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雪漫江湖》 人物实力定位 注:高1级实力×1.42 (即 打比自己低2级的可以打平2个,打差3级的可以勉强打平3个) 差1级百招左右分胜负,但无法分生死,弱者可跑掉(死战的话,弱者死,强者重伤或残废) 差2级10招内分胜负,强者有杀心,弱者无法全身而退(明确交代轻功为特长者例外) 差3级及以上,秒杀 神兵利器,对同级和上级基本无效。对下级,级别差距越大,加成越大 绝顶+ :升级后齐雪妃 绝顶上:沈天叹 齐海天 云中子 无难 云霄仙子 绝顶中:饮露后齐雪妃 无相 无性 清华 清净 沈壶阙 绝顶下:饮露前齐雪妃 田开 高天逸 樊密 古苍龙 空境师太 逍遥子 孙浩 时天道 准绝顶:朱擎 孟岸 庄冠宇 无色 清水 清风 慕应空 程荣 范剑舟 东方姹姹 夏南 欧阳通 丁宵云 张横 韩麟 薛夜 空无大师 叶翔 蒲松岭 通天道人 公羊纯 超一流上:崔振 张韬 项鹤亭 须尽欢 郦圆通 风悦平 张闲定 天齐 无衍 无生 无灭 慧空 慧色 慧晨 慧暮 陆松 江维 邱子枫 东方轴、南宫焰、慕容兼、唐高 牛沥金 鸾月 吕九皋 超一流中:赵阔 陈沁之 方越名 殷虹 金屯山 十四御姐 四方使者 四海庄四护法 护法院12护法 听雪堂主 梦溪堂主 无缘 无法 马大龙 褚万里 周正 五龙 楚沧月、栾风歌、匡小锻、王天风、顾柱铜、岳琴姑、钟震 柳若惜 乐不群 惊蝉子 柳长青 守月道人 包一天 鬼王 幽冥涧主 独孤眠 邓天雷 超一流下:碧霄仙子、琼霄仙子 齐夫人 空虚大师、空幻师太、空心师太 魏沿 陈渐 昭阳子 丹阳子 刘千山 云九天 万启闻 王连霆 天空、天气、慧因果缘法、慧行定真寂 萧至天、巫至云、林至风、方至山、邵至水 圣水堂主 神火堂主 玄风堂主 白云堂主 虎威堂主 天瘟堂主 地狱堂主 飞豹堂主 慕容云飞、东方亮、南宫昊、唐珍 通玄道人、通灵道人 江南三友 强一流:天玄、天虚、天书、天星 刘雨溪、林雨婷 王晋 10大门掌门 10捕头 12生肖使 河间双雄、云梦二杰、陆光亭、唐耀武 一流上:14银卫 14金卫 泰山五虎 朱擎四大弟子 皮大空 五毒老祖 白世道 司马慧 青海三剑 一流中:四海庄40一流高手 江南四公子 洪金宝 苏长梅 一流下:刀组20一流高手 剑组20一流高手 拳腿组10一流高手 准一流:刀组50准一流高手 剑组40准一流高手 拳腿组20准一流高手 80普通通讯使 二流上:刀组70二流高手 剑组60二流高手 拳腿组40二流高手 100捕快 钱塘四英 二流中: 二流下:仁义八杰 第一回四海同哀(1) 仲冬之夜,飞雪漫天,冷月高悬。 一个头戴斗笠、下垂面纱的蓝衣少女正行在去往洛阳城的大道之上。 松涛似啸,寒风如刀,这蓝衣少女却越行越疾,深冬的寒意似是全然不被她放在眼里一般。 子时刚至,这蓝衣少女已行入洛阳城中,但此刻大多店门都已关闭,只有少数几家全天候营业的大客店还灯光火旺。 蓝衣少女走到一家仍在营业的大客店外,转目望了一眼屋顶牌匾,只见其上赫然写着“侠客楼”三个金色大字,她就转身行了进去。 这家客店十分宽敞,一楼的客厅足有十丈多长、四五丈宽。但此刻这里竟显得十分拥挤,桌位已全部被占满,但奇怪的是桌子大都已被收拾干净,只有少数几桌仍有人在吃着东西。 这些人大都是江湖人物装束,除了仅有的两三桌上的客人还在就餐外,其余之人不是在坐息,就是趴在桌上睡觉。 蓝衣少女目光在店中扫了一眼,即走到柜台前,向掌柜的道:“给我准备一间上房。” 她说话的声音虽异常冰冷,但却掩饰不住她那优美动人的音色。那冰冷的话声,加上那优美的音色,似也有着一股特殊的魅力。 掌柜的是个花甲老头,见多识广,一见她气势、举止,已知她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当下和声说道:“这位姑娘,实在对不起,本店今夜住客太多,莫说上房、便是下房也一间不剩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客人在下面坐着休息了。” 蓝衣少女道:“本座当然知道房位已满,现在本座是让你去给我准备一间上房出来。” 掌柜老头虽阅历丰富,但突然被这蓝衣少女如此刁难,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呆了一呆,才小声地道:“女侠是要让我去赶走房中住客吗?” 蓝衣少女道:“如果你有别的办法,也尽可使出,总之立刻为本座备好一间上房。” 掌柜老头面现难色,喃喃道:“这……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蓝衣少女道:“你可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吗?” 掌柜老头知道此刻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若要违逆于她,说不好立刻就得横尸当场,当下只得从权,忙躬身垂首,道:“好,好,小人立刻去为姑娘准备一间上房。” 说完,立刻出了柜台,正欲向楼上而去,却忽闻一个慵懒的声音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许多江湖英豪面前放肆?” 那老头脚步微微一缓,回头望去,见是西首靠窗的一处桌位上的一个刚刚醒来、睡眼朦胧的白衣少年,当下转目向那蓝衣少女望去,见她已面向那个白衣少年,当下也转身观望,看事态将如何发展。如是这白衣少年或是其他看不过眼的江湖高人能出面阻止了眼前这个霸道蛮横的女子,自己便可免去不少尴尬和为难。因为他刚才只是事急从权,虽明知楼上住着的也大都是一些刚至洛阳的武林人物,若把他们惹恼了,不但于理不通,而且同样是不好收场,但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人便往往会尽力去为自己多争取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以至于无暇顾及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蓝衣少女目注白衣少年,冷冷说道:“阁下可是想多管闲事吗?” 白衣少年道:“非也,在下管的不是闲事,而是关乎天理的大事。” 蓝衣少女道:“你可是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管本座的事吗?” 白衣少年道:“在下和姑娘从未谋面,又怎知姑娘的能耐?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耐管姑娘的事了。” 蓝衣少女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白衣少年道:“哦?” 蓝衣少女道:“一个死人,自然是不会知道任何事了。” 话声未落,她已形如鬼魅一般穿过和白衣少年间的几处桌位,逼至白衣少年跟前,同时右手双指点向其胸前“膻中穴”。 那白衣少年并未起身,只是右手迅速握拳击出,直向那蓝衣少女的心脏部位攻去。 蓝衣少女只觉这股拳劲强猛凌厉,若不闪避,即使击中对方膻中穴,也必将被对方一拳击成重伤,何况被对方手掌触及自己胸部,本就是所有女孩最为忌惮之事,于是她立即本能的闪身避开。 这时,白衣少年却迅如电火般站起了身,又是一拳捣向蓝衣少女。后者伸手一挡,只觉一股巨力直撞过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蓝衣少女向后倒退了两步,方才腿劲一沉,稳下娇躯,立在当地。 但见那白衣少年肩头摇了两摇,却在原地勉强定住了身形。 蓝衣少女道:“此间太小,本座若和你在这里动手,难免伤及无辜,你若是有胆量,就跟我出去较量一番!” 白衣少年道:“姑娘若有兴赐教,在下自是乐于奉陪。” 蓝衣少女道:“好!”当先向店外行去。白衣少年也紧随而去。 两人行出室外,向南北分开一丈而立。那蓝衣少女右手一抖,已从腰间取下了一把缠腰软剑。白衣少年也拔出了背上的一把三尺六寸的长剑。 这时,店中有不少好事之人也跟了出来,围在店门口处,看着两人。 蓝衣少女道:“你可以出手了。” 白衣少年道:“刚才比拼拳劲,姑娘已输在下一筹,此刻若再让先机,就不担心再败于在下剑下吗?” 蓝衣少女勃然大怒,取下头上的垂纱斗笠,露出了一张美丽无瑕、冰冷娇艳的脸庞,手中软剑迎风一抖,立时幻出十二朵剑花,分袭白衣少年身前三处要害。 白衣少年手中长剑画圈,宛如漏斗,十二朵剑花立被消解。但那蓝衣少女却突然飞身而起,继而势如闪电,飞击而下。白衣少年手中长剑迅速一格,呯的一声,双剑交击,两人均觉腕间一麻,但都不甘示弱,只听“呯呯呯呯……”响起了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一瞬之间,两人已拼了二十七剑。 蓝衣少女突然一个后空翻,跃回原位,凝目望了白衣少年一阵,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谁?” 白衣少年道:“我叫田开,师尊之名,恕难透露。” 蓝衣少女道:“以你这样的身手,怎会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不愿说也罢,何必假名相欺?” 田开道:“那姑娘呢?你的名字难道在江湖上很响亮吗?” 蓝衣少女冷哼一声,道:“再接我一剑试试!” 话声未落,剑已攻出。这一剑快似流星飞堕一般,直削田开咽喉要害。 田开长剑一格,挡开这一剑快攻后,立时顺势一招“风卷残云”,陡然间剑气漫天,直似骤雨浓云般,顿将蓝衣少女连人带剑卷了进去。 观战的群豪虽不乏高手,但也没有人能看清剑气包围中两人交手的情形。 一霎时,剑势大盛,两人的身形完全被淹没于剑光之中。 片刻之后,剑光陡然敛去,两人又各站回原位。蓝衣少女左肩上鲜血泉涌而出,显是已被田开重伤。田开身上虽不见伤痕,但他的脸色却已惨白如纸,而且脸上、手上似被罩上了一层寒霜。 蓝衣少女道:“你的剑法的确很高明,当今武林之中,能将本座伤在剑下的怕是没有几个,不过你已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田开道:“姑娘……就……这么自……自信吗?”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不停地颤抖,以致语声断断续续、说不完整。 蓝衣少女道:“身中本座‘寒冰仙矢指’的,没有活过一个时辰的。” 田开知她所言不虚,因为他已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是被置于冰窖之中,周身血液已慢慢开始凝固。 他想要运气抗拒,但无奈全身经脉都已阻滞不通,莫说运气消除那股流彻全身的冰寒指力,就是稍稍运气一周天亦是无法办到。 蓝衣少女道:“你刚才的那一剑本可杀了本座,可你为何要对本座手下留情?” 田开苦笑道:“不……不是谁都像你……那……那么残忍,动……不动……就……要别人的命。” 蓝衣少女道:“可是你不杀我,就会被我所杀啊!” 田开道:“要是早知道你的心……心地这么恶毒,我……我刚才必已……取你之命。” 蓝衣少女道:“可惜人总是犯错之后,才知道后悔。” 田开感觉全身气血皆凝,死亡气息已迅速逼近。 就在这时,围观人群中忽有一眉目慈善、看起来大约四十开外的白衣尼姑,悄然走到田开身后,右手紧贴在他后背,真气源源攻入。田开只觉一股热流涌入体内,几条主脉的寒气、阻滞已然消尽,当下启动自身真气,运气行血,片刻间全身寒气已然去尽,恢复如初。 田开回头看那尼姑一眼,立时俯身拜倒,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尼姑忙将田开扶了起来,道:“田少侠侠胆仁心,实乃武林后辈之楷模,贫尼不过略尽薄力,少侠切莫多谢。” 田开道:“敢问前辈法号?” 那尼姑道:“贫尼空境。” 田开虽是初入江湖,但他早已听其师说过江湖上一些重要人物的名号,知她正是峨嵋派的掌门人,当下抱拳一揖,说道:“原来是空境前辈。” 蓝衣少女见田开安然无恙,冷哼一声,转身两个飞纵,已消失无踪。 空境师太望着那蓝衣少女的去向,道:“此女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不知是哪路人物?难道这种人也是来参加齐盟主的丧礼的吗?” 田开道:“她刚才所说的‘寒冰仙矢指’,前辈可曾听过?” 空境师太道:“恕贫尼孤陋寡闻,不曾听说过这门武功。” 田开道:“晚辈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这种指法。” 空境师太道:“且莫管她,不过她若敢在齐盟主丧礼上使坏行凶,贫尼第一个不放过她。” 这时,忽见那掌柜的走了过来,向两人深深一揖,道:“多谢少侠和大师为老朽解围。” 空境师太道:“这位少侠倒是确该受你之谢,贫尼不过举手之劳,何足道哉?” 掌柜道:“两位如不嫌弃寒舍陋敝,请随老朽来。” 空境师太道:“贫尼坐息一夜便可,这位小兄弟刚刚身受重伤,须好生休息,你带他去吧。” 掌柜道:“大师无需顾虑,老朽居处内室外室俱有床铺。大师乃武林巨擎,敝店岂能让大师熬度无眠之夜?” 空境师太道:“好吧。” 掌柜即将二人带去位于后院的自己的居室,让两人休息,自己则返回客店,继续工作。 第一回四海同哀(2) 次日辰时,侠客楼中的群豪已陆续出店,向四海庄而去。 田开大约是巳时一刻到的四海庄外。进得庄内,在名册上登记了姓名,便自行入庄去了。 田开自行进了一间客厅中,但见满厅之中并无一人相识,便独自在厅中一角坐着。 这时,忽闻不远处两人正在低声谈论,一人道:“齐盟主正值壮年,何以会突然辞世?依我看其间必有隐情。”另一人接道:“我们只负责来吊丧,他们天地盟内部的事,我们还是不管的好。”言外之意,似是隐隐在说齐盟主是为天地盟内部的人所害。 田开本想再听两人多说一些,但这时那两人已把话题岔开,似是都不愿再谈这个敏感话题。 田开虽是初入江湖,但他在学艺期间,就曾听其师讲过江湖上的形势,说当今武林中大的势力一共分为三大股:实力最强大的无疑是少林、武当领衔的七大门派集团,但由于彼此并无隶属、盟约关系,所以虽然千百年来每逢武林大劫,这七大门派都能齐心合力、共挽狂澜,但平常时期各派掌门都自恃一派宗主的身份,往往都是各行其是;实力第二的则是天龙教,号称拥有三万教众,不但教内的日月二使、五大长老个个身怀绝世武功,就连十大堂主也都有着各自的傲世绝技和惊人实力,护法院更是汇集了众多武林中的归隐高人,可谓卧虎藏龙;天地盟虽然屈居末座,但其创建者齐海天却是一个江湖上千年难遇的大才,因为他仅凭一己之力在短短的二十年间就建立起一个能和前两股势力分庭抗礼的组织,实是世人不敢想象之事。 午时将近时分,一全身白衣的中年大汉突然来到厅外,向厅中群豪道:“各位请随在下来。” 群豪应了一声,随其而去。 不过片刻工夫,群豪已被领至齐海天的灵堂前。 田开等人来到灵堂前时,庄中吊客十有七八都已集于此地,剩下的也正陆续而至。很快,庄中吊客已全部到齐。 午时一刻刚至,只听那堂前宣礼之人高声喊道:“吊丧仪式现在开始!”语声一顿,道:“有请第一位吊丧者,少林寺方丈无相大师。” 田开向场中望去,只见一个眉髯如霜、方脸大耳、目中神光涟涟,看样子已是年近古稀的老僧,身披月白袈裟,缓步由白毯上向灵堂前行去。已至,无相大师即伸手从祭坛上拿起三根香,在白烛上点燃,向着齐海天的灵位鞠了一躬,将香插入米钵中,道:“齐大侠苦心孤诣,一生心力都投入到了维系武林安和的大业中,今日你往生极乐,实乃江湖之悲、武林之痛。” 言罢,即退向灵堂左侧首位上,在早已备好的凳子上坐下。 宣礼之人继续说道:“有请第二位吊丧者,武当派掌门清华道长。” 语声甫落,已见一手持拂尘,身着白绸宽道袍,道骨仙风似天人的道人向灵前而去。田开心想这武当掌门怎么也该有六十多岁,哪料眼前之人却须发俱黑、面色泛红,脸上几乎不见皱纹,哪里像是一个老道,就是保养不好的盛年之人也难有这等颜色,不由暗暗惊叹:听师父说,武当派的武学不但是天下武学之瓶颈,和少林一派并为武林泰斗数百年而不衰,而且十分注重修身养性、保养身心,学习此派武功实是练武、养生一举兼得的佳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清华道长上香吊唁完毕后,便退向灵堂右侧首位上,也在座位上坐下。 接着峨嵋派掌门空境师太、昆仑派掌门逍遥子、崆峒派掌门孟岸、天山派掌门朱擎、华山派掌门庄冠宇亦先后于灵前吊唁完毕,在两侧落座。 这时,只听那宣礼之人道:“天龙教冷月使代沈教主前来吊丧。” 话声未落,忽见人群中行出一个头戴斗笠、下垂面纱的蓝衣少女。田开识得此女正是昨夜侠客楼中所遇的那个蓝衣少女,不禁大感惊讶,暗暗忖道:想不到她竟是天龙教的冷月使,难怪有如此身手,武功又那般毒辣。 冷月使走到灵前,上了香,说道:“后辈晚进天龙教冷月使东方姹姹,代敝教教主前来吊丧,齐盟主安息好走。”说完走到右侧朱擎下首的一个座位前,也转身落了座。 接下来又有不少江湖上各门派帮会的首脑前来灵前拜祭。 午时三刻,吊丧仪式方才结束。群豪纷纷被接往各处餐厅就餐。 午餐过后,田开出了餐厅,闲来无事,在庄中闲逛了一阵之后,便在一处少人角落里跟身旁的一个灰衣少年搭讪起来:“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灰衣少年道:“在下丐帮向飞。” 田开道:“原来是丐帮弟子,在下失敬。” 向飞道:“哪里哪里,兄弟不过丐帮一无名小卒,今日有幸跟随马帮主得见此等大场面,也算是大大地开了一番眼界。” 田开道:“在下就更是幸运了,初出江湖,便遇上了这等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大事,见了这许多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人物。” 向飞道:“还未请教兄台高姓贵龄?” 田开道:“在下田开,今年二十岁。” 向飞道:“在下和田兄同岁,生日是八月初八。” 田开道:“在下是四月初四出生。”语声一顿,问道:“向兄对这四海庄和天地盟有多少了解呢?” 向飞道:“老实说,兄弟阅历有限,不过这四海庄和天地盟在江湖上声名太响,兄弟倒也道听途说了不少。据说这四海庄的庄主齐海天当年先建立起此庄,而后广结****的英雄豪杰,其中有两个和他关系最密切也是对他后来建立天地盟助力最大的两人,一个叫樊密,一个叫高天逸,三人情投志合,一起创立了天地盟,此后樊密、高天逸不但是齐海天的左右手,更是天地盟中权力地位仅次于齐海天的副盟主。” 田开道:“四海庄中又有些什么人呢?” 向飞道:“虽说齐海天的主要力量都在天地盟,但传说中四海庄内也是高手如云,不仅有数十位一流高手,那四大护法更是十分了得,不但个个天赋异禀、生具神力,而且武功也都出神入化,武林中少有敌手。而且,齐夫人不但是一位绝色佳人,论武功也足以当得上是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她女儿齐雪妃虽说不会武功,但才貌绝世,见者无不倾心,杀伤力只怕还远在那四大护法之上。” 田开道:“多谢向兄相告。” 第二回传讯解危(1) 翌日。群豪用过了早餐,便开始陆续辞别离去。 田开是巳时离开的四海庄,他闲着无事,在洛阳城中游逛半日,傍晚时分,忽见身旁闪过一个头戴斗笠、垂着面纱的蓝衣少女。 田开见其身形态度,似是东方姹姹,当下回头一瞥,见她行色匆匆,似是有着什么紧急之事,心中好奇,暗暗回身跟了上去。 田开悄然跟在东方姹姹的身后,行约两里,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便见东方姹姹转向南行,又行出里许,突然往左一转,拐入了一个小胡同内。田开不敢再跟在她身后,只微微探头向里面探望,只见东方姹姹走到从外数第十个大门外,叩了一下门环,便回头向胡同口扫视了一眼。 东方姹姹虽有着过人的目力,但此刻夜幕已下,光线微弱,又隔着近百丈的距离,如何能发现田开那微微探出的脑袋? 很快,那扇大门已被打开,门口候着的是个身材精瘦的黑衣大汉,见了东方姹姹,忙垂首揖礼道:“卑职拜见冷月使。” 东方姹姹道:“副教主他们呢?” 黑衣大汉道:“就在里面。” 东方姹姹便举步直行进去,进得室中,见这里正聚着四个人:一个六旬开外,光头圆脸、大腹便便,身着青绸宽袍的老者;一个年仅及冠、一身白衣、冷峻逼人的少年;一个五十出头、黑须垂胸的黑衣长者;一个年逾不惑、身材瘦削的长脸白袍人。 那青袍老者见了东方姹姹,微微一皱眉头,道:“你受了伤。” 东方姹姹道:“是。” 青袍老者道:“什么人伤的你?” 东方姹姹道:“他叫田开。” 青袍老者道:“那一战中他结果如何?” 东方姹姹道:“本来他中了我的‘寒冰仙矢指’,命在顷刻,却不料为峨嵋派的空境师太所救。” 青袍老者道:“这么说,他虽伤了你,但武功比你还是略逊一筹。” 东方姹姹微一摇头,道:“他若想取我性命,那一剑完全可以削中我的咽喉,我那一指即使是击中了他,也会死在他的前面,所以应该说是我败了。” 青袍老者道:“此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东方姹姹道:“是个男人,年纪和我差不多。” 青袍老者道:“可知他出自何派?” 东方姹姹道:“我问过他,他不肯说。” 青袍老者道:“这就奇怪了!近几年江湖上并未出过这样的人物,难道是刚刚出道的新人?” 语声一转,道:“他去过四海庄了?” 东方姹姹轻轻嗯了一声,道:“不过他跟丐帮的一个无名小卒混在一处,看样子的确是个初出茅庐,在江湖上毫无名气地位的小子。” 青袍老者道:“武林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高手,我们不能不留意。他现在去往何处了?” 东方姹姹道:“他比我离开的早了很多,我也不知他现在往何处去了。” 青袍老者道:“四海庄内的守备情况,你察看的如何了?” 东方姹姹道:“东、西、北三面各设有一所外院,我虽未能进去,但想来里面一定设有机关暗卡或是高手埋伏。南面的大门处昨天虽然都是负责迎宾接客和登记名册之人,但今夜开始想必已是严加防守。” 青袍老者道:“四海庄内现在都有些什么人,你可清楚?” 东方姹姹道:“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四海庄,我走前,除了天地盟的高天逸之外,所有四海庄以外的人,俱都离去。” 青袍老者道:“齐海天生前几乎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天地盟,四海庄虽是他的根基之地,但其实力其实十分有限,除四大护法的武功还算值得一晒外,其余之人,皆不足虑。只是高天逸既未离去,我们便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东方姹姹道:“只要我们能安然冲过门卡,我和夏南足可抵挡四海庄的四大护法,副教主自可应付高天逸,两位长老生擒齐夫人母女,更如探囊取物,副教主大可安心。” 青袍老者道:“话虽如此,但世事多变,祸福难言,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语声一顿,道:“我们此去,要全部蒙面,以免行动失败后引来四海庄和天地盟的寻仇。” 东方姹姹、夏南和两位长老一齐应道:“是。” 青袍老者道:“各位的兵刃,最好是都淬上剧毒。” 白袍人道:“属下枪尖上都已淬好了欧阳长老调配的剧毒,副教主大可放心。” 青袍老者道:“如此甚好。” 夏南道:“我的剑从来不刺不致命的地方,淬不淬毒,都是一样,副教主但请放心。” 青袍老者道:“烈日使剑法之快、之准,世所罕有,既然你不愿用毒,老夫也不便强求。” 夏南道:“谢副教主成全。” 东方姹姹道:“副教主既然允了夏南之请,那自然也允许我剑上无毒了?” 青袍老者微一点头,东方姹姹道:“多谢副教主。” 青袍老者道:“距离灵堂最近的方向是哪个?” 东方姹姹道:“都差不太多,最近的应该还是南面的正门。” 青袍老者道:“好,那我们就从正门攻入。” 白袍人道:“从正门进去会不会太吃亏了?” 青袍老者道:“其他三面俱都隔着一道高墙,我们很难看到里面的布防情形,说不得被对方用最廉价的机关暗器就会对我们造成较大程度的伤害,正门方向上虽然必定会有不少高手值守,但我们闯入前可以仔细查看哪里可能有暗器射出,尽量避免暗器的伤害,就算遇上那些高手阻拦,我们能杀掉他们一些高手,整个四海庄就少了一份防卫力量,否则我们即使能闯到齐夫人的住处,在我们受到四大护法和高天逸的阻拦时,庄中高手便可迅速集结而至,届时我们便会腹背受敌,局面堪忧了。” 白袍人道:“副教主高见。” 青袍老者道:“一到二更,我们便动身去四海庄。现在还有些时间,各位可以趁机调息一阵,养养精神。” 东方姹姹等齐声道:“是!” 第二回传讯解危(2) 此刻隐身在屋顶上的田开已将几人的谈话尽行听去,当下凌空飞出这条小巷,向四海庄飞奔而去。 到得四海庄外,已近亥时,庄门早已紧闭,但门外仍有两名精壮大汉守着,见了田开,立时喝问道:“什么人?” 田开道:“在下田开,有急事通告贵庄小姐和夫人。” 左首大汉道:“夫人和小姐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田开道:“十万火急之事,岂能稍晚片刻?” 那大汉道:“再急的事,也不能惊扰了夫人和小姐。” 田开道:“如是关乎贵庄安危和你们夫人、小姐生死的大事呢?” 那大汉道:“本庄安危和我们夫人、小姐的生死还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担心。” 这时,忽见两扇铁门打开,一个全身白衣的青年男子阔步而出,道:“阁下所说究竟何事?” 田开道:“天龙教的五位顶尖高手即将夜袭贵庄,欲掳劫贵夫人和小姐。” 那青年男子道:“阁下如何得知?” 田开道:“在下在城中偶遇天龙教冷月使,见她行踪鬼祟,便悄悄跟踪了她,结果在他们秘密会商之地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那青年男子道:“可知他们在天龙教中是些什么身份吗?” 田开道:“一个是副教主,另外四个是日月二使和两位长老。” 那青年男子道:“既然是天龙教的五位顶尖高手相聚之所,你又如何能潜入偷听之地而不被他们察觉?” 田开道:“阁下可是在怀疑在下说谎吗?” 那青年男子道:“除非阁下能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田开道:“好!”抬头向四周搜望了一阵,见东南方向数十丈外有一棵十来丈高的大杨树,当下一提气,斜斜向上飞出,凌空驰出数十丈外,轻飘飘落在大树顶部的一根树枝上,那根树枝却晃也未晃一下。 青年男子见他轻功果然已到登萍渡水的境界,不由地大是震惊,遥遥抱拳一礼,道:“田兄,请下来吧。” 田开应声飞离大树顶部,落在青年男子面前,道:“在下冒昧现丑了。” 青年男子道:“哪里哪里,田兄古道热肠,齐破天这里谢过了。” 田开道:“齐兄客气了。” 齐破天道:“田兄请入庄稍等片刻,在下前去通告夫人和小姐,让他们早作准备。” 田开道:“如此甚好。” 齐破天带田开入庄后,向着正西方向的一处长亭外的一副石桌凳一指,道:“田兄先请在此暂歇片刻。” 田开道:“好。”举步行了过去,坐在石凳上静候。 大约过去半盏茶的时间,已见齐破天引着一英挺健武、约四十出头的白衣男子和一个眉目清秀、姿容绝丽的白衣美妇以及一位全身白衣的绝色少女快步行了出来。 田开立时起身迎了上去。 四人停下脚步,齐破天一指那白衣美妇,道:“这是我们夫人。” 紧接着一指那白衣男子,道:“这位是天地盟的高副盟主。” 又一指那白衣少女道:“这是我们小姐。” 最后一指田开道:“这位少侠是田兄。” 田开一拱手,道:“见过夫人、小姐,高副盟主。” 齐夫人道:“多谢这位小兄弟深夜来此,传讯示警。” 田开道:“田某分所应当,夫人不必客气。” 那白衣少女欠身一礼,说道:“齐雪妃代敝庄上下,谢过田兄传讯解危之情。” 她吐字十分清晰,音色之清澈、甜美、雅细,确是皆已到达极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神迷、意识全失的极致魅力,有着说不出的悦耳动听、性感迷人。 那齐雪妃看起来正该是二十岁的年纪,此刻穿一身雪色的长衫长裙,端的是生就一副绝世的姿色:只见她亮泽匀密宛似水帘、柔韧顺滑更胜丝缎的漆黑长发,从左分开,整齐流畅地披在双肩,分别泻落在胸部下的腰腹两边和后边的腰背部位;身材细长高挑,匀称柔美,白裙及地,非但丝毫没有显得冗长,反倒将她纤长的身姿衬托的更加亭亭玉立;肌肤白皙至极,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其质之光滑、润泽、柔韧、紧致,皆已登峰造极,无物可资比喻;一张细巧美丽、无比精致的鹅蛋脸,形状肌理、线条弧度极尽流畅柔美;黛眉薄若无物,长度间距俱都十分合适,乍看几近.平直,实则微带弯曲,显得平滑整齐,却又柔婉动人;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细薄清淡、若有若无的天蓝色眼影,使得她那双本已美丽到极致的眼睛,显得更加地妖冶炫目、光彩逼人;玉齿雪砌,细小雅致,整齐紧密;双唇曲线优美、薄细适度,红润无暇、娇艳欲滴;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冰雪肌肤上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尖尖的下颏,和双颊构成了一道十分优美和谐的抛物线,细巧精致中更显柔美;自然披散在左肩的美丽黑发和从额前斜斜向右披散过去、覆着一小部分右边额头和右边右侧的那半张脸颊的美丽黑发,使她那张本已美得让人呼吸困难的脸,更增加了几分逼得人不敢抬头的冷艳之感;细长白皙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线条优美的锁骨以及细若约素的纤腰,把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绰约动人、魅惑绝伦。 田开脑海中虽早已构筑过齐雪妃的美丽形象,但此刻见到本人,仍不免作惊为天人之叹,只觉她气质清贵、无处不美,即使是那高不可攀、美绝尘寰的天上女神,都不足以言其之美、喻其之贵。 田开虽觉齐雪妃美逾天仙,少看一眼都将抱憾终身,但他毕竟有着深厚的内功修为,定力也自深厚,微微注视了一眼,即抱拳还了一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高天逸道:“嫂夫人,我们现在是要立刻将庄中高手召集一处,以多击少,还是仍按平日的防御部署阻敌?” 齐夫人道:“这得请教这位田兄弟了。” 田开道:“他们商议时,决定从正门攻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改变原定策略。” 齐夫人道:“你确定临走前没有被他们发现吗?” 田开道:“我没有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任何察觉到我的迹象,我离开之时,他们也没有追出来,我觉得应该没有被他们发现。” 齐夫人道:“既如此,我们便将四方高手齐集正门,其他三院只留负责启动机关之人。” 高天逸道:“如此甚好。” 齐破天道:“卑职这就去传达夫人之意。”转身回到大门处,向候在此处的五名白衣人一招手,六人一同施展轻功,向庄内疾奔而去。 第二回传讯解危(3) 齐夫人向齐雪妃道:“请这位田兄弟去客厅休息,待今夜这场大战结束后,我们再设宴款待,相谢大恩。” 田开急急说道:“在下既已知晓此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夫人、小姐,切莫如此客气。” 齐夫人道:“可是小兄弟,你和四海庄毫无干系,能赶来报信已是莫大的恩义,如何还能再让你为敝庄涉险拼命?” 田开道:“齐盟主仁侠之名著于四海,高恩大义全于宇内,武林中人无不瞻仰膜拜,能为其效力,是在下的荣幸。何况在下既已为齐盟主吊过丧,那便算是他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岂有在其至亲危难之时临阵退缩之理?” 齐夫人道:“既然田兄弟如此盛情,我们四海庄若再推辞,那就有些却之不恭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有一事想拜托田兄弟。” 田开道:“夫人有何吩咐,尽管请说。” 齐夫人道:“小女不懂武功,请你在此保护她的安全,我们外面和敌人的大战,你就不要管了。” 她心中暗暗盘算,知道对方来的虽个个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毕竟只有五人,势单力薄,何况己方既已有备,而且以逸待劳,必可操必胜之算,是以她明着说是让田开保护齐雪妃的安全,实际上还是不让他出力。 田开虽知齐夫人之意,但既有机会和齐雪妃在一起独处,实是自己求之不得的美事,哪里还愿推辞,当下抱拳一揖,无比恳切地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只要在下还有一口气在,定保齐小姐周全。若齐小姐有丝毫闪失,在下必当以死相殉,以赎大罪。” 齐夫人闻听此言,已知田开不但是个热心的少年,而且对自己女儿已然心生爱慕,届时必会拼死相护,加上她清楚齐雪妃不解武功只是外界传言,实则齐雪妃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自是完全放心,当下谢道:“多谢田兄弟了。” 过不多时,齐破天已带着四海庄的另外三位护法以及庄中数十名高手赶至。 原来这四海庄平日布防,共分成两拨,当日第一拨日息夜守、第二拨日守夜息,次日第一拨日守夜息、第二拨日息夜守。第一拨为齐破天、齐撼地和二十名一流高手、十名暗器高手以及其他人手若干,齐破天带五名一流高手和负责门口暗器机关之人守卫正门,其余十五名一流高手分别守在东、西、北三处外院,协同操作暗器机关之人防卫各外院,齐撼地带十名暗器高手守卫于齐夫人和齐雪妃的居所四周。第二拨为齐担山、齐覆海和二十名一流高手、十名暗器高手以及其他人手若干,分布情况和第一拨相同。如此日夜交替、循环往复,分工协力守卫着四海庄。 此刻齐破天带来的正是庄中的四十名一流高手以及那二十名暗器高手。 高天逸道:“我和四大护法、今晚守夜的二十名一流高手在来路上负责第一轮的拦截,夫人带其余人手负责守卫正门。如果他们知难而退的话,我们便算给他们天龙教一个面子,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果他们有人闯过了我们这层堵截,夫人便可在他们逼近大门时,以暗器射杀之。不知夫人是否赞同此策?” 齐夫人道:“大致赞同,只是若只有一两个敌人闯至庄外,我们大可放他们进来,我们人多势众,又有二十名暗器高手,一定能杀死甚至生擒来犯之敌。” 高天逸道:“大哥初丧,天地盟内部大势未定,我们要留着力量为大哥报仇雪恨,不宜于此时和天龙教结怨太深。况且嫂夫人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 齐夫人道:“如此也好。” 高天逸道:“他们在什么方向?” 田开一指正西方向,道:“西面。” 高天逸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田开道:“他们说二更动身,如果全速行进,应该子夜即至。” 高天逸道:“多谢了。”当下一挥手,道:“跟我来!”齐破天等四大护法和二十名一流高手已一齐跟在高天逸的身后,出庄而去。 齐夫人就带人去了正门城楼之上,吩咐各处负责暗器机关之人做好迎敌准备。 齐夫人去后,田开一侧身,道:“齐小姐请。” 齐雪妃看得出他神色间满是对自己的敬重爱慕之情,知自己谦让反会让他难堪,当下轻移莲步,向长亭外的那副石桌凳旁行了过去。 两人走到石桌凳旁,齐雪妃道:“田兄请坐。” 田开道:“还是小姐先请。” 齐雪妃只得在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去,田开这才在对面落了座。 田开本以为和齐雪妃对面而坐是一件十分幸福之事,但刚一坐下,却突然有着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因为此时两人相距不过数尺距离,同一抬头便目光相接,田开一触到她的目光便心头砰砰乱跳、茫然不知所措,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齐雪妃见他神态拘谨,知他心中紧张,便柔声问道:“昨日田兄可是也来过了?” 田开道:“在下确是来过了,只是在下一介无名,齐小姐自是不曾知晓。” 齐雪妃道:“田兄可以不叫我齐小姐吗?” 田开微微一愕,道:“如何称呼,还请齐小姐示下。” 齐雪妃见他言谈之间对自己如此敬重,不禁浅浅一笑,说道:“叫我姑娘吧,这样亲切一些。” 田开道:“是。” 齐雪妃道:“田兄尊派大名,可否见示?” 田开道:“在下田开,无门无派,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许在下透露他的姓名,还望姑娘见谅。” 第二回传讯解危(4) 齐雪妃轻轻哦了一声,道:“想来令师定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田开道:“姑娘怎知?” 齐雪妃道:“能教出田兄这样年纪轻轻便有一身绝世武功的少年英雄之人,自然算得上是一位高人。他有如此本事,却不肯创门立派,也不肯让人知晓他的名字,定然是一位逸于林泉的恬静隐士。” 田开正欲答话,却突然听到一阵疾风掠空之声,急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空中飞堕而下,向两人停身之处激射而至,右掌左抓,分袭自己和齐雪妃。 田开迅速站了起来,同时一个九十度转身,左掌运劲拍出,迎向对方的右掌,右手握拳捣出,挡向对方抓向齐雪妃右腕脉穴的右手。 那黑衣人本来攻势未变,只是原本抓向齐雪妃右腕的左手转向田开右腕抓去,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擒下对方,但尚未近身,已觉一股刚猛强厉的拳劲直袭而至,自知若再不变攻势,自己尚未接近对方,即将被对方拳劲震伤,心念电转,攻势立变,五指紧握,也挥拳迎了上去。 双掌双拳刚一相接,两人同觉一股巨震由双臂直传至胸前。那黑衣人知田开功力不在自己之下,硬拼无益,当下一个后空翻,落在了两丈开外。只见其身材长细,全身黑衣,并用黑布将头脸裹去,只露一双眼睛。 田开和对方硬拼一拳一掌,虽觉一阵气血涌动,但仍旧迅速拔出了长剑。 齐雪妃此刻也已自觉站到了田开的身后。她虽有着一身高绝的武功,但却不愿轻易显露出来,因为她知道让人摸不清自己的实力总比让人对自己了如指掌要占便宜得多。 这时,那黑衣人突然双掌一挥,两股凌厉掌力凌空直击而至。 田开侧身避开,剑势一振,已人剑齐起,飞击而去。 那黑衣人双掌一挫,也迅速攻了上来。 双方一经接战,剑来掌往,劲气激荡,片刻之间,已是难分敌我。 但见掌影飘飘,剑光飞闪,黑白交织,人影已没。 大约过去半盏茶的工夫,那纷飞交错的掌影剑光才骤然分开,人影重现。 但两人均是凝神戒备,不再主动出击。显是这一阵短暂的恶斗,已使两人都知遇上了难以战胜的劲敌。 田开道:“阁下既有胆量孤身闯庄,又有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话声落下后,那黑衣人却理也未理,陡然一提气,掠空而去。黑影没入夜空,眨眼间人踪已杳。 田开本想追踪而去,但潜意识中似又害怕自己追上去后,齐雪妃会有何不测,一时竟犹豫不决。那黑衣人身法何等迅疾,他这一愣神的工夫,早已身在百丈开外,茫茫夜色中如何还能寻到? 齐夫人早已闻声赶至,候在一旁,此刻见那黑衣人逃逸而去,立时上前向田开问道:“田兄弟,你没事吧?” 田开道:“多谢夫人关心,在下没事。” 齐雪妃走到田开跟前,轻声说道:“谢谢你,田开!” 田开从齐雪妃的语气和她对自己的称呼中感觉出对方似是已把自己当做了一个亲近的朋友,不由地心中一阵激动,急急说道:“姑娘太客气了,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语声一沉,歉然道:“只是在下刚才犹豫不决,未能及时去追上那闯庄之人。” 齐雪妃道:“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田开俊脸一红,道:“多谢姑娘体谅。” 齐雪妃道:“虽然放走了他甚是可惜,不过他已中了我的销声匿迹针,至少数日之内都无法离开洛阳城。” 田开道:“销声匿迹针?” 齐雪妃嗯了一声,道:“这是我的一种暗器,因其发动之时,声形俱无,故得此名。” 田开道:“难怪啊!在下竟未察觉到姑娘是何时发动的此针。” 齐雪妃道:“就在你那句询问之言出口时所发。因此针轻如尘埃,发动时毫无声息,又因它细若发丝,就是青天白日之下,不知针源何处、不凝神细视,也是很难看到,何况是如此深夜?你注意力又集中在敌人身上,自是无法察觉得到了。” 田开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暗器。更让在下钦佩的是姑娘的功力、手法,竟能将如此轻细之物当做暗器使用。” 齐雪妃道:“若非是你武功惊人,让那人心中警戒、全神贯注,我是否能一击得手,还未可知。” 田开道:“姑娘太谦虚了。” 齐雪妃道:“我身怀武功,刚刚却欺瞒于你,请你不要怪怨我好吗?” 田开道:“在下岂敢。” 齐夫人突然接口说道:“小女不愿让人知道她身怀武功之事,我们也都觉得不让外人知道她通晓武功之事对她有益无害,便向外界将此事保密了起来。适才贱妾谎言相骗,还望田兄弟谅解。” 田开道:“在下明白,夫人切莫再为此事挂怀。” 第三回乾坤初定(1) 高天逸一行人出了四海庄,行出不远,已上了大路,当下向西而去,疾行两里,高天逸突然止步,其余人也跟着一齐停下。 原来他知道此处路段两侧树木高大茂盛,乃藏身佳所,于是吩咐随来之人隐身在两侧丛林中,自己却挡在大路正中。 子夜转眼即至。 这时,忽见百丈开外一前四后一行五人,俱是全身黑衣,急速奔行而来。 这一行人很快看到了挡在路中的高天逸,似已发现情况不对,急急停住了向前奔进的身躯。 但此刻双方相距已不过四五十丈,高天逸提气一纵,跃起数丈,紧接着飞身一掠,已落在几人身前十丈处,向那带头的蒙面黑衣人遥一抱拳,朗声说道:“古副教主,兄弟在此等候多时了。” 那带头的黑衣人见事已败露,也不再遮掩,当下说道:“四海庄果然是卧虎藏龙,齐海天初丧之期,竟还能有如此精确细密的情报网和如此完善的防御系统。” 高天逸道:“古副教主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深夜密林,在古副教主面前,竟也是形同虚设。” 举手拍了两拍,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语声落下,四海庄的四大护法和二十名一流高手已一齐从两侧跃出,分散在高天逸身后数十丈外。 带头黑衣人突然说道:“那乾坤令乃天地盟盟主信物,无论是谁得到它,那个人就可以做天地盟的盟主。本来本教这次行动是想将它据为己有,现在嘛,倒是有第二条路可供我们选择。” 高天逸道:“愿闻高论。” 带头黑衣人道:“我们此刻助你杀了你身后的这些四海庄高手,然后再助你从齐夫人母女手中取走乾坤令。” 高天逸仰天打个哈哈,道:“武林中有谁不知古苍龙计算之精冠于当世,这种亏血本的买卖难道也肯干?” 那带头的蒙面黑衣人正是天龙教的副教主古苍龙。 只听他不温不火地道:“当然了,我们出了力、拼了命,不可能不为本教谋利。不过这条件嘛,倒也并不苛刻。” 高天逸道:“什么条件?” 古苍龙道:“只要高副盟主承诺做了天地盟的盟主后,可以和本教形成联盟,一同对抗七大门派集团。” 高天逸道:“然后呢?” 古苍龙道:“本教教主心怀大志,打算在他这一代实现天龙教近百年来一统江湖的宏愿。所以,和天地盟形成联盟之后的下一步就是以实力上的绝对优势让七大门派不敢轻举妄动,然后逐步蚕食江湖上的中小门派和各大帮会,等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后,便可一举灭掉屹立武林数百年的七大门派集团。” 高天逸道:“最后恐怕就是要消灭天地盟了吧?” 古苍龙道:“这个嘛,高兄倒是大可放心,以天地盟的实力而言,本教教主非迫不得已不会和高兄你兵戎相见,最差的结局也就是请高兄你加盟本教,届时恐怕你高副盟主的地位在本教中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高天逸道:“如果在下不答应呢?” 古苍龙道:“高兄如是不愿成此美事,老夫自也不便强求,现在立可退走,只是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高兄如是错过了,今后后悔可也没有用了。” 高天逸道:“我高某人虽非大贤之人,但这忠义二字乃人之根本,大丈夫立于世间若失去忠义二字,那是虽生犹死了。” 古苍龙道:“齐海天在世之日,高副盟主矢守忠义自无可厚非,但如今齐海天已是与世长辞,高副盟主难道就甘心自己和天地盟今后听命于两个女人吗?” 高天逸道:“此事倒是不劳阁下操心。” 古苍龙道:“既然如此,恕老夫打搅了,就此别过。” 高天逸道:“古副教主慢行,在下不送。” 第三回乾坤初定(2) 高天逸回到四海庄后,齐夫人问道:“可见到来人了吗?” 高天逸道:“见到了,那位小兄弟说的不错,的确是天龙教的古苍龙带着他们教的四位高手而来。” 齐夫人道:“他们轻易便退走了吗?” 高天逸点点头,道:“古苍龙是个最善于精打细算的人,不会做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语声一转,急急问道:“对了,夫人这边有什么动静?” 齐夫人道:“来了一个武功绝顶的蒙面黑衣人,和田兄弟一番激战后,被雪妃的销声匿迹针射中,落荒而去。” 高天逸望了齐雪妃一眼,目中露出惊异的目光,道:“虽听大哥说过贤侄女通晓武学一道,但实不知原来贤侄女竟有这等本事。” 齐雪妃道:“高叔叔取笑了,我不过是趁着来人和田开正面抗衡、对我毫无防备的机会,又靠着夜色掩护,才侥幸偷袭得手,哪里算得上什么本事?” 高天逸道:“贤侄女太谦虚了。”转向齐夫人道:“看来今夜来此之人必是樊密。” 齐夫人道:“的确有这个可能,我们已去看过了,他是从北门而入,几个操控暗器机关之人,俱都未来得及出手便被他制服。” 高天逸道:“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是。对四海庄布防情况、守卫位置如此了如指掌,又有着如此武功之人,这世上除了我和他,不会再有第三个。” 齐夫人道:“既然他中了雪妃的销声匿迹针,恐怕受伤不轻,我们是否要在洛阳城中追踪搜寻?” 高天逸道:“针上可曾淬毒?” 齐雪妃道:“我今夜用的是有毒的销声匿迹针,针上所淬乃鹤顶红毒。” 高天逸道:“如此剧毒,恐怕他性命堪忧。” 齐雪妃道:“不妨,此针极细,刚才虽一发四针,俱都射中,但他所中之毒仍是有限,以他的功力和医术而言,不会对他造成致命威胁。” 高天逸道:“既如此,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追寻他的踪迹。” 齐雪妃道:“洛阳城如此之大,人口又极稠密,如是一家一户地搜寻,不但大为不便,而且数日之内也很难找到,不如我们在城中所有药店都安插好眼线,只要有人去购买剧毒之药,我们便可暗中跟踪。” 高天逸道:“这是为何?” 齐雪妃道:“鹤顶红是毒性强烈的剧毒,一般的解毒药物根本无济于事,除非用另外一种和它药性相冲的剧毒,以毒攻毒,方可凑效。” 高天逸道:“如此也好,我现在就去洛阳分舵挑选跟踪之人。” 语声一转,问道:“大哥的尸身,何日下葬?” 齐夫人道:“在未查出凶手前,我们暂不下葬。” 高天逸道:“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齐雪妃道:“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掌控天地盟,然后向襄阳总部之人查询出家父死前行程和随行之人。” 高天逸道:“大哥在世之日将乾坤令交与了贤侄女还是夫人?” 齐雪妃道:“家父交给了我。” 高天逸道:“既如此,那我们兵分三路,我负责追查樊密下落,贤侄女去襄阳接手盟主之位,夫人留守四海庄。” 齐夫人道:“如此甚好。” 高天逸道:“贤侄女此去凶险颇多,如无高手护应,怕是不妥,若人手太多,亦是不便……” 齐雪妃道:“让田开陪我一起去吧!” 高天逸道:“田兄弟自然合适,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 齐夫人向田开道:“田兄弟是否愿陪小女赴此一行呢?” 田开受宠若惊,忙一抱拳,道:“在下愿意。” 齐雪妃道:“你们太多心了,他如是不愿,我也不会擅提此议了。” 高天逸奇道:“难道你们早已商量过了?” 齐雪妃道:“哪里。我是知道他一定愿意陪我,所以才会大胆提议。” 齐夫人道:“你这死丫头,真是不知羞!你怎知人家就一定愿意陪你?” 齐雪妃转目望着田开,道:“田开,你告诉他们,你是真心愿意陪我一起去呢,还是碍于情面才勉强答应的?” 田开被她目光逼视过来,哪里还敢直视,忙垂首抱拳道:“在下能有幸效力齐姑娘左右,即使是赴汤蹈火,也是心满愿足。” 他心中一激动,情不自禁地说出了真心话,只觉脸颊双耳一阵发烫,登时羞得抬不起头来。 齐雪妃见他如此羞涩,顿觉自责不已,暗骂自己只顾着自己随性风光,却让对方尴尬如斯,实是大大的不该。但话已出口,此情此景亦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么僵持了约摸一弹指的时间,高天逸突然说道:“既然是出于田兄弟自愿,那我们就放心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布置人手,贤侄女和田兄弟此去路远,最好先休息半夜,明日一早,再行动身。” 齐雪妃道:“好吧,高叔叔保重。” 高天逸道:“贤侄女路上要多多小心,我先去了。” 齐雪妃微一颔首,高天逸已转身大步而去。 第三回乾坤初定(3) 高天逸去后,齐雪妃带田开去了一间布置精美的居室休息,便独自回房去了。 辰时,天色刚刚大亮,齐雪妃和田开用了早饭,挑选了两匹宝马,即离开四海庄,往襄阳方向去了。 两人行路极速,当天早上出发,次日傍晚已到襄阳地境。 齐雪妃带路来到天地盟总部外时,天已入夜,但大门外燃着四根火把,四个精壮大汉也正守在门外。 四人见了齐雪妃和田开,道:“什么人?” 齐雪妃道:“我是齐雪妃,你们快去向程代理通传一声。” 其中一个大汉道:“是。”急向堡内奔去。 大约过去两分钟的时间,已见一身着白衫、俊朗不凡的青年文士行了出来。 那白衫文士正是天地盟总部代理人程荣,齐海天不在总部时,他便代为负责处理总部要务,并将自己不能决断或无权决断之事留下,等齐海天回到总部时交与其处理。 程荣和齐雪妃相识已有数年,而且对其倾心已久,此刻见了齐雪妃,忙一抱拳揖礼,道:“属下迎候来迟,还请小姐恕罪。” 齐雪妃道:“不必多礼,我们进去说话。” 程荣往旁侧一让,道:“小姐请。” 齐雪妃和田开一前一后行了进去,程荣随后而入。 三人进入客厅,齐雪妃在上首坐了,程荣和田开一左一右分坐两侧。齐雪妃当先开口道:“四部部长都在吧?” 程荣道:“都在。” 齐雪妃道:“如此就好,一会你去通知他们,明天一早带目前身在总部的各部重要人物在中央大厅集合。” 程荣道:“是。” 齐雪妃道:“对了,程代理,你可清楚家父最后一次离开天地盟总部时的行程和随行之人吗?” 程荣道:“半月前,樊副盟主来找过盟主,之后两人便匆匆离开总部,亦未向在下多做交代。” 齐雪妃道:“谢谢你,程代理。” 程荣道:“小姐言重了。”语声微微一顿,道:“小姐可要沐浴就餐?” 齐雪妃道:“我不饿,你呢?”说着目光一转,望向田开。 田开道:“在下也一样。” 齐雪妃转向程荣说道:“你给我们准备两处住房,送些水来,让侍浴之人来我们房间即可。” 程荣道:“属下遵命。” 田开从未让人伺候着洗过澡,此刻听闻齐雪妃此言,忙道:“不必为在下请侍浴之人,把水送来即可。” 齐雪妃向程荣道:“就按他说的做吧。” 程荣道:“是。”当下出了客厅,向厅外候着的一个侍婢吩咐了几句,即回来向齐雪妃道:“小姐,我们走吧。” 程荣带齐雪妃来到中苑一所宽阔的石室外,向齐雪妃道:“这里小姐觉得如何?” 齐雪妃见这所居室背北向南,纵横各十一丈,供自己一人居住,实是宽阔之极,当下说道:“不错,有劳程代理了。” 程荣道:“属下职分所在,岂敢言劳。” 当下向田开道:“请随在下来。”田开应了一声,程荣即带田开往其居室去了。 第三回乾坤初定(4) 翌日辰时。 天地盟防务部部长范剑舟、通讯部部长崔振、司法部部长张韬、财勤部部长金屯山已带各部重要人物在中央大厅取齐,程荣则独自坐在厅中主位的左侧。 这时,忽见一衣衫胜雪的绝色少女衣袂飘飘地行入厅中,直向厅中主位行去。 来人自是齐雪妃。 只见她莲步款款、大气自然地行至厅中主位上坐下。 随即只见她取出一块半尺长、两寸宽、质地极薄的翡翠牌,高高举起,上刻“乾坤”两个晶莹透亮的白色大字。 厅中群豪见了此牌,一齐离座俯身下拜,道:“参见盟主。” 齐雪妃收起乾坤令牌,道:“各位请起。” 群豪齐声道:“谢盟主。”纷纷站起了身,却不肯再回坐于座位之上,一个个微微垂首而立,神态间极尽恭敬。 齐雪妃道:“现在本座宣布,撤消樊密副盟主一职。” 张韬道:“这是为何?” 齐雪妃道:“因为本座怀疑他和前盟主之死有关。” 张韬道:“何以见得?” 齐雪妃道:“本座昨夜已向程代理咨询过,前盟主最后一次离开天地盟总部时,是由樊密陪同。” 张韬道:“原来如此。恕属下多问了。” 齐雪妃道:“还有谁有异议?” 群豪齐声道:“属下无异议。” 齐雪妃道:“崔部长,通告各分舵舵主此事时,告诉他们,务必将此消息保密,透露出去者立刻革职。若樊密前去,切不可打草惊蛇,只可暗中用**把他迷倒,交付总部或四海庄,擒得樊密的分舵主可直接升任总部重要职务,不愿升职者可赐白银万两。” 崔振道:“属下遵命。” 齐雪妃道:“还有,本座接任盟主一事在樊密没有缉捕归案前,不可传扬到江湖之上,本盟内部也只可让各分舵舵主知晓。” 崔振道:“属下明白。” 齐雪妃道:“范部长,向本座汇报一下防务部的大体情况。” 范剑舟道:“是!防务部分为刀组、剑组、拳腿组、奇阵组、机器组、造械所以及前盟主格外施恩分配给属下的‘十四御姐’。” 