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大魔怀疆》 第一章惊变 “咳咳,我说老李啊!你就是太,老实了!” 幽暗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阵笑骂的声音。一个快有一丈长的魁梧汉子,脸上晕红。一个蒲扇大小的粗糙大手,拿着一个人头大小的棕酒坛子,一把接开上面的封泥就咕噜咕噜地往一张大口里灌。 驰名乡里的烈酒——火烧云,在这个魁梧汉子的手里硬生生和成了一坛无色无味的白开水,虽然还是有点醉。 魁梧汉子对面做着一个相对正常的年轻人。当然,这个“相对”是和魁梧汉子比,这个年轻人也比一般人壮上一些,比一般的青壮男子高上那么一个头。眉似剑,轮廓棱角分明,让人见过面好像就忘不了一般。 魁梧汉子一只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两只眼皮好像要合上了一般。脸颊上两团晕红几乎看不出来,古铜色的皮肤,把魁梧汉子整个人衬托的好像南金刚佛寺的七十二护法金刚一样。此时,魁梧汉子把手抬起来,摇摇晃晃的指着对面的年轻人,嘟囔道:“你李怀疆啊!就是一个烂好人!人家都骑到你脑袋上拉屎撒尿了,你还不还手!你是不是傻啊? 那姓孙的老王八蛋,要不是你拦着,那老王八蛋早死特么十八遍了!” 魁梧汉子说完,就埋头睡着了,丝毫不给李怀疆解释的机会。 对面的年轻男子,就是李怀疆,苦笑着摇摇头。在六扇门的捕快里,有说李怀疆心狠手辣的,有说李怀疆不择手段的,还有说李怀疆下贱的! 但唯独没有说李怀疆好的。 这魁梧汉子,吴酒鸣,是第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李怀疆和魁梧汉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会在这里吃酒的原因吧。 “王掌柜!结账!”李怀疆扭头朝幽暗的酒铺子里喊了两声。 傍晚时刻,酒铺子里没点灯,又黑又暗。 “好嘞,您等会儿!”楼上传来一“踏踏”的脚步声。 李怀疆轻皱眉头,有些不对劲,王老汉的脚步声应该没这么快啊?还有王老汉什么时候声音这么洪亮了?不对劲! “老吴!起来!” “晚了!” 李怀疆一听声音就觉得不对劲,这哪是什么王老汉的嗓音,分明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惊变之下,李怀疆一脚蹬开酒桌,身体往后一仰,抓住自己的配剑,立马滚到后面去。 “噗嗤” 血花飞溅。 白花花的刀子和李怀疆擦肩而过,在李怀疆右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李怀疆猛退开来,抽剑的同时,余光撇向持刀武者。 干练的短发垂直而下,如瀑布般,宝石般的棕色眼睛中充满着淡漠,凝视着李怀疆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仿佛正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女人!? 李怀疆心中没有恼怒,恐惧,只要满满的战意! 拔剑,刺! 锋利的长剑刺出,像划过夜空的流星一般,闪烁着无尽的锋芒,身形爆射向短发女子,快得在这个狭小的酒铺子里留下一道道残影!在一瞬间,仿佛有十几个李怀疆拔剑刺向短发女子! 持刀格挡。 短发女子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没有想到李怀疆居然身法也不差。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在短发女子眼里好像根本算不上什么。 闭眼,手捏印决。 李怀疆心里诧异,在激斗中闭眼?这女的不要命了?不过那印决肯定是一种攻击手段,不能近身!身形速退,绕到魁梧汉子哪里,李怀疆竟也单手快速结印,唇齿轻动,吐出一个字“行。” 突然,留在酒铺子中的哪些用来混淆短发女子视听的残影,仿佛一个个都活过来了一般。一个个不再停留在原地,都持剑斩向闭眼捏印的短发女子。 就在其中一道身影就快要斩到短发女子的时候。 “烛龙开目!” 短发女子眉心突然裂开了一道拇指来大的口子,顿时金光爆射而出。闭眼持刀捏印的短发女子,在漫天的金光中,仿佛就是神明降世!神异无比。 而那些自眉心中射出来的金光,一出,在刹那间遍充满了整个小酒铺子。 李怀疆都忍不住抬起左臂挡住那刺眼的金光。大概持续了五息,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待李怀疆发下手臂望向短发女子时,他李怀疆愣住了。 哪里还有一道自己的影子?! 第二章斩敌 李怀疆赶紧收剑,抓起吴酒鸣的衣领子,单膝跪地,虚空画符沉声道, “土字疾行!” 短发女子好像早就料到一般,歪了歪脖子,淡淡道:“别白费力气了,早在你们喝酒的时候,这间铺子早就被我布下了禁术,除非你到元神之境,不然,跑都没得跑。 阵眼就是我,除非你干掉我。哦,对了,别想着用传音子母符,没用的。所以,你只能跟我好好打一场了。” 李怀疆神色微变,紧紧盯住那短发女子。她给李怀疆带来的震撼远不是一般的大。这么年轻的罡气境女武者,也不知道是哪方势力配养出来的。 还能布置一个这么大的禁术阵法朝,家底不是一般的丰厚。再有其真气底蕴之深厚,远超同阶武者一大截!看来这次遇上大头了,李怀疆心里苦笑,自己也会死在女人的刀下。 “喂,我兄弟那么久没醒,是你干的好事吧?不管怎样,能不能放过他?反正是来对付我的,行吗?”李怀疆抬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短发女子。 李怀疆的突然开口,顿时让短发女子一怔。没有她想的咒骂,狠话,求饶。只有平静的李怀疆为吴酒鸣要的一条路。短发女子见过太多临死之人,在生命最后一刻,还不断求饶的。像李怀疆这样的也有,他是第二个。 “不行,不管怎样,我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你们,何必多此一举呢”短发女子摇头道。 锵锵。 李怀疆手中剑落地,解开六扇门的黑红官服,露出一身黑色短打武士服,和一身若隐若现的肌肉。双臂缠绕着绷带,白色的布条不知道来回缠绕多少遍,泛黄的绷带早已沾满斑驳血迹。为李怀疆平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你方才看我施展身法的时候,眼中有一些意外,说明你有我的详细资料。不过应该是从老捕快收留我开始,也就是十三岁的时候,对吧?” 短发女子挑了挑眉毛,看着李怀疆双臂上的血迹斑驳的绷带,一看就不是受伤时拿来绑一绑那么简单,肯定是经常练拳留下的血迹。呈团块状。 可恶,那狗谍子的情报一点都不全。说什么李怀疆剑道才惊绝艳,结果人家直接把他最“擅长”的剑法丢弃了,这么一看,明显他李怀疆近战肉搏更惊艳啊!短发女子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道,回去一定要把那个狗谍子给撕了!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还是摆出一副应战的姿势,气势一点不落下乘。 此时的李怀疆双目漆黑,像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般,周身蒸腾着青黑色的异化真气,双臂缠绕的泛黄绷带滑落,露出一双已经被血浸染得变色的双臂。 李怀疆身影渐渐淡化,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在略显狭窄的空间里,只留下李怀疆近乎冰冷的声音。 “惊神七式,归影。” 短发女子凝神屏气,释放浑身真气,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李怀疆,有点棘手! “嘭” 毫无预兆般,李怀疆突兀的出现在短发女子的身后,手捏一记拳印,手上包裹着浑厚的青黑色真气,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轰在来不及反应的短发女子后背。 血肉模糊。 好强!短发女子心惊道,不只是李怀疆那似道非道,似魔非魔的神异真气,还有那一拳下来单纯的极致力量!自己的气势急转而下,要是自己去贫瘠的满南道杀一个六扇门的捕快,不仅没成功还把自己弄个重伤,岂不是要被师父们笑死!? 急中生智,那短发女子竟直接借李怀疆那一拳的极致力道,持刀冲向那躺在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吴酒鸣!斩不了你,我还斩不掉你手足吗?! 李怀疆站在后面,嘴角够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果然,是个雏儿。 短发女子的刀离吴酒鸣只有咫尺之距,她就不信,李怀疆拿什么来救他!只有一地染血的布料,和一柄无主之剑而已! “嗡。” 聚变突起。短发女子只觉得身下一道仿佛可以燃尽世界的白炽划过,随后便寸寸碎裂。短发女子意识渐渐模糊。 只有一滩烂肉。 然而李怀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那堆碎肉竟然变成一大堆黑色虫子,瞬间如潮水般退的一干二净。只有短发女子使用的那柄黑刀,留在原地。 李怀疆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 南疆蛊山。 第三章思索 满南道宁州府。 一间小客栈的客房中,一股黑气从木质地板的狭缝倒灌而入。那股黑气歪歪扭扭的爬向木桌上那通体散发着银光的虫纹锦盒,像只蚯蚓一样。在那股黑气触碰到虫纹锦盒的一瞬间,黑气顿时将虫纹锦盒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气从锦盒那不足一发来宽的缝隙中钻进去,好像锦盒是个黑洞一般,短短一息时间,一团人头大小的黑气就被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吸收得一干二净! “喀嚓。” 虫纹锦盒的盖子打开了,露出了一个仿佛似蚕的小虫子,一片指甲那么小点。它通体洁白如玉,若再仔细看看,小蚕背后还生着一丝金线。周身氤氲着淡淡的异香,衬托的好似天地至宝一般,无比神异。 但那股黑气像不要钱般疯狂灌入小蚕身体里,那就是邪异了。那小蚕不像之前一样晶莹剔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限接近于黏稠的浑浊。小蚕不再似之前一般温驯可爱,而是疯狂蠕动,嘶吼。 突然,小蚕的身形不断涨大,像一个正在被往里吹起的气球一般。最后暴涨到半丈高的时候,就停下了。小蚕全身的皮囊仿佛死气沉沉的老树皮一样,不复之前的光华流转。 “噗呲” 半丈高的小蚕突然裂开,似干枯的蛇皮一样,层层脱落,露出里面的景象。若是有人在这,肯定要大呼“有鬼”。 为什么?因为里面赫然是那个与李怀疆缠斗多时的短发女子! 此时的她仿佛新生婴儿一般,皮肤细腻,冰肌玉骨。根根发丝打湿粘在她的额头上,如刚刚出浴的女子无二。不过一般女子洗得水,她得加个“脓”。刚刚苏醒的她睁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只有愕然。她一语不发得去穿好衣服,坐在床沿,就那样坐着。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会,她身躯微微颤抖,一双玉手紧紧抓着床沿,殊不知床沿早因不能承受武者的力量而寸寸碎裂。而她那娇美的精致容颜也因愤怒而扭曲。 “啊啊啊啊!李怀疆,我要杀了你!” ************** 王记酒铺子。 在经过李怀疆和突如其来的杀手女子的一番缠斗下,一片狼藉。好在只有地板和酒桌遭了秧。 别看李怀疆和短发女子打了没多久,就将她斩杀。李怀疆可是清楚的很,短发女子实力远不止这么好呢点,只能说她太嫩了。能无声无息潜入酒铺子,还在酒里下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毒药,甚至在和李怀疆打斗的过程中没有释放真气境武者最熟悉的力量! 李怀疆脸色苍白,短发女子见到了自己的底牌,保不齐会在上面做些文章。一个根本没有丝毫动机可言的刺杀,好似准备一番。李怀疆想不透为什么短发女子要和自己针锋相对,自己好像并没有惹到过南疆蛊山的人啊? 李怀疆摇了摇头,一番思索之下没能找到一些关键信息。不过好在气色好转了几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吴酒鸣,李怀疆捡起地上的绷带,重新缠绕在手臂上,又捡起那件黑红的六扇门官服穿在身上。 指尖勾了勾,那柄“扮猪吃老虎”的配剑直接浮在空中,围着李怀疆轻快地转了好几圈,发出阵阵嗡鸣,好像在邀功一样。 李怀疆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是从口袋里讨出一锭大燕虎纹银,放在地上。李怀疆知道王老汉肯定没死,女子“死”后,禁术阵法就被撤销了,自身灵觉也回到了原来的水平,自然也发现了在酒窖里藏着的王老汉。 