不正经的家伙会有一天以这种方式在自己出现在自己面前。 老头看着它,漏出来最近几日没有的笑容,就像第一次在山中遇到时的微笑一样。只是此刻将死之人变成了他。 心底的怒火在燃烧,血脉的力量在疯狂的觉醒。血脉的力量带来了远古的记忆,西宿白虎,得天地造化,取人族供奉化为星君,世世代代守护人间。 一直被保护着的孩子当然长不大。 背上生出的双翼让它第一次靠自己飞向了天空,血红的双眼,带着仇恨冲向战斗的中心。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魔君以一敌众,虽有不支却未露败象。 青龙已被一分为二跌落在地,朱雀一身神火灭的七七八八,偶尔还生出一缕缕黑烟。玄武龟壳竟然裂开一条触目惊心的纹路。 只有梧间真人尚且苦苦支撑。 大风忽起,天上阴云不再呈平铺状,凝结成一道漩涡,一道前所未有的雷电从天而降,夹杂着毁灭与重生的气息。重重的劈在了魔君身上。魔君一身长袍此刻破破烂烂,身上毁灭和重生的力量相互厮杀,第一次嘴角留下鲜血。 “就是现在!”梧间真人口中念念有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不由自主的飞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青龙最为可怜,两节齐飞,眼中充满暴虐,和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朱雀一声悲鸣。 “四象封神阵” 巨大的太极图旋转,四神兽虚影立与东西南北四方。 “哎”一声幽幽的叹息,没人知道魔君心里在想什么。睁开眼看着天师梧间真人。眼里没有仇恨,反而带着同情道:“你杀不了我”。 “但我可以困你万年,而你活不了那么久。” “你也走不了了。”魔君又道。 “来都来了,就没想过回去。”天师道。 “在下佩服”魔君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欣赏的说道。语罢,阵法渐渐缩小,慢慢带着其中魔君,化作一道光直冲云霄,然后不见踪影。 梧间神情带着哀伤看向这满地的残尸,却意外发现林三浪身上有微弱的白光。随即了然:“痴儿呀,也罢。”一道玄妙难言的道法就施展了过去,白光凝实了许多,却消失不见了。 “看够了吗?不敢过来的话我可就回去了” “呵呵呵呵,天师哪里的话,我们马上来送您去见老伙伴”一直站在百里之外的城墙上那群魔族道。 次日,在极北雪原上的某处,一丝丝魂魄从林三浪的身体上慢慢飘出来,凝结成了白虎的样子,它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哪里的山上有五彩斑斓的灵鸡,有小孩的嬉戏,还有一个又讨厌又喜欢的老头。 它就这样向南飘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停了下来。 这里有熟悉的气息,他看到了熟悉的林家人,他们头带白绫,跪在山顶的一座石象前,这石象有些眼熟,对了这就是那讨厌的老头。林家人没有发现什么。直到第二天雕像旁边出现了白虎的雕像,他笑着看着林家小辈,它馋嘴的看着山上的灵鸡,还有雕像下一只熟睡的小白猫。 从记忆中醒来,周围林中有数对血红的大眼慢慢向这里靠近,白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声咆哮,树丛中传来了奔跑的声音,各种奇珍异兽,山精野怪争先逃离这可怕的山头。一时间好生热闹。白虎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小孩,慢慢趴在他的身边,心里想着老头,我欠你的,我还完了。 白虎身躯慢慢消散成一粒粒光点,化作一个光罩保护着少年郎,做着它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三章隶阳镇上的少年们 大夏朝启仁一百七十六年春。 距离林家之事已过去了五年有余。西华州广安郡边陲的隶阳镇迎来了初春的第一场雨。 神州大陆尚武,但凡有条件的几乎人人修行,虽然修行人口基数庞大,但能跨过筑基,进入跃凡境踏入真正修行之路的人却不多,一道九品筑基跃凡尘便将修行人数十去其九。但是只要跨过了那一道门槛,从此便与普通人犹如云泥之别。就拿最基本的来讲,一入跃凡,寿元倍增。 隶阳镇说是镇子,其实只是一个稍微大点的村子。像这种规模的镇子,本是不会有机会修行的但十五年前,镇上来了位失魂落魄的书生,书生枯坐在镇外向西而望。村民们心思单纯,虽然看出书生的落寞,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吧,期间不时有村民为其送来饭菜,从此村上便有了第一间也是唯一一间可以修行的地方,望归堂。 十余年间虽未有人跨过那道关卡入跃凡境,但识文断字,修炼一些基础的功法,亦非普通人能比。十几年下来,村民进山打猎生还率显著提高,人口增多,慢慢的才从村子成为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 “四品筑基,不错。”言师将放在少年眉间的手放下笑呵呵的道。 言师的话音刚落,拥挤的学堂门口泛起一阵骚动,纷纷议论起来。 “我的,我的,我的孩子”一位中年男子,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人群里纷纷透来了羡慕的目光。中年男子与少年相视一笑,少年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得意。 测试仍在继续,接下来不出意外的都是一些一品二品的正常修为。虽然让众人有些失望,但又在情理之中。 场间只剩下最后两位少年尚未测试,现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好奇着这两人的表现。少年十三岁,因为人族年满十岁神魂才会觉醒,方能感受到天气灵气开始修行,故而他才修行不到三年。去年测试他便已经是筑基五层,如今一年已经过去了,这一年到底进步到了什么地步。 人群中一对已显老态的中年夫妇努力的从后面挤到前面来,两人的手牵的很紧,孩子是村里人在山中打猎是发现的。初见时他与一群猴子生活在一起,衣衫褴褛,但依稀可见曾经的华贵。神州大陆风云涌动,起起落落的大家贵族传闻无甚稀奇,只是可惜了这孩子对于往事毫无记忆,对于孩童如何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众人虽然好奇,却并不关心,富贵人家的事,我们怎么晓得。众人只道是落魄的富家小少爷便带回了镇上。 回到镇上众人商议如何处理孩子时,王铁牛几度欲言又止,镇长人老成精,怎会不知他的心思,笑呵呵的道:“铁牛,这孩子,交由你和你家娘子抚养可好,交给其他人家里怕与孩子矛盾,也不利于他长大,可否辛苦你一下”。 “不辛苦,不辛苦,村长说的哪里话。”王铁牛赶忙高兴的答应。众人心照不宣,脸带笑意。王铁牛夫妇二人勤勤恳恳,忠厚善良,可惜人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了,还是没能育有一儿半女。交给他们夫妇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孩子单纯的心性,很快就接受了新家。第二日王铁牛夫妇便带着小少年去学堂求言师赐名,村里人老一辈的人肚里大都没有几滴墨水,直到言师到来,小一辈的人才开始识文断字,后辈名字大都来自言师。 “今日有风自北吹来,不如就叫风北,你们意下如何?”言师笑道。 “风北好,风北好。”王铁牛憨厚且认真的道:“以后你就叫王风北了,快谢过言师赐名”。 书接上文,此刻终于是轮到王风北测试了。他的相貌出众,身子有些许单薄,个头已经是快接近王铁牛的身高了,微风吹起他的长发,场间几名情窦初开的少女却是已经羞的满脸通红,气的旁边诸位老父亲一度跺脚。 王风北上到前来,言师笑看着他,他也很好奇,一年了,这个少年又走到了那一步。他将手轻轻的放在王风北的头顶,开始感受,片刻后他又睁开眼睛,眼里有意外,有欣赏,也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王铁牛夫妇,不过这一眼很快,现场并没有人察觉。 “八品筑基,你……很优秀” 场间突然安静到可以听到外围趴在地上的狗子偷偷排气的声音。突然一阵喧哗,外围的狗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不明所以。众人从吃惊,到接受这个天才,未来的仙人出现在本镇的事实并没有用很久。有相识的纷纷挤到王铁牛身边道喜。憨厚的王铁牛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复,只能不停的说着同喜同喜。 王风北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很吃惊,表现得很淡然,对于众人的吹捧,虽然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有些自得。 “咳咳,好了,测试继续。喧禾,你来” 众人又一次安静下来,楚喧禾是正儿八经的本镇小孩,尚未出生前,其父进山打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种事在大陆西南一带的村庄小镇是常事,人们世世代代依山而居,都是靠山中野兽和一些简单的种植为生。山中时有精怪出没,更深处还有传说中的巫族。隶阳镇也是因为有了言师的出现,近些年情况才有所好转。 楚喧禾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进山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当然没能找回丈夫。连带着自己也再也没有出来。也是那一年言师来的村中,楚喧禾是言师养大的。所以他自小就懂得珍惜每一个善意的拥抱和微笑。但除了王风北,同龄人其实和他相处的并不融洽,因为他天生秃顶,虽然只有头顶并不明显的两处。随着时间推移也被长发遮住,但镇上顽皮的小孩们还是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楚二秃。 “二秃,到你了,愣着干啥?” “二秃你不是吧,比不过就算了,怕个铁锤” 楚喧禾心中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走前。 “言师。” “嗯,开始吧。” 片刻后场间响起了言师惊讶的声音“你进步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呀。”喧禾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性格并不张扬,还带有几分腼腆和内向。众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楚喧禾和王风北几乎同时开始修行,去年测试,两人都是四品,那么今年? “九品筑基初期!” 今天的学堂格外热闹和奇怪,狗子又一次望向这群一惊一乍的人。算了,还是看我的小花吧,狗子又转头看向镇西李家的小花,这世间最好看的狗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狗子满意的想到前天和小花羞人的事。 没人会注意场间一条狗的奇奇怪怪的想法,今天的震惊像一个厚实的巴掌,刚打完他们的左脸,不一会又把手伸向他们的右屁股。 “怎么会这样,这样说了,要不了多久,我们镇上就会出现真正的修行者了”? “这不应该呀,二秃哪里有仙人的样子?风北那孩子还差不多”。 “要我说呀,二秃到底是言师从小教到大的,肯定要强一些呀,以后让我们的孩子也要勤来学堂,一群小孩整天在镇上嬉闹,和人家的差距肯定大”。 “对,有道理”。 言师为人和善,重礼仪,却不要求别人一定要像自己一样守规懂矩。所以镇上的人说话并没有什么禁忌。 言师一阵头疼,灵气感悟天赋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讲与这些人是没用的,村民们朴素的世界观仅局限在隶阳镇了,往大了说也就两层楼那么高吧。 ………………………… 喧嚣终究回归平静,场面慢慢散去,众人回镇,王铁牛夫妇还沉浸在儿子长脸的喜悦中。与众人一起回村,还在忙于应付各种祝贺,说着那一句祖传的同喜同喜。王风北被留了下来,言师有话要与他讲,言师要讲什么他大概能猜到一些。站在学堂门口目送着父母离去,看不出来是什么心思。 第四章乡镇少年朴素的郡城幻想 王风北和楚喧禾两人乖乖的站在堂中,等待着先生说话,两人不时偷瞄一眼正闭目眼神的言师。一边悄悄的说着话。 “我说你小子怎么练的,竟然比我还快”? “我说其实没怎么练,就水到渠成的就到了你信不?” “信呀,怎么不信,我也是没怎么练,就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哎,天才的烦恼!” “我说你两差不多行了”言师一阵无语,这两人其实性格各异但却出奇的合得来,王风北属于那种精灵古怪,外向的不要不要的性格。楚喧禾也是内心有些自卑,不善言辞,内向的性格。两人正好年龄相仿,修行时间和天赋也差不多,本该有些**味儿的竞争对手,没有唇齿相讥,反而眉来眼去。 如果非要找个他两合得来的理由,或许他两都是其他人眼中的另类的。一个是不知名贵族少年落魄隶阳记,一个是非著名凄苦乡秃言师收留传。 关于其他少年认为的言师小灶,只要楚喧禾自己知道,言师从来都只有生活上的关心。修行功法和其他人是一样的,私下解惑,更是不存在,言师说过,自己悟到的,才是自己的。任何言传身教都没有意义,做人如是,修行亦如是。 “其实我要说什么你们应该也能想的到,如果你们还想修行,或许该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言师有些头疼的道。 “我知道要离开,但是为什么呀,先生。”王风北不解的道。 “修行界的常识,法不轻传,我有自己的师门,未得师门允许,你们不能算是我门中弟子,你们都是快要跃过凡尘踏入真正修行的路。我传授你们的功法其实是大陆上一些大的州城都可以买到的通用功法,加上我的自己的一些心得而已。”言师认真的道。 “所以您一直才让我们学生称您为先生而非师傅?已经出师的弟子也只能唤您一声言师。”王风北道。 “嗯,”言师考虑了片刻间又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本是西华州养气斋现在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多年前因自己的问题出走,至于什么问题,保密” “切,不就是因为女人嘛”王风北脱口而出道。一旁的楚喧禾被这句话惊出一声冷汗。