语声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刀组教师赵阔、剑组教师陈沁之、拳腿组教师方越名、内功教师项鹤亭、轻功教师殷虹,这五位负责**刀组、剑组、拳腿组的学员;奇阵组的教师是司空玄机;机器组的防组组长叫李贝、攻组组长叫于进;造械所所长是段铁心。” 齐雪妃道:“刀组、剑组、拳腿组的具体人数和学员成就呢?” 范剑舟道:“刀组目前一百四十人,一流高手二十人,准一流高手五十人,其他的都是二流身手;剑组目前一百二十人,一流高手二十人,准一流高手四十人,其余之人也都是二流的身手;拳腿组目前七十人,一流高手十人,准一流高手二十人,剩下的那四十人也都是二流的身手。” 齐雪妃道:“他们的年龄呢?” 范剑舟道:“都在三十以下。” 齐雪妃道:“奇阵组呢?” 范剑舟道:“奇阵组现在有二十名学员,已经都能破解司空先生所布的所有初阶和部分中阶迷阵,其中的五人已可自行施布一些初阶的奇门迷阵。” 齐雪妃道:“司空先生只教授了他们这些东西吗?” 范剑舟道:“是。前盟主知这奇门遁甲之学浩如瀚海,穷一生之力都无法尽得其奥,是以只让司空先生教授可用于实战的施布奇门阵法之学,其他诸如测算、星象之学,却都不曾涉及。” 齐雪妃道:“术有专攻,如此最好。” 语声一顿,又道:“机器组和造械所是什么情况呢?” 第三回乾坤初定(5) 范剑舟道:“机器组算上两位组长,一共八十二人,李贝和其中的四十人负责总部的防御性机器,于进和另外的四十人则专攻可移动机器,负责在外作战时的机器操作。造械所则主要负责生产暗器、箭矢和研制、维修、更换各种机器:研发组二十一人,由刘荷华任组长,负责研发威力更加强大的暗器和机器;技术组十人,负责平日总部所有机器的维护和更换;生产组一百一十人,负责生产暗器、箭矢和新式机器。” 齐雪妃道:“‘十四御姐’是些什么人呢?” 范剑舟道:“是前盟主亲自授艺的十四位女子,她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在赵、陈、方、殷四位教师之下,所以她们才真正是防务部最为精锐的力量。属下让她们自成一组,大家都称她们为‘十四御姐’。” 齐雪妃见那十四御姐年纪虽都在二十四五到三十之间,但却个个生的如花似玉,当下说道:“这么说,各位都算是本座的师姐了?” 十四御姐齐声道:“属下不敢……” 齐雪妃道:“本座现在虽是你们的盟主,但又岂能废了这人伦之理?各位既然都是先父亲自授艺的弟子,自然算是本座的师姐了?” 领头的那个白衣女子道:“属下等虽有幸得前盟主青睐,传授武艺,但却并未正式拜师入室,所以也算不上真正的师徒名分了。既然前盟主不愿收我们为徒,属下等自是不敢和盟主妄攀姐妹情分了。” 齐雪妃道:“真是这样吗?” 那白衣女子道:“属下怎敢有半句虚言?” 齐雪妃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本座也是不好违背先父之意了。” 转向厅中群豪道:“本座初任盟主一职,和各位也大都是第一次相见,现在就请各位向本座自报职位、自通姓名吧!好让本座对各位都有一个认识和了解。” 厅中群豪道:“是,盟主。” 除四部部长外,其余之人开始挨个起身自报职位和姓名。 已毕,齐雪妃道:“好了,各位可以回去了,今后程荣仍是天地盟总部代理人,本座不在总部时,总部大小事务一律由他总管。” 四部部长和部下之人齐声道:“谨遵盟主圣谕。” 程荣道:“多谢盟主信任。” 齐雪妃道:“各位可以回去了。” 群豪一齐起身作揖道:“属下告退。” 四部之人退出中央大厅后,程荣也正要转身离去,齐雪妃突然说道:“程代理,你留下来吧。” 程荣道:“是。” 齐雪妃道:“你坐下吧。” 程荣道:“谢盟主。”说完,即坐了下去。 齐雪妃道:“看来先父这个盟规虽有漏洞,但也有着很大的好处。”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非是‘持乾坤令者,即天地盟主’这一盟规,我今日绝难如此轻松地接手天地盟盟主之位。” 程荣道:“那是因为前盟主知道盟主一定有能力保存好乾坤令。” 齐雪妃道:“程荣,我可能很快要走了,这里的事只得还交付给你了。” 程荣道:“盟主意欲何往?” 齐雪妃道:“为我父亲报仇雪恨。” 程荣道:“可查出凶手是谁了吗?” 齐雪妃道:“如是我所料不错,樊密必是凶手之一,只要能找到他,应该就可以逼问出其他的凶手了。” 程荣道:“盟主此去需要人手相助吗?” 齐雪妃道:“不必了,有田开和我在一起,再派人随行就太多余了。” 程荣道:“是。” 齐雪妃道:“今天我会先在总部待上一日,你有何事,一会儿可以向我汇报了。” 程荣道:“是,盟主。” 第四回敛财无道(1) 次日天色刚刚大亮,齐雪妃和田开已登上了回洛阳的路程。 午时三刻,到了一个小镇之上。这座小镇,只不过百户人家,但因地处要道,行商往来,渐形热闹。 齐雪妃和田开进入了一家最大的客栈。 两人在一张桌旁坐下,即唤来店伙计,要了酒菜。 田开暗中打量店中酒客,只见店中酒客十分复杂,有大腹便便的商绅巨贾,也有粗布短衣的贩夫走卒。 数种极不调和的人,济济一堂。 突闻蹄声得得,两匹健马直驰到店门前面。 齐雪妃目光一转,只见进来了一个白发老头和一位妙龄少女。那老头双颊干瘪、满脸皱纹,相貌十分丑陋,但那少女却是生的十分娇媚,柳眉凤目,嫩脸匀红。 那老头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缓步行向一张空桌之上坐下。 因为那少女生得太过美艳,那老头又太过丑陋,美者过美,丑者过丑,形成了一个强烈对照,引得满室店客齐齐转目注视。 两人的坐骑,虽然早有伙计接过,入了旁边的马棚之中,但因店中生意太忙,两人坐下很久,却不见跑堂的过来问话。 那老头等得不耐,一掌击在木桌之上,道:“贵店有没有活的人?” 一个店伙计急急奔了过来,道:“老先生……” 奇丑老头冷笑一声,接道:“你们可是看我老头子付不起银子吗?” 探手入怀,摸出一锭黄金,啪的一声,丢在木桌之上,道:“这个够我们爷孙两人吃住了吧!” 那一锭黄金,少说点也有十两以上,别说这等小镇上的客栈,就是大城市中的大酒店,吃住上个十日半月,也是绰有余裕。 店伙计急赔笑脸,道:“你老不要生气,咱们开店的还怕客多不成,实是店里生意忙,招待不周,你老不要生气。” 那老头冷笑一声,道:“现在,给我们爷孙八样热炒,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这一老一少,一开口就叫了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自是语惊四座。 那老头似是有意的引人注意,高声喝道:“我老头子今日兴致好,店伙计,今晚你们店里有多少客人,吃的酒钱,老头子全部付啦。” 店伙计怔了怔,道:“你老人家真会说笑话!” 那老头道:“老头子说的句句真实,这点钱,难道老头子付不起吗?” 那店伙计低声说道:“你老钱再多,也不能这等花法……” 那老头大声喝道:“老头子有钱,而且我这钱来的清清白白,为什么我不能花?” 那店伙计轻声低语,用心原想讨好那老头,但那老头放声一嚷,反使店伙计有些下不了台,当下接道:“钱是你老的,你要怎么花,那是悉听尊便了。” 那老头纵声大笑道:“今日你们有多少客人,吃了多少东西,跟我老头子一人结算就是。” 那店伙计皱着眉头,说道:“小的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跑堂,朋友故旧代会酒帐,那是天天都有的,但像您老这等过路商旅素不相识,一开口,要会上百人的酒帐,小的可是从未见过,小的得去问问柜上,这帐怎么一个算法。” 那丑怪老头大呼大叫,如处无人之境,但那美艳少女却是从不插言,坐在一侧,面带微笑,似是对这等奇怪之事,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齐雪妃低声说道:“这一老一少,一丑一美,举止怪异,不近情理,不知是何来头,咱们不能吃他祖孙请的东西。” 田开道:“姑娘之言甚是。” 片刻之后,那店伙计重又跑了过来。 那老头不待那店伙计开口,就抢先说道:“你们那掌柜的怎么说?” 店伙计道:“小店柜上说,他也未遇到过这等事情,但你老人家有钱,一定要请客,小店也不便阻拦,只是敝店地处要隘,过往商旅各等身份的人都有,柜上说,有很多人,不喜沾别人的光,小的给你问一声,如是有人不愿你会帐的,那就只好心领了。” 那老头略一沉吟,道:“好!你问问看吧,究竟是多少人,不喜沾人之光?” 店伙计无可奈何,只好高声道:“诸位客官、大爷,这位老先生要代付诸位酒帐饭钱,敝店不敢做主,请教诸位,可有心中不愿之人?” 但闻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叫道:“格老子从不吃不明不白的饭。” 另一个豪壮的声音接道:“在下自有会帐之款,不用别人请了。” 田开目光转动,只见第一个讲话之人,短小精干,一口四川口音,短褂长裤,腿上缠着白裹腿,似是吃镖行饭人物。 第二个身躯高大,一身劲装,背上斜背单刀,年约四十上下,像是一个武师。 第四回敛财无道(2) 这时,忽闻一个冰清冷傲的声音道:“贫道师兄弟也不用你们请了。” 田开循声望去,见那说话之人正是临近北窗的一处桌位上的一个青年道人,只见他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穿一件蓝色道袍、背上斜插着一把宝剑,面俊神冷,眉宇间一股无法掩饰的凌人傲气。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和他一般装束、年岁相仿的道人,这人气质出尘,一派道骨仙风,神情却是平淡异常,让人有些莫测高深。 田开回过头来,望了齐雪妃一眼,见她微微点头,当下站起身来说道:“伙计,我们所用有限,也不用别人相请了。” 但闻那丑怪老头纵声大笑,道:“蓉儿啊!你去瞧瞧,那几位大爷,为什么不要爷爷请他们。” 这句话,大背常情。那老头子十分丑怪,言语癫狂,大部分人都道他有些疯癫,奇怪的是那美艳少女,竟然站起身子缓步行了过去。 只见她走到那身子矮小、四川口音之人的桌子前面,低言数语,又转向那个子高大的劲装大汉前面,说了数言,接着又走到临近北窗的那两位青年道人面前,微躬柳腰,轻声说了几句话,重又回到原位,娇声说道:“爷爷啊!两位大爷和两位道长,他们都看孙女之面,答应让您请了!” 丑怪老头叹一口气,道:“唉!爷爷究竟是太丑了。” 目光一掠齐雪妃和田开这处桌位,道:“那位小哥和姑娘,你怎么不去说一声啊?” 蓉儿转脸打量了齐雪妃和田开几眼,缓缓说道:“爷爷啊!人家不要咱们请那就算了。” 丑怪老头道:“如何能厚此薄彼,你还是过去说一声吧!” 蓉儿心中似是不愿,但又无可奈何的起身行到田开的桌前,欠身一礼,娇柔一笑,轻声说道:“见过这位大哥,姐姐。” 齐雪妃冷冷说道:“什么事啊?” 蓉儿道:“小女子名叫蓉儿。” 齐雪妃道:“我早知道了。” 蓉儿道:“我那位年迈爷爷是一位千顷富豪,只因思念孙儿成疾,得了疯癫之症……” 齐雪妃道:“这和我们有关?” 蓉儿娇媚的脸上,闪掠过一抹怒容,但不过一瞬间立刻消失,接着笑道:“因为疯病不重,时发时愈。” 齐雪妃道:“可惜我们不解医理,无法为令祖看病。” 蓉儿道:“不要紧,她这疯癫之症半年也难得发上一次,不发病时,有说有笑,十分和气,但如发起病时,想到什么,非要做到不可,她要请全店客人,只有两位不肯答应……” 齐雪妃挥手说道:“我们知道了,姑娘请转告令祖,盛情心领,我们腹中不饿,休息片刻,就要赶路了。” 蓉儿还待再说,齐雪妃却连连挥手,要她走开。 蓉儿无可奈何,只好退回原位。 那丑怪老头说道:“蓉儿啊!那位小哥和姑娘答不答应?” 蓉儿道:“他们很固执,孙儿很难说服他们。” 丑怪老头一皱眉头,道:“这话当真吗?” 蓉儿道:“自然是当真了。” 丑怪老头冷然一笑,道:“只怕你这个丫头没有用心去说!” 蓉儿道:“我已经用心说了,人家不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第四回敛财无道(3) 那老头冷哼一声,不再和蓉儿说话,却拿起手中黄金掷向店伙计道:“这条黄金够吗?” 店伙计道:“大约用不了。” 丑怪老头站起身子指着田开和齐雪妃,道:“除了那两人之外,其他的人我全都请了。” 田开只觉这祖孙两人行动古怪,使人有些难测高深,向齐雪妃道:“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还有害了非花钱不可的怪病。” 齐雪妃道:“你认为他们真要请客吗?” 田开道:“行动诡异,叫人莫可预测,但他已把黄金交给了那店伙计,这场客自然是请定了。” 齐雪妃低声说道:“那丫头不过十几岁,但她的举动却是妖形妖状,一望之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这餐酒饭是决计不可吃他们的了。” 田开道:“是,姑娘。” 田开暗暗留意了那丑怪老头和蓉儿一阵,向齐雪妃低声说道:“那老头和少女似是特别留心咱们,我们倒要小心一些了,别中了他们的暗算。” 齐雪妃轻轻点了点头。 突闻一个尖锐声音叫道:“店伙计,你这酒饭不干净,哎哟,痛死我了……” 一个店伙计急急跑了过来,道:“大爷,你老怕是老.毛病吧!” 田开转目望去,只见那人蓝带束腰,足登草履,似是一个车夫的装扮,不禁一皱眉头,暗道:这人不似武林中人,自然是不敢讹诈这家客栈了。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惨叫连声,大部分酒客都站起身子,捧腹大叫。 田开心中暗道:情形有些不对,这些人怎会一起肚子疼了起来呢? 第二念头还未转完,只见那四川矮子和那武师装扮的大汉也捧腹叫了起来。 这两人都会武功,似在运气抗拒,但站起身子之后,竟也忍受不住失声而叫,第一声叫出口,接着连声大叫起来。 田开星目流转,向四下扫掠了一周,见那两名青年道人也都紧紧皱着眉头,显然也在运气和痛苦抗拒。 田开忙向齐雪妃问道:“姑娘,你感觉如何?” 齐雪妃摇摇头,道:“我很好啊!觉不出有何痛苦。” 只听那丑怪老头高声说道:“我老头子请客的东西,岂是好吃的吗?” 本来满室尖叫的声音,此刻却突然沉寂下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不绝于耳的传了过来。 原来,大部分人,都已经疼得无力呼叫蹲在地上,有很多人疼得趴在地上,双手拼命按着小腹,连连喘息。 齐雪妃突然站起娇身,行向那丑怪老头,冷冷说道:“老先生。” 那丑怪老头回目一视齐雪妃,道:“姑娘可是改变了心意,也想吃我老头子一顿?” 齐雪妃道:“不见老先生有何行动,但却已在全店酒饭中下了奇毒,这下毒的手法,果然是高明得很,叫人好生佩服。” 那丑怪老头纵声大笑道:“老头子并非无理取闹啊!” 齐雪妃冷笑一声,道:“我相信这客栈中人大都是和你无怨无仇,你却要在他们身上下毒,这还不算无理,那我倒要请教老先生你理在何处?” 那丑怪老头淡淡一笑,道:“他们都已疼得无力呼叫了,咱们正好谈话。” 齐雪妃仔细听去,果然连那呻.吟之声都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人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 第四回敛财无道(4) 但闻那丑怪老头道:“一个人如有了贪念,自然要吃苦头。”哈哈一笑,接道:“但像你们两位,一丝不苟,不肯贪我老头子这一顿饭,自是安然无恙了。” 齐雪妃道:“老先生在这些素不相识之人的身上下了剧毒,不知是何用心?” 丑怪老头哈哈一笑,道:“有道是破财消灾,只要他们肯花钱,肚痛病自然是要不了命……”语声一顿,笑容忽敛,脸色一寒,道:“姑娘不觉问的太多了吗?” 齐雪妃道:“这等收钱之法,我还真未见过。” 蓉儿格格一笑,接道:“那你今天就开开眼界啊!” 齐雪妃冷哼一声,道:“这与抢劫何异?” 丑怪老头道:“老头子素来不强人所难,我要他们自动献出来。” 蓉儿娇声接道:“再过一会儿,他们肚痛稍微减轻,他们不但能够说话,而且还能够行动。不过,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他们肚痛复发,那时的疼痛之感的剧烈,要强过第一次的数倍,如是不怕疼死的人,那就不用拿钱了。”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甚高,似是有意让所有之人全都听到。 只听那丑怪老头说道:“蓉儿啊,把钱袋拿出来,咱们也该收钱了。” 蓉儿应了一声,起身而去,片刻之后,拿着一条**袋行了进来,放在木桌之上。 丑怪老头站起身子,道:“咱们此刻开始收钱……” 缓步行到那两名青年道人的身前,说道:“两位武功高强,一声也未**,不知是否愿意付钱购药。” 两人正全力运气和疼痛抗拒,无法开口说话。 那丑怪老头阴笑了笑,又道:“两位的武功高强,价钱要稍大一些了……” 语声一顿,道:“两位年纪轻轻就有着这一身成就,死了未免可惜了,每人三百两银子,不算讹你们吧!” 两人全力施为,抵抗毒势,丝毫不敢松懈,连话也无法说出口来。 但闻那丑怪老头说道:“两位既然不反对,那就是赞成我老头子的价钱了。” 目光转到那娇媚少女脸上,道:“蓉儿,时间不多了吧!” 蓉儿略一沉吟,道:“差不多了,最多还有一盏热茶的时光。” 丑怪老头道:“老头子我又老又丑,说出的话,只怕别人也不肯相信,还是你来说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祖孙两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蓉儿嫣然一笑,娇声说道:“诸位大爷、伯伯、叔叔听着,再过片刻,诸位腹疼,即会减轻,那时诸位既能说话,也有力量行动。” 语音一顿,又道:“不过,减轻并非是好转,那只是更大风暴前的一刻平静,一刻时光过去之后,第二次腹疼之重,那是尤过适才数倍了……” 目光一掠那丑怪老头,接道:“妾身祖父,体会上天好生之德,不忍坐视,决定施舍一些药物,按人计价,诸位如想疗治,请到贱妾祖父面前议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药,如是不愿疗治,我们祖孙也不勉强,贱妾只要说明一件事,我们祖孙留此的时间有限,诸位如何决定,悉听尊便了。” 使齐雪妃不解的是,到此刻为止,她还没有了然这祖孙两人究竟施用的什么手法,能使客店中数十人在同一时间中一齐中毒。 她虽极少屡足江湖,但心智之成熟、遇事之冷静,丝毫不逊于久走江湖的人,未了然他们下毒手法之前,只是站在旁侧冷眼旁观。 第四回敛财无道(5)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手捧小腹缓缓行了过来,道:“我要买一粒解药。” 那老头目光一掠,道:“大老板很有钱,一百两银子,少一钱也不成。” 那胖子道:“我身上未带这么多银钱。” 丑怪老头道,“拿你身上的值钱之物、拍现也成。” 那胖子无可奈何,取下身上的一块佩玉,两片金叶子,及二十余两散碎银子,一齐奉上。 丑怪老头缓缓从身上取出一只小木盒来,打开木盒,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交给了那大胖子。 那胖子吞下药丸,肚疼便立刻好转,双手放开,大步奔出店门。 于是店中顾客相继爬起求药,那老头看人议价,多则百两,少则十两,最少的三两二两也成,不大工夫,店中人大部服药而去,只剩下那四川矮子及那魁梧武师。 齐雪妃看那麻袋已经装满了银子,少说也有千两以上,当下说道:“老先生,这些银子,够你们用了吧!” 那老头目光盯注在齐雪妃的脸上,道:“如若老夫没有走眼,姑娘这条命是全店中最值钱的了,百两黄金,也不算多。可惜,姑娘不肯食用老夫请的酒食。”言下若有憾意。 这时,只见那四川矮子行了过来,道:“格老子,值多少钱?” 那老头道:“不多,不多,五十两银子足矣!” 那四川矮子,似也疼破了胆,乖乖的取出五十两银子,换了一粒解药而去。 这时,大约第二阵剧痛已经开始发作,那魁梧武师也举步行了过来,结结巴巴他说道,“在下值多少钱?” 丑怪老头淡淡一笑,道:“阁下嘛!一百两。” 那魁梧大汉也不还价,咬着牙,取出一百两银子,换了解药而去。 丑怪老头望了那银子一眼,道:“蓉儿,把银子包起来吧!” 目光转到齐雪妃身上,道:“姑娘看得似很入神。” 齐雪妃淡淡说道:“老先生这等疗病卖药之法,可算得天下第一恶医。”语声一顿,道:“不过,比起那些杀人越货,要了钱又要命的盗匪,稍好一些。” 丑怪老头冷笑一声,道:“姑娘最好是自扫门前雪,别管他人瓦上霜。” 目光转到那两名青年道人的脸上,道:“两位能够凭借内功,抗拒这么长时间,功力的深厚,好叫老夫佩服,不过,老夫就要动身,两位时间不多了。” 两人仍是咬牙苦撑,不肯示弱。 齐雪妃一直瞧不出那老头散毒手法,是以,也不敢轻易出手,但此刻形势逼迫,已无法拖延时间,当下接道:“老先生,晚辈替他们两位付价如何?” 蓉儿已然系了麻袋,大有立刻动身之意。 丑怪老头双目突然闪起寒人心魄的眼光,一掠齐雪妃道:“他们两个人,老夫已开出了价钱,合计六百两。姑娘大概还不在乎吧?” 齐雪妃缓缓说道:“以他们的身价,六百两确不算多,不过我身上无此巨款。” 丑怪老头道:“姑娘身上有何值钱之物,可以拍现抵钱。” 齐雪妃拔出佩剑,将剑鞘放在桌上,右手紧握长剑,道:“这把剑,值多少钱?” 那丑怪老头打量了齐雪妃手中宝剑一眼,见剑柄顶端镶嵌着一颗散发着透亮白光、葡萄般大小的夜明珠,单是此物已至少可抵得上一千两的白银,剑身更是莹白胜雪、澈如秋水,一望之下即知是削铁如泥的利刃,知其价值不菲,心中暗自垂涎,口中却淡淡地道:“姑娘想开价多少?” 齐雪妃缓缓向前行进两步,道:“老先生,先看看晚辈这宝剑如何,我再开价不迟。” 丑怪老头道:“剑是好剑,老夫已瞧出来了。” 齐雪妃道:“晚辈开价两千两,不算多吧?” 丑怪老头呵呵一笑,道:“不多,不多,不过你这把剑卖的时机不对。” 齐雪妃道:“哪里不对了?” 蓉儿接口说道:“如是在平常之时,你开价两千两,那确实不高,但此刻,你要救他们两人之命,那是受制于我们了。” 齐雪妃又往前轻移一步,道:“姑娘总要开个价吧!” 蓉儿望了那丑怪老头一眼,道,“爷爷呀!还她四百五十两如何?” 丑怪老头微微一笑,道:“好,咱们就出四百五十两!” 目光一掠齐雪妃,道:“姑娘再加一百五十两银子,咱们立刻可以奉上解药。” 齐雪妃已然取得有利形势,缓缓说道:“两位不觉着太狠了一点吗?” 右手一挥,长剑疾向那老头刺了过去。左掌同时拍出,击向那美艳少女。 齐雪妃一出手,丑怪老头已知遇上了强敌,剑势未到,一股强烈的剑风已然逼近了前胸,不及多想,立即本能地向后疾退出去。 蓉儿究是经验较少,不知齐雪妃厉害,竟然挥掌硬接一击。 但闻砰的一声,双掌接实,蓉儿被震得飞了起来,直向北墙之上撞去。 那蓉儿撞到墙上后,余力未消,将其弹回七尺,跌落在地上,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若非齐雪妃未下辣手,这一掌只用了五成的功力,此刻非但蓉儿休想活命,那堵厚及一尺的北墙也早已被震塌。 齐雪妃逼退了那老头、击飞了蓉儿,左手一收,迅速抢起了桌上的解药。 这时,田开也已出手,右掌全力劈出,击向那丑怪老头。 那丑怪老头刚刚被齐雪妃仗着利剑逼退,心中本就颇不服气,此刻见田开一掌劈来,心道他不过是齐雪妃的一个随从,武功毕竟强不到哪里去,便存了硬拼之心,右掌一挥,迎了上去。 但闻砰地一声,那丑怪老头被田开一掌震得向后直射出去,身子将一条直线上的三张桌子撞到北墙之上,三张桌子一齐断裂,丑怪老头则继续由裂道向后倒射,撞在了北墙之上。紧接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瘫坐在地上。 田开虽知这一掌之力,已然将其拍成重伤,但知他用毒之能煞是厉害,生恐他再施诡计,伤害到齐雪妃,是以立刻上前点了他两处大穴,使其完全丧失了行动之能。 这时,齐雪妃也已将解药递到了那两个道人的手中。 第五回差之毫厘(1) 那两个道人服下解药后,肚疼立时好转。 那气质出尘的道人向齐雪妃合十一礼,道:“贫道拜谢姑娘相救大恩。” 齐雪妃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敢问两位道长法号?” 那道人道:“贫道天空,这是贫道的师弟天气。” 齐雪妃道:“原来是清华道长的两位高徒,小妹失敬。” 天空道人道:“贫道等不成气候,给家师丢脸了,若非遇上姑娘,今日颜面丧尽不说,怕是连性命都堪忧了。” 齐雪妃道:“道长太谦虚了。你们两位内功深厚,可真是让小妹大开了一次眼界。” 天空道人道:“两位身负绝世武功,却对贫道师兄弟如此谬赞,真是让我们惭愧汗颜。” 天气道人突然接口道:“姑娘的本来面目恐怕并非如此一般吧?” 齐雪妃虽为行路方便,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但那面具虽可遮去她的绝世容色,却如何能遮去她那高贵美好的气质?再加上她那纤长曼妙的身姿和轻盈优雅的体态,目光犀利之人自是一眼便看得出她是以面具遮去了她的绝色面容。 齐雪妃道:“天气道长果然眼力不凡,一眼就看出小妹是带着面具了。” 天气道人道:“好说好说,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想必说的就是姑娘这样的大人物了。” 原来这天气道人一向是心高气傲,虽为齐雪妃所救,却并不领情,因为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失去反抗之力、需要齐雪妃来救,那是因为自己吃了店中饭菜,如是自己不曾吃过那些饭菜,凭自己的本事也足可制服那两人、取得解药。而且齐雪妃武功分明远在他们之上,却对天空又是谦虚、又是赞誉,虽说确然只是一般的客套话,但在他此刻听来,却难免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天空道人忙向天气道人使个眼色,示意他不可再口无遮拦,然后立刻向齐雪妃赔笑道:“贫道这位师弟平日里和人说话便是如此,姑娘切勿在意。” 齐雪妃道:“哪里,小妹只是为了方便,所以带了面具,既然两位已将真名相告,小妹又岂能连真面目都不让两位一见呢?”说着伸手揭下了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 天空道人、天气道人看见齐雪妃的真容后,不禁都是一呆。 足足过了约摸一弹指的时间,天空道人才开口说道:“姑娘芳名可否见示,以便贫道日后图报大恩?” 第五回差之毫厘(2) 齐雪妃道:“我叫齐雪妃。” 天空道人道:“原来是齐盟主的千金,贫道失敬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听闻姑娘不解武功,原来竟是误传。” 齐雪妃道:“雕虫小技,让道长见笑了。” 转向那丑怪老头,道:“老先生的用毒之能,恐怕在整个武林中也不多见?敢问您老尊姓大名?” 丑怪老头道:“老夫乃天龙教天瘟堂主。” 齐雪妃轻轻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啊……” 天瘟堂主道:“什么想不到?” 齐雪妃道:“想不到贵教创教祖师和教尊女神的遗风,传承百年之后,居然荡然无存,甚至还出了阁下这等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之人。” 天瘟堂主哈哈一笑,道:“姑娘可真是会含血喷人,那些人可曾有一人伤在老夫手下吗?” 齐雪妃道:“阁下下毒谋财,居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脸皮之厚,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天瘟堂主道:“老夫堂下教众千余,教内又严令不准抢劫,如不找些活儿干,拿什么来养活这许多人口?” 天气道人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原来贵教就是干的这种活儿?敢问阁下,如此手段,与抢劫何异?” 天瘟堂主道:“老夫确然没有动**劫。” 天气道人道:“但那些被你索去钱财之人可不这么想。” 天瘟堂主道:“他们怎么想与我何干?我虽下毒卖药取财,但教规既没有不许给人下毒之令,亦无不准售药救人之说,老夫自然算是遵守了教规。” 天气道人道:“阁下此举的确算不上抢劫,只能算是敲诈勒索。” 天瘟堂主道:“随你怎么说吧,老夫既已落入你们之手,要杀要刮,那是悉听尊便了。” 齐雪妃道:“让我不解的是,刚刚阁下并未有何异动,竟让满店食客俱都中毒,不知您的下毒途径为何呢?” 天瘟堂主道:“如是老夫告诉了你,可有些什么好处?” 齐雪妃道:“既然老先生开口讨价,那就不如这样,你说出你的下毒手法和毒药名称,我放你们祖孙两人一条生路如何?” 天瘟堂主冷哼一声,道:“就是老夫不说,你们又敢拿我怎样?” 齐雪妃道:“阁下可是自恃贵教势大,料定我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了?” 天瘟堂主道:“既然姑娘自负艺高胆大,那老夫也不妨说句实话,这方圆数十里内遍布本教耳目,姑娘刚才不露真面目、不通真姓名,杀了我们拍拍屁股远走高飞倒也并非难事,但此刻姑娘身份已泄,若不怕结仇于敝教,倒是大可一试。” 齐雪妃道:“既然你觉得我一定不敢拿你怎样,那我倒是不妨让你试试我的手段。” 目光转向田开,道:“点他五阴绝穴,让他尝试一下血脉逆行之苦。” 田开道:“是。”举步直向天瘟堂主走了过去。 天瘟堂主似是极不愿受那五阴绝穴被点之苦,连忙说道:“我说。” 齐雪妃淡淡一笑,道:“说吧。” 天瘟堂主道:“刚才我所用之物名叫‘空集草’,此物研磨精制后,可以散发一种气体,但其气无色无嗅,所以你们都察觉不到,不过这种气体只有溶入饭菜水酒之中,才会产生毒性,所以你们才没事。” 齐雪妃道:“你为什么不干脆用一种可以直接毒倒所有人的毒药呢?” 天瘟堂主道:“老夫遍览毒典,无色无嗅,而且能直接依靠空气进入人体,就能使人中毒的东西,这世上根本不存在。” 他顿了一顿,又缓缓说道:“因为这个世界在无形之中被一种神秘力量操控着,使这个世界保持着一种平衡,如果世上有了可以让人不知不觉间身中剧毒,丧失战力甚至危及生命的东西,那这个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去习武了,因为武功练得再好,遇上了真正的用毒高手也会不堪一击。” 齐雪妃道:“既然老先生已将我心中的疑问解开,那我自然也不会食言。”转目一望田开,道:“解开他的穴道吧。” 田开道:“是,姑娘。”说完,即上前解了天瘟堂主的穴道。 齐雪妃向天空、天气道:“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天空道人合十一礼,道:“贫道祝姑娘一路顺风。” 天气道人也一改刚才的桀骜不驯之色,合十一礼,道:“姑娘保重。” 齐雪妃亦抱拳一礼,道:“两位保重。”望了田开一眼,道:“我们走吧!” 当先举步出门而去。田开随后而出。 两人取了坐骑,即策马北去。 第五回差之毫厘(3) 次日黄昏时分,两人已返回洛阳。 两人到得四海庄外,两个巡哨的大汉见了,齐齐问候道:“小姐回来了。” 齐雪妃嗯了一声,已和田开一前一后行入庄内。 两人在客厅中候了片刻,齐夫人已匆匆赶至。 齐雪妃道:“找到樊密了吗?” 齐夫人道:“没有。” 齐雪妃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齐夫人道:“是啊!你高叔叔已经找了五天五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齐雪妃道:“没有去抓烈性毒药的人吗?” 齐夫人道:“有过一个,但经过确认后,那个抓药的是个乡下猎户,来此抓药是为了制作毒器猎杀野兽之用。” 齐雪妃道:“只此一人吗?” 齐夫人道:“嗯!除了此人,再无别的发现。” 齐雪妃闭目冥思片刻后,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眼中闪现一丝似惊喜、又似担忧的神色,开口问道:“高叔叔还在找吗?” 齐夫人道:“还在找。” 齐雪妃道:“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地方。” 齐夫人道:“什么地方?” 齐雪妃道:“药店。” 齐夫人道:“药店?” 齐雪妃道:“是。我们只知道跟踪去药店抓药的人,却忘了他很可能就藏身在药店中。” 齐夫人道:“对啊!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齐雪妃道:“可惜,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现在已过去五日,如果樊密动作够快的话,我们可能已失去了良机。” 齐夫人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你高叔叔已派出四批人手在离开洛阳的四条大道的路口上轮流值守,樊密若真离开洛阳,绝难逃过我们的耳目。” 齐雪妃道:“这些人认识樊密吗?” 齐夫人道:“每批十人,其中至少有两人见过樊密。” 齐雪妃道:“那好,既然樊密还在洛阳城中,那我便不难找到他。” 齐夫人道:“你现在要去找他?” 齐雪妃道:“正是。” 站起娇身,回目一望身边的田开,道:“你跟我一起去。” 田开道:“是。” 齐夫人道:“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你高叔叔,让他也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齐雪妃道:“好。” 两人也未骑马,直接施展轻功向洛阳城中心的繁华地段去了。 很快来到一家药店外。这家药店虽算不上很大,但药品种类,亦算得上十分齐全。 此刻虽然天已入夜,但齐雪妃知事况紧急,也顾不得礼数,急急推开房门,闯入店内。 店中只有一个老郎中。 齐雪妃望了田开一眼,道:“你懂医道吗?” 田开道:“在下粗通皮毛,恐怕济不了什么事。” 齐雪妃道:“算了,我自己来吧。”不由分说,便上前抓起那老郎中的手腕,查看起他的脉象来。 片刻之后,齐雪妃道:“我们走!” 两人很快去了下一家药店,齐雪妃继续给药店老板把脉。 一共去了九家药店之后,齐雪妃仍是未发现一个被下了****或被点了穴道的药店老板。 两人去的第十家药店是一间名为“济世堂”的药店。 这家药店论规模虽非全城第一,但药品之齐全,在洛阳城中实已不逊于任何一间药店。而药品齐全度不在这家药店之下的那两家全城最大的药店,齐雪妃和田开都已去过。因此,齐雪妃心里已有些不安,似是觉得这家药店再无线索的话,找到樊密的机会就已十分渺茫。 这家药店虽十分宽敞,但此刻店中燃着六根径寸粗细的蜡烛,也将全店照得通明。只见一个身穿白衫、年近花甲的老者正在抓着药,一个中年妇人则站在柜台外等候。 白衫老者很快把药抓齐包好,递给那中年妇人,后者接过药,付了钱,即匆匆出店而去。 第五回差之毫厘(4) 白衫老者打量了刚刚进来的齐雪妃和田开两眼,道:“两位是要看病还是抓药?” 齐雪妃道:“看病。” 说着,已一把抓起白衫老者的左腕,给他把起脉来。 那白衫老者本想抽回手臂,但看一旁的田开正注视着自己,那锐气慑人的眼神似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反抗,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片刻之后,齐雪妃突然放开了白衫老者的左腕,但却突然长剑出鞘,架在那白衫老者颈前,道:“点你穴道的人现在在哪?” 白衫老者道:“姑娘在说什么?” 齐雪妃道:“你若老实告诉我,我也可帮你解开被点穴道,如是不肯说实话,你现在立刻没命!” 白衫老者道:“姑娘找那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吗?” 齐雪妃长剑微微往前一送,剑刃紧挨住他的脖子,冷冷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听你说废话!” 白衫老者顿被那贴在颈前的慑人寒气吓破了胆,急忙说道:“姑娘饶命,我说,我说,那个人现在正在敝店。” 齐雪妃道:“快带我去!” 白衫老者道:“是。” 齐雪妃收回长剑,那白衫老者即向后门走去。田开抢前一步,跟在那白衫老者的身后,齐雪妃走在最后。 那白衫老者似是被齐雪妃的气势所慑服,出了后门,并无任何异动,乖乖地带路往后院行去。 这后院不过一二十丈宽长,三人很快走到最北端的一间房室之外。白衫老者停下脚步,道:“那位客人就在里面。” 但见此室门窗俱都暗黑无光,不似有人。齐雪妃知樊密很可能已发现自己,提前遁去,不禁心中顿感失落。但随即想到对方很可能刚离开不久,若室中确是无人,再去追捕,也应该来得及。 田开举手点了白衫老者两处穴道,即拔剑出鞘,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室中并无丝毫动静。 田开回头望了齐雪妃一眼,道:“我进去看看。” 齐雪妃微一颔首,田开已仗剑行入室中。 室中虽然一片漆黑,但田开目力过人,凭着透入室中的微弱的星月之光,已可清楚地看到外室中的景况。只见这间外室十分宽敞,但却只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后面则是一道帘幕,除此之外,几无他物。 田开不但目力过人,听觉亦远胜常人,一经进入室中,便已察觉到了多人的呼吸之声,对方虽在极力掩饰,但如何能逃得过田开的双耳? 田开走到那张长桌前,突然一脚将其挑起,甩向那道帘幕。 帘幕后突然同时跃出八人,同发一掌将那长桌推了回去。 田开飞起一脚踢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木桌断作两截。 这时,那八人已一齐挥刀向田开劈至。田开早已有备,剑势骤起,幻起了一片寒光剑幕,挡下了对方的第一波攻势。 这一剑不知用的什么招法,竟将八人同时攻至的刀势一齐封挡开去。 不过,田开虽将对方的攻势挡下,却也微觉虎口一麻,攻势随之一顿。 齐雪妃听到室中动静,正欲进去助田开拒敌,却见一白影疾如流星飞堕,从天而降,落在自己跟前,挡住了自己进入室中的途径。 来人是个二十四五的白衣女子。 同时,身后掠空之声响起,又是两人落在了齐雪妃的身后。 这两人一着灰衣,一着黑衣,却是两个年近三十的青年男子。 三人已从三个方位将齐雪妃围在中央,但却没有立刻发动攻势, 齐雪妃见了那白衣女子,已不必转身去看另外两人,冷冷道:“果然是你们——楚沧月、栾风歌、匡小锻。” 那白衣女子正是楚沧月,灰衣男子乃栾风歌,黑衣男子却是匡小锻。 第五回差之毫厘(5) 室中八人接下田开一记剑招后,似是都知遇上了劲敌,立时不约而同地向四下散开,二人一组,各占了一个方位后,左边的两人首先发起攻击,两柄单刀分左右攻向田开。 这时,田开手腕已然恢复,剑势一振,迎了上去。但就在他剑势攻向左边两人之际,前、后、右三个方向的六柄单刀如一片刀网,罩将下来。 刀网密固,飞鸟难渡。 田开大惊之下,剑势回转,使一招“铜墙铁壁”,硬接下六刀合击。同时左手拍出一股潜力,拒挡左边两人的攻势。 但闻天崩一声,六人一齐被震退,回归原位。但田开亦被震得虎口一阵痛麻,忙自运气抗拒,心中暗暗忖道:这八人攻守进退之间,宛若一人,无论我攻向任何一人,都将同时承受他们八人的刀势合攻,看来这的确是一座精妙、强悍的刀阵。 八人很快又启动了攻势,田开亦施展出以防守见长的“流水剑法”,以虚御实,运空当强。 这么一来,虽教对方的猛厉攻势无用武之处,但要伤敌,却也决无可能。但田开深知自己此刻已被困入厉害无比的刀阵之中,想要立时脱身,已无可能,只有先行防守,待敌方力竭时,再行反击。 楚沧月道:“齐小姐,对不住了,今日我们可能要向你动手了。” 齐雪妃道:“现在樊密已经被我在天地盟中除名,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们还要为他做事吗?” 语声一顿,又道:“如果你们能弃暗投明,说出樊密的去向,我不但不会追究你们的错误,还会让你们做天地盟的分舵舵主。” 楚沧月道:“良臣不侍二主,贞女不事二夫,齐小姐的好意我们只能心领了。” 齐雪妃道:“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樊密不过一弑主小人,就真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楚沧月道:“齐小姐不必说了,我们三人都是樊副盟主一手栽培,若无他,亦无我们三人。” 齐雪妃道:“既然如此,那齐雪妃今日正好领教三位的绝学。” 楚沧月等三人互视一眼,立时从三个方向同时向齐雪妃展开了攻势。齐雪妃知这三人个个武功不俗,自己全力一击之下,虽不难以雷霆之势重伤其一,但届时难保不会为剩下的二人所伤,是以果断采取了防守之势,以一套“冰甲雪盾剑法”拒敌。 楚沧月等三人剑法精湛,此刻又以一套“三才剑阵”联手合击,片刻之间,齐雪妃已被圈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但齐雪妃所施展的这一套“冰甲雪盾剑法”防御之坚强、守势之严密当世少有出其右者,三人虽已将齐雪妃困入剑阵之内,使其无法突出,但想要将她伤在剑下,却是难能办到。 那八名刀手一阵猛攻,竟似搔不着敌人的痒处,都不禁动了怒火,劲力一加,八卦刀阵顿时如狂风暴雨般激起了一波强厉的攻势。 但无论那八名刀手如何加强攻势,始终无法突破田开的剑势屏障。八人只觉他身周似是悬着一条流动的水幕,将其身体完全掩去,不论自己刀势何等迅猛,终是无法穿越那一片柔和却能将自己刀上力道消解于无形中的屏障。 齐雪妃虽知自己功力远胜三人,这般相持下去,自己终是不难取胜,但毕竟短时间内无法脱身,田开也已陷入了一场恶战之中,正自暗暗焦急之际,忽见一白衣男子从天仗剑飞击而下,直向地位上的栾风歌攻去。 栾风歌认得那来人正是高天逸,知自己远非其敌,迅速闪身避开。同时,匡小锻也跃离人位,和栾风歌形成并肩拒敌之势。 三才剑阵地、人两位已失,天位上的楚沧月自知不是齐雪妃之敌,立时喊道:“撤!” 语声未落,三人已一同跃上屋檐,向南飞奔而去。 高天逸正要起身去追,齐雪妃却道:“高叔叔,不要追了。” 高天逸道:“为何?” 齐雪妃道:“这三人乃樊密心腹之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逃向樊密所去方向,我们此刻追击,难免南辕北辙。” 高天逸道:“是啊!我倒忘了我们是要追捕樊密,管他们作甚。” 齐雪妃道:“我们先去帮田开。” 两人即向室中行去。此刻田开和八名刀手激战正酣,刀劲剑气,将整间宽敞的外室震得一片嗡嗡之声。 高天逸双掌齐出,劈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人。 掌势凌厉,两人闪避不及,吃高天逸掌力活活震毙。 八卦刀阵失去二人,登时陷入瘫痪,其余六人如何能是田开、高天逸之敌?不过片刻之间,又已两死两伤。 受伤的两人俱是被田开刺中大腿,重创筋骨,已难再行动。 齐雪妃急急喊道:“多留活口!” 剩下的两人远非高、田二人敌手,转眼间已被点中穴道、双双遭擒。 这时,齐雪妃也已举手点了那受伤的两人几处穴道,一来帮他们止血,二来使他们完全丧失行动之能。 齐雪妃快速走到帘幕前,将帘幕扯下,见里面已空无一人,三人又进入内室搜寻了一番,依旧是不见人影。 齐雪妃向高天逸道:“让你的人先看着这四人,我们去追樊密。” 高天逸道:“既然楚沧月他们向南遁去,我们便往其他三个方向追。” 齐雪妃道:“田开不认识樊密,一个人去了也是白去,我和他一起去吧。” 高天逸道:“话虽如此,但少一个方向,万一放跑了樊密怎么办?” 齐雪妃道:“四海庄就在洛阳城东出的大道之畔,如是樊密不铤而走险的话,应该是不会往东去的。” 高天逸道:“好,那我往北追。” 齐雪妃向田开道:“我们去西面。” 三人当即跃上屋顶,分往西、北两个方向飞驰而去。 第六回前路艰远(1) 齐、田二人内力轻功俱臻绝顶之境,飞行之速,有如风驰箭射,不过顿饭功夫,已然奔至四十里外的洛阳城西门附近。 两人来到城门上,向城外扫掠了一眼,又向城内四下搜望一阵,见并无可疑人踪。齐雪妃道:“刚才我们和那些人动手的时间并不长,樊密既然没有离开洛阳那就说明他伤势还未全复,如果他是往这个方向而来,应该不会比我们快。” 田开道:“姑娘言之有理,但只怕那樊密未必会现在立刻动身逃离洛阳城。” 齐雪妃道:“不错,这也正是我所担忧之事,如是他没有急于逃遁出城,我们在城中找起来,那就相当困难了。” 田开道:“我们应该先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否则想要抓到他,那将是十分艰难了。” 齐雪妃道:“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田开道:“樊密没有家和子女吗?” 齐雪妃道:“他从未娶过妻室,自然是更无子女了。” 田开道:“奇怪啊!” 齐雪妃道:“奇怪什么?” 田开道:“樊密今年高龄几何?” 齐雪妃道:“五十七岁。” 田开道:“樊密既然杀害了齐盟主,又趁天龙教来偷袭四海庄之际,潜入庄内,想要夺走乾坤令,那就是说他杀了齐盟主,是为了夺取天地盟盟主之位,但既然他无子无女,年纪也将老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为了这短短几十年的盟主之位,他就能下得了手杀害自己的结义兄弟吗?” 齐雪妃道:“唉!这世上权、名、利三字害人最深,武林中人尤以前二者为最,只要能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实现他们君临天下的美梦,别说是几十年,便是一年半载,也值得那些痴于权位之人为此付出一切了。” 田开道:“可是在在下眼里,掌握大权难免要日理万机、耗费心力,未必是一件愉快之事。” 齐雪妃道:“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愉快之事?” 田开道:“在下初入江湖之时,认为这世上最快乐的事应该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解危扶困,多帮助一些需要帮助之人。” 齐雪妃道:“那现在呢?” 田开突然脸上泛出一片潮红,转开目光,说道:“现在在下觉得只要今后能一直跟随在姑娘身侧,纵是给姑娘做奴做仆,为姑娘端盆送餐、挑水擦地,那也是世上愉快至极之事。” 他自从第一眼见到齐雪妃时,便将其看做是天上的仙女,对她崇拜爱慕已极,但却一直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和她距离太过遥远,虽想一直跟随在她的身侧,却是无意高攀。是以在他的心中,并非是把齐雪妃看做自己追求的佳偶,而是一个需要自己用一生的守护和奉献来崇爱的女子。因此,他说完这番话,虽立时惭愧不已,羞得垂下了头,但却并未后悔。 齐雪妃道:“你当真愿意跟随在我身边一身一世吗?” 田开激动地道:“在下之言,字字出于肺腑,句句发自内心。” 齐雪妃笑道:“看来这美色为害犹在那权名两字之上了,这么轻易地,就使江湖上少了一位武功盖世、正直仁义的侠客。” 田开道:“姑娘身在江湖,在下自然也身在江湖了。” 齐雪妃道:“可是你要为我做事,那就未必能行侠仗义了。” 田开道:“姑娘胸怀侠气,心昭皓月,自然是一位大大的侠义之人了。在下若能追随姑娘身边,自是不会背离初衷太远。” 齐雪妃浅浅一笑,说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这段时间我一直让你跟在我的身边,并不是把你当做随从,只是目前你是最合适的给我提供帮助的人,而且我也知道你心中所愿,所以我才会这样做。我真的是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的。” 田开道:“谢姑娘如此器重、信任。不过在下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听凭姑娘的差遣,无论姑娘让在下做任何事,在下都绝不会有半分不愿。” 齐雪妃道:“你一个陌生之人,不但热心通讯,使敝庄免去一场劫难,也使乾坤令得存妾身,这数日以来更是不辞辛劳地随我四处奔波,刚刚又为了我而身陷恶战。可你却无丝毫居功怨苦之意,还对我如此客气,真是让小妹感愧不已、自容无地。” 田开道:“姑娘言重了。在下能有幸追随姑娘身侧,已是几世修来之福,岂敢轻言劳苦?姑娘允准在下跟随身侧的恩情,在下就是再为贵庄传讯十次,也是远远不能相抵。” 齐雪妃淡淡一笑,不再谦辞,算是置下此事。 第六回前路艰远(2) 又向城内城外各个方向上搜望良久之后,齐雪妃突然开口说道:“如果你是樊密,你现在会去哪里?” 田开道:“如果是在下,若伤势还未完全复原,我会先在城中找一处寻常宅院或是偏僻一点的客店躲起来,那样敌人搜寻起来就会很麻烦了。” 齐雪妃道:“樊密应该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所以现在我们要想找他的话,也就只能一家一户地去找了,可是却未必能找到。” 田开道:“姑娘的意思呢?” 齐雪妃道:“他走得很急,所以一定来不及带药,我们只要返回那家药店,向那个药店老板逼问出樊密配制的解药药方,然后去各大药店看有哪些人买这些药就好了。” 田开道:“可是如果他再藏入药店中呢?” 齐雪妃道:“他这一招既已被识破,便不会再用,因为药店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找到,所以他宁愿选择派高手去买药。” 田开道:“如果他给我们来个出其不意呢?” 齐雪妃道:“他应该知道如果藏身药店的话,我们可以很快找到他。” 田开道:“如果他换一种方法呢?比如以那个药店老板的至亲之人威胁,那样我们要想查出他在哪个药店藏身,就会相当困难了。” 齐雪妃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可能会藏身在药店之内,即使我们把洛阳城中所有售有烈性剧毒的药店都仔细搜查一遍,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田开道:“听姑娘这么一说,他仍选择藏身药店的机会确是不大。” 齐雪妃道:“但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我们最好是一边伏眼线,一边搜药店。” 田开道:“如此最好。” 齐雪妃道:“走吧,我们先回济世堂。” 田开道:“是。” 两人回到济世堂后,已是三更时分。此刻,那白衫老者正在店中坐着,见齐雪妃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道:“姑娘。” 齐雪妃道:“我现在立刻为你解除被点穴道。” 那白衫老者闻听此言,如遇大赦一般,激动地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齐雪妃举手解开他被点穴道,白衫老者忙转身拜倒,磕头谢道:“谢姑娘活命大恩。” 齐雪妃道:“你不用太过高兴,我现在要向你咨询一件事,你若能给我正确的答复,我自不会亏待于你,如是敢有丝毫隐瞒,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田开心中暗道:齐姑娘刚刚本来可以他被点穴道相挟,让他说出药方,但她却因之前曾向那老者说过说出樊密住处便解他穴道,虽然没有找到樊密,但她知道那不是他的错,所以先解了他的穴道,再出言恐吓。只此便可见齐姑娘实是一位恪守信义、是非分明的女子了。 想及此处,心中不觉对齐雪妃更多了几分敬佩和好感。 那白衫老者道:“姑娘对在下有活命大恩,在下不敢相欺,那人所用药方的主药乃是断肠草,其他几味辅药分别是甘草、连翘、雪莲花。” 齐雪妃道:“售有断肠草的药店并不多,全城大概也只有十多二十来家,看来我们的目标小了很多。” 语声一顿,道:“我们进后院去看看。” 田开道:“是。” 两人回到后院,这里守着四名劲装大汉,见了齐雪妃和田开,齐齐行了一礼,道:“小姐。” 齐雪妃道:“高副盟主还未回来吗?” 最前面的大汉道:“没有啊!” 齐雪妃道:“你去城南门找他,告诉他天亮之后立刻在城中所有售有断肠草的药店布好眼线,跟踪购买断肠草之人。” 那大汉道:“是。”转身疾奔而去。 齐雪妃道:“田开,你现在累了吗?” 田开道:“在下精神很好。” 齐雪妃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全城各处售有断肠草的药店搜查,看他是否当真还藏在药店之中。” 田开道:“是。” 两人即在全城搜查起来。 两人将这些药店全部仔细搜过之后,刚是五更过后。 事实证明齐雪妃的猜想没有错,樊密的确不在药店之中。 齐雪妃道:“现在我们先回四海庄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再做行动。” 田开道:“好。” 两人回到四海庄后,休息了约有一个时辰,天色已然大亮。 第六回前路艰远(3) 两人所修内功心法都极是神奇,虽连日奔波劳碌,又一夜未眠、耗去甚多精力,但经这一个时辰的调息之后,体力也已尽复。 齐夫人早早为两人备了早餐,齐、田二人喝过了两碗燕窝粥,便即匆匆离去。 两人在城中最大的两家药店中的一家隐蔽起来,等待目标的出现。另外一家,则由高天逸亲自把关。 一直挨到日上三竿,齐、田二人仍是不见有人来买樊密药方中的药品。 就在这时,忽见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棍、白发苍苍的老头。 这家药店分设九处柜台,那老头走到那处无客柜台前,向那掌柜的道:“我买五根断肠草。” 掌柜的道:“还要别的吗?” 白发老头道:“甘草、连翘,一样二两,再来五朵雪莲花。” 掌柜的道:“还有吗?” 白发老头道:“没有了。” 掌柜的取齐药品,包好后递给那白发老头,道:“老丈,药钱一共是六两银子。” 白发老头放下一锭十两的银子,道:“不用找了。”转身出了药店。 齐雪妃、田开互望一眼,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那白发老头行出药店之后,便向西直去,逐渐加快了脚步。 跟出一段路后,齐雪妃突然说道:“不对啊!” 田开道:“怎么了?” 齐雪妃道:“为什么这个老头丝毫没有害怕被人跟踪的样子。” 田开道:“他好像回头看过几次。” 齐雪妃道:“我知道,但我从他的神态间看得出,那不像是紧张害怕的样子,凭我的感觉,他那不过是在做样子给我们看。” 田开道:“姑娘的意思是?” 