李怀疆撇了一眼右肩,全身上下就这一块受了伤,而且还不轻。那短发女子肯定以为自己只会右手剑。那儿现在还在流血,不过刚才的布带也缠到上面了。好痛啊。别以为武者不怕疼,反正李怀疆矫情的很。 那把剑不高兴了,感情自己在这儿绕那么多圈,白绕了?。那柄长剑顿时发出一阵不满的嗡鸣。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拿开刃水给你洗洗。”李怀疆不耐烦地挥挥手道。 那剑果然平静了下来,静静地悬在李怀疆腰间。 李怀疆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黄皮符箓,以真气刻下几个字,然后嘴里呢喃了一些什么,就把黄皮符箓往上一扔,顿时消失不见。 随后拖起地上的吴酒鸣,转身向外走去。 黄昏的夕阳照射出来的光辉,映在李怀疆的脸上。 暮气沉沉。 第四章山雨欲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怀疆现在都搞不清楚短发女子到底是直接跑了,还是留在宁州府。按理来说,一般刺客刺杀失败,应该是立马有多远跑多远。都是当自己接连施展三大底牌之时,短发女子眼中没有恐惧,惊慌失措,仅仅只是“眼前一亮”,直到最后自己御剑斩敌的时候,从剑里传来的情绪也只是迷茫。 李怀疆丝毫搞不清,自己哪里得罪了那短发女子,或是短发女子的朋友,师门长辈。不过那短发女子是不是南疆蛊山的人还不清楚,那可能是简单的替身术,不过那一拳所伤的血肉,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反正不管怎样,短发女子要么是出生大派,要么就是大能隐士门徒。总得来说就是背景极大,天资高于自己的人。 李怀疆打败短发女子,纯属是她涉世未深,不知道“虎搏兔子亦用全力”的道理。 李怀疆摇摇头,摔开这些纷纷扰扰。只留警惕。随后背着吴酒鸣朝宁州府六扇门走去。 一路上景色变换。简陋昏暗的深长巷子渐渐消失在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朱红锦楼,热闹非凡的街边铺子,还有已入夜的星空,还有万家灯火。 李怀疆没有在意旁人的异常眼光,因为六扇门的捕快也有经常受伤的,只不过没有李怀疆那么“恐怖”罢了。至于王老汉王大龙,那老王八可是**湖了,李怀疆死在那边儿了,他都不会死! 在高度集中精神力的情况下,李怀疆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宁州府的六扇门。 眼前的黑红色大楼,三门六扇,古铜色。上面勾画着龙争虎斗的金纹,栩栩如生,仿佛要从铜门中蹦出来一般。黑红大楼的门门窗窗,围栏支柱,仅管是平常的原木之质,在染上墨黑,纹上金线,有着一抹不加掩盖的华贵。 门前两只墨麒麟石兽,却是精铁中有“百炼不坏”的美称的黑金。 看着这三道铜门,李怀疆眼中涌现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复杂之色。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倒在这里,也许会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吧? 可能去当剑客,当小偷,或者投身入伍。 抛开纷纷乱乱的思绪,李怀疆背着吴酒鸣快步从第一扇古铜门踏入,去找那些群糟老头子给他治治。也不知道老吴有没有事。 “喂喂喂,人呢?死哪儿去了!?老齐?老张?诶诶!开门,吴酒鸣他中毒了。”李怀疆背着吴酒鸣直接带到了六扇门医者所工作的屋舍。六扇门外面是主黑,红金辅;里面则是主红,黑金辅。不得不说,六扇门风格真是独树一帜,大燕所有官家机构也怕是只有六扇门和将神阁是逼格这么高的了。 “喂喂!别装死,也别装睡!几个老头子连罡气境都没到,也好意思跟我装!开门开门,不然我把你门砸了?” 李怀疆对同事直接一改对付短发女子时的冰冷态度。此时的李怀疆就是一个出生小户的地痞流氓,往那边一站就得开口骂街的泼皮无赖。 “别砸。这门可比你金贵多了,砸了老夫可是亏死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沧桑声音传来的同时,红黑色木门缓缓打开。映入李怀疆眼帘的是几个略显苍老迟缓的身影。开口说话之人任然保持着之前开门的姿势,个子只有李怀疆一半的一半那么高点,身形佝偻。面色苍白如纸,但生气却丝毫不落下乘,是谓老当益壮。 李怀疆没理老人的冷嘲热讽,背着吴酒鸣直接忽视他,朝里走去。边走边道。“酒鸣他中毒了,我没认出来。” 几个老人顿时朝他背上的吴酒鸣望去,神色都略微显得诧异。那刚才阴阳怪气的老人也收起那副不咸不淡的姿态,这是哼道:“要不是看在老杨的份儿上,老夫早把你撵出去了!” 李怀疆没说什么,只是帮这些个老头把那两丈来高的魁梧汉子抬到木床上面。只不过李怀疆发现,以往该来的药童们都没来,所以此刻的药房有些冷轻。 “张老,那些药童他们呢?今天怎么都没来?” 李怀疆看着那个面不改色正在给魁梧汉子把脉的老人轻声道。药童们怎么说也得再过一个时辰再回去啊,怎么现在都不见了? “今天三监刑捕头说有要事相商,非六扇门老人不见。”那张老边把脉边淡淡地讲给李怀疆听,“你右肩伤得也挺重的,先去止下血,等下给你上药。” 李怀疆点点头。 第五章预感 李怀疆没有多说什么,走到一旁摆满瓶瓶罐罐的药架上,退下六扇门官服,从上面取下一枚一指来宽的翠绿小瓶子。揭下口子,一股浓郁的药腥扑鼻而来,李怀疆黑着脸将里面的药泥扣出来,均匀的涂抹在右肩那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上,原本往外流血的伤口,顿时止住了。只是那药腥实在是太难闻了,李怀疆忍不住扭头道:“齐老,你这千山泥能不能把味道弄香一点?” 那阴阳怪气的老头顿时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别用,嫌弃这嫌弃那的。” 李怀疆顿时闭口不言,被齐老的话噎了一下。 看着吴酒鸣躺在床上的身影,李怀疆陷入了沉思。为什么短发女子要给吴酒鸣下药,而不是自己。吴酒鸣也是罡气三境的武者,但两个罡气境的武者,似乎应该不是她的对手。药倒我好像比药倒吴酒鸣似乎来的更方便。吴酒鸣在同阶中也算佼佼者,但只是斗战出众,力量超常而已,只有不被他近身,似乎怎么打那短发女子应该都是占上风的。 除非短发女子想要“堂堂正正”试探李怀疆的身手,但是没有想到李怀疆比她更“堂堂正正”,玩了一记“引蛇出洞”。 如果这样看来的话,那么短发女子现在肯定也在宁州府,或许还有同党。要么就是图谋什么,要么,就是要对宁州府六扇门下手!再加上张老刚才说的那句话,很难让人不将两者联想到一起。总的来说,怕是不太平了。 李怀疆不禁想到宁州府六扇门三监刑捕头,满南道十一州府,只有宁州府六扇门有元神三境的武者。至于为什么叫三监刑捕头,是因为大燕还是边荒小国时,六扇门是叫三刑司的。一司一门,三司六扇。一刑使文官设,一刑使武官设,一刑使太监设。不过当时三刑司只是监察地方官员有无违法乱纪之行,不过在大燕一举从六十年前的“数国齐争”中脱颖而出,三刑司也成了现在的镇压武林势力的武力机构。 三刑使也换成了“监刑捕头”,只不过不是三方设置,而是“能者居之”。 由于大燕原本的边荒小国一举成为中原霸主,底蕴就显得欠缺了,大燕掌管三十七道,数百州府,人手就不足了。以至于每个州府的三监刑捕头几乎都是气海境或者炼罡境,至于像李怀疆这样的内蕴境巅峰中的佼佼者,也就是罡气三境第一境中的杰出者,就是三监刑捕头的候补人选了。 而宁州府三监刑捕头之一的铁镇恶铁大人则是与满南道六扇门总府的三罚罪巡捕相媲美的元神三境强者! 如此一来,空降的铁镇恶就名正言顺的挤掉了一个名额。就是吴酒鸣喝酒时所说的“孙王八蛋”,一个四十多岁的气海境武者,孙不贵,正处在壮年。 对他李怀疆是处处排挤。因为李怀疆的潜力和实力都领他忌惮。 不过李怀疆现在没时间想那瘪三儿,只是在想,敢对有元神境武者的六扇门下手,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么是不自量力找死。除非就是他们图谋的什么东西,会引来官家插手,来试探李怀疆身手。为什么不是三监刑捕头,因为那很可能引来六扇门的警惕。不希望六扇门插手,但肯定也做好了应对六扇门的准备。至于孙不贵,一个几乎最弱的气海境武者,根本算不上“威胁”。 有点棘手,不管怎样,牵扯到了他李怀疆,想避也避不了。 药瓶早被他放回了药架上。坐在竹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几个老人治病的样子。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李怀疆觉得脑子很不够用。希望自己想的是错的。 “喂喂,臭小子盯着我看干嘛?看得老夫心里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边烧水的齐老看着发呆的李怀疆,冷不丁来来一句。 李怀疆撇了齐老一眼,淡淡道:“我看的是你吗?我看的是大道,大道无形,刚才抓住了突破内蕴境的一丝契机,被你打断了,说吧,怎么赔我?” 正在烧水的齐老瞪大了眼睛,老夫一生纵横江湖,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还大道无形,你怕是看到的屁哟!心里怒骂李怀疆不要脸,但嘴上依然不动声色地道: “富贵仿开了一家新赌坊,咱爷俩去玩玩?” “好嘞,你说的!” “嗯,我说的。” 第六章所谓江湖 等等!李怀疆心中突然一凉。稍加思索,再望向那离自己不远的正在烧水的臭老头子的一脸坏笑。 靠!上当了! 齐老转头忽视李怀疆那阴沉的脸色,只是低头烧水呢喃道:“我说的。。。。一言九鼎。。。。不能反悔哦。。。。” 李怀疆黑着脸扭头向外,不看这个令人心糟的厚脸皮老头,还是江湖没混够。怨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李怀疆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一个看着比较年轻的白袍老者,去拿烛火点灯。这几个老人只是后天或者是先天境的老者,只有齐老是其中修为最高的灵巧境。不过却依然很长寿,是和老捕快一届的宁州府六扇门老人。可以说这代六扇门捕快可以做他们孙子,至于培养出来的医者是分配到宁州府各个官家机构,老了再回来宁州府六扇门。 可以说这里就是宁州府医术最高的医者了。在宁州府六扇门就是他们的养老院。。。这么说,李怀疆好像还赚了? 呸呸!屁啊!自己当他爷爷还差不多。 “怀疆,去拿点归谷粉来。”一直在检查吴酒鸣的张老突然开口道。 “哦。”李怀疆应了一声,起身去刚才的药架子上拿张老说的归谷粉。 李怀疆在药架子上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摸出来一个布满灰尘的巴掌大的小泥罐。这么老的东西,会不会没有用?李怀疆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这些老头。老捕快的同僚肯定是不会加害自己的人。 递给张老泥药罐,齐老水也烧开了。拿一个白瓷碗来,一壶开水倒满,加了两勺归谷粉,张老用他那枯槁的手拿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银药勺,轻轻搅了搅。 张老轻轻地吹了吹,神色凝重的望向李怀疆,眼中竟有一丝回忆,迟疑片刻才开口道:“怀疆啊,等下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不要怪我啊!” 李怀疆愣了愣,也坚定的点了点头。但是一旁几个老者都不忍和李怀疆对视,有的低头,有的望向外面的星空。 这让李怀疆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如果吴酒鸣出什么事的话,这件事肯定在李怀疆是无法忘怀的。毕竟那短发女子是冲他来的。 啪。 热气蒸腾。 张老把那跟脸盘子一样大,盛满药水的碗直接呼在了吴酒鸣的脸上。 李怀疆愣住了,愕然的抬头望向正在憋着笑的张老。充满着不解和疑惑。 完了? 就这样? 其余几个老人也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张有德,你不愧是**湖!哈哈哈!” “哈哈!当年杨兄就是这样给你骗得团团转!” “哎呦!看你把怀疆那小子吓得!笑死我了!咳咳。” 我的天!这几个老头是太无聊了吗?李怀疆扯了扯嘴角,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聊的。 不管他们的哈哈大笑,李怀疆目光落在了吴酒鸣身上。 一缕缕黑气从吴酒鸣眼耳口鼻七巧中蒸腾而出,干涩的嘴唇渐渐红润,药水从脸旁两边划过,眉宇之间的阴霾渐渐消散,恢复了一点点生气。僵硬的身体仿佛松动了一颗齿轮,缓缓放松。 李怀疆看着吴酒鸣的脸色渐渐好转,心也渐渐放下来。说实话,李怀疆是真的不想跟这几个老头打交道,个个都是老油条。但是他李怀疆却是整个宁州府六扇门受伤出勤最多的一个,要不是不得不依靠几个老人的医术,他李怀疆绝对不想跟几个老头打交道。太憋屈了,整个六扇门就他们几个让李怀疆头疼。 