王风北还没说完又道:“红尘来呀来,去呀去终究一场梦,红尘来呀来去呀去成空,日落”王风北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闭嘴,心里一阵后怕。 “你…………”言师满头黑线。 王风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先生,我……” “不必多说,唉……” 这一刻两人都深刻的感受到了言师身上浓郁的悲伤,对命运的不忿。王风北心里一阵后悔,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毕竟年少,机智却不代表可以对未曾经历的事情发言。楚喧禾更是天灵盖嗡嗡的。 不过还好言师并没沉浸过去许久,也未曾怪罪与他,平复好情绪又接着说道:“九品筑基圆满之后,需要重新选择一门功法修习,将筑基九品所修炼的一身基础化作一体,对身体彻底完成改造,才能一跃凡尘。我这里虽有功法,却不可传授于你们。”言师惋惜的道。 “我虽然早已经到了可以收徒的境界,但未经师门允许,我也没办法。而我现在还没办法回师门。” “我知道,等的女…………”王风北赶紧闭嘴,怎么就管不住这两扇门呢。 言师并未理他接着说道:“大夏王朝百州千郡,以你们的天赋,你们的机缘却不是我,也不是养气斋,虽然我也很想引你们入门。” “先生,我……”楚喧禾泪水朦胧说道却被言先生打断。 “你别说话,一股子酸书生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书生,我不是呢。”言师转过身去说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大道孤独,你我只是同行了一段时光,养你成人此乃善举,天下善人皆可为之,你莫要把我当成父亲呢。” 王风北心里一阵诽谤,谁把你当爹了,也就这二秃能干出这种事。 楚喧禾一阵抽泣竟是忍不住泪水流了出来。 咦……王风北一阵嫌弃。 “你哭个什么,又不是让你立刻走”。 “啊……”楚喧禾破涕为喜。 “朽木啊朽木”言师无奈道,不过心里想必也是开心的吧? “你们年龄尚小,虽然境界足够,但心智不够成熟。外出寻找机缘暂时还不合适。况且虽说已经到了八品九品,不过距离九品圆满还是很遥远的,九品后不比之前的境界,这个你们慢慢就会有体会。所以不急于一时”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王风北,似乎觉得这话不太合适。 王风北悻悻然的低头。 “半年后吧,这半年我与你们讲讲神州大陆的一些常识和我所知道的各派秘闻,风北,这半年好好陪陪你的父母亲。” 王风北沉默片刻认真的道:“先生,我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走的。” 言师脸上漏出笑容,欣赏他的孝顺但是却道:“普通人生于斯,长于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乡即是生活,生活即是乡,你有这份心不错,你可以尝试说服二老,不过成功与否就看二老意思了,另外就算真的说服了和你一起去了外面,可这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吗?” ……………………………… 回家的路上王风北的身影有些孤寂。关于隶阳镇之前的记忆他已经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往前只到山野中求生,还有那群猴子。山脉很长且很深,丛林里有很多惹不起的存在,求生的日子很苦,直到那天那双粗糙的大手将他扶起来,原来人是要站着的,他的笑容很朴素,却很入人心。 他学的很快,或者也可以说回忆起来的很快,比如怎么说话,怎么吃饭穿衣与走路,却始终无法想起丛林之前的任何人与事。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烦,”王风北一脚将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石头踢出百米开外,击穿了一颗大树。 回到家中,王风北娘亲早已经为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其实也就三个菜。王铁牛更是难得的跑去老李头家里打了半斤醉仙酿。 醉仙酿是言师教会老李头的,因为他自己是不是得就想来上几口,一日在山中看见一种不知名果子泛有淡淡的酒香,而且似乎只在隶阳镇附近有,所以便取名隶阳果,顺便教会村里的懒汉老李头如何酿酒补贴家用。现在的醉仙酿已经是驰名附近好几个村了。 王风北话到嘴边,却又沉默。生于斯,长于斯?回想着言师的话。这一顿饭王铁牛夫妇吃的很愉快,两人畅想着儿子的未来,一定能在镇上出人头地吧,今天出的风头这辈子都没出过。这小子将来不会当镇长吧? 饭后已是黄昏时分,王风北心中烦闷独自一人来到镇外山上,这些对于镇上成年男子都算危险的地方,对如今的他来说却没什么危险,八品筑基带来的是与年龄不符的爆发力。独自一人躺在树下,看着漫天的繁星,感受着春天的夜风吹过脸庞的温柔,沉沉的睡去。 “风北” 一声轻唤将他惊醒。 “吓死我了你,还以为是什么厉鬼索命呢”王风北愤然的道。原来是楚喧禾不知何时找了过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楚喧禾道。 “说吧,什么事?” “我在想城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实在想不出来,就来找你了,你聪明一些,总能想到的”。楚喧禾呐呐的道。 “城里呀,也没啥,就是大一点的镇子,无非就是人多点罢了。”王风北不屑的道。 “我听李二狗说城里的馒头都比我们镇上大。” “别听他吹牛皮,他那里去过什么城里,老李头的醉仙酿喝多了吧” “老李头年轻的时候去过广安郡呢,”“李二狗还说城里的姑娘都很热情,大晚上都不睡觉站在二楼喊公子进来玩。” 王风北沉默许久:“那确实是很热情大方,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去看看。” 明月照着青山,青山上一颗歪脖子树下,隶阳镇两名穷酸少年一起幻想着城里的大姐姐为什么要和公子们玩?玩些什么呢? 第五章较量与偷酒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五月份的天气是暴躁的,太阳在空中无情的将过量的温暖撒向大地。镇外三里小伏山上无名凉亭中,隶阳镇的穷酸少年们齐聚一亭。 “喂,我说诸位,今天的修行就到这里吧,这天气怎么修行嘛”。一少年满腹抱怨地说道。 “先生说过,修行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你连个热都受不了还修行个鸡毛”。另一少年嗤之以鼻的回应到。尽管他话语铿锵有力,但却不在盘坐吐纳,洋洋洒洒靠着亭子的柱子。 王风北睁开了眼,有些许眀悟从眼中一闪而过,笑道:“二狗,你少点抱怨,先生本意就是借天气磨炼我们的意志。” “我不管,你是天才,你能成仙成神的,我就以后接手老头子手里这一摊,只想把我家的醉仙酿卖到郡城里去。”李二狗不以为然的道。突然他闹钟灵光闪过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事情:“我说,都醒醒,醒醒。我有个好主意跟你们商量”。 “什么主意?”楚乐尧好奇的问道。他就是年初测试第一个四品筑基的少年回道。现在镇上除了王风北和楚喧禾,他已经是少年王了。 李二狗接着说道:“先生不是让我们进山清修一段时日嘛,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你们谁喝过酒?” “反正我没喝过,”楚乐尧道。然后其余少年才一一回应。又扭过头去问道:“你两呢”?他的没内心其实一直不服气王风北与楚喧禾二人。轮交际,他与镇上一众大小少年称兄道弟,论天赋,他也不差王楚二人多少。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我没有,这呆子应该更没喝过。”王风北看了一眼楚喧禾笑呵呵的说道。楚喧禾尴尬的笑了一下,他一直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还有被众人注视的感觉。 “你们想不想试试?我带你们去我家偷酒吧,这次进山要呆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不搞点事情实在无趣。”李二狗贼眉鼠眼的说道。 “赞同” “赞同”一时间大家都纷纷表示此事可行。 “那就这样定了,我与二秃在演武场比试一场吸引大家过来看,你们其他人自己随机应变如何?”王风北来了兴趣主动出了点子。 “风北我……”楚喧禾支支吾吾,如果是私下交手,到也没什么。但是在镇上切磋,他两从来没真正动手过,这一次较量,好事的肯定要得来凑合热闹,那人岂不是很多。 “妙呀,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与二秃负责吸引众人,其他的交给我们。到时候我们还在这里集合。”李二狗眼前一亮,心领神会的道。 “我就不陪他们去了,我要去看你两切磋。”楚乐尧两眼放光的看着王风北道。他与其他人不同,跃凡无望。他有信心自己一定能赶上王风北和楚喧禾二人,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修行有多努力。 “随便你”王风北无所谓的道。对于这小子对他两隐隐的敌意,还有当做对手的念头并不在乎。 “那行了,我们这就行动”李二狗话完众人纷纷起身回镇。 “风北,我不想在镇上比试。”楚喧禾对着王风北道。 “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别像个闺女似的,你不会是怕输给我吧?”王风北打趣道。他在半个月前也成功从八品进阶九品。 楚喧禾无奈。自己总是拗不过这个人,总是他在拿主意。“我是打不过你呀。” 王风北一脸无语的心里诽谤道:大哥,你好歹也是老牌的九品筑基,这认输认得真是挑不出一点问题。 …………………………………………………… 村中演武场,此刻已经是聚集了很多人,其他人当然知道怎么做,回到镇上后就一路放出了王和楚对练的消息。 言师也被人跑去学堂请来做点评。此刻言师与镇长坐在最好的位置正说笑着,眼睛不时的看向人群中,有些好奇这些小子搞什么。 白鹿斋讲究人与气合,气与自然合。门人大多性格温和,所以门人大多私下里很少在拳头上分高下。言师作为首席大弟子当然是标准的白鹿斋人。能靠嘴解决的问题,尽量别动手。隶阳镇教修行这么多年,这种弟子之间的切磋虽然有,不过九品之间的倒是第一次,更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大多数人都修为永远停在一品到五品之间,与普通人相比虽有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并不离谱。 “来来来,快压了快压了,隶阳二杰今日就要分出个胜负了哈。”李老汉站在桌子上卖力的吆喝着。这种热闹场面怎么能少的了他。 “我赌五个铜币,绝对是风北那小子赢” “修行的事你不懂,这肯定是二秃打的那小子满地找牙。” “你懂,懂了十几年了连六品都进阶不了”这边青年嗤笑道。 “你……”这边青年恼羞成怒,却是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没记错的话你可是第一个进学堂修行的,现在孩子都快打酱油了还是五品。”这话说完引起旁边几个青年一众大笑。 他们是最早跟随言师学习的,现在有的人也已经从孩子变成了父亲,家里的顶梁柱。有的也才刚刚冒出胡须,总得来说,他们是镇里现在的中坚力量,隶阳镇地处偏僻,山中凶险,镇里的衣食用度,都是他们进山打猎,跋涉山水进城换来。 言师与老镇长听着一旁的笑声,也跟着会心一笑,这样的场景他们很喜欢。言师喜欢的是这种人间烟火与淳朴。老镇长则是看着镇长日益壮大心声欢喜。忽然想到前几日附近那几个村落的村长来和他提能不能并入隶阳镇的事。嗯,这事要尽快落实了。 王铁牛夫妇今天破天荒的也坐到了前排,不用在后面支棱个脑袋望里面看了。自从初春那一场测试之后,在村里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夫妇二人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并不排斥,开心的和相熟之人聊着。 今天的主角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很久,王风北和楚喧禾两人便双双到场。看着场间的人群一阵头疼,想过人多,没想到这么多。几乎镇上在家的人怕是都来了吧。王风北向楚喧禾投入了同情的眼光。 两人入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先向言师和镇长行礼,两人微笑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风北,小心点啊,你们可别伤了对方”王风北的娘亲担心的道。王铁牛急忙点头附议。 “我知道的,嘿嘿” “好了,开始吧”言师的话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到了场间所有人的耳中。 话音刚落,楚喧禾正想开口对王风北说些什么,只见王风北咧嘴一笑,突然之间便是一拳直攻他面门而来。他只能急忙招架。一时间也来不及思考害羞的问题。两人战作一团,有来有往。 场间众人无不意外,这就是九品的实力吗?这两个尚未长成的少年人爆发的实力恐怕现场场面厮杀在山林中的青壮也不过如此吧。 其实他们本可以更加精彩的战斗,但是言师是个知行守一的人。除了交给基础的修炼功法,并没有传给任何人其他攻击或者防御的法术。规矩就是规矩。 所以他们的战斗更像是普通人之间的斗殴。只是修炼带了身体上的改变让他们有了更大的力量,更快的反应,和更持久的耐力。 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不时有拳脚落在对方的身上,终于还是楚喧禾差了一筹,被王风北一记鞭腿扫在腰间,击倒在地。 “好了,不用打了,你赢了。”言师开口道。这两人的切磋实在没有看头,看似打的有来有去,实际上都是在演,这功夫不去戏班子实在可惜,于是笑着结束了这场战斗。不过对于场间的人来说,已经够了。已经疲于生活,经久未曾打坐修炼的人,回家恐怕又要重新把功课捡起来。 “嘿嘿,谢过先生”。 言师知道他们肯定在密谋着什么事,不过并不在意,少年人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孩童趣事罢了。