齐雪妃道:“此人虽极有可能是樊密派来之人,但绝不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 田开道:“他要引开我们?” 齐雪妃道:“正是,他要把我们引入歧途,目的是要让真正送药之人免遭追踪。” 田开道:“那我们制服此人,或许也可逼问出樊密的下落?” 齐雪妃道:“多半是没有用,我们如能从他的口中问出樊密的下落,樊密也不会派他来了。” 田开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齐雪妃道:“立刻返回刚才的药店。” 两人为了尽快赶回去,只得一齐跃上路旁的房屋,在屋顶上施展轻功,飞奔回刚才的药店之内。 两人跟出百余丈的距离,虽用去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但此刻飞奔回去,却是弹指间事, 两人回到药店后,齐雪妃走到北首的一个柜台上问道:“请问这位兄台,刚刚有没有人从贵台买过断肠草呢?” 那掌柜的摇摇头,道:“没有。” 齐雪妃又去西首的一处柜台上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刚刚是不是有人从这里买过断肠草等药啊?” 那掌柜的道:“刚刚是有位年轻女子来买过断肠草和几味驱毒药物。” 齐雪妃道:“多谢这位大哥,请问您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那掌柜的道:“我柜上忙,没有注意啊。” 齐雪妃道:“他穿的什么衣服呢?” 那掌柜的道:“白色的吧。” 齐雪妃道:“多谢了。”转眼向店内扫掠了一番,突然举步向店门口东侧的长椅上坐着的一个灰衣大汉直走过去,道:“大哥,你不是来买药的吗?” 灰衣大汉道:“我是带家母来此诊病的。” 齐雪妃道:“哦!你在这儿多久了呢?” 灰衣大汉道:“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了吧。” 齐雪妃道:“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带着断肠草出去呢?” 灰衣大汉道:“看见了啊。” 齐雪妃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灰衣大汉道:“她出了药店,往东面去了。” 齐雪妃道:“她走了有多久了?” 灰衣大汉道:“刚刚出去不久。” 齐雪妃道:“谢谢这位大哥。” 灰衣大汉道:“姑娘不必客气。” 第六回前路艰远(4) 齐雪妃和田开互望一眼,立时疾奔出店,往东疾追而去。 两人行出大约四五十丈距离,只见前面一白衣女子正匆匆而行,不时回头探视,神情间似是十分紧张。 齐雪妃见此女正是楚沧月,知她十有八九就是给樊密送药之人,心中大喜,和田开互换个眼色,两人即散开距离,一左一右远远尾随在她身后。 行约两里,前面现出一十字路口,楚沧月一转方向,往北而去,又行出数里,突然一转身,拐入了一个胡同内。 齐雪妃和田开远远跟在后面,两人轻功俱已至踏雪无痕之境,是以楚沧月虽有着过人的武功,亦十分小心,但终于还是未发现两人。 楚沧月进入胡同后,两人亦不敢轻易向里面探头观望,等了好一阵子,约摸着楚沧月早已进入了某座宅院后,才跟着她的脚印找了过去。一直走到第十二个大门外面,脚印才突然消失。 齐雪妃和田开就运起轻功,飞落在院内主室的屋顶之上。 两人在屋顶屏息细听,只听一个人的声音道:“沧月,多亏你了。” 齐雪妃识得这正是樊密的声音,心下暗喜。 只听室中又传出楚沧月的声音道:“这是弟子分内之事。” 樊密的声音道:“再过三日,我们就可以动身离开这里了。” 楚沧月的声音道:“三天之后,师父的伤势就可以痊愈了吗?” 樊密的声音道:“不错,齐雪妃那个贱婢,胆敢暗算为师,来日必让她十倍奉还今日之苦。” 楚沧月道:“都怪弟子无用,无能杀了那个女人,给师父报仇。” 樊密的声音道:“不怪你们,都怪为师当日太过轻敌了。”长长叹了口气,道:“不知四海庄搞的什么名堂,不但提前得知了消息,庄中安然无事,还凭空多出了一个绝顶高手,唉!若非如此,我们可能早已坐镇襄阳总部,手握重兵,生杀予夺。” 楚沧月道:“师父雄图大志,才智盖世,总有一日会东山再起。” 樊密道:“可恨那齐海天,为师随他出生入死,劳苦半世,最后他却把天地盟搞成一个除了他自己和手握乾坤令之人谁也指挥不了的针水不进的组织。当日没能亲手杀了他,当真是为师毕生之憾。” 楚沧月道:“那盟主是被谁所杀呢?” 樊密道:“沈天叹。” 楚沧月道:“难怪啊!当今之世,除了他,又有谁能杀得了盟主呢?” 樊密道:“他虽不是为我所杀,但没有我那一掌,沈天叹也决计杀不了他。” 齐雪妃听闻此言,不禁心头一震,暗暗忖道:原来真是天龙教和樊密合谋害死了爹爹! 原来这个怀疑早已开始在她心头萦绕,但她终究是不愿把事情想得太糟,因此一直迫使自己打消这个念头,但这个怀疑越经压制,却越是强烈如潮,若顶上阴云之扰。此刻终于解开了心中疑窦,虽难免心有所忧,但终于不用再忍受那种强迫自己去熄灭一种无法熄灭的念头的难受,心间亦不觉一阵畅然通透。 田开自也知晓这沈天叹正是天龙教的教主,是以此刻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深深的心疼的感觉,因为他觉得齐雪妃此刻心中定是充满了烦忧、愁苦和悲伤——所忧、所愁自是怕自己报不了大仇,所悲自是怕报不了仇而使父亲屈恨难平。 但事实上,齐雪妃却远比田开想象中的坚强,她听得此言,只是微觉心头一震,暗感今后报仇之路艰险漫长,却无半分畏惧之心,更无丝毫动摇之念。 第六回前路艰远(5) 只听樊密的声音说道:“你们去外面为为师护法吧。” 楚沧月等三人齐声道:“是,师父。” 齐雪妃已迅速取出了六根销声匿迹针,片刻之后,已见楚沧月、栾风歌、匡小锻鱼贯而出。 齐雪妃见三人出来,立时将手中的六根销声匿迹针打出,分向三人射去。 这销声匿迹针发动时本就无声无息,此刻三人又是被人从背后毫无征兆地下手偷袭,自是更难察觉,因此同时被两根银针射中。 齐雪妃意在断去樊密的左膀右臂,是以这六根销声匿迹针俱是淬有鹤顶红剧毒的银针。这鹤顶红之毒发作极为迅速,三人又无樊密那等精深的内功,是以毒伤立时发作,瘫倒在地,痛苦地挣扎、惨叫着。 齐雪妃知道不出半盏茶的工夫,三人必死,而且这半盏茶的时间中无丝毫反抗之能,是以她已把他们当做了死人,跃落院中,看也不看三人一眼,即向着室中大声说道:“樊密,你可以出来了。” 樊密似是已知无路可逃,缓步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楚沧月等人,脸上闪出一丝悲痛的神情,道:“他们和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下如此毒手?” 齐雪妃目中闪现出一丝冷酷、怨毒的光芒,漠然地道:“因为他们是你忠心的狗,我没有必要为了怜惜三条狗命而给自己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樊密道:“你小小年纪,心肠已如此歹毒,日后必是这世上大大的祸害。” 只听地上痛苦挣扎着的楚沧月等人哭喊道:“一剑杀了我吧!”“师父,快杀了我吧!”…… 樊密走到楚沧月跟前,把一根断肠草递入她口中,道:“快吃了它。” 言罢,又走到栾风歌和匡小锻跟前,各喂了两人一根断肠草后,向齐雪妃说道:“今日我樊密落在了你的手里,任杀任剐,我樊密认了,但这三人既然和你素无仇怨,我请你放他们一马。” 齐雪妃道:“你现在手上似乎没有任何筹码值得让我答应你这件事。” 樊密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你就当真忍心看着他们无辜惨死吗?” 齐雪妃心中本来还对楚沧月等三人有些不忍,是以刚刚樊密喂三人断肠草时,她并未出手阻止,但此刻樊密开口求情,她心中反而再无半分怜悯之情,冷冷说道:“助纣为虐,死了活该。他们害的我错过了第一次捕获你的大好时机,让我差一点永远失去报仇的机会,我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语声未绝,楚沧月等三人突然满地打起了滚,叫声之惨,更胜刚才。 樊密道:“切不可运功抗拒,否则前功尽弃。” 楚沧月等三人果然不敢运功抗拒,任由这钻心疼痛折磨着自己的身体。 樊密又道:“这阵剧痛过后,你们若能留下性命,那就已无性命之忧,今后每日按我配制的药方服药,除尽余毒,便可无碍。” 楚沧月等三人强忍剧痛,说道:“弟子谨记。” 齐雪妃转目一望田开,道:“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 田开道:“是。”身影一晃,三人已一齐被他点中穴道。 田开随即挥剑挑断了三人的双手双脚之筋。然后挥手拍活了三人穴道,退回齐雪妃身边。 齐雪妃凝视樊密,冷冷说道:“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樊密道:“老夫自非你们两人联手之敌,但束手就擒也一样是自取灭亡,老夫当然要拼命一搏。” 说完,突然向后一个空翻,向屋顶跃去,随即双手同时一扬,两蓬寒芒,分别射向田开、齐雪妃。 田、齐二人同时侧身避开后,便立刻飞身一跃,追了上去。 由于田、齐二人反应俱都十分灵敏,几乎是躲过暗器的同时,便追了上去,是以樊密的暗器,也不过使两人去势稍缓了一瞬,此时间也不过和他转身的时间差不多,是以他虽反应迅疾,但田开、齐雪妃却如影随形,追了上来。 田开和齐雪妃功力俱都和他不分轩轾,他当日被齐雪妃毒针射中后强压毒势已耗去了他近半内力,加上他毒伤尚未完全复原,可发挥的功力确已不及原来的一半,是以不过片刻之间,已被田开赶上,跃落在他身前。 齐雪妃则故意去势一缓,仍处在他的身后,但她双手已一左一右,同时攻向了樊密的左右两边。 樊密虽被田开挡住,但他反应仍极迅速,立时向左一个转身,正要向前奔冲,却突然被一股凌厉强劲的掌力击得向右飞了出去。 田开见樊密向左转身时,业已极快地向右一个转身,正准备转向继续追赶,却见樊密的身体飞了过来,便顺势出手,一瞬之间,已点中其四处大穴。 原来齐雪妃早已算到此果,是以双手攻势并未直接攻向樊密本人,而是向他的两边分攻过去,樊密刚一转向开跑,齐雪妃掌力刚好攻至,击中了他。 樊密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齐雪妃一掌击中,本已受伤不轻,此刻又被田开点中四处大穴,自是再也无力撑持,立时一跤栽倒在地。 齐雪妃又拔出长剑,刺穿了樊密两边锁骨,使其功力散尽,形同废人。 樊密接连两次被利剑穿骨而过,真个是疼痛无比,饶是他骨气硬极,也痛得惨叫之声响彻天地。 齐雪妃道:“我们回四海庄。”当先举步向院外行去。 田开道:“是。”主动将穴道受制、身受重伤的樊密背起,随齐雪妃身后而去。 第七回恨之极致(1) 整个四海庄,不算东、西、北三所二十丈宽的阻敌外院,面积仍达四里宽、五里长,大门设在南墙正中。从大门进入庄内后,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的东西两边各是一块东西宽二十丈、南北纵长五十丈的平地。东边的那片平地往东,是五排背南朝北、东西长二十丈、南北宽一丈的马棚,每两排之间相隔四丈,马棚的东面是一片近一里长、宽四十丈的草场,草场之东是一片广袤的树林,植有松柏杨柳等各种树木,这片树林一直从距南墙数丈处延伸到东苑之外;西边的那片平地往西,则是一条南北通向的长亭,长亭以西二十丈外,是二十排背西向东、南北向一字排开的居室,每排居室都是宽两丈、长四十丈,每两排间相隔三丈,最外面的八排是庄中佣人和普通厨师的居住之所,中间的四排乃庄中佣人、普通厨师和所有负责守卫任务之人的进食之地,进食处再往西的那四排则是佣人清洗衣物之处,最后的四排则是庄内的公共澡堂,最里面的那排澡堂往西约十丈处,则是一处停放马车之所,停车场再往西数丈处,也是一片分植各种树木的树林,这片树林同样是一直延伸到西苑之外。 大门往北约五十丈处,就是前苑,这里被大道分成了东西两部分,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二百多所客室和十处客厅以及二十间厨房。客室大多集中在东面,客厅则大多设于西面, 厨房却是全部设在西面。东西两侧被那两片广袤的树林环绕着。 中苑俱是丈余高的单层建筑,但都十分宽敞,而且布局极尽宽松,西面每所居室南北相隔足有十四五丈,东面更是三里长、百余丈宽的广大地域上,只分布着十排东西横二十丈、南北纵十丈的宽大居室,四周俱被绿色的竹林和琳琅满目的花丛环绕着,也有十丈见方的池塘。东面是齐夫人、齐雪妃和四大护法以及庄中的四十名一流高手、二十名暗器高手的居住之地。西面是齐夫人、齐雪妃的贴身侍婢、专用杂务女婢和专门负责齐夫人、齐雪妃及其所有婢女的饮食的十几位特级厨师以及庄中其余武丁的居住之所和两间宽大洁净的配有厨房的餐厅以及两间专供清洗齐夫人、齐雪妃衣物的洗衣处。东、西、北三个方向各留一门,分别通往三处别苑。 东、西两处别苑内则是另一番气象,阁楼林立,有长亭走廊、水池花榭,也有假山石台、奇草异木。 北苑被两条大道分割成了四块南北宽六十丈、东西长近两里的地片,东南块是一片桃林,西南块是一片杏林,东北块是一片花场,西北块是一片人工湖。四面均是齐列分布的高大宽厚的石室,只是南面、北面分别被北苑大门和一条一丈宽的甬道分割成东西两部分。 东苑东墙、西苑西墙、北苑北墙的中间位置各留一小门,供三所阻敌外院中的守卫之人通行入庄。 回到四海庄,齐雪妃带路直向北去,一直进入北苑之后,又继续向北行出近一里,到了那条甬道外,又转向往西而去。 行约四十丈,齐雪妃突然一转娇身,在石壁上轻轻一按,一道石门随之启开。齐雪妃当先举步向石室内行去,田开背着樊密随后而入。 田开进入室内,只觉这间石室十分宽敞,但却只燃着两根蜡烛,是以光线十分昏暗,以田开的目力也仅能模糊辨物。但见室内空无一物,除南墙上的这堵石门外,其余三壁皆无门无窗。 齐雪妃走到西墙的正中间处,在墙上摸索了片刻后,轻轻一按,却突然又现出了一道石门,齐雪妃道:“带他进来。”说完,当先行了进去。 田开跟着进来后,发现这里更是没有任何照明之物,如非是从西门透进的些微光亮,这里完全是漆黑一片。 片刻之后,只见室中突然一片光亮。田开朝着发光处望去,方知原来室中距东墙、南墙各两丈处,搁着一个四尺多高的火炬台,上面插着一支火把,刚刚被齐雪妃点燃。齐雪妃又走到距东墙、北墙各两丈的那个火炬台前,点燃了上面的火把,室中顿时大亮。 齐雪妃把樊密锁在了一组由室顶上垂下的铁链之上,樊密的颈项和双腕分别被禁锢在三根铁链上的三个铐圈之内。 齐雪妃把樊密锁好后,便开口说道:“你快说参与杀害我父亲的行动的都有哪些人?” 樊密道:“我早一日将你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你,就会早一天死去。” 齐雪妃道:“你难道到现在还妄想活命吗?” 樊密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齐雪妃道:“反正我已知道了你和沈天叹这两个主谋,其他之人想必也就是天龙教内的那些高手,你说与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何况你如是不说,不但想活命难,想死更不容易,我会让你受尽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和惩罚。” 樊密道:“死和受苦,我宁愿选择受苦。” 齐雪妃道:“好!” 转身走到身后的一张木桌前,拿起一支藤条,重又行回吊着樊密的那组铁链前,挥起藤条,在樊密身上狠狠地抽了起来。 樊密此刻虽已功力尽失,但他刚刚经历过利剑穿骨之痛,这种被藤条抽打的疼痛自然也无法使他痛叫出声。 第七回恨之极致(2) 齐雪妃却越抽越是来劲,见樊密不肯惨叫,竟不觉运使出了内力。这一番狠抽,当真如刀剐锯裂一般,片刻间即见樊密身上的皮肉不断裂开,处处可见鲜血向外涌出。 这下樊密终于忍不住惨叫了起来,但还是不肯求饶。 齐雪妃足足抽了一盏茶的工夫,樊密全身上下俱已被她抽得血肉模糊,肉薄之处甚至已被抽得露出了骨头,真个是惨不忍睹。 但樊密却仍是不肯出言求饶。 齐雪妃又挥鞭狠抽了一阵之后,见樊密仍是未出半句求饶之语,心知藤条之刑已是徒劳,便停了下来,将手中那条满是血迹的藤条扔在地上,转目望了田开一眼,说道:“你来帮我一个忙。” 田开道:“是,请姑娘示下。” 齐雪妃道:“我要你阉了他。” 田开道:“是,姑娘。”举步直向樊密行了过去。 这时,樊密终于开口叫道:“我说!我说。” 齐雪妃道:“那就快说!” 樊密道:“除了我,还有天龙教的教主沈天叹、副教主古苍龙、五大长老、日月二使,以及数十名精于操作发射暗器的机器的教众。” 齐雪妃道:“你们是怎么杀害的他?” 樊密道:“我以天山派掌门人朱擎身中半月蛊,亲手杀死了自己首徒的消息相欺,他问我何时中蛊,我说我到天山的前一天,也就是七天前。他立刻手书一封给碧霄仙子的亲笔信,让白雪使带着它五日内务必去东海三仙岛把碧霄仙子请往天山元留峰,自己则跟我亲自赶赴西域蛊城,意欲做两手准备,一边请人相救,一边试图制服整蛊派掌门人玉命夫人。天龙教则早已集结几乎全教的顶尖高手和数十名机器手,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张网以待。我们骑马穿越一片茂林时,被密如骤雨的暗器袭击,但那暗器如何能伤得了我们?待第一波的暗器进攻结束之后,古苍龙和天龙教的五位长老便从前面阻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便趁机上前挡在你父亲身前。然后沈天叹又带着日月二使从后面包抄堵截而至,你父亲被沈天叹等人所吸引,自是立时回过身去。我便趁此机会,立刻转身从背后给了他一掌。” 齐雪妃道:“好阴险的招数。” 齐雪妃美丽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悲痛的神色,不过很快被愤恨所取代,道:“你为什么要勾结天龙教害我父亲?” 樊密道:“因为我对你父亲心怀不满。” 齐雪妃道:“你为何对我父亲心怀不满?” 樊密道:“既然今日老夫的谈话已被你听到,那想必你也不必问我了。” 齐雪妃怒道:“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樊密道:“既然你想听,那我不妨对你说说令尊的为人。”语声微微一顿,续道:“我半生之中,随他出生入死,助他创立天地盟,不计个人声誉,不怕结怨于人,四处挖墙脚,大揽英才,广集雄士,最后他却只给了我一个副盟主的空衔。除此之外,我是一无所获。这样的人,难道值得我继续浪费下半生的时间为他卖命?” 齐雪妃道:“你既然高居副盟主之位,各地分舵的盟众随你调用,总部事务你虽不能随意插手,但四大部长、总部代理,哪个见了你不是毕恭毕敬?除了不能擅自动用天地盟的主力资源外,还有什么事是你想做却做不到的?” 樊密道:“既然你也知道老夫无权动用天地盟的主力资源,那又何必再问我为何对你父亲心怀不满?” 第七回恨之极致(3) 齐雪妃道:“那我问你,如果我父亲给了你这个权力,你想怎样?” 樊密道:“自然是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 齐雪妃道:“什么是你眼中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樊密道:“一统武林,霸主江湖。” 齐雪妃道:“如果我父亲不同意呢?” 樊密道:“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同意,所以我才会选择现在杀他,否则我完全可以在他完成一统武林的目标后再对他下手,那样我也可以省下了不少手脚。” 齐雪妃道:“既然给了你这个权力后,你便不愿和他走同一条路,又或者想要杀了他,那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权力呢?” 樊密道:“但你父亲在世之日,并不知道我的真正心愿,自然更不知道我会为此杀他。” 齐雪妃道:“你怎知他不知道你的真正意图?” 樊密道:“因为他向我吐露他的人生目标时,我从未表现过对此的否定和不屑,更从未向他吐露过我真正的人生目标。” 齐雪妃道:“你没有表现和吐露过,就一定能断定他不知道吗?就算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也没有错,因为一个从来不愿说出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樊密道:“说这些还有何意义?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我既落到了你手里,那是只有听凭宰割的份儿了!” 齐雪妃道:“以后每隔七天,你就会有一顿餐饭可以食用。” 樊密道:“我对你似乎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那样岂不是省心多了?” 齐雪妃道:“你不必高兴得太早,我不妨提前告诉你,这顿餐饭就是从你身上割下来的肉。” 樊密闻言,脸上不由自主地一阵抽搐,显是已被齐雪妃的言语所震惊、骇动。 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要知道一个人只要活着,他就可能有机会,只有死人是没有机会的。” 齐雪妃道:“我不会直接杀死你,我要让你在这种生存条件下慢慢病死、饿死。你全身功力尽失,已经不会再有机会了,而且你那三个徒弟也都形同废人,我没有任何担心的必要。” 樊密道:“你这样折磨我,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齐雪妃道:“你的痛苦。” 樊密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齐雪妃灭掉室中的两支火把之后,说道:“我们走吧。” 田开道:“是,姑娘。”跟在齐雪妃身后,出了石牢。 第八回色相之力(1) 齐雪妃回到客厅后,齐夫人已在厅中等候。 齐雪妃道:“高叔叔还在找樊密吗?” 齐夫人道:“应该还在找,妈妈刚才已派人去通知他了,他应该马上就会收到消息了。” 齐雪妃道:“父亲下葬之后,女儿就要动身去襄阳了,四海庄的事就有劳妈妈了。” 齐夫人道:“放心,妈妈一定保四海庄平安。”语声一转,道:“你爹何日下葬?” 齐雪妃道:“妈妈决定吧。” 齐夫人道:“凶手可都查出了吗?” 齐雪妃道:“已全部查出。” 齐夫人道:“凶手是谁?” 齐雪妃道:“是樊密和天龙教相互勾结,害死了爹爹。而且那刺中心脏的致命一剑,正是出自沈天叹之手。” 齐夫人道:“果真如此?” 齐雪妃道:“是樊密亲口所说,自是不会有何差错。” 齐夫人闻听此言,顿觉万千愁绪涌上心头。因为她已立刻感觉到,这报仇之路不但漫长无期,更是艰险无比,而且天龙教既杀了齐海天,自是已将天地盟视为不可不除的心腹大患,那晚袭庄夺令的计划失败后,难免不会还有后续的行动,不禁心中又是悲痛,又是忧苦。 目睹齐夫人那悲痛、忧苦混合着的神情,齐雪妃心中大是不忍,柔声安慰道:“妈妈不必担心,无论如何,女儿都会为爹爹报仇雪恨。” 齐夫人一整神色,说道:“雪妃,今后你一定要倍加小心、多自珍重,报仇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先稳定住天地盟,然后方可量力而行,伺机为你爹报仇雪恨。” 齐雪妃道:“女儿明白。” 齐夫人道:“明白就好。”语声一顿,道:“那明日就下葬,一来你刚接手天地盟,须得尽快赶回襄阳总部,二来也可以早些让你爹入土为安。” 齐雪妃道:“好。” 是日晚上,齐雪妃沐浴更衣已毕,吩咐了自己的贴身侍婢清子、泓子,把樊密的饮食之事交给了她们二人操办,方才放心地休息去了。 两日后辰时。 前一日,齐海天的遗体已在四海庄中下葬。今天正是齐雪妃的启程之日。 齐雪妃向高天逸道:“我要去襄阳了,洛阳这边就交给高叔叔了。” 高天逸道:“盟主请放心,高某就算豁出了这条性命,也定当保嫂夫人和四海庄的周全。” 齐雪妃道:“谢谢你,高叔叔。” 转目一望田开,道:“我们走吧!” 出得庄外,两人的坐骑早已被牵来,清水干粮也已备好。 齐雪妃此刻既已知道天龙教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便对其更忌惮了起来,生怕对方会提前对天地盟总部发起攻势,是以不再和以往一样走大路官道,而是改行了较近的小路,虽然路上食宿不便,但既已备好了水食,便也不再计较。 两人一路疾驰,天色入夜前,已到了豫鄂交界地带的一片荒野上。放目望去,只见这里满地杂草、一望无际,显得十分荒凉。 齐雪妃流目四顾了一阵,道:“再往南大概三四里路程,有一片杨林,杨林之后,有一座小村庄,我们可去那里借宿一晚。” 田开应了一声,两人又已纵马疾驰而去。 两人的坐骑均是神骏异常,虽已奔行一日,体力却仍十分充沛,不过片刻工夫,已驰出两里路程,果见前面一二里外有一片茂密的杨林。 两人奔至杨林之外,忽见五条手提单刀的大汉一字排开拦在路口,当即勒马停住。 田开见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知是劫道的山贼,当下说道:“各位最好是能让开通道,让我们过去。” 那领头的大汉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第八回色相之力(2) 田开道:“两位若不听劝,怕是一会儿性命亦难保全,要财又有何用?” 田开虽和齐雪妃相处不久,但已对她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知她虽算得上一位颇具侠义之心的女子,但对恶人却是毫不手软,他虽知这些人即便是未杀过人,也必抢劫过不少的过客良民,但他生性仁慈,虽知这些人死了也未必可惜,但仍是不忍让这几人顷刻间毙命于此。 因而田开平日从来不肯在齐雪妃面前先行发话,此刻却抢在齐雪妃面前多说了两句话。 那领头大汉哪里知道两人的厉害,自是丝毫未将田开相劝之言放在心上,反而一脸傲慢地道:“小兄弟,这里风大,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齐雪妃冷哼一声,道:“看来是老天开眼,让你们遇上了我,正好送你们上路。” 此刻虽已光线昏暗,但齐雪妃的绝代姿色却并未被这夜色完全掩去,那领头的大汉已发现齐雪妃竟是一位绝色美女,不禁色心大起,哈哈大笑道:“老天的确是开眼了,把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送到这等荒山野林之中,岂非是天赐良缘,让美人儿你来陪大爷我逍遥快活?” 此言一出,田开也不禁怜悯之心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怒意和杀机。 但此刻那领头大汉却沉浸在自己的美丽幻想之中,完全察觉不到田开眉宇间泛起的一片杀机。 齐雪妃淡淡一笑,回目一望田开,道:“也不知他们已打劫过了多少过路之人,凌.辱过了多少良家妇女,你现在还觉得他们不算该杀之人吗?” 田开道:“姑娘教训的是,在下愿为姑娘代劳。” 话声落下,人已飞出,剑光一闪,那领头大汉立时喉间喷血,尸体栽倒。 田开杀了那领头大汉,又立时倒飞回马背上。田开说完话飞身而出,到重又飞回马背之上,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那四名大汉目睹田开出手,如见鬼魅,登时吓傻了眼,傻傻的站立当地,一时间竟忘记了逃命。 但这些人似是毕竟经历过一些生死关头,略为一呆之后,即一齐转身奔逃而去。 齐雪妃突然从马背上跃起,有如怒箭离弦一般,瞬间追至四人身后,剑光起处,四道血泉喷起,四人同时被拦腰斩断,断作八截残躯。紧接着身形后飘,落在了那个被田开所杀之人的尸体跟前,挥剑斩向其颈部,那尸体立时身首分家,鲜血骤涌,将脑袋喷射出去。 田开对那领头之人憎恶痛恨全是因他口出对齐雪妃不敬之言,对另外的四人却并无那般痛恨,是以也未存取他们性命之心,此刻眼看齐雪妃一出手即将四人杀光,不禁暗暗打个寒战,但却禁不住心中的一个念头:齐姑娘除恶求尽,本是侠义行径,我怎可对她有半分责怨之心? 原来他对齐雪妃太过爱慕崇拜,竟不知不觉间将她的言行当做了处世真理,即使是违背了自己原本的处世准则,也会认为是师父和自己错了,而暗下决心以后必须争取让自己形成齐雪妃的行事风格。 齐雪妃把那带头大汉的头斩下后,也一个后飘,落回马背之上。 田开道:“在下滥泛怜悯之心,除恶不尽,还请姑娘降罪。” 齐雪妃道:“你心性仁慈,不愿多造杀戮,我自然不会怪你。反正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在我们眼下逃走,你动不动手也不要紧。不过以后若是遇上了什么厉害的敌人,你绝不可有半分心慈手软,否则那时吃亏的可是我们自己。” 田开闻听此言,不禁想到当初自己和东方姹姹动手的情形,当日若非空境师太出手相救,自己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岂非全因自己一念之仁所成?他此刻经齐雪妃点化,终于明白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真谛,当下说道:“多谢姑娘教诲,在下一定铭记于心。” 两人很快纵马进了杨林,向外面驰去。 第八回色相之力(3) 很快地,两人已驰出了这片杨林,眼前景物突然一变,只见前面炊烟袅袅,二三十所土墙围起的小院稀稀落落地分布在一座方圆一二里的小山村中。 来到一家杨木大门前,田开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片刻之后,大门呀然而开,只见走出来一个胡须花白的六旬老者。 田开道:“老伯,可方便我们在此借宿一晚?” 老者道:“可以啊!犬子久居外地,难得回来一次,家里只有老朽和拙荆,冷清的很。” 田开道:“多谢老伯。” 老者道:“两位请进来吧。” 说话之际,已侧身让开了大门处的通道。 田开、齐雪妃即一前一后,牵马行了进去。 那老者带田开和齐雪妃来到西边的那间木屋内,点燃室中蜡烛,向两人道:“寒舍简陋,委屈两位了。” 田开忙道:“老伯如此客气,真是折杀晚辈了。” 老者道:“两位是?” 齐雪妃道:“我们是朋友,因我有事外出,他不放心,便陪我一起来了。” 老者笑一笑,道:“原来如此。东边还有一间屋子,一会儿吃过晚饭两位便可各去休息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对了,两位应该还没吃过晚饭吧?” 田开道:“是没吃过,不过……” 不等田开说完,那老者已急急接道:“那就好,我们也刚好正在准备晚饭,一会儿我给两位送两碗热粥来可好?” 齐雪妃道:“我们带有干粮,不敢有劳老伯了。” 老者道:“这怎么成?既然到了舍下,岂可让两位去吃那又冷又硬的干粮?” 齐雪妃道:“真的不用了,老伯能留我们在此借宿已是厚待,岂敢再有劳老伯送饭来此?” 老者道:“唉!既然两位嫌弃寒舍饭食粗糙,老朽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雪妃道:“老伯不要误会!我们真没有那个意思……”语声一转,道:“好吧,既然老伯如此热诚相待,那我们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者道:“如此甚好。”转身去了。 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那老伯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个木盘,其上放着两个盛满小米稀粥的粗瓷碗。 田开忙上前接下木盘,放在桌上,揖礼说道:“晚辈谢过老伯盛情之待。” 老者道:“小兄弟太客气了。”语声一顿,道:“老朽先回去了,两位慢用。” 田开道:“老伯慢走。” 那老者离开后,田开正要端碗喝粥,齐雪妃却轻声说道:“等一下。” 田开道:“姑娘有何吩咐?” 齐雪妃取出一根银针,插入碗中,等候片刻,取出仔细察看,见无任何变化,又插入田开碗中,亦复如是,随即说道:“可以喝了。” 田开本想说“姑娘也太小心了”但话到口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齐雪妃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太多心了?” 田开一怔,道:“在下……在下……” 齐雪妃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老伯虽不像是坏人,但世事多变,祸福难言,我们最好是能防微杜渐,将任何危险因素都扼杀在它起作用之前。” 田开道:“姑娘金玉良言,在下一定谨记于心。” 齐雪妃笑一笑,道:“这样最好,你心地太过仁厚,若不小心防备,碰上了奸诈之人,难免要上当吃亏。” 田开道:“谢谢姑娘。” 田开喝完了碗中稀粥,在桌旁静候片刻,齐雪妃也已喝完。田开端起盘碗,道:“在下告辞。” 田开把盘碗送回那老者居处,即回了东边的那间木屋之内,吹灭了蜡烛,上床和衣睡去。 第八回色相之力(4) 大约三更前后,田开突然被一阵马蹄杂踏之声惊醒,当下起身出室。这时,只见齐雪妃也从对面的木屋中行了出来。 田开道:“姑娘也醒了。” 就在这时,只闻那马蹄声越驰越近,似是冲着这处宅院而来。 齐雪妃道:“我们出去看看。” 田开道:“是。”答话之际,已跟随齐雪妃身后,向大门外行去。 两人出得门外,只见三四十骑已然奔至大门外,停了下来。 那带头的是个手持银枪的蓝衣男子,但见其身躯挺拔,神貌英武,看样子也不过三十不到的年岁。 这时,后面已有六人分散在这条宽阔的大路上,点燃了六根火把,把方圆数十丈内的一片空地,照的亮如白昼。 那青年男子见了齐雪妃,突然目凝神呆,不言不语。 齐雪妃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话也说不出了,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淡淡一笑,道:“这位兄台,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那青年男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但睹到齐雪妃那使人神魂迷失的笑容,立时又是脑际一片空白,只唯唯道:“姑娘……”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齐雪妃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青年男子跃下马背,道:“姑娘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人物在这里出现过?” 他一下马,其余所有人也一齐跟着跃下马来。 齐雪妃道:“这里都是村里的居民,哪有什么可疑人物?倒是你们风尘仆仆地赶进村来,究竟为了何事?” 那青年男子抱拳作揖,道:“在下姓文名举,乃百泉山明月寨寨主,今夜得到本寨兄弟被害的消息,特来此地追查凶手的踪迹。” 齐雪妃道:“他们可是一行五人,俱带凶器?” 文举道:“不错,他们俱是被人利剑分尸而死,凶手手段之残忍,实是令人发指。” 齐雪妃道:“如果我说那些人是我杀的呢?” 文举怔了一怔,道:“姑娘此话怎讲?” 齐雪妃道:“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啊!” 文举脸上闪现出一种极怪异的神情,问道:“姑娘此话可是当真?” 齐雪妃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文举道:“姑娘可是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齐雪妃道:“我和他们素不相识,只是那个带头的对我出言不敬,而且我看他们又都像是强盗,便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文举道:“原来如此,在下手下的那些兄弟良莠不齐,确是有些人品不端、专好做些劫财劫色的勾当的不肖之徒,得罪姑娘,还请恕罪。” 齐雪妃道:“你们明月寨不就是强盗吗?” 文举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这附近聚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兄弟,平日里做些劫强掠富的买卖,每年定期收受一些这附近各村村民上缴的保护费而已。” 齐雪妃道:“什么保护费?” 文举道:“我们坐镇这百泉山一带,附近的这些村落便不会再有其他地方的强盗敢来这里肆无忌惮地抢劫,所以让他们上缴一些保护费,不过这些费用都是一些粮食、而且数量十分有限,村民们每年定期上贡之后,也不至因此挨饿。” 齐雪妃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道:“看来你们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了?” 文举道:“姑娘如有何见教,在下定当遵从。” 齐雪妃道:“如果我让你们这些人都自断右手,从此不能再行作恶呢?” 文举微微一惊,随即一抱拳,说道:“既然是姑娘玉口所命,在下自当遵从。” 齐雪妃道:“我要你先砍了你的这些兄弟们的手,然后再自砍右手,因为我信不过他们。” 文举道:“这个……” 齐雪妃道:“怎么?你可是不愿意吗?” 文举连忙垂首抱拳道:“在下愿意。” 齐雪妃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一言未毕,突然身形一晃,在场中如一阵风般飘过,随即退回原地。只见场中的三四十人已一齐呆立当地,一动不动。 文举见她弹指间将自己手下的三四十名兄弟尽数点中穴道,不禁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敬佩。极致的魅力和惊人的实力,让文举不但对齐雪妃心生爱慕,也让他对齐雪妃生出了一种源于压迫感的深深崇拜。 第八回色相之力(5) 齐雪妃道:“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场中之人一齐出声求饶道:“求姑娘饶命……” 齐雪妃道:“我又没要你们的命。” 场中之人立时改口道:“求姑娘饶了小人的这只右手……” 齐雪妃冷冷说道:“有谁再敢出言求饶,我立刻取他性命。” 此言一出,场中果然再无出声求饶之人。 齐雪妃道:“你可以动手了。” 文举道:“是,姑娘。”从马背上取下佩剑,拔剑出鞘,向身后的第一个人右腕砍去。 剑光过处,鲜血喷涌而出,一只右手被血泉喷射在地上,淹没于血泊中。 文举接着又将剩下的三十多人的右手尽数砍断,才行回原地,向齐雪妃道:“姑娘,在下已经照姑娘的吩咐做好了。” 齐雪妃道:“你做的不错。”语声微微一顿,道:“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你的右手就不用砍了。” 文举道:“谢谢姑娘。” 齐雪妃道:“你们可以走了。” 这时,却忽见文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齐雪妃虽知文举在这匆匆一见之中,已对自己倾心无比、崇拜至极,只要是自己的命令,即使是对他来说再难办的事,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但也委实未曾料到他竟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下跪,不由地为之一怔。 但紧接着,却出现了一幕更为诡异的场景,只见那文举竟一直跪着从自己所处之地爬向齐雪妃所处之地。 片刻之后,文举已跪爬至齐雪妃的脚下,然后只见他一边给齐雪妃磕着响头,一边乞求道:“小人不愿离开,小人渴望留在姑娘身边,为姑娘当牛当马、做奴做仆……” 齐雪妃道:“可是你并不是我需要的人啊!” 文举道:“小人虽然武功低微,但小人愿意为姑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齐雪妃道:“你不是一寨之主吗?为什么现在甘愿做我的一个奴仆呢?” 文举道:“小人能有幸遇见姑娘,纵是立刻死在姑娘剑下也绝无遗憾,只是今后若不能再见到姑娘,小人必是生不如死了,姑娘如是不肯收留小人,小人宁可此刻死在姑娘的剑下。” 齐雪妃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死,为什么不自尽呢?” 文举道:“小人想死在姑娘的利剑之下。” 齐雪妃道:“为什么呢?” 文举道:“因为只有姑娘亲手挥剑刺入小人的胸膛,小人才不会感觉到那是痛苦,而会觉得那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与其今后日夜忍受相思之苦,倒不如此刻快快乐乐地死在姑娘的剑下。” 齐雪妃道:“为什么你会觉得被我所杀很快乐呢?” 文举道:“小人不知道,小人只觉得能被姑娘杀死,是一件仅次于能一直留在姑娘身边的快乐之事。能够死在姑娘的手下,小人真的是死也很开心。” 齐雪妃冷笑一声,道:“女人的美貌,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威力,让人甘愿束手受戮?” 文举道:“莫说是小人,天下间恐怕也没有几个男人是不愿死在姑娘的剑下的。” 第八回色相之力(6) 齐雪妃银铃般的清爽笑声,响荡在辽阔的山野,声音奇特,充满轻俏和诱惑。 文举听上一阵,不由地血脉喷张,身骨酥软,一时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须臾,笑声止歇,文举顿时如解重缚,心神一畅。 但紧接着,他的耳边又已传来了一个清爽优雅、细净甜美的声音,说道:“你当真愿意做我的奴仆,为我去拼命赴死吗?” 说话的自然是齐雪妃了,除了她,谁还能发出如此性感、如此迷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勾魂荡魄之力,无论她说些什么,都充满着一种年轻女性所特有的魅力和诱惑,且将这种特性提炼至极致, 即便是情窦未开的男童,听她说上一句话,也定是心头怦然、剧跳不堪,意识全失、魂魄皆散。 文举虽是初次见到齐雪妃,但他的内心已经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受,他觉得违抗齐雪妃的命令,将是一件无法办到之事。因为对方在他的心中,已如高高在上、掌控着一切的神一般,她施加给自己的命令,不管是善意,还是惩罚,他都抱着感激的心态心甘情愿地接受,不会、也不敢有怨言。因为对神的膜拜心态,使得他本能地认为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任驱任辱、任取任杀,毫无怨言的崇拜态度,使他只会心甘情愿地被对方支配,去遵从对方的命令做事。是以,对方施加于他的任何支配,他都无法违抗,比养熟的狗,更顺从千倍万倍。 文举一边给齐雪妃磕着响头,一边无比激动地说道:“在下是真的想做姑娘的奴仆,给姑娘挡刀挡剑,为姑娘流尽最后一滴血。” 齐雪妃享受着这种完全彻底的征服男人所带来的快感,心中窃喜,却故作冷漠地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文举一边不停地磕着响头,一边无限乞怜地道:“求姑娘成全,小人一定忠心耿耿地为姑娘做事,进油锅、下地狱、上刀山、跳火海,万死不辞。” 他生怕自己不能获得齐雪妃的一丝怜悯之心,今后无法留在她的身边给她做奴做仆,因此心情有着无比的激动,磕头时竟不觉用上了特别大的力道,只听一阵脑袋撞地的“咚、咚、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齐雪妃轻蔑地看了一眼这只跪趴在自己脚下的奴才,淡淡地道:“既然你这么狂热地想要给我做奴做仆,我如是不肯答应,未免也太过绝情了。从现在起,你跟着我,以后就做我的车夫吧。天色一亮,我们到了前面的城镇,购好马车,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不过你要记着,驾车一定要快,而且不能太颠簸了。” 文举闻听此言,如遇大赦一般,心中的感激之情竟远远超过了刚才齐雪妃让自己免砍右手之时,只见其跪伏在齐雪妃脚下,高频率、高响度地大磕响头,无比感激地道:“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他此刻大喜过望,感激无比,心情更是激动到了极限,意识也已昏乱,只是在潜意识的支配之下,觉得齐雪妃给自己的恩惠太过,自己实是无论用何种方式都不足以回报她的这份恩德,一时之间只能选择用世上最响的响头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是以竟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给齐雪妃磕着响头,片刻之间,脑瓜已被那冷硬的地面碰出了血。 齐雪妃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向场中穴道被点之人道:“你们若有谁敢再行抢劫,我定不轻饶!” 众人齐声道:“小人一定谨遵姑娘之令。” 齐雪妃低头重又看了一眼这只臣服在自己脚下的奴才,满足而轻蔑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那卑贱到极点的姿态,这才轻轻一抬香足,踩住了他磕在地上的脑袋,冷冷说道:“好了,不用给我磕头啦!” 文举被齐雪妃的香足踩着脑袋,登时全身如触电流,激动到了极点,万分感激地说道:“是,谢谢主人。” 齐雪妃这才收回右脚。文举此时虽停止了磕头,但仍跪伏在齐雪妃的脚下。 齐雪妃道:“你起来吧!就算做我的奴仆也不必一直跪在我面前啊!” 文举道:“是,主人。”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了身,但神情间颇有憾色,似是能一直跪在齐雪妃的脚下,才是他心中所愿。 此刻夜色已深,但齐雪妃、田开已是睡意全无,便决定连夜赶路。 文举为了保证马车的速度,当即从马群中挑了三匹最健壮的骏马,备作马力。 三人六骑,天亮时分已到了襄阳以北的一座小城之中。 齐雪妃选了一辆双骑拉动的豪华马车,文举则主动为其付了钱,用带来的其中两匹骏马拉车,却将剩下的一匹和自己的坐骑拴在车后,留作预备马力。齐雪妃的坐骑亦跟在车后。 齐雪妃独自坐于车内,文举赶马驾车。田开则骑马在前开道。 第九回步步为营(1) 巳时三刻,三人已进入了襄阳城中。田开在前带路,文举驾车随后而行,午时一刻,已到了天地盟总部之外。 齐雪妃下了马车,吩咐文举自去前院仆佣居处落脚,自己则和田开去了中院的一处客厅。 很快,程荣已至。齐雪妃道:“来这么快啊!” 程荣道:“盟主玉驾亲临,属下怎敢稍迟片刻。” 齐雪妃道:“通传四部,申时三刻,在中央大厅召开盟部大会。” 程荣道:“是!”语声一顿,道:“盟主想在何处用餐?” 齐雪妃道:“就在这里吧。” 程荣道:“好。属下这就去为盟主传达此事,备办午宴。” 齐雪妃微一颔首,程荣即转身去了。 齐雪妃和田开在厅中一处桌位上静等,不足一盏茶的工夫,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已陆续而上。齐雪妃、田开即动筷吃了起来。 两人食量都是一般、每样菜也不过动上一两筷,而程荣安排的这一桌午宴却足够十个食量较大之人吃饱肚子,是以此刻两人用餐将毕,桌上却几乎还摆着满满一桌的丰盛饭菜。 齐雪妃和田开又吃了几口最后上来的几道菜后,都已吃饱。这时,程荣业已归来,向齐雪妃道:“盟主吩咐之事,属下已代为传达。” 齐雪妃道:“好!我和田开要去洗个澡,你帮我们准备一下吧。” 程荣道:“属下即刻去准备。” 齐雪妃的这所居室背北向南,纵横各十一丈有余,高一丈四尺,所有墙壁均由二尺厚的方石砌成,里外均由水泥抹平,最外面贴着白色瓷砖。室顶则由钢筋和水泥筑成,水泥下亦贴着白色瓷砖。室内的地面之上,也全部铺着白色的瓷砖。全室共分为三大部分:外面是一间东西横长十一丈、南北纵宽五丈五尺的外室,东西两面和正门两边,离地三尺五寸处,各有一扇长一丈四尺、高七尺的窗户,每扇窗户均是由可左右滑动的面积相同的两部分组成,窗框均为白色铝合金,框内则都是透明玻璃,每扇窗户上都有一块可来回拉动的天蓝色窗帘。里面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是一间里面纵横各五丈五尺的卧室,西边是一间同样大小的浴室,两室和外室间各有一道石门,两室间也有一道供两室相通的石门,两室北墙上亦各有一块玻璃窗户,两扇窗户的上方都横着一根坚韧的丝线,上面各悬吊着一块可来回拉动的淡粉色窗帘。西边的浴室内南北向相隔七尺搁着两个质地光滑细腻的白色瓷质浴盆,外面那个浴盆长五尺、宽四尺、高两尺四寸,里面的那个浴盆长五尺、宽四尺、高三尺,和两个浴盆中间处对正的西墙处则是两个刚被装满清水的水瓮。 齐雪妃回到室中,见浴室石门开着,当即行了进去,只见两名青衣小婢正在瓮边各自用瓢往一水盆内舀着水,而外面那个较浅的白瓷浴盆内的水位已近一尺刻线。 二婢见齐雪妃进来后,一齐起身,欠身一礼,道:“参见盟主。” 齐雪妃道:“不必多礼,你们继续工作吧。” 二婢道:“是。”继续往盆内舀水,又各加了一瓢半,两个水盆都已将满,二婢当即起身端起水盆,将水倒入那个白瓷浴盆内,盆内冷水刚好到达了一尺刻线。 两名青衣小婢走到一张木桌上,分别拿起一只六寸高、手腕粗细的小水桶和一支牙刷,拿水桶的那个去瓮边给里面灌满清水,另一名青衣小婢则去瓮边拿起一个空水盆,两人走到齐雪妃跟前,将水桶、牙刷递给齐雪妃,水盆放在齐雪妃脚下,退在一侧。 齐雪妃就用清水和牙刷漱起了口。 齐雪妃漱完口后,在门口也不过等了片刻时间,已见五名大汉各提着两只半径一尺、高二尺二寸的薄铝质圆柱型水桶来到室外,那十只水桶虽都被桶盖盖着,但仍可见有丝丝热气冒出。 齐雪妃带五人进了浴室,让五人将三桶热水倒入了外面那个已加好冷水的浴盆之内,盆内之水刚好到达了两尺刻线,齐雪妃便吩咐五人离开了。 三人刚一出去,已见两名白衣美婢手中各提着一篮花瓣行了进来。 两人行入浴室之内,向齐雪妃欠身一礼,道:“小婢奉命来此伺候盟主洗澡沐浴。” 齐雪妃便在两名白衣美婢的伺候下,解开衣带,脱了衣服,进了浴盆。 半个时辰后,齐雪妃的身体已被清洗得一垢不存。 而这时,那两名青衣小婢已将剩余的七桶热水全部添入了里面那个较深的白瓷浴盆之内,由于盖着桶盖,是以水温下降不快,两人又各往浴盆内添了两盆半冷水,水温刚好维持在了一个微烫的温度。 齐雪妃出了当前浴盆,进了那个三尺高的白瓷浴盆内,此刻水线刚好在二尺四寸处,正是最适合齐雪妃沐浴的刻线。 两名白衣美婢将带来的两篮花瓣撒入浴盆中后,齐雪妃便开始自行在盆中沐浴。 又过去整整一个时辰,未时将逝时分,齐雪妃才沐浴完毕。 浴毕,齐雪妃便去卧室换了一身崭新的雪色衫裙,将化妆品柜中的一套化妆品装入一个精美雅致、便于携带的白色化妆包内,即带着它去了外室。 齐雪妃来到外室,在西墙上的一面七尺见方的平面镜前的一张梳妆桌前坐下,将一头漆黑、亮泽、柔韧、顺滑的美丽长发左分梳好,即开始细心地给自己化妆打扮起来。 妆毕,刚好已近申时三刻,齐雪妃便和田开、程荣一同往中央大厅去了。 第九回步步为营(2) 此刻,中央大厅内已集齐四部部长和身在总部的四部重要人物。 齐雪妃走到厅中主位前,转过娇身,在座位上坐了下去。程荣、田开则一左一右分立在齐雪妃的两侧。 齐雪妃向两侧的程荣、田开道:“你们坐下吧。” 两人道:“谢盟主。”“谢姑娘。”坐了下去。 齐雪妃又向四部部长等人道:“你们也都坐吧。” 四部部长及部下诸人齐声道:“谢盟主。”在身后座位上坐了下去。 齐雪妃道:“今日本座请各位来,是想要宣布一件重要之事。” 伸出右臂,一指右侧的田开,说道:“他叫田开,今后便是天地盟的副盟主。” 语声微微一顿,道:“各位不要以为本座是在随便授权于自己的亲信,此人不但深夜传讯,挽救了四海庄的一场劫难,让本座避过一劫,更重要的是他那次通讯让乾坤令得以保全,令天地盟得以安定。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陪在本座身边,不畏艰险,任劳任怨,本座能擒得本盟叛逆樊密,也是多亏了他的助力。” 四部部长齐声道:“既然如此,属下无异议。” 齐雪妃道:“崔部长,散会之后,你即刻派人通知各分舵舵主,现在可以把本座接任盟主一事告知舵下盟众了,顺便将田开升任副盟主一事告知各分舵。另外,告诉他们樊密已被缉捕归案,让他们不必再为此事操心了。” 崔振道:“属下领命。” 齐雪妃道:“范部长,本座要向你咨询几件事。” 范剑舟道:“盟主请问,属下知无不答,答无不实。” 齐雪妃道:“防务部的学员是由谁来挑选的?” 范剑舟道:“三分之二是由属下和五大教师在各分舵盟众中的年轻人中挑选出的资质上乘之人,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的学员则是慕名而来入盟拜师的,不过也都经过了严格的挑选,资质都不在那三分之二之下。” 齐雪妃道:“你确定这三分之一的人中没有其他组织的奸细混入吗?” 范剑舟道:“这些人都只是爱好习武和资质不错的幼年、少年之人,都还未曾拜师入门,所以都不会武功,自然也不太可能会是其他组织的奸细了。” 齐雪妃轻轻哦了一声,道:“金部长,财勤部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第九回步步为营(3) 金屯山道:“现在总部钱库存金二十万两,存银七百万两、银票三百万两,各类珍珠翡翠、玉器书画,若倾巢而出,亦可兑出至少不下一百万两的白银。” 齐雪妃道:“创立天地盟时,总部钱库一共有多少钱呢?” 金屯山道:“白银十万两。” 齐雪妃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呢?” 金屯山道:“属下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凑齐了五万两之数,剩下的却都是前盟主所出。” 齐雪妃道:“金部长不愧是先父口中的‘天地盟的活财神’,这二十年间,竟让天地盟的财力增加到了原来的一百四五十倍。” 