孙不贵都他娘的没这么厉害! “好了,小吴他得躺两下,今天晚上咱俩一起去议事。” “他就躺在这儿,没事。交给咱就行了。” 张老丢给李怀疆一个白瓷药瓶,随后负手跨门而出。李怀疆点点头,随后大步赶上张老。一起走向六扇门议事堂。 黑红风格在夜幕的渲染下,有种别样的惊悚美感。走廊上点着一盏盏精致的铜制宫灯,与大燕宫中无二,有种**肃穆的感觉。 李怀疆边走边往右肩伤口上倒药粉,一瓶拇指来宽的小白瓷药瓶,一下子就涂完了。旁边的张老看着直咂嘴,说什么不小心,疼不疼之类的关心。 这让李怀疆心里微微一暖。 药粉撒完,两人也到了议事堂门前,推门而入的李怀疆立马感觉到了几道凌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人来齐了,都坐过了吧。” 第七章议事 宽敞的议事堂中,点着一盏炽热夺目的铜灯,照在了寥寥无几的四个人身上。 议事堂上端三把黑色金纹的椅子并列,那是三监刑捕头的位置,其它几把椅子是依次排列到门前。 三个气势浑厚,一袭黑红六扇门官服的男子坐在一起。特别是中间的那个,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黑玉云纹扳指,单手扶额的中年男人,面容阳刚,周身气势更是磅礴如大海。隐隐还有一丝元神上的威压。他,就是铁镇恶! 铁镇恶调来宁州府一年多,一些武林势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他翻得一干二净。但是李怀疆没有见过铁镇恶几面,只有那么几面都是匆匆一眼。此刻李怀疆才可以真正打量他。所谓元神境的武者“镇恶天王”铁镇恶。 铁镇恶也在打量着他李怀疆,这个六扇门新秀。绕有趣味地眼光来回盯着李怀疆不断打量,看得李怀疆心里直发毛。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人到齐了该聊聊正事了。” 开口说话的是三人之一中面容看起来颇为和善的,嘴角总挂着微笑的稍稍年长中年男人,三监刑捕头之一的“笑面捕头”洪善雨,是炼罡境初期武者。双鬓微白,眼角皱纹微多。这个监刑捕头可能是宁州府六扇门里最忙的了,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来处理的,也挺无奈的。一个铁镇恶不管事,一个只顾训练那些猫猫狗狗,所以整个六扇门的担子就压在了这位监刑捕头肩上了。 三主位上,最后一位就是年龄不比李怀疆大几岁的“吹笛取命”柳留江,也是炼罡境初期武者。容貌不是很出众,气势也是内敛如深潭,但是膝下一匹凶神恶煞,皮毛似丝绸般光滑的花豹却不容忽视,那锋利的兽爪下不知道有多少武者的命为其打磨锋芒。 最后一位就是常跟李怀疆过不去的孙不贵了。是一个身形瘦弱矮小的气海境武者,看向李怀疆目光也是不怀好意,略显阴沉。 李怀疆当然没有理会他,点了点头,便和张老走到一旁漆黑的木制椅子上正襟危坐。扭头望向开口说话的洪善雨。 孙不贵看到李怀疆这样子,也是略显不快,冷哼一声,也望向洪善雨。 “咳咳!”洪善雨清了清嗓子,看向孙不贵的眼神也是略微失望,不过脸上依然摆出那副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开门见山,自家人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可能大家最近都听到了一点风声,嗯,咱们宁州府城旁边的远山城旧址,发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地宫,里面可能是远山真人的墓穴。” 洪善雨一开口,就让李怀疆一阵错愕。道门中人可以被封为“真人”的武者,无一不是同阶中才惊绝艳的佼佼者。往往被封为“真人”的武者,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近百岁的武者。真人封号,不止实力最低也得元神三境,光一对道藏,也就是道家典籍的领悟,也得深入骨髓才行。 而远山真人,则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壮年之时的道士。只不过在“万国齐争”中,不知道被谁杀死了,只留尸体在屋舍。 按道理说,远山真人不可能未卜先知,死之前就为自己建了这么大一地宫,专门安放自己遗体或传承。那远山真人的坟现在都还在道门的仙人陵里,远在临阳道呢! 不光是李怀疆,连素来“面不改色”的张有德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洪善雨知道张老为什么是那种表情,因为张老可以说是和远山真人一个辈儿的人,远山真人在当时的声望可是名扬四海,誉为“太平掌教”李正礼之下道门第一高手。当时可把张老羡慕似了! “之前远山城建成之时,我也曾随家父去观礼。不过因为远山真人以死多年,加上道门声称遗体埋在道门仙人陵,谁都没有想到远山真人的远山二字上去。”洪善雨顿了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所以当年远山真人,无声无息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第八章委托 骇人听闻! 李怀疆揉了揉脑袋,索性直接听洪善雨接下来怎么说。但是一旁的张老就固执多了,身为和天骄同一时代的人物,又怎能不去想明白? “直到两天前,六扇门的一位巡事捕快,发现了远山真人的墓穴,就立马来向我汇报了。”洪善雨嘴角的笑容渐渐放下,神色有些凝重,“但是走漏了风声,探索地宫的势力远不止咱们一家。有隔壁淮南道的六大世家之一北墨家,有三流帮派人数众多的铁斧堂,还有听说宁州府城里也有武林势力听到了风声,准备插一脚,到时候就是鱼龙浑杂,加上怀疆传音符的消息,那南疆蛊山应该也派人来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远山真人的墓穴被发现了,还就在在家门口。结果引来这么多分食的狼狗,这这么能不让在场众人沉默。 “…不过道门应该都没有收到消息,这几家没几个和道门关系好,再加上宁州府城的武林势力,都在我们六扇门的严格把控之下,像道门那样的顶尖势力,根本不会来!” 洪善雨打破了沉默,开口环视众人。 “…所以,我们要以雷霆之势,再各方势力不注意下,探索完地宫!”洪善雨的话掷地有声,“这次行动是我们自动自发的,跟朝廷没有多大关系,毕竟远山真人生前修为是炼神境初期,留下的道藏,丹药,或者是远山真人遗物之类的,对我们可都是大有所益!”洪善雨的声线都有一丝不可抑制的兴奋颤抖。洪善雨作为一个四十多岁年近半百的炼罡境武者,这样的年龄在炼罡境的武者中,是身处壮年的。先天三境是给武者用来打底子的,后面罡气三境,元神三境,极武三境都是可以增加寿元的。 像铁镇恶这种元神境武者大约可以活一百七十多年,两个大境界就多了过一甲子。 所以洪善雨现在的激动兴奋,说实话,很让李怀疆感到诧异。 不过不等李怀疆多想,洪善雨一语惊呆了众人。 “我派下去的巡事捕快,在地宫深处看到了一堆黑漆漆的沙子,而且还有一点点紫色。” 洪善雨环视众人,点头道。 “黑沙金和紫沙金。” 在场除了张老,铁镇恶,柳留江,剩下的都到吸一口冷气。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所以,这么多黑沙金和紫沙金,咱们能抢多少是多少!”洪善雨顿了顿道,“当然,这些黑沙金和紫沙金按出工出力分配,东西不许私藏!另外你们手下的捕快,和你们自己找到的东西,归自己!当然,也要问他们同不同意,不然都死了,咱们六扇门就完蛋了喽。” 洪善雨说完,身子缩了回去。 这一场会议下来没说几句话的铁镇恶顿时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直接道。 “详细的安排就是如下,我们探索地宫不可能一天弄完。也得提防那几家让我们后院起火。除此之外,探索地宫不仅要面对地宫内潜藏的机关或瘴气,还得面对那些潜在的敌手。如此一来,我们的人力物力虽然都不能远超他们,但是胜在远山城离我们极近,我们源源不断的补给稳赢一线!” 说到这里,铁镇恶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张老。后者立马明白了铁镇恶眼里的意思,拍胸脯道,“交给我了,老头子打不动了,帮帮忙,收拾东西啥的还是可以的!放心交给老夫我了!” 铁镇恶点了点头,接着道。 “因为地宫现在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所以先分头行动,等下老洪去拿些传音器具。治疗创伤,恢复罡气,气血的丹药之类的,就交给张老你了。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不过也有后发先至的,像铁斧堂人数众多,但驳杂不精,会点小把戏,给点银子就进去的帮派,底蕴太少,今天就派人去劝说,互帮互助还是背后捅刀子就看他们表现了!”铁镇恶把目光落在了李怀疆身上,一字一顿道,“交给你,不管成败得失,你敢不敢接?” 李怀疆愣了愣,用手指了指自己,交涉商谈应该不都是交给孙不贵的吗,只是疑问还没说出口,就堵在了嘴边。 “好了,我就喜欢你这宠辱不惊的样子。”铁镇恶一挥手道。 一旁的孙不贵顿时傻眼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却什么也没说出了。一旁的柳留江也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看向了李怀疆。 有意思。 第九章不速之客 夜静静的,接受着惬意微风的吹拂,心情各外宁静。 天空的星星闪烁着宝石般夺目的光彩,或者它们就是镶嵌在夜幕中的璀璨明珠。 孙不贵一脸的愤怒却是破坏了这别有一番风趣的夜色。 真不知道呢铁镇恶为什么要选李怀疆去铁斧堂当说客,那小子除了实力和我不相上下,也比我年轻,但是就是出在年轻上啊! 自己在外交劝说上面,可是混了二十多年呢!就算他和那傻大个吴酒鸣是公认这一代宁州府六扇门的人才,但江湖小榜上的年轻武者,一大半都是和李怀疆一样是内蕴境,前十更是炼罡境的天才! 这个十九岁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不知道是哪里给铁镇恶看上了,搞到这么天大的好差事。六扇门铁斧堂联手,几乎在不出意料的情况下,那批黑沙金紫沙金都有可能被两家尽收囊中。 这份关系运用得当,说不定宁州府六扇门和铁斧堂,成为长期合作的盟友也不是不可能!那带来的声望好利益简直不可想象! 孙不贵越想越来气,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六扇门,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那是一间华贵的府邸,朱红大门,黑墙白瓦。 “老爷。”门口两个面容颇为青涩的青年恭敬地叫到。 是新来的吧。孙不贵在心里微微诧异,脸生,没见过。应该是管事的新招的。 孙不贵点点头就穿了过去。 他缓缓走向自己的书房,他不打算朝卧室走来,今天议事,早早吃完晚饭就走了。夫人应该早就睡了。 一个一个仆人婢女撞见自己,都是笑着叫声老爷,然后又去忙忙碌碌了。 看着诺大华贵的府邸,一个个佣人家仆,一栋栋房屋鳞次栉比,装华不菲。到处闪耀着活力。孙不贵眼里满是复杂之色。谁能想到,这几十年前,还是一处漏风漏雨的破草屋? 这一切,都是我拼出来的啊! 少年的孙不贵,不为什么,只为让父亲和自己有一顿饱饭。他去捡垃圾,去苦苦哀求求,换来的却是一顿顿毒打,一阵阵辱骂。 青年的孙不贵,意外遇上了前任三监刑捕头之一,就这么迷迷糊糊走上了壮途。 他领到第一笔俸禄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孝顺老头子,他就去了。 他走的很安详,眼角有划落的泪水。是欣慰。 那时候孙不贵像没了魂一样,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老头子说的话。看到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老爹我就有脸去见你娘了…孙不贵久久不能回神。怔了好久,还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他哭了,很惨。那是他*哭,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 中年的孙不贵早就不再是那个充满理想斗志的热血少年了。他尖酸刻薄,打压异己。他已经堕落了,他的精神支柱,他活下去的希望,在那一瞬间就崩散的无影无踪。没了灵魂的他,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他,不再是他了。 孙不贵长出了一口气,殊不知眼眶早已朦胧。 抬头看向夜空,是那么深沉。老爹,你看到了吗?你儿子…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能再等等呢?…我都还没孝顺您… 孙不贵喉咙有些苦。嘴唇张了张,却把一切话语咽会了肚子。 