“近日灵气此间灵气有所增强,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对于你们来说都是好事,进山修炼由你们二人带头,一来是保证其他人安全树立榜样,二来也是对你二人的一次锻炼,只要不进的太深,不会有太大危险。” 二人异口同声道:“是,先生” “好了,去准备准备吧。”言师说完便和镇长道过别,独自一人离去了,似乎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袭白色长袍的背影虽然潇洒,却和热闹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孤单。 第六章山中夜语 镇外无名小亭,仲夏的山间蝉鸣有些许吵闹,不远的田间青蛙也叫的让人心烦。不过这些都并不影响此刻亭中少年们的心情。 “我说二狗,不是吧,你这是把你家老底都给搬来了呀。”王风北打趣道。 “嘿嘿,要玩肯定就要玩大的”李二狗笑道。 他们一共搬出来十多坛醉仙酿,王风北此刻已经能想象李老汉此刻在家中铁青的脸,恐怖是已经出门暴喝:李二狗,我要打断你的腿了。 虽然都是些穷酸少年,但毕竟是修仙之人,人手一个坛子属实不雅,与莽夫有什么区别,况且也不够分。众人也是提前备好了葫芦,仙侠风还是要有的。于是乎就有了这样的场景,一群十岁出头粗衣长袍尚未长成的少年郎,一边腰上别的各式各样刀,一边腰上挂着葫芦,还有个别背着弓箭的,趁着黄昏进山的场景。 至于为什么不用剑,刀这种东西,会砍便行。厚实的刀身,任你挥舞。剑器折扇一类虽然更为潇洒,但隶阳镇上没有正统的凡间武学传承,言师也未曾教授过什么剑法,镇上猎户自古以来都是,大刀与弓箭。 言师为他们制定的有详细的路程,第一站是小羊山。虽然峰峦迭起,但并无甚太大凶险,这里也是镇上青壮一般打猎的地方。他们需要自行在山中度过几日,白天打猎自给自足。夜间在山中感受自然,吐纳修炼。 值得一提的是小羊山并不小,名字得来确实因为山中一种名曰泰羊的介于羊与牛之间的动物,但个头确实不小,羊的样貌,牛的体型大小,性格温顺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机敏异常,且行动迅速,不易抓捕。 抵达小羊山时已经是夜色降临,众人生起篝火,围着篝火盘坐着聊天。李二狗和一个小跟班两人忙着烤野兔,这些猎物是王风北在途中顺手打下的。 “诸位,诸位听我一句。我觉得我们今晚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虽然我们都是有修为在身,但是在山中过夜却是第一次,万一有什么风险也是不得而知。”一位胆小的女孩子开口道。队伍中只有她一个女孩子。 隶阳镇地处偏僻,思想保守。家中的女孩子很难被同意修行。所以她也是队伍中唯一的女修。 包括王风北在内的众人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楚乐尧不以为然的道:“朵朵你要是害怕,不如明天一早回家去吧”。 “朵朵你这怕着怕那的等下要方便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带我们一起去与你作伴呀。哈哈......”李二狗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大笑。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都是调皮居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取笑着李朵朵。 李朵朵被他们的话羞的无地自容。她本来就是队伍中的小透明,今天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说一下自己的意见,还被这群男孩子取笑,此刻已经是羞得脸红到了脖根。有害羞也有懊恼。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楚乐尧。 楚乐尧眉头微皱,他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起哄。略带不悦的道:“你们差不多可以了。”众人这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李朵朵向楚乐尧投来感激的眼神,楚乐尧并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选择无视了,闭目继续打坐。 李二狗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很久,场间已经漂散浓郁的香味。王风北挑了最肥的一只与楚暄禾分掉。 “听说你们两个家伙不日就要离开镇子去外面寻找自己的机缘了,有什么打算吗?”楚乐尧突然不冷不热的对王风北和楚暄禾道。 “对,有什么计划说给大家听听。”李二狗跟着说道。 王风北陷入短暂的沉思,对于外面的世界在这几个月从言师的口中已经是略有了解,神州大陆很大,有无数传奇与传说,当代神皇启仁皇帝更是大夏朝万年来最有雄心抱负的一位神皇,他的目标不单单是人族的繁荣昌盛,欲北上彻底征服魔族,南边的妖族这些年更是欲将其收复为人族的附属种族。所以这些年南北魔妖两族都显的很安静,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言师十多年前的认知。自从来到这几乎与世隔绝的隶阳镇后,便没有再和外界有所联系。 什么魔族妖族对于现在的王风北和楚暄禾二人来说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修为连上战场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当务之急是寻找到适合自己的师门,虽然也有很多散修可以传承,但是言师并不希望他们走这条路,散修的路太过难走,如若不是没有选择,谁又会在慢慢修行路上独自一人前行呢。 “哪有什么计划,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王风北略带无奈的道。楚暄禾更是没有什么想法,其实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其实更想安静的呆在镇上。但是言师对他们抱有很高的期望。 “言师说过一跃凡尘便与我们彻底不一样了,你们还会回来吗?”李朵朵好奇的道。说完又偷瞄了一眼楚乐尧。 “哼,跃凡有什么了不起的,能不能跨过那道门槛还不一定呢。”楚乐尧不以为然的道。对于他来说,自己将来一定也是要走上这条路的。所以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感觉跃凡遥不可及。 王风北对他的话没有生气,一笑而过并没有说话。 “不回来能去哪里啊?”楚暄禾呐呐的道。“肯定是要回来的吧”。 王风北陷入沉思,此时思绪又飘回到家中王铁牛那日渐弯下的腰上,还有娘亲那脸上越来越深的皱纹。心中烦闷,狠狠的喝了一口醉仙酿。 场面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有对王风北和楚暄禾的羡慕,也有对未来的迷茫。安静的吃着手中的略显油腻的兔肉,喝着醉人的酒。 这一夜无人入眠,李二狗一众人喝的东倒西歪的坐在篝火旁吹着牛皮,又在和其他人讲着城里的故事,引起一阵惊咦。现场清醒的人就只剩下王楚二人还有楚乐尧。 楚乐尧此刻只是微醺,对着王风北二人道:“你们两个听好了,在外面可别早早夭折了,外面的世界不比镇上,听说那些修士好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可别活不到我来找你们”。 王风北并不生气,他知道这位同伴的心思,对他和楚暄禾的心思很特别,又有隐隐的敌意,但又带着担忧,从他嘴里当然说不出什么感人的话语。虽然不生气但是肯定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在嘴上占到便宜。 “啊,你也要去外面的世界啊,那你要好好努力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天才”。王风北故作诧异道。 楚乐尧被他呛得说不出话,一声冷哼转过身去打坐修炼了。 “风北,我们会回来的吧?”楚暄禾突然出声道。 “或许吧”。王风北的心里其实藏着许多事情,比如自己的过去。那段消失的记忆,还有时常出现午夜梦中的模糊身影,那些熟悉的呼唤声,以及那深入骨髓般的心痛,当他要努力去看清楚的时候又什么都也看不清楚。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一双血红的大眼正贪婪的盯着场间的少年们。 第七章凶险 已经是三更天了,天空中偶尔有云遮蔽皎洁的月光。有微风吹过林间的大树,响起一阵飒飒的树叶声。 几颗大树之间的平地上,除了王风北,楚喧禾和楚乐尧三人还在打坐修炼,其余人因为酒量不佳,又出于奇怪的心理多喝了些,此刻横七竖八的靠在火堆附近的大树下。 寂静,除了树叶和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音听不到任何动静。篝火因为许久没有人添柴此刻也已经是在努力的释放着最后的光明与温暖,时明时暗的冒着一缕缕青烟。 王风北眉头微皱,因为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对着自己的脸喘着粗气。带着不解他缓缓睁开了眼。 一头猪龙兽此刻正低头瞪大血红的大眼看着自己,嘴角有粘稠的口水从嘴里一直耷拉到地面上。令人发呕的猪脸距离他的面门只有尺余距离,嘴里狰狞的獠牙清晰可见,这个距离再近一步,便可让他毫无反应时间的咬断他的脖子。 在睁眼的一瞬间王风北从震惊到出手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先是一拳打在猪龙兽的长鼻上,接着一脚蹬在它粗壮的大腿上接力往后一个翻滚站了起来。 猪龙兽脸上吃痛,下盘被攻击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掀起一阵灰尘。 “都快醒醒,有危险。” 来不及去一个个叫醒众人,王风北扫了一眼场间,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火光基本确定没有人受伤,急忙大喊道。 楚喧禾与楚乐尧已经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朴刀。有人也慢慢醒来,来不及震惊与害怕都第一时间赶紧叫醒身边的同伴。 “娘了个腿,什么情况?”李二狗一声惊呼,十分醉意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是猪龙兽,我听阿爹提起过这种东西。”李朵朵此刻也已经醒了,吓得眼泪忍不住的在双眼打转。 “没错了,头生双角,形似老虎,长了猪脑袋,一双大眼在夜间会发红光。是这畜生。”楚乐尧道。 “不对呀,阿爹说过这东西有一人多高,这只虽然害怕但是并不是很大呀。”李朵朵强行镇定下来道。 “我说你们还有心思聊天?还不过来帮忙?”王风北没好气的白了众人一眼,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后怕。看似过去了很久,其实从刚才起身到现在众人说话间也不过片刻而已。 猪龙兽倒地后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匍匐在地上,一双血眼扫过众人又转头看向王风北,似在犹豫。嘴里不时发出哼哼的声音。 “怎么办?打还是跑,这东西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楚乐尧一手用刀对着猪龙兽,一边靠近王风北问道。 “跑?往哪里跑,你能跑的过这玩意儿?别闹了大哥,赶紧动……”话还没说完,楚喧禾已经手持朴刀向猪龙兽砍了过去,口中还喊着“我弄死你。” 他只是内向,不是懦弱。 “我草……”王风北确实是被这位大哥惊到了。急忙一攻了过去,他不喜欢刀的样子,觉得有辱斯文,所以一直是空手,进山也并未带其他工具,王铁牛再三叮嘱他带的大刀,被他带出镇后,便被放在了镇外的亭子里。 猪龙兽看着一刀一脚的攻势并没主动接招,也没有闪躲,而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过身去往李朵朵扑了过去。 “啊………………”李朵朵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在血盆大口眼看着马上就要过来将她纤长的脖颈撕裂的时候,楚乐尧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一双并不宽大甚至有些秀气的的手牢牢的扒在了它的嘴上。猪龙兽头上吃力,在空中失了中心,带楚乐尧重重的砸在李朵朵的身前。 “我草…………”王风北又一次没忍住爆了粗口。今天晚上的惊喜与惊吓够了,就像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对着她前一刻还在眉目传情,突然直接开口传出粗狂的声音对他说道:“这位兄弟,一起上茅厕吗?” 心里虽然在胡思乱想着,行动却不能停,场间大多数人都是一品二品,于普通十二三岁的少年比,除了身体健康一些,力气大一些,速度稍微快那么一点点以外,几乎没什么区别。帮上忙的楚乐尧此刻已经是摔得七荤八素了。 猪龙兽并没有起身,而是直接张口就向就在旁边同样倒地的楚乐尧咬去。楚乐尧连忙翻滚,猪龙兽上下牙之间因为用力,击打在一起的声音像催命的钟不停的响彻在他身旁咫尺之间。腥臭的口水已经有好几口喷在他的身上。 好在并没有让他继续翻滚下去,楚喧禾从后面揪住了猪龙兽的尾巴。而王风北一只手已经按住了肥大的猪脑。青筋暴起的拳头如雨水般的砸在了它的脑袋上。 猪龙兽吃痛起身,王风北的力气不足以按住它让它无法起身,起身后用尽全力一头撞在王风北的胸膛上,直接飞出接近丈余距离撞到树干上才停下来。 “我去你娘的腿。”楚喧禾一声大喝,朴刀从猪龙兽张开的大嘴直接插了进去。 猪龙兽发疯的一爪拍在了胸膛上,楚喧禾摔倒在地,四道恐怖的伤痕血液争先恐后的从楚喧禾的伤口,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苍白。 流血的当然不止楚喧禾,此刻的猪龙兽已然被剧痛疼失了智,生命在慢慢的流逝,兽类顽强的生命让它一时半会无法死去,插在嘴里的朴刀,让它已经无法发出本就不是很响亮的声音。发疯的在场间乱撞。最终在撞断了一颗李朵朵***粗细的树后,应声倒地,眼看着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直到这时场间的一众吃兔群众才反应过来危险解除了。 