金屯山道:“盟主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更何况这也不是属下一个人的功劳,若无前盟主分配给属下的人力资源和天地盟的声势、人脉做后盾,属下自己就算忙碌一世,也是远远赚不到如此多的财富。” 齐雪妃道:“金部长过谦了。”微微一顿,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呢?” 金屯山道:“开当铺、赌坊、酒店、布庄、武器铺、古董店、服装城、首饰店、化妆品店,只要是能赚钱的,属下无不沾手。除此之外,财勤部还有四个专业的寻宝队和两家大型镖局,他们对财勤部的贡献亦是十分巨大。” 齐雪妃笑道:“金部长可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通啊!” 金屯山道:“多谢盟主夸奖。” 齐雪妃转向厅中群豪说道:“本座意欲联合七大门派,对付天龙教,各位觉得如何?” 范剑舟道:“盟主为何作此决定?” 齐雪妃道:“因为本座已从樊密口中得知前盟主正是为天龙教和樊密所害。” 范剑舟道:“原来如此。” 齐雪妃道:“范部长觉得呢?” 范剑舟道:“联合七大门派,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齐雪妃道:“七大门派和天龙教积怨颇深,我们既可助他们除去宿敌,他们为什么反而不乐意呢?” 范剑舟道:“七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自视甚高,非遇武林大劫,绝难统一领导,而且即使是遭遇大劫,也只有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人能有领袖之能。况且天龙教已有近二十年没有和七大门派有过大的冲突,所以我们现在想要联合七大门派对天龙教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怕是难以实现。” 齐雪妃道:“我们说好只是联合,并不是要指挥他们,他们内部仍可各主其事,或是由少林、武当两派的首脑组成统一的指挥层,只要能配合我们作战即可。” 范剑舟道:“即使是让他们配合我们作战,只要我们给他们下达作战任务,那便算是指挥了他们,但若不下达作战任务,各行其是,怕是取胜的机会并不大。” 齐雪妃道;“我们可以用请求的方式说出那些需要他们进行的作战任务。” 范剑舟道:“即使他们可以接受,但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 第九回步步为营(4) 齐雪妃道:“什么难题?” 范剑舟道:“要知道现在七大门派和天地盟联合起来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天龙教的实力,如是天龙教被消灭,那江湖上天地盟的地位必将一日千丈,因为我们是消灭天龙教的主要力量,也是这八大组织中最大的一个组织。而且不管我们有没有那个意向,在七大门派眼中,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可以任意扩张,所以从消灭天龙教的这场战争中我们也将获利最多,如此,七大门派便不得不考虑战后的利益分配问题,他们既然出了力却无相对大的利益,自然就会权衡得失,很难下定决心参战,而且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战后的潜在对手实力大增,这样他们就会担心我们将来会不会再转而对付他们。” 齐雪妃道:“不错,这也正是本座最大的顾虑,如是他们无法保持对我们足够的信任,那联合七大门派的确是困难重重。” 语声微微一顿,道:“可是我们自己也不能再肆意发展壮大了,如果实力强大到让天龙教和七大门派担忧甚至恐惧的地步,那个时候被另外两个集团联合对付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范剑舟道:“不错,没有永恒的朋友,更无永恒的敌人,永恒的只有利益二字。” 齐雪妃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一个好的对策吗?” 厅中一阵沉默后,金屯山忽道:“利之所向,人必趋之。可问题是我们想不出一个可以让七大门派战后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齐雪妃道:“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金屯山道:“愿闻盟主高论。” 齐雪妃道:“饮食男女,皆人之大欲,虽说前者更为重要,但世人大都可以自给,而后者便是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了。” 金屯山道:“可是七大门派中人个个都自诩清高,我们即使是暗中相送美女,他们也未必会接受。” 齐雪妃道:“金部长想错方向了。” 金屯山道:“盟主的意思是?” 齐雪妃道:“若单单是送些一般的美女,很难让他们为此改变他们的原定战略,本座的意思是以自身的美色相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卖命。” 金屯山道:“盟主姿色虽确系举世无匹,但盟主千金之躯,岂可……”说到这里,突觉后面的话难再出口,不由地为之一顿。 这时,程荣却突然开口说道:“金部长此言大谬,以盟主美逾天仙之姿,哪里用得着那些世间女子的凡俗之法,只要和那些七大门派的掌门、高层多见上几面,必可让他们倾心崇拜、不能自己,心甘情愿地为盟主效力。” 金屯山道:“程代理言之有理,是在下一时糊涂,未能领会盟主深意。” 第九回步步为营(5) 齐雪妃道:“程代理之言正是本座之意,男人心中最美好的那个女人永远是自己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本座如是以身体事人,那倒反会适得其反了。” 金屯山道:“可是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四派的掌门人全都是出家之人,想要以色相驱使他们,怕是也极为不易。” 齐雪妃道:“出家之人也未必都能泯灭人之本性,既然他们都还得吃饭喝水,那就未必不会对美丽的女子动心。” 程荣道:“盟主之言甚是,何况盟主并非是普通的美丽女子,盟主的美丽,不但当世无匹,更可称得上是空前绝后,只要是男人,见过盟主,就不会不拜倒在盟主的裙下。” 齐雪妃道:“话虽如此,但那些修为高深的僧道是否真有克制情欲、洗心灭性之法,也未可知。而且本座想和他们多见面,怕也并非容易之事。” 程荣道:“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五日,盟主的生日是腊月二十一日,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过些时日,盟主便可发帖请七大门派的掌门和高层前来贺寿。” 齐雪妃道:“近日武林中可有什么大事吗?” 程荣道:“三天前曾有名剑山庄的人送来请帖,说是腊月初四他们庄将有一把‘绝世好剑’问世,请天下英雄届时前去相剑。” 齐雪妃道:“相剑?” 程荣道:“名剑山庄每次出产名剑都是万剑齐出,因为他们认为万里挑一,方为绝世神器。” 齐雪妃道:“他们庄当真一次出产那么多剑?就不怕卖不出去吗?” 程荣道:“说是万剑齐出,其实真实数目据说最多也就四五千把。” 齐雪妃道:“那是怎么一个相剑之法呢?” 程荣道:“庄中的十大剑池,每人只能自选其中的两处作为相剑之用,每处只能挑选十把剑,如是这二十把剑中并无该剑,就再无机会参与相剑。” 齐雪妃道:“每人试二十把,那相剑之人太多,剑不够怎么办?” 程荣道:“参与相剑之人必须先交付白银一百两,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相得起并且愿意相的,大多只是看看热闹罢了,真正参与相剑的从未超过百人之数。” 齐雪妃道:“那相中该剑之人有些什么好处呢?” 程荣道:“按照以往的惯例看,相出此剑者,可以此剑定价的十分之七购剑,无力或无意购剑者可赐白银五千两,或从剩下的所有剑中挑选任意两把剑带走。” 齐雪妃道:“此剑定价是怎么来的呢?” 程荣道:“由在场的英雄豪杰、商贾富绅竞价后所得之最高价为此剑之定价。五年前的那把名为‘至尊神剑’的宝剑据说竟拍到了十万两的天价。” 齐雪妃道:“这么高的价!是什么人买走了它?” 程荣道:“是被天龙教的薛夜以七万两买走,后来便到了沈天叹的手中。” 齐雪妃道:“这么说,是薛夜相中了那把剑?” 程荣道:“正是,不过据说也是在他们教的另外三位相剑能手和他请来的一位精通占卜之人的协助下,才相出的此剑。” 齐雪妃道:“想不到天龙教对兵刃竟是如此看重。” 第九回步步为营(6) 程荣道:“一个人的武功一旦练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再想寻求突破,那便是十分困难之事了,所以兵刃便成了众多学武之人的莫大追求了。虽说武功练到沈天叹那种境界,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但毕竟有一把绝世利刃,即便不能如虎添翼,也足可算得上是锦上添花了。而且神兵利刃对于绝顶高手之间的对决虽无太大作用,但遇上那些武功远弱于己之人的围攻,却是威力绝伦。” 齐雪妃道:“那把‘至尊神剑’有何神奇之处呢?” 程荣道:“据说此剑黝黑无光,夜不能见,但当时曾有一五岁小童用此剑将一块五尺见方的大理石劈成两半,而且神态自若,就像是切开了一块豆腐一般,有人用刀砍其柄、以斧劈其身,不见剑上留有半点痕迹,又有人以铁锤砸其刃,不但剑刃不损分毫,反而那锤头被分成了两半。” 齐雪妃道:“既然此剑坚硬至此,那想必重量也不会太小,那五岁的小童难道也拿得动?” 程荣道:“据说此剑的重量是九斤五两,虽比普通长剑重了将近一倍,但也算不上沉重之物。” 齐雪妃道:“世上竟有此等神器?” 程荣道:“千真万确,当时本盟的王堂主也在。” 齐雪妃目光一转,望向张韬下首的一个中年大汉,后者立时起身道:“启禀盟主,程代理所言俱都属实。” 此人正是司法部刑罚堂的堂主王晋。 齐雪妃道:“看来神器利刃确有它独特的作用。既然沈天叹已得到上一届的‘至尊神剑’,那这次的‘绝世好剑’本座是志在必得。”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那相剑大会对组合的人数可有限制?” 王晋道:“有,每个组合最多五人。” 齐雪妃道:“在座的各位,有谁自信有相剑之能的,就请向本座自荐吧。” 张韬道:“属下和王堂主都是对剑情有独钟之人,而且王堂主对各类的金属器械都有着很深的研究,相信他的相剑之能在本盟中该算是个中翘楚了。” 齐雪妃道:“好,那这次就由田副盟主、张部长、王堂主和司空先生陪同本座前去取剑。” 田开、张韬、王晋、司空玄机齐声道:“属下领命。” 第十回相剑大会(1) 名剑山庄位于太原的西南部,整个山庄占地不下三十顷,大门开在东面。庄中由东向西依次分成三大部分:从大门进入庄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道两侧内外的松林、柏林、竹林和梅花林。往里,则是百余所各式客室和几处客厅,错落有致,不显拥挤,此为寄居庄中的宾客所住之地;中间则是庄中人口聚居之地,这里的居室以平房居多,几座阁楼零星点缀其间,院中栽植着各种花草树木,也有小湖假山,风景分外怡人。 出了中院,再向西进,则是铸剑之地,这里被一排宽约十丈、贯穿南北的铁桦树林分成内外两部分,中间留着一条四丈宽的通道,外面的那部分除了一座石台之外,再无其他杂物,显得宽阔平坦、异常干净;里面那部分,靠着西墙,南北方向一字排开,分布着十座剑池,每座剑池之外,都是一块宽阔的平地,地上分层次摆放着不同粗细的铁桦木棍、铁棒以及各种品种的方石和不同大小的生铁块。 这日,正是腊月初四。齐雪妃、田开、张韬、王晋、司空玄机和文举等一行六人赶到庄外的时候,刚是天色初亮时分。 原来昨夜一行人就住在距名剑山庄不远的一家客店,今早天色尚未大亮,一行人业已动身,不及半盏茶的工夫,已然赶至。 六人刚刚进入庄内,已有一名知客迎上前来,问道:“六位是?” 齐雪妃道:“我是天地盟盟主齐雪妃,他们是我的属下和随从。” 那知客道:“原来是齐盟主的大驾到了,小人这就去通知敝庄庄主。” 伸手向门口摆着的几张长椅一指,道:“几位请在此稍待片刻。”言罢,即转身向庄内奔去。 齐雪妃、田开、张韬等人在一处长椅上坐下,但文举却始终站在齐雪妃的身后,以示其身份的卑微。这虽是他的身份所致,但也是他心中所愿。因为在齐雪妃的面前,表现得越是卑微,越能使他感觉到兴奋、快乐。 很快,刚才进去通传的那个知客已跟在一个身披白袍的中年男子身后而出。 齐雪妃和田开等人见了来人,一齐站了起来。 那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匆匆行至齐雪妃跟前,抱拳一礼,道:“齐盟主大驾光临,白万剑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齐雪妃道:“白庄主太客气了。” 白万剑道:“几位请随在下来。”当先带路向前行去。 六人很快被白万剑领到了一处前院最宽大的一处客室外。白万剑止步说道:“这里是敝庄最为宽敞的一所客室,正是为齐盟主所留。右面是两间大型卧室和一间浴室,每间卧室都有两张大床,左面是三间中型卧室和一间浴室,每间卧室也都有两张床。” 齐雪妃见那客室宽及五丈、长十一丈,知供六人休息绰有余裕,当下说道:“多谢白庄主。” 白万剑道:“齐盟主言重了,这是在下应尽的义务。” 一指门口候着的两名身穿白衫白裙的婢女,说道:“齐盟主如是有何吩咐,招呼她们一声便可。” 齐雪妃道:“好吧。” 白万剑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齐雪妃道:“白庄主请便。” 白万剑去后,齐雪妃道:“我们进去吧。” 田开等齐声道:“是。” 六人进入客室后,齐雪妃在外室的一张大圆桌旁坐下,向田开等人道:“你们几位,都坐下来吧。” 五人即依言坐了下去。 齐雪妃道:“王堂主,这相剑大会何时开始呢?” 王晋道:“午时三刻。” 齐雪妃道:“那一般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呢?” 王晋道:“属下参与的前两次相剑大会均是次日辰时前后结束。” 齐雪妃道:“要这么久?” 王晋道:“因为每次只能由一人或一个组合进入剑池相剑。” 齐雪妃道:“既然每次只能进去一人,那先后顺序是怎么安排的呢?” 王晋道:“有人愿意先进,有人则觉得先进去吃亏,所以这批相剑之人一般都是自愿分成了几批,分由不同时段进入相剑,每个时段的人再编成一组,这一组中的所有单人和组合代表人都要进行抓阄,以此决定谁先进,谁后进。” 齐雪妃道:“抓阄也有个先后,如是都不甘后抓呢?” 王晋道:“白庄主为了保证相剑的公平,别出心裁想了一招,每人手上都有一套等同于该组人数的数字,而且抓过之后,可以随便翻看剩下的字条。如果有人抓到了相同的数字,那就再由这几人一起进行抓阄,不过手上的数字要去掉那些已经被抓到有效数字之人抓到的数字。” 齐雪妃道:“按照王堂主的经验,先进去是占便宜还是吃亏呢?” 王晋道:“属下参加过两次相剑大会,第一次是第六十八个组合相出的那把剑,第二次相中‘至尊神剑’的那个组合则是排在第七十一位。” 齐雪妃道:“那两次参与的人数分别是多少呢?” 王晋道:“第一次是八十七组,第二次有九十二组。” 齐雪妃道:“这么说,先进去是很吃亏了?” 王晋道:“按照经验,应该是这样了。但世事难料,这次的‘绝世好剑’会不会仍青睐后来之人,那也实是无法说得准。” 齐雪妃道:“司空先生觉得呢?” 司空玄机道:“待属下占上一卦。” 齐雪妃道:“先生请。” 司空玄机取出占卜之物,在桌上占了一卦,细看卦象之后,说道:“这卦上说,此次所出的王者之剑锋芒太露,只要选对了剑池,便可轻易找出,所以我们在第一时段进去应该最是合适不过。” 齐雪妃道:“这么说,我们得赶在第一时段去相剑了?” 司空玄机道:“而且最好是第一个进去。” 齐雪妃道:“那就得看运气了?” 王晋道:“那倒不用,第一次相剑时只有三个人和一个组合选择了第一时段,第二次相剑时,大概人们都觉得先进去太过吃亏,便只剩下一个人选择了第一时段。这次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选择第一时段的只有我们这一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就不必去和他们抓阄了。” 齐雪妃道:“但愿如此。” 司空玄机道:“属下占卜虽未出过大的差错,但实不敢保证这次也一定能够算准时机。” 齐雪妃道:“没什么,这相剑程序也不过是为了节省那三成的购剑资本,如是天公不作美,我们大不了就多花上一些钱。” 司空玄机点头道:“这倒也是,既然沈天叹已经得到了上一届的王者之剑,这次想必不会再花大价钱和我们竞价。其他的人,便都不足为虑了。” 齐雪妃道:“不错,特别有钱的大富商虽也不会在乎那些钱,但毕竟买下来也没用,还有可能招致祸端,买下来也是得不偿失;武林中的用剑高手之中,极其有钱的也不算太多,以我们天地盟的财力,这些人自然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这时,忽见两名青衣小婢各端着一大盘的新鲜水果和甜点行至室外,其中一人道:“小婢奉命来此给几位送些早点。” 齐雪妃道:“进来吧!” 两名青衣小婢行进室中,把水果甜点摆入桌上的果盘中,向齐雪妃欠身一礼,道:“小婢告退。”转身而去。 齐雪妃道:“时间还早,我先回室休息了,各位也都休息一会,养养精神。” 群豪齐声道:“是。” 第十回相剑大会(2) 巳时三刻,齐雪妃起身行出卧室,见田开等人早已在外室的圆桌旁相候,当下走了过去,向群豪说道:“现在距大会开始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参加相剑大会的人应该都到齐了吧!不如趁这段时间出去见见来此的各路武林人物吧?” 群豪齐声道:“是,盟主。” 齐雪妃即举步向室外行去。田开、张韬、王晋、司空玄机随后而行。 五人刚刚行出室外,已见白万剑匆匆行了过来,向齐雪妃一拱手,道:“齐盟主来得正好,在下正要请齐盟主前去和天下英雄会面,一来让齐盟主和各路英雄混个脸熟,二来也可让敝庄上下生辉无限。” 齐雪妃道:“白庄主如此抬举,那小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万剑目光一掠田开、司空玄机,道:“这两位是?” 齐雪妃一指田开,道:“这位是本盟的副盟主田开。”紧接着一指司空玄机,道:“这是本盟的奇阵组教师司空玄机。” 白万剑一拱手,道:“见过两位。”两人微一搭礼,白万剑已当先带路,齐雪妃等五人随后而行,很快到了一座长厅之外。 这座客厅厅门在东,东西纵向长二十丈,南北宽约四丈,厅门至厅前主位间的一条一丈宽的通道上,南北两侧均齐列排布着五十张座椅,此刻座位上已坐满了九成的宾客,只剩下最前面的十个座位。 白万剑走到厅前主位上,转身向群豪一个罗圈揖,道:“敝庄今日有幸得天地盟的盟主齐雪妃大驾光临,特来此间为各位引见。” 说完一指齐雪妃道:“这位便是当今天地盟的盟主齐雪妃齐姑娘。” 群豪早已站起了身,此刻白万剑话声落下,一齐向齐雪妃抱拳一揖,道:“见过齐盟主。” 白万剑又一指田开道:“这位是天地盟的副盟主田开。”接着一指张韬道:“这位是天地盟的司法部部长张韬。”又一指王晋,道:“这位是天地盟刑罚堂的王堂主。”最后一指司空玄机,道:“这位是天地盟的司空教师。” 群豪亦纷纷向四人一个罗圈揖,四人亦各向群豪还礼见过。 白万剑在座位上坐下,向厅中群豪说道:“各位都请坐。” 齐雪妃在北侧首位坐下,田开紧随在下首落座,司空玄机则坐在田开的下首,张韬和王晋却坐到了南侧的第二和第三个座位之上。 群豪俱都落座后,北侧的第六个座位上的一个道人突然说道:“贫道师弟天空、天气受齐盟主相救之情,贫道这里多谢了。” 齐雪妃转脸望去,见那说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道人,一身蓝色宽大的道袍,背插玄铁长剑,头挽道髻,足着云履,气质飘飘出尘,果是一派道骨仙风。 齐雪妃知天空、天气在武当七天中排行第二、第三,眼前这个道人自是武当七天之首天齐道人,齐雪妃早听说过天齐道人不但是武当掌门最得意的弟子,亦是武当派年轻一辈的弟子中成就最高的一个,也早已被公认为是下一代武当掌门的不二人选,当下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天齐道人道:“齐盟主年纪轻轻,便已成武林中一代豪主,且虚怀若谷,更是难能可贵,贫道佩服。” 齐雪妃道:“道长如此谬赞,实让小妹心中难安。” 天齐道人对面的一个中年僧人突然说道:“齐盟主乃当世后起之绝秀,贫僧得睹玉容,实乃三生之幸。” 白万剑见那说话的乃少林派无性大师最得意的两位弟子之一慧晨,不禁暗暗忖道:武当、少林两派的后辈骄子,竟都对她如此赞誉…… 忖思之间,只听齐雪妃那清甜动人的声音说道:“大师言重了,武林中英才辈出,小女子怎敢自诩当世绝秀?” 忽有一人接道:“天齐道兄和慧晨师父的话都未免俗气了些。齐盟主这等容色风姿,岂可以世俗之称谓之?以叶某看来,齐盟主若非瑶池中的神女,便是那月宫中的仙子,她降临尘世,实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莫大惊喜。” 那说话之人是坐在慧晨下首的一个男子,只见他大约四十五六的年岁,穿一身白衫白裤,背上斜插着一把宝剑,脸上虽已略现岁月痕迹,却非但难掩其英俊之气,反而更增加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这人正是昆仑派中的第二高手叶翔,无论武功成就,还是威望、地位,在昆仑一派之中,都是仅次于逍遥子的实力派人物。 齐雪妃道:“叶兄太夸奖小妹了,小妹哪会是什么神女仙子,不过生得一副比普通女孩子美丽一些的容貌罢了。” 叶翔道:“在下虽不敢说见多识广,但近二十年的江湖生涯,所见美女也不能算少,可是姑娘这等容色风姿,实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除姑娘之外,在下所见最美丽的女子,那美色宫的柳宫主,也实难及得上姑娘之万一,若说姑娘不是降临凡尘的仙女,那倒反而让人难信了。” 齐雪妃道:“叶兄莫要再拿小妹取笑了。” 叶翔急急说道:“在下绝无此意……” 齐雪妃对叶翔浅浅一笑,颔首致意,算是心照不宣,置下此事。 齐雪妃转向厅中群豪说道:“小妹初入江湖,对在场各位大都无缘相识,各位可否向小妹自通门派姓名,让小妹长长见识,也便于小妹记认各位。” 厅中群豪齐声道:“能有幸结识齐盟主,在下之幸。” 说完,便开始挨个自我介绍起来。 崆峒派的陆松、天山派的江维、华山派的邱子枫、峨嵋派空虚大师、青城派掌门惊蝉子、点苍派掌门柳长青、丐帮帮主马大龙、巨鲸帮帮主褚万里、洞庭帮帮主周正等数十位当今武林中地位尊崇、名望显赫的高人俱在其中。 这时,忽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这人身材略显瘦小,但一双眼睛却是神光炯炯,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望之下,即知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第十回相剑大会(3) 白万剑见了来人,立时起身道:“薛长老到了,快请上座。” 薛夜一拱手,道:“白庄主,久违了。”直向南侧首位上行了过去,已至,转身落座,向场中群豪一个罗圈揖,道:“在下姗姗来迟,各位勿怪。” 叶翔见薛夜一进来就坐在了和齐雪妃同等的宾客首位,不禁心中有气,冷冷说道:“阁下不过区区一天龙教的长老,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资历、人气,恐怕都不够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薛夜淡淡一笑,道:“在下看此位空着也是空着,就随便坐了下来,现在虽感坐在此位的确不太合适,但既已坐下,再起身换位,怕是有伤大雅。”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何况午时三刻已近,相剑之人怕是均已赶至,这厅室之中似乎也没有一个比在下更适合此位之人了?” 叶翔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白万剑道:“两位不必争执,这座位不过是在下暂时乱作分配,也算不得什么江湖排位,何况相剑时刻将至,我们稍歇片刻,也该动身前去剑池了。” 此言一出,厅中气氛立见缓和。 群豪歇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后,白万剑即起身道:“距相剑大会开始只剩下半个时辰的时间,各位请随在下往剑池去吧。” 群豪亦各起身道:“白庄主请。” 白万剑即当先带路行出客厅,往剑池去了。 到达剑池外,只见此地已聚集了近千人,十之七八是江湖人物,其他的则是一些富商巨贾、铁匠贩夫和一些游手好闲的看客。 群豪聚集之地的前面,是一座石台和五排长椅。那石台长四丈、宽二丈、高四尺,东西南北四面均设阶梯,石台前两丈处,由西至东各隔七尺横放着五排十丈长的长椅。 白万剑走到那座石台前,登上石台,转身向场中群豪大声说道:“在下白万剑,仍是此次相剑大会的主持之人,现在先向各位申明此次相剑大会的规矩。” 语声微微一顿,道:“参与相剑者,先来台前交付白银一百两,然后登记姓名,便可准备参加相剑大会。如是有谁在‘绝世好剑’被相出后,仍未进入到剑池,所交银两本庄一律全额退还。参与相剑之人分由不同时段进入相剑,每个时段的人再编成一组,这一组中的所有单人和组合代表人都要进行抓阄,以此决定谁先进,谁后进。每人手上都有一套等同于该组人数的数字,抓过之后,可以随便翻看剩下的字条。如果有人抓到了相同的数字,那就再由这几人一起进行抓阄,不过手上的数字要去掉那些已经被抓到有效数字之人抓到的数字。参与相剑者,每人只能挑选两处剑池进入相剑,每处剑池最多只能挑选十把剑作为相剑目标。” 话声落下,已见四名大汉抬进来两个一丈长、四尺宽、三尺高的木箱,分左右摆在石台前。很快,又走进来十名白衣少女,八人分守在两个木箱的四角,另外两人却各带一本薄册和一支笔走到石台前,将其放在石台上,随即转过身躯,面向着群豪。 第十回相剑大会(4) 白万剑道:“有兴趣参与敝庄相剑大会的朋友,现在可以带着现银或银票前往登记了,记下姓名之人请在石台前的这几排座椅上入座。” 齐雪妃走向左首木箱的东北一角,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那白衣少女,随即走到石台前,在名册上记下了“天地盟盟主齐雪妃”八个字后,即转过娇身,走到石台前的第一排长椅上坐下。 场中群豪每拨或四五人、或七八人上前登记,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名册上已记下了整整一百人。五排长椅也已被坐满了四排。 白万剑见破了百人记录,心中欣喜,当下扬声说道:“承蒙各位赏光,使敝庄的相剑大会参与之人首次突破百人,白某这里谢过了。” 话声落下,又有两人分别走向两个木箱,交付了一百两现银,登记了姓名后,向石台前的第五排长椅处行去。 过得片刻,白万剑见已无人上前交付银两,当下提高声音说道:“在场诸位,还有哪位想要试试眼力和运气?” 良久之后,仍是无人回应。白万剑道:“既已无人愿意参与相剑,那在下现在宣布,相剑大会现在截止报名。” 转过身去,面向参与相剑之人,道:“现在开始为各位分组。” 提高声音,说道:“请愿意第一阶段进入剑池相剑之人上台。” 齐雪妃见并无一人上前,当下站起娇身,轻移莲步,走到石台前,登上石台,道:“小妹愿意第一个进去相剑。” 白万剑点了点头,又向长椅上的群豪道:“还有哪位愿意在第一阶段进入?” 相剑群豪不是摇头就是毫无表示,白万剑知确已无人愿意在第一阶段进入剑池相剑,当下提高声音说道:“既然只有齐盟主一位,那第一阶段便无须抓阄。午时三刻一至,齐盟主立可任选两处剑池进入相剑。” 说罢,一指身后的那片铁桦树林,道:“齐盟主现在可以和随来之人去剑池外勘察了,以便决断稍后进入哪两个剑池为宜。” 齐雪妃道:“好。”向田开、张韬等人一招手,四人立时行了过来,随在齐雪妃身后向那片铁桦树林中间的过道处行去。 五人穿过铁桦树林,齐雪妃止步向前望去,只见约七十丈外,南北向一字排开分布着十座高大、宽敞的巨室,每两座巨室相隔五丈,每座巨室高及两丈,南北横约二十丈、东西纵约四十丈,四面墙壁均由坚石筑成,外面全部漆刷成海蓝色,东向正中留有一扇高宽一丈的石门。由北向南,十座巨室的顶部正中分别刷着“剑池一”、“剑池二”、“剑池三”……“剑池十”等三十个红色大字。 齐雪妃道:“司空先生,你现在可以看看我们该选择哪两处剑池了?” 司空玄机道:“容属下细查片刻。” 齐雪妃道:“先生尽管请便。” 司空玄机走到第一座剑池外,然后一边向南直行、走走停停,一边心中暗暗测算着方位距离。大约过去一盏茶的工夫,方才回到齐雪妃身边,道:“如是属下料断不错,第一座和第七座剑池该是出王者之剑几率最大的两处剑池。” 齐雪妃道:“好,那一会儿我们便先后进入这两处剑池相剑。” 这时,忽见白万剑领着近千相剑大会的看客向这边行来。 很快,白万剑已赶到齐雪妃等人跟前。白万剑一侧身,只见其身后行出两名大汉,抬出一张四方木桌,上面放着一个计时器。 白万剑看了看计时器,道:“午时三刻片刻即至,齐盟主可已选好剑池了吗?” 齐雪妃道:“选好了,第一座和第七座。” 白万剑道:“好。那五位可以随在下进入剑池了。” 当先带路向第一座剑池处行去。齐雪妃等五人随后而行。 六人来到第一座剑池外,白万剑举手按动机关,启开石门,一侧身,道:“齐盟主请。” 齐雪妃即举步行了进去,田开等四人随后而入。白万剑走在最后。 剑池中除最外面留出一片东西占地四丈、南北占地近二十丈的空地外,里面的部分则被一条丈余宽的通道分割成了南北两大部分,南北两大部分又各分成五间九丈长、二丈宽的长室,每两间长室又被一道一尺多宽的砖墙隔开。北面的那五间长室从外往内,各段东墙前头分别写着“储剑室一”、“储剑室三”、“储剑室五”、“储剑室七”、“储剑室九”;南面的那五间长室从外往内,各段东墙前头分别写着“储剑室二”、“储剑室四”、“储剑室六”、“储剑室八”、“储剑室十”。十名大汉分守在这十间储剑室中。第九间和第十间储剑室之西,则分别是一字排开的十间铸剑篷,每间南北横九尺、东西纵两丈,铸剑篷再往里十二三丈,则是一片一二十丈宽长的岩浆池。 齐雪妃行至第一间储剑室外,转目望去,只见其内墙壁上、室顶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剑器,总数目大约在五十左右。 白万剑道:“剑池内的所有剑器,各位尽可随意取下观看,但不可在剑池内试剑,选够二十把后,可将其移至剑池之外,在大家面前一同试剑。” 齐雪妃道:“我们知道了。” 白万剑道:“那在下就先出去恭候五位的大驾了。” 齐雪妃道:“白庄主请便。” 第十回相剑大会(5) 白万剑出去后,齐雪妃道:“我在第一、第二储剑室找,田开在第三、第四间,张部长在第五、第六间,王堂主在第七、第八间,司空先生去第九间和第十间储剑室找。各位看到哪些剑比较出众,便可将它们带出来,我们会合在一块儿后,再从中仔细挑选。” 四人齐声应道:“是。” 五人即进入各自的储剑室,开始相剑。 齐雪妃在第一、第二间储剑室中找齐了六把看起来甚为锋利坚硬的宝剑之后,即来到石门前的那片空地处。 片刻之后,田开、张韬、王晋、司空玄机也已相继携剑而出,行至齐雪妃身边,将所带之剑齐列摆布在地上。 齐雪妃统计了一下,五人一共带出了三十四把宝剑,当下说道:“依先生看,那把‘绝世好剑’是否在这里呢?” 司空玄机道:“这个属下亦难断定,我们不妨再细细对比这些宝剑,从中择优而取。” 齐雪妃道:“好吧,各位尽可各展神通,看看哪些剑要优于其他之剑。” 田开从地上拿起一把四尺长的长剑,道:“这是属下从第四间储剑室中找到的一把剑,此剑比一般的长剑还要长出不少,且光华胜雪,看来定是锋利绝伦,不知是否是那绝世好剑?” 众人看那剑时,只见其金刚石柄、亮光夺目,身宽一寸、刃薄如丝,莹白胜雪,若在光亮处,决然不可逼视矣。 齐雪妃睹罢,道:“王堂主,你怎么看?” 王晋道:“属下要先看看这把剑。” 田开即将那四尺长剑递了过去,王晋接过长剑,仔细端详了一阵后,附耳在剑身之上,屈指一弹,细听其声。 已毕,王晋道:“此剑材质甚是特殊,属下从未见过,但可以断定的是,这是一种世间罕有的上乘材质。” 齐雪妃道:“何以见得呢?” 王晋道:“光华胜雪,可见其锋锐绝利;声微若无,可见其坚固凝密。坚利兼具,自是极品神器。” 齐雪妃道:“这剑有多重呢?” 王晋道:“凭属下的感觉,似比普通长剑稍重一些,大概是七斤左右。”说完,即将手中的长剑递向齐雪妃。 齐雪妃接过长剑,一试重量,果是七斤上下,便又问道:“王堂主所见的上两届相剑大会上所出的王者之剑的长度分别是多少呢?” 王晋道:“第一把三尺八寸,第二把也是四尺。” 齐雪妃哦了一声,道:“那这把剑就是我们选中的第一把剑。”说完,将其放在身后的一片空地之上。 张韬道:“属下也找到了一把极为锋利之剑。”说着从地上拿起了一把三尺六寸的长剑,向齐雪妃递了过去。 齐雪妃接过此剑,只觉其比自己所用的四斤重的“冷艳剑”还要略微轻上一些,仔细观之,但见其寒光欺冰、莹澈似水,硬玉成柄、翠光悦目,整个剑身纤细、质薄,但看起来却也足够坚韧。 齐雪妃道:“王堂主,你看看这把剑。”说完,即将手中长剑递了过去。 王晋接过长剑,仔细端详片刻后,复又弹剑听声,既而说道:“此剑材质之强,怕是不在刚才那把剑之下。只是此剑太过苛求精细,怕是不比刚才那把剑之雄强坚厉。但此剑轻巧无比,若用于实战,威力也许不在刚才那把剑之下。”说罢,即将长剑递向齐雪妃。 齐雪妃接过长剑,道:“那此剑便算是我们选中的第二把剑。”说话之际,已将其放在身后的那片空地上。 齐雪妃道:“我们再找找其他的好剑吧,凑足十把之数,便可去下一座剑池选剑了。” 田开等人齐声道:“是,盟主。” 五人便又开始找了起来。 第十回相剑大会(6) 不及一盏茶的工夫,五人已将另外八把剑找齐。齐雪妃即命王晋、张韬各带五剑,向剑池外去了。 五人出了剑池,白万剑和围观群豪早已在此等候。白万剑当先迎了上来,道:“齐盟主,可以选齐了十把宝剑?” 齐雪妃道:“已经选齐。” 白万剑道:“太好了,那齐盟主现在可要试剑?” 齐雪妃点了点头,道:“现在就试吧!如是绝世好剑在这十把剑之中,也可省去我们一些时间。” 白万剑道:“如此甚好。”提高声音转向场中围观的群豪道:“第一阶段试剑,现在开始!” 话声落下,已见人群中行出一小童,看样子不过五六岁年纪。白万剑一指那小童,道:“此子今年刚满五岁,今日就让他来试剑。” 张韬取出一把宝剑,交给那小童,后者接过宝剑,走向身旁不远处的一块五尺见方的巨石,已至,挥剑砍去,剑入石半寸,突然感觉一阵吃力,难再进入,当下将剑拔出。这时,已有一大汉走了过来,将剑接过,走到北侧一张长桌前,将其放下。 接着,王晋又取出了一把剑,交给那小童,复砍其石,仍未入石一寸。 张韬取出了那被自己选中的纤细轻薄的利剑,交给那小童。小童挥剑砍石,巨石应手碎作两块,且横截面平整光滑,一看即知这一剑下去,未曾受到丝毫阻力。 这时,那小童已将手中宝剑高高举起,似是有意让群豪观看该剑砍碎巨石后的状态。 群豪看那剑时,见上面并无丝毫受伤迹象,不禁同时大声叫好,有的甚至已开始喊出了“绝世好剑”的名字。 张韬亦是大喜过望,笑道:“看来此剑十有八九便是那绝世好剑了!” 白万剑却淡淡一笑,道:“各位稍安勿躁。”群豪闻言,慢慢静了下来。 白万剑道:“敝庄此次铸剑水准比之前五年更上一层楼,这把剑虽然锋利绝伦,切石如泥,但未必便是那绝世好剑,接下来,就看它是否能削得动铁棒和铁桦木棍了。” 那小童即挥剑砍向一根直径一寸的铁棒,那铁棒当即齐整整地断作两截。紧接着那小童又走到一根同样粗细的铁桦木棍旁,挥剑砍下,那铁桦木棍竟也被齐齐砍作两段。 在场群豪一齐叫好。 白万剑道:“还有最后一步,如是此剑能经受得起敝庄特制的钢斧铁锤的劈锤,那便可断定此剑乃绝世好剑了。” 场中一人道:“那千斤巨石尚且经受不住此剑的威力,贵庄的钢斧铁锤怕也无济于事。” 白万剑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敝庄的这副钢斧乃是由极品精钢所制、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的大火锻造而成,那对铁锤则是由上好的玄铁铸造而成,世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承受得起它们的打击。” 群豪道:“那就请白庄主抬出此物试剑吧。” 白万剑大声喊道:“上开山斧!”语声甫落,已见群豪向两边散开,中间走进来一名虬髯大汉,后面跟着两名大汉,合抬着一块长木板行了进来,那长木板上则盛放着两只刃宽一尺四寸的特大号板斧。 那虬髯大汉行至场中,白万剑伸手向他一指,道:“这是敝庄的一位铸剑师,也是敝庄的第二大力士,且擅使一对开山斧,现在就由他来为各位试剑!” 说着从那小童手中取过长剑,将其刃朝上下横放在两块一尺高的方石之上。放剑柄的那块方石内侧恰好有一道两寸高、半寸宽的细缝,刚好将剑柄夹住,对面的那块方石则是一道高度相同,厚度仅两毫米的细缝,也刚好将剑尖夹住。一尺外,则是和横在方石间的长剑平行着的一个两尺深、四尺宽、七尺长的长坑,这长坑正是试剑之处。 白万剑道:“你先去劈那块生铁吧!”说着一指右首两丈开外搁着的一块宽高一尺、长二尺的生铁块。 虬髯大汉道:“是。”当下从木板上取过双斧,走到那铁块前,右手板斧高高举起,顺着其中线劈下,只见那生铁块瞬即被劈成齐整整的两块边长一尺的方铁块。 那虬髯大汉劈断铁块后,将手中板斧高高举起,群豪看那板斧时,见其竟未损分毫,不禁大是惊异。 第十回相剑大会(7) 白万剑向那持斧的铸剑师道:“你现在体力如何?” 虬髯大汉道:“属下体力十分充沛。” 白万剑道:“好!那你可以来劈这把剑了,不过要双手共使一斧。” 虬髯大汉道:“是。”将左手板斧放下,大步行了过去,进入试剑处后,两手高高举起板斧,全力劈下,只见板斧瞬间断作两片。 场中群豪都已知那板斧之坚利,目睹此景,都不禁同时惊叫出声。 群豪再看那剑时,见剑刃未损分毫,俱都惊叹无已。 白万剑又大声喊道:“上玄铁重锤!”话声落下,只见场中又走进来一名红衣大汉,在他的身后,却跟着四名大汉,分抬着两块厚厚的长木板,那两块长木板上则分别盛放着一只锤头为边长一尺的正方体的大铁锤。 五人行至场中后,白万剑向那红衣大汉道:“你来砸这铁块。”一指刚才被开山斧劈成两块的那块生铁块的左面那部分,道:“去锤它吧!” 红衣大汉道:“是。”拿起两只玄铁重锤,走到那铁块前,把双锤放下,然后把左边的那部分搬起,往后放了两尺,和另外一部分错开,才重又拿起双锤,分从左右两个方向砸向那铁块。 红衣大汉双锤砸出后,群豪只见那两只玄铁重锤竟几乎紧贴在了一处,不由地都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只见那红衣大汉分开双锤,群豪看那铁块时,见那其已被砸成了一片四周略厚、中间薄如手掌的一块比刚才大了许多的铁片。 群豪俱是大惊失色,在惊叹这红衣大汉的惊人神力时,亦不由对这双玄铁重锤大是惊服。须知要将一块一尺见方的生铁块砸成一片铁片,力气固然重要,但若无那玄铁重锤恐怖的威力,想要砸平同样是方形铁块、且体积相同的物体,谈何容易? 白万剑道:“你过来试剑吧!” 那红衣大汉一点头,道:“是,庄主!”拿起双锤,正要向试剑处行去,白万剑突然说道:“先用一只锤吧!” 那红衣大汉道:“是!”将右手的铁锤放在地上,行进试剑处,正要双手举锤砸剑,白万剑却将其阻下,让其先休息片刻,再行举锤砸下,毕竟这红衣大汉虽是天生神力,但刚才砸扁一块方铁块,也必耗去了一些体力。 片刻之后,那红衣大汉说道:“庄主,小人臂力全复,现在可以试剑了。” 白万剑一点头,那红衣大汉已双手举锤砸下。 锤剑相交,只见长剑以极快的下沉之势从双石间直透入地内。 红衣大汉拿起玄铁重锤后,白万剑即用自身佩剑将那把入地之剑从地内挑出,随即探手入怀,取出一块纯白色的绢帕,将那剑擦拭干净后,仔细观之,只见其剑身、剑柄竟都未损分毫。 再看那玄铁重锤时,只见其刚刚和长剑接触的那一面上裂了一道深及一寸的细缝,显是已被利剑所伤,但在玄铁重锤迅猛强大的砸击之力下,石穿剑落,剑入地内,这才免于被利剑穿透之果。亦是因那玄铁重锤的下击之力足够凌厉强悍,硬玉柄才得借其势顺利穿透一尺高的方石,而未损分毫,否则此柄质地之坚硬纵是不输方石,但毕竟体型大小天差地别,以其无锋无刃之造型,想要穿透一尺高的方石,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办到,更何况是完成此举后还能丝毫无损? 群豪目睹此剑之坚利,一齐叫喊道:“绝世好剑!绝世好剑!……”喊声震天。 第十回相剑大会(8) 齐雪妃向王晋使个眼色,王晋便将田开选中的那把四尺长剑交给白万剑,道:“白庄主也请试试此剑。” 白万剑道:“好。”接过该剑,将其放入另一组方石上,向那红衣大汉道:“你再砸此剑试试。” 那红衣大汉即举起玄铁重锤,继续砸剑。这一锤砸下,却见那玄铁重锤的前面的那半只锤头当即离锤落地。 目睹此状,众皆失色。 白万剑哈哈一笑,道:“恭喜齐盟主相中了此次相剑大会的神器魁首——绝世好剑!” 群豪亦纷纷祝贺道:“恭喜齐盟主!”…… 忽有一人道:“且慢!” 群豪循声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是个身着青衣、手持折扇的中年文士,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似铁之物,说道:“在下有一块得自天山的千年寒铁,虽还未经打磨,但坚韧无比,不妨以此物一试这绝世好剑?” 白万剑望了齐雪妃一眼,齐雪妃微一点头,随即向那青年文士道:“既然这位兄台有此雅兴,那也不妨一试。” 青年文士道:“齐盟主果然是爽快之人。”说罢,即将那块白色寒铁放在一块方石之上,向齐雪妃道:“齐盟主请。” 齐雪妃望了田开一眼,后者即取剑上前,挥剑砍下。剑势落下,那白色寒铁立被砍作两块。 那青年文士将寒铁收回,道:“果然是绝世利器,在下心服口服。” 齐雪妃突然说道:“其实小妹眼中,这两把剑应该都算是绝世利器。这绝世好剑虽然强悍,但稍重了一些,那把翠玉柄剑,虽不似绝世好剑那般所向披靡,但也坚利异常,而且轻如无物,确也算得上是一把旷世神器。” 白万剑道:“齐盟主的意思是?” 齐雪妃道:“小妹当然清楚,相剑大会的魁首只能是一把剑,小妹也决无破坏规矩之意。只是小妹对这两把剑都爱不释手,这绝世好剑小妹自是要收入囊中,那把玉柄利剑,小妹也是心中难舍。如是小妹想要二剑并买,白庄主看是否行得通呢?” 白万剑道:“如果齐盟主不是相中绝世好剑之人,那除绝世好剑之外,剩下所有的剑都要供那相中绝世好剑之人挑选,如是那人不愿挑选宝剑而选择了那五千两白银,那敝庄才可以随意出售剩下之剑。现在既然是齐盟主选中了这把绝世好剑,那这把剑齐盟主自是买得。只是这把剑的价钱嘛,须等在下和敝庄的几位定价行家商议后方可定价。” 齐雪妃道:“如此甚好。说实话,这价钱小妹倒并不在意,只要定价之后第一个卖给小妹,那就行了。” 白万剑道:“齐盟主既已预定,敝庄岂敢再寻他主。” 齐雪妃道:“那小妹先行谢过了。” 白万剑道:“既如此,我们现在便可移驾石台前,开始竞价。” 当即带路往石台之东的那片广大空地上行去。齐雪妃等人和围观群豪随后而行。 已至,白万剑登上石台,齐雪妃坐回刚才的座位之上,田开等人和围观群豪则在石台两侧和那五排长椅后散开。 白万剑向那五排长椅上的相剑群豪抱拳一礼,道:“实在抱歉,今年的相剑大会竟然被齐盟主一试中的,让各位徒然相候了。” 相剑群豪齐声道:“白庄主言重了。” 在白万剑的料想之中,相剑群豪闻听此言,必都万分失望,哪料此刻景况却大出意料,群豪非但并无失望之色,而且神情间似还隐隐透着喜悦之色。 原来参与相剑的群豪,大都为齐雪妃的绝代姿色所倾倒,是以闻得此讯,内心之中都极是欣慰、满足,似是觉得只要齐雪妃能够得到其心爱之物,自己即使失去再多,也是丝毫没有遗憾、一点不觉可惜了。 白万剑很快也想出了其中门道,便也不再好奇,当即提高声音道:“既然如此,那现在开始竞价。在场之人,无论是否报名参与了相剑大会,只要有钱,都可参与竞价。” 第十回相剑大会(9) 薛夜突然起身说道:“我等在此不曾目睹此剑神效,还请白庄主相告。” 白万剑道:“敝庄的第一大力士以玄铁重锤砸之,铁锤当即断作两半。” 薛夜道:“上一届的至尊神剑,为何不见贵庄用此器砸之?” 白万剑道:“当时敝庄尚未产出此器。因上一届相剑大会的至尊神剑所向披靡,无物可挡,这五年中敝庄才倾力打造了一副开山斧和一对玄铁重锤,用以试剑。” 薛夜淡淡一笑,屈膝坐下,不再发话。 白万剑大声地道:“各位现在可以开始竞价了。” 话刚说完,已见第二排长椅上一个身着大马褂、大腹便便、满面红光,似是大老板模样的五旬长者起身说道:“我出白银一万两。” 语声甫落,只见第一排长椅上的一个青年男子站起身来,道:“我出两万两。” 薛夜也起身说道:“我出三万两。” 齐雪妃道:“我出五万两。” 第四排长椅上的一个中年大汉道:“我出五万五千两。” 话声刚落,已见同在第四排长椅上坐着的一个紫衣老者道:“我出七万两。” 第三排长椅上的一个黑衣精瘦汉子道:“在下出七万零一两。” 那紫衣老者道:“我出七万零二两。” 精瘦汉子道:“我出七万零三两。” 紫衣老者道:“我出七万零四两。” 精瘦汉子道:“我出七万零五两。” 紫衣老者道:“老夫出七万五千两。” 精瘦汉子道:“我出七万五千零一两。” 那紫衣老者终于按捺不住,怒声说道:“阁下可是给老夫抬杠来了?” 精瘦汉子道:“非也,在下只是不愿多花冤枉钱而已。” 那紫衣老者冷哼一声,道:“老夫出七万七千两。” 那精瘦汉子还待再跟,齐雪妃却已先开口道:“我出十万两。” 此言一出,场中立时一片寂静,竟再无一人拍价竞剑。 等待片刻,见仍是无一人出价,白万剑便高声说道:“齐盟主出价十万两,诸位可还有愿意竞价的吗?” 场中所有之人,也不知是被这高价吓退,还是不愿跟齐雪妃为难,总之良久之后,仍是无一人再行拍价。 白万剑道:“既然无人再行出价,那在下现在宣布,此次相剑大会的魁首绝世好剑为齐盟主所得。”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欢呼之声,似是都在由衷地为齐雪妃竞得宝剑贺喜。 随即群豪纷纷单独或三五人一组向齐雪妃致贺,齐雪妃一一回礼称谢。 已毕,齐雪妃亲手将七万两的银票交到白万剑手中,道:“白庄主定好价钱之后,来客室找小妹交易即可。” 白万剑道:“在下遵命。” 齐雪妃即带着绝世好剑,和田开、张韬等回客室去了。 齐雪妃等人回到客室之内,候至申时一刻,已见白万剑带着那把轻薄纤细的玉柄利剑行了进来。 齐雪妃起身道:“白庄主请坐。” 白万剑即在圆桌旁的一个空位上坐下。 齐雪妃也坐了下来,道:“白庄主可已定好了价?” 白万剑讪讪道:“虽已定好,只是这价钱……” 齐雪妃道:“白庄主不必多虑,只要是贵庄开得出的价,小妹便付得起。” 白万剑道:“齐盟主的财力,自是毋庸置疑,只是这价钱确实是有些高了。”语声一转,又道:“不过此剑确是敝庄所出的少有的极品神器,若是产出于前几届的相剑大会,必然轻松夺冠。老实说,敝庄的铸剑技术每一届都会精进不少,它于此届相剑大会虽屈居绝世好剑之下,但若论其实战威力,怕是并不比绝世好剑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第十回相剑大会(10) 齐雪妃道:“这个小妹明白,白庄主尽可放心,只要价钱不高于绝世好剑,小妹就都可接受。” 白万剑道:“这倒不会,就算此剑再是极品,敝庄也不能乱开价码。”顿了一顿,道:“敝庄开出的价钱是两万九千八百两。” 齐雪妃道:“既如此,那小妹就再付三万两,也好让贵庄入库之数刚好凑整十万两。” 白万剑道:“这怎么行?这价钱已如此昂贵,在下岂敢再多收齐盟主半文银钱。” 齐雪妃道:“小妹选了第一时段,运气又是太好,让贵庄少赚了不少钱,这点零头就算是小妹的一点补偿。” 白万剑道:“这怎么行?齐盟主勇气过人,眼力出众,相中魁首理所应当,既未犯规,更未耍赖,敝庄自当坦然接受,岂可以此妄受齐盟主之财?” 这时,齐雪妃却已取出了三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道:“白庄主就请收下吧!不行的话,那些零头就算是小妹的一份见面礼了。如是白庄主坚持不受,那就是不愿交小妹这个朋友了?” 白万剑见齐雪妃如此,心知再推拒下去,双方都不好看,当下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收下了。今后齐盟主若有空来太原,一定要驾临敝庄,在下定当随时接待奉陪。” 齐雪妃道:“白庄主如此客气,那小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顿了一顿,突然说道:“此剑之名,贵庄可曾定下?” 白万剑道:“定下了,名为水寒。” 齐雪妃道:“水寒、水寒……这名字不错,名如其剑,剑如其名。” 语声一转,道:“白庄主,小妹还有一事要请教。” 白万剑道:“齐盟主尽管请问。” 齐雪妃道:“绝世好剑和水寒剑分别重几斤几两呢?” 白万剑道:“绝世好剑重七斤整,水寒剑重三斤四两。” 齐雪妃道:“多谢白庄主相告。” 白万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语声微微一顿,道:“齐盟主若无他事,在下就先告辞了。今晚酉时三刻,她们会带齐盟主等人前去正厅赴宴。”说着一指门口候着的那两名白衣女婢。 齐雪妃道:“小妹记下了。” 白万剑一抱拳,道:“那在下就先出去了。” 齐雪妃道:“白庄主请便。” 酉时三刻,齐雪妃等人在那两名白衣女婢的带领下,往名剑山庄的正厅去了。 行至正厅外不远处,白万剑已急急迎了上来,道:“齐盟主到了。” 齐雪妃道:“有劳白庄主久候。” 白万剑道:“哪里哪里。各位快请入厅上座。” 当即带路向厅中行去。齐雪妃等五人随后而入。 此时,厅中的二十多张大方桌上已坐了足足二百多人,而且大都是江湖上颇具身份名望之人。 齐雪妃一行人被带至厅首正中、也是全厅最大的一处桌位上,只见那饭桌足有一丈见方,但桌上却只摆了六副碗筷、六只夜光杯和一壶茶水。 白万剑一指上首座位,道:“各位请坐。” 齐雪妃便在上首中间的座位上坐下,田开、司空玄机和张韬、王晋则分别坐在左首和右首的座位上。 白万剑则在下首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饭菜酒水已陆续摆了上来。 白万剑拿起一个夜光杯,倒满了酒,道:“在下敬齐盟主。”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齐雪妃道:“小妹不擅饮酒,只好以茶代酒回敬白庄主了。”说完,往杯中倒了一杯茶水,亦一饮而尽。 白万剑道:“此次齐盟主亲临敝庄参与相剑大会,实是敝庄从所未有之盛事,在下实感荣幸万分、感激莫名。” 齐雪妃道:“白庄主言重了。小妹不过初出茅庐一晚辈,如何受得起这般抬举?” 白万剑道:“齐盟主虽是初出江湖,但在在下眼中,姑娘的这份胸襟、气度和魄力,整个江湖上怕也少有人及。巾帼不让须眉,确然不假。” 齐雪妃道:“白庄主太夸奖小妹了。” 白万剑道:“在下所说,确然都是由衷之言。”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令尊英年早逝,武林同道无不痛惜,但他能有齐盟主这样的女儿,死也无憾了。天地盟在齐盟主的领导之下,定能一直强盛下去,卓然傲立于江湖之上。齐盟主也必将成为武林中前所未有的一位女霸主,传颂千古。” 齐雪妃道:“小妹既无图强大志,更无称霸之意,白庄主此语,实让小妹自容无地。” 白万剑道:“齐盟主太谦虚了。” 这时,忽见厅门外并肩行进来两名年轻女子,一着蓝衣,一着粉衣,俱都生的一副花容月貌。 齐雪妃等五人一齐望向来人,白万剑便也转身望去。 齐雪妃认得二女正是十四御姐中的冷梦香和云梦绮,当下说道:“白庄主,是敝盟的两位御姐来了。” 白万剑当即起身迎了上去,道:“欢迎两位驾临敝庄。” 二女齐声道:“小妹见过白庄主。” 白万剑道:“两位请。”说话之际,已侧身让开了去路。 冷梦香、云梦绮便向齐雪妃等人的那处桌位行了过去。已至,分别在司空玄机和王晋的下首坐下。 白万剑则立刻去吩咐给跑堂的速备两副碗筷和两只酒杯,随即行回原处,向两人道:“两位稍等,碗筷马上就来。” 冷梦香道:“白庄主太客气了。” 白万剑道:“久闻天地盟的十四御姐个个如花似玉,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冷梦香不好意思地道:“白庄主过奖了。” 白万剑道:“在下就先不打扰了,几位请便。” 齐雪妃道:“白庄主请便。”白万剑即起身离桌,招呼厅中其他宾客去了。 齐雪妃道:“你们怎么来了?” 冷梦香道:“盟主走后不久,程代理和范部长担心盟主的安全,便让我们二人也赶往名剑山庄,让我们务必在相剑大会结束前和盟主会合,保护盟主的安全。” 齐雪妃道:“原来如此。” 这时,忽见一婢女端着一个盘子,匆匆向这边行来。已至,将盘中的两副碗筷和两只夜光杯放在冷梦香和云梦绮面前,即转身去了。 齐雪妃道:“我们吃菜吧。”当先动筷,夹菜而食。其余六人便也跟着吃了起来。 宴间,不少武林中身份尊崇之人都来桌前向齐雪妃祝酒称贺,其中不少对齐雪妃一见倾心之人则干脆趁机向齐雪妃表露心中爱慕之意,虽有几个不拘小节的言词间大是露骨,但大多都还把持得住,说得十分含蓄。 齐雪妃则一一以茶代酒回敬群豪。 一个时辰之后,群豪早已酒足饭饱,但却并无一人离开客厅,直至齐雪妃起身告辞后,群豪才陆续散去。 第十一回不速之客(1) 翌日。辰时时分,齐雪妃已向白万剑辞了行,和田开、张韬、冷梦香、云梦绮等人踏上了回归襄阳的路途。 文举驾车载着齐雪妃、冷梦香和云梦绮,田开单骑开道,其余之人则跟在马车的后面。 天色入夜后,一行人赶到了一处镇上。 齐雪妃掀起前面的车帘,说道:“先找家客店住下吧。” 文举道:“是。” 很快地,文举在全镇最大的一间客店外停了车。 齐雪妃撩起车前布帘,向田开招了招手,后者即下马行了过来。 齐雪妃将用白布包好的绝世好剑、水寒剑、冷艳剑和一条十分柔韧的长丝带交给田开,道:“这三把剑先交给你保管。” 田开道:“是。”当即接过剑包和丝带,用丝带将剑包绑好,负在背上。 齐雪妃转脸一望身后群豪,道:“我们进去吧。” 