用手肘轻轻擦了擦,又恢复六扇门的尖酸刻薄的样子,仿佛刚才根本不是他一样。 到了书房,轻推开朱门。 “别说话,不想你老婆儿子全死光,就安静的呆着!” 有人!是谁? 孙不贵大惊,立马从刚才的悲伤变成了警惕。全身气势凝聚到极致,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个黑衣人,不知男女,声音中性。 “你要干什么!我是六扇门捕头!” 那黑衣人笑了笑,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摩挲着手里的小匕首,一点都不以为然道, “六扇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说孙大人,你老婆儿子可还都在我手里呢,确定不进了给我说话?” 孙不贵看不透黑衣人的气势,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得迈开步子,进入书房后负手关门,随后坐在椅子上,看向黑衣人,“有什么尽快说,不然小心走不掉。” “孙大人可真是替人着想。不用那么警惕我,要知道,我们啊,是来跟你谈一桩交易的。” 黑衣人扭头看向孙不贵,眼神锋芒毕露。 图谋不轨! 第十章邀请 孙不贵目光警惕地凝视着他,不带丝毫掩饰。 “行了,别那么紧张。为了让我们交易更坦诚,收起你那小心思,孙大人,不然我的刀子收不收得住,可就不是我管的了的了。”黑衣人打了个哈哈,但孙不贵也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一时间孙不贵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收起心思,听他继续说下去。 “孙大人不用怀疑我是哪家派来收买你的,虽然你的确是宁州府六扇门里漏洞弱点最为明显的高层,从你这下手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黑衣自顾自地说道。丝毫没有顾及孙不贵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被人小瞧了啊,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个人了。 “然后呢?只有这样?”孙不贵冷笑道,眼神中充满了讥讽。 自己好歹也是整个儿宁州府的大人物!气海境的武者!就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也只有小时候受过这种气,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渺小的爬虫了!而是宁州府的大人物! “当然不是,孙大人,咱们不急,交易慢慢谈。”黑衣人仿佛看穿了孙不贵的想法,只道,“唔,对了,我是炼神境武者。” 什么? 孙不贵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和自己差了一个大境界的高手,和铁镇恶一样的元神境武者,就坐在自己面前!孙不贵觉得黑衣人能把他留到现在都是委屈他了。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想在他面前冷笑。不是愤怒,冷笑孙不贵现在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只有绝望。 心里苦笑着摇头,现在想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一个炼神境强者来找自己,什么都躲不掉的。孙不贵只求黑衣人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看来孙大人想通了不少啊。”然后黑衣人仿佛如数家珍一般,“姓名,孙不贵。寓意不跪。四十六岁气海巅峰武者,实力不出众,权谋一般般,勉强识大局。城南,秀竹坊,孙家大院。唔,应该是现在,之前是破草屋。户主孙祈明,妻子孙李氏,其子,孙不贵。家道中落,倍受排挤,落井下石。孙李氏于三十二年前,死于年夜,孙祈明于二十四年前,寿终正寝。你孙不贵在二十二岁,进入六扇门,然后一步步上升到大捕头。只差临门一脚,就是三监刑捕头了。不过六扇门大家铁家空降个铁镇恶,你就在大捕头的位置上蹉跎了一年多。不止铁镇恶,又从后面来了个柳留江,和你平起平坐。然后又来了个李怀疆。你说好不好笑?好像老天爷就是不想让你升上去,捉弄你。所以这几年你只好排挤个无名小辈,发展势力,想当上监刑捕头。对吧?” 随着黑衣人的缓缓叙述,孙不贵脸上变得精彩起来。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过你并不知道的是。”黑衣人却幽幽传来。孙不贵顿时竖起了耳朵,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排挤一个李怀疆,却引来了所有老一辈,不,是老几辈的六扇门老人。因为李怀疆是宁州府六扇门的……怎么说吧,算是中兴之祖,是他收养的李怀疆。六扇门能在宁州府扎根,可少不了这位的丰功伟绩。 所以我劝你最好别动李怀疆,像张有德等人都不能再忍你了。 跟你说这么多呢,孙大人,我主要是想告诉你。” 黑衣人抬头凝视孙不贵,目光好似寒西道凛冽的冷风。顿时让后者打了一个寒颤。他笑了笑道。 “你的一切我可能都比你还有了解,这也是我们的诚意,孙大人。” 什么意思?孙不贵愣住了,调查自己的底子,叫有诚意?妈的,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 “我知道孙大人,可能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假墓的事,我们主要是为了你啊。” “我?等等,假墓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张道凌啊,几十年前取个什么道号远山,俗死了!至于假墓,那家伙还没死,肯定算是假墓啊。”黑衣人看起来随随便便的样子。 孙不贵却惊呆了,张了张嘴,“你怎么确定远山真人没死?还有那是个假墓呢?” 黑衣人嘿嘿一笑,只是道,“因为张道凌那个家伙啊,就是我的同僚啊。这次来的原因很明显了,加入我们。 孙不贵!” 第十一章难 世态炎凉,现在邀请个人都这么麻烦了。 黑衣人望着孙不贵。静静等他消化完这些东西,再给自己答复。 “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雁顺南。就是六大世家的雁家,不过你派人去查是查不到我的,他们那群狗东西早把我名字从族谱里划掉了。你要加入的也不是雁家就对了。” 孙不贵:“……” 一旁的孙不贵在低头沉思着。远山真人为什么会加入他们?不是说好这个人说清淡寡欲,无欲无求吗?为什么会加入他们?除非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孙不贵思索了一番,望向黑衣人道,“远山真人几十年前那场死亡是?” “假死。”黑衣人想都不想就回答他,“不过他死得有点急了,老大明明是想让他在大燕和天戈国的战场死的,不过那家伙一听到老大要他,想都没想,就用道家,当然,是他那一支的秘术直接造了一个新的张道凌!老子都有些佩服他了。” “那,你们老大为什么要我?”孙不贵实在不知道自己哪点好了。 黑衣人这次没有很快回答他,只是眼中有别样神色流动,看着孙不贵,缓缓道,“你知道,失去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有多么痛苦吗?” 孙不贵心里被触动了一下。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依然看着对面的黑衣人继续说。 “如果,有一天,有人像我一样,站在你面前说,你爹还可以活过来,你会不会想都不想直接加入他们?” 孙不贵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是说,我…我爹他,可以…” “可以!”黑衣人斩钉截铁地说到,没有半点犹豫。 孙不贵眼泪一下子跟止不住似的,哗哗啦啦往下流,不停用长袖擦眼泪,哪里还有半点六扇门上位者的冷漠样子?他支支吾吾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我…我爹他,真的能再活过来?” 黑衣人只说:“老大还没成功,不过加入我们的人,都可以再见一次,亲人。” 孙不贵这么夺权夺势,不断往上爬,都是为了自己父亲那句,活的好好儿的。原本寂灭无光的心田,又被点燃了一抹色彩。黑衣人在孙不贵的心里,留下了一点希望。 “可以给我今天时间考虑考虑吗?我得好好想想。”孙不贵擦干眼泪道。 “可以,不过铁镇恶就快行动了,你要是想通了的话。”黑衣人走到孙不贵身边低语,“就在洪善雨要杀李怀疆的时候,帮他挡下致命一击,我能保你。对了,我们的名字叫做,思故人。当然,外面一般叫我们黄泉组。好了,孙大人慢慢想,我告辞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的身影化作点点细沙,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原地发愣的孙不贵。为什么?洪大人他虽是有“笑面捕头”的称号,但是毕竟是从小就是六扇门训练出来的,为什么会要击杀一个内蕴境的小辈?还有什么黄泉组,思故人,自己是听都没听过。一个势力有两个及以上的炼罡境武者在,怎么也得是像南金刚寺,道门,大燕这种顶尖势力才有那么几个,岂不是这黄泉组就可以媲美这些顶尖势力,但是为什么远山真人为什么要假死? 孙不贵暂时想不通这些奇怪的问题,只是一想到自己可能救下一个曾经被自己被百般排挤的人,心里就是五味陈杂,复杂的很。 “诶呀,你怎么还没有去睡啊!”此时,一个妇人打开了房门,看到孙不贵一脸苦思冥想地坐在椅子是,担心道,“不贵,是不是六扇门里的官老爷又给你安排什么麻烦事儿了?” 孙不贵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眼里满是担心之色的妇人向自己快步走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诶,你背后怎么都湿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你请个郎中过来看看?”妇人摸到孙不贵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汗湿的后背,不由得大惊失色。 “哦,不是夫人,只是和一个年轻小辈打了一架,指点了他一下而已,没事的。”看着一脸担忧的美艳妇人,孙不贵的心有些动摇。 如果自己加入了黄泉组,像远山真人一下子消失就是几十年,那他们,自己的妻子,儿女怎么办?把他们直接抛弃?孙不贵做不到,尽管他在六扇门一脸生人勿近,尖酸刻薄的样子,打压异己,但是孙不贵还是有底线的。看着妇人,孙不贵内心写满了一个字。 难啊!!!! 第十二章出发 “诶,老吴,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天晚上就去跟铁斧堂他们聊聊。” 在六扇门的药房里,只有两个人。躺在床上的吴酒鸣不禁挠了挠头,看着李怀疆忙忙碌碌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哎,不是老李,你说铁大人为啥叫你去给铁斧堂那帮大字不识几个的大佬粗去当说客?还有为啥你还有拿那么多符纸?你是去当散财童子啊?” 李怀疆翻了个白眼,一边把一大把黄纸符往腰间的口袋里塞,一边道,“你见过几个给人送礼送符箓的?再说,还大老粗,我看你也就比他们会识几个字儿了。赶紧的,不然等下人家睡了,再赶过去小心人家把你当哪边来的探子。” 吴酒鸣也不管那么多了,从木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在那低头想什么。不要说李怀疆都知道,肯定是在想自己喝酒为毛会被下药。那么烈的酒,不说千八百瓶,就本着自己每天干完活就去哪喝一小口,也得五百多瓶了吧?结果这么烈的酒,沾点水自己都能发现味道不对,还愣是被人下了迷倒自己的药,还啥都没有发现。 你说着能不让吴酒鸣这个资深老酒鬼觉得憋屈吗?还有张老那个老头子,问他那药叫什么名字,那老家伙直接念叨了一大串儿名字,吴酒鸣一个没听懂。 按张老的话说,你是粗人,我追求药道极致,你追求武道巅峰,都是道,本是殊途同归,但是你却不会触类旁通,你连一个名字都听不懂,何谈道之极? 张老一番面不改色,有理有据的说辞,硬是把吴酒鸣给弄懵了。 约莫片刻,李怀疆就收拾好了东西,拍拍吴酒鸣肩膀,两就出发了。 铁斧堂在三汇江旁的一座大山上。离宁州府城不是太远,来回四五里路那么远,在宁州府的城墙上,朝前边儿远远的一望,天边那个大大的那个黑块就是铁斧堂所在了。不过铁斧堂的结构有些奇怪,有三分之一的是“万国之争”中的鲁国的军阵散兵出身,当时中原腹地的天戈国君主没了远山真人这位幕僚,军心不振,兵败如山倒。等大燕统一了中原,就可以抽出身来对付边境这些时不时跳出来惹事的小国了。