李二狗裤子湿了半截,刚才的场面实在太过惊险刺激,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感同身受。来不及回味刚才的战斗,场面上现在还算清醒的主心骨就只剩下他了,赶紧喊人将火生的大一些。似乎是觉得火光能带来一些安全感,又让人多生了一堆火。 李朵朵此刻已经是哭成一个泪人,跪坐在楚乐尧身前,一张嘴不停的嘟囔着,但是包括楚乐尧在内的所有人,没一个人能听明白她在嘟囔些什么。他刚才在救他的时候,用手在空中拉倒了猪龙兽,巨大的反作用力带来的是现在他的两条手臂双双脱臼。楚乐尧心里此刻有着奇奇怪怪的想法,这家伙美吗?确实不美,还有点傻里傻气的,那我这算英雄救美吗? 楚喧禾和王风北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王风北还没醒过来,刚才的撞击让他昏迷了过去。楚喧禾默默的用破掉的衣服将伤口绕着胸口包了起来,用力勒紧。这时候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伤口和衣服之间的摩擦带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一阵皱眉。 场间众人有意无意的并没有人来深切的问候他。只有一些基本的问候,似乎忘记了刚才是谁救了场间的众人,差点把自己送走。 少年人的确是最单纯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与你虚与委蛇的表演关心。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有什么问题。就是本能的先和自己关心的人互相安慰。但正是这种本能的排斥才是最伤人的吧。 其实众人对楚喧禾的心思很微妙,本该是镇上吃百家饭的孤儿,却摇身一变成了言师的半个儿子。秃顶就算了,偏偏修炼天赋还那么高,出于各种奇奇怪怪的心思,所以他们从小的时候就很排斥楚喧禾。到长大一些了,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大好转,他们对于楚喧禾的态度应该就只是不讨厌吧。 楚喧禾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现在应该被所有人重点照顾,而不是让自己在这里默默的包扎着伤口。 “嘿嘿,这些小孩真有意思。”在距离他们四五里距离的一颗大树上,此刻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老头眼神穿越层层密林正怪笑着看着这边。 “有意思吗?那么要不要我送你下去看看?”老头的身后忽然传了一道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转过身去,不知何时一个书生手持折扇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书生此刻微笑的看着他。书生的笑给他一种潇洒不羁却又正气凛然的感觉。 危险,绝对不敌,如何逃脱,老者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种生魂遁法。但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没有从这里逃脱的一丝可能。 “前辈,我……” “我可当不了你的前辈。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便是,我不是那好杀之人。” “是,前……,你问吧” “为何来此地?又为何故意引兽袭击他们?”书生问道。 “被人追杀,逃至此地,小老儿真的没有想杀他们,只是一路亡命至此,见小公子们把酒言欢,心生不忿所以才…………小老儿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他们,真的没有杀心。” “就是单纯的犯贱?” “是是是,小老儿犯贱,小老儿知错...”老者急忙道,他心中却一怔,为何这人哪怕嘴里说出这种话他却依然觉得春风拂面,给人一种如听魂经般的感觉。 “你来自那个部落?” 此话一出老者汗毛炸起,他知道我是巫族之人。可我身上并没有图腾呀,他又如何得知?心里害怕,嘴上更是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道:“大人有问,小老儿不敢不大,小老儿来自北苗巫十六部中的凤鸣部” 老者清晰的感觉到了书生的情绪第一次产生了波动,他似乎很激动。 “你族灵珊圣女现在如何?”书生急忙问道。 “灵珊圣女多年前回到族中之后,一改往日懒散,日夜为族中祭灵祈福,现在已经是族长了。” “可曾婚配?” “未曾婚配。” 一声叹息自书生口中传出,似欣喜,似悲哀。 老者不敢说话,静静等待着书生提问,话到这个地步,老者当然已经知道书生是何人。灵珊圣女早年曾游历大夏王朝,因为他们一族特殊的魂法,并不将图腾刻印于体表,所以还曾拜入过大夏的仙门。据族中小道消息是后来事情败露,被仙门长老知道身份,那仙门大弟子为救圣女还忤逆师命。带着圣女逃离。圣女要带他回族,仙门大弟子却无法走出那一步,怀着对两边的愧疚不知所踪。眼前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仙门大弟子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踏入此地了。”书生失魂落魄的说道。折扇一挥一股强大的气劲包裹着老者退出十里有余。“小小惩戒,因你刚才伤我弟子。” 落地后的老者嘴角溢出鲜血连忙道“是是是,小老儿这就走,以后绝不踏入此地” 书生自然就是言师,他当然不会放任这算乳臭未干的弟子们,完全自生自灭,老者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看他未曾亲自出手,且召来的凶兽实力平平所以一直坐观其变。 此刻他立于树上,从腰间取出一根白色的长笛,一道孤寂忧伤的笛声慢慢从笛中传开。月光下的身影有些孤独和落寞。 第八章楚喧禾的心思 自发生了猪龙兽袭击的事情之后,一众少年也是不敢在睡觉,有人打坐修行强行镇定,有人整整围着火堆坐了一夜絮絮叨叨的聊着天。楚喧禾就默默的坐在那里,他的眼里只有此刻昏迷的王风北。 次日清晨,王风北刚刚醒来,又险些在剧痛中昏过去。李二狗让人用两根木棍加一些衣物,简单的坐了个架子。王风北被抬着,道路崎岖,一路的颠簸似乎让他难受万分,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声。 “你终于醒了呀,现在感觉怎么样?”楚喧禾关切的问道。 “先说说昨晚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吧,那只猪龙兽后来怎样了?”王风北好奇的问道。 楚喧禾简单的给他说了一下后来的事情。王风北看着他胸口血红的包扎衣物打趣问道:“你这伤口处理的也太糙了吧,这伤口谁给你包的呀?” “自己简单绑了一下,把伤口勒住了就行。”楚喧禾嘿嘿一笑回答道。似乎是扯到了伤口,有些吃痛,让他微微皱眉道:“你呢?有没有伤到哪里?” “感觉非常不好,我估计是活不成了”王风北看着楚喧禾认真的道,说完还咳出一口血给他看了看。 “那怎么办,我速度快,现在就先行一步,去找先生来。”楚喧禾更认真的回答道。 “别介,你这人能不能有点思考能力,你被那家伙撞一下,能把命撞没?”王风北无趣的说道:“我也是九品,什么身体强度,你不知道?能撑回去,你还是动作轻柔一些,不要扯到伤口。” “那就好,嘿嘿。” 王风北心里有一些生气,这个呆秃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刚才的话哪里是问他的,分明就是问这些被保护着的人的。 这次修行到现在也就算基本结束了,两个最强的人,一个现在还躺在架子上被人抬着,一个现在是时不时的就从胸口渗出一些血迹,还有个勉强够看的楚乐尧现在正被人搀扶往回走。本来他是不愿这样的,但是李朵朵炽热的眼神看的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刚才摔了一跤,成功的用脸刹停后就采纳了这个建议。 李二狗此刻也是心烦意乱,他本以为这次修行可能会要很久,偷酒的事儿过几天老头的气也就消了。任谁也没想到出师不利,这才第二天就往回赶。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天要亡我李长寿呀!” 抬着王风北的少年大笑道:“李长寿?二狗,你魔怔了吧,长寿?哈哈,好土的名字呀。”其余人也都是向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李二狗的抱怨引起众人一阵欢笑,不过他并没有解释什么。有人安慰,也有人出点子让他要不再进山修行一段时间。李二狗翻了个白眼道:“要去你去,我宁可死在老头的打狗棒下,也不愿在山里被吃掉。” 李二狗其实本命李长寿,李老汉儿子像楚喧禾的父亲一样,再打猎中未曾回来,死在了山中。老头虽然一辈子好吃懒做,但性格不坏,就劝李二狗母亲改嫁,莫要耽误了大好的青春年华,谁知李二狗母亲却发现了自己原来已经有了老李家的孙子。 李老汉当然喜不胜收,生下孩子破天荒的没有学其他人去请言师赐名,自己给取了个李长寿,还是怕不好养活,就又给取了个小名,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二狗二狗的叫了十来年。 回到镇上众人第一站当然是先到学堂汇报这次进山的过程和遭遇,期间如实交代了所有事情,并没有什么遗漏。 言师看着这群少年,漏出淡淡的笑容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其实都很希望自己也能有更高的修为,更强的实力,但是苦于天赋导致实力不济所以才选择了站在别人的身后对不对?”一众少年深以为然,点头称是。言师话题一转又问道:“那你们好好想一想,关于修炼你们真的尽力了?当你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只能修炼到一品二品乃至三品的时候,那你们真的以后就只能这样了。今天有别人在前面挡着,万一哪天没有人在前面挡着了怎么办?” 言师不在开口,筑基期的修炼,靠得就是以无上的毅力去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的吐纳。天赋决定对功法的理解,修炼的速度,但是不能决定你的终点。有些道理讲出来他们不能理解,只能靠自己去感悟。 言师看着一众少年陷入沉思的表情,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次过后,他们都会更进一步,肯定是没办法追上王风北和楚喧禾了,但是说不定再出几个楚乐尧呢?这些少年就是隶阳镇的未来。 “好了,都先回家去吧,好好想想这次进山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些你们自己没发现的地方。”言师笑道。 众人散去,只留下王风北和楚喧禾二人,言师要为他两疗伤。 李二狗怀着焦虑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了,临走时与众人挥手告别,又是惹的一些少年一通大笑。之后便是各个少年怀着不同的心思回家。 “先生,我还有救吗?我是不是不行了?”王风北坐在堂兄的靠椅上虚弱无力的问道。 “你这臭小子,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不过是断了三根肋骨而已,你又不是普通人,装的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给谁看。”言师笑骂道。翻手间一个泛着淡蓝色微光的小玉瓶出现在他手中。 王风北赶忙伸出双手呈接物状道:“谢先生赐药”嗯?就一颗?王风北认真的看着言师道:“先生,就一颗?我感觉自己还需要抢救一下?”说完又痛苦的对着言师的白袍咳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一颗就够了,我这复气丹如果药效够了,强行多吃有气血暴增以至于爆体的风险。如今看来对于你的伤势确实不够,来风北,让我喂你多吃几颗。”言师担忧的看着王风北道。 “啊,先生,仙药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楚喧禾也留点吧。我一颗就够了,我伤势虽重,但是不能独享。”王风北心痛且正义凛然的道。 楚喧禾感动的一塌糊涂眼中含泪道:“没关系的,我能抗住,你要多吃一些。” 王风北心里此刻把楚喧禾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楚喧禾不明所以,带泪一脸疑惑。 “不用,他那个是外伤,我以功法疗伤就可以了,还是你多吃一些。”说完又拿出一颗就要给王风北送进肚里。 “先生,我突然好了,我先走了。”王风北突然起身就往外跑,哪里有什么重伤的样子。其实他只是有些气血翻涌,那有什么沉重伤势,一路上回来感觉被抬着不错,所以一直没说过自己到底伤势如何。言师给他的药也是调节气血的,多食并无作用。 “顽皮呀,呵呵。”言师并不在意王风北的调皮。让楚喧禾转身,自己为他疗伤。言师一手掌平放于楚喧禾背上,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慢慢由言师的手进入楚喧禾的身体,只见他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你心智其实不弱于他,只是你性格内敛含蓄,更多的时候是不愿意多想。我知你在他们当中的处境,你无视也好,装不懂也罢,你要明白一饮一食是道,一花一木是道,三五好友亦是道,隶阳镇只是你的漫长修道路上的起点,未来的路还很长,身边的人不会自己改变,你何不尝试的改变他们?”言师突然开口语重心长的道。 楚喧禾背对着言师,所以言师看不见他的神情。楚喧禾开口:“知道了先生。” 言师不再说话。为楚喧禾疗伤完之后让他自己回房休息。独自一人走入院中,看着远处的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喧禾性格内敛,遇事不解释,不争取,单纯且被动,他在乎的只有在乎他的人,对世间任何美好都是敬而远之。” 言师长长的叹息一声。楚喧禾的路,恐怕会走的很苦,而且很容易走上一条不归路。 第九章那些安静的日子里 仲夏的雨总是不经意间到来,可能前一刻还晴空万里,未久便是阴云密布。 此刻的天空响彻的一道道惊雷,不时的有电光闪过,眼看着雨应该就要洒向大地了。 