群豪齐声道:“是,盟主。” 一行人进了客店用过餐饭,便各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色尚未大亮,齐雪妃已醒来,起床后开了门,见冷梦香和云梦绮各端着一盆清水在门外候着。 齐雪妃敞开房门,侧身让开,二人行入室中,将水盆放在桌上,齐雪妃道:“有劳二位。” 二女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语声一顿,道:“属下告退。”转身出室而去。 齐雪妃洗完头发和脸,擦干了满头的秀发,正准备梳理,忽闻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步履声停止后,只听云梦绮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楼下有位客人,说是要见盟主。” 齐雪妃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云梦绮道:“是个男人。” 齐雪妃道:“哦。你去告诉他,让他等我半个时辰。” 云梦绮道:“是。”转身去了。 云梦绮去后,齐雪妃便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片刻之后,已将其左分梳好。但齐雪妃却并未立刻下楼,而是取出化妆用品,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化妆打扮起来。 化妆完毕,齐雪妃才起身出室,向楼下行去。 刚行至楼梯前,齐雪妃就已发现了那个云梦绮口中所说的客人,因为此刻楼下不但没有店客,就连店中的掌柜和跑堂的也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身着褐色长衫、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在一张饭桌旁坐着。 齐雪妃就漫步行了过去。 只见她洁白无瑕的长裙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使得她纤长的身姿愈显优雅柔美。极品丝缎般柔韧顺滑、极具光泽的漆黑长发,如三道瀑布一般,分别倾泻在她的脑后、项肩直至腰背和双鬓双颊到腰腹两边,更使她整个人显得清丽无伦、仙姿绝尘。 第十一回不速之客(2) 齐雪妃行至桌前的时候,那褐衫男子已站起了身,道:“齐盟主请坐。”说着一指对面的座位。 齐雪妃就坐了下去。 那褐衫男子见齐雪妃坐下,也自坐回原位,倒了一杯茶水,道:“这是产自青城山的潋滟香,齐盟主如有雅兴,不妨品上一品。”说着将茶杯递了过去。 齐雪妃接过茶水,将其放下,却未饮用,见桌上饮茶所用的壶杯均是极品白玉精制而成,显然都非店中之物,当下说道:“如此奢华的玉杯玉壶,用来当做饮具,是否有些浪费了呢?” 褐衫男子道:“向齐盟主献茶,若用普通杯具,岂不显得太过寒酸?” 齐雪妃道:“我想先知道你的名字和来意,可以吗?” 褐衫男子道:“这个自然,不过在下想先拜托齐盟主一件事。” 齐雪妃道:“什么事?” 褐衫男子道:“让贵盟中人先不要下楼。” 齐雪妃道:“这是为何?” 褐衫男子道:“正确的原因,此刻在下实是不便透露,但请齐盟主放心便是,在下此举,绝无恶意。” 齐雪妃道:“既然如此,那好吧!”转目望去,见冷梦香、云梦绮正向楼下行来,知两人是为保护自己而来,当下向二人说道:“你们回去吧,顺便让田副盟主、张部长他们暂时也都不要出来了。” 冷梦香、云梦绮齐声道:“是,盟主。”转身回去了。 那褐衫男子见齐雪妃如此安排,似是十分欣慰,未及齐雪妃开口再问,已主动说道:“在下姓须,必须的须,名作尽欢。” 齐雪妃道:“阁下便是江湖上人称‘追魂刀’的那位须尽欢了?” 须尽欢道:“不错,正是不才区区在下。” 齐雪妃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何见教?” 须尽欢道:“见教不敢谈,只是有一件事,想请齐盟主帮忙。” 齐雪妃道:“是什么事呢?” 须尽欢道:“齐盟主相中了此次名剑山庄所出的绝世好剑,而且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它。” 齐雪妃道:“确有此事。” 须尽欢道:“绝世好剑的最终定价是十万两。” 齐雪妃道:“是的。” 须尽欢道:“在下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购剑,不知齐盟主是否愿意成交?” 齐雪妃道:“如果我没记错,阁下的武器应该不是剑,而是飞刀吧?” 须尽欢道:“不错,在下的确不喜用剑,和人动手,切磋武艺便是赤手空拳,生死相搏则是飞刀取命。” 第十一回不速之客(3) 齐雪妃道:“那阁下购剑何用呢?” 须尽欢道:“送人。” 齐雪妃道:“送给谁呢?” 须尽欢道:“姑娘。” 齐雪妃道:“我?” 须尽欢道:“是。” 齐雪妃道:“可是现在剑就在我手里,阁下又何须多此一举呢?” 须尽欢道:“正因为剑在姑娘手里,所以在下才要向姑娘求购。” 齐雪妃道:“那你干脆送我二十万两白银岂不更为方便一些?” 须尽欢道:“区区二十万两白银,在姑娘眼里,不过轻如鸿毛,又岂能让姑娘动心?” 齐雪妃道:“阁下让我动心,所为何事呢?” 须尽欢道:“只为姑娘能对在下略生同情之心,答允在下一个请求。” 齐雪妃道:“什么请求呢?” 须尽欢道:“允许在下加入天地盟。” 齐雪妃道:“阁下现在似乎是金钱宫的副宫主吧?” 须尽欢道:“在下加入金钱宫,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其实和牛宫主并无深交。数日前,在下已经辞去了副宫主的职务。所以现在,在下已是自由之身。” 齐雪妃道:“天地盟的入盟门槛儿又非极高,以你的能力,即使不送我这份人情,也应该完全有自信加入本盟。” 须尽欢道:“在下倒非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自信,只是在下行事素凭喜好,在江湖上结仇本就不少,近几年加入金钱宫后,专司讨债职务,更是结怨如麻。” 齐雪妃道:“但你还是活了下来,而且不见有何伤损。” 须尽欢道:“在下虽说是有些本事,一直以来也颇为自负,但行事还算有些分寸,凡是天龙教、天地盟和七大门派中人,在下是从不得罪,因为在下知道这九大组织不是在下能得罪得起的。” 齐雪妃道:“哦。” 须尽欢道:“所以在下虽然结仇甚多,但真正让在下害怕的仇家却是没有的。” 齐雪妃道:“既然阁下加入天地盟非是为避仇而来,那我倒想知道阁下的真正意图究竟是什么呢?” 须尽欢道:“自然是为了姑娘。” 齐雪妃道:“为了我?” 须尽欢道:“不错。”语声微微一顿,续道:“早闻姑娘貌若天仙、色绝人间,殊料此次名剑山庄一见,在下才知传言却也并不完全属实。姑娘之丽,岂只是绝于尘世?在下眼里,宇宙虽然永恒无际,但其中能够诞生变化出的任何物体的美丽,都远远无法和姑娘的仙姿绝色相比。纵是当年名震武林的女侠庄璇玑,抑或是褒姒、夏姬再世,又如何能及得上姑娘之万一?” 第十一回不速之客(4) 齐雪妃淡淡一笑,道:“多谢阁下如此美誉。”顿了一顿,说道:“可是你加入天地盟,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得到我。” 须尽欢道:“姑娘误会了在下之意,在下只要能加入天地盟,为姑娘效力,可以时常见到姑娘,于愿已足。” 齐雪妃道:“那你想要一个什么职位呢?” 须尽欢道:“只要是姑娘之意,哪怕是让在下挑水扫院,在下也是心甘情愿。” 齐雪妃嫣然一笑,道:“阁下的飞刀之技,堪称武林一绝,想不到竟也甘愿为了美色而卑躬屈膝。” 须尽欢道:“在姑娘面前,怕是没有几个男人会不自惭形秽,更没有人会不愿拜倒在姑娘的裙下、任凭姑娘使唤,只是大多数人都为世俗之心和俗世之力所阻,未能尽心全力地去争取罢了。” 齐雪妃道:“那阁下可是超凡脱俗了?” 须尽欢道:“在下虽不敢自诩超凡脱俗,但从不愿做逆心之事,更不会和内心所向背道而驰。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光阴,如是所作所为不能尽随真心本性,那才真是莫大的遗憾和悔恨。” 齐雪妃道:“你倒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须尽欢道:“在下也是这么认为。从古至今,怕是就数在下活得随心所欲了。” 齐雪妃道:“现在敝盟的司法部一共有十位捕头和一百名捕快,如是须兄不嫌弃的话,入盟之后,可任这司法部总捕头一职,今后便和张部长在一起共事吧!” 须尽欢道:“谢谢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永世不忘。” 齐雪妃道:“须兄言重了。” 回目在店中扫视了一番,发现店中除自己和须尽欢外,竟是空无一人,不禁好奇地问道:“今日店中怎么不见一个客人呢?” 须尽欢道:“在姑娘下楼之前,在下已给了店家一笔钱,让他们立刻在门外挂上歇业牌,并让他们及早清空客店。在他们清空客店之后,在下便让他们也都回避了去,为免意外,还让两个跑堂的在外面守着,阻止来客的进入。” 齐雪妃道:“这是为何?” 须尽欢道:“因为在下来此前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是姑娘不肯答允在下的请求,在下便向姑娘下跪磕头,以求姑娘能稍生怜悯之心,同意在下的请求。在下虽不会觉得跪在姑娘面前是一种羞耻之事,但却害怕会因此让姑娘蒙受色相迷人、红颜祸水的骂名,所以才作此布置。” 第十一回不速之客(5) 齐雪妃浅浅一笑,道:“原来如此,难怪须兄刚见我时,会让我做那般安排。” 须尽欢道:“在下小心翼翼,让姑娘见笑了。” 齐雪妃道:“哪里,须兄考虑得很周到。”语声微微一顿,道:“回到襄阳后,我向总部知会一声,须兄便可入盟出任司法部总捕头一职了。” 须尽欢站起身来,向着齐雪妃深深一揖,无比感激地道:“谢谢姑娘。” 齐雪妃道:“须兄在此稍等。”言罢,转身上楼,来到冷梦香、云梦绮所住客房外,将两人唤出,道:“你们去告知田副盟主他们,让他们可以到楼下来了。” 二人应声领命去了。齐雪妃即重又返回楼下,等候群豪。 不过片刻工夫,冷梦香、云梦绮、田开、张韬、王晋、司空玄机、文举等七人已来到楼下。 齐雪妃起身一指对面的须尽欢,道:“这位是追魂刀须尽欢,他想要加入天地盟,我也已经答应了下来。” 张韬道:“他不是金钱宫的副宫主吗?” 齐雪妃道:“他数日前已退出金钱宫。” 张韬道:“这是为何?” 齐雪妃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以须兄这样的才能,委身金钱宫本就是屈才已极,现在他想要加入我们天地盟,自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微微一顿,道:“他入盟之后,会出任司法部总捕头一职,今后便是张部长你的得力助手和黄金搭档了。” 张韬道:“须兄能加入司法部,自是好事,只是这总捕头一职……” 齐雪妃道:“本盟虽一直未曾设此职务,但我觉得有必要加设此职。” 张韬抱拳一揖,道:“是!盟主英明。” 齐雪妃看了看桌上的玉杯玉壶,道:“对了,须兄刚才所斟香茗,我还未及饮用……” 说话之际,已端起玉杯,正欲饮用,须尽欢却抢先说道:“姑娘稍等!” 齐雪妃道:“怎么了?” 须尽欢道:“在下这壶中的茶水温度最宜,刚才所斟之茶,现在恐已凉透,姑娘且请倒之,容在下再为姑娘斟上一杯。” 齐雪妃道:“好吧!”将杯中茶水倒掉,把玉杯递了过去。 须尽欢接过玉杯,斟好一杯茶后,将玉杯重又递了回去,齐雪妃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其入口时微觉清苦,入腹后则清香甘甜、回味无穷,当即浅浅一笑,说道:“须兄此茶,当真是茶中极品,配这玉杯玉壶,也确是毫不为过。” 须尽欢道:“谢姑娘如此赞誉。” 齐雪妃道:“我们吃点东西,上路吧。” 须尽欢道:“是,在下这就去招呼他们一声。”当下转身行出店外,向门外阻客的那两名跑堂的道:“你们可以收回歇业牌了,顺便去通知厨下,准备开火。” 两人道:“小的这就去办。”转身回去了。 须尽欢回到店中,向齐雪妃道:“此镇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这间客店却是全镇最大的一间,姑娘和贵盟中人想吃什么饭菜,尽可点来,在下请了这顿饭,就算是一份对这些将来的同事的见面礼了。” 齐雪妃笑一笑,道:“好。”语声一顿,道:“小妹先为须兄引见引见这几位敝盟中的重要人物。”当下将田开、张韬、王晋、司空玄机、冷梦香、云梦绮等六人尽行介绍。 齐雪妃给须尽欢引见完,找了全店最大的一处桌位,轻移莲步,行了过去,坐下说道:“各位都请过来坐吧。” 群豪应声过去坐下。 齐雪妃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后,又让田开等人点过,最后让须尽欢点时,须尽欢只要了一坛汾酒,饭菜却一概未点。 第十二回九尾灵狐(1) 一行人用过了餐饭,即重又踏上了回归襄阳的路途。 这次,仍是文举驾车载着齐雪妃、冷梦香和云梦绮,但田开却已不再是独自开道,而是和张韬、须尽欢三骑并行,王晋和司空玄机则依旧跟在马车的后面。 申时前后,齐雪妃忽觉温度骤降,当即启开右边车帘,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寒风呼号,而且漫天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原来该地竟是大风雪天。 不多时,到了一片丛林之外,但林中树木既非青绿之色、亦非枯黄之色,而是一片银装素裹,地上的积雪也已有两寸多深,显是这场大雪已下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就在这时,忽见一白影快似电掣一般,闪入林中,消逝不见。 同时只听一人喊道:“快追!” 发声之人正是须尽欢。声未落,人已起,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射入林中。 田开、张韬反应、身法俱是极快,闻声即起,如影随形,紧追而至。 须尽欢发声警告的同时,即飞身而出,而田开、张韬也几乎同时闻声追上,是以三人进入林中的时刻,也不过比那白影晚了一瞬。 因此,那白影虽已在十丈开外,但仍未逃出三人的视线。那是一只白色灵狐。 三人立时疾追而去。 那灵狐全身白色,以其迅疾无伦的奔跑速度,其身影在这雪地上本是极难被肉眼捕捉到,但田开等三人的轻功皆已至踏雪无痕、登萍渡水的绝顶之境,是以那灵狐虽快,却是始终无法和三人拉开距离,再加上三人内功都极精深,耳目之力,那是远远胜过了常人,是以灵狐始终逃不出三人的视线之外。 这片丛林不过百丈见方,一狐三人,不过弹指之间,已然奔出林外。 丛林之外,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雪域冰原。此地虽无林木遮挡,但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想要锁定目标,其难度更胜刚才。 但三人轻功目力俱臻化境,灵狐始终无法摆脱三人的追踪。 不足半盏茶的工夫,三人已奔出了数里路程。 须尽欢、张韬虽是在追灵狐,但眼看驰出数里之遥,却还是不见其余二人落后半步,便都有意无意地比起了脚力。好胜之心一起,都不觉潜力尽出,去速骤增。二人一加速,不过片刻工夫,已将田开甩在了十来丈外。 田开内功修为比之二人本是略胜一筹,轻功成就也强于二人,但他一无争胜之心,二无逞强之性,而且他自出任天地盟副盟主后一直觉得自己资历浅薄、不足胜任,但碍于此事决于齐雪妃,他不愿违背,才勉强受之,心中对张韬等盟中元老一直心存愧疚,因此虽然高居副盟主之位,但内心之中却从来都自谦自愧,此刻和张韬、须尽欢共追灵狐,便不觉保留了几分实力。此刻眼见二人有意比试脚力,便也不再谦让,立时全力施为,片刻之间,又已重新赶上。但他既已放开了全力,自是不便再作调整,当即全力疾驰,向那灵狐追了上去。 第十二回九尾灵狐(2) 田开一出全力,不一会已和两人拉开了十数丈的距离,和前面的灵狐也不过剩下五六丈的距离。 又过得一阵,田开见灵狐和自己已不过两丈距离,当即一个疾冲,如离弦之箭般射向灵狐,同时右手直向其项上扣去。 田开身法虽快如光闪,但身体离地射起,冲向那灵狐之时,却突觉一股潜力直袭胸前,将自己去势挡得一缓,那灵狐已一闪而没,不见了踪影。 田开定睛一看,只见身前两丈处的左手方向上突然多出了一排木屋,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翁站在屋外,正向自己怒目而视。 显然刚才发掌阻挡自己去势的便是这个老翁,那灵狐想必是躲入了他身后的木屋之内。 就是这一转眼的工夫,张韬、须尽欢已然同时奔至,在田开身后停了下来。 那老翁突然大声怒骂道:“你们是些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抢夺老身的这只灵狐?” 须尽欢一抱拳,道:“在下不知九尾灵狐已有主人,冒昧追来,还望老先生见谅。” 那白发老翁道:“几位既能追得上我这九尾灵狐,怕是都非江湖上的无名之辈,老夫倒想听听你们是什么来头?” 须尽欢道:“在下须尽欢,这位是天地盟的田副盟主,这位是天地盟的张部长。”说着一指田开、张韬。 白发老翁道:“天地盟何时多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副盟主?” 田开道:“在下年轻学浅,确无资格担当副盟主一职,只是齐盟主太过抬爱,在下却之不恭,只好接受了。” 白发老翁道:“齐海天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一个小娃娃?” 田开道:“在下所说的齐盟主,并非齐海天,乃是齐海天之女齐雪妃齐姑娘。” 白发老翁道:“这么说,齐海天已经过世了?” 田开道:“正是。” 白发老翁道:“他是怎么死的?” 田开道:“老先生和我们前盟主很熟识吗?” 白发老翁道:“久闻大名,无缘一见,不过好奇一问,阁下不愿说就算了。” 语声一转,道:“看来阁下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中我一记‘无明掌’,如此之久,居然还能若无其事。”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老夫劝你最好不要硬撑,老夫这套掌法取号无明,意即所中之人绝无明日可活,似你这等强撑之法,只会让伤势发作更快。” 田开道:“不知老先生这套掌法有何特殊之处,能使中者必死无疑呢?” 白发老翁道:“无他,不过是老夫久居雪原,练就了一身奇寒内力,这无明掌更是将这身奇寒内力发挥到了极致,所中者无人能挡得了寒毒入体,损坏心脏。” 田开道:“老先生久居荒山,不知天下武学多端,百家渊源,各有所长。”说罢,突然仰天长啸起来。啸声强劲凌厉,直达霄汉。 这一阵长啸,直啸得风惊雪怕、云气聚合,继而啸声在空中散开,一望无际的风雪荒原上,竟满是田开的长啸之声。 大约过去一分钟的时间,田开方才停止了长啸。 啸声止歇后,那白发老翁已知田开受自己一掌后,不但丝毫无损,而且其内功之深,竟是自己生平仅见,刚才这一阵长啸若是对着自己,怕是自己早已被震得晕头转向、不辨南北,不禁心中暗生惧意,口中却装作淡定地道:“看来三位是想要强取豪夺了?” 第十二回九尾灵狐(3) 田开道:“老先生误会了,在下等绝无倚强相夺之意。” 白发老翁道:“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须尽欢自言自语般道:“据说这九尾灵狐之血,服其一碗之后,非但诸邪难侵,可避百病,且将不惧世间任何毒药,实乃功效无穷之物。本想取之,于齐姑娘的生辰之日相献,以略表在下心中感激之情,可恨天公不作美,此狐竟已有主人。” 白发老翁冷声说道:“你可是对老夫收养这对灵狐不满吗?” 须尽欢闻听此言,方知眼前这个白发老翁竟有一雌一雄两只灵狐在手,自己刚才所追不过是其中一只,当下说道:“这九尾灵狐,据说世上也不过两雄两雌,一共四只,想不到老先生竟自己一人得其一对,当真是让人羡慕。” 白发老翁道:“怎么,阁下可是不愿空手而回?” 须尽欢道:“本来在下行事从来只凭喜好,不论对错,若在往日,怕是老先生的这对灵狐是很难保存了。” 白发老翁冷笑道:“今日可是有何不同?” 须尽欢道:“在下已向齐姑娘提出了入盟申请,齐姑娘也已答应,在下马上就是天地盟的人了,自是不能坏了齐姑娘和天地盟的名声。” 白发老翁道:“哼!那还算你识相!快给我滚吧!” 须尽欢道:“那对九尾灵狐还请老先生好生看管,老先生百年之后,在下再来取之。” 白发老翁怒道:“老夫如是不死呢?” 须尽欢道:“那九尾灵狐据说寿命可及百年,看老先生容颜,怕是少说也有八九十岁了,再过一二十年,即便无病无灾,也难免老死,届时在下再来取狐,正当其时。” 白发老翁道:“阁下怎知这对灵狐就比老夫年轻?” 须尽欢道:“此狐奔行之速,怕是当世之中,已无任何走兽可与之相提并论。如是说它已至老龄,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白发老翁道:“可你忘了一件事。” 须尽欢道:“何事?” 白发老翁道:“它们是生是死,由老夫说了算!” 须尽欢淡淡一笑,说道:“随你吧。” 转向田开、张韬道:“田副盟主、张部长,我们走吧。” 田开、张韬应了一声,三人转身正欲离去,那白发老翁突然喊道:“站住!” 须尽欢转身道:“老先生还有何见教?” 白发老翁道:“阁下也不必白费心机了,老夫死前,会亲手掐死这对灵狐。” 须尽欢微微一愕,随即说道:“灵狐以血供你,你若杀之,难免丧尽天良,死后就不怕下无间地狱?” 白发老翁阴测测一笑,道:“死后只剩残躯骸骨,幽冥之事有谁清楚?” 须尽欢道:“如是老先生下得了手,那就尽随老先生之意吧!这世上保养身体之物数之不尽,功效不输灵狐之血的亦不在少数,在下不过偶发绮念,又非无灵狐不可。” 言罢,转过身去,向田开、张韬道:“我们回去吧。” 三人当即循着来路疾奔而回。 第十二回九尾灵狐(4) 田开、张韬、须尽欢回到原来那片丛林外时,见齐雪妃等人尚在原地。 齐雪妃此刻正倚车望着风中雪景,见田开等人归来,目光一转,望向三人,只见须尽欢已急急上前,抱拳一揖,歉然说道:“在下行事鲁莽,未及向姑娘禀报,便擅自去追九尾灵狐,还叫上了田副盟主和张部长,请姑娘责罚。” 齐雪妃道:“你们见到九尾灵狐了?” 须尽欢道:“不错,不过此狐已有主人,我们算是白跑了一趟。” 齐雪妃道:“它主人是谁呢?” 须尽欢道:“是位老先生,我们也未请教他的姓名。” 齐雪妃道:“这九尾灵狐之血,效用之神奇,世间再无他物可及。” 须尽欢道:“正是,所以在下此刻十分纠结,既不便出**夺,亦不忍就此放手,错过这稀世罕见的灵物。” 齐雪妃道:“那九尾灵狐虽是世间难寻之物,但对他却无多大作用,他留着不过当做宠物收养,实有暴殄天物之嫌。” 须尽欢道:“正是如此。” 齐雪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不妨回去跟他谈谈价钱。” 须尽欢道:“姑娘最好能和田副盟主一同回去。” 齐雪妃道:“这是为何?” 须尽欢道:“那位老先生脾气不大好,因此在下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他对在下怕是印象欠佳。” 齐雪妃略一沉吟,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须兄和张部长在此稍候。” 转向田开说道:“我们去吧。” 田开道:“是。”当先带路向那老先生居处奔去。 两人轻功内力俱臻绝顶之境,奔行起来有如风驰电掣一般,片刻之间,已重又来到那排木屋之外。只见木门紧闭,屋外已空无一物。 齐雪妃轻启樱唇,一股清澈甜美如山涧清泉般的声音自她口中婉转而出,道:“后学晚进齐雪妃冒昧来访,盼祈老前辈赐予一见。” 话声一落,木门呀然而开,一个发如飘雪的老翁当门而坐,目光缓缓扫掠了齐雪妃一眼,道:“你便是当今天地盟的盟主了?” 齐雪妃道:“正是晚辈。前辈大名,还望不吝赐教。” 白发老翁道:“老夫陈冲,籍籍无名之辈。说出来齐盟主也是不识。” 齐雪妃略一沉吟,缓缓说道:“前辈可是五十年前江湖上人称‘不死不救’的赛华佗陈神医吗?” 陈冲微微一怔,道:“齐盟主年纪轻轻,想不到见闻竟是如此广博。” 语声微微一顿,道:“不知齐盟主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齐雪妃笑一笑,道:“晚辈心意,想必前辈已经知晓了。” 陈冲道:“可是看上老夫这对灵狐了?” 齐雪妃道:“正是。前辈请开个价吧。” 陈冲沉思一阵,道:“不瞒齐盟主,老夫自忖已是一只脚埋进土里的人,虽然脾气不大好,但于女色却早已是心如止水。可今日齐盟主却让老夫有着生不逢时之感。” 齐雪妃道:“这是为何?” 陈冲道:“若老夫能晚生七十年,定以天价卖掉这对灵狐,花钱购职,只求能一生在天地盟总部做一仆佣,能不时见上齐盟主一面,于愿已足。” 第十二回九尾灵狐(5) 齐雪妃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陈冲道:“老夫自然明白齐盟主日理万机,无暇做片刻逗留……” 齐雪妃道:“老前辈言重了。” 陈冲道:“如是齐盟主当真想要这对灵狐,倒也不难,只求齐盟主能在寒舍暂住一日夜,让老夫得以观瞻天姿,余生不留遗憾。” 齐雪妃道:“这价于前辈未免太过不公。晚辈近来虽的确寸阴难求,但一日夜的时间还是有的。如是老前辈真肯以灵狐相售,晚辈在此陪前辈一天也是无妨。” 陈冲道:“不必了,老夫医术通神,前半生的积蓄再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实非缺钱之人。” 齐雪妃道:“既如此,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冲道:“如此说,齐盟主是同意老夫之请了?” 齐雪妃道:“那是自然。只是……” 陈冲道:“齐盟主但请放心,老夫绝无任何非分之想。而且田副盟主武功盖世,老夫可允许他留此保护齐盟主。” 齐雪妃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陈冲道:“那齐盟主的意思是?” 齐雪妃道:“既然老前辈对晚辈如此垂爱,那何不加入敝盟,敝盟财勤部的名医虽然不少,但恐怕无一人能跟前辈相比。” 陈冲道:“老夫自丧女之后,便曾发誓终此一生不再行医。” 齐雪妃微微一愕,道:“这是为何?” 陈冲黯然一叹,缓缓说道:“那是四十余年前的事了,那时小女还是个年方桃李的少女,年轻貌美,无意中结识了崆峒派上一代掌门人石清,被其看上,双方喜结连理,本是家门之幸。孰料那石清始乱终弃,竟致抛妻弃子,我那可怜的女儿带着未满一岁的儿子流落江湖,后来老夫听闻石清再婚之讯,便找上崆峒派与其理论,恰逢有人来找石清寻仇,以他亲生儿子的性命要挟,让他自断双臂,他自是不肯,出**夺之下,那人急怒之下把我那外孙一掌震死,后被石清乱剑分尸而死。我自知绝非他的敌手,此刻与其理论,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又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先去寻我那可怜的女儿。老夫重金之下,终于找到了我那可怜的女儿,可怜我那女儿饱受苦难,又经失子之痛,神智已失。后来老夫治好了她的疯癫之病,却痛悔不已,也因此决定终此一生不再行医……” 齐雪妃道:“想是令千金病愈之后,江湖寻子,得知儿子死讯后彻底心死,就此不饮不食,再难救治。” 陈冲道:“齐盟主冰雪聪明,猜得一点不错。” 齐雪妃轻轻叹息一声,道:“陈姑娘当真是苦命之人……还望老前辈节哀顺变。” 语声一转,歉然道:“晚辈无意触及前辈伤心之事,真是过意不去。” 陈冲道:“老夫后半生性格孤僻难以与人相处只能独自一人隐居在这冰雪荒原之中,齐盟主的盛情,老夫只能心领了。” 齐雪妃道:“如此也好。” 第十二回九尾灵狐(6) 陈冲道:“齐盟主请进来坐吧。” 齐雪妃道:“谢老前辈。”款移莲步,行入屋中。 田开知此老武功平平远非齐雪妃之敌,当下一抱拳,道:“属下去通告他们一声。” 齐雪妃道:“去吧,就说我们明天天色入夜前再行赶路。” 田开应声而去,片刻即回,门外立住疾奔而止的身形,向齐雪妃抱拳一礼道:“属下已通传完毕。” 齐雪妃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也进来坐吧。” 室内虽不比天地盟和四海庄中齐雪妃的居室那般宽敞之极,但也别有一番天地,整栋房室中间是一个四丈长、两丈宽的客厅,东边是一间卧室,乃陈冲所居之所,西边是一间同样大小的房室,里面未摆床柜,只摆着一张座椅,和一些饲养动物的喷具,想是养狐之地。后面中间则是一间全屋最大的一间卧室,足有四丈多长、两丈宽,两边各是一间两丈见方的卧室。 陈冲道:“齐盟主今夜请在后面那间大卧室就寝。田副盟主就请在贵盟主卧室两侧任选一间卧室住下。” 齐雪妃、田开齐声道:“是。” 陈冲道:“齐盟主就寝前,就请在客厅小坐,也好让老夫尽情瞻仰仙容,以防日后相思成疾。” 齐雪妃道:“前辈请放心,入睡前,晚辈会一直留此。” 陈冲道:“多谢齐盟主。”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齐雪妃起床后即来到客厅中闲坐,而陈冲业已在此等候。 三人又是一日静坐,直至申时过后,陈冲才霍然起身,行入西室,片刻之后,提着一个铁笼,行了出来,递向田开,后者伸手接过。 那铁笼里面关着的,赫然便是那一雄一雌两只九尾灵狐。 陈冲交出灵狐,又向齐雪妃恋恋不舍地望了两眼,道:“齐盟主请去吧!”突觉眼眶一热,急忙转过身去。 原来他自丧女之后,一人独居雪原,与世隔绝,除偶尔出去采购些食材外,跟外界几乎再无交流,昨日跟齐雪妃那般推心置腹的交谈,更是从所未有之事,齐雪妃在他心中不知不觉竟变得似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一般,加之相依为伴的灵狐也将离己而去,再加上思及日后再难观瞻齐雪妃那丽绝人间的美好容色,更觉心如刀绞,再难抑制胸中激动之情,眼眶一热,竟流出两行泪来。 齐雪妃正待出言安慰,只见陈冲连连摆手,示意两人勿需多言、快快离去,只得欲言又止,目光一掠田开,当先转身而出。田开随后而行。 齐雪妃向门内一拱手道:“晚辈告辞。前辈保重。” 言罢,正欲转身和田开联袂而去,忽见陈冲急急转过身来说道:“齐盟主且慢。” 齐雪妃道:“前辈有何见教?” 陈冲道:“这九尾灵狐之血虽然功效神奇,但却和另一神圣之品相克,两者不可同用。” 齐雪妃道:“何物?” 陈冲道:“天山玉露!” 齐雪妃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晚辈记下了。” 陈冲道:“那天山玉露药效之奇,尤过这灵狐之血甚多,尤其是对齐盟主这等美若天仙的绝世美人而言,更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天山玉露实乃真正的仙圣之物,可遇而不可求。但即便如此,老夫还是希望齐盟主如非必要,先不要饮那灵狐之血,因为世间之事奇幻难测,如若他日齐盟主真有幸得到那天山玉露,饮下此血,岂不抱憾终生?” 齐雪妃道:“多谢前辈。晚辈绝不饮用此血便是。” 陈冲道:“如此便好。你们去罢!” 齐雪妃道:“是。晚辈就此别过,前辈万望珍重。” 转身疾奔而去,田开紧随而去。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1) 两人回到原来那片丛林外时,见张韬、须尽欢、冷梦香、云梦绮等人正在原地等候。 齐雪妃向群豪道:“我们继续赶路吧,天色入夜前,我们最好能找到一处安身之所。” 群豪应了一声,齐雪妃转身上了马车,朝田开招了招手,道:“把灵狐给我吧。” 田开微一迟疑,道:“还是由属下代劳吧。” 原来他知路途遥远,一路上灵狐免不得要排泄方便,齐雪妃等又不知其习性,自难事事照管周全,若是弄脏了车内环境,对齐雪妃实是大大的不便。 齐雪妃心思剔透,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嫣然一笑,道:“那好吧。辛苦你了。”转身进入车中。 文举驾车载着齐雪妃和两位御姐,田开、张韬、须尽欢三骑并行在前开道,王晋、司空玄机则跟在车后。 夜幕降下后,一行人赶到了一座城市之中,当下投店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吃过早饭,又已上路。 车行一日,大约初更时分,来到了一座小镇之外。 就在五马一车刚刚走到镇口处,田开突然一勒马头,停了下来。 田开一停,其余之人紧跟着停了下来。 须尽欢奇道:“田兄,怎么了?” 田开道:“杀气!” 须尽欢屏息凝神,细察一阵,似也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但这种感受若有若无,也不知是真的有所察觉还是受田开的话所影响而生成的心理作用。但不及细想,他已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形似锤子的物体,由一杆长约一尺二寸的铁质锤柄和一块长一尺、宽四寸、厚一寸的长方体锤头组成。 齐雪妃和冷梦香、云梦绮已行出车外,缓步行了过来。齐雪妃当先开口道:“不错,很强烈的杀气。” 王晋、司空玄机、文举也紧随而至,围拢了上来。 这时,田开已从背上解下剑包,此刻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正欲将绝世好剑交给齐雪妃,齐雪妃却已轻轻一抬手,极快地取过了水寒剑和冷艳剑,郑重地道:“绝世好剑,由你来用!” 田开知此刻不是推脱之时,而且他也听得出齐雪妃此刻的语气,自是不敢违逆其意,立时无比驯顺地说道:“是。” 齐雪妃将冷艳剑递交右手,向张韬说道:“此剑名为冷艳剑,是小妹所用之剑,虽不及本座和田副盟主手中的绝世利器,但也算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张部长今日就请用此剑迎敌吧!”说完,即将手中的冷艳剑扔了过去。 张韬果断接过了冷艳剑,蓄势待敌。 齐雪妃将冷艳剑交给张韬后,已同时回手拔出了水寒剑。 此刻天上月虽未圆,但却格外明亮,耿耿星河,溢满夜空。 星月之光虽盛,但却远不及水寒剑那么莹澈剔透、寒光慑人。 田开突然开口说道:“这杀气似乎不是来自于人!” 齐雪妃道:“我也有此感觉。” 田开环目四顾了一阵,道:“我去试它一试。”说完, 突然纵身而起,跃起十余丈高,随即一挥手中长剑,一道十余丈长的剑气向前方地面横扫过去。剑气过处,只见前面的地面突然裂开,塌陷出一个横长四十余丈、纵宽二十余丈的巨坑。 田开退了回来,缓缓说道:“我们现在该如何?”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2) 齐雪妃道:“此刻寸阴胜金,决不可绕路,我们冲过去吧!” 须尽欢道:“在下开路!” 话声甫落,人已跃起三丈,凌空向前冲去。几乎与此同时,田开、张韬已一左一右紧随在须尽欢身后两翼向对面飞掠而去。 三人飞向对面时,对面的暗器便密如骤雨一般飞射而来。 田开、张韬剑势密固,风水难透,须尽欢手中的那柄锤子更是将射来暗器尽数吸附在锤头之上,这也大大减少了射向田开、张韬的暗器数量,使二人更加游刃有余、应付自如。 原来他那柄锤子的锤头竟是一块强力磁铁,射来的暗器虽然力道极强、射速极快,却也大都无法逃逸其强大的吸附之力。 三人去势如电,越过塌陷之地时,竟是丝毫无损。三人一经落地,更如龙出浅滩,电光火石间已将那些施放暗器之人尽数击毙。 这暗器虽然密集如雨,但却都是由机器所发,是以真正的施放之人却并不多,只有八人,被田开、张韬各杀掉三人,另外两人却吃须尽欢磁锤活活锤死。 齐雪妃见田开等人已将敌人清除,当下说道:“我们也过去吧。” 冷梦香、云梦绮、王晋齐声道:“是。” 齐雪妃转向文举道:“他们怕被发现,使前面的陷阱无用武之地,是以这里全无埋伏,如有重兵,也都在对面。你和司空先生现在此地等候,待我们扫清残敌之后,你们驾车从东面绕过去吧!” 文举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揖,道:“是,主人。” 王晋道:“卑职开道。”纵身而起,跃起四丈,向前飞掠而去。 冷梦香道:“盟主请跟属下身后。”话声未落,已和云梦绮分左右向对面飞掠而去。 两人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如遇突变,联手施为,刚好能幻起一片宽广的剑幕,将齐雪妃完全地护在身后。 齐雪妃也不迟疑,紧随在两人身后,向对岸掠去。 四人落在对岸后,七人已身处小镇之内,只见前面和左右两边涌出了数不清的黑衣人,黑压压的一片,挡住了三个方向上的去路,后面的镇口处则是那个巨坑,也已是无路可退。 田开和张韬、须尽欢已自行散在齐雪妃的前面和左右两边。王晋、冷梦香、云梦绮则以同样的分布方式在齐雪妃身边散开,但由于三人离齐雪妃较近,是以三人刚好都在田开等三人的后面,形成了了一道里面的防线。 这时,只见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越众而出,向最前面的田开道:“田副盟主。” 田开认得来人正是薛夜,当下朗声说道:“想不到天龙教中竟都是如此卑鄙下流、龌龊无耻之人,真是让贵教百年威名扫地,令沈祖师和璇玑女侠泉下蒙羞!” 薛夜道:“随便田兄怎么说吧,既然樊密已落到了齐盟主的手中,那想必齐盟主多半也已知道了其父死因,敝教与其等着将来和天地盟的全力对决,倒是不如擒贼先擒王,争取主动。”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3) 这时,齐雪妃已越过王晋,走到田开身边,说道:“看来薛长老对今夜局势,是胜券在握了?” 薛夜道:“在下虽无必胜之算,但凡事总得拼上一拼。” 齐雪妃道:“不知贵教之中,都来了哪些人呢?” 薛夜道:“首脑嘛,也不过在下和地狱堂主、飞豹堂主区区三人,但两堂教众两千余人,已全部埋伏在这座小镇之内。” 齐雪妃道:“你可是觉得凭这些人可以杀了我们?” 薛夜道:“各位虽然个个武功惊人,但毕竟都是肉身凡胎,不可能不惧刀剑,各位虽有本领逃出地狱堂主布下的‘绝命地狱’,怕也无能闯出敝教这两千多名教众的围攻。” 齐雪妃道:“既然薛长老有此信心,那就不妨一试。” 薛夜道:“恭敬不如从命。”说完,已开始调动周围人手,完善阻击阵势。 这时,田开已将自己原本的佩剑从背上抽出,向须尽欢递了过去,道:“须兄请用此剑迎敌。” 须尽欢知磁锤用于伤敌,实是大大的不便,当下将磁锤收回,接过长剑,道:“多谢。” 张韬道:“盟主,今日情势,我们最好是以轮转大阵拒敌。” 齐雪妃点了点头,知此刻要布这轮转大阵,人数虽略嫌少了一些,但想要应对眼前局势,这无疑已是最好的策略。 田开知道这轮转大阵是一种适用于在运动中联手抵拒围攻,以求突出围困的极佳阵法,他知此刻场中除齐雪妃之外,以自己的武功最为高强,而且自己最擅长的外功便是剑法,此刻又手握绝世好剑,更是如虎添翼,这前面开道的任务自是非他莫属,于是不等齐雪妃开口,已主动请命道:“属下请命为前锋。” 齐雪妃微一颔首,表示同意,随即转过娇身,向张韬道:“请张部长负责右翼。” 张韬道:“属下领命。” 齐雪妃又向须尽欢道:“劳请须兄为左翼。” 须尽欢道:“在下遵命。” 齐雪妃又向冷梦香、云梦绮道:“你们两个负责断后。” 二女齐声道:“是。” 王晋也道:“卑职虽然武功不济,但愿全力协助田副盟主开道。” 齐雪妃道:“你留在阵中,一旦发现哪个方向敌势太强,守卫之人力不从心时,即刻上前相助。” 王晋道:“是。”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4) 齐雪妃回到阵中,自为阵轴,一旦发现哪一环有危险,立刻援手施救。她借着星月之光向四周望去,见这座小镇除了后面无路可退外,其余三面均是宽阔的平地,但左右两边数十丈内都布满了敌人,左边被人潮挡着、看不到后面景况,右边远远望去似是一片林海,前方约百丈处则是民居聚集之地,此镇既已被天龙教占领,那那些房屋的里外前后、上下左右俱可供敌人藏身,以施暗算。而且他也看到前方虽有薛夜在,但其身后的黑衣人却不过百人之数,似是根本未打算阻止己方向此方向进攻,而左右两边的黑衣人却数不胜数,一边的人手少说也在五六百以上,显然对方有意让己方向前突围。 齐雪妃暗中细察敌我态势和四下地势,她心思机敏无比,目力更远胜常人,早已看出了敌方的真正意图,而且看得出东面百丈开外是一片平阔的荒草地,草高不过二尺、埋伏人手极是不易,而西面则是一片广袤的林海,可供对方施放暗器之人藏身,如此暗夜深林,如是闯入对方埋伏圈中,四面八方的暗器手一齐发动,实是防不胜防,微一思虑,已知东面是最佳的突围之地。是以,她立时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让田开改变了进攻方向。 田开立时听命掉转方向,向左边的正东方向冲去。最前面的十几人最先遭殃,血泉喷涌中,已全部被利剑分尸而死。 田开攻击方向一变,张韬、须尽欢等人也一齐变向,整个轮转大阵便都转向左边的正东方向冲杀而去。 薛夜见田开突然改向正东方向发起进攻,而且剑光起处,血雨横飞,攻势之强悍凌厉,实是不可阻挡,知那些教众人数虽多,却绝难阻止其前进之势,当下纵身飞起,由空中斜斜掠下,同时手中长剑攻出,疾向田开右肩刺去。 田开见薛夜攻来,一剑横扫,立时将围上来的十数人齐齐劈断,随即剑势回转,迅速迎了上去。 薛夜知其剑利,不敢硬拼,剑势一变,长剑横贴在田开的剑身之上,紧接着将自身内力转化成一股极强的吸附之力,粘在田开的剑上。 田开左掌全力拍出一股潜力,一阻左边涌上来的黑衣人的攻势,同时右手长剑甩手一挥,但却未将薛夜甩开。 就在这一瞬之间,薛夜的左手也已握在剑柄之上,双手一齐发力,吸附之力顿时如胶似漆,不可分矣。 田开这才意识到事况的紧急,双手齐握剑柄,用劲向左边甩去,由于薛夜的全部功力都已用到了粘贴绝世好剑之上,是以田开这一甩,虽仍未将其甩开,但其身体却已身不由己地向左边涌上的黑衣人荡去。 由于薛夜和田开动上了手,天龙教教众胆气一壮,已蜂拥而上,向田开扑来,此刻田开将薛夜甩了过去,黑衣人不得不急急向后跃退避开。田开便用剑挑着薛夜,左右甩荡,逼得前面黑衣人不得不一齐向两侧后边散退开去。 薛夜眼见此法弄巧成拙,不得不散开粘附之力,借势向上跃起。冲起十余丈高后,掉头以旋风状盘旋而下,欲借空中回旋蓄积的力道加上俯冲之力,给田开以致命一击。 轮转大阵一经变向,须尽欢的左翼便成了压力最轻的一环,一来前方的黑衣人大都意在阻挡田开向前的冲击之力,本就没有多少人存有进攻左翼的企图,二来须尽欢面前数丈外便是那个坑底布满钉床和刀剑的‘绝命地狱’,自是没有多少人敢轻易在此方位上进攻,陆续攻上来的几人,也已先后命毙须尽欢剑下。但很快,围在前方的人群中突然飞出一个手持双笔之人,与此同时,负责从后面进攻的阵营中又是一个手握单刀之人飞身而出,两人同时向守卫左翼的须尽欢攻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天龙教的地狱堂主和飞豹堂主。两人均非泛泛之辈,武功造诣,远胜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联手来战须尽欢,却也并未占得便宜。原来须尽欢虽然很少使用兵刃,但武功练到他这种程度,莫说手中是一把宝剑,便是树枝藤条,也足以伤敌。 右翼的张韬虽面对着一百来名黑衣人的进攻,但却游刃有余,毫无压力,而且无一人能突破他的防线。 后方的冷梦香、云梦绮被后面的数百名黑衣人压了上来,虽有王晋在身后相助,截杀攻入其身后阵内之人,免了两人后顾之忧,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势,两人终究还是有着应接不暇之感。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5) 齐雪妃眼看此刻后方最是吃紧,当下飞身射出,落至阵后敌群之中,寒光扫过,十颗人头,并排飞起,鲜血喷涌,尸体栽倒。 齐雪妃一出手即剑毙十人,而且俱是身首分开,头被血泉冲起三尺多高,紧接着跌落实地,恐怖之状,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颤,敌人大都尚未动手即已心生无限惧意,哪里还有丝毫抵拒之力? 齐雪妃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数十人后,天龙教众睹其威势,纷纷退避开去,有的甚至落荒而逃。 齐雪妃为了提高杀敌效率,冲入敌人最为密集之地,利剑挥舞,寒光飞闪,杀人如灭蝼蚁一般,剑势过处,漫天血泉喷涌飞溅,人头上起下落,身体齐齐倒下。 由于齐雪妃击杀敌人之际,全以利剑横扫平切,是以死者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被拦腰斩断。 剑本就是诸般兵器中最残忍嗜杀的一种,全身开刃、绝无死角,齐雪妃手中的水寒剑更是坚、利、轻三种特性皆已达世间之极致,其坚虽次于绝世好剑和至尊神剑,其利却已可和至尊神剑并驾齐驱,仅次于绝世好剑,但其轻快的特性却是远远胜过二剑,是以,和普通兵刃交手,其实战威力实则还在二剑之上。 齐雪妃有此绝世利器之助,屠杀这些武功不济的天龙教普通教众自是随心所欲,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自如。 齐雪妃的攻势,直如风驰电掣一般迅猛惊人,此刻身处人群密布之处,杀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不过片刻之间,已有一百来名天龙教众死在齐雪妃的剑下。地上堆满断躯,鲜血成池,空中也已溢满血腥之气,天龙教负责攻击轮转大阵后方的西方阵营已是人心大乱、斗志全消。 田开见薛夜蓄积剑势,却不做迎敌准备,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跃入左边围上来的黑衣人,利剑一挥,斩断数人,但他却立时跃离原位,闪入了右边的敌群中,毙敌数人后,又一瞬不停地射向前边的敌群之内,长剑横扫,又是十人死于剑下。 田开每次虽一杀数人甚至十来人,但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换所处之地,薛夜蓄积已足的剑势竟是无法锁定目标进行攻击,而且眼看下面的手下被田开像切西瓜一般轻松斩杀,心中本是气极,但他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眼看这一剑已是很难击中田开,与其白白浪费了这一剑,倒不如更换目标,当即下落方向一变,直向正在疯狂屠杀己方教众的齐雪妃攻去。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寒光激射而来,薛夜人在空中、而且他的身体已随着强大剑势的发动而身不由己,根本无法对外来之力做出任何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寒光射来,刺进自己的右小腿。 那寒光自是须尽欢所发飞刀,刀劲强厉,直透入骨,薛夜虽痛彻心肺,但他去势未止,仍旧向齐雪妃攻去。 齐雪妃闻得空中长剑啸风之声,虽知对方剑势强厉,但此刻身处敌群之中,想要迅速避开绝然不易,当下向上跃起,朝着薛夜攻来的方向迎击上去。 齐雪妃一见薛夜来势,已看出这一剑的凶猛凌厉,自也不敢大意,向上飞跃而去的同时,已双手同时握剑,真气急聚,全力一剑劈了过去。 薛夜虽尽力忍着伤痛,但如此钻心疼痛使其不得不本能地运气抗拒,剑上蓄力随之一散,威力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但这一剑威势奇大,薛夜集于剑上的真力虽已几乎散尽,但剑上早已蓄足了力道,又以俯冲的有利态势进攻,威力仍是不可小觑。 因此,齐雪妃和薛夜双剑相击后,薛夜手中长剑虽被断为两截,人被震得斜斜向上飘去,但齐雪妃也被那威力奇大的一剑震得失去了控制,向地面斜斜疾坠而下。 刚才负责从阵后进攻的那些黑衣人,目睹齐雪妃那快似光闪、惨绝人寰的屠杀之势,都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一齐能退且退,能避则避,竟是无一人敢于接战,使得齐雪妃不得不主动闯入敌人最密集的地带展开屠杀,是以此刻齐雪妃下落之地正是天龙教众最密集之地,若齐雪妃不能在落地前调整好下落姿势,处境将岌岌可危。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6) 就在齐雪妃下落之势失去控制之时,却忽见两道白绫从她身上激射出去,直向薛夜卷了过去。 原来齐雪妃双袖之中,各藏着一道白绫,因其十分薄细,虽每条白绫都足足有二十丈长,平时却也看不出有何异样。 由于这两条白绫材质十分奇特,虽极尽薄细,重量却是不轻,可最大限度地降低空气的阻力,加上齐雪妃内功精深,手法娴熟,使得白绫的出击速度几已不输弩箭。 齐雪妃下落之势虽快,但好在她反应极是迅速,而且薛夜的上飘之势,由于他所受重力的影响,速度并不快,是以在齐雪妃出手时,两人的直线距离还未超过十丈,远未超出齐雪妃袖中所藏白绫的长度。 齐雪妃卷住薛夜的身体后,已双手一拉白绫,借势跃起,随即手中白绫向上一荡,把薛夜高高甩了上去,紧接着向下一拉,狠狠地将薛夜向地上摔去。 齐雪妃出手速度迅疾无比,动作一气呵成,是以自白绫卷住薛夜,至完成这几个动作之间,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加之薛夜伤势虽非极重,但却痛入骨髓,刚才的那一剑也不过是靠着惯性和有利的进攻态势,方才散发出强大无比的威力,其实自身早已痛得失去了行动之力,何况他的身体被齐雪妃的白绫卷起,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上荡下落,饶是他有着过人的武功和胆识,也已慌得六神无主,如何能在这眨眼间的时间中做出任何反应? 被齐雪妃从十余丈高的空中狠狠摔在了地上,薛夜登时**迸裂,脏腑全碎,一命呜呼。 齐雪妃杀了薛夜后,捡起刚刚掉落地上的水寒剑,大声向场中喊道:“薛夜已被我杀死,你们有谁还愿为天龙教白白送死,尽可一试我手中之剑!” 田开没了薛夜的袭扰,手握绝世好剑,展开了凌厉绝伦的屠杀。他和齐雪妃虽相处不久,但受其影响却是极深,身上的妇人之仁已日渐消散,而是和齐雪妃一般,有了一颗对敌人毫无怜悯的狠辣之心,加上他早已将天龙教视作自己最大的仇敌,是以出手毫不留情,就在薛夜转攻齐雪妃到他被齐雪妃所杀的这片刻工夫,已倚仗绝世利刃,杀了天龙教百余教众,其余之人也早已是心胆皆碎,此刻听得齐雪妃之言,一齐放下了手中兵刃,不愿再战,似是都知再打下去都是必死无疑,而放下武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刚才从后面进攻的天龙教众也震慑于齐雪妃的屠杀威势,齐齐扔下武器,放弃抵抗。 张韬所面对的那一百来名黑衣人也已被其斩杀三四十人,剩下的自也不敢再战,一齐放下了手中武器。 须尽欢那把飞刀虽是左手所发,也因此力道稍有欠缺、影响了飞刀去速,未能射中薛夜头颈前胸等要害,但毕竟也因此分了神,是以此刻已被地狱堂主、飞豹堂主逼的险象迭生。要知以这二人联手的实力而论,本就和须尽欢难分高下,高手相斗,不容毫发之失,须尽欢为解齐雪妃之危,犯了高手相争的大忌,自是难免陷入窘境。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7) 齐雪妃眼见须尽欢陷入险境,立时出口喊道:“须兄请退!”话声甫落,只见白影一闪,地狱堂主、飞豹堂主已同时被她点中穴道。 须尽欢虽是一听到齐雪妃的喊声便即停手,同时向后跃去,但两人被齐雪妃制服后,须尽欢才刚好后跃开去,退出了战圈。 须尽欢目睹齐雪妃那出手一击所展示出的快如电光的身法、手法,深知即使是正常交手,两人在齐雪妃手下也必难走过十招,不禁自惭形秽,抱拳一揖,道:“在下学艺不精,给姑娘添麻烦了。” 齐雪妃道:“须兄为救小妹而分神失利,如此自谦,让小妹怎么过意的去?” 齐雪妃清算人数,发现天龙教众被己方诛杀的人数大约在五百上下,剩余人数约为一千左右,加上那些临阵脱逃之人,也不过一千七百之数,还有几百名敌人下落不明,当下向地狱堂主、飞豹堂主道:“你们除了此刻场中之人,还有多少人到了这座小镇中?” 地狱堂主道:“还有七百人,全部埋伏在前面的民居之中。” 齐雪妃转向场中群豪道:“你们如是想要活命,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此刻杀回小镇,将剩下的那七百人杀掉,你们活下来的便可获得自由。” 场中黑衣人齐声道:“小人愿为姑娘效力,诛杀残敌!” 此刻这些人都已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死已完全掌控在了齐雪妃的手里。因此,所有人的内心之中,都已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变化,变得对齐雪妃崇拜无比。 他们都亲眼见到了齐雪妃屠戮近二百人的全过程,虽然眼睁睁地看着西面战场上的那一片尸山血河几乎是出自她一人之手,那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也被风飘送到面前,但却只觉她那挥剑之间血雨横飞的残酷屠杀的姿态也是那么让人着迷,而且都无法自止地心中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我若是那些被她所杀之人,能有机会死在她的剑下,身体被她用利剑斩断、劈烂,该是多么幸福啊…… 地狱堂主、飞豹堂主齐声说道:“小人愿意带领眼下之人,为姑娘除去前方敌众,报答姑娘活命之恩。” 齐雪妃道:“那你们现在可以行动了,我会跟着你们,如是你们敢率众逃跑,那些人我不敢保证可以一个不漏地全部杀掉,但你们两个绝难逃出我的手掌。” 第十三回绝世水寒(8) 二人唯唯应道:“小人一定为姑娘尽忠效力,若敢擅自逃离,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齐雪妃冷笑道:“哼!谅你们也没这个胆量!” 二人齐声道:“姑娘明鉴。” 