当年大燕第一将军直接挥师南下,打下整个满南道,占据此道的就是以“莽夫”之称的鲁国。而鲁国军队兵种就一个字儿——猛。 斧兵,弓兵,戟兵。斧是宣花大斧,弓是莽精铁弓,戟是金刚大戟。简直一莽到底。整个鲁国找不出一个文人! 铁斧堂前身就是要支被打散的斥候,不过听到自家老巢被攻占了,这群莽夫就在这儿扎根了。既然国都没了,还能去哪儿啊?看这地方山清水秀,就住这了呗! 随后宁州府一带,离铁斧堂近的山寨土匪,要么加入他们,要么屠得一干二净。然后一支原本不足十五人的散兵,竟慢慢壮大成了三百多人的大山寨子。 毕竟人家受过训的,不是拿把刀挂在腰上就当皇帝的散兵游勇就能抵挡的。 然后一群人改名铁斧堂,在三汇江边扎根,建了几个港口,酒楼,还掌管了几条商路,日子也算不错。 他们还有鲁国斧兵完整的一套修行方式,还有几门方阵,所以这铁斧堂的人,在十几年间,早就不止原先那几个兵了,铁斧堂几乎天天都是按练兵那一套来的,除了没几个人识字,基本上可以把他们看做一支军队了。不过他们的斧子照样是自己的宝贝疙瘩,铁斧堂里的高层,几乎都是用斧头的。一有人跻身到罡气三境,铁斧堂立马派人帮他打造斧头。不过柔柔弱弱的用斧头不像样,那就去当账房先生吧!所以说,用斧武者在铁斧堂依然稀少。 不过吴酒鸣就想不明白了,一群大老爷们儿执着于斧子干啥,环首大刀才是真男人的标配! 李怀疆和吴酒鸣两人,去六扇门马肆领了两匹大红马,就一路生烟,在夜色下点着一点符灯就风驰电掣地往三汇江跑了。 一路景色变换,视野渐渐开阔,一座莽莽大山浮现在眼前,宏伟巍峨。 看得吴酒鸣眼睛都直了,一直道,要是他当土匪,自己抢的山头肯定比它高一倍! 李怀疆在旁边讽刺,就你,没给人家招安就不错了,还当山大王,做你的白日梦! 李怀疆抬头,视野所及依旧黑黢黢一片,不过没有了星辰。 到了。 第十三章麻子脸 时近亥时。 “你说,咱们来的是不是有点晚?”吴酒鸣挠了挠头,看着黑灯瞎火的四周,不禁望向李怀疆。 李怀疆点点头,来晚了,他们应该睡了。“算了,就在这儿搭个篷子,睡一晚了再说吧。” “那还不如明个儿来呢!” “来都来了,你还想再赶回去啊!?” “我就知道,跟你出来准没好事儿!” “之前跑哪儿去了?” “在听你瞎扯!” “………” 没有太多计较,两人拿定主意,也不墨迹。倒腾了一阵,搭起了一个帐篷,轮番守夜,入睡。 ……………………… “诶,二竹,这儿有两个人!” 次日清晨。山上走下两个布衣麻裤的男人。腰间红布带上栓着一把弯刀。一个瘦高个儿。一个麻子脸。 是铁斧堂巡山之人。 “喂喂,那俩人儿,干嘛呢?”麻子脸率先道,冲着帐篷里的两个大男人,喝道。 “诶诶,哥,他们那红衣服好像是宁州府六扇门那群官老爷的。”一旁的瘦高个儿,胳膊肘怼了怼麻子脸。 麻子脸也仔细一看,帐篷里还真是红黑一片。哎呀呀,刚才自己那么大声,要是吵着两位怎么办?咦,不对。麻子脸转念一想,自己怕六扇门的人?那都是老黄了!自己早就在一个月前加入了铁斧堂,还怕个屁的六扇门! 但是身边的瘦高个儿就没那么淡定了。他被六扇门捕快欺负过,搞得他无路可走,才投奔铁斧堂。他知道捕快什么德行,只知道以势压人。 “喂喂喂,说你俩呢!快起来,有在这儿睡觉的吗?” 麻子脸声音加大了几分。 帐篷里的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刺目的晨曦射入帐篷,照在两人的脸上。 李怀疆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用力眯着眼睛,仔细想看清外面。哟,两个人,应该是铁斧堂的人。 “二位不好意思啊,我们是六扇门的捕头,来找铁斧堂堂主有要事相商。”直接道出意图,开门见山。 麻子脸愣了愣,随后道:“哦哦哦,那二位怎么称呼?小四儿,去给堂主报信儿,那么,二位就由我领上山?” 李怀疆点了点头,“麻烦了。” 瘦高个儿看向麻子脸,后者一个眼神就把他打发走了。不得不说,瘦高瘦高的青年,跑得还不慢,轻车熟路,两三下就没了影子。 吴酒鸣也醒了,照样睁不开眼。被李怀疆拍了两下,才开始收拾收拾东西。 麻子脸全程紧盯着两人。眼里少不了警惕。第一次遇到好像六扇门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是来打劫的,直接把自己杀了怎么办? 不对啊,自己好像才是打劫的啊!不过怎样,反正这两个人肯定比自己强,自己才后天境。这两人鲜衣怒马,神采奕奕,一看就不凡,而且要是二打一,自己肯定吃亏!小心,小心。 不然脚底抹油,直接溜。 也不知道李怀疆要是知道麻子脸心里所想的,肯定一阵苦笑。不是,我们长的就那么像坏人吗? “可以了,小兄弟,带路吧。”李怀疆抬头看向麻子脸。他和吴酒鸣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麻子脸看了看两人身后的马,意思很明显了。 李怀疆指了指后面两匹马,道“没事,它们可以在下面等我们,就不用带上去了,留在这就可以了,免得麻烦。” “哦。”麻子脸点了点头,“两位,跟上吧,我带路!” “嗯,我还没睡醒呢。”吴酒鸣现在还是迷迷糊糊。李怀疆拍了他的头,告诉他不要瞎说。 麻子脸都呆住了,刚才没发现,这个壮汉怎么这么高!?都快近一丈了吧!两只手都有自己脑袋那么大! 他不寒而栗,这大汉可能一巴掌就可以拍掉自己的脑袋! 没想到当巡逻队这种悠闲的差事,也会遇到这样了情况。还有旁边那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看这样子,不比自己小多少,怎么个头噌噌往上呢?比自己高了快两个头。 一路上,麻子脸可是一心二用。一道留意六扇门的两人,一道辨路。 李怀疆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灌木密林,不由得在心里想,这地方打游击的话,敌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佩服铁斧堂的人,选了这么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儿。 前面的麻子脸是健步如飞。 李怀疆都心生赞许。 第十四章来者何意 “你说山门之下躺着两个六扇门的人?”一个面容略显尖酸刻薄的中年儒衫人,看着下面的瘦高个儿,仿佛不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嗯!没错,有一个跟我一样高,但是比我壮多了!”下面的瘦高个儿闻言猛得点头。 “老大这怎么看?”中年儒士看向主位上的一个须面大汉。 照样是一丈来高,一双手臂肌肉如磐石般坚不可摧,婴儿手指般粗细的脉络交错,是一种属于肌肉的独特震撼。 关键是一旁的墨色大斧,放在底下,若不仔细看,都可能直接把它当成一扇窗!金色纹路游走于斧面,勾画出潮起潮落,山川草木等波澜壮阔的景象。 “黑金斧狂”许狂山。 黑金,即是斧子的颜色,也是材质。 正是主位上的须面大汉,炼罡境巅峰武者,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破境入元神三境,被称为“武道宗师”。 按照主位一直往下,除去一直站在许狂山一旁的中年儒士,刚好五人。无一例外,他们身边都有一把斧子。或大或小,或长或短。 “六扇门的人,能来干什么?”许狂山开口沉声,在人耳边犹如闷雷炸响。 中年儒士一愣,随后道:“肯定是发现我们知道了远山城的秘密,要么是来劝我们别去,要么就是找我们联手。” “你觉得会是哪一个?” “鄙人觉得应该是为联手而来,在没有看到什么实质的好处之前,大家都在藏拙,要是这个时候动刀子,那肯定是脑子抽抽了!”一旁的儒衫中年人一开口,刚刚还是鄙人鄙人的,一下子就骂上了,好像发现了什么,只得小声道“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许狂山被逗乐了,拍着中年儒衫男人的肩膀,大笑道,“执衣啊,你也该废了那一套了!扭扭捏捏的,怪憋屈的。” 名执衣的中年儒衫男人闻言,直摇头,一直念叨,“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许狂山轻笑了两下,不跟陈执衣那个闷葫芦犟嘴,看向下面几人道,“你们呢?那六扇门来干啥?” “我看六扇门那群人没憋什么好屁!那群见风使舵的朝廷走狗,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下面一个矮矮的精壮汉子,直接骂上了朝廷走狗。 似坐再第二的一个样貌温和的男人,挑了挑眉,拱手向许狂山道,“大哥,我看在这紧要关头,六扇门即使有元神境的武者,也不敢乱来,反正无非就陈谋士说的两个意思,不知来者何意,就静观其变吧。” 许狂山低头沉思,一旁的陈执衣眉头紧锁。 下面一群人各执己见,一时热闹不已。 “好了好了,别吵吵,等那两个六扇门的捕快上来了在说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济蛰山也是我们铁斧堂的主场,就算来俩炼罡境,咱们也能拿下,吵吵啥?”许狂山大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大堂又恢复宁静,不过气氛沉闷了一些。 “对了,你,对,那瘦高个儿,叫啥名儿?算了,管你叫啥,去俸禄堂拿一笔银子,带人下山买点酒菜,今天晚上可能要摆宴席。”许狂山指着下面的瘦高个儿,一拍脑袋道。 “我?”瘦高个儿指了指自己,好像不敢相信。 许狂山有些不耐烦,笑骂道,“不然下面还有谁比你高?比你瘦?去去去,快点的,别磨磨唧唧的!” “哦哦!”瘦高个儿不敢相信,老大和自己说话了,他有些喜不自禁。来到铁斧堂听大家说老大如何如何凶,没想到还好嘛。 没有多说,那瘦高个儿直接跑到俸禄堂领银子,下山买酒菜去了。 但是那个精壮汉子有些不解了,挠了挠头,皱眉看向许狂山道,“不是老大,为什么要买酒买菜?难不成我们还要请那几个六扇门朝廷走狗?” 许狂山不以为然,一挥手,“管他呢!识好歹吃敬酒,不识好歹,就吃断头酒喽!” “哈哈哈哈……” 下面一阵捧腹大笑。 …………………………… 穿梭于密林中。 吴酒鸣就搞不懂为什么留这么多树,开几条光明大道不好吗?走的别别扭扭的。 前面那个麻子的身形,飞快穿梭于密林间,以自己后天境的武道修,为对上李怀疆这两个内蕴境差了一个大境界的武者,速度竟丝毫不落下乘。 这让李怀疆在心底默默记下了他的样子。 由于两人一般都在宁州府城一带从事,突然来到莽莽榛榛的茂密丛林中飞驰,颇有不适。李怀疆都被林中一些棘草的倒刺勾中了几回,李怀疆还好,吴酒鸣那么大个儿,就不得不散出真气护体了。 “到了!” 第十五章铁斧堂 李怀疆两人闻言驻足。 抬头看去,怪石嶙峋的山上,坐落这一栋栋风格粗犷,大气野蛮的木制营寨。大多是两层,不大但精致。只有那么十来栋,但是遍布这个山巅。一道棕木高墙,围绕着整个山巅。給李怀疆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严谨。 但是不准确,因为整个山巅还是密林,只是对比起这个大山,显得有些稀稀松松了,至少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晰。 “到了,二位捕头。”麻子脸松了口气,朝着两人拱手道。终于到了,看来两个人没啥意思。一路心惊胆战,时时刻刻注意李怀疆二人的动向,对一个后天境的武者,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嗯,谢谢这位小哥了。”吴酒鸣翁声翁气到,周身的护体真气终于可以散去了,不用消耗自己那么一点了。 毕竟要想到气海境,可都是靠日日夜夜的积累,真气凝聚到一个庞大的数目时,在丹田汇聚成精纯的真气之海,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取纳真气,蕴养己身。 一路上耗的不多,但是也让吴酒鸣一番郁闷。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巡山的应该做的事。”麻子摸了摸后脑勺,笑道,“那我就请二位到结义堂去,有什么事,老大们都是在那里商议的。” “嗯。”李怀疆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番宏伟的木制建筑。这些木头都是要几人合抱之宽,他们铁斧堂是从哪里请来这么厉害的木匠的?这些房屋虽然不比六扇门那么精致华贵,但是也比一般小门小派,杂七杂八的江湖势力好上许多了。 还有这棕木围墙,几乎都是一丈来高,一人来宽的。这仅仅只是露出地面的,也不知道地底下还有多深。加上面前这一扇大门。 李怀疆觉得有些头疼。 没有多少闲聊,麻子脸领着李怀疆二人,径直往里走去。山门前只有两个精壮汉子拿着阔刀守门,只见麻子脸在两个精壮汉子耳边嘀咕了几句,那扇大门就被打开。三人就这么进去了。 一路上,李怀疆看到几个比较开阔的道场,有一队队粗衣麻裤的年轻人,在有条不紊的训练。跑步,举石,扎马步。一丝不苟,李怀疆发现他们这些训练方式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宁州府军的训练方式。毕竟大燕朝廷攻破鲁国,就直接招募那些愿意归顺大燕的败兵败将充当道军府军。 至于他们有没有复国之心,大燕不在乎,他们也不敢。