距离从山中修行回来已有数日,王风北此刻伤势已是完全恢复。 他此刻独自一人在镇外的凉亭打坐,略带湿意的风吹起他的衣服与束起的头发,他似乎并不在意打在脸上的狂风与即将降临的大雨。一丝丝肉眼看见的灵气慢慢渗入他的身体,此刻他正在细细感受着身体在不断的蜕变。 他慢慢睁开眼睛,叹息一声道“还是不行,九品之后的修炼提升速度,太慢了。”距离他踏入九品已有月余,仍是徘徊在九品初期,感受不到下一步的路在哪里。 此事其实并非是他天赋不够,修为抵达九品之后,筑基期的功法对提升就已经是微乎其微了。他也早已经发现了此事,只是每次打算开口向父母讲自己外出的时候,看着父母脸上的笑容,话到嘴边,却又无法开口。 近期他每当入睡便会梦到一些似乎极为熟悉,却又完全想不起来的场景。 有人与他嬉戏,有人与他打闹。还有一对神仙般的夫妇带着他纵横在青水绿水之间,那男人的身影很高,很洒脱,似乎天地都为他所折服。女人很美,很温柔,总是轻轻的牵着他的手。除了那对夫妇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影,有青纯的少年、少女,也有面容刚毅中年男人与哭哭啼啼的妇人,当然还有诸多白发苍苍的老者。 但是他们都不说话,都只是用或愤怒,或希冀的眼神看着他。画面最后,有一剑眉星目的少年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自己似乎很愧疚不敢与他对视。 我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那些人又是何人?那对夫妇便是我的父母?那为什么我会在此间被人发现,又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王风北心里怀着疑问起身准备回家。刚刚走出凉亭,才发现原来大雨已经不期而至,自己在想事情竟然没有感觉到。苦笑一声又重新打坐进入修炼。 关于修炼的问题同样此刻也为难这楚喧禾。 他比王风北更早进入九品,如今也只是堪堪摸到了九品中期的门槛,距离踏入那一刻似乎还是要走很远的路。之所以因为二人都觉得修炼速度太慢,是因为二人在九品之前的修炼进度势如破竹。如果是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不会觉得慢了。 “是不是感觉到了修炼效果一日不如一日?”言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楚喧禾的房间出声问道。 楚喧禾赶忙起身,行弟子礼,然后才答道:“是,自从进入九品就似乎总觉得缺了一些什么,修炼时候有种事倍功半的感觉。” 楚喧禾是由言师养大,自然是住在望归堂里。学堂其实不大,两间竹屋、一间前厅,一个大大院子而已。言师很少来他的房间,所以每次出现他都会颇有一些拘束的感觉。 言师漏出笑容继续问道:“能再想想到底缺了什么吗?” 楚喧禾眉头微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言师并没有催促他回答,只是笑着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楚喧禾不确定的道:“是少了体内灵气运行的轨迹?” 言师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心里缺泛起了波浪。 他从未与他们讲过修行法门,他竟然自己能摸索到问题所在,这种天赋……加上他孤僻内敛的性格。如果将来一旦心智突变,万一入了魔道,恐怕世间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不错,寻常的筑基功法其实只能修行到八品,你和王风北能修行到九品境界连我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九品之后的修行,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这关系到跃凡之后的修行,所以都是非门人不传之秘,我只是门中三代弟子,门规有定,尚且不能收徒,所以没办法传授给你们。”言师略带惋惜的道。 “先生,我是不是该走了?”楚喧禾心中难过,他不在乎在什么地方修行,他在乎的始终好友王风北和言师二人。 他知道言师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王风北也会去寻找自己的道,而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他渴望变强,渴望有朝一日比言师更强,去寻找到那个女人,那个让言师总在四下无人的夜,吹着孤寂的笛的女人。同时他也想保护好心中最好的王风北,这一切都需要实力,可他又不想离开,矛盾的现实让他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抉择。 言师不语。他不知道这孩子离开自己之后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养气斋虽为修仙门派,却是以红尘入道,要对世间有大爱之心,门人最终大多都是走上仕途。这一点与其他门派以脱离凡尘俗世完全不一样。王风北性格不羁不适合此道。而眼前这个少年消极避世更不适合此道,这让他有些苦恼,不知道怎么办。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进入养气斋,也就是我的师门,但是我门的功法并不适合你,也不适合王风北。” 楚喧禾沉默,对于未来陷入沉思。 看着楚喧禾在思考将来的路,言师不在言语,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楚喧禾房间。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学堂前厅。 大雨还在宣泄着自己的委屈,雨水打在地面上又掀起一阵阵小水花打湿了言师的鞋子与袍边。言师并未在意,只是看着远处的群山。 “晴看天光雨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灵珊,我们真的不能再相见了吗?你知道吗我最近很苦恼,两个最优秀的弟子初长成人,我有心领着他们迈入大道,但是我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拿什么去引领别人的道,而且我要在这里等你,不管你是不是还能回来,可是我这样又怎么对得起含辛茹苦教我修行,对我给予厚望的师傅。灵珊,如果你在你会让我怎么做呢?” 这场雨的范围很大,而此刻离隶阳镇往西非常遥远的的深山之中,一位女子也现在屋檐下面伸出了手,感受着雨水滴落在手上冰凉的触感,闭目不语。 那名女子有着一头直接抵腰间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身影和言师如出一辙的孤独与落寞,秀眉微颦,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书回隶阳镇,大雨天气不宜下地干活,进山打猎也是诸多不便。,于是乎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屋檐下聊着天,说着一些镇中八卦,谁又去扒了赵寡妇的窗户,谁家孩子最近修行认真之类的话语。 楚乐尧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发呆许久,转而又闭目继续修炼。李朵朵也在修炼,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修炼的动力,与目标。 李二狗在上次偷酒事发之后也学乖了许多,只是近来走起路来有些蹒跚,许是李老汉这次下手重了些。 自从上次进山回来之后,大部分少年修行都更加努力了一些,来年的春测,可能会为镇上的妇人增添许多谈资。 安静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在好好的生活,向着自己所向往的出发。 第十章神州的格局、言师的字,以及未来的路 望归堂前厅,言师捏着手里的茶杯,有些心不在焉。风北与楚喧禾离开隶阳镇的日子已经是近在眼前。 “神州大陆,地域辽阔,修仙门派数不胜数,以往只是简单的给你们说过一些风土人情,世间种族的分布。今天要讲的更多一些,以便于你们更好的找到自己的路。” 堂下只有王风北和楚喧禾二人。王风北一脸认真的看着言师,等待着下文,楚喧禾却只是安静的坐着。 言师继续说道:“自万年前天师梧间真人携一众宿老北入雪原封印即将踏入渡劫的魔君之后,魔族至今为止依然安静的匍匐在北方雪原,南方的妖族,小妖浑浑噩噩灵智不高,大妖各自为营也不足为惧,我大夏朝迎来了修仙的黄金万年。” “大夏门派众多,但门派也分三流九等。北方的雪雾神宗,南方的水耀仙门、宿岚剑庄,西边的万兽谷,东边的两心寺、灵隐寺为当世一流。魔道半月宗,合欢门不知所踪,天师府一脉坐镇京都,地位更在六大仙门之上。” “先生,白鹿斋呢?”王风北好奇的问道。 “白鹿斋弟子多走仕途,为天下生民立命,俗世势力可称一流,但是在一众仙门中,只能算二流而已。” 原来如此,王风北心中的疑惑解开了。难怪言师从未曾直言过让他们去白鹿斋修道,性格使然,不适合。 “大夏百州千郡,几乎每一州一郡都有仙门存在,除却两心寺与灵隐寺之外,几乎都隐匿在世俗之外。除了各大仙门,我大夏还有一些亘古延续至今的家族。中州的皇族夏家、经营着天下所有仙门商行的王家、远在北方镇守边境的林家、陈家,南方海外雾岛上的黄家。这五大家族可为俗世修真家族的巅峰实力。” “这些家族并不在族人之外收徒,所以你们不用考虑。” “除却这些之外,还有诸多散人大修,比如扬州的青莲剑仙李太白,江州祭酒靖节先生等等,神州太大,我也只是识得冰山一角而已。” 王风北一脸向往问道:“先生,那我该去哪里?” “呵呵,我也不知道。”言师笑道。 王风北苦笑:“先生,这样我连个方向都没有,我该去往何处呀。” “各大仙门都有长老游历在世间各地,寻找仙苗,每一门也都在自己周边的州府或郡城的有收徒的外门,如果你对自己的天赋有信心,不妨去凉州试试,雪雾神宗包罗万象,应该可以更好的助你修行。”言师说完这些又转过头对楚喧禾道:“至于你,扬州的两心寺更为适合。” 王风北忍不住笑出声道:“哈哈,先生你不是吧,你让这个闷葫芦去当和尚?” 言师微微皱眉:“和尚如何?” “和尚不能娶妻生子呀,哈哈” “你不妨问问他是否有想过道侣一事。” 王风北疑惑的看着楚喧禾心道:“难道这家伙对女人不感兴趣?” “路给你们指了,至于怎么走全凭你们自己选择,我有些累了,你们自己考虑吧。”话说完言师就消失在两人面前。 “啧啧,言师这一手凭空消失的本事,真是令人羡慕呀,也不知道到什么境界才能做到。”虽然这个画面王风北已经看到过多次,可还是忍不住惊叹。 “我想和你一起去凉州。”楚喧禾看着王风北认真的说道。 “言师觉得当和尚更适合你,哈哈,以后你就不是二秃了,是全秃。”王风北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楚喧禾并不言语,还是认真的看着王风北。王风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玩笑话这家伙也不生气,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挥挥手起身回家。 “随便你喽,你想去就一起呗,而且谁知道到底会是去哪里呢。” 楚喧禾看着王风北的背影笑了。对他来说去哪里无所谓,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去。 王风北始终还是没能开口外出的事情,此刻回到家中,王铁牛正在编织竹笼,王母在一旁摘着刚从地里掐回来的蔬菜,两人有说有笑,可能是再聊什么开心的事儿, “爹,娘……我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此事儿已经没法在拖下去,他认真的对王铁牛夫妇开口道。 王铁牛见儿子认真的神情,不由得收起了笑容认真的道:“是看上镇上那家的姑娘了?你现在还小,还得等两年。” 王风北:“额…………” 王风北母亲苦口婆心的说道:“是呀,我了解你们这个年龄的心思,好儿子,先忍忍,再过两年我给你说媒。” 王风北眼中仿佛看见了太阳,炫目而扎眼。刚准备开口讲话王铁牛又接着讲:“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悸动难忍,”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有啥不要强憋着。” 王风北母亲羞涩的白了王铁牛一眼,手戳了戳王铁牛道:“一天瞎说些什么。” 王风北已经彻底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酝酿好的情绪现在是一点也没有了。“算了,没事,我先去修炼了。” 王铁牛看着儿子的背影,语重心长的对王母道:“儿子长大了。”王母深表认同,两人憨厚的笑了。 王风北没有在家呆很久,出得门来去往学堂,言师曾说过临行之时,有东西要送给他们。 到了学堂,王风北依旧是没从王铁牛夫妇的话中醒过来,他们一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呀。又是镇上那些妇人的闲聊?我什么时候有这种小道消息了? 言师看着他的样子,以为是修炼遇到了什么问题,开口问道:“是遇到什么瓶颈了?” 王风北幽怨的看着言师道:“哪里是什么瓶颈呀,是瓶身,不对,是大水缸呀。” 一旁的楚喧禾不明所以,只是跟着尴尬的笑了笑。 言师了然,应该不是修炼的问题,便不在关心。“先前我曾说过,你们临走时要送你们几样小物件,今天也是时候给你们了。” 说完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了几张宣纸。又从袖中拿出了一阵灵气四溢的毛笔。 “先生,我其实一直热衷于书法一道,虽然我知道这样有些不妥,不过这些神纸就留给喧禾吧,我就拿这支普通的笔就行了,在以后每个寂寞的夜里,我都会拿出来想起先生的好。” 言师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想不到呀,你的脸皮又厚了几分。恐怕寻常的法术已经伤不到你这张脸了。” “嘿嘿,先生谬赞,先生是想?”王风北此刻心中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千辛万苦得了一件宝贝,为了他甚至不惜亲友反目,结果突然发现这宝物竟然是个赝品。 “我要送你们的是字,还有一块玉佩和玉坠。 王风北心里诽谤,我要你的字有什用,但嘴上不在言语,他怕又被打脸。 