齐雪妃道:“你们可以动身了。”当即解开了两人的穴道。 二人道:“是,姑娘。”转身向周围的黑衣人一招手,道:“跟我来!” 话声落下,场中黑衣人已全部跟着二人,向镇内去了。 齐雪妃向田开等人道:“跟着他们!” 群豪道:“是!” 一行人即跟在那些黑衣人后面,向南行去。 地狱堂主、飞豹堂主带领一千来名手下,向前行出大约百丈距离,突然停了下来,向两边喊道:“都出来吧!” 那些隐藏起来的天龙教众虽都听到了刚才战场中的厮杀惨叫之声,但此刻尚不知晓地狱堂主、飞豹堂主的来意,纷纷从两边建筑物的里面、上面和左右两边跃下行出,带头的几人齐齐抱拳问道:“堂主有何吩咐?” 地狱堂主、飞豹堂主却不答话,直待两边之人涌出之势止歇后,才问道:“都出来了吗?” 带头的几人回头扫视了一眼,答道:“禀堂主,都出来了。” 地狱堂主、飞豹堂主见人数大约已齐,知这些人大都是自己埋伏在此间的暗器手,此刻让他们现身路中,正是向其下手的绝佳机会,他们虽都知自己有能力号令这些手下,也完全可以让他们一齐放下武器向齐雪妃投诚,但两人都知齐雪妃的真正心意,就是要让自己的这近两千名教众互相残杀,虽然最后齐雪妃也未必会真的放过自己和那些幸存下来之人,但现在两人的心态都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似是觉得被齐雪妃利用,竟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而且对死亡也不再那么恐惧,因为他们也都和身后那些拜倒在齐雪妃剑下的人一样,内心之中,不但不怕,而且还很渴望可以被齐雪妃亲手所杀。 是以两人一同发出命令:“杀!” 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场混战,由于那七百人毫无心理准备,此刻被投靠了齐雪妃的那一千来名黑衣人突然出手攻击,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大多数人都还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何事,加之长期臣服在地狱、飞豹二堂主的淫威之下,动手之际难免心虚、犹豫,再加上这些人大都是擅使暗器之人,如此近距离、人数众多的混战之下,暗器的威力已被大大削弱,而且对方还有地狱堂主、飞豹堂主这两位一等一的高手,是以双方一经接战之后,那七百人立刻陷入被动,片刻间已死伤数十人。地狱堂主、飞豹堂主这方面却几乎无人伤亡。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传来齐雪妃那清澈动人的声音,道:“住手!” 话音甫落,激战中的天龙教众已齐齐停下手来。 齐雪妃目光从场中扫掠而过,向先前埋伏于镇内的天龙教众道:“你们可愿真心归顺我们天地盟?” 那些天龙教众齐声道:“小的愿意真心归顺。” 齐雪妃道:“好。” 转目一望地狱堂主,道:“你们这次行动,只有这些人吗?” 地狱堂主道:“是的,薛长老觉得我们占尽天时地利,又有他亲自坐镇指挥,这些人手伏击姑娘等一行人必是稳操胜券。” 齐雪妃道:“哼!他太高估他自己了。” 转向群豪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路吧。” 群豪齐声道:“是。” 次日一早,齐雪妃等一行人又已上路,向襄阳方向而去。 第十四回开局之前(1) 天地盟总部东西宽六里、南北长八里,四面均是两丈高的围墙,大门设在南墙正中,围墙外十丈处均是五丈高、五尺厚的城墙,只有南墙正中建一城楼,下留一两丈高、四丈宽的铁铸城门。 城中由南向北分为三大部分——长六里、宽两里的前院,长近六里、宽四里的中院,长六里、宽两里的后院。 从大门进入城中,沿着大道前行一百丈处,是一排贯彻东西的近六里长的花场和杨柳林,但却被大道分成了东西两部分,东西两边布局相同,均是大道往东、往西依次为:一片一里长、一丈宽的花场,一排一里长的柳林,一排近一里长的杨林。 前院被大道和那排近六里长的花场树林分割成了四块: 东南块大道畔空出一片二十丈宽、一百丈长的平地,平地往东,距南墙七丈至四十七丈之地,分设十排背南朝北、东西横二十丈、南北宽一丈的马棚,每两排之间相隔三丈,马场之东是一片四十丈宽、近两里长的草场,草场东、南、北三面是三堵一丈高、七寸厚的砖筑围墙,东墙长四十丈,南墙一直从东墙南端延伸到最南那排马棚的南墙东端并与两者相接,北墙则一直从东墙北端延伸到最北那排马棚西墙北端前三丈处,北墙西端和最北马棚西墙北端之间的三丈空隙则设一三丈宽的木门,每两排马棚的西墙间亦各设一三丈宽的木门,供用马人、牧马人和马出入马场。马场北面三十丈处,是一处东西横六十丈、南北纵三丈的停车场。 西南块的最外面也是一片二十丈宽、一百丈长的平地,平地往西,南墙以北十丈至五十四丈之地,则是四排东西向一字排开、南北皆有门户、长约两里的房室。南面的那排宽四丈,中间的那排宽十丈,北面的那排宽四丈,最北的那排宽三丈。中间的那排房室和南北两排房室各隔八丈,北面的那排房室和最北的那排房室相隔七丈。南面的那排房室乃刀组、剑组、拳腿组、奇阵组的所有学员和机器组、造械所的所有成员以及天地盟各分舵呈交陈章、等候回批的信使的居住之所;中间的那排房室是三十间配有厨房的餐厅;北面的那排房室是六十名普通厨师和城中佣人所居之所;最北的那排房室则是城中的公共澡堂和佣人清洗除齐雪妃外所有人的衣物之处。 距东墙、南墙各十丈处,是一片五十丈见方的绿竹林,距西墙、南墙各十丈处,也是一片五十丈见方的绿竹林。 东北块是二百多所客室和四座客厅,西北块则宽松有致地分布着一百来所客室和二十一座各式客厅。 中院大多是高大宽阔的单层居室,但也有各式阁楼,亦有别具风致的竹屋、花榭,也有水池、木桥,也建着各式别苑,这里则是齐雪妃、田开、程荣、四部部长、十四御姐、防务部六大教师、司法部所有成员、通讯部的十二生肖使和财勤部的四十名特级厨师、十名医师、五名兽医以及一些侍婢仆佣的起居之地,十间配有厨房的大型豪华餐厅,一所供齐雪妃、程荣阅批陈章的决事室,以及一座背北向南、东西宽十丈、南北纵长三十丈的中央大厅和一所存放金银财物的钱库。齐雪妃的居所后面,是一套专为她提供全方位服务的别苑,这里包括了供应其饮食的专用厨房和供应其洗浴、洗脸、洗头和洗衣所用热水、冷水之地,专供清洗其衣物的一间宽大的洗衣处,以及提供这些服务的厨师、侍婢、仆人的居所。 后院距东墙、北墙各十丈处,往西、往南延伸一里的这片地方,是一片一里见方的梨树林,距西墙、北墙各十丈处,往东、往南延伸一里之地,则是一片杏树林,距北墙中间的一里十丈处,往南延伸一里,则是一片一里见方的桃树林。梨树林和桃树林之间、距北墙十丈处,建着一座背北向南、东西长四十丈、南北宽十丈的牢房。牢房以南,则是一所十丈见方的教室和两所五丈宽长的教室以及一所三丈见方的教室和一所两丈见方的教室。最大的那所教室是三组学员学习内功理论和轻功理论所用,那两所五丈见方的教室则是刀组、剑组两组学员学习刀法理论、剑法理论所用,三丈见方的那所教室则是拳腿组学员学习拳腿理论所用,最小的那所教室则是奇阵组学员学习奇阵理论所用。其余空地则为三组学员室外练功学习所用。杏树林和桃树林之间,则是造械所所在。 中院的东西两边是两条十丈宽的通道,供前院和后院通行之用。 文举让四匹健马隔四个时辰一次交换,轮替拉车,行路甚速,当日正午出发,次日二更时分,已到了天地盟总部外。 从大门进入城中,沿着大道向前行出七十多丈后,文举才将车停下,下了马,道:“主人、两位御姐,请下车。” 三人即下了马车。这时,田开、须尽欢等人也已将坐骑放回马场之内,行了过来。 齐雪妃向冷梦香道:“你带须兄去客室休息吧。” 冷梦香道:“是。”转向须尽欢道:“须兄请。” 须尽欢道:“有劳。”两人一前一后往客室去了。 齐雪妃又吩咐文举带引地狱、飞豹二堂堂主及其堂众去前院西南块的那排供堡内佣人居住的房室休息,便和田开等人进中院去了。 齐雪妃回入室中,虽已是二更时分,但她内功精深,又一路乘车而行,是以此刻仍不觉困乏,当下让侍婢去吩咐佣人送冷热水来,供自己沐浴。 齐雪妃沐浴完毕,已近子时,当下出了浴盆,穿了一双青色的平底塑料拖鞋,擦干身体,自回卧室休息去了。 第十四回开局之前(2) 辰时一刻,齐雪妃已醒来,梳洗完毕,来到外室时,这里早已有四名侍婢候着,餐桌上已按其吩咐送来了一碗燕窝、两盘水果和一壶茶水。 齐雪妃命侍婢去传程荣到此,后者领命去了。 齐雪妃用过了早餐,又去浴室正式地漱过了口,才重又出来。 此时已有三人候在齐雪妃的居室之外,其中一人正是程荣,另外两人却是田开和张韬。 程荣见齐雪妃出来,当先抱拳揖礼道:“盟主传召,有何吩咐?” 齐雪妃道:“你去中央大厅鸣开会钟。我稍后便去。” 程荣道:“是。属下告退。”转身去了。 齐雪妃目光一掠田开、张韬,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田开道:“这把绝世好剑,交还盟主。” 张韬紧跟着道:“这把冷艳剑,也是盟主之物,还请盟主收回。” 齐雪妃道:“这绝世好剑,你不喜欢吗?” 田开道:“属下喜欢。” 齐雪妃道:“那你留着吧!我已经有了水寒剑,再收回此剑,也无用武之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把绝世利器?” 田开道:“可是这把绝世好剑是盟主花费天价购得,属下岂可夺盟主所好?” 齐雪妃道:“你我相识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你早已是除我母亲外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何况现在我是天地盟的盟主,你是天地盟的副盟主,绝世好剑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不是都一样吗?” 田开道:“多谢盟主如此信任,属下此生定竭尽心力,为盟主效劳尽忠。” 语声微微一顿,道:“既然如此,属下便暂代盟主收存这把绝世好剑,盟主何时想要应用,即时可找属下收回此剑。” 齐雪妃嗯了一声,转向张韬道:“这把冷艳剑本座留有它用,就请张部长先将它交给田副盟主保存吧。” 张韬道:“是。”即将冷艳剑递交田开之手,道:“请田副盟主收存此剑。” 田开道:“是。”伸手接过冷艳剑。 这时,只见须尽欢缓步行了过来,向齐雪妃抱拳一礼,道:“姑娘。” 齐雪妃道:“你来了。” 须尽欢道:“在下想来,今日姑娘刚回总部,必有要事需要召集总部高层开会,届时姑娘也好顺便将在下入盟之事当众宣布。” 齐雪妃道:“我也正有此意。” 这时,只听一声击钟之声传了过来。 齐雪妃道:“你们跟我来吧!”莲步轻移,向前行去。 三人齐声道:“是。”跟在齐雪妃身后,向中央大厅方向去了。 四人来到中央大厅外,程荣已在此迎候,五人进入厅中,齐雪妃坐在厅中主位之上,田开、程荣分坐于两侧,须尽欢则站在齐雪妃的身前左侧。 未出半盏茶的工夫,其余三部部长和身在总部的四部重要人物已陆续入厅集结完毕。 齐雪妃见人已到齐,便开口说道:“此前本盟司法部一直未有总捕头这一职务,现在本座决定加设此职。” 厅中群豪齐声道:“盟主圣明。” 齐雪妃一指须尽欢,道:“这位是追魂刀须尽欢,从今日起,他便是我们天地盟的人了。” 群豪齐声应道:“是。” 齐雪妃道:“他入盟之后,会出任司法部总捕头一职。各位意下如何?” 群豪齐声道:“属下无异议。” 第十四回开局之前(3) 齐雪妃道:“崔部长,本座要向你咨询一事。” 崔振道:“盟主请问。” 齐雪妃道:“通讯部此刻给本盟的所有分舵传达讯息,最快需要多少时日?” 崔振道:“如是传达盟主的口谕,由属下给四方使者飞鸽传书,再让他们飞鸽传书给距各处分舵最近的通讯使,让他们代为转传,最多两天时间便可将其传达给所有分舵。” 齐雪妃道:“那好,十日之后,便是本座的生日,崔部长就以此法通传给各分舵舵主,让他们代本座向武林同道表示,无论贺礼轻重,只要是有心来为本座贺寿的,皆可前来参加本座的这次生辰大会。再告诉他们,派出传讯之人后,选好分舵代理,即可动身来总部了。” 崔振道:“属下领命。” 齐雪妃道:“另外,再作七份请帖,送与七大门派掌门人之手。”语声一转,道:“昆仑、天山两派路途遥远,时间恐怕已经不够……” 崔振道:“盟主不必多虑,属下可暂调白雪回总部,让她负责给二派送交请帖。” 齐雪妃道:“这是何故?” 崔振道:“白雪有一只电翼雪羽鸾,一昼夜可飞行五千里。属下现在飞鸽传书相召,她最晚在明天天亮之前便可赶回,届时属下把请帖给她,只消一天一夜的时间,两派掌门人便可收到请帖。” 齐雪妃道:“如此甚好。不过她既有如此快捷的交通工具,那不如把崆峒、华山、峨嵋三派的请帖也一并给她,让她送出昆仑、天山两派请帖之后,回来的路上顺道把那三派的请帖也送发出去,这样也快过另行派人发帖。” 崔振道:“属下明白。” 齐雪妃道:“那崔部长散会后即刻去办理这几件事。” 崔振道:“是。” 齐雪妃转向厅中群豪道:“现在散会。” 群豪齐声道:“是,属下告退。” 片刻之后,厅中群豪已然散尽,厅中只余下齐雪妃和须尽欢二人。 齐雪妃见须尽欢仍留在厅中,当下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吗?” 须尽欢道:“属下未立寸功,即高居此位,心中实感不安。那天约见盟主之前,属下已将所有的积蓄,全部带在了身上,共计银票四十万两。此刻属下既已是天地盟的人,这些资财自该交与盟主处置。” 齐雪妃道:“其实以你的武功才能,虽是初入本盟,但居此职位也并不为过。不过我明白你的心思,如是我不肯收受这笔钱财,怕是不但会让你不安,更加会让你不快。” 须尽欢道:“盟主如此知心,属下之幸。”说完,即取出四十万两的银票,交给了齐雪妃。 齐雪妃道:“如是你肯听我之言,便请收下这把冷艳剑。今后我们所要经历的战事,不同于须兄往日所历,天龙教有三万教众,我们天地盟的盟众却还不及两万之数,今后和天龙教作战,如当日那般以少敌多的情况定然不会少遇,须兄的飞刀绝技虽然犀利,但毕竟不太适合用于群战。须兄收下本座这把冷艳剑,今后闲暇之时正可用它精修剑术。” 须尽欢道:“谢盟主如此厚待,属下遵命。” 齐雪妃道:“田副盟主剑术精绝,须兄若真愿修习上乘剑术,今后便可向他多多讨教。” 须尽欢道:“是。 田开即将冷艳剑递向须尽欢,须尽欢接过冷艳剑,道:“谢盟主赏赐。”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 光阴如梭,旬日弹指即过。 今天正是腊月二十一,齐雪妃二十岁的生辰之日。 辰时一刻,齐雪妃已身穿一件雪色长裙和一件乍看几近白色、细觉方现青意的超淡青色真丝细绸长衫,在前院最大的一间客厅中等待接见来客。 城门外,则由程荣负责接客。程荣的身后,则是十名绿裙美婢,负责带引来客进入院中各厅。 这时,忽见前面的大道上联袂行来两名身着灰色道袍的道人,两人看似步履和缓,但行得却是不慢,转眼间已行至城门口处。 程荣抱拳一揖,道:“清华道长、清水道长。” 清华、清水合十还礼道:“程代理,有劳久候。” 程荣道:“两位客气了。”语声微微一顿,道:“两位快请入堡,敝上正在客厅相候。” 话刚说完,身后的一名绿裙美婢已主动向两位道长说道:“两位请随小婢来。” 清华、清水道:“有劳姑娘。”随其身后,向堡内行去。 大约过去顿饭功夫,又已见两名老僧联袖行至,程荣识得二人乃少林寺的方丈无相大师和两大监寺之一的无生大师,当下上前招呼过后,一绿裙美婢又已引其往堡内最大的那处客厅去了。 辰时三刻开始,来客渐趋密集,华山派的庄冠宇和邱子枫、崆峒派的孟岸和陆松、峨嵋派的空境师太和空幻大师已陆续赶至。 接着,雪山、青城、点苍、青海等派的掌门、三大帮会的帮主以及一百多位中小门派、宫谷庄堡的首脑也已陆续进入堡中。 之后,便是来自三山五岳、四海九州的游侠俊杰。 午时将近时分,昆仑派的逍遥子、叶翔和天山派的朱擎、江维也已赶至。 时间再返回辰时一刻。 齐雪妃在厅中见了清华和清水,立时起身迎了上去,微微欠身一礼,说道:“两位道长肯赏光驾临,小女子深感荣幸。” 二道合十还了一礼,清华道长当先开口说道:“齐盟主诚挚相请,贫道却之不恭。”一指清水,道:“这是贫道师弟清水。” 原来齐海天吊丧之日的第二天,群豪相继辞别而去时,齐雪妃和齐夫人曾亲自送别那几位武林巨擎和一些江湖上的位尊望重的高人,并在高天逸的介绍之下,一一和对方见过了礼,知晓了其身份名号,由于当日清水道长并未前去吊唁,是以齐雪妃虽识得清华道长,却不认识清水道长。清华道长心中自也明白,不等齐雪妃开口相询,已主动做了介绍。 齐雪妃向清水微一颔首致目示意,道:“两位请随晚辈来。”转身向厅首前主道西侧最靠前的一处桌位行去。 清华、清水随后而行。 已至,齐雪妃转过娇身,一指桌旁座位,说道:“两位请坐。” 清华、清水即依言落座。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2) 齐雪妃在两人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给清华、清水面前的茶杯倒满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将其端起,轻启樱唇说道:“小女子今日得蒙武林北斗见爱,亲自前来祝寿,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此刻便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聊表心中谢意。”说完,即举杯一饮而尽。 清华、清水道:“齐盟主言重了。”亦举杯一饮而尽。 齐雪妃道:“不知道长对先父有何看法、作何评断?” 清华道长道:“以贫道所闻所见,令尊乃这数十年来武林中第一大才、第一仁义大侠。” 齐雪妃道:“道长此话,可是真心之言?” 清华道长道:“贫道所言,字字出于真心。令尊才能,天下之人有目共睹,贫道自也无须赘述。就拿他当年刚出道时义诛茔谷九鬼之事而论,已足以当得大侠二字,因为黄山世家李正一家中并无一人和他相识,但令尊却能为了给李正一家伸冤而只身赴险。当年茔谷九鬼为夺李家世代相传的至宝玉蟾,竟夜袭李家庄,杀人夺宝而去,幸而当时李夫人情急生智,把她八岁大的儿子藏在了火灶之内,这才逃过了一劫,当时虽有不少之人闻讯赶去,也从李正之子口中得知了凶手是那茔谷九鬼,但却并无一人为此去找那茔谷九鬼为李正一家伸冤雪恨,因为武林中人都知道茔谷九鬼不但个个武功诡异、心狠手辣,亦不乏暗器、用毒之能手,而且茔谷更是机关陷阱密布,茔谷九鬼最初在江湖上为恶之时,虽曾有过几位仁人义士去过茔谷,但这些人俱是有去无回。令尊却并未有丝毫顾虑,断然找上茔谷,杀了那茔谷九鬼,夺回了玉蟾,将李公子和玉蟾一并交付当时的少林寺方丈见性大师。虽说他是艺高人胆大,但毕竟只身独闯茔谷,就是再自负的人也不会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所以令尊之所以那般所向无惧,不是因为他对敌人的蔑视,而是因为他对正义的坚持。” 他顿了一顿,续道:“之后不久,晋北秀容的叶家也因令堂的绝世姿色而惨遭横祸,所幸当夜令尊刚好碰上了掳劫令堂而去的阴山老魔和他手下的八大魔影化身,救下了令堂,从她口中得知叶家满门皆被九人所杀后,立刻出手搏杀了九人。” 又微微一顿,道:“他建立四海庄、创立天地盟之后,在武林中惩奸除恶、解危扶困之事,更是数不胜数。”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3) 齐雪妃道:“多谢道长对先父如此赞誉。” 清华道长道:“世人有口皆碑,贫道也不过是如实而论。” 齐雪妃道:“如果先父是被人谋害暗杀而死,道长又知道凶手是谁,那道长会如何呢?” 清华道长微微一愕,随即问道:“齐盟主可是已经查出杀害令尊的凶手了吗?” 齐雪妃道:“是的,晚辈已经查出了仇人是谁。” 清华道长道:“如是贫道力所能及,自当出力为令尊报仇雪恨。只是不知这凶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杀得了令尊?” 齐雪妃道:“先父是被本盟叛逆樊密暗中勾结天龙教所害。” 清华道长道:“此事可是当真?” 齐雪妃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因为这都是从樊密口中亲口说出,是他出手将先父偷袭重伤,而后由沈天叹亲手出剑击杀。前不久,晚辈还曾遭遇过天龙教的一次伏击暗算,幸得苍天相佑,才算是有惊无险,安然度过了此劫。” 清华道长道:“这么说,天龙教是知道了齐盟主已得知令尊被害真相,想要先发制人,杀了齐盟主,消除他们的心头大患?” 齐雪妃道:“正是如此。” 清华道长道:“天龙教不但势力庞大,教众达三万余人,更兼教内高手如恒河沙数,仅濒临绝顶之境的武林顶尖高手就有蒲院长、日月二使、五大长老等,至少在八人以上,已非当今武林任何一个势力所能企及,又有古副教主、孙副堂主两大绝顶高手,沈壶阙的武功更是据传已可和其父比肩,传言虽不可尽信,但想那沈天叹一生未收弟子,全力造就其子一人,那沈壶阙的修为恐怕至少已不在贫道之下。而且据贫道所知,当今天龙教的日月二使系出南海,以两人的年纪和武功成就而论,怕是也只有南海二圣能**得出如此出色的徒弟了。既然两人身在天龙教,那南海二圣即使本身和天龙教没有干系,那大战开始后,也会变得有干系了,因为如果谁杀了他们的爱徒,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再加上沈天叹从中运作,南海二圣全力为他们复仇也非全无可能。” 齐雪妃道:“既然道长不愿和天龙教为敌,晚辈自是不敢强求。” 清华道长道:“贫道倒非是不愿尽力,只是这二十年来,敝派和天龙教几无任何过节嫌怨,若突然与天龙教为敌,难免会有师出无名之嫌。且令尊之死的真相,也只是齐盟主一人所闻,现在即使是向整个武林说明真相,也未必能使所有人都信服。” 语声一转,突然又道:“不过齐盟主对贫道的两个徒弟曾有过相救之恩,这份情贫道时刻牢记于心。贫道向齐盟主保证,只要贵盟能说动少林派或是其余五大门派中的任意两派,届时武当一派定会全力加盟,贫道也会使尽浑身解数为齐盟主游说剩下的几派。” 齐雪妃道:“既如此,晚辈先行谢过。” 语声微微一顿,道:“两位一早便来,想必尚未用过早饭,就请随便用些吧。”说着一指桌上的茶点、水果。 清华道人道:“是。” 齐雪妃便回到自己桌位之上静坐待客。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4) 没过多久,无相大师、无生大师已在一绿裙美婢带引下,行入厅门口处。 齐雪妃立时起身迎了上去,道:“两位大师玉趾大驾,小女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无相大师道:“齐盟主太客气了。”一指无生大师,道:“这是贫僧的师弟无生。” 齐雪妃向无生大师微一颔首致目示意,道:“两位请随我来。”转过娇身,向前行去。 两人应声跟上。 齐雪妃将两人带至厅首前与清华、清水所在桌位隔主道东西相对的一处桌位上,止步转身道:“两位请坐。” 无相、无生即依言坐下。 齐雪妃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端起茶杯,说道:“小女子得武林泰山之尊降身而来贺寿,实乃三生之幸,此刻便以这杯茶水敬于二位,聊表晚辈心中感慕之情。”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无相、无生道:“齐盟主言重了。”说完,亦举杯饮尽。 齐雪妃接待来宾之事不必赘述。 午时一刻时分,七大门派的掌门、高层已齐集于这座客厅之中,除这些武林巨擎之外,四大世家之主、青海派掌门通天道人、雪山派掌门乐不群、青城派掌门惊蝉子、点苍派掌门柳长青、丐帮帮主马大龙、巨鲸帮帮主褚万里、洞庭帮帮主周正这些江湖上位尊望重的高人以及天地盟的二十一位分舵舵主也都悉数到场。此外,还有一百多位中小门派、宫谷庄堡的首脑以及二三百名来自三山五岳、四海九州的才俊侠客、风尘怪杰。 这座客厅中的宾客虽俱是在江湖上具有一定名气地位的英豪雄主,但总人数却已达至五百上下。其中有随行之人的,其随从则和那些地位名气较为低微的贺客一般待遇,被引入了主厅两旁的客厅之中。这波人数目则更是惊人,竟足足有两千多人,占满了主厅两旁四座面积广大的客厅。 这座客厅内部足足有十四丈宽、三十丈长,摆了二百四十张五尺见方的木桌和一张四丈长、一丈宽的长桌以及两张一丈长宽的方桌,厅中仍是道宽边阔,极尽流通顺畅,是以这四百来名宾客坐得极是宽松惬意。 北墙正中间的六丈至其往前三丈处,是一块六丈长、三丈宽、一尺高的石台,此为厅首之位。其上距石台东西南三边和北墙各一丈处东西向横搁着一张四丈长、一丈宽的长木桌。齐雪妃就坐在这张长桌的北边的正中间位置之后,面前横摆着一张七弦琴。在她身后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五名白衫白裙的少女美婢。 距石台左右两边各一丈至两丈、距北墙一丈至两丈处,各是一张一丈见方的方木桌,位于齐雪妃左手位置的那张桌上坐着的是田开、程荣和十四御姐,右手位置的那张桌上则是四部部长、须尽欢和防务部的项、赵、陈、方、殷五大教师以及财勤部的威远镖局总局长燕北飞、长顺镖局总局长章起和玄冥使、火凤使、白雪使、青兰使。 距北墙五丈至二十八丈五尺、距东西墙各两丈的这片区域,便是群豪桌位之所在,每张桌子和其他桌子左右前后各隔五尺,客厅正中则留出一条纵贯南北的一丈宽的通道,此道将厅中分割为东西两部分,每部分都是五列二十四排桌位。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5) 虽说厅中座位四倍于宾客之数,所有之人大可随意而坐,但此刻厅中贺客的分布规律和坐向却甚是奇特:厅中之客前半部分呈梯状分布,前面的桌位被占去的较少,后面的桌位被占去的较多。后半部分则承袭前半部分的末端部分呈矩形分布。无论前半部分还是后半部分,都是越靠前、越靠中间的桌位,坐客越多,但每桌也只六人,而且均是道东的坐在桌子的东、南两边,道西的坐在桌子的西、南两边;越靠后、越靠两边的桌位,坐客越少,有的四人,有的两人,但无论是几人,坐向却都是出奇的一致——大道以东的坐在桌子的东、南两边,大道以西的坐在桌子的西、南两边。 原来齐雪妃美艳之名已是轰动武林,曾有幸见过齐雪妃的自不必说,和她缘悭一面的,亲眼目睹后,亦均觉其美丽绝世、不可直视,他日即使还有机会见到她,也必将为她那炫目的容色逼得无法抬头直观、正眼细看,今后可从容欣赏这份绝世美色的机会实已渺茫,若不趁今日这个可放心大胆地观瞻姝色的机会一饱眼福,那岂非是终生大憾? 齐雪妃见厅中之客已然到齐,当下轻启樱唇说道:“小妹二十岁的生辰之日,能得各位赏光而至,实是小妹莫大的幸事。言辞浅薄,各位若不嫌弃,小妹愿以此琴敬献一曲,略表谢意。” 她说话的声音虽不是很大,但却是运使丹田之气所发,是以客厅虽大、宾客虽杂,但人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只觉她吐字清晰无阻,语速不缓不促,那清澈甜细已到极致的优美嗓音更是比天籁之声更加让人心迷神驻。一个个沉浸在她那无比动听、无比迷人的话声中,均觉这是世上最美好的一种享受,甚至要超过观瞻她那无与伦比的美丽容色。因为那份美色虽更是一种无上之美,但却美得令人心痛,每多看一眼,心中就多一层哀伤和凄凉,只因每个人的心底都十分清楚,今日匆匆一聚之后,想要再见上这位美逾天仙的心中女神一眼,实是遥遥无期、渺不可盼,短暂的美好享受过后,所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思慕和渴望,梦像不清、丹青无神之苦怨,牵心绕魄、魂不附体之思念,怎能不使人黯然销魂?尽管如此,但满厅之中,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少看上她一眼,因为这种无上的享受虽伴随着深深的心痛和无奈,但若少看一眼,那不但是眼前无法忍受的折磨和痛苦,更是日后无法言说的遗憾和悔痛。 群豪齐声道:“愿闻齐盟主雅奏。” 齐雪妃轻轻调了几下琴弦,即弹奏起来。 琴声由低渐高,从一丝极低的倾诉之声渐渐地变成了呢喃之语。琴声再逐渐拉高,仿佛是山间破晓前的习习微风,又如深谷黄莺的流啭之声,极尽悦耳动听。 曲调愈奏愈高,琴声也愈发清晰明朗、流畅悠扬,宛似潇潇夜雨、小桥流水,又似乎是冰河开冻、小溪涓流,一经传入耳中,仿佛俗世间的任何声音便再也不能够撩动心弦,全身的每一处毛孔,每一块骨头都被这优雅的琴韵所吸引,深深地陶醉在这悦耳的天籁之声中。 群豪的眼前似乎展开了一副奇异的画卷:青山绿草之间,一条灵动的小河蜿蜒地穿过,和风拂过,草地上忽然现出几只牛羊,惬意地啃食着嫩草。远处星芒点点,那是小河的涓流反射出的斑驳光影…… 渐渐地,琴声趋于柔和静谧,有如雪月交映般皎洁清柔、如梦似幻。因此,群豪虽都不舍闭上双目,但脑际仍是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明月之夜,在一片广阔无垠、毫无杂物的雪原之上,地上全是积雪,空中月光洒下,雪月光华交相辉映,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圣洁的光辉和在那儿抚琴的齐雪妃,那景象实是美得让人感觉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片刻之后,琴声幽幽,渐不可闻。 琴声一经止歇,群豪眼前幻境自也立时消失,重又回到客厅之中。这么一来,群豪虽都难免略有所失,但见齐雪妃仍在眼前,心中便都倍觉满足。 只听齐雪妃那清澈动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妹献丑了,还请各位不要见笑。” 叶翔当先说道:“齐盟主太谦虚了,刚刚所奏这一琴曲,音韵清新脱俗,使人如登仙境、如归故里,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群豪也都纷纷说些“齐盟主琴艺高绝,在下仅见”“齐盟主琴声之美,冠绝海内”之类的称赞之语。 群豪赞声止歇后,齐雪妃才谦让道:“多谢各位如此赞誉。”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6) 叶翔突然说道:“齐盟主,敝派的这份生辰之礼,此刻可否奉上?” 齐雪妃道:“午宴转眼即至,小妹本欲请各位用过餐饭之后再行记礼,不过叶兄若想此刻献上,破例一次自也无妨。” 她这话说的甚是巧妙,既答应下了叶翔之请,亦委婉地警告给了其余之人,让他们莫再如法炮制。 叶翔道:“多谢齐盟主。”捧着一个沉香木盒,向齐雪妃桌前行去。 已至,叶翔打开木盒,道:“这是敝派珍藏的两株天山雪莲之一,可解百毒、去百病,望齐盟主笑纳。” 齐雪妃只见盒内放着一株白花,看其形状,确是传说中的天山雪莲,当下说道:“贵派献此厚礼,让小妹如何受得起呢?” 叶翔道:“齐盟主是仙子般的人物,就是把金山银海搬到此间,齐盟主也一样是受之无愧,何况是此等轻薄之物?” 齐雪妃道:“叶兄取笑了。” 叶翔将木盒盖上,抱拳一揖,道:“在下告退。”转身退回到座位之上。 过不多时,酒菜汤饭已陆续而上。 群豪见午宴已摆开,便一齐起身,向着齐雪妃的方向一抱拳,道:“祝齐盟主福如东海、寿同天地。” 齐雪妃亦起身向厅中群豪一个罗圈揖,道:“多谢各位吉言。”语声微微一顿,道:“各位请用餐。” 群豪齐声道:“是。”坐了下去。 午宴结束后,那十名白衣美婢已分散在齐雪妃身旁,准备接收整理贺客所送礼物。 当然,七大门派和一些武林中位尊望重之人所送贺礼,仍是由齐雪妃亲手接受。 无相大师首先上场,将一只灰色的瓶子放到桌上,道:“这是敝派的大还丹,一瓶共计十颗之数。” 齐雪妃道:“久闻贵派大还丹乃疗伤救命的圣药,今日受此厚礼,实让晚辈惶恐不已。” 无相大师道:“齐盟主言重了,若论功效之神奇,敝派的大还丹是绝难和昆仑派的天山雪莲相提并论了,敝派如此薄礼,尚望齐盟主海涵莫怪。” 齐雪妃道:“二物功效不同,自是没有所谓的高下之分了,大师如此谦虚,让晚辈怎么敢当呢?” 无相大师微微一笑,道:“齐盟主能够笑纳,贫僧深感荣幸。”转身回了桌位。 无相大师去后,清华道长即上台将一只白色瓷瓶奉上,道:“此瓶之内,乃千年灵芝液,用于疗治脏腑之伤和疑难绝症,颇具神效。” 齐雪妃道:“多谢道长如此厚礼。” 清华道长道:“齐盟主不必客气。”说完,亦转身而回。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7) 空境师太上台送出一块玉佩,说道:“此玉名为通灵宝玉,取材于昔年先师取于北极的一块万年寒玉,而且是由先师亲自为其主持的开光仪式,后来送于贫尼。据先师所言,此玉材质极为特殊,寒极而生热,阴阳相济、水火相融,体热则寒、体寒则热,凉则温之,燥则润之,是以贴身佩之对身体容颜俱都大有助益。而且先师曾言,此物可逢凶化吉、驱邪佑体,长带身侧可保平安无虞。” 话声微微一顿,续道:“虽说神明之事未知真实,此物也未必真能避凶趋吉、化险为夷,但其平心益气、驻颜健体之功效却是不假。先师制得此玉并将其送于贫尼之日,正是贫尼年轻之时,贫尼今年虽已有五十七岁,但看起来却比贫尼那些五十上下的师妹们还要年轻一些。” 齐雪妃看这空境师太,最多也就四十多岁,哪里像是年近六旬的老尼?其容貌虽远远不能跟自己相比,但这份驻颜之力,却是让人无法不暗生羡嫉,不禁心中一动,口中却讪讪道:“此物既是师太随身之物,晚辈岂可收受?” 空境师太道:“贫尼一介方外之人,皮相本就是无用之物,何况贫尼终是已将老迈,此物放在贫尼身上也无大用,送于齐盟主这等神女般的人物,方才算是物尽其用。”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少林、武当、昆仑三派所献贺礼,均是贵重已极,相比之下,贫尼此礼确也太过轻薄,可贫尼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此一物,齐盟主如是不肯收受,那贫尼也只好怪自己财浅礼薄,就此离场了。” 齐雪妃道:“既然师太如此厚爱,那小女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厚颜收下此物了。” 空境师太道:“如此甚好。”放下寒玉,转身而去。 空境师太去后,只见天山派掌门朱擎长身而起,手中拿着一个翡翠葫芦,行至石台之上,将其放下,说道:“这是在下收存的半葫芦天山玉露,在下曾听先师讲及此物,说它不但可以使人经脉畅通、功力大增,而且饮用半葫之量,更可使人寿数十增其四,更神奇的是,可使饮用之人直至寿终正寝之日,都能完全保持饮露时的容色身姿。在下年前偶然得之,便将其收存冰藏起来,今日正好派上用场。此等增寿驻容、永葆青春的圣物,送于齐盟主作贺寿之礼,确是再合适不过。” 原来两年之前,天山派的无上内功心法《天雪宝鉴》遭窃,朱擎曾亲赴襄阳天地盟总部欲图找齐海天交涉,希望天地盟能助其追查此物下落,但当时齐海天忙于公务、不在总部,而且总部亦不知其行动去向,他便转而去了洛阳四海庄,齐海天自也不在四海庄中,而且当日齐夫人恰也有事不在,是以当时是由齐雪妃负责接待了他,而且告诉他齐海天即使是在闲暇之时,也是在总部的时间远长于在四海庄,而且总部乃其中转之处,外出处理完一事后,必会先回总部一次,是以在总部见到他的机会要大得多,朱擎便听其良言,复返襄阳。但就是在这匆匆一见之中,朱擎的心中,已被齐雪妃深深地印上了一个烙印,而且两年来丝毫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分毫。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又时隔两年,佳人的形象难免渐渐模糊,但齐雪妃施加于他身上的那种魂牵梦萦之苦,却让他心中愈发对这位梦中女神心驰神往、难以自拔。但他一派掌门之尊,行事自是无法尽随真心本性,两年之中,竟是未再见上齐雪妃一次,直至齐海天逝世,他闻听噩耗,真是既悲且喜,悲的是齐海天曾帮过他的大忙,而且齐海天之死必会给齐雪妃带来十分沉痛的伤害,他心中自是大为怜惜,喜的是这次终于有机会见到齐雪妃了。 朱擎后来经齐海天之助,很快找回了失窃的《天雪宝鉴》。他回到天山后,便动了为齐雪妃一寻天山玉露之心,但他知道此物珍稀无比,若是自己一人找寻,找到自己寿尽之日也未必能够找到,煞是耗时误事,于是他便动员了天山派的所有门人,去寻那天山玉露。花耗了整整一年时光,踏遍天山每一寸土地、搜尽天山每一处洞窟,行经过数不清的沼泽险地,攀爬过数不清的悬崖峭壁,历尽千难万险之后,朱擎终于亲手找到了他梦寐以求之物。他找到天山玉露之后,即将其收存于翡翠葫芦内,并把它冰藏在一处极为隐秘且险峭无比的冰雪绝壁之中。而且他为了能使此物绝对安全地保存下去,竟也未将自己寻到此物之事告诉天山派中任何一人,只是说此物难寻,暂且作罢。直至这次白雪送去了齐雪妃的生日宴会请帖,他才将这半葫芦天山玉露取出,并在此刻将其毫不吝惜地献给了齐雪妃。 齐雪妃也从医书上见到过有关天山玉露的记载,知朱擎所言确是不假,心中倍感欣喜,谢道:“朱掌门赠送如此厚礼,当真是给了小女子一个莫大的惊喜。” 她收到此物,心情太过激动,竟致忘乎所以,是以未再似先前那般稍作谦让推拒,只是发于内心地说了一句由衷的感激之语。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8) 朱擎道:“齐盟主能够喜欢,那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他说到总算二字,就忽觉说漏了嘴,但他何等身份之人,出口之言,自是不便遮遮掩掩,既已说漏了嘴,那就索性说了出来,而且他不及细想,已在潜意识和其言行惯性的推动下,说完了未尽之话,因此中间只是微微停留了一瞬,旁人不注意甚至无法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 齐雪妃何等聪明之人,刚才不过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其他种种,自也未及细想这天山玉露的来历,待她心境平复之后,自是不难想到个中情由。此刻朱擎的这句话,自是立刻提醒了她,这才想到这天山玉露是何等珍稀之物,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碰到?朱擎自是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方才寻到此物,不禁心中对这位大自己三十多岁的长者大生好感,暗暗发誓今后一定尽自己所能保护好朱擎,而且在自己有生之年,天山派若遇麻烦,自己定会果断出手为其解决困境,若遭大难,也必将全力为其复仇、助其中兴…… 她心中诸多思绪,其实也不过一瞬间事,口中自也及时说道:“前辈这番厚爱,小女子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今后只要贵派有何用得上敝盟之处,前辈尽管开口,小女子绝不会有半分推辞。” 朱擎道:“齐盟主言重了,令尊当年为敝派寻回镇派之宝《天雪宝鉴》,在下一直未有机会答谢,何况今日这份贺礼虽然贵重,但也终究是和在座的这些英雄豪杰相同,代表的是在下的一份心意,岂可视作交易?” 齐雪妃又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思?这天山玉露确是代表了他对自己的崇爱之意,但自己对他的回报也只能是仅止于此,而且她也知道朱擎对自己更多的是那种对女神般的崇拜之情,并无半分逾越之念、更无丝毫非分之想。他说这天山玉露是代表了他的心意,明面上自是强调这是贺寿之礼,之所以如此贵重,也不过是因为他欠下了齐海天的恩情,至于暗中隐藏之情意,也只是在表达他只是真心想对自己好,却不求任何世俗的回报的感情。 是以,齐雪妃心中已有计较,当下说道:“前辈心意,小女子心中自然明白。只是这份贺礼太过沉重,小女子如是不能一抒胸中之情,实是于心难安、受之不起。” 朱擎道:“齐盟主太客气了。”说完,也转身回去了。 这时,只见孟岸也起身行了过来,已至,将一双透明色、质地极薄的手套放在长桌之上,说道:“这是一双千年蛟皮手套,带上之后,双手便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望齐盟主笑纳。” 齐雪妃道:“多谢孟掌门。” 孟岸退下后,庄冠宇即上台送上了一件十分细瘦柔韧且富弹性、看样式该是女子贴身穿着的绿色上衣,道:“此乃天龙甲,据说是当年武林女侠庄璇玑所用之物,八十年前辗转落入敝派先祖之手,此后便一直在本派流传。此甲可保护双臂和胸腹腰背不受任何伤害,若临大敌,可保性命无虞。” 齐雪妃道:“此甲如此名贵,小女子如何受得起?况且此甲既是贵派掌门历代相传之物,小女子焉敢收受?” 庄冠宇道:“此甲本就是女子所用之物,虽在本派流传至今,但一来碍于女物男用甚是不妥,二来也是不敢违背先祖之命,是以负责掌管此物的历代掌门人,从未有一人应用过此物。而且敝派先祖吴道通还曾有言相嘱,如是武林中出现一位容色绝世、才智绝顶且品行端正的女子,便可将此物相赠,可惜敝派生在吴先祖之后、在下之前的几位掌门人都未有缘见识到这么一位女子,在下今日终于有幸完成了吴先祖的临终遗愿。” 原来当年庄璇玑曾以其世无其匹的智慧和魅力摧毁了当时几乎控制了整个武林的活人冢,后来突然人随烟云渺,从此再无音讯。庄璇玑退出江湖后,吴道通虽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童,而且正是在庄璇玑隐退之后,整个武林刚刚元气大伤,华山派中兴之际广收门徒之时,他才因之拜入华山派门下,但派中长辈口中所述和江湖中流传着的庄璇玑的故事,却让他心驰神往,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女子充满了崇拜仰慕之情。他根骨奇佳、悟性极高,加之聪颖好学,后来终成一代宗师。他于中年之时,一次机缘巧合下,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这位让自己魂牵梦绕数十年之久的心中女神,而且还将天龙甲送给了他。当时庄璇玑虽已是五旬开外的年岁,但她驻颜有术,竟仍似二三十岁的年轻女子,再加上她那美艳无比、灵秀绝世的仙女般的姿容,自是让吴道通心中的崇慕之情愈加深刻。因此庄璇玑当时只是让他将此物流传于武林正道之中,发挥它应有的价值,但他却爱屋及乌,将此物视若至珍、收藏在身,但却从不穿用。而且也是爱屋及乌之故,他虽未能常伴女神身侧,但却希望女神的贴身之物能落个善果,由后世一位和庄璇玑同样有着绝世容色和绝顶才智且品行端正的女子亲身穿用它。因此,在他临终之时,便给弟子门人留下遗言,除非遇到一位容色绝世、才智绝顶且品行端正的女子,方可将此物相赠,否则不许任何人穿用此甲。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9) 齐雪妃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怎受得起前辈如此赞誉?” 庄冠宇道:“以在下所见,齐盟主受这十二字,最是合适。便是敝派的吴先祖泉下有知,也必将乐于在下此举。” 齐雪妃道:“前辈赞誉虽是太过,让小女子诚惶诚恐。但既然前辈心意如此,小女子自也不便推辞。” 庄冠宇道:“如此甚好,此甲终于得逢明主,压在敝派掌门人肩上近百年来的重担,今日也得以解脱,在下实感快慰无已。”说完,亦转身而回。 之后,名剑山庄庄主白万剑又送上一根七寸长的玻璃棒,名曰“至净棒”,据其所述,此棒功效甚是神奇,只要将其携带在身,无论行至何处,都能准确及时地测验出该地的空气之中是否含有毒性;青海派掌门通天道人送上了一盒冬虫夏草,共计二十支;美色宫宫主柳若惜则送上了两株已成人形的百年首乌;金钱宫宫主牛沥金则以一副价值连城的璇玑仙子画像相送…… 厅中群豪全部献礼完毕,已是申时三刻,齐雪妃道:“各位今夜就请留宿于此,也好让小妹略尽地主之宜。” 群豪齐声道:“是。多谢齐盟主。” 这时,忽见七名青衣美婢分别行到七大门派掌门人面前,说了一句:“请跟小婢来。”即带其往各自的客室去了。 齐雪妃向厅中剩余群豪说道:“各位就在这前院之中随便找间客室歇息吧。” 群豪齐声应道:“是,多谢齐盟主。” 齐雪妃出了主厅,相继去了两边的四处偏厅,跟厅中贺客见了个面,道了一句谢,并告诉他们有事的可即行离去,想在此留宿一晚的今夜便可宿于前院西南块的那两长排房室中,即重又回了主厅。 这些偏厅贺客,虽都自知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即使留下也多见不了齐雪妃几面,而且眼看来客如此众多,又都知天地盟总部虽是面积广大,但常住人口本就不少,若全都留下,那实是大大的不便。但即使如此,仍是无一人愿意离去。一来这些人都已在这匆匆一见之中,陷入了一种对齐雪妃极度痴迷、不能自拔之境地,极度渴望能有机会再见上她一面;二来目测之下,知那两长排房室若全部住满,足可容纳六千人上下。是以,这为数两千有余的偏厅贺客竟无一例外地厚着颜面留了下来。 齐雪妃见桌上贺礼已被整理得十分合理,七大门派和白万剑所送贺礼放在自己座位前的长桌北边的正中间位置,其余贺礼则摆在它们外边。齐雪妃吩咐四名白衣美婢带着七大门派和白万剑所送贺礼跟自己回去,并让金屯山负责处理其余贺礼。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0) 齐雪妃带着四名白衣美婢回到自己的卧室后,让她们把礼物放在床上,即让她们出去了。 齐雪妃将翡翠葫芦内的天山玉露全部饮下后,却将那块通灵宝玉和至净棒、天龙甲、千年蛟皮手套以及天山雪莲、千年灵芝液、大还丹留下,离室而去。 她深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为免夜长梦多,便将这天山玉露及早服下,否则若是发生个什么意外,错失了这百年难遇的圣物,实是自己终生的大憾,今后即使是穷尽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再寻得这份宝物。 其实一个人对某样东西太过在乎的话,都会患得患失,能采取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这也是因为齐雪妃的心中十分清楚:二十岁正是女人容色和身材都最美好的时期。因此,她认为此刻服下这天山玉露,自是再合适不过。 齐雪妃来到无相大师、无生大师的客室外,只见两人正在外室的桌旁坐着。 见了齐雪妃,无相大师即时起身道:“齐盟主请进。” 齐雪妃入室坐下后,说道:“晚辈冒昧而来,打扰二位,还请恕罪。” 无相大师道:“哪里哪里,贫僧毫无倦意,本就未打算休息。齐盟主找贫僧可是有什么事吗?” 齐雪妃道:“晚辈斗胆想问大师一事。” 无相大师道:“齐盟主有何事相询,尽管请问。” 齐雪妃道:“大师眼中,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无相大师道:“令尊非但是这数十年来武林中第一大才,更是一位深具兼爱之性的大侠。” 齐雪妃道:“如果大师得知先父是被何人所害,是否愿意助晚辈为他报仇雪恨呢?” 无相大师道:“想必令尊之死是和天龙教有关了?” 齐雪妃道:“不错,正是天龙教和樊密合谋设计杀害了先父,樊密已经伏法,天龙教实力强大,如是此刻与其全面开战,晚辈并无取胜的信心,即使侥幸得以手刃仇人,也必将使天地盟遭受重创、甚至濒临消亡,届时即使报了大仇,晚辈也无面目在先父灵前向他做个交代。” 无相大师低宣一声佛号,缓缓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是齐盟主当真要和天龙教拼个你死我活,恐怕将铸成武林中百年来未有之大劫,届时更是违背了令尊生前宏愿。” 齐雪妃道:“可是让家父含冤而死,大师心中就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无相大师道:“令尊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减少武林中的杀戮,所以他创立了天地盟,让整个武林在这近二十年的时光中,未再有过大的杀劫。” 齐雪妃道:“家父初衷,晚辈自然清楚。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先父一心只想维持武林安和,但沈天叹却为了实现他一统武林的美梦,残忍地杀害了先父。况且沈天叹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他杀害先父的目的,就是想要瓦解甚至操控天地盟,继而蚕食武林中三大帮会、各中小门派帮会,等这一切都得逞之后,恐怕他最后的敌人便是七大门派了。” 微微一顿,又接着说道:“这一切并非是晚辈信口而言,因为就在先父吊丧之日的第二天,天龙教就已暗中派出教内的几位绝顶高手欲图夜袭四海庄,抢夺乾坤令,当日若非是一位少侠恰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且热心赶赴敝庄传讯,恐怕今日武林中便不是这番形势了。” 无相大师道:“但现在沈天叹已知道自己无力一统武林,今后自也不会再有大的动作了。如是齐盟主能够忘却仇恨,承继令尊遗志,那便是千千万万武林同道之福。” 齐雪妃道:“可是前不久,晚辈在被天龙教的一次伏击之中,杀了他们数百名教众,还亲手杀了他们教中的一位长老,遭受如此挫败,天龙教岂会善罢甘休?何况就算晚辈能忍气吞声,天龙教也未必会这么想,否则也就不会发生那场伏击血战。今后不论晚辈如何,天龙教都必将视敝盟为死敌,一心想要灭之而后快。大师如是不肯帮忙,这场大战也是迟早难免,而且届时必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整个武林之中也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语声一顿,又道:“所以大师若不想看到此等惨象,最好是可以助晚辈一臂之力,只要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开战之后,便可随心所欲掌控战局,只要我们能杀了罪魁祸首沈天叹和天龙教众首脑,天龙教必将土崩瓦解,晚辈自也不会迁怒于那些无辜之人,再行多伤性命。” 无相大师略一沉吟,道:“此事容贫僧仔细考虑,再待回寺和贫僧的几位师弟做个商议,再行答复齐盟主,不知可否?” 齐雪妃道:“好吧,晚辈敬候大师答复。” 语声一转,道:“那晚辈就先不打扰了。”转身出室而去。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1) 齐雪妃又来到逍遥子和叶翔的那所客室外,两人也刚好正在外室桌旁坐着,叶翔见了齐雪妃,立时起身迎了出去,道:“齐盟主请进。” 说着一侧身,向里面一指。齐雪妃微一颔首致意,即举步向桌旁行了过去。 叶翔也随后而回,两人相继坐下后,齐雪妃道:“小女子冒昧而至,打扰两位清息,真是过意不去。” 逍遥子道:“齐盟主不必客气,贫道和叶师弟正好闲来无事,齐盟主玉驾亲至,实是平添兴致。” 叶翔道:“正是正是,齐盟主能来一叙,实乃叶某不敢奢望的幸事。” 齐雪妃道:“两位太客气了。”语声微微一顿,道:“小女子来此,是想和两位聊聊先父。” 逍遥子道:“贫道对令尊仰慕久矣,能聊聊他的事迹,倒也正合贫道心意。” 齐雪妃道:“那前辈对先父生前作为有何评断呢?” 逍遥子道:“令尊嘛,贫道倒是给他准备了八个字的评语——仁善侠义,才华盖世。” 齐雪妃道:“前辈对先父如此赞誉,小女子甚感欣慰。”语声微微一顿,道:“可是先父含冤而死,小女子却不能给他报仇雪恨。” 逍遥子道:“令尊之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齐雪妃道:“先父是被天龙教和樊密合谋设计所害。” 逍遥子道:“此事可是当真?” 齐雪妃道:“千真万确。” 逍遥子道:“可有证据?” 齐雪妃道:“没有,这是晚辈当日从樊密口中得知。” 逍遥子道:“樊密现在是生是死?” 齐雪妃道:“他还活着,不过已成废人,被晚辈关在四海庄中。” 逍遥子道:“那他能否为此事作证呢?” 齐雪妃道:“这个晚辈不敢保证。” 逍遥子道:“如是樊密能出来作证,贫道倒是愿尽一己之力,纠合六大门派,助齐盟主为父报仇。” 齐雪妃道:“如是樊密不肯合作呢?” 逍遥子道:“如是无法从樊密口中获得证词,贫道也不好冒然和天龙教为敌,还请齐盟主谅解。” 叶翔突然说道:“掌门师兄,小弟有一言敬告。” 逍遥子道:“叶师弟请讲。” 叶翔道:“天龙教实力本就在天地盟之上,何况沈天叹数十年江湖生涯,所交之人不乏绝世高手,据说当今天龙教中的日月二使出身南海,两人年纪均不过二十上下,如此年轻,便有了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其师承自也不难料知了。” 逍遥子道:“叶师弟的意思是,这两人是师承于南海二圣的门下了?” 叶翔道:“小弟虽不能断言,但想来应该是错不了了。” 逍遥子道:“南海二圣从不过问武林中事,沈天叹也未必能请得动他们。”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2) 叶翔道:“话虽如此,但想那南海二圣能让爱徒早早涉入江湖,已可知其和沈天叹交情匪浅。因为一个人武功的进步速度虽然在二十岁时会结束第一个高峰期,但其后十到二十年内的进境之速也不过是比二十岁前略有不及,于整个人生阶段而言仍是不容错失的黄金时期,南海二圣武功超凡入圣,那日月二使自不大可能能在二十岁前即尽得两人真传。沈天叹自觉年事已高、时日无多,已不及再等,南海二圣若非和沈天叹交情甚深,不便强拒,那沈天叹纵是使尽浑身解数,怕也难动其心。沈天叹既和二人相交匪浅,那便难保二人不会为沈天叹说动,出山相助天龙教。天龙教实力本就强于天地盟不少,若再加上南海二圣,更将摧枯拉朽,届时恐怕不需多大代价即可灭掉天地盟。如是天地盟在这场战争中被天龙教轻易摧毁,天龙教必将实力大增、威名震世,那时他必将趁势联合整蛊派、密宗派等西域大派,届时他天龙教必将先易后难,在武林中横扫六合。若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七大门派再想对其进行遏制必已不及,唯一能阻止它一统武林的办法,就是不惜放手全力一战。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们能在它尚未对武林中七大门派以下的各大组织展开鲸吞蚕食之际,便及时果断地出手反击,也必将形成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的武林浩劫,七大门派即使最终能够赢得这场战争,也必将付出十分沉重的代价,整个武林也将因此元气大伤。