那灭国一战直接把鲁国人他们的心都打碎了,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绝对力量。是一丝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李怀疆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李怀疆。 这些年轻人,即使再令行禁止,也会有人忍不住偷偷看李怀疆他们一眼。毕竟李怀疆和吴酒鸣这一身黑红的六扇门官服实在是太显眼了,就像是白白净净的宣纸上滴了两滴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即使铁斧堂有外人来,也没有过像他们两个这样衣着鲜艳无比的。更何况六扇门还是专门和江湖势力过不去的那种。谁知道他们来干嘛? 李怀疆没有多看,目光只是不停扫视整个铁斧堂的建筑,布局。这么看,铁斧堂是当年那群散兵的消息果然没错。 按理说李怀疆这是*了铁斧堂,但是昨天晚上,洪善雨专门给他准备了一大堆铁斧堂的资料,详详细细。包括铁斧堂多少人,建立几年,日常事务,老大*老三,明明白白的。 铁斧堂堂主,不如说是大当家,“黑金斧狂”许狂山,也是一位炼罡境的武者,因为用斧,所以力量底蕴远超同阶武者。可以看做和“笑面捕头”洪善雨一个级别的存在,不过年近半百,加上多年未曾与人比武,可能在斗战上有些生疏,但是一身出神入化的斧技从未断过。 “结义堂就在这里了,我就不进去了,还请多多包涵。”麻子脸把二人领到一个高大的木屋前,转身朝李怀疆二人干笑两声,告罪一声,就离开了。 吴酒鸣抬头看了看这么大的木屋,“你说里面会不会给咱设埋伏?然后当做人质拿到六扇门换银子?” 李怀疆有些脸黑,但是依旧道,“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怕那么多干啥?” 要是抓了咱那可就真是和六扇门撕破脸皮了,关键是六扇门还有元神境的武者呢。他们要是这么做了纯属自讨苦吃。 一道声音传来。 “欢迎二位六扇门的大人!” 第十六章比斗 木门缓缓推开,声音嘈杂。 让李怀疆意外的是,既不是什么瓮中捉鳖,也不是什么横眉冷对。他愕然的是,开门的竟是一位儒雅的中年儒士。 陈执衣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加上他的面容和蔼可亲,对比周遭的粗犷风格建筑,还有一路下来看到的魁梧汉子们,这个中年男人实在是与其格格不入。 “哦哦,那个您就是铁斧堂的陈谋士把?许狂山大人在吗?”李怀疆问到,依然站着。 “当然,六扇门两位捕头大驾光临,我铁斧堂可谓是蓬荜生辉啊。”陈执衣轻笑道,朝二人拱了拱手,“堂主大人就在里面,跟我来吧。” 李怀疆没有说什么,和吴酒鸣跨步踏入结义堂。 二人踏入里面的一瞬间,原本嘈杂不堪的声音,立马一顿,有无数道目光凝视在李怀疆二人身上,其中有几道气势凌厉无比。仅仅这是一会儿,大家又交头接耳了起来,不过声音明显小了几分。 这个结义堂很大,可以容纳一百多个吴酒鸣那样的大汉不是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结义堂的人特别多。 李怀疆朝主位上的那个须面大汉看去,他周身气势浑厚无比,凌厉深沉,似一把未曾毕露锋芒的大斧。“黑金斧狂”,许狂山。 江湖中榜第五十七名。 李怀疆依次看下去,金流年,周虎,冯卫,曹忠化。都是气海境的武者,都比自己高一个境界。 加上资料里只有寥寥几笔带过的这位“陈谋士”,就是铁斧堂的高层战力了。不过除了许狂山,还有就是这个陈执衣让李怀疆看不清修为了。 “许狂山大人,久仰大名,今天可以见到大人真容,可谓是三生有幸啊。”李怀疆一拱手,朝主位上的许狂山作揖行礼。 “哎呀,两位六扇门的捕头大人,来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就直说吧,坐着儿说。”那个精壮汉子,稍矮的那个,直接朝李怀疆二人朗声道。 这一嗓子,可把结义堂里林林总总二十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周虎,不可无礼!”李怀疆前面的中年儒士轻皱眉头。这不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来意不明,还没摸清是好是坏,一个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不过人陈执衣诧异的是,身后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或气愤。只是平平淡淡的看着那个矮汉子。 “你算什么东西?”李怀疆只是淡淡地撇了那个阴阳怪气的汉子一眼,就不再多看。 那矮汉子大怒,刚要出声呵斥李怀疆二人。可是没等开口,就别了回去。 “我在跟许狂山堂主说话,表的可是我等对堂主的仰慕之心,你要什么资格插嘴,你是自认为比许狂山堂主更有资格,或者是实力吗?!”李怀疆这一顶高帽子直接扣在了矮汉子的头上,让他进退两难,憋的面色通红。 “你区区一个内蕴境的黄毛小儿,还懂不懂什么叫上下尊卑了?”坐在第二位的中年男人,冷不丁开口讽刺道。 李怀疆还没说什么,吴酒鸣直接扭头朝他大声道,“谈上下尊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有本事和我现在来打一场!?” 奇怪的是,主位上的许狂山没有出声制止,反而拍手道:“好!六扇门的这位捕头大人好胆量!*,敢不敢和他来一场?” “哼!金爷我怕他?!来就来,这就要看这个六扇门的小哥,同不同意,敢不敢接受了!?”那中年人吹胡子瞪眼,怒极反笑道。 “好!” “金二爷威武!” “二爷好样的!” “来不来啊!” 整个结义堂一阵喧哗,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李怀疆轻笑两声,对吴酒鸣道,“去不去?” “肯定的!”吴酒鸣已经解开束手束脚的黑红色官服,扔在一旁。 “下手轻点儿,点到为止。”李怀疆在吴酒鸣耳朵旁提醒道。毕竟大家以后可能是盟友,下手太黑不讨人喜。 “来不来啊!对面的!”吴酒鸣看着中年人,大声道,“用不用兵器啊,还是咱俩直接拳对拳?” 次位上的“金二爷”金流年,嘿嘿笑了两声,慢慢走下来,“当然是不用了!免得让你丢了小命!”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爷爷的命可比你的硬多了!”吴酒鸣扭了扭头,动了一下,全身立马发出炒豆子的爆响。 大堂众人纷纷挪开椅子,给二人留了一个足够的空间比斗。 “来吧!” 许狂山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第十七章两拳 吴酒鸣眼神火辣地看着对面的金流年。之前的那场战斗,还没动手就被下药毒倒了,他可是越想越不得劲儿!娘的,这次有东西练手了,还是气海境的!这次可得打个痛快! 金流年有些疑惑的看着吴酒鸣,盯我那么紧干什么?老子好像没有招惹过你吧?眼神怎么这么怪? 摇摇头,没有多想,对吴酒鸣做出一个起手式,“来,你先。” “好嘞!”吴酒鸣没有谦让,手捏拳印,一身内蕴境巅峰的气势徒然爆发,周身围绕着凌厉似刀锋的真气,寒芒四射。 对面金流年在心里不屑一顾,官府这些武者往往是虎头蛇尾,花架子大,为的就是给大燕长长脸。一点实质的伤害都没多少。 虽然心上说不屑一顾,但是手上还是做出一副招架的姿态。 双腿猛地一踏地,吴酒鸣整个人犹如激射而出的离弦之箭。周身凌厉的真气携裹着那势大力沉的拳意,狠狠砸向下面的金流年。 大家都以为吴酒鸣这一击不会给金流年造成任何损失,仅仅只是花里胡哨罢了。 只有李怀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一旁的陈执衣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怎么会觉得吴酒鸣会赢? 吴酒鸣速度很快,金流年也只是招架,所以两个人没有多久就近在咫尺。 “嘭!” 一声炸响。 整个结义堂中烟尘滚滚。主位上的许狂山皱了皱眉,大手一挥,自身真气一阵风云涌动。毫无阻碍地吹散了中央的滚滚烟尘。显露出来的是一副大家都未曾想象的到的画面。 金流年衣衫褴褛,抵挡拳印的双臂血肉模糊,整个人飞出整整二丈多! 鸦雀无声! 这怎么可能?在场的都是铁斧堂的高层,多多少少都跟官府,六扇门的武者打过交道,那群人不是徒有其表,空有虚名吗?而且,一个内蕴境的武者,为什么会将气海境的武者一击重伤?! 这次比斗简直让人大跌眼镜。一旁的周虎也张了张口,半天没有说出什么话来。金流年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一个正值壮年的专修体术的气海境武者,怎么会被一个内蕴境的武者打得皮开肉绽?他知道,金流年没有重伤,但是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实质的伤害! 他不禁脸色青黑地扭头看向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六扇门捕头。难不成他也这么厉害?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才更恐怖!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但是吴酒鸣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乱气六谱,碎风劲!” 声音低沉,似喉咙中的闷雷炸响。双手又使出另一个拳式,双拳携裹着狂风轰向还没缓过来的金流年。 那一拳所过之处,好似空间寸寸崩裂,原本完完整整的,立马就碎成了一块一块的,让人望而生畏。那一拳裹着无尽狂暴之意,没有丝毫留情之色,直直砸向金流年。 金流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刚才那一回合,如果他是试探深浅,那么对面那个魁梧大汉吴酒鸣就是全力以赴了! 他不该犹豫,犹豫意味着失去先机,从开始的那一刻起,金流年就是一直处于被动防守,只能随吴酒鸣动而动。 吴酒鸣可没有他那么拖沓,两人不过三尺之距,对于他来说,一纵而已。 金流年想退,但是吴酒鸣后发先至的狂暴真气已经趁他犹豫之时,封锁了金流年所有退路。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要是自己输给了六扇门的内蕴境武者,还是江湖小榜上无名小辈,自己这个“二爷”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纵使铁斧堂不玩勾心斗角,偷奸耍滑那一套。但是坐上这个位置也要服众才可。自己一个气海境的武者输给了一个内蕴境的武者,何意服众?! 不再犹豫,手捏一个不知名印决,口中快速呢喃什么,周身的护体真气,缓缓变色。 主位上一直看得饶有兴致的许狂山瞳孔顿时一缩,对着下面的金流年大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李怀疆为之一愣,怎么输不起?要阻止? 很快他就释然了。 那一声犹如洪钟大吕,在金流年脑海中直接敲响,顿时清醒过来,手中的印决立马放下,措手不及的格挡吴酒鸣夹杂着狂风的拳境。 “嘭!” 又是一声炸响。 金流年感觉自己体内真气仿佛发狂的野兽,不断冲击自己的经脉,紊乱不已。 一口热血吐出,金流年这个气海境的武者,气息顿时低迷到了极致。 目瞪口呆。 所有铁斧堂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内蕴境的武者打败金流年。 许狂山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怀疆一眼。 第十八章够不要脸 “好了,到此为止!” 上面的许狂山开口,眼神冷冷地看着金流年。愤怒的同时,心里又有些疑惑,他明明知道用这招,自己不死也得残,而且打死六扇门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捕头,梁子可就结大了!虽然铁斧堂的都是草莽之辈,没有几个文人,但是这点小过结金流年跟他这么久不会不知道。 其他几个当家的面色也惊疑不定,显然是看出什么来了。 下面的金流年早已一身冷汗,背后湿漉漉的,像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出招容易收招难,他一脸后怕,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想用这一招?他搞不清,抬头看了吴酒鸣一眼,冲他深深一抱拳。 “好了,打完了,该聊正事了。”李怀疆拍拍手,众人的注意力马上被他吸引过去。轮到正主了。 “堂主,接下来谈的事,不方便被别人听到太多。”李怀疆看着许狂山,淡淡道。 “嗯,你们先下去,我和陈执衣留下就可以了。”许狂山一挥手,不管他们怎么想。 众人也纷纷告退,带着金流年出去了。 “好了,就四个人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结义堂,立马冷清了下了,只有四个人。 “嗯。堂主,我是来传铁大人的话的。”李怀疆缓缓道来,“想必二位已经听说了远山真人坟墓之事了吧。不要着急,先听我说完。” 李怀疆看向许狂山,突然问到,“许堂主,你可知这次想谋夺远山真人坟墓的势力有几个?” 许狂山皱了皱眉,在情报方面,他们还真不怎么擅长。只是陈执衣道,“应该有北墨家,还有六扇门还有……” 李怀疆打断了陈执衣的话,“不止,还有左道九门之一的南疆蛊山!” “什么!?”许狂山当即立马站了起来,一脸惊容。在江湖上排的上名次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江湖大派!更何况南疆蛊山还是左道九门的头子。要是南疆蛊山重视这件事情的话,自己还捞什么油水?不如自己好好的闷在山上呢! “所以?” 许狂山立马冷静了下来。看着李怀疆,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李怀疆料到许狂山会有这么大情绪,但是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快冷静下来。毕竟明明可以到嘴的肉,好像突然被人家拿走了一样,换谁都憋屈。他本以为这个草莽之辈,会愤怒很久呢。 看了看旁边低头沉思的陈执衣,李怀疆直接说道:“这次六扇门,是来和铁斧堂合作的! 我们还在地宫外围发现了黑金沙,还有紫金沙!里面说不定还有道藏,功法典籍。毕竟一个炼神境的武者,留下的墓穴,好东西怎么也不会很少吧? 到时候,左道九门之首,六大世家之一北墨家,还有附近一些江湖势力,到时候鱼龙挥杂,不打上两三天,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许狂山一听“黑金沙”,“紫金沙”,神色一变。随即低头深思。 久久没开口的陈执衣突然开口道,“如果合作,我们可以得到什么?我们要干什么?” 李怀疆心里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上钩了。 不过李怀疆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旧是一抹淡然之色,可谓是“面不改色”。他发现跟张有德,王大龙那群臭不要脸的糟老头子待久了,自己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我们先下手为强,搞到的好东西按需求拿,其他的东西按出工出力来分。不过按铁镇恶大人来说的话,就是干多少,拿多少。 铁斧堂的话,主要就是出一些高级战力,毕竟我们先动手,面对的可是众怒!不过要是咱们不先下手,恐怕只有北墨和蛊山两家得利了。两个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派,做事肯定会给对方留三分薄面的。 但是这远山真人的墓穴,可是在我们满南道,又不是他淮南道!安南道!在自己地盘发现的宝贝,哪有拱手让人的说法? 这要是让了,咱们满南道武林可就是其他几十道武林嘴上人人可欺的怂包了! 这可是关乎咱们满南道武林颜面的大事啊!” 一旁的吴酒鸣在心里直咂嘴。好好一次夺宝之事,硬生生给你说成了关乎满南道武林颜面的大事了。啧啧,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几天不见,功力见长。够不要脸。 李怀疆说完,结义堂这个诺大的屋子,立马没了声音。死一般的沉寂。 许狂山和陈执衣都在考虑权衡其中的利弊,到底值不值得。 第十九章资深酒鬼 铁斧堂是个下流江湖势力。 只有堪堪三百人,真正称得上“武者”的,仅仅只有不足两成。在几十年前的“万国齐争”中,崛起的江湖势力数不胜数,但在风波渐渐平息下来后,大燕朝廷就联合一些名望极佳的江湖大派,开始肃清一些不服管教,不受教化的流氓帮派。因为没有多少来头大的,加上又是新晋小派,缺乏底蕴,简简单单直接上演着一场又一场灭门惨案。 当然,朝廷在明面打掩护,其余大派暗中出力。毕竟他们可不想身为江湖执牛耳者,却和朝廷勾结,干出一些危害武林的事情。 毕竟他们还要考名声吃饭。 作为从几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中残存下来的宗门帮派,要么是狠人,要么是怂包蛋。 铁斧堂就是前者。 眼下,铁斧堂正是急需“底蕴”的时候。作为一个传承不过百年的江湖小派,只要下一代出不来什么能扛大梁的人物,可以说是只要许狂山这一辈人一归西,铁斧堂就算是没落了,往残了想,说不定一死就让仇家发现,给灭门了! 许狂山表面看着是中年的样子,实则已经过完一甲子了。作为铁斧堂的“第一祖师”,他可不想自己骨头还没凉,整个自己苦心经营的铁斧堂,就全部下来陪他了。 先不说“黑金沙”,“紫金沙”到底是不是确有其物,单是一座庞大的地宫,一座面积堪比一城的墓穴,没点儿有价值的陪葬品,他许狂山纵使往往做事不经过脑子,但也肯定不信世上有这么抠门的人。 关键是你的坟包都建这么大气了,不放点儿有价值的陪葬品,你他娘的玩儿谁呢?! 一个元神境的武者,一个道门第二人,道门真人,留下的东西,哪怕铁斧堂只拿到三成,就够延绵数十年之久,也绰绰有余了。 还有,就算拿不到什么东西,答应下来这件事,跟六扇门白走一趟,没捞着宝贝留着个人情,捞着什么好东西,这件事情还可以作为铁斧堂和六扇门的关系纽带。 许狂山稍许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后,目光凝视着李怀疆的双眼,想从他眼里看到别的什么神色。但是人家功力很深厚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眼中只有一点敬畏之色,别无他意。 而且这敬畏,既不是对地位的,也不是对势力的。仅仅只是对强者,对实力的一分尊敬而已。许狂山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自然,纵使他可能在六扇门里见过不少境界高的武者,在“羊入虎口”般的情景下,还是这样,许狂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夸他有几分定力了。 李怀疆也同时在脑海中思考,刚才金流年到底是在干什么?他居然没有看出危险来,好在许狂山这人还算有底线,不然吴酒鸣出了什么事儿,他可就别想走回交差了。那古怪的印诀,李怀疆这个在六扇门的江湖全志中都没有与其相关的记忆,不像是道佛魔三家的印法。 但是却让许狂山神色大变,看来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了。还有那几个当家的,看样子好像也知道一样,要是所有人都掌握着这种疑似搏命的手段,自己对他们的警惕还得再提高三分了。 “这样吧,二位捕头若是时间来的及的话,不妨在我们铁斧堂,吃点东西?边吃边聊?如何?”一直没开口的陈执衣,突然抬头看向二人道。 李怀疆皱了皱眉,昨夜铁镇恶大人给出的期限是今夜子时动手,虽说现在正是早晨,时近午时,但是可以尽快完成的事情,李怀疆可不想一拖再拖。 “那怎么好拒绝呢!正好我们二人还没有吃早饭呢!” 正当李怀疆刚想拒绝的时候,后面蓦然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满心欢喜似的。李怀疆无奈,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敢问贵府可有火烧云?吴某可不想吃没酒的饭菜!”吴酒鸣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开口问向许狂山。 李怀疆脸黑,酒鬼,到哪儿都忘不了王大龙的火烧云。喝酒好歹挑个合时宜的地方啊,这个似敌非敌的铁斧堂里叫酒像什么话? 但是上面的许狂山听了眼睛一亮,面露喜色道问道,“怎么?你也吃过王掌柜的火烧云?” 吴酒鸣眉头一挑,面带迟疑的看着许狂山,“那是当然!在王掌柜的店子里,吴某可是吃酒第一人!” 许狂山立马迫不及待的道,“敢问兄台可是把火烧云当水喝的资深酒徒,吴酒鸣?” “怎么,听过?”吴酒鸣有些奇怪,难不成这铁斧堂的老大也吃过王掌柜的火烧云? 许狂山闻言大喜。 同伴! 第二十章逢知己 许狂山顿时面露喜色,两只比吴酒鸣还粗的大手,直接搭在了他肩膀上。 这让三人都是一惊,李怀疆以为许狂山要对吴酒鸣干什么,急忙想出手。 “哎呀呀,你可知王记酒铺子的万年酒*?就是那个总是只差你一缸酒的那个!”许狂山有些激动,开口说话让吴酒鸣一愣一愣的。 吴酒鸣仔细想了想这个名字,一拍脑袋,直接大声道,“难不成你就是王掌柜嘴里那个快赶上我的汉子!?” “没错!”许狂山朗声一笑。 “哎呦,原来是你啊!不过人家王掌柜的火烧云确实是满南道酒家一绝,要不是铺子开在那个破巷子里,那以后咱们几个喝酒都得排到城外边儿了!”吴酒鸣哪里管他是炼罡境的武者,哪里管他是铁斧堂的头子直接勾肩搭背了起来。 会喝酒的,管他是敌是友,喝过同一种酒,就是好朋友! “哈哈哈!没错!出了王记酒铺子,和的那都是白开水!哪里还有酒的半点烈性?”许狂山也不忌讳,看着吴酒鸣好像看到了知己一样,哈哈大笑,“看来吴兄也是个内行人,我床头还有两大罐王掌柜的火烧云,要不,咱兄弟去喝两盅?” “没问题!走起!” 就这样,两个魁梧汉子在李怀疆和陈执衣两人愕然的眼神下,勾肩搭背好似多年未曾见面的老朋友一样,去喝酒了……… “额,那个,还未曾问过捕头大人的名字,不过这么年轻,可是宁州府六扇门的李怀疆李大人?”陈执衣也不免尴尬,抹了把汗后,朝李怀疆拱手道。 李怀疆还愣着呢。刚才气氛还死沉一般,转眼间就称兄道弟,喝酒去了。有没有把我们俩个放在眼里?!不过陈执衣一说,把他拉了回来。 “没错,正是在下。”李怀疆连忙回答道。 “你看,许大人和吴大人已经喝酒去了,我们不如弄点小菜,继续边吃边聊,然后等下我们大摆宴席,直接问过堂主大人的意见,可否?”陈执衣将他心之所想的,娓娓道来。 李怀疆立马点头,“既然都这么说了,请吧,谋士大人。” 四人两两成对,一对喝酒交朋友,一对吃菜谈大事。 当许狂山和吴酒鸣勾肩搭背的从结义堂中出来,外面的一些帮众都看傻眼了。自己老大什么时候有那样的朋友了?有说有笑的,平日里都没见老大那么和蔼啊。 至于一干铁斧堂的高层,是直接原地痴呆。老大好像还要面子的来着啊,刚才金二爷给六扇门那大汉揍了一顿,怎么转眼老大就好像冰释前嫌了? 至于金流年,更惨。 他本来好好的呆在结义堂外面,偷偷听四人的谈话的。结果谁成想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一时不慎被许狂山二人撞上的金流年,直接被许狂山揪着衣领子,拽过去喝酒了。 许狂山还在路上一直是吴酒鸣是多么多么厉害,把火烧云直接当水喝。听得金流年当场就愣住了,这小子这么厉害?火烧云他喝过几次,都只是小口小口抿,自家老大也是当烈酒来下肚,你小子直接当水灌? 金流年当场就不服气了,嚷嚷着要跟吴酒鸣再来一场。金流年也不愧是混了许多年的老江湖,像六扇门里这种有潜力,有上进的人,肯定不愿意呆在小地方小打小闹,那可是要当大官的主儿。 他也是放得下,一笑泯恩仇又不是没有过。善缘结不了,至少别结个怨啊,不然接着这莫名的仇怨,他金流年可是哭都没地方哭! 再说,火烧云金流年是真不信吴酒鸣能当水灌!这要是打娘胎里可是喝酒也没这么狂妄的!人家火烧云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多大名气,但绝对是他金流年喝过最难下肚的烈酒! 许狂山请他喝火烧云的*,金流差点没把那火烧云当成许狂山觉得他碍事,没用之后下的毒药!所以三个大老粗都没商量几句,就喝酒去了。 看得其余几个当家的都是一阵莫名其妙。 ……铁斧堂之外百丈远处。这里也是群山似星罗棋布,鸟语花香,似乎不比铁斧堂所占据的山头差多少。但是这些高山实着陡峭崎岖,群山之中没有一座适合人家居住。都是狭长的,怪石嶙峋。有的像羚羊之角,有的像短剑入地,有的像鱼钩。所以这里也叫“百锋”。 此时,一座形态酷似牛角的大山中,密林深处。一个黑衣男子揉了揉脑袋,嘴里不停抱怨,“闹矛盾就闹矛盾,雁大爷我的惑神式可不好用……” 第二十一章探子 在一间幽暗的屋子里。 “啪!”一掌落下,女子的脸颊上顿时显出一个火辣辣的掌印,年逾古稀的老人怒上眉梢,似乎觉得不解气,又破口大骂道,“大逆不道!你可知那化生灵蚕我蛊山仅仅只有寥寥不过十指之数!?你可知道你就跟那六扇门的朝廷走狗,在偷袭之下,还命丧于此!仅仅只是一个我们随手便轻轻捏死的蝼蚁,便用掉了我们蛊山一只化生灵蚕!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吗!?为了你……” 屋子里只有三人,一个,怒气冲冲的老人,一个冷眼旁观的中年人,还有那个挨了一巴掌的短发女子。 到后面声音近乎疯狂的咆哮!那老人脸色狰狞的难看。 挨了一巴掌的女子,听着老人无情的谩骂,似羞愧的深深的低下头去,身体微微颤抖。 老人见状,声音一顿。似乎觉得自己好像过了。但还是气呼呼的道,“以后你跟着*行事!还有,十年之内你得养出一只化生蚕。” 说完,气呼呼地一抚大袖,摔门而出。 整个屋子只剩两人。 短发女子在那老人走后,鼻子一耸一耸,一阵细若蚊扑翅之音,在这间幽暗的屋子蔓延开来。 中年男人依旧冷色不改,双手环抱于胸,面无表情的看着短发女子抽泣。 