只见言师挥舞起毛笔,一道道浓郁到几乎凝结成实体的灵气,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化成宣纸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退、杀。 王风北与楚喧禾都感觉到,如果言师将这两张写着退字的宣纸扔向他们两个,他们可能一步往前不了,周遭的空间似乎要将他们挤出这片天地。 而至于那张杀字,凌厉到让他们几乎无法正眼直视。言师的动作还没停,又从袖中取出两个绿光幽幽的玉佩,和纯白色的玉坠。轻轻挥了挥手,宣纸上的字就在两人目惊口呆的情况下,从宣纸上站了起来,是的没错,就是自己站了起来,东张西望,像只迷路的狗子。随着言师手指一指,仿佛找到了方向,片刻见消失在玉器之上。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看着这两人的表情,言师很满意,笑着道:“玉者,君子之器也,可用来记录功法,道术。亦可承载一道招式。我为你们准备了两块,杀字决存于玉坠,挂于胸口,遇到你死我活的局面时,或许能帮你们一次。至于退字决,你们挂在腰间,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可以退敌,如果敌人修为太高,那么就用来将自己传送到安全的范围,可救你们一命。” 王风北思考过后突然道:“先生,那我可以不可以将玉坠挂在腰间,玉佩戴在胸口呢。” “朽木,朽木。这是挂在腰间和胸口的问题?再说了,你家玉佩挂胸口?”言师恨铁不成钢的道。 “嘿嘿,学生心思单纯,未曾想那么多。”王风北当然说的是玩笑话。他心中温暖,言师在写过这几个字后,明显的虚弱了不少。俏皮的话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感动的出现尴尬的局面。 言师当然也懂他的想法,只是该配合他演出的他,在即兴表演。 至于楚喧禾,从头到尾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只是时而感动,时而傻笑。 晚饭时间,王风北也没心思吃东西,随便对付了一点。王母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道:“儿呀,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 “爹,娘,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去很远的地方。” “又要进山修行?那一定要注意安全呀。”王铁牛担忧的道。 “不是,这次要去的地方更远,我短期内可能回不来了。” 王铁牛夫妇二人同时沉默,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雄鹰长成时,展翅翱九天。言师之前曾暗示过他们夫妇,王风北的天空很广,至少隶阳镇不够他飞。只是夫妇二人一直选择性的忽略这个事。 儿子是捡来的,夫妇二人对他视如己出。从那个角度讲自己二人都不应该限制他,但是心中总是有些难受。 王铁牛低头吃饭,不问,也不答。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味道。 王母看着王风北的样子,眼泪在目中盘旋:“什么时候走。” 虽然不忍,但这一天无可避免。“就明天吧。” 王铁牛吃饭的筷子跌落在地,起身回房睡觉了,还是一句话没说。 “娘知道了”王母强忍着泪不在王风北面前留下又道:“我去看看你爹,你多吃点,吃完早些休息。”说完便也回了房。 “哎…………” 躺在床上的回想着这几年的经历,从那个铁一般汉子将他从林中接回到现在,林林种种,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王风北带着疲惫的神情出现在学堂外,言师和楚喧禾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此去西华城,路途遥远,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再送你们一程。” 王风北回头看向镇子的方向,依然没有看到人影出现,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言师看他神情落寞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先生。” “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那好吧,你们都回去吧。”言师话说完,学堂的大门打开,一群人走了出来,强行高冷的楚乐尧,害羞的李朵朵,还有咧着嘴笑的李二狗带着一同修行的少年们从堂内走了出来。 少年人出来完毕之后,就是一些镇中相熟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年迈的镇长也在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王铁牛夫妇出现在人群的最后。王母摸着眼泪,王铁牛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来苦涩的说道:“一路保重。”说完转身便带着王母先行离去了。他的背影有些蹒跚,这一刻王风北才发现,原来这个铁打的汉子,老了。 王风北泪目,此刻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滴落了下来。 “像个女人似的,我感到耻辱。”楚乐尧语气不善的道。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耻辱了,好好修炼赶上我再说。”王风北一句话呛了回去。楚乐尧脸色铁青,说不出话只得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镇长出来说了几句一路保重之类的话之后,言师一行人决定出发。 只见言师一挥手,那只流光溢彩的毛笔便出现在空中,只是此刻变大数倍。一手提着王风北,一手提着楚喧禾,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笔杆之上。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直冲云霄。 在凛冽的风中,王风北看到了,站在学堂后面的王铁牛夫妇。二人正看着这里,很幸福,又很悲伤,身影渐渐远去。 第十一章狐妖 王风北此刻正坐在树上,百无聊赖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树下楚喧禾认真的烤着手里的兔子。 言师三天前就已经返回隶阳镇了,再往前几日行程就到了西华城了。西华城不比广安郡,是西华州的州府。王风北的心中充满着期待。值得一提的是言师在临走之前又给了他们每人两枚中品灵石。灵石表面晶莹剔流光溢彩,隐隐的有灵气在内盘旋,大小与鸽子蛋一般无二。 灵石乃修真之人之间交易的硬通货,没有灵石的修真之人就和没有钱财的凡人一样寸步难行。灵石也分上中下三品,高一品的灵石能换下一品的灵石百颗。 王风北手中把玩这两块灵石,对着树下的楚喧禾道:“也不知道先生给的这块破玩意儿够不够我们去凉州的路上传送的开销。” “应该够的,先生不是小气之人。” “切,你是没看到他给我们灵石时候肉痛的表情。”王风北不以为然的道。 “反正先生不是那种人。”楚喧禾提高嗓门说道。 “你说不是就不是呗。”王风北忍不住心中诽谤,言师当时的神情中可是写满了痛心疾首,继续说道:“别把兔肉给我烤糊了就行了。” “放心吧。”楚喧禾抬头漏出灿烂的笑容看的王风北一阵头皮发麻。二秃这家伙,是不是有啥毛病。 没有让王风北等待很久,浓郁的香味儿慢慢从楚喧禾手中兔肉弥漫在空气中。王风北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火堆旁,熟练的从兔身上撕下一只肥美的后腿。 “喧禾呀,我发现你这半个多月来,手艺越来越不错了。”王风北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手里的兔腿,一边开口模糊不清的说道。 “你喜欢就好,嘿嘿。”楚喧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好吃吗?可不可以分姐姐我一些呢?”声音中带着妩媚,夺人心魄。 两人同时心中一惊。转过身去看,不知何时一个妖娆的女子出现在身后,这女子看起来大概双十年华左右的年龄,长发被精心的盘成了发髻,前额的鬓发从中分开自然分开随意的落在略带红润的脸颊上。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此刻正挂着摄人心魄的笑容。一身红色的长裙被微风吹过,漏出若隐若现的雪白,看的二人一阵眩晕。 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虽尚未降雪,但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女子的穿着打扮在这个冬天,像一把燃烧丛林的烈火。 “姐姐在问你们话呢,这样呆呆看着人家干什么?莫不是对姐姐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女子轻笑着开口。 楚喧禾一张脸红成了猴臀,艰难的开口道:“兔子太小了,你去别处找吧。”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对自己的狐媚之术很自信,虽然与修为相当的人对战之时只能起到一些扰人心神的作用,但对于这两个毛头小子不应该只有这一点效果呀。而且刚才他暗中观察,如果能破他的狐媚之术,应该也是这个手里拿着肥腻的兔腿这个小子才是。 “说什么呢二秃,快给姐姐分些肉食。”王风北痴痴的看着女子道。女子不语,像一只猫将两只老鼠逼到了死角,她只想看看眼前这两只小耗子能泛起什么水花。 “风北,你怎么了?”楚喧禾不解。他不懂什么什么叫狐媚之术,也不懂中了此术人会怎样。他只知道这兔子是他辛辛苦苦烤的,怎么可以分给除了王风北之外的其他人,而且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不行,要吃你自己抓去。”楚喧禾有些害羞被这么个女子直勾勾的看着,但是却语气坚决的道。 女子这下失笑,原来是个抠门到骨子里的人。其实她错了,楚喧禾不是抠门,对她或许感兴趣,那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但是却不觉得有必要去深入了解,只是单纯的好奇。 “你同伴都说了,你还要坚持,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烤兔肉而已。”女子委屈的接着说道。 楚喧禾看了王风北一眼,此刻他双眼迷离,那还有平时的精明,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肯定是眼前这女子搞得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给你,你以为长得好看?” “我以为我长得好看?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呀,弟弟。”弟弟两个字被女子咬的很重,神情渐渐变冷。 “你是长得不好看呀?尚且不如我们镇里的李朵朵。”楚喧禾认真的看着女子说道。李朵朵长相生的平凡,那能与眼前这女子比较,只是这女子让王风北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李朵朵?镇里?”女子这本来还想继续挑逗一下这两个少年,这下真的失去了玩下去的性格。看着少年的衣着便知这是不知道那个乡村来的土鳖,而此刻在他眼里自己竟然不如一个村妇。 “那我这就送你去见李朵朵。”说罢长开秀口,一声仿佛狗叫的咆哮从他嘴里传出。她的脸上长出了火红的长毛,尖锐的獠牙从变长的嘴中长出。趴到地上转眼间变成了一只狐狸,火红的长毛仿佛是用鲜血染成。 直到此刻王风北才堪堪醒来,哪有什么时间害怕,抓起楚喧禾的手就往远处飞奔。心中一万匹野马奔过草原。这是什么运气?这才几天,就遇到妖族,言师不是说妖族大多生活在大夏往南十分遥远的深山老林之中嘛?人族范围内鲜有妖族出没。自己就这么倒霉,出师不利呀,还有楚喧禾这个家伙刚才那是什么姿势,那些给兔子剥皮的匕首想干什么?他想上去干她?就凭这把匕首?就凭他? 两人奔跑的速度不慢,转眼间已经是跃过重重叠嶂,来到山角的一条大河边。感觉不到身后有追赶的脚步声音才堪堪停下来,再回头时已经没有了那狐狸的身影。 王风北长呼一口气这才讲道:“还好,没追上来。大哥你怎么想的,先生说过妖族化身成人,至少也是金丹境界呀,就凭咱俩这筑基都没走完的实力怎么打?”楚喧禾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见那狐妖销魂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小弟弟你懂的很多呀,嘻嘻,你刚才明明很喜欢姐姐的,跑什么呀。” 狐妖原来已经出现在他们前面的树上,此刻又化成了刚才风情万种的女子形象,坐在稍微树干之上,漏出一片片雪白。她很满意两人奔跑时候的狼狈与恐惧,此刻又来了玩耍的兴趣。 王风北刚准备拽起楚喧禾继续逃跑,狐妖继续开口道:“别跑了吧弟弟,你觉得你跑的掉?” 王风北很干脆,可以说果断,拽起楚喧禾,从怀中掏出匕首向狐妖走来。 狐妖看着他的神情,看来是要拼死一搏了,觉得可笑开口乐道:“你不是吧弟弟,你以为你能伤……”话音未落,只见王风北很干脆利落的跪在了她的脚下,拿着匕首,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然后跪下。她的笑容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神仙姐姐,我两人就是穷乡僻壤刚出来的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仙女,或者说您有什么需要小的们去坐的小的们这就去,上刀山下火海都义不容辞。”王风北眼角带泪,语气诚恳的说道。 楚喧禾此刻的心情和树上的狐妖没什么太大区别。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炸的二人外焦里嫩,原来风北是这样的人。 “额……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我有些饿了向你们讨些吃的而已。”