虽然小弟所言未必一定会发生,但我们必须把这种最坏的情况考虑在内,而不是寄希望于它不会发生,不是吗?” 齐雪妃道:“叶兄所言极是,沈天叹既然能为了实现他一统武林的美梦,密谋杀害和他们天龙教从无过节的先父,若他日实力足够强大,对他一向嫉恨的素以正统自居的七大门派自是更不会手下留情。况且沈天叹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他杀害先父的目的,无非是想趁机操控天地盟,若一举成功自不必言,即便失败也可使天地盟陷入内乱濒临瓦解,那时他即便是做最坏的打算,直接面对七大门派,也好过原本三足鼎立的稳定不破之势。因为他心中明白,先父和七大门派俱无一统江湖的野心,这种局势于三方而言,只有对他才是大害,只有他自己设法打破这种僵局一途。” 微微一顿,又接着说道:“这一切并非是晚辈信口开河,因为就在先父丧礼之日的第二天,天龙教就已暗中派出教内的几位绝顶高手欲图夜袭四海庄,抢夺乾坤令,当日若非是一位少侠恰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且热心赶赴敝庄传讯,恐怕今日武林中便不是这番形势了。” 逍遥子沉默片刻后,说道:“贫道虽愿倾力一助,但七大门派的轴心和支柱均是少林、武当两派,若无法说动这两派,即使敝派愿全力相助,怕也无济于事。” 齐雪妃道:“不瞒两位,小女子已得清华道长之诺,只要敝盟能够说动少林或是其余五大门派中的任意两派,武当即可全力加盟,而且他会亲自负责说动剩下的几派。” 逍遥子道:“既然如此,贫道和叶师弟便代表昆仑一派,答应齐盟主之请,全力相助天地盟为齐大侠报仇。” 齐雪妃道:“小女子感谢道长、感谢叶兄。” 一向沉着冷静的齐雪妃,此刻却难掩满脸感激的神色,言辞之间,极尽情真意切。 逍遥子、叶翔异口同声道:“齐盟主不必客气。” 微微一顿,叶翔又道:“恕在下多问,现在除敝派之外,七大门派中是否还有一派愿意加入对抗天龙教的阵营?” 齐雪妃道:“小妹来此之前,只去找了少林一派,无相大师最初不愿卷入这场争斗,甚至劝小妹尽量避免这场战争,后来经小妹点明,知这场战争已无可避免后,便说此事须他仔细考虑,待回寺和他们派中高层商议后再给小妹答复。”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3) 叶翔道:“天山派曾受令尊大恩,齐盟主可以向朱掌门一述此情,若无意外,天山派必会全力相助。” 齐雪妃道:“多谢叶兄提醒,小妹记下了。如是峨嵋、崆峒、华山三派都未能答允小妹之请,也只好选此一途了。” 叶翔道:“齐盟主何不先找天山派呢?只要朱掌门答应了此事,再由清华道长出面,再加上少林派也并未明确拒绝,七大门派和天地盟结盟便不是难事。” 齐雪妃道:“说实话,小妹不愿让天山派和朱掌门卷入这场战争。” 叶翔道:“这是为何?” 齐雪妃道:“朱掌门为小妹寻那天山玉露,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小妹受他此等深情厚恩,若还让他为小妹之事犯险,实是无法心安。” 叶翔道:“在下斗胆,想先请教姑娘一事。” 齐雪妃道:“叶兄请问。” 叶翔道:“在距今一年往前的时间里,姑娘和朱掌门是否曾见过面呢?” 齐雪妃道:“两年前小妹确曾和朱掌门有过一面之缘。” 叶翔道:“这就是了!……”倏然停口不语。 齐雪妃道:“叶兄有话,但说无妨。” 叶翔道:“在下想讲一句由衷之言,还请姑娘莫怪。” 齐雪妃道:“叶兄和贵派如此倾力相助小妹和敝盟,小妹怎敢对叶兄有丝毫见怪?” 叶翔道:“这天山玉露乃传说中的仙圣之物,在下从未听说过有人曾得到过此物,想必定是难寻之至。朱掌门能找到此物,定是倾尽天山派之力,耗费了不下一年时光,而且这还得加上他的绝世武功和他坚定不移的毅力决心。所以在下料断,朱掌门此举绝非是仅仅出于对令尊的感恩之意,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心中对姑娘的崇爱之情。” 齐雪妃道:“如是朱掌门当真对小妹如此崇爱,那小妹就更不能让他为小妹之事而劳力犯险了。” 叶翔道:“可是天地盟和七大门派跟天龙教开战的话,整个武林都将天云变色、地动山摇,还能瞒得过朱掌门不成?以他对姑娘的崇爱之情,又岂能置身事外?届时天山派还不一样是会卷入这场战争?既然天山派迟早要加入这场战争,那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如是七大门派的其余六派俱都参战,只有天山一派置身局外,那样的结果对天山派怕是有害无益,因为七大门派如能和天地盟联合讨伐天龙教,那这场战争中我们所需付出的代价便不会很大,天山派加盟之后,如是战局足够顺利,甚至可以不用牺牲一人,可如果脱离六派,独善其身,难保不会因此让其他六派对其略生嫌隙,受到排挤。” 齐雪妃道:“叶兄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小妹糊涂了。” 叶翔道:“姑娘重情重义对朱掌门关怀过切,此乃人之常情,姑娘能这么快想通,已是大智之人。” 语声微微一顿,道:“最重要的是,现在姑娘直接找朱掌门求助,得其应可之后,可立刻去找清华道长,由他去说服其他几派。如此,其他几派未和姑娘打过照面,不曾当着姑娘之面相拒,答应起来,就容易得多,否则他们既已拒绝了姑娘,再让清华道长去说,难免双方尴尬。”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4) 齐雪妃道:“叶兄所言甚是,小妹即刻去找朱掌门。”站起娇身,道:“小女子先行别过。”转身出室而去。 齐雪妃到得朱擎室外,朱擎、江维一齐起身,道:“齐盟主请入坐。” 齐雪妃微一颔首,即行至桌边,坐了下去。 朱擎道:“齐盟主来此有何贵干?” 齐雪妃道:“特来向朱掌门求助。” 朱擎道:“齐盟主有何吩咐,但讲无妨,在下力所能及,无不遵从照办。” 齐雪妃道:“小妹欲联合七大门派对抗天龙教,求朱掌门助敝盟一臂之力。” 朱擎道:“齐盟主此举,却是为何?” 齐雪妃道:“因为先父正是被樊密和天龙教内外勾结,合谋设计杀害,而且是被沈天叹亲手所杀。” 朱擎道:“难怪啊!令尊武功通神、才智盖世,若非如此,当世之间,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语声一转,肃然道:“天龙教既是杀害令尊的元凶,自也是敝派的死仇,若不能为他报仇雪恨,在下虽死亦难心安。” 齐雪妃道:“多谢朱掌门义伸援手。如此,这事便算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朱擎道:“齐盟主可是已说服了其他几派?” 齐雪妃道:“小妹哪里会有这般本事,只是小妹已得清华道长允诺,只要七大门派中有少林一派或是任意两派同意和天地盟联合对抗天龙教,他便可代表武当一派全力加盟,并亲自为敝盟游说剩下的几派。” 朱擎道:“除敝派之外,可还有哪一派愿意加入贵盟的这方阵营吗?” 齐雪妃道:“来此之前,小妹去找过了逍遥子道长,已得其许诺,愿倾昆仑一派之力相助。” 朱擎道:“如此就好,有清华道长之助,此事十有八九可得成功。” 语声一转,突然问道:“对了,樊密可已伏法?” 齐雪妃道:“樊密已被小妹缉拿归案,囚禁在四海庄内。多谢朱掌门如此关心。” 朱擎道:“如此便好。此次大战,虽难免生灵涂炭,但能为令尊报仇雪恨,也是值得。何况天龙教向来野心勃勃,虽迫于七大门派的压力,自创教至今未为大恶,这二十年间更是慎为慎行、如履薄冰,但这只是因其实力一直不及七大门派集合之力,如是等到哪一天它具有了一统武林的实力,怕是为恶之巨,将远超今日所预。” 齐雪妃道:“朱掌门高瞻远瞩、明察秋毫,实是武林之福。” 朱擎道:“齐盟主过誉了。”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5) 齐雪妃道:“朱掌门请随小妹来。” 朱擎道:“是。” 齐雪妃即带朱擎复返逍遥子所居客室,入室,向逍遥子道:“朱掌门已同意晚辈之请,特来请前辈同去见清华道长。” 逍遥子道:“如此甚好,我们走吧。”说话之间,已起身欲行。 齐雪妃道:“多谢前辈。”当先带路,往清华道长的居室去了。 三人行至清华和清水的客居之室外,清华、清水已一齐起身出迎,清华当先说道:“三位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齐雪妃道:“道长这般客气,让晚辈怎么敢当呢?” 逍遥子、朱擎亦谦让一番,清华即请三人入室坐定,道:“三位齐至贫道居室,想来必有要事?” 齐雪妃道:“晚辈已得逍遥子道长和朱掌门之许诺,愿代表昆仑、天山两派加入敝盟阵营。” 清华道长道:“既是如此,贫道自当履行诺言,为齐盟主效犬马之劳,力争使少林、峨嵋、崆峒、华山四派加入我方阵营。” 齐雪妃道:“多谢道长鼎力相助。”说着站起娇身,盈盈一礼。 清华道长也连忙起身,双手合十,还了一礼,道:“此是贫道分内之事,齐盟主不必客气。” 齐雪妃道:“晚辈还有一事相告。” 清华道长道:“齐盟主但说无妨。” 齐雪妃道:“晚辈已去找过无相大师,晚辈刚提此事之时,他是极力反对,最后经晚辈劝言,他虽未再明确拒绝,但他表示此事须他仔细考虑,待回寺和他们派中高层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清华道长道:“多谢齐盟主相告,贫道记下了。” 齐雪妃道:“那晚辈先行别过。” 逍遥子、朱擎亦分别说道:“贫道告辞。”“在下告辞。”说完,随齐雪妃身后,一道离去。 齐雪妃等三人去后不久,清水道长道:“这位齐盟主顷刻间便使昆仑、天山两派加入其阵营,不愧是齐海天的千金。” 清华道长道:“齐海天才智盖世,齐夫人美色无匹,他们的女儿却更是上天造就的绝世利器。” 清水道长道:“利器者,险物也,手法精熟之人虽可以之伤人,但修为不够之人亦可为其伤己。何况这还是一把我们不能左右操控的利器,难道掌门师兄就未预想过这把利器的危险之处吗?” 清华道长道:“人性形成,不外乎先天后天。齐雪妃乃齐海天之女,仁侠之性自是与生俱来,且一直生长在四海庄中,所接触之人中自也没有大奸大恶之人。这丧父之痛和仇恨之火虽可让人暂时变得冷酷、狠毒,但只要这个人的心足够坚强,其心性便不会为外力所扭曲、改变。而以我看来,此女正是那种外柔内刚、心如磐石的坚强之人。” 清水道长道:“人可改势,但势又何尝不可逆人?今时今日,她所作所为虽都是为报大仇,但当她发现自己距离整个武林的统治者已只一步之遥时,难保不会被欲望战胜,从而变做一个比沈天叹更加危险的人。” 清华道长道:“此女魅力绝于尘世,裙下之臣大不乏人。对她来说,被世上的男子仰慕和崇拜,早已自然的成为了一种习惯,而且是那种平常自然得如同呼吸一般的习惯。虽然一旦失去了维系这种习惯的资本,她也会近乎于失去呼吸能力那般难受,但只要她的这种资本没有丧失,这种习惯就不会衍生成一种高强度的欲望,就如同一个健康的人不会觉得能呼吸是一件多么宝贵的事,而要去费尽心思地让自己多呼吸一些空气。何况现在她已得天山玉露,直至寿尽之时,都将完全保有这种资本,所以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她会变成一个想要一统武林的野心家。因为一个人如果有两个途径可以到达相同的目标,但一个极为简单,甚至是与生俱来、不需要花耗任何气力,而另一个却极为困难,需要为之行险犯难、付出一切,那这个人自然是会选择前者。”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6) 清水道长道:“掌门师兄一席话,使小弟茅塞顿开,看来的确是小弟多虑了。” 清华道长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见空境师太。” 清水道长道:“是。” 清华、清水离室而去,很快到了空境师太和空虚大师的客室之外。 两人被邀请入室坐下后,清华道长当先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贫道来此,是为了和师太磋商一事。” 空境师太道:“道长有何指教,尽管明言,贫尼自当洗耳恭听。” 清华道长道:“师太对天龙教和天地盟有何看法?” 空境师太道:“贫尼久居深山僻地,不知天下之事,但也曾听先师说起,这天龙教于沈缘创教之初虽是以庄璇玑女侠之名义立教体、之遗风谱教义,也算得上是一个正义清明的武林组织,加之天龙教创教之时正是整个武林千疮百孔之时,七大门派和天龙教自是同舟共济、共同承担起了中兴中原武林之大任。沈缘创立天龙教,一生呕心沥血,未享长寿,传说在他身死之前,曾嘱托当时的大合堂堂主洛无情,若其子不能尽承其志,则彼可取而代之。但沈缘死后不出数年,洛无情出走,之后天龙教大合堂堂主便一直由教主兼任、仅留设副堂主一职。想是那沈缘之子和洛无情政见相左、冰碳无法同炉,那洛无情又不愿背负不忠不义之骂名,只好离教而去。之后的几代教主掌教以来,虽看似中规中矩、不行大恶,但教内之人大都性情乖张、甚至有不少奸恶之徒,只是其教规教令还算缜密严格,是以自创教以来,和七大门派虽有过几次不小的冲突,但都限于局部冲突,又得善后,所以并未酿成过大的武林纷争,和七大门派虽可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近数十年来的几代教主向来野心不小,所以他们在位之日,一直都在蓄意发展他们教的势力,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实现他们一统武林的宏愿,所以此教终是武林中的一大隐患。” 她虽长居峨嵋,甚少屡足江湖,且性情纯朴,但却并非完全不解世故、更非反应迟钝之人,知清华道长所问,乃是自己对天龙教和天地盟的看法,此刻自己所说却是自己早已故去的师父的观点,是以略作停顿之后,便又说道:“诚然,贫尼见少识浅,对先师所言自是毫无见解,不过前些日子贫尼所遇一事,似也证实了先师之言。” 话声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葭月十四,贫尼赶至洛阳时,正是一个大雪之夜,又正赶上各路武林人物蜂拥而至,那些有限的夜不歇业的客店自是客多地挤,贫尼所住的那座侠客楼更是座无虚席。但就在贫尼住下后不久,忽有一年轻女子进入此店,危言恐吓那掌柜老者,逼其赶走其他住客,给她腾一间上房出来,若不遵从,她便要动手杀人。后来若非是田少侠、也正是当今天地盟的田副盟主仗义出手,当日贫尼非得亲自出手给她一点教训。第二天,贫尼在齐大侠的丧礼之上,才知道此女竟是天龙教的冷月使。可叹同样是身居高位,也同样是年纪轻轻的女子,人家齐盟主是那般的端庄温良、谦和近人,那东方姹姹却是那等嚣张跋扈、蛮横无礼。” 清华道长道:“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南海二圣向来自诩旷世高人,不将中原武林放在眼中,他们的传人自也难免孤傲成性。” 空境师太道:“贫尼见少识浅,当夜亲眼看见那冷月使和田少侠动手,竟是对两人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可道长竟连其师承之处,都已知晓得一清二楚,真让贫尼汗颜。”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7) 清华道长道:“师太深谙佛法、心清欲寡,不像贫道这般思绪纷杂、心念难罢。” 空境师太道:“道长乃武林中之巨擎大坝,丹心难画、满怀牵挂,贫尼唯有高山仰止,心中钦佩之意,实非言语所能表达。” 清华道长道:“师太如此谬赞,让贫道如何心安?”语声一转,道:“师太对天地盟又有何看法呢?” 空境师太道:“至于天地盟,贫尼倒是略有耳闻。齐大侠仁德侠义之名,当世之中,怕是再无一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清华道长道:“那师太对当今天地盟又有何看法呢?” 空境师太道:“当今这位齐盟主端庄秀丽、容色绝世,气质也是清雅高贵,无论内在外在,皆可谓是超凡脱俗之美,且眼澈眉清,一看就知是一位心性纯善的正道女子。天地盟既有这样的领袖,自是仍可像从前那般造福江湖。” 清华道长道:“师太能够有此见地,当真是武林幸事。眼下天地盟正欲造福江湖,而且急需我们七大门派出力相助。” 空境师太道:“却是何等大事,以天地盟之力,竟还无法办到?” 清华道长道:“消灭天龙教。” 空境师太愕了一愕,道:“这是为何?” 清华道长道:“因为天龙教是齐盟主的杀父仇人,也是将来整个武林的祸患。” 空境师太道:“齐大侠是为天龙教所害?” 清华道长道:“此事千真万确,因为这是齐盟主亲口之言。何况,当今之世,除天龙教外,还有哪个组织有杀齐大侠之能、杀齐大侠之心?” 空境师太略作思虑,道:“这倒是,江湖上对齐大侠怀恨在心的散恶游凶,绝无杀齐大侠之能,有能力杀齐大侠的少林和贵派,却是绝无杀齐大侠之心。推来想去,齐大侠英年早逝,也只有可能是被天龙教阴谋算计、暗害致死。何况,既有齐盟主之言为证,那自是板上钉钉之事,贫尼自是无从怀疑。” 清华道长道:“既然如此,师太是否愿意一出助力?” 空境师太正色道:“贫尼虽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但齐大侠含冤而死,贫尼岂能不为他讨个公道?何况天龙教阴谋杀害齐大侠,其称霸江湖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贫尼就是再不愿妄动杀戮,也不会坐看其一统武林的野心得逞。现在贫尼就代表峨嵋一派,加入道长和齐盟主这方阵营。” 清华道长道:“师太果然是侠者情怀,贫道这里多谢了。”说着起身合十一礼。 空境师太忙即起身,合十还了一礼,道:“道长太客气了,此乃贫尼分所应当之事。” 清华道长道:“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空境师太道:“道长请。”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8) 两人别了空境师太,即去了庄冠宇和邱子枫的客室之外,后者早已急急起身出迎。 四人入室坐定,庄冠宇当先开口道:“两位道长玉驾亲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海涵莫怪。” 清华道长道:“庄掌门如此客气,让贫道如何过意得去?”语声微微一顿,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贫道来此,乃是为了求庄掌门一事。” 庄冠宇忙谦虚地道:“道长此话,可真是折杀了在下。在下何德何能,能帮得上道长的大忙?即使是道长真有用得着在下的,在下自当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又如何能受得道长之求?” 清华道长道:“贫道来此,是为了一件关乎武林运气的大事,正想向庄掌门求得一臂助力。” 庄冠宇道:“在下力所能及,决不推辞,却不知究竟是何事,竟然如此重大?” 清华道长道:“天地盟前盟主齐大侠死于天龙教沈天叹之手,现在齐盟主意欲联合我们七大门派为其父报仇雪恨,现在敝派和昆仑、天山、峨嵋三派均已答应加盟,且由贫道负责劝说剩下的三派加盟。” 庄冠宇道:“齐大侠当真是被天龙教所害?” 清华道长道:“齐盟主曾亲耳从樊密口中听到,是他和天龙教暗中勾结、策划毒计,并在齐海天陷入埋伏后,由他偷袭齐海天致其重伤,而后由沈天叹亲自出手击杀。” 庄冠宇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又道:“此事本就不难推断,现在又有齐盟主之言为证,看来是不会有何差错了。” 清华道长道:“不错,即使齐盟主未能亲自查出其父真正的死因,此事实也瞒不过那些当世之中的明眼之人。” 庄冠宇道:“既然七大门派已有四派同意加盟,而且道长亲自登门相请,在下若行推却,不但对不住齐大侠的在天英灵,也愧对世间正义和道长的一番好意。在下此刻便和邱师弟代表华山一派,加入道长这方阵营。” 清华道长道:“庄掌门果然是爽快之人,贫道多谢了!” 庄冠宇道:“为齐大侠报仇,乃正义之士分内之事,何况当今齐盟主确是一位秀外慧中、英明侠义的正派女子,由她统领天地盟,我们七大门派自可放心大胆地与之结盟。” 清华道长道:“庄掌门所言甚是。”语声一顿,道:“那贫道就先行别过。” 庄冠宇道:“道长请便。”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19) 清华、清水别了庄冠宇,又去了孟岸、陆松的居住之处,后者出迎,四人入室坐定,孟岸当先开口道:“道长来此,有何贵干?” 清华道长道:“贫道来此,是为了一件关系武林运气的大事,特来向孟掌门求助。” 孟岸道:“道长既如此看得起在下,便是刀山火海,在下也是义不容辞,却不知究竟是何事,竟然如此重大?” 清华道长道:“天地盟前盟主齐大侠死于天龙教沈天叹之手,现在齐盟主意欲联合我们七大门派为其父报仇雪恨,现在敝派和昆仑、天山、峨嵋、华山四派都已答应加盟,且由贫道负责劝说剩下的两派加盟。” 孟岸道:“齐大侠当真是被天龙教所害?” 清华道长道:“齐盟主曾亲耳从樊密口中听到,是他和天龙教暗中勾结、策划毒计,并在齐海天陷入埋伏后,由他偷袭齐海天致其重伤,而后由沈天叹亲自出手击杀。” 孟岸道:“原来如此。” 陆松道:“此事本就不难料断,何况有齐盟主之言为证,自是不会有何差错了。” 孟岸点头道:“陆师弟所言甚是。” 陆松道:“既然七大门派已有五派同意加盟,而且清华道长亲自登门相请,我们若行推却,不但对不住齐大侠的在天英灵,也愧对世间正义和道长的一番好意。” 孟岸沉吟了一阵,向清华道长说道:“齐大侠是当代第一大侠,为其报仇,乃正义之士分内之事,若是推三阻四,岂不愧对名门正派四字?何况道长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岂有推却之理?只是当今这位齐盟主虽说是齐大侠之女,也绝非是邪恶之人,但能为了父仇而掀起一场武林巨变,不得不说是一位心计、手段、魄力均非寻常的女子。而且这场战争结束后,天地盟无疑是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怕是从此武林中便只知有天地盟,而不知有少林、武当了。何况天地盟不比我们七大门派,其集体性质所赋予的扩张能力和齐盟主的绝世魅力,不难使天地盟在这场大战结束后的短时间内实力大增,甚至很快超过七大门派的集合之力。” 清华道长道:“以孟掌门料观,如是我们不参战,这场战事将如何发展?” 孟岸道:“既然天地盟和天龙教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恐怕无论我们参战与否,这场战争都将很快爆发。” 清华道长道:“如果孟掌门是沈天叹,莫非也会做此选择?” 孟岸道:“天龙教也许并不愿在此时和天地盟全面开战,但如是形势所迫,那也由不得他了。” 清华道长道:“孟掌门还是太小看了当今这位齐盟主。她虽急于报仇,但却绝非是不计后果的莽撞之人,若无七大门派之助,天地盟此时和天龙教全面开战,虽不能说是以卵击石,但实力本就处于弱势,还要做为攻方去行主动进攻之举,岂非是必败无疑?”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20) 孟岸道:“此果虽不难预料,但我们如是拒绝了这份请求,那齐盟主也别无他法了,想要报仇,只能选择全力一搏。” 清华道长道:“这位齐盟主的魅力,孟掌门觉得当世之间,有多少男人能够抗拒?” 孟岸道:“十之无一。不过这也是最保守的估计。” 清华道长道:“孟掌门能够坦言,诚是难能可贵。”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上天从不轻易赐予女人美丽,因此,自古至今,世上的女子,长相一般和偏丑的一直都占据着大多数,长相算得上美丽的却是很少,极美的就更是寥若晨星、稀如凤毛麟角。可如齐盟主这等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动心、让绝大多数男人甘愿拜在裙下俯首称臣的千古尤物,却更是空前绝后,穿越古今后世,也未必再有。这种极端的美丽,上天自然更是吝惜无比、从不轻易赐予人世,但一旦有哪个女人得其青睐、赋予了这份美丽,那这个女人便拥有了世上最恐怖、也最为致命的武器,但女人天生的矜持却限制着这种武器的发挥。可是,一旦这个女人陷入了一种无助之境,那她便可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地利用自己的这把绝世利器,其后果恐怕就非我们所能预料,更非我们之力所能控制了。因为这种来自于造化的绝世威力,人力想要抗拒,本就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之事。” 孟岸道:“道长之言,虽不无道理,但只要我们袖手旁观,天地盟和天龙教火并,对我们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清华道长道:“可问题是,齐盟主绝不会在此时和天龙教全面开战。” 孟岸道:“道长的意思是?” 清华道长道:“如是七大门派果真不出助力,以沈天叹的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和天地盟全面开战,因为一旦开战,就意味着即使他能赢得这场战争,也将面临着被我们七大门派消灭的危险。而一旦拖延下去,齐盟主便可以其自身的美色相诱、甚至根本不需要她如此,便会有无法计数的武林英豪争相加入天地盟,甚至那些武林中的帮会门派的首脑也会携势而入,从而迅速使天地盟的实力强大到可以轻易毁灭天龙教,甚至足以统治整个武林。” 孟岸道:“可是,我们出力相助,难道就能改变这种结果吗?” 清华道长道:“这位齐盟主,在孟掌门眼里,是否是那种忘恩负义、大奸大恶之人?” 孟岸道:“这位齐盟主虽说是颇富心计手段,但据在下所看,此女虽未必仍有其父那般大仁大善,倒也绝不像是邪恶之人。至于忘恩负义,自然更是无从谈起。因为在下看得出朱掌门赠送天山玉露之时,此女确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对朱掌门的感谢之语,也绝非是虚假做作之辞。虽说这份贺礼的确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重礼,但若真是生性凉薄之人,即使是受此重礼,也未必会像她那般真情流露、字字肺腑。” 清华道长道:“那孟掌门觉得此女可是一个不孝之人?” 孟岸道:“为报父仇,全力以赴,却不肯轻易用自己父亲一手创下的基业铤而走险,自然是大孝之人。”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21) 清华道长道:“这就是了。既然齐盟主绝非恶人,又绝非忘恩负义之辈,那我们助她报了父仇,她又岂能和我们为敌?” 孟岸道:“话虽如此,但大战结束之后,我们七大门派和天地盟便立刻会从盟友变为潜在之敌,即使短期之内、甚至几十年内双方可能都不会有何冲突,但天地盟毕竟是一庞然大物,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天地盟威名大盛,再加上江湖上本就有很多人对这位齐盟主倾心仰慕,届时必将有着数不清的武林人物一心想要加入天地盟,齐盟主若有心收纳,便可轻易收服江湖上许多能人高手、奇才异士,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地兼并江湖上许许多多的中小门派和各大帮会。而我们一来碍于天地盟曾为盟友、自是不好轻起干戈,二来天地盟的这种扩张方式非同寻常,并不需要有任何的杀戮和逼迫,完全出于对方自愿,我们自是无任何理由对其讨伐。但若任由这种情况肆意发展,那天地盟终是武林中一大潜在祸患,即使是齐盟主一生秉持正义,但若后继者有一统江湖之心,以那时天地盟的势力,自是不难办到。” 清华道长道:“齐大侠当年创立天地盟之初,便曾向整个武林宣布,天地盟决不会主动兼并江湖上任何一个组织。这条盟规,虽难免有漏洞可供利用,但只要不是逼不得已,想必齐盟主这样的大智大孝之人,自是不会轻易地去利用这个漏洞,因为一旦利用了这个漏洞,不但会引起我们的敌视之心,更意味着违背了她父亲的本意初衷。” 孟岸微作思虑,缓缓说道:“道长所言甚是。” 清华道长道:“所以我们若能一出助力,不但可以解除天龙教这一大隐患劲敌,更可使天地盟安分守己。若是袖手旁观,以这位齐盟主的性格而论,将来若能除掉天龙教,报得大仇,虽未必真会对我们怀恨在心、期以后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会再把我们当做朋友。那时她既已在形势所迫、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利用了那条漏洞,便不会再对它在意。而她既然不再把我们视作朋友,自是更不会在意我们的感受,届时在其势力本已极其强大的情况之下,再肆意扩张,我们又将如何阻挡?一来那时我们已无致胜把握,二来我们根本没有丝毫对其动武的理由,既无绝对的实力优势,更非人心所向,想要赢得一场战争,谈何容易?” 孟岸这才恍然大悟,惭愧地道:“道长果然是深谋远虑,在下目光短浅,让道长费尽唇舌,方得醒悟,真是愚钝不堪。” 清华道长道:“孟掌门过谦了。孟掌门之虑,正是贫道前段时日苦思之事,贫道这些时日也是费尽心思,才决定了此事,孟掌门能这么快想通,已是贫道望尘莫及。” 孟岸道:“难道道长早已料到今日之局?” 清华道长点了点头,道:“吊唁过齐大侠,贫道回山之后,就已开始思考此事。” 孟岸感叹道:“道长不愧是武林中的北斗明星、江湖上的指路天灯,事事料于人前、决于人前,实让我等凡夫俗子汗颜。” 清华道长道:“孟掌门太夸奖贫道了。” 孟岸道:“那此刻在下和陆师弟就代表崆峒一派,加入道长的这方阵营。”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22) 清华道长道:“贫道告辞。”言罢,转身而去。清水随后而行。 两人到得无相大师和无生的客室外时,后者业已起身请两人入室而坐。 无相大师当先开口道:“道长来此,所为何事?” 清华道长道:“不知大师对齐海天之死,有何见地?” 无相大师道:“贫僧已经得知,齐海天是为樊密和天龙教内外勾结,合谋设计杀害致死。” 清华道长道:“大师对齐大侠生前品行,有何评断呢?” 无相大师道:“侠义无双、至仁至善。” 清华道长道:“那大师觉得我们是否该为他报仇呢?” 无相大师道:“不是贫僧不愿为他报仇,实是这代价未免太大。如是用数万人的生命换来的大仇得报,若齐大侠在天有灵,以他的心性,那是绝不会希望我们如此做了。” 清华道长道:“据贫道所察,沈天叹自继位以来,不但广收教众,这十几年中,还以客卿之礼收留了不少臭名昭著的边疆恶徒、异域凶客。最让贫道忧心的是,最近他还频繁地和西域的整蛊派、密宗派来往。” 语声微微一顿,道:“他杀了齐海天,无非是想趁机控制天地盟,以实现他一统江湖的幻想。” 无相大师道:“道长的这些消息可属确切吗?” 清华道长道:“敝派的情报系统虽远不能和天龙教、天地盟相提并论,但贫道量力而行,只负责密切监视天龙教的动向,自也得心应手、巨细无遗。” 无相大师道:“若果真如此,怕是一场武林浩劫已无法避免?” 清华道长道:“沈天叹虽想尽占先机、强力压制,但他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当今的这位齐盟主,并不比他杀掉的齐大侠好对付。现在只要我们七大门派齐心合力,和天地盟同仇敌忾,必可将这场武林浩劫扼杀在摇篮之中。如今昆仑、天山、峨嵋、华山、崆峒等五大门派都已答应加盟,只欠大师振臂一呼,武林中数十年甚至更长久的太平便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了。正所谓祸福相依、否极泰来,本是一场武林祸劫,但只要我们能够及时采取正确的应对策略,不但可以将这场祸劫消除,而且同时还除掉了在武林中孕育了近百年之久的一个心腹大患。” 无相大师沉吟片刻之后,低宣一声佛号,闭上双目,良久,仍是未语。 这时,无生大师突然说道:“我佛圆寂前,言道‘百世之后,如来真身,必诛妖邪,重现净土’,妖邪不除,何来净土?” 无相大师忽地睁开双目,沉声吟道:“妖邪不除,何来净土?……” 片刻之后,忽地语声一转,道:“阿弥陀佛!师弟之言是也!今日妄存一念淫善,他日武林中怕是不知要多多少无辜的冤魂。” 清华道长道:“大师觉悟至此,武林之幸,天下苍生之幸。”语声微微一顿,道:“在沈天叹尚未成势时,我们和天地盟联合之力,实力还远在他之上,自可随意掌控战势,若非迫不得已,我们能少杀一人,便可少杀一人。若等到他日沈天叹大势已成,我们已来不及考虑是要多杀一人、还是少杀一人,因为那时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赢得这场战争。” 无相大师道:“道长明心慧眼,料势于事先,洞若观火,实让贫僧惭愧汗颜。” 清华道长道:“大师满胸慈悲、一心仁爱,乃武林中人人敬仰之巍巍泰山,如此过谦,让贫道何地自容?” 无相大师道:“哪里哪里,道长才是真正的大智大仁,武林中的大坝巨擎、指路明星。”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23) 清华道长道:“大师过奖了。”语声一顿,道:“既然现在七大门派俱已同意加盟,那大师此刻便可和贫道去会见齐盟主,邀集其他五派的掌门人,共议大事。” 无相大师道:“如此甚好,否则他日再行发函相邀,又要空耗时日,不如趁着今日聚会之便,约定举兵之日、集合之地,也可节省一些时间。” 清华道长道:“正是,兵贵神速,制敌须先,我们去吧。” 四人刚刚行出客室,已见两名白裙美婢匆匆而至,见了四人,齐齐欠身一礼,道:“两位大师、两位道长,请随小婢去赴晚宴。” 清华道长看天色已是戌时将近时分,这才想到自己这一番游走劝说,竟已耗去了大半个时辰,不禁恍然。 无相大师却已当先开口道:“有劳两位女檀越。” 两前四后,一行六人,很快到了主厅之中。 此刻,齐雪妃已在自己厅首处的桌位上正襟危坐。见清华道长等人入厅,立时盈盈起身,莲步轻移,迎了上去。 已至,齐雪妃见礼道:“两位道长、两位大师。” 四人齐齐合十还礼,道:“齐盟主。” 齐雪妃道:“四位请。”说着侧身让在一侧,四人也不多行谦让,当即向自己的桌位行去。 四人入座后,很快齐雪妃也已坐回原位。 此刻宾客虽已大半到场,但仍有人陆续入厅。大约过去半盏茶的时间,人流方才止住。 齐雪妃见厅中宾客已然到齐,即站起娇身,轻启樱唇,说道:“今晚之宴,虽未必是小妹和各位的最后之宴,但今后人海茫茫,天各一方,如今日这般场面,怕是遥遥无期。小妹能得在场各位不远万里而来,这份贺寿之情,无以为谢,唯有以茶代酒,一敬各位,聊表心中感激之情。”说完,已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群豪立时齐齐端起酒杯饮尽,算是回敬之礼,道:“齐盟主言重了。” 齐雪妃道:“各位若不嫌聒噪扰耳,小妹愿再献一曲,为各位一助酒兴,也权作是饯别之音。” 群豪齐声道:“愿闻齐盟主雅奏。” 琴音袅袅,渐奏渐高,很快趋于清晰明畅,再加上群豪均自觉地屏息静声,是以片刻之间,满厅之中,已尽是齐雪妃的抚琴之声。 群豪虽眼看齐雪妃就在台上,而且还热情款款地抚琴待客,但每个人的心底却都莫名地泛起一股寒意,只因他们的内心深处,均十分清楚:此刻情景虽看似美好和谐,实则已是将及曲阑人散之时。今晚一别之后,难免要日夜受那相思煎熬之苦,怎能不使人悲伤凄凉? 夜宴之情,自也无须多表。 转眼已是二更时分,群豪业已相继离场散去。此刻,厅中已只剩下齐雪妃、白雪使和七大门派的掌门及其陪同。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24) 原来五大门派的掌门均为齐雪妃和清华道长所说,得知了天地盟意欲联合七大门派之事,此刻见无相、清华并无离席之意,便均已料到七大门派已全部为清华说动,同意了联合天地盟对抗天龙教一事,自知自己既已答应了下来,自该同留此间。 其实齐雪妃早在清华等四人入厅之时,已从清华那一脸轻松、毫无负重的神情中料知此事必然已成,此刻见此情势,知自己所料不错,当即行下石台,走到清华和无相桌位间的空地前,道:“道长、大师。” 清华道长起身道:“齐盟主。”语声微微一顿,道:“现在七大门派皆已同意和贵盟联盟,齐盟主现在可以主持联盟大会了。” 齐雪妃满脸感动之色,盈盈欠身拜下,道:“小女子拜谢道长大德高恩。” 清华道长忙合十还礼,道:“齐盟主切勿如此客气。” 齐雪妃转向无相大师和逍遥子等人,道:“多谢各位。” 群豪一番谦让之后,齐雪妃方才说道:“各位请随小女子移驾别厅,共议大事。” 群豪齐声道:“是。” 齐雪妃即带群豪去了一间空净的客厅,让群豪坐定,方自入座,道:“还请道长、大师主持大局,议定联盟破敌各项事宜。” 清华道长道:“天地盟才是对抗天龙教的正主和主力,我们七大门派只是为了武林正义,助贵盟替令尊齐大侠报仇雪恨。这联盟大会,若由贫道和无相大师主持,岂非是名不正言不顺?以贫道所见,这联盟的总盟主自然还该是由齐盟主担任,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算得上是理直气壮的正义之师。” 无相大师赞同道:“道长之言甚是。” 其余群豪亦纷纷表示愿奉齐雪妃为联盟盟主。 齐雪妃便只好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可当此大任?只是各位既都有此顾虑,小女子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暂且忝当此职了。” 清华道长道:“如此甚好,盟主此刻便可发号施令、下达指示了。” 齐雪妃谦虚地道:“道长此言,可真是折杀晚辈了!晚辈忝居此职,也不过是为了我们对抗天龙教时能多一分底气,绝无半分不敬之意。小女子识少见微、资薄历浅,这场即将面临的大战,尚需各位前辈多加提点,岂敢以盟主之位擅令专权?” 清华道长道:“盟主何必如此过谦?我们虽是互相平等的友谊联盟,但既然很快便将面临一场战争,那就得有一个总的发号施令之人。既然盟主已经受此职位,自是应该尽其职能,发号施令,统一行动。只有这样,才更有益于我们克敌制胜。” 齐雪妃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语声微微一顿,道:“既然我们已成联盟之势,小女子之意,觉得越快行动越好,各位回山后,可选定代理派务之人,自行率派中精锐高手来敝盟总部集合,或是让派中一位德望、才智、武功都足以服众的高人代劳参与此次行动。” 清华道长道:“贫道赞同此议,各位以为如何?” 无相大师道:“如此甚好。” 空境师太、逍遥子、孟岸、朱擎、庄冠宇齐声道:“谨遵盟主号令。” 齐雪妃道:“还有就是,各位赶赴敝盟总部之时,行踪最好是越隐蔽越好。” 群豪齐声道:“是。” 齐雪妃道:“至于破敌之策,小女子尚无筹划,况且时局多变,小女子之意,等我们起兵之日,再行商议此事。” 群豪齐声道:“谨遵盟主号令。” 第十五回二十生辰(25) 齐雪妃道:“白雪使。” 只见不远处的一处桌位上走过来一个容貌清秀、年约二十出头的白衣女子,拱手一礼,道:“属下在。” 齐雪妃道:“你的电翼雪羽鸾最多可载几人呢?” 白雪使道:“回盟主,最多可载五人飞行。” 齐雪妃道:“那好,昆仑,天山两派路途遥远,你今夜便乘电翼雪羽鸾连夜送四人返程吧。” 白雪使道:“属下领命。” 齐雪妃转向群豪道:“既然如此,今晚之会,便算功德圆满。各位且请返回客室休息,明日一早,小女子再行恭送各位归程。” 群豪应了一声,相继告辞离去。 翌日,辰时。 齐雪妃亲自送武当、少林、峨嵋、崆峒、华山五派十人出得堡外,清华道长道:“盟主请止步,贫道就此别过。” 其余群豪亦纷纷告辞之后,齐雪妃道:“恭祝各位一路顺风。” 群豪道:“盟主保重。” 齐雪妃回到堡内的中央大厅后,即派人通知田开、程荣、四大部长和天地盟的二十一位分舵舵主前来开会。 群豪坐定,齐雪妃当先开口道:“现在七大门派都已答应和我们联盟,先父的大仇终于可以得报了。” 程荣道:“虽说七大门派的掌门之人未必个个都肯全力相助,但现在以我们天地盟的实力,本已不比天龙教逊色多少,得其助力,消灭天龙教倒非难事。” 齐雪妃道:“这场战争很快即将展开,只是本座从前并无指挥大规模战争的经验,也不知这场仗究竟该怎么打。” 程荣道:“属下虽担任总部代理多年,但本盟之中,从未发生过大的战事,所以也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不过以盟主的才智,不难很快想出一个好的作战方案。” 齐雪妃道:“如是直接带领天地盟总部的精锐力量和七大门派的高手赶赴大雪山,攻上凌霄城,虽可免去夜长梦多之忧,但难免要承受地利劣势带来的不良后果。所以本座以为,想要赢得这场战争,最重要的就是能让战场不在大雪山。即使无法引诱他们进攻天地盟总部,也要争取在一个对双方利害都平等的地方展开一场大决战,一举消灭掉天龙教的精锐主力。即使这场战役未能杀死沈天叹,天龙教也必将兵败如山倒,然后我们便可大举进攻天龙教的巢穴,毁灭其近百年的基业,生擒沈天叹。我不但要让他活着受尽世上最残酷的折磨,还要让他即使死后进入地狱,也无颜再见其历代先祖。” 程荣点头道:“盟主英明。沈天叹为了他自己的野心图谋,杀害了和他素无仇怨的前盟主,自是该当有此报应。” 齐雪妃道:“可七大门派调集派中高手赶赴襄阳,一路上即使倍加小心,也必难逃过天龙教的耳目,如此天龙教必将获悉我们和七大门派联盟之情势,届时沈天叹怕是决不会如我们所愿,和我们进行一场战略大决战了。” 程荣道:“距七大门派来此,尚有一些时日,这段时间属下愿竭尽心力,为盟主思考破敌之计。” 齐雪妃道:“本座现在也是毫无头绪,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转向崔振道:“崔部长,白雪使回来后,你让她去一趟四海庄,将家母接来总部,顺便告诉高副盟主,让他带四海庄的四位护法和护院的四十位一流高手来总部会合,留泰山五虎和其余人手留守四海庄。” 崔振道:“是。” 齐雪妃道:“另外,七日后将通讯部所有通讯使全部调回总部。” 崔振道:“属下领命。” 齐雪妃转向各分舵舵主道:“一会儿散会后,你们便可回各自分舵去了。你们回到分舵之后,立刻集结舵下所有盟众,向襄阳附近地区进发,抵达之后,便可找一合适之地,常驻于此,随时等候本座调令。” 众舵主齐声道:“卑职领命。” 齐雪妃道:“现在散会。” 群豪道:“是,属下告退。”“是,卑职告退。” 第十六回未雨绸缪(1) 六日后的傍晚时分,齐雪妃正在室外散步,忽见一白色巨鸾从正北高空飞掠而来,正斜斜向自己停身处降落下来。 那巨鸾落地后,一白衣少女和一白衣美妇从巨鸾上下来,那白衣少女向齐雪妃一拱手,道:“盟主来迟,有劳盟主久候。” 齐雪妃道:“你下去吧。” 白雪使道:“是。” 齐雪妃道:“天地盟和天龙教即将开战,为防万一,只能把妈妈接来总部了。” 齐夫人道:“雪妃,你做得对。” 齐雪妃嗯了一声,道:“妈妈,我们进去说吧。” 转向门口的侍婢道:“快去吩咐厨间准备晚餐。” 那侍婢应声而去,齐雪妃、齐夫人则回到齐雪妃的居室中坐着。 齐夫人道:“雪妃,你是怎么说服那么多武林巨擎的呢?” 齐雪妃道:“其实一大半是清华道长之力,也许他本就欲除天龙教,所以并未对我提出太过苛刻的条件,便倾尽全力帮我说服了少林、峨嵋、崆峒、华山四派,加上武当一派和被我说服的昆仑、天山两派,七大门派便一致同意和我们联盟。” 齐夫人道:“那这总盟主是由谁来担任的呢?” 齐雪妃道:“由女儿担任。” 齐夫人道:“你爹爹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 齐雪妃道:“女儿一定把沈天叹生擒到爹爹灵前,剖腹剜心,告慰爹爹的在天之灵。” 齐夫人点头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们母女要用世上最残忍、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方法折磨他,但绝不能让他过快死掉,否则一旦他死掉,我们剩下的就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因为一旦他死掉,我们的心思很快便会转移到你爹死了这件事本身上去。” 齐雪妃道:“妈妈想得很周到,女儿一定会按照妈妈的吩咐去做。” 向门外候着的一个侍婢道:“你去通知程代理,让他通知田副盟主、四大部长去中央大厅开会。” 侍婢欠身一礼,道:“小婢领命。”转身疾奔而去。 两人用过晚餐后,齐雪妃起身说道:“妈妈今晚先在女儿这里歇息吧,明日女儿再为妈妈挑选新居所。女儿先失陪了。” 齐夫人道:“可是有什么大事吗?” 齐雪妃道:“暂无大事,只是目前尚未定下一个好的破敌策略,女儿要去和盟中高层研商破敌策略。” 齐夫人道:“那你去吧,妈妈先去休息了。” 齐雪妃嗯了一声,转身出室而去。 齐雪妃来到中央大厅,田开、程荣、四部部长业已聚齐。 第十六回未雨绸缪(2) 齐雪妃落座后,说道:“各位有何破敌良策,尽可说出。” 张韬道:“属下已思得一计,请盟主审度。” 齐雪妃道:“张部长请说。” 张韬道:“我们进攻天龙教分布在各地的分堂,逼迫天龙教总部主力前来救援,然后便可逐步蚕食其主力。” 齐雪妃道:“天龙教各堂分布情况,我们可都清楚吗?” 崔振道:“属下倒是知道他们原本的分布情况,只是这些时日中,沈天叹是否会把他们调回大雪山总部,便非属下所能断定了。” 齐雪妃道:“你知道就好,现在先不必说了。”语声一转,道:“此法恐怕无法凑效,沈天叹和古苍龙均是精于算计之人,这等雕虫小技,恐怕瞒不过他们,他们多半是不会为了那些人轻易去葬送自己的主力。” 范剑舟道:“属下也是如此认为。若属下所料不错,现在古苍龙应该已将天龙教实力最强的听雪、梦溪二堂带回大雪山,其余各堂,怕是也会很快撤回大雪山,即使不回撤,属下也觉得沈天叹不会为了他们而损失自己的精锐力量。” 齐雪妃道:“天龙教的中心地带在凌霄城中,我们如是将整座凌霄城围个水泄不通,让他们存粮用尽后,不得不出来和我们决一死战,是不是一个更为恰当的办法呢?” 范剑舟道:“此法虽然可行,但前提是通往凌霄城的道路上没有设置任何障碍,而事实上我们无法确定这个前提是否成立。” 齐雪妃道:“范部长之言也正是我所担忧之事,大雪山脚和凌霄城之间的广阔空间虽然地域极大,但天龙教在那里经营多年,难保不会将很多厉害的机关设在那些看似平阔无阻的山地之间。” 范剑舟道:“所以唯一稳妥的办法是我们把大雪山所有下山路径都围堵住,而且每个路口上的实力都在天龙教之上,但事实上我们根本做不到。” 齐雪妃道:“凌霄城通往大雪山下的路径有多少呢?” 范剑舟道:“属下虽未亲身做过统计,但料想绝不会少于十条,而且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因为大雪山实在太大了。” 齐雪妃道:“我们若一方遭到攻击,其余人马需要多少时间可以赶去救援?” 范剑舟道:“四五个时辰内,大概可以去十分之一,另外的十分之八需要再过四五个时辰甚至更久。” 齐雪妃道:“这么说,我们是没有把握了?” 范剑舟道:“毫无把握。” 齐雪妃默默冥思一阵后,说道:“如是让白雪每天在空中侦察,得知敌人意图进攻的方向,立刻去那个方向通知守卫之人,然后发出暗号,其余各地的人手赶去救援,是否能来得及?” 范剑舟道:“若无意外,应该可以在他们下山前会集该地。” 齐雪妃道:“这么说,我们可以用这个办法了?” 范剑舟道:“那就要看对方的反空察能力如何了,如是对方发现了白雪,恐怕就不会按照我们所希望的那样行动了,他们会想尽办法干扰我们,让我们始终无法确定他们具体的突围路径。” 齐雪妃道:“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呢?我们就守在山下,而且要把凌霄城所有可能通往外界的道路全都布设人手,不过人数不可太多,而且要全部隐藏起来,即使看到他们从自己所守之地下山,也不做任何阻拦,直到他们全部离开之后,发暗号通知,届时白雪收到通知,立刻飞往该地,侦察其动向,并飞鸽传讯告知我们天龙教去向,同时主力和所有分散各部看到暗号,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至该处,从后追击,那个时候他们既已离开了大雪山,我们便不难将他们一举消灭。” 范剑舟道:“盟主果然是智慧超群,此策应该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齐雪妃道:“田副盟主、程代理,你们觉得呢?” 田开、程荣齐声道:“盟主此法甚妙。” 第十六回未雨绸缪(3) 齐雪妃道:“只是不知他们在山上的存粮到底会有多少,在我们未攻入大雪山之前,他们是否会提前大量囤积粮食?” 程荣道:“盟主不必担心,白雪可以纵火烧粮,让他们有再多的粮食也无济于事。” 齐雪妃道:“可是我觉得烧粮未必有那么容易。” 程荣道:“这个盟主倒是不必担心,白雪虽然未必有那个本事,但据属下所知,电翼雪羽鸾的饱和负重并非一人,而是五人,我们可以请一位或是几位轻功绝顶的高手和白雪一起去,白雪负责护航接应,那几位负责动手。” 语声一顿,道:“本盟之中,殷虹殷教师和玄冥使便是轻功绝顶的高手,属下的轻功成就也足以当得此任。” 齐雪妃道:“你是先父指定的总部代理,更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和最需要倚重之人,怎可冒此奇险?” 程荣道:“为了盟主,属下万死不辞,何况区区一次冒险行动?” 齐雪妃道:“可是我不愿让你为我冒险。” 程荣道:“属下遵命。” 齐雪妃又向其余三大部长问道:“各位觉得此策如何?” 四大部长齐声道:“属下赞同此策。” 齐雪妃道:“那我们就暂且将此策定为将来的行动方案,等七大门派的首脑齐聚襄阳后,再行商议。” 群豪齐声道:“盟主圣明。” 齐雪妃道:“现在散会。” 群豪告退后,齐雪妃也自回居室去了。 翌日巳时四刻,齐雪妃正在室中静坐,忽有一劲装大汉急急奔至门外,抱拳揖礼道:“盟主,武当派清华道长到了。” 齐雪妃哦了一声,即起身向总部大门处去了。 齐雪妃出了堡外,果见外面站着三十来人,除清华道长本人外,还有两个身着灰色道袍的道人和四名神清气朗、看年纪约五旬上下的长者。其余之人则是二十多名武当派年轻一辈的弟子。 齐雪妃上前道:“晚辈迎接来迟,各位勿怪。” 清华道长道:“盟主太客气了。” 齐雪妃道:“各位请随晚辈来。” 群豪应了一声,齐雪妃即带路往一号客厅去了。 已至,齐雪妃向厅外候着的两名侍婢中的一人吩咐道:“去让厨间给此厅准备午餐。” 那名侍婢应声而去,齐雪妃和群豪鱼贯入厅坐定。 清华道长一指自己左首的一位道骨仙风的道长,道:“这是贫道的二师弟,道号清净。” 齐雪妃道:“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晚辈深感荣幸。” 清净道长道:“盟主过奖了,贫道愧不敢当。” 清华道长又一指清净左首的那位道长,道:“这是贫道的四师弟,道号清风。” 两人见了礼,清华又接着介绍了自己右首的四位俗家师弟,分别名为郦圆通、风悦平、张闲定、慕应空。 双方依次见过后,清华道长方才开口说道:“此次敝派除清水师弟和一千名武功成就尚浅的弟子留守武当外,其余之人已全部动身来此,只是贫道怕引人注目,便让他们分批赶来,明天天亮之前,他们便可全部赶来襄阳。” 齐雪妃道:“多谢道长和贵派如此倾力相助。” 清华道长道:“贫道分所应当,盟主不必客气。” 齐雪妃道:“道长可已有何破敌良策?” 清华道长道:“贫道之意,如是沈天叹死守凌霄城,那我们就围堵在大雪山下,在各处路径上埋伏好侦察人手,他们人数太多,存粮用不了太久,等他们突围后,我们得知其突围方向后,便可从后追而击之。” 齐雪妃道:“道长之意,和敝盟不谋而合。” 语声一顿,又道:“晚辈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清华道长道:“何人?” 第十六回未雨绸缪(4) 齐雪妃道:“天龙教地狱堂主。” 清华道长道:“此人精于地系机关,据说天龙教总部的防御系统大半是出于此人之手。” 齐雪妃道:“若果真如此,我们可能攻克天龙教就更方便了。” 清华道长道:“盟主之意是去将此人擒来逼问天龙教布防情况?” 齐雪妃道:“现在此人已经归降敝盟。” 清华道长道:“如此甚好,进攻天龙教若能一鼓作气那是再好不过,否则旷日持久,我们也会有着诸多麻烦。” 齐雪妃道:“待各位用过餐饭之后,晚辈请他来此一叙。” 清华道长道:“如此甚好。” 过不多时,酒菜汤饭已陆续而上。齐雪妃业已派人去通知地狱堂主午时四刻赶来此厅。 群豪刚刚用过午餐,地狱堂主已来到厅外,向齐雪妃抱拳揖礼,道:“盟主。” 齐雪妃道:“进来吧。” 地狱堂主道:“是。”行入厅内。 齐雪妃道:“天龙教总部机关,可是出于你手?” 地狱堂主道:“当初总部的地系机关确是出于小人之手,可是总部除地系机关之外,还有金系机关为主、水火机关为辅的复杂防御系统以及木系毒障,这些就非小人所能全盘了解了。” 齐雪妃道:“这些机关大概的分布状况,你可清楚?” 地狱堂主道:“小人只知金系机关和水火机关设于凌霄城垣内外,木系毒障却是无有定所,从大雪山通往凌霄城的所有路径上都可能设有毒瘴。” 齐雪妃道:“那他们自己就不怕中毒吗?” 地狱堂主道:“教中高层知道毒障所在,所以可能他们已规定下了几条固定路径,教内之人上下通行便只走那几条安全的路途。” 齐雪妃道:“那你可知道那几条安全的道路是哪几条吗?” 地狱堂主道:“这个小人不知,但小人曾去过几次总部,所走的那条道安全无疑。” 齐雪妃道:“你可能确定这条道一定安全吗?” 地狱堂主道:“前不久小人还从这条道去过凌霄城,如果总部最近没有在该地增设毒障,那就应该是安全的了。” 齐雪妃道:“这么说,你是无法肯定了?” 地狱堂主道:“小人确是无法料断。” 齐雪妃道:“你先下去吧。” 地狱堂主道:“是。”转身出室去了。 齐雪妃道:“天龙教防御系统分为地、金、水、火、木五系,地狱堂主只负责其中的地系,所知有限,而且木系毒障遍布大雪山山区,我们很难确定到底哪一条路上有毒,哪一条路上无毒。” 清华道长道:“白庄主不是曾送给盟主一根至净棒吗?” 齐雪妃道:“可是我们用此棒验毒,等验出毒性,可能就已中毒,似乎也没有大的用处。” 清华道长道:“我们可以先找一人用此棒探路,而且让他随身携带解毒药物,一旦发现中毒,立刻服下解毒之药,应该是不会有何危险。” 齐雪妃道:“可即使我们侥幸能够避过毒障,也还有地、金、水、火四系机关,怕也不易对付。” 