狐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事情,小事情,我们这就去河里抓鱼。”王风北赶忙应到。 狐妖漏出害羞的神情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 “不喜欢吃鱼?那您是想要刚才烤兔?”王风北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说了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吃你们两个就够了。”狐妖的笑很好看,声音很动听,似乎还有这不好意思。但此刻的话让他震耳欲聋。果然,她的目的是要吃了他们二人。 王风北起身一改之前的卑微样子,站起身来,似乎有些惋惜开口说道:“还有的商量吗?” 狐妖看着他,王风北似乎认命的样子像不小心跳上渔船的鱼,在做垂死的挣扎。她觉得很好玩,语气中带着抱歉说道:“没的商量呢弟弟,不过姐姐吃人很多的,很有经验,你相信我一点也不疼的。” 王风北听到她,转头带着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她,又抬过身将双手负于身后抬头看天,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云蔽日,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闻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开口道:“本座近日修为又有所突破,想回忆下曾经艰苦修炼的生活,化身成这样子,带着我这徒孙游历山水,实在不愿滥造杀孽,你现在离去,我可以不做追究。” 楚喧禾从刚才到现在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今天所见所闻让他一时半会难以消化,只能呆呆的看着。 狐妖几乎在片刻间化作一道火光就消失在了原地。大夏朝地大物博,高人无数,这种奇奇怪怪的高人不是没有。族中长辈就层说过,有族人山中游荡,见一老者步履蹒跚的登山,打算猎之为食,结果被老者一掌毙命。 她第一反应就是遇见这种奇怪的高人了,来不及细想,那一声本座便将已经让她三魂吓走了两魂,此刻已经离王风北二人有数里之遥。就在她打算继续远遁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是高人,又怎么轻易下跪,那种高人怎么会跪她们这种山间小妖。怒上心头,又向王风北二人飞去。 “走了没?”此刻王风北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小声的问道。 “啊……应该是走了吧”楚喧禾这才反应过来。 王风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微微放松下来。 “风北你……”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那狐妖很快就会发现的。”王风北并不打算在这里和这个呆子解释什么,正要离开的时候只听得那狐妖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妖未到,声已至。 “好一个多变的小贼,今日不拿你打了牙祭,我都对不起我这百年修为。” “跑……”来不及说什么,王风北用尽全身的力气就往声音的反方向狂奔,楚喧禾紧跟其后。 尚未跑出几步,两人便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力竭,而是那女人已经站在二人的前方不足一丈的地方看着他们。眼中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好弟弟,你是不是你觉得你很幽默?”狐妖看着强压着怒火道。 “如果姐姐你喜欢,我可以再给你来一个。” “不用了,进我肚子里表演吧。”说罢化作狐形,张口大口向二人咬来。眼看着已经是避无可避了,王风北迅速的将手伸向腰间,拿出玉佩就要扔出时,狐口停留在他面门不足一尺的地方,口中的獠牙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看见一些卡在牙缝之间的碎肉。 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忽尔又变成痛苦。一只白皙的小手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尾巴,那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女,瘦瘦的身影和被抓着的狐妖庞大的体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少女有些可爱。庞大狐妖就这样被她像一个木锤一样轮在了树上。一根三人和围粗的树从狐妖轮过的地方,应声而断。 第十二章许芊儿 树木应声而倒,砸入湖中,掀起一道不高不低的水花后荡起一圈圈波浪。少女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抓着狐妖的尾巴就打算继续砸树,似乎觉得有些不雅,皱着眉头看了那边目惊口呆的二人,眨着一对天真的大眼思考。 “前辈饶命,手下留情呀,今日如能蒙赦,必有大礼奉上,我在西……” “我缺你那点破玩意儿?” 她的声音很好听。 她的动作很狂野。白净的小手抓着狐妖的尾巴。 于是湖中又多了几根浮木。 场间气氛此刻陷入的诡异的安静。她不说话,狐妖不敢说话,王风北楚喧禾二人不知道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突然开口问道。 “我……我吗?”他感到诧异,因为当他和王风北在一起的时候,别人的关注点始终不会在他身上,这让他很舒服,他喜欢不被注视的感觉。 “当然是你,不然还能是你旁边这个色痞?” “楚喧禾。”他心里此刻的感觉很怪,很矛盾。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只能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一旁的王风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嘴里嘀咕道:“我又没色你。” “我能听到的。” “我错了。”王风北承认错误的态度总是这么诚恳与干脆。 楚喧禾不明所以。 “要我扬了她吗?”少女又一次把目光转向他。 “呃……”话没说完,似乎是在考虑。狐妖瑟瑟发抖,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似乎与这个少言寡语的少年并没有太大的冲突,可恨的始终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她很乐观,可惜她乐观的没道理。 “那就扬了吧。” 这句话让狐妖感到绝望,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还没来得及喊出遗言,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再睁眼看时,自己已经在湖面上空。少女并没有太多动作,甚至眼睛还在注视着楚喧禾。只是抬起玉手对着湖上的狐妖一指,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剑不知道从哪里激射而去,真奔狐妖。 一切都是在瞬移之间完成,长剑已经回到了少女手中,就像是刚刚出窍一般。 狐妖并没有察觉什么,此刻自己在这里,距离湖岸十余丈,施展秘法或许能逃。突然感觉腰身有一些清凉,她看到了被一分为二的自己,没有鲜血的存在,伤口处的肉已经干瘪,然后她就在场间少年的眼中,化作了一捧灰尘。 “扬的好彻底。”王风北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有智慧的生命消逝。“这就是真正的修仙者的实力?” 言师几乎从来不施展术法,除了神出鬼没的出现与消失。这是第一次见到属于修真者的力量。变强的念头在这一刻深深的刻在了心上。 少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开心。 “我要走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吗?”她看着楚喧禾道。似乎是很想表现出女人该有的含蓄,但是因为生疏反而显得有些可爱,有些懊恼自己的表现。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楚喧禾的回答她并不意外。手轻轻抬起,掌中的长剑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直飞楚喧禾。 在距离他三尺处又不可思议的停下,剑身微鸣。 “别不开心,帮我保护好他。” 长剑似有不舍,与嫌弃。慢悠悠的绕着楚喧禾飞了一圈,在王风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化作一个红色的玉戒指,牢牢的带在了楚喧禾的左手中指上。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微凉,他不解的看着少女,等待着她的解释。 她笑了,这是从她出现到现在第一次漏出笑容。 “我叫许芊儿,别死太早,我们还会相见的。”语气有一些俏皮。身影有一些洒脱。 徐芊儿走了,就这样在王风北十万个为什么的疑惑中走了。 “喂,小心有诈。” “她需要诈你我?” 这是王风北第一次发现身边这个总在自己身后等决策的呆子原来是有脑子的,可能比他的还要好用一些。他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匕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酸了。 “切,走了走了,回去接着吃东西了。” “好。” ………………………………………………………… 二人离开之后并没有过很久,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踏空而行来到场间。神情淡漠,眼神幽冷。闭上眼感受着场间残留的气息,片刻后睁开眼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似乎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前去一探的意思。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在青年离去之后没多长时间,又有几个人脚踩仙剑赶到了此地。整齐的白袍,袖口绣着精美的云朵表示他们来自同一个仙门。英姿飒爽,仙气飘飘。 “齐师兄,火狐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一青年看着手里的刻着诸多复杂的符文木盘开口道。 为首的男子轻微颔首,落在地上,看着湖面上的浮木与只剩短短一段树干的大树,瞳孔微缩。这是有凶兽在此地发了疯?火狐被吞了?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修真之人竟然用蛮力对战。看着遍地的狼藉,突然有所发现,闭目感受一翻开口道:“有人从这个方向离去,过去看看。” “是,师兄。”众人御剑便往王风北他们离去的方向飞去。 并没有用很久时间,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地上不知道从哪里重新打来的兔子开始烤肉的楚喧禾,以及嘴里叼着一根树枝,坐在树上的王风北。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姿势与高度。 “小兄弟可曾看见过一只火狐经过?”人群中被称呼为齐师兄的那名青年御剑而下,稳稳的落在了两人旁边,其他人也依次跟上。 王风北心道又来?从树上跳下站在楚喧禾身前,警惕的看着这群人。说话之人温文尔雅,身上颇有一些言师的味道。 “是曾看见,不过已经被一个大妈给扬了。” “大妈?扬了?不知小兄弟可否细说一下,是被一个什么样的大妈,给怎么扬了。”齐师兄眉头微皱,很是不解。 “就是一个长得很丑的大妈途径此地,看见那火狐要加害我二人,三两下就把狐妖给挫骨扬灰了。” 齐师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对于他的说辞并不是很相信。不过显然王风北不愿多说,便不再深问,道过谢后与众师兄弟御剑而去。 直到目送众人离去王风北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下来道:“喧禾,你有没有觉得那群人给人的感觉很像言师。” “是。”他从刚才那些人出现到现在一直未曾说话,甚至手中的兔肉都没有放下。心里还在念叨着许芊儿这个名字,有些心不在焉。 “会是些什么人呢?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坏人,别烤了呆子,这地方不能呆了,尽快进城吧。” “偶” 另一边,此刻御剑而行的众人也正在往西华城方向而去, “齐师兄,刚才那位小兄弟似乎没说实话。” 齐师兄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确定火狐已死,不会在为害一方就好了,两个凡人少年,看见我等御剑而来,万一我等是哪些魔道弟子,或者妖修散人呢,戒心强一些是正常的,以后外出办事,遇见凡人尽量和善一些,莫损了我白鹿斋的名声。” “知道了,齐师兄。” 凡人吗?刚才那个烤肉的少年从他们出现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未曾关注他们。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算了,反正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修为的波动,便由他们去吧。 齐师兄心里这样想着,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往西华城方向飞驰而去。 第十三章西华城 大夏朝启仁一百七十六年初冬时节,西华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凛冽的寒风从西南无尽的山脉中吹来,街上行人纷纷将手伸进了另一只手的衣袖之中,寻求那一点点温暖。 而此刻城外的王风北与楚喧禾二人正排在进城的队伍中,厚实而高大的城墙令二人多少有一些窒息的感觉。 进城的人不少,大多是一些生活在城外的贫苦人家。这座城很大,但并不给没钱的人安家。 于是乎城外的小镇数不胜数,错落分布在西华城四周的群山之上。 偶尔有马车在长长的队伍旁穿行而过,守门的士卒大多在简单询问了车夫之后便匆匆放行。 “听说了吗,临涯郡来了位天才少年,好像才十二三岁吧,就考进了白鹿书院。 “这消息都传疯了,谁能不知。”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你知道那少年是什么出身吗?” “什么出身?” “那孩子出身与我们相似,来自他们那边的小镇,得了那神机老人的指点,踏上了修行之路,你说那神机老人什么时候也能来我们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天才少年。” 他们二人口中的天才少年,王风北和楚喧禾都不感兴趣,但是两人口中的白鹿书院却让两人同时眼中一亮。 言师的师门是白鹿斋,加上送他们二人来西华城还有百里路程的时候便不在相送,不难猜出这白鹿书院和白鹿斋必然有什么关系。 “这位大叔,不知道这白鹿书院和白鹿斋是什么关系?” 说话的两人闻声转过身来,看着两人了露出同情之色。白鹿书院是白鹿斋的外门,进去白鹿书院修行才有进入白鹿斋的可能。而且还是西华城唯一的仙门。 这两个孩子竟然这个都不知道,这得住的有多远离人烟呀。他们根本没想过王风北二人来自其他郡城。这是普通穷苦人家无法跨过的距离。再加上两人朴素的打扮更是确信无疑。 他们简单的给王风北解释了一下后,便又自说自话去了。 “你说要不要去看看先生曾经修行的地方?”王风北跃跃欲试的开口道。 “你说去,我们就去。” “好,我们就去看看。” 队伍虽长,但终究是要走完的。终于在二人都有一些不耐烦的情况下轮到了他们。 “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士卒机械的重复着问话。 “隶阳镇来的,去城中传送。” “偶,进去吧。去前面交钱。”士卒刚说完似乎反应过来不对,拉住就要进城的二人重新问道:“你说你二人来自哪里?去干什么?” “隶阳镇呀,去用城中的传送阵去往北方。”王风北不解,重新答到。 一种守门的士卒哈哈大笑:“你这小孩,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且不说隶阳镇并未记录在册,就是那传送阵是你们能用的起的?” “老实交代,进城做什么?看你满口胡言乱语,莫不是进城行不法之事?” “隶阳镇就是隶阳镇呀,属于广安郡。你没记录在册不代表没有呀,至于那传送阵我们怎么就不能用了?” “以后从其他小地方来西华城直接说郡名,谁知道你那镇子在哪里。”士卒同样不相信两个衣着朴素到普通的少年人能从几千里之外来到这里。但是却并不打算继续盘问下去了开口道:“去前面交钱,交完钱赶紧滚。” “我两没钱。”王风北无奈的道。他没有说谎,他真的没钱,行李早在被火狐追的时候丢了,现在身上就只有言师给的灵石。 “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兄弟们,来把这两个小子给我抓起来。” “我们有这个,你看可以吗?”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灵石。 士卒一张脸,被憋的通红。你前一刻说自己没钱,紧接着你就拿出中品灵石来。你这是戏耍我们? “一颗是不够?要不我再给你一颗?”楚喧禾紧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颗。 身后排队的人群想起一千喧哗。这是哪里来的仙人弟子出来游戏人间来了? 士卒此刻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灵石他是万万不敢收的。下品灵石他们认知中的大人物那里偶尔还能看见一次,像这样流光溢彩的中品灵石,想都不敢想。 “您说什么呢?哪还能收您的钱,我这就给您安排人做向导,带您二位进城。”态度转换的十分自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感叹道:“有钱真好。” 这会儿如果还不明白这两颗灵石的价值,那他两就不是隶阳镇双骄了。 先生果然不是那抠搜的人,楚喧禾心里这样想着。 “所以,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呢?”楚喧禾突然开口道。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再问这个问题。 “反正不会是两只眼睛,不然他就不会这么问了。”王风北同样认真的回答他。接着又问道:“你来告诉我们到底几只眼睛呀?” 后面排队的平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有没忍住笑出声的立刻就被其他士卒狠狠地看了一眼,赶忙闭嘴。 被问话的士卒惶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能躬身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两人都是不明所以,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他们是真的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镜。上前搀起士卒的手臂道:“算了我不问了,你找人带路吧。” ………………………………………………… “咱们西华城传送阵开启一次是两百下品灵石,我们这里地处西南,往来修士不多,一般一个月左右才会开启一次二位如果能等,距离下次开启,应该不会超过十天,去通仙阁登记,缴纳二十颗下品灵石就可以了。不能等的话直接开启,需要两颗中品灵石。” 带路的人是一个神态有些猥琐的中年人,他是城里的百事通,刚才被军卒喊来当向导还有些不情愿,在知道是修行中人时才屁颠颠的赶来。 “不着急,先带我们去落脚的地方。”王风北看着眼前繁华的城市,心中豪情万丈。 虽然天空中飘着雪,但街上的行人依旧很多。 路两边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一度让二人看的有些傻眼。叫卖声,吆喝杂耍声,还有酒楼上对饮的侠客。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仙师,如果是住客栈的话,也只能去通仙阁落脚了,听军官大人说您二位似乎并没有普通钱财,一般的客栈是不收灵石的。”向导试探性的说道。 “好,就去通仙阁。”王风北此刻只觉得天大地大,哪里不可去的,哪里还管什么通仙通鬼的。 第十四章白鹿书院 白鹿斋不同于其他仙门,虽然实力上贵为西华州第一仙门,门人弟子却并非如同其他仙门一样隐在山水之间,一心问道。 白鹿书院作为白鹿斋的外门,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一来为斋里收纳一些良才,二来解决一些凡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书院设立在城中一座小山之上,这座山也是城内唯一的一处不平,山虽不高,却有云雾缭绕。 大部分的建筑集中在山脚下的竹林之中,此刻院门大开,三三两两的书生结群入内,谈吐之间聊的都是圣人绝学。山中隐约见可见不少阁楼立在雾中,山顶有座十几层高的宝塔,俯瞰整座西华城。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轻轻穿透山上的云雾,洒在院内熙熙攘攘捧书晨读的弟子身上,明明处在红尘中,偏偏给人一种世俗之外的感觉。 王风北与和楚喧禾此刻就站在书院的正门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先生的往归堂和这个比是不是有点寒酸?”王风北开口道。 “我不这么觉得,先生是最好的先生,往归堂也是最好的学堂。”楚喧禾纠正道。 王风北不以为然的开口道:“那你还跟我出来做什么,现在就回去吧。”转身不再看这里,往街上走去。楚喧禾在身后跟上,也不恼怒,对于他间歇性的冷言冷语,早已经习惯。 二人从山脚下走到热闹的街并没有用很久,随意的在一家路边早点铺子坐下。点了两碗阳春面,对付腹中哀鸣。 “二位似乎可是来报考书院的?” 熟悉的声音从隔壁桌传来。来的时候那人背对着他们吃着东西,也未曾细看,此刻才发现原来正是那日后来赶到问话的那人。 此刻他刚用完早点,欲走之时看见了王风北二人。今天的他没有像那天一样众星捧月,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衣,腰间挂着一柄看起来很不凡的配剑,正面带淡笑看着二人。 似乎是来了聊天的兴趣,他又点了一份阳春面,打算边吃边聊。 “仙长。”二人起身行礼道。 “那是凡人对我们修行中人的称呼,你二人也是修行中人,不是吗,称呼我为师兄即可,我名齐景岚” 王风北心中一惊,言师曾说过。没跨过跃凡之前其他人在不接触的情况下是感知不出来你的境界的,因为筑基只是简单的灵气入体改造肉身。跃凡之后,灵气存与体,才能被感知到。这人在调查他们?他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脸上神色有些不定。 “你不必担心,我是见你二人腰间的玉坠不凡,非凡人所能用才有此决断。”齐景岚见王风北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是想多了,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见我身姿不凡,看出我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呢。”此前就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此刻正式确定了眼前这个书生,就是言师的同门师兄弟,此刻聊起天来,也就轻松自在了许多。 齐景岚略感错愕,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小兄弟一表人才,确实人中龙凤。不知这玉佩是我门中哪位前辈所曾?” “前辈他并不愿意被提及自己名号,与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见我二人遇险,救下我等之后留下这玉坠,给我二人防身之用。” 这种破绽百出的借口齐景岚当然不信,不过斋中前辈多行走四方,行侠仗义,有此举动似乎也说得过去。 “那二位可是来拜入白鹿斋书院的吗?” “只是来看一眼,听闻白鹿斋心怀天下黎民百姓,门人弟子多从仕途,到了这里,当然要来一睹仙门风采。” 这一翻话让他很受用,不过却更加好奇了,整个西华州似乎没有那个仙门,能与白鹿斋相提并论的门派已经没有第二家了。而且二人既然与斋里有缘,为何不拜入斋里呢? 心中虽然好奇。但是毕竟萍水相逢,不好深问,有些失望这碗面没有配到好的佐料,此刻再吃已经有些索然无味。 “老板,结账。” “好嘞,一共是六个铜板。” 王风北此刻一抹口袋,才想起来两人的钱财都已经落在了丛林之中。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的王风北开口道:“老板,那个……我们没钱。” “没钱?没钱你两吃啥面?走跟我去见官。”说着就要拉着两人去见官。 “老板稍安勿躁,他们的钱我来付。”齐景岚开口道。说完便付了面钱。 王风北有些尴尬道:“先前在丛林中弄丢了盘缠,多谢齐师兄慷慨解囊。” 齐景岚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鹿书院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如果二位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不妨就来书院找我。” “那就谢过齐师兄了。”互相见礼之后,二人便离开此地,回通仙阁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齐景岚若有所思。 ………… ………… “刚才为什么不给他一颗灵石,终究是欠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楚喧禾不解。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两碗面就花一颗灵石,我们怎么到的了凉州。”王风北故做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你昨晚打赏怡红院姑娘的时候也不见你觉得柴米油盐贵了。”楚喧禾鄙夷的说道。 “你懂什么?那是行善事,和这个怎么能相提并论。”王风北有些心虚,态度一转接着说道:“再说了,你不照样打赏了吗?” “可是我那是没办法,而且我只给了一颗,你给了足足十颗。”他有些气急的说道。 “嘿嘿,不说这个,回客栈。” 想起昨晚两人的经历,王风北心愉悦。在他们二人进入通仙阁交了一颗灵石之后,店家给他们找了六十颗下品灵石。在王风北透漏了好奇城里什么地方有知心大姐之后,向导会心一笑,带他们去了一个未来几年恐怕都不会忘记的地方。李二狗城不欺我。 昨天他们两个,吃的很好、喝的很醉。虽然没有于雷池的举动。 序 时间:大夏朝启仁年间。 地点:神州浩土。 神州大地孕育了人族、魔族、妖族、精灵族,还有无数神奇的种族。 人族本是最为弱势的一个族群,在历代先人的努力下,参天地造化,修炼己身,人族不断壮大。北抗魔族,南御妖族,以人族羸弱之躯,用血与灵魂,换来了这天地间最丰美肥沃的中州大地。在那段日子里,人族诞生了无数的传奇。 随着人族的繁荣昌盛,修炼的方式、方法、方向也越来越五花八门。 白帝一脉讲究万物自然,悟天道,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而尤帝部族则取生灵之魄,修魂术,神秘而恐怖,称之为巫术。 时间流逝,矛盾与日俱增。两脉终究一战。多年后,随着白帝和尤帝的失踪,尤帝部族已无争雄的实力和决心。默默西撤,进入那不宜普通人生存的西疆群山之中。自此西地成为禁地,凡踏入者,少有人还。西地渐渐的能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中州大地几经风雨,大夏朝崛起,一统四方。历经上万年的发展,日益繁华昌盛,但繁荣的表面下,有多少暗流涌动,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