清华道长道:“地系我们有内应,至于金系,无非是暗器箭矢,我们让带盾兵团开头,自也容易应付,水火两系也无非是些毒水毒火,我们小心一些,倒也不难免受其害。” 齐雪妃道:“我们围困山下的战略,难道是有什么缺陷?” 清华道长道:“五系机关,最难对付的是地、木两系,既然地系我们有内应,木系又可借助工具,那其他三系机关对我们来说便不是难事,我们若能一鼓作气攻下凌霄城,也可免去诸多麻烦。否则一旦持续时日太久,我们粮道虽然不会断,但如此大规模长时间运粮也实非方便之事,而且时日太久,联盟之势说不得也会日趋涣散。” 齐雪妃道:“我们放火烧粮一法,可能行得通?” 清华道长道:“我们阵营之中虽不乏绝顶高手,但却无一人能够闯入天龙教的核心之地。” 齐雪妃道:“敝盟白雪使有一只电翼雪羽鸾,可遨游太虚,速度更非世间任何人、物可及,而且最多可荷重五人,若由白雪使驾驭,其余之人负责纵火,未必不能得手。” 清华道长道:“既然贵盟有此神物,此法倒也不妨一试,若能奏效,自可事半功倍。” 齐雪妃道:“那我们到时候就先施行最有利的方案,若该方案未能行通,我们再做计较。” 清华道长道:“如此甚好。” 齐雪妃道:“各位先请回室休息,晚间晚辈再设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向厅门处候着的两名侍婢吩咐道:“带几位前辈去客室休息。” 二婢道:“是。” 第十七回一舞酬情(1) 五日后的黄昏时分,忽见一黑衣大汉匆匆奔至齐雪妃居室的门外,抱拳一礼,道:“启禀盟主,天山派朱擎和他们派数百名派众到了。” 齐雪妃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齐雪妃出得堡外,只见朱擎带了足足有五百多人,俱都骑乘骏马风尘仆仆而来,不过此刻包括朱擎在内,皆已下了坐骑,静立而候。 齐雪妃知朱擎几乎是倾尽天山派之力而来,不禁心中一阵感激,急急迎上前去,道:“朱掌门,各位,辛苦了。” 朱擎一拱手,道:“在下姗姗来迟,失职之处,还请盟主海涵宽恕。” 齐雪妃道:“朱掌门太客气了,你们已经来得很快了。” 朱擎道:“惭愧,想来在下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吧?” 齐雪妃道:“天山派路途最远,逍遥子前辈又是先行回山,来的自然早些。不过贵派也仅仅只是落后一日。” 微微一顿,又道:“各位一路辛苦,请随小妹进去吧。” 朱擎道:“是。” 齐雪妃即带群豪去了二号客厅,并为天山派群豪置办了晚宴。 齐雪妃为天山派群豪接风洗尘之事,不必赘述。 宴散后,齐雪妃为其安排好住歇之所,即自回居室去了。但她回到居室后,即让自己的侍婢去请朱擎来此。 片刻之后,朱擎已匆匆而来,齐雪妃出门相迎,道:“朱掌门,请随小妹进来吧。” 朱擎受宠若惊,怔了一怔,才惶然答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受盟主如此厚待?” 齐雪妃道:“朱掌门是小女子今生今世最为感激之人,亏欠之恩,报还无门,唯有亲跳一舞,只求能换得朱掌门的一丝欢心。” 朱擎道:“盟主言重了。”语声微微一顿,道:“不过盟主既有此雅兴,在下自愿为盟主最忠实的观众,观赏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一舞。” 齐雪妃嫣然一笑,道:“那朱掌门就请进来吧。”当先转身行入室中。 朱擎随后而入。只见这外室极尽宽敞通透,东西横长足有十一丈,南北纵宽亦有五丈五尺。 此刻室中北墙前铺设着一张两丈见方的白色地毯,两侧分别置一小长木桌。其中一桌上横着一张古琴,一个绿衣美婢坐在桌后,另外一桌后虽也坐着一名绿衣美婢,但桌上却空空如也,只是她怀里抱着一台琵琶。 齐雪妃一指正对着舞台的方位上摆好了的一张长椅,道:“朱掌门请坐此稍等。小妹先去更衣。” 说完,即转身进了卧室。 片刻之后,只见齐雪妃重又启开石门,行了出来,此刻她已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的渐变连衣长裙,由上至下从纯白色到天蓝色渐变,使得她那本已空前绝后的丽色更增了几分柔和明媚之气,显得更加可爱、更加迷人。 第十七回一舞酬情(2) 齐雪妃走到那张两丈见方的白毯上时,二婢已同时自觉地奏起了乐声。 乐声既起,齐雪妃轻轻一拂袖,即开始了她的舞蹈。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 轻高曼舞,载歌载舞,她用她细洁纤滑的黛眉、纤长白皙的手指、澈似秋水的妙目,细若约素的纤腰;用她飘逸顺滑的长发,明媚柔丽的长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大约过去顿饭功夫,二婢所奏乐声渐转轻柔,齐雪妃的一舞也已接近尾声。最后,齐雪妃以一个极美的姿态结束了这场舞蹈。很快,乐声也已停止。 朱擎这才从如痴如醉的境界中醒来,见齐雪妃一舞已毕,当即起身鼓掌称赞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如何得一见?” 齐雪妃微微欠身一礼,道:“朱掌门过奖了。” 说完,即移动莲步,行了过去。 齐雪妃走到长椅前,和朱擎保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缓缓坐了下去。 朱擎暗运真气,强压下速度增加了近两倍的心跳和澎湃如山洪倾泻的气血,道:“在下有幸目睹这倾世绝尘之舞,实是盟主赐予的莫大恩宠,此恩此情,朱某今生今世已无法还清,但愿来世能为盟主做牛做马,继续报还盟主的深情重恩。” 齐雪妃道:“朱掌门言重了,小妹一舞之情,怎抵得上朱掌门的深情厚恩?” 朱擎道:“盟主言重了。” 霍然起身,接道:“天色不早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齐雪妃知此刻他内心之中,把自己名节看的比他自身的极致享受更为重要,心中暗暗感动,口中却道:“小妹送朱掌门。”说着轻盈地站起娇身。 两人联袂行出室外,齐雪妃不等朱擎开口,已抢先说道:“小妹送你回去。” 朱擎听她口中不再称呼自己为朱掌门,不禁心下一暖,对身边这位温柔似水、重情重义的佳人更充满了无限依恋,情不自禁道:“有劳盟主。” 齐雪妃柔声说道:“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 朱擎微微一怔,道:“那在下该如何称呼?” 齐雪妃道:“你叫我一声姑娘不好吗?” 朱擎微一沉吟,随即道:“姑娘。” 齐雪妃嫣然一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别人叫我齐盟主、盟主也就算了,小妹不愿你也这样跟小妹生分。” 朱擎此刻虽然幸福得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但越是如此,口中反而越是不知说什么好,因为说什么也无法照应他此刻的心境。 齐雪妃自也看出了他此刻的心境,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一路陪送。 第十八回挥师西指(1) 翌日。 齐雪妃和七大门派的掌门高层齐聚一厅、分数桌坐定之后,茶点酒水、菜肴汤饭已陆续而上。 齐雪妃在厅首桌位上端起一杯酒水,道:“小女子从不饮酒,但今日七大门派齐聚天地盟,先父大仇指日可报,小女子便破此一例,以此一杯薄酒,敬于各位,聊表心中感恩之情。”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群豪齐声道:“盟主言重了。”纷纷举杯回敬。 一宴已毕,齐雪妃道:“各位请自回客室休息,明日再议战事。” 群豪齐声应道:“是。”纷纷散去。 齐雪妃轻声喊道:“朱掌门请留步。” 朱擎应声留下,其余群豪尽皆散去。 朱擎快步行了过去,齐雪妃示意他在自己对面的桌位上坐下。 朱擎坐定,道:“姑娘有何吩咐?” 齐雪妃嗤的一笑,道:“这称呼倒是改了,可怎么还是一口一个有何吩咐的?” 朱擎道:“那在下……”在下了半天,在下不出个所以然来。 齐雪妃莞尔一笑,道:“那在下应该怎么说?是不是?” 朱擎道:“姑娘说的是。” 齐雪妃笑道:“怎么?这个还得我来教你啊?” 语声一转,又道:“好了,小妹不拿你取笑了。小妹叫你,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朱擎道:“姑娘请讲。” 齐雪妃道:“小妹前不久得到一对九尾灵狐。这九尾灵狐之血的神效,想必朱大哥早有所闻了吧。” 朱擎听她突然改口称自己朱大哥,心头一甜,道:“不错,在下对此略知一二。据说这灵狐之血服用一碗后,非但可避百病,且将不惧世间任何毒药。” 齐雪妃道:“赐赠灵狐的那位前辈嘱咐过小妹,这九尾灵狐取血不可太频,若一次取一碗之量的话,半年方可取血一次。因此小妹虽有一对灵狐,这半年内也仅可造福两人。” 朱擎道:“除了姑娘,另一碗应该给令堂服用最为妥当。” 齐雪妃道:“不,小妹和家母都不会服用此物。” 朱擎道:“这是为何?” 齐雪妃道:“因为九尾灵狐之血和天山玉露相克,二者不可同用,所以小妹无福消受此物。而此物主要作用还是克制奇毒,若是用来养生之用,小妹自知这世上功效不输灵狐之血的补品不下数十种之多。”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此刻和天龙教的大战虽然一触即发,但小妹自知以目前双方的实力对比而言,战事虽然凶险,但只要小妹小心谨慎,护家母周全尚无困难。所以这灵狐之血以目前的情势而言,对家母实非必要。” 朱擎道:“姑娘说的是。” 齐雪妃道:“所以小妹已经决定,将这其中一碗灵狐之血奉送朱大哥,另一碗留给敝盟的田副盟主。” 朱擎知道齐雪妃性格,心知推让实属多余之举,当下说道:“姑娘如此待我,叫在下如何报答?” 齐雪妃道:“朱大哥,这次战事凶险,小妹只望你能平安无事。” 朱擎道:“姑娘,在下……”他心中过于激动,在下了半天,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齐雪妃道:“朱大哥,你的心意小妹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答应小妹,今后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就好。” 朱擎几乎潸然泪下,但他终究是一派宗师,心中如何激动,外面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缓缓说道:“在下答应姑娘。” 当日齐雪妃取来两只灵狐,各放了一碗血,分别让田开和朱擎服下。其事不表。 第十八回挥师西指(2) 翌日,巳时一刻,齐雪妃和七大门派的掌门高层以及天地盟的四大部长、程荣、田开、高天逸在中央大厅取齐。 齐雪妃首先开口道:“天龙教现在既已知晓我们联盟之事,便也再无顾忌,近期之内必将大肆吞并武林中的各大门派组织,我们晚一天大军压境,江湖上便可能多一些人受天龙教威逼要挟,被迫卷入这场战争,届时若那些组织受迫和我们为敌,我们怕是难免要陷入进退两难之境。所以,晚辈认为,我们越快行动越好。” 清华道长道:“贫道赞同盟主之意。” 无相大师道:“贫僧也觉盟主之言在理,最好是我们明日便可出师。” 齐雪妃道:“各位以为如何?” 空境师太、逍遥子等五位掌门人纷纷表示赞同此议。 齐雪妃道:“既如此,今日各位且请养精蓄锐,晚辈也好传谕敝盟各分舵盟众,赶至总部会盟,明日一早,即行出师。” 群豪齐声道:“是。” 这时,忽见一黑衣劲装少年奔至厅外,向齐雪妃揖礼道:“武当派云中子在堡外求见盟主。” 齐雪妃闻言,蓦地一惊,道:“你下去吧!” 黑衣大汉道:“是。小人告退。”即应声返回去了。 齐雪妃向武当派诸人道:“贵派云中子前辈到了,各位请随晚辈前去迎接他老人家玉驾。” 清华等人齐声道:“是!” 当下一行八人匆匆出堡而去。到得堡外,只见来人是个鹤发童颜、白髯飘飘的老道人,穿一袭白色道袍,高腰白袜子,福字逍遥履,双目神光全然内蕴,气似苍松、神同明月,飘飘出尘,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风。 清华道长等七人一齐合十见礼道:“弟子见过师叔!”“弟子拜见师父!” 这老道人正是武当派硕果仅存的一位元老,郦圆通、风悦平、张闲定、慕应空等四人的授业恩师云中子。 齐雪妃亦欠身施了一礼,十分谦恭地说道:“齐雪妃见过老前辈。” 云中子忙合十还礼道:“早闻齐大侠的千金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齐雪妃道:“晚辈何德何能,敢受前辈如此夸赞?” 云中子道:“齐盟主过谦了。” 转向清华道:“为叔今晨出关,获悉派中主力已赶赴襄阳会盟、不日即将出师讨伐天龙教,因料此战必是凶险万分,是以未得掌门之令,自作主张赶来此间,还请掌门降罪责罚。” 清华道长忙即说道:“师叔能赶来助拳,乃盟主和弟子们求之不得之事,何况师叔行止,弟子如何管得?” 齐雪妃道:“道长所言甚是,前辈玉驾亲至,我们岂只是如虎添翼?有前辈在此,如天柱屹立,魔巢屑小,岂是前辈之敌?” 饶是云中子修为精深,心中早已波澜不惊,此刻听得齐雪妃的称颂,也是难抑心中激动之情,哈哈一笑,道:“齐盟主如此赞誉,让老道如何受得起?” 齐雪妃道:“前辈、各位,我们先进去吧!” 云中子、清华等人齐声道:“是。” 一行人入得堡中,齐雪妃将武当群豪带入中央大厅,给云中子和六大门派、天地盟群豪引见过后,道:“各位请在此稍后,小女子去准备午宴,为云中子前辈接风洗尘。” 群豪齐声道:“是。” 第十八回挥师西指(3) 云中子道:“齐盟主如此客气,实让老道受宠若惊。” 齐雪妃道:“老前辈言重了。”转向群豪道:“小妹先失陪了。” 群豪齐声道:“盟主请。” 齐雪妃亲自去吩咐了厨下按自己的要求置办一场丰盛的午宴后,又去了齐夫人的居所,后者见其到来,道:“雪妃,你来啦。” 齐雪妃嗯了一声,在齐夫人对面坐下,齐夫人又道:“来妈妈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齐雪妃道:“告诉妈妈一件喜事。” 齐夫人道:“什么事?” 齐雪妃道:“武当派的云中子老前辈到了。” 齐夫人闻言一惊,道:“此话当真?什么时候的事?” 齐雪妃道:“刚刚。”微微一顿,接道:“女儿正要请妈妈同去赴宴,亲自见见他老人家。” 齐夫人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这位已归隐几十年不问世事的武当前辈何以会赶来助拳呢?” 齐雪妃道:“可能是他关心武当弟子安危,不愿本派有所损失吧。我们的力量与天龙教越是悬殊,战损自然越小。” 齐夫人道:“这倒也是。”语声一顿,续道:“他老人家倒是那沈天叹的一个劲敌,有他坐镇,联军再无顾忌。否则尽管我们联盟之力远胜于天龙教,但若论单独较量,怕无一人是那沈天叹的敌手。” 齐雪妃道:“不错,若非如此,他纵然不敌我们联军,想要逃离却非难事。如今有云中子前辈可与他颉颃,只要两人交上了手,他再想脱身便非易事。” 语声一转,道:“时候也不早了,妈妈,跟女儿来吧。”当先起身,向外行去。齐夫人随后而去。 两人回到中央大厅,群豪一齐起身相迎,道:“盟主。” 齐雪妃一指齐夫人,道:“这是家母。” 群豪齐声道:“见过齐夫人。” 齐夫人一个罗圈揖,道:“贱妾见过各位武林巨擎。” 齐雪妃引着齐夫人向云中子、清华、清净所在的那处桌位前行去。 已至,齐夫人欠身一礼,道:“贱妾叶寒香,见过云中子老前辈。”转向清华、清净道:“见过两位道长。” 三人忙合十还礼道:“齐夫人不必多礼。” 双方见礼落座后,已是午时时分,齐雪妃轻启樱唇说道:“今日云中子前辈赶赴敝盟,实是敝盟莫大之喜。特设此宴为云中子前辈接风洗尘,劳驾各位,还望恕罪。” 庄冠宇道:“哪里哪里,此宴既是盟主所设,又是为云中子前辈接风洗尘,我们能有幸参与,自是荣幸万分,岂敢言劳?” 群豪齐声道:“庄掌门所言甚是,盟主太客气了!” 齐雪妃道:“多谢各位。” 第十八回挥师西指(4) 这时,饭菜已陆续送入,群豪端起酒杯,齐向云中子敬酒,后者亦举杯回敬。 傍晚前,驻扎于襄阳四周的二十一处分舵盟众已尽数赶至总部。 齐雪妃即命原本住在前院那两长排房室中的佣人及防务部人员移居中院,将这些房室全部腾空,供二十一处分舵盟众居住,并命二十一处分舵明日卯时前出发。 翌日,辰时三刻,天地盟总部之人除金屯山和在总部工作的财勤部人员以及堡内的婢女佣人和造械所的所有成员外,已全部出堡而去。地狱、飞豹二堂堂主及其堂下的一千七百名堂众走在最前,高天逸紧随其后,文举则驾车载着齐夫人和齐雪妃,紧随高天逸而行,田开、程荣分守于马车两侧,七派首脑和三大部长则率群豪随后而行,浩浩荡荡,离开襄阳地境,望成都方向而去。 六日后巳时,大军将近成都,早有灵鼠使前来接应,向齐雪妃报道:“凌舵主已为盟主等人备好住歇之地,属下前来带路。” 当下灵鼠使带路,大军随行,中午时分,已来到一座山庄之外,凌舵主等二十一位分舵舵主正在庄外迎候。 群豪进入庄院之后,只见此庄乃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广阔庄院,全庄足足有四里宽、六里长,且庄中除了中院建着的百余所居室和几处客厅,剩余之地,全是开阔的平地,因此正可供搭建帐篷住人。 除天地盟和七大门派中的高层去往后院住下后,其余群豪均在搭建好的帐篷中住下。 齐雪妃刚刚用过了午餐,即有一白衣女子破门而入,向齐雪妃抱拳一礼,道:“盟主。” 齐雪妃见来人正是白雪,当下说道:“何事?” 白雪道:“属下这些时日侦察天龙教动向之际,顺便绘制了一副凌霄城及其四周山地的地势图,此刻呈交盟主,以备不时之需。” 齐雪妃道:“太好了,地图呢?” 白雪从腰间取出一张图纸,递向齐雪妃。齐雪妃接过地图,在桌上铺开,见地图正中是凌霄城,四周山势描绘巨细无遗,只是大都未标地名。 齐雪妃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这数日之中,天龙教可有何大的异动?” 白雪道:“并无大动,只是不久前他们已囤积了大量粮食,不过这已是旬日之前的事了,属下知此事必已在盟主意料之中,便未曾特意通报。” 齐雪妃道:“哦,那你在此歇息半日,返回大雪山继续侦察敌情吧。” 白雪道:“是。” 午后,齐雪妃来到庄中最大的一处客厅中,并派人邀请七派掌门,齐来该厅聚会,研商破敌计策。 很快,七派掌门纷纷赶至,双方见礼毕,坐定,齐雪妃将地图摆开,说道:“这是敝盟白雪使送来的大雪山地势图,各位有何破敌良策,尽可说出。” 第十八回挥师西指(5) 清华道长仔细查看了一番地图,当先开口说道:“凌霄城果然是造化人力完美结合之作,三面俱是悬崖峭壁,一面临敌,还是居高临下之势,如此之城,真可谓是固若金汤、险若薄冰,当世之中,怕是无任何一处关隘险塞能够与之媲美。” 孟岸道:“如此险地,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清华道长道:“若不能逼得凌霄城中之人出城下山,便唯有正面强攻一法可行。” 孟岸道:“若想逼得他们出城,我们该采取何种办法呢?” 清华道长道:“烧毁他们的屯粮,除此之外,怕也再无其他办法可行。” 孟岸道:“可如果他们的屯粮分散存放,我们要毁掉他们的所有屯粮,岂不是太过艰难了吗?” 清华道长道:“若果真如此,怕是也只好强攻入城了。” 齐雪妃道:“敝盟愿出力毁粮,若此计不成,敝盟愿为前锋,攻上凌霄城。” 孟岸道:“哪里哪里,我们八方既已联盟,就该不分彼此,盟主既是联盟之主,你的命令,我们自该服从,怎可所有吃亏的事都留给贵盟呢?” 齐雪妃道:“多谢孟掌门,若有需要,晚辈自会向各位求助。只是这场战争本就是为报先父之仇,敝盟自该奋勇向前,责无旁贷。” 清华道长道:“各位可有何破敌良策?” 群豪沉默片刻之后,逍遥子道:“道长都不能想出一个更巧妙的办法来,我们又哪里能有什么妙计?依贫道看,唯有先试毁粮之策,若此策不能行通,贫道觉得死守山下要好过强攻入城,试想那天龙教数万之众,山上屯粮再多,也不可能供应他们多长时间,只要我们守好凌霄城通往外界的各处路口,便不难使他们很快粮尽下山同我们决战。” 清华道长道:“逍遥道兄之言,却也不无道理,只是若旷日持久,怕是又要再生事端。” 逍遥子道:“不知道长所谓何事呢?” 清华道长道:“虽说密宗派和中原武林并无过节恩怨,但却难保他们不会出力相助沈天叹。” 逍遥子道:“既然他们现在仍未出手,那为何他日便会改了主意呢?” 清华道长道:“他们之所以仍未和天龙教联盟,是考虑到我们七大门派集团不会坐视天地盟被轻易消灭,所以一旦他们和天龙教形成联盟,共同对付天地盟的话,我们七大门派也必会出手,那样的话,他密宗派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有可能遭致灭顶之灾。” 逍遥子道:“既如此,我们又何必怕他们会出手呢?” 清华道长道:“如果他们觉得我们这个联盟消灭天龙教后,会在中原武林形成两家并强且相互友好的局面,那中原武林便彻底失去了能与我们抗衡的力量,中原武林虽非大一统,却也接近了大一统之局面,届时作为独立于中原武林之外的西藏巨头密宗派便失去了它原该有的平衡者的地位,那种局面绝非他们所愿。” 逍遥子道:“但他们难道会为了维系原有地位而不惜以全派存亡作赌注一搏?” 清华道长道:“还有一个情况,是贫道一直担忧的。” 逍遥子道:“什么情况?” 清华道长道:“现在天龙教既已得知我们和天地盟联盟之事,怕是便再无顾忌,现在很有可能已派出一股精锐力量,试图去以武力征服控制江湖上各派势力的首脑,让他们为天龙教卖命。” 逍遥子道:“现在本就敌寡我众,若他们还抽调一部精锐之师去行此事,岂非总部力量进一步削弱?” 清华道长道:“不错,所以如果被我言中,我们就得速战速决,一来我们必须要赶在那股力量形成气候之前灭掉天龙教,二来现在天龙教实力远不及我方,正是一举拿下它的最好时机。若行动迟缓,让那股力量形成气候,怕是本来不得不观望的密宗派也将出手,卷入这场武林大争斗。” 逍遥子道:“道长深谋远虑,实非贫道能及,如此,贫道也觉得应当速战速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此大战,总不可能没有人牺牲,战争的代价就是死人,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清华道长道:“道兄所言甚是,不过我们也无须悲观,盟主有一根至净棒,可破解天龙教在大雪山山区布下的木系毒障,我们又有内应可破其地系机关,剩下的一些暗器机关和一些毒水毒火,想来也不会对我们构成太大的威胁。” 逍遥子道:“有此人物之助,我们消灭天龙教的代价便会小上很多。既如此,我们便先试烧粮,若不成,便强攻入城,和天龙教展开一场决战。” 齐雪妃道:“两位道长所言,也正是小女子之见。各位以为如何?” 无相大师道:“贫僧也认为这是最佳策略。” 孟岸、朱擎、庄冠宇异口同声说道:“在下也赞成此策。” 空境师太道:“贫尼也觉此策最为合适。” 齐雪妃道:“好,既然我们一致赞成此策,那届时就照此战略行动。今天我们在此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动身前往大雪山。” 群豪道:“是。” 齐雪妃收了地图,向群豪一个罗圈揖,道:“小女子先行告辞。” 群豪齐齐拱手、合十道:“恭送盟主。” 齐雪妃回返居室的路上,遇上程荣,说道:“盟主,和他们商议得怎么样了?” 齐雪妃道:“先试烧粮,若不成,尽快强攻入城,总之是要速战速决。” 程荣道:“属下也觉越快结束战斗越好,虽然难免伤亡大些,却可免除意外情势的发生。” 齐雪妃道:“不错,尽快开战的确可以免去许多麻烦。”语声一顿,道:“我们进去吧。” 原来此处距齐雪妃的居室已十分接近,程荣当即答道:“是,盟主。”说完,即跟随齐雪妃身后,行入室中。 齐雪妃在厅中桌旁坐下,让程荣也一并坐下,这才说道:“你觉得这场战争结束后天地盟能否平安无事?” 程荣微微一愕,道:“盟主是说……” 齐雪妃点了点头,程荣沉默片刻后,说道:“七大门派中人,虽非个个都是圣贤,但毕竟都是讲道义之人,我们天地盟只要不做出格之事,他们即使对我们心存顾忌,也无法和我们形成对立之势。所以属下觉得,这场战争结束后,七大门派虽会对我们有戒备之心,却不会和我们有任何冲突,大规模的战争自然更是不可能。” 齐雪妃道:“但毕竟少了天龙教,我们和七大门派的关系便会变得微妙,所以这场战争结束后,我打算仔细研究一下本盟的大小盟规,若有疏漏之处,便加以弥补,争取让本盟盟规完善、盟风长存。” 程荣道:“盟主英明,如此,天地盟便可成为和七大门派同样长存的门派。” 齐雪妃道:“先父生前将天地盟的核心力量分成四部,看似司法部最是无用,如今看来先父才真正是高瞻远瞩,一个组织若教规不严、执法不力,势必要堕入邪道,而自古至今,武林中的邪派力量最多也只是一时占据上风,而且越是力量强大的邪派组织覆亡得越是迅快。” 程荣点头道:“不错,因为它们的力量越是强大,征服武林的步伐便越快、而且手段也更狠辣,因此和正派展开全面决战的速度也会更快,而最后的结果却永远不会改变。” 齐雪妃道:“你协助先父处理盟务多年,对盟中事务比我熟悉得多,到时候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些帮助。” 程荣道:“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齐雪妃庄重而温柔地说道:“这场战事凶险万分,目下我们虽占尽上风,但届时你也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去逞那意气之勇。” 程荣道:“多谢盟主关心,属下一定谨遵盟主之令。”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1) 翌日清晨,地狱、飞豹二堂在前开路,天地盟和七大门派联军随后,向大雪山而去。 行军一日,至一山谷,齐雪妃见天色已晚,当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于该地安营扎寨,用食休息。 齐雪妃和齐夫人同居一帐,用过了饮食之物,齐雪妃即展开地图,仔细查看研究起来。 齐雪妃发现凌霄城确是自然人力完美结合成就的一处旷世坚城、奇绝险地,铜墙铁壁、金城汤池亦是远远不能比拟,再配合其五系机关,真可谓是人间炼狱。齐雪妃暗暗感叹天龙教防御系统之强悍,也无怪沈天叹甘冒奇险谋杀齐海天,只因其手握雄兵、盘踞险地,进可攻、退亦可守,若非自己拥有破解对方最难对付的地、木两系机关的手段,又有今日之势,想要摧毁天龙教,实是难比登天。 次日,大军又复起程。行两日,方至大雪山山区。 其时已是日落时分,群豪于凌霄城所处的云霄岭下安营扎寨已毕,用过水食后,大部都已回营休息,养精蓄锐,只有司法部壬、癸两组的二十位捕快分守于大营四门,前门八人,其他三门各四人,须尽欢和壬组捕头玉如山、癸组捕头玉如水则守在齐雪妃、齐夫人两人所居的营帐外,以应不测之变。 这时,忽见一雪羽巨鸾从云霄岭上飞了下来,在大营门口落下,一白衣少女从巨鸾身上走了下来。负责在前门值守的捕快认出来人正是通讯部的白雪使,便问候了一声:“白雪使。” 白雪使微一颔首,即行了进去。 白雪使向营中还在洗刷餐具的杂役们问明齐雪妃大营所在,即向齐雪妃住处去了。 已至,见须尽欢、玉如山、玉如水守在帐外,当即抱拳说道:“须总捕头。” 须尽欢道:“姑娘来此,可是要觐见盟主?” 白雪使道:“正是。” 这时,忽闻帐内传出齐雪妃的声音,道:“白雪使请进来吧!” 白雪道:“是。”撩起门帘,行入帐中。 此刻齐雪妃和齐夫人正在帐内的地铺上静坐,见白雪进来,齐雪妃当先开口说道:“你有何事禀报?” 白雪道:“无事,只是盟主既已驾临,属下特来听候调遣,看盟主是否有其他事需要属下来办。” 齐雪妃道:“你来得正好,明日即将有一次重大行动,需要你来配合。” 白雪道:“盟主请吩咐。” 齐雪妃道:“明日,我们将挑选四名轻功绝顶、武功高强的人和你同乘电翼雪羽鸾,往凌霄城中屯粮之所放火烧粮。” 白雪道:“属下领命。” 齐雪妃道:“好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才好为他们保驾护航。对了,让你的电翼雪羽鸾也好好休息一晚,这些时日,你们都辛苦了。” 白雪道:“是,属下告退。” 齐雪妃微一颔首,白雪即转身出去了。 一夜无事。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2) 第二天清晨时分,天色尚未清明,齐雪妃已早早醒来,当即起身出了帐篷,见须尽欢等人仍毫无懈怠地在帐外值守,当下说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三人齐声道:“是。” 齐雪妃自行出了大营,向云霄岭上望去,只见其雄奇险峻、高不可测,极高之处更是云遮雾掩,是以极目望去,却是难窥全貌。 白雪昔日所献地图正是这云霄岭地势图,其中凌霄城四周地势描绘得最为详尽,其余之地,则主要将几处地势奇险之处标出,并绘出凌霄城通往外界的几条主道和十几条可勉强通行但不宜大规模行军的通道。 此刻联军驻扎之处,正位于凌霄城通往山下的最主要的一条通道的道口,该道也是进攻凌霄城最合适的一条通道。 这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回身一看,见来的是个青衣女子,正是通讯部的青兰使,当下说道:“你来了。” 青兰道:“属下醒了无事,出来散散步,没想到盟主也在这儿。” 齐雪妃道:“你们四方使者,不但每个人的武功都十分出众,而且还各有专攻,每人都有一项傲视武林的绝技。”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尤其是你,毒术之精,恐怕连天龙教的天瘟堂主都要逊色三分。” 青兰道:“盟主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齐雪妃道:“这可不是我在夸你,这些都是程代理向我所说。” 青兰道:“程代理太高看属下了。其实,要论我们四人的技能,白雪使驱使异兽之能当今天下怕再无一人能及,而且凭她那只电翼雪羽鸾,已足以傲视天下众生,玄冥使的轻功当世少有人及,火凤使的摄魂大法更是高深莫测,他们几位却都优于属下。” 齐雪妃道:“四项技能,用途属性完全不同,自是没有高下优劣之分,不过你此话想必也是真心之言,这也许就是人性的特点之一吧,总是对自己拥有的视而不见,却羡慕着别人所拥有的,不管别人拥有的是否当真比自己拥有的更好。” 青兰道:“盟主此言一针见血,实如醍醐灌顶,让属下豁然开朗。” 齐雪妃淡淡一笑,道:“你也不必这么认真,我只是随口一说。”语声一顿,道:“不过话说回来,若论杀伤力之强大,你的毒术无疑是本盟中最为锋利的利器之一。” 青兰道:“多谢盟主夸赞。” 齐雪妃道:“只是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青兰道:“属下的武功皆是前盟主所授,至于属下的授业恩师,只是传授了属下医术和毒术,而且主要是以毒术为主。” 齐雪妃道:“这个我知道,你们四方使者之中,除玄冥使外,其他三人除各自的特殊技能外,武功都是先父成就。”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3) 青兰道:“盟主所言甚是,当初属下只是因为学过医的缘故,所以懂得一些点穴手法,但其实根本算不上是会武功。我们能有今日的这番成就,全凭前盟主的栽培。至于家师,他是西域天山的一位隐者,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号。而且……而且属下出师之日,他老人家曾再三嘱咐属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 齐雪妃道:“那就不必说了,我心中确无这么一个人,你说了我也一样不识。” 青兰道:“多谢盟主体谅。” 齐雪妃道:“对了,白雪使已于昨晚归营,你可知晓?” 青兰道:“属下昨晚已知晓此事,而且已经去看过她了。” 齐雪妃道:“既如此,你去帮我传唤她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和她商议。” 青兰道:“是,盟主。”转身向营中行去。 不多时,白雪已奉召而至,向齐雪妃抱拳一礼,道:“属下参见盟主。不知盟主召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齐雪妃道:“这些时日之中,你是否已探明天龙教存粮之地的所在?” 白雪道:“属下只知道目前他们正在使用的那一处,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 齐雪妃道:“你估计那座粮仓若全部放满,大概够天龙教近三万教众使用多久?” 白雪略一沉吟,道:“据属下估测,大概可以维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齐雪妃道:“你是何时观察到他们开始使用那座粮仓的?” 白雪道:“距今已将满一月。” 齐雪妃道:“可是我们已没有时间再等了,何况即使今天能等到他们使用下一个粮仓,也只能探明他们一处屯粮之地,可是他们的屯粮之地绝不只这两处。” 白雪道:“我们现在就要上山烧粮了吗?” 齐雪妃道:“虽非立刻动手,可是最迟今晚就要开始行动了。” 白雪道:“那属下这就去勘察他们的屯粮之地。” 齐雪妃道:“如此甚好,不过你要多加小心,若无法探明,切不可勉强,若距离太近,怕是很难逃过他们地面上的攻击。” 白雪道:“属下遵命。” 齐雪妃见天已渐亮,便转身回了大营。 早餐过后,齐雪妃和七派掌门高层会聚一处,议决烧粮人选。 齐雪妃当先开口道:“敝盟的玄冥使和殷虹殷教师的轻功成就,均是当世少有,且玄冥使从事本盟情报通讯事务多年,阅历广泛、沉着机变,执行这项任务再是合适不过,殷教师在加入本盟之前就已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前辈名宿,自也堪当此任。” 清华道长道:“这两位执行这项任务,的确是很合适的人选。至于剩下的两个名额,敝派倒是愿意一补空缺。” 齐雪妃道:“多谢道长盛情。” 慕应空道:“掌门师兄,小弟愿请命执行此务。” 清华道长道:“慕师弟虽足以担当此任,但这项任务实是太过危险,你是本派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小为兄十六岁,武功成就已然不在为兄之下,他日成就更远非为兄可比。我们虽应义不容辞,但也决不能不计利害,所以为兄认为,还是让天齐去吧。” 慕应空道:“这个如何使得?天齐是掌门师兄的首座弟子,下一代执掌武当门户之人,岂可轻易涉险?何况小弟之能,哪里能与掌门师兄相提并论?天齐他日之成就,更非是小弟能有。” 云中子接道:“不错,天齐是武当派将来的掌门人,决不可置身险境,就由为叔和应空去吧!” 清华道长道:“师叔何出此言?就是弟子亲身犯险,也不能让师叔您老人家去啊!” 云中子道:“你可是觉得为叔此去一定是有去无回了吗?”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4) 清华道长道:“师叔武功盖世,便是只身独闯魔穴,也是如入无人之境。” 云中子道:“既然如此,掌门人何必担心?” 少林寺的无难大师忽道:“小弟愿请命一行,望方丈师兄应允。” 无相大师微一颔首,转向齐雪妃和清华道长道:“敝派愿一尽绵力,还望盟主和道长能给敝派留出一个名额。” 云中子道:“如此也好。”转向慕应空道:“应空,你就留下来吧。你们师兄弟中以你年纪最轻,但武功成就却是最高,他日为师驾鹤西去,这一身业艺全赖你发扬光大。” 慕应空道:“既有弟子在,怎可让师父前去赴险?” 云中子道:“为师之言,你可是不愿听从?” 慕应空急忙说道:“弟子不敢。” 云中子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语声微微一顿,说道:“能和少林高僧并肩作战,实乃老道之荣幸。” 无难大师道:“前辈过谦了,小僧愧不敢当。” 齐雪妃向云中子、无难欠了欠身,说道:“小女子感谢两位前辈相助之情。” 无难、云中子齐齐合十还礼,道:“盟主太客气了。” 清华道长道:“既如此,我们是否现在计划一下行动时间?” 齐雪妃道:“晚辈以为,夜间动手,把握会大一些。” 清华道长道:“贫道也觉今晚再动手,胜算更大一些。” 齐雪妃道:“各位以为如何?” 其余群豪纷纷表示赞同此议。随后齐雪妃宣布散会,群豪相继离开议事大帐,齐雪妃亦回了自己所居之处。 时间再返回清晨,白雪回到自己帐外,正有一只高约五尺、长约一丈的白毛巨鸾在那候着,见白雪行近,似是已知白雪即将驾驶它,竟立刻主动展开了双翼。双翼一经展开,其庞大的身躯,立刻完全的呈现了出来,中间的背部虽不过二尺多宽,但却正可供人乘坐,整个背部长七尺有余,坐上五人,正是刚刚合适。 白雪上了白鸾,一吹口哨,白鸾立时斜斜向上飞去,转眼间已飞至百余丈的高空。白鸾飞行奇速,有如光闪电奔,仅一分钟,已飞抵凌霄城上空。 白雪仔细留意了凌霄城后院内的那四排似是无人居住的高大宽阔的石室,发现那里并无人值守,心中暗道:“这些石室既不住人,必是用来屯粮,可是为何如此重要的地方,竟无人看守呢?”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5) 她思索片刻后,突然灵机一动,忖道:“是了,如此宽厚的石室,若不知机关位置,必然要摸索,一旦摸错,很可能便会引发他们设下的暗器机关,届时欲闯石室之人,就会有生命危险。如此一来,自是不需要有人值守了,而且说不得石室之内已埋伏好了暗器机关手,一旦敌人太过幸运,未触发暗器机关便开启了石门,或是避开了那些暗器的攻击之后,继续摸索,最后找到了开启机关,他们便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人发起猝不及防的攻击。” 半日侦察,白雪未再发现其他疑似屯粮之地,当下回转大营,向齐雪妃汇报了发现的情况。 白雪汇报完毕,正要告辞离去,齐雪妃却突然说道:“你等一下。” 白雪道:“是。” 齐雪妃从自己衣包中取出一件绿色宝甲,道:“这是庄掌门昔日所赠的天龙甲,你今晚穿上它。” 白雪道:“如此珍贵之物,属下岂敢收受?” 齐雪妃道:“今夜一战,事关重大,你又是保驾护航之人,如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那其余之人就更是有去无回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何况,我只是借你穿一晚,又不是要把它送给你,有什么敢不敢的?” 白雪道:“谢盟主恩典。”伸手接过宝甲,道:“属下告退。” 齐雪妃微一点头,白雪即转身出去了。 初更时分,齐雪妃行出帐篷,见须尽欢、玉如山、玉如水三人又已主动归位,守护在自己帐外,当即命须尽欢去传唤白雪、玄冥、殷虹去往议事大帐,又让玉氏兄妹去通知七派掌门高层齐去大帐议事,即自往议事大帐去了。 齐雪妃到了议事大帐不久,白雪、玄冥、殷虹及七派掌门高层已陆续赶至。 与会之人到齐后,齐雪妃当先开口道:“今夜子时到来之前,我们开始烧粮行动,各位以为如何?” 清华道长道:“贫道赞同。” 无相大师道:“贫僧也觉该时行动最为合适。” 空境师太、逍遥子、孟岸、朱擎、庄冠宇亦均表示赞同此议。 齐雪妃向云中子、无难等人道:“如是你们今夜前去,未发现有人埋伏拦截,探索石门机关之时,定要倍加小心。” 五人齐声道:“是。” 齐雪妃道:“五位趁这段时间坐息一阵如何?” 五人道:“是。”说完,即坐了下去,开始运气调息。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6) 亥时四刻,云中子等人已相继调息完毕,齐雪妃当先起身道:“我们送送他们五位。” 群豪齐声道:“是。” 一行人出了大营,白雪一吹口哨,那电翼雪羽鸾已霍然飞至,落在群豪跟前。 白雪上前抚摸了巨鸾一阵,那巨鸾便俯下身去,似在等人骑坐。白雪向云中子、无难道:“两位请。” 云中子也不谦让,最先上了巨鸾之背,挑最靠后的位置坐了下去,接着无难大师又上去在云中子的前面盘膝坐下。 玄冥、殷虹亦依次上了巨鸾,白雪最后上了巨鸾,坐在最前。 齐雪妃道:“五位保重。” 群豪亦齐声道:“各位保重。” 五人一抱拳,道:“诸位放心。” 双方作别已毕,白雪向身后四人道:“请你们都抱紧前面之人的腰身。” 云中子、无难知这巨鸾飞行时,身体不可能一直处于水平状态,尤其要向云霄岭这等高峻的山势上空飞行,必然要有很大的倾斜度,于是都依言抱紧了前面之人的腰身,玄冥亦紧紧抱着殷虹,殷虹则紧紧环抱着白雪的腰身,白雪则紧搂住巨鸾的锁骨。 准备就绪,白雪一吹口哨,巨鸾即腾空而去,迅雷般向云霄岭上飞去。 巨鸾此时虽已负重五人,却仍是快逾疾风,不足两分,已飞抵凌霄城上空。 巨鸾飞至凌霄城后院上空,即在上空盘旋起来,片刻之后,方才向下俯冲落下。 云中子、无难大师、玄冥、殷虹四人下了巨鸾,正处在凌霄城后院北面的那排石室外。 是夜,空中无星,乌云蔽月,地上一片幽暗。但四人均是内功精深之人,借着那微不可见的月光,已可隐约辨物,只见院中被两条道路分成四块区域,每块区域内都栽满了花树植物,暗夜之下,实难一目了然。 玄冥低声说道:“两位可能察觉到这四周的树丛之中是否藏有敌人?” 云中子、无难低声答道:“老道不曾察觉。”“贫僧不曾察觉。” 玄冥道:“如此便好,既然他们没有安排人手埋伏,那我们这次行动便也减少了不少压力。” 五人走到北面那排石室外,玄冥取出一个火折子,摇手一晃,火折子迎风而燃。其余四人立时借着火光向墙上望去,只见墙上空空平平、无迹可寻。白雪低声说道:“这里根本看不出机关在哪,我们该怎么办?” 无难大师道:“机关必然就在这墙上,只是我们若要摸索,怕非容易之事,而且一旦触动他们设下的暗器机关,难免会猝不及防,遭受暗算,不如让贫僧一掌把它劈开。” 此言一出,不但玄冥、白雪、殷虹大吃一惊,就连自负武功盖世的云中子亦是心头一震,随即说道:“大师可有把握?”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7) 无难大师道:“敝派有一套拳法叫做‘我佛光明拳’,威力巨大,可以一试,至于是否能奏效,小僧就不敢断言了。” 云中子道:“既如此,大师请。” 无难大师即走上前去,双掌缓缓握拳,提聚真气,准备全力一击。 云中子已自觉转过身,和无难背向而立,以防来敌偷袭。殷虹、玄冥则散布在无难大师的两侧,一旦石门被破开,两人立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凌空掌力,压制室内可能发动的突然袭击,以防无难大师遇险。 忽闻轰隆一声大震,石门离地三尺处竟被掌力破开一个宽约四尺、高约两尺的窟窿。 殷虹、玄冥立时本能的双掌劈出,掌风直向洞内涌去,紧接着响起了一声闷哼,似乎是已有一人伤死在这四道凌厉的掌力之下或是被它们逼回去的暗器之下。 出于四人意料之外的是,室中竟立刻恢复了格外的平静。 但这时,四人都已迅速转移到石门缺口的两旁靠墙处,以防室内之人突施暗算。 片刻之后,四人都已察觉到了室内之人的呼吸之声,而且听得出室中还有两人。这时,双方已形成了一个僵持之局,无难大师和云中子等人不敢轻易从缺口处闯入,室内之人则也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自北方数十丈外、十余丈高的空中,一道白影寒光直向巨鸾扑去,云中子见状,立时飞身而起,右掌一挥,一股强猛凌厉的掌力直向那白影撞击过去。那白影吃着云中子的掌力后,立被震飞出去。 白雪知天龙教已然有备,若不及早撤退,怕是今晚再无机会离开此地,于是立即喊道:“我们快走!” 话声未落,忽然南方天际又是一道白影自空中电射而至,目标仍是电翼雪羽鸾。 来人身法奇快,比刚刚那道白影的速度快了足足近一倍。 就在云中子飞身拦击北面的那道白影之际,无难大师已本能地瞬移至巨鸾身前,以保护巨鸾的安全。 于是,这次是无难大师首当其冲,双掌齐出,两股迅猛强劲的掌力,汇成一道闪电般凌厉绝伦的攻击力,向那白影发射过去。 啵的一声轻震,两人一齐向后退开,无难大师退出数步距离后,撞到巨鸾身上,才勉强站稳,那白衣人却一直向后退出了十一二步,方才定住身形。 第十九回电翼雪羽(8) 无难大师在江湖上的名望虽远远比不上他的两位师兄无相、无性,但其武功成就却尚在两人之上,只是他天生武痴,平日除了时常去藏经阁取书外,便是呆在他自己的隐居之地,是以就连少林寺中的僧人,想要见上他一面也是不易,自是更不知他武功成就究竟如何,而真正知情的几位高僧却又不屑于在人前炫耀,是以江湖上是闻其名者少,知其实力者无。但他天赋异禀、资质绝佳,少林派的无上内功心法《易筋经》不知有多少少林派的高僧穷尽一生之力都难登大成之境,但他却花了不过二十年的光阴,便已融会贯通、炉火纯青,之后攻习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二十余年中,精通三十六项,其余三十六项亦皆掌握,乃少林派千百年来少有的武学奇才,其武功成就于当世之中,实已不逊色于任何一人。因此,他一向对自己的武功造诣极为自信,但刚刚和对手的全力一拼之下,才感觉到对方的功力确也不在自己之下,不觉心头一震,暗暗忖道:“是谁?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忖思之间,抬目望去,只见一白衣老者正站在两丈开外,幽暗的月光之下,清晰可见其双目中冷电一般的神光。 那白衣老者当先开口道:“不知来的是少林寺的哪位高僧?” 无难大师道:“贫僧无难,尊驾可是沈教主?”他知天龙教中虽是高手如林,但真正能有如此实力的却唯有沈天叹一人而已。 白衣老者道:“正是沈某。少林派被誉为武林中的岱岳泰山,今日领教,果然是名不虚传。”微微一顿,接道:“大师的‘般若禅掌’怕是已登峰造极了吧,以一双肉掌硬接沈某的绝世利器而不损分毫,真让沈某佩服,佩服。” 就在这时,只见一蓝衣少女和一手持双枪的白袍人已分布场中。 但白雪等人动作更快,并未为沈天叹和无难的对话所吸引,此刻殷虹、玄冥均已上了巨鸾,云中子此时已挡在了无难大师身前数尺处,见情势紧急,急急说道:“大师快撤!” 无难大师知此刻不是推让之时,当下说道:“一起走!”同时已转身跃上巨鸾。 就在这时,沈天叹突然人如光奔电射,飞击云中子。云中子亦纵身而起,右手迅速拍出一股潜力,一挡攻势,顺势向后落去,正落在巨鸾身上,同时开口道:“走!” 白雪一吹口哨,巨鸾瞬间腾空而去,转眼已飞至百丈外的高空之中。云中子虽脸向后,但他抱着巨鸾尾部,也甚是牢靠。 五人回到大营,齐雪妃和群豪早已在营外等候,五人下了巨鸾,白雪当先开口道:“属下无能,未能成功执行盟主交给的任务。” 齐雪妃道:“没关系,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云中子道:“想必沈天叹已然料到我们今晚会去纵火烧粮,是以已和他们教的几位高手暗中埋伏,他们本想趁我们注意力分散之际摧毁我们的航天器,但为老道和无难大师阻击,未能得手,我们知久留无益,于是迅速撤离。” 齐雪妃道:“看来,我们只有强行攻城了。” 云中子道:“强行攻城,我们也未必就会吃亏,以我们今日联军之势,消灭天龙教,实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未能料到少林寺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无字辈僧人竟有如此精深的武功,对少林派不由肃然起敬,于是更觉此刻联军实力之强大,完全不必对天龙教有丝毫惧怕。 齐雪妃道:“既如此,那我们今晚就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即刻进攻凌霄城。” 群豪齐声道:“是。” 第二十回决战凌霄(1) 齐雪妃回到居处,向帐外候着的须尽欢道:“你去传青兰和地狱堂主来此。” 须尽欢即领命去了。不多时,二人已奉召而至。 齐雪妃取出云霄岭地图,递给青兰,道:“这是白雪绘制的云霄岭地图,你收好它。” 青兰道:“是。”伸手接过了地图。 齐雪妃又取出一根玻璃棒,向青兰递了过去,道:“这是名剑山庄的白庄主昔日所赠的至净棒,有检测空气中毒性的功能。” 青兰接过至净棒,齐雪妃又取出一个白瓷瓶,道:“这是我以天山雪莲为主药配置的十粒解毒灵丹,你把这个也带上吧。” 青兰道:“是。”伸手接过了瓷瓶。 齐雪妃又向地狱堂主道:“你今夜和青兰使一同前去探道。” 地狱堂主道:“是。” 齐雪妃道:“你们去吧,一路小心。” 青兰、地狱堂主道:“属下告退。” 两人出了大营,行数十丈,至于山下。此刻天上乌云散尽,月光皎洁明亮,山间景物已然清晰可辨。 青兰突然停下脚步,在地上铺开地图,仔细查看了这条大道,发现这条道上并无特殊标注,知此道上并无明显的险地,抬头望了地狱堂主一眼,道:“你既曾是天龙教的地狱堂主,想必对这凌霄城上下的地系机关布置是了如指掌了?” 地狱堂主道:“不错,这条道上共有两处陷阱,俱是出自我手,一处在两里外,另一处在距凌霄城不足一里处。” 青兰道:“两处陷阱之上可有何异常之处?” 地狱堂主道:“毫无异常,只是天龙教往日在这两处地方前面都插上了不可通行的标语,所以天龙教教众去凌霄城时会自己绕过这两处地方。现在嘛,这两处标语肯定已经不在了。” 青兰道:“那你可还能记清楚具体位置吗?” 地狱堂主道:“我记得很清楚。” 青兰道:“那就好。”语声一顿,道:“这条道上布有木系毒障之地,难道就没有标示吗?” 地狱堂主道:“往日在下去往凌霄城时,都是仅仅避过那两处陷阱。” 青兰道:“这么说,以前这条道上是没有任何毒障了?” 地狱堂主道:“应该是这样吧。” 青兰道:“我们走吧!” 地狱堂主应了一声,两人即向云霄岭上行去。 第二十回决战凌霄(2) 两人行出里许之地,至净棒竟无任何变化。又行百余丈,地狱堂主道:“前面不远就是那处陷阱所在。” 青兰嗯了一声,两人又前行约二十丈,地狱堂主当先止步,道:“我们从那边绕过去。”说着伸手一指正南方向。 青兰低头看了一眼至净棒,应声说道:“好!” 地狱堂主即在前开路,青兰在后跟着。南面是一片松树林,两人进入林中,行数十丈,即穿越而出,重又来到大道之上。 又行约两里,青兰忽见至净棒颜色渐渐变蓝,急急说道:“停!” 地狱堂主应声止步,看了一眼至净棒,道:“这里似有一股异味。” 青兰点了点头,仔细嗅了一阵空气中散发的气味,道:“这应该是彼岸花。” 地狱堂主道:“彼岸花?” 青兰道:“不错,这是一种剧毒之花,可使嗅到其味之人一个时辰后渐渐陷入疯狂,若遇外力,会提前引发毒性。” 地狱堂主道:“什么外力?” 青兰道:“愤怒、情欲。” 语声一转,道:“时间不多,我们先找到它们,把它们清理掉再说。” 地狱堂主道:“是。” 青兰道:“这是一种艳红色的花,我觉得两边丛林中应该都有,我去右边,你去左边,看到后立刻毁了它们。” 地狱堂主道:“怎么毁?” 青兰道:“这种花非三年不能成材,既然以前这里并无毒障,想必是临时移来的盆栽了,打碎花盆,连根拔出就是了。” 地狱堂主道:“是。” 青兰疾步行入右边丛林中,果见林中的空地中摆着大约四五十盆形状妖冶的大红色花。青兰当即将花盆一个接一个地砸得粉碎,随后将花体从土坯中拔出,扔在雪地之上。 青兰动作极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将此间变化尽数销毁。青兰仔细嗅了一阵,发觉此间已无异味,当即转身出了丛林,接着又快步进了左边的丛林之中,只见这里的彼岸花也已被地狱堂主毁了十之七八,青兰上前帮忙,两人片刻之间已将剩余毒花销毁干净。 青兰取出齐雪妃给她的那个白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两颗丹药,伸手向地狱堂主递去,道:“把这个吃了。” 地狱堂主伸出手去,青兰将其中一颗倒在他手下,随后将剩下的一颗放入口中,吞咽下去。 两人吃了解毒灵丹后,继续向前行进。行出约有四五里地,地狱堂主突然止步,青兰也随之停了下来,问道:“可是快到第二处陷阱了吗?” 地狱堂主点了点头,向两边景物观望了一阵,道:“不错,我们是否还要往前去呢?” 青兰仔细思虑了一阵,道:“我们去看看吧,穿过那处陷阱,看看前面是何地形就可以了,如此深夜,相距里许,应该是不会被他们发现。” 地狱堂主道:“再往前几十丈,前面都是平坦开阔的平地,只是此刻是否有些变化,我就不知道了,青兰使若是不放心,我们就从林间绕出去看看吧。” 青兰“嗯”了一声,两人即从一侧的丛林中穿越而去。 两人将出丛林之际,隐身于丛林中,向前面望去,只见前面果然是平坦开阔的平地。 两人又小心翼翼、一步一停地亲身测过前面的大道之后,青兰见前面确已无任何障碍,当下说道:“我们回去吧!” 地狱堂主道:“是。” 第二十回决战凌霄(3) 回去的路上,两人将两处陷阱开通,以便明日大军上山时一目了然。 两人回到大营,青兰道:“你回去吧,我去向盟主汇报。” 地狱堂主道:“是。” 青兰来到齐雪妃的帐篷外,须尽欢道:“青兰使到了。” 青兰“嗯”了一声,道:“盟主睡了吗?” 须尽欢正欲答话,帐内已传出齐雪妃的声音,道:“你进来吧!” 青兰道:“是。”当即启开门帘,行了进去。 只见帐中齐夫人正在熟睡之中,齐雪妃却在自己床铺上独自坐着。 青兰向齐雪妃汇报了情况,将地图和至净棒、白瓷瓶交还,齐雪妃却只收下地图,说道:“至净棒和解毒之物你留着吧!明日一早,为保万全,还需要你去探一次道。” 青兰道:“这是为何?” 齐雪妃道:“因为我们无法保证他们今夜不会复查,如果发现毒花已被我们毁掉,难保不会再添加新的毒物,所以你们今夜前去只是先摸个底,明天大军出发前,还需要一次仔细精密的勘察。” 青兰道:“是。” 齐雪妃道:“你回去吧。” 青兰道:“是。属下告退。” 翌日清晨,青兰已奉命上云霄岭重新探道。 经齐雪妃和七派首脑商定,地狱、飞豹二堂带头,少林派的慧空、慧色、慧晨、慧暮,武当派的萧至天、巫至云、林至风、方至山、邵至水,峨嵋派的空虚大师,昆仑派的叶翔,崆峒派的陆松,天山派的江维,华山派的邱子枫组成七派先遣团,紧随其后,司法部、通讯部次之,齐雪妃、田开、程荣、高天逸、齐夫人和防务部、七派群豪为中军,四海庄众高手和天地盟二十一处分舵盟众则走在最后,向云霄岭上开去。 青兰探道完毕,回返路上,正接着地狱、飞豹二堂,当下说道:“你们继续前进吧,前面并无任何毒障,我去向盟主复命。” 地狱堂主、飞豹堂主道:“是。”二堂继续行进。 地狱、飞豹二堂来到凌霄城下百丈开外,两堂各有一百名堂众手持方盾,组成方盾阵,将其余之人挡护在后。 七派先遣团紧随而至。 此时,一个身着黑色衫裙、三十五岁上下的青年女子正守在凌霄城的城楼上,大约一百来名黑衣大汉散布在她两边的城墙之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