好像过了一刻钟。哭声停止了。 “哭完了?”中年男人开口,看着短发女子。 “嗯。”短发女子轻嗯了一声。细若无物。 中年男人见状一皱眉头,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以后你在我这里修行,就不要摆着什么圣女的架子,历代圣女有三成顺利晋升,三成不幸遇难,还有四成,可都是我们这些阁老推掉的。所以,你没有进入祖师陵前,别把自己当成个人物。” 短发女子点了点头。又用双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眶。 中年男人看着她,心里直摇头,太好骗了,刚才大哥都说过了,我们蛊山为数不多的几只化生灵蚕都被你用了,这圣女位置肯定是跑不了的啊。 但是嘴上依然不动声色道,“在我这里修行,什么事都得听我的。” 又是点了点头,短发女子似乎不想说话。 “好了,跟我讲讲那个六扇门的捕头是怎么回事吧。”中年男人说完,突然转头看着短发女子道。 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直接在毫无防备之下,干掉一个和自己同等级,甚至底蕴还高于自己一线的大派杰出子弟的。 而且只是短短的半刻钟不到,就结束了这场本来应该打得难舍难分的战斗的。 这让中年男人猜到,短发女子肯定没有放出蛊虫,应该是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与其战斗的。 虽然短发女子培养,操纵蛊虫才是她最为拿手的绝活,但是中年男人不得不承认,她的刀法也绝对是一流的! 所以中年男人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六扇门小捕头,是怎么把短发女子,也就是蛊山圣女,给打到连一些底牌都没有用出来,就直接被格杀了。 这样的人物,出在六扇门,出在盛极而衰的大燕,怎么看都是奇怪。 这个问题一直,从那化生灵蚕用过后,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短发女子一听,似乎来了情绪,双拳都不禁捏紧了一些,狠狠道,“那六扇门的捕头太阴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尽使一些阴招! 而且六扇门里的那个碟子,情报也不对,那李怀疆不仅剑术一流,身法拳法也是超绝! 还有好多旁门左道的东西,要不是事先没有料到,我就不会输了!” 短发女子一开口,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脸色铁青一片,银牙紧咬,在她心里,已经把李怀疆给千刀万剐了!让自己被骂,还打杀自己的肉身,这已经算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中年男人听完短发女子女子说的话后,却陷入沉思。 如果按照圣女说的话,那么这个小捕头也隐藏的太深了。蛊山打入满南道六扇门的谍子里,就数宁州府和宁安府最为厉害。 至于满南道六扇门总府,那是打不进去。自家里的人手都不够,只把周边几个情报灵通的六扇门插几个就可以了。 为什么两个州府的谍子厉害,一个宁州府有个管闲事的铁镇恶,还有一个则是“人才辈出”的宁安府,个个精明的一匹…… 那两个谍子可以说是心无旁焉,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六扇门的捕快……每每想起他们,中年男人老是觉得他们好像叛变了…… 第二十二章蛊山 中年男人脸上有一丝阴霾。 如果那小捕头能躲过安插进宁州府六扇门的谍子,那这个人可就不是一般人了。在一个能把六扇门摸得清清楚楚,事无巨细的人之下,还隐藏着这么多底牌,那就有些恐怖了。 “还有,他好像根本没有用六扇门里的功法,都是没听过,在江湖上没有名气的。 但是他手里那些,好像比六扇门里的功法更强一些。” 这时,短发女子又接着道。 中年男人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解之色在眼中流转。居然没有用六扇门的功法,那小子肯定是有什么小机遇。 不过,中年男人在心里暗暗给李怀疆打上果断,危险,懂隐忍等几个标签。要杀!这么一个潜力十足的潜在敌人绝对不能留,其实早在李怀疆让他们亏损一只化生灵蚕的时候,在中年男人心中,李怀疆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中年男人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声色一顿。腰间的一个灰扑扑的锦囊,突然一阵骚动。 短发女子见状,乖乖闭上嘴巴。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中年男人一拍锦囊,上面缠绕的红线滴溜溜一松,落在了地上。 在红线松开的一瞬间,一只拇指大小的青色蜂王,扑腾着四只透明的薄翼,直接升到了中年男人的面门。 与此同时,从窗外飘来一团青色薄雾,仔细一看,那竟是密密麻麻的青色蜜蜂!每只都小如蝇虫。 拇指大小的蜂王,见状立马上去,对那好像是同类的青色蜜蜂,竟疯狂啃食起来! 看得短发女子一阵毛骨悚然。 但是那蜂群非但没有躲闪,反而主动向青色蜂王主动迎了过去。 渐渐的,那青色薄雾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稀稀拉拉的一半了。 中年男人见其,一拂袖,那拇指大小的青色蜂王和一点点小蜜蜂都向中年男人飞去。 那蜂王肚子鼓鼓囊囊的,那照样青色的尾针,竟然一点点向黑色变化。 中年男人手捏印诀,嘴里轻轻吐出一个,“解。” 那蜂王好似如释重负,从狰狞道口器中喷出有阵阵青黑色道雾气。那雾气在空中翻滚扭动,渐渐化为一长串蝇头小字。 只有片刻,中年男人看完后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不多做什么,一连串印记打在剩余的青色蜜蜂身上,直至最后一个印记使出后,中年男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接着转头看向短发女子,神色凝重道,“去把师兄他们都叫来,有要事相商。” 短发女子女子见他神色如此严肃,没有太多话,点点头就出去了。 在短发女子转头离去之后,中年男人顿时神色不停变换了起来。他几乎是咬紧牙关一般的*。 “妈的铁镇恶这是在找死!” 没错,探子传来了情报,正是六扇门打算惹四方众怒,打算一个人独吞那远山真人所以的东西! 仅仅是在外层,就发现了一大堆“金沙”。这想必深处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少! 所谓“金沙”,有三色之分,灰金,黑金,紫金。这里的黑金和六扇门门前的墨麒麟,许狂山的黑金大斧都没有关系。他们算是“一块”,而“金沙”可以说是“一群”。所以兵器,铸造时加把“金沙”,锋锐度可是上了几层楼。并且相互之间有一些联系,一般多用来做剑阵之类的一套武器。 就好比江湖兵榜上排名第前三十的九衍道匣,就是神匠门长老姜槐生的得意作品,其中也参杂了一捧紫金沙,其品阶随处在“宝兵”之列,但有九种变化,其危险程度不弱于一杆“灵兵”。 正好蛊山大长老还要炼制一套飞针兵器,所以这次蛊山听到发现这次地宫里有“金沙”的事,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所以由于过于仓促,之来了寥寥几人。 所以这些“金沙”绝对是蛊山必取之物!岂容他人染指?! 没想到这六扇门真的是胆子大胃口大,竟然敢先行一步!明显吃着独食,不对,还有铁斧堂的一群江湖草莽! 蛊山对于铁斧堂还是有所耳闻的,即使草莽之辈崛起还是有极大的毅力,但是仍然改变不了蛊山对这群亡国奴的低劣看法。 中年男人不禁头疼。 要是真让六扇门得逞了的话,自己宗门给他施压,但是保不齐他们转手给了满南道六扇门总府大头,几个元神境的武者蛊山虽然没有放在眼里,但是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二弟,怎么回事?” 第二十三章不公平 “大哥。” 中年男人闻声,立马转头叫到。 老者皱了皱眉头,诧异的看向中年男人,“怎么了?” 怎么刚刚自己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漠样子,怎么一下就急成这个样子,说好的不喜形于色那? 老者不禁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短发女子。难不成是这小姑娘干了什么?把*急成这个样子? 短发女子见老者目光投向她,她立马退后一步,表示和自己没有关系。 见状老者更加迷惑了。不过也只得听中年男人继续说下去。 “六扇门那群人都疯了!”中年男人怒道。 “怎么回事?他们干什么了?”老者没有想到和六扇门有关了,到底在自己短短离去这一小会,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老者余光撇到中年男人腰间红线垂落的口袋上,脸上顿时神色一变。 “他们行动了?”老者沉声道。那口袋正是用来装青色蜂王的,红线可以防止它不躁动,这蜂王就是蛊山一种传音蛊虫。不仅仅只是传音,还俱毒,攻击力为一身。这些蜜蜂在蛊山上安营扎寨,随处可见的一些蜂箱,还有弥漫的淡淡花香。 这些蜜蜂不是很多,但是蛊山自给自足还是可以的。 传音符具有距离限制,仅仅十里之地,而这些蜜蜂倒是视若无物。传音千里,并且个体目标短小,还是作为蛊山交谈秘密事情的首选。 所以在老者看到那中年男人腰间口袋红线垂落的样子,立马就断定,肯定有什么变数。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我们要不要直接把六扇门全抹掉?!”随老者而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个面色稍显稚嫩的男子立马说到。 眼中丝毫没有畏惧胆怯之类的情绪,只有一些蠢蠢*和兴奋。 这次蛊山只来了不过十人,其中两个稍微比较年轻的都是这一代的蛊山新秀。不指望帮上什么忙,纯属是带来见见世面的。 另外,都是长老。像中年男人和**肃穆的老者,是亲兄弟,都是蛊山长老。另外的三人,两个年近半百的男人,也是长老,是大长老的一个挚友。剩下一个面容刚毅,脸上不见半点颜色的三十壮年男子,是蛊山十二护法之一,是一名元神境的武者。 那老者也是元神境的武者,不过实力和年纪都稍逊于他。 所以蛊山这次来了两位元神境的武者! 此等大派中都屈指可数的中流砥柱,就来了两个!可想蛊山对此事的重视。 中年男人不禁皱眉,心里暗道自己外出游荡几年,怎么这一代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 其实这个新秀这样说很正常。 南疆蛊山在“万国齐争”中,一举成名的。 蛊山在几千年之前只是一个南疆小部落,最后慢慢变大,然后隐居于南疆原始森林里,封山不出。 在“万国齐争”中,做了南疆一个小国国教,然后在大燕打来的时候,直接把那个倒霉的小国灭了,直接拿钱走人,是什么都没有给大燕留下啊。 但是大燕没有动他,主要是蛊山山主有极武之境的修为。大燕仅仅只有一个极武境的铁之寒,还有一个快晋级的“第一将军”。 不敢硬碰硬,就不了了之了。 那一次也是蛊山真正出山的一刻,从一个江湖人隐隐约约听说过的隐士宗门,一挤跃为左道九门之首。 所以蛊山这几十年是如日中天,一些没有极武境武者的门派,都能让且让,谁都不想招惹这个庞然大物。 年轻男子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 “直接动手?你当铁镇恶是什么?你是不是以为咱们天下无敌了?”中年男人丝毫不给年轻人一点颜面,冷声呵斥道。 “我们不就是……”年轻人愣了愣,下意识大声道。 但是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行了行了,都闭嘴。”老者冷不丁来了一句,扫了二人一眼,接着道,“现在思考是该怎么办,我们蛊山虽贵为左道九门之首,但万万不可当真,江湖人给你的一个名头,有屁用。真不知道什么叫飞得更高,摔得更惨? 别把自己看得那么好,一些整天在刀尖上走的亡命之徒,人家管你是谁!这天底下,你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 少说话,多做事。” 老者意味深长的看了年轻人一眼,目光深沉。 那人虽然被说得脸色涨红,但碍于老者长老的身份,只得闷闷点头。 旁边的另一位老人,闭目凝神。但短发女子心里直道不公平,对那臭男人和蔼可亲,对我拳脚相加。 不公平,歧视我。 第二十四章山洞 其实是短发女子该的。 本来蛊山稀有的化生灵蚕,被你挥霍在一个没有名气,没有势力的六扇门捕头手里,是不是要气死我? 这化生灵蚕,一蚕在手,一命多有。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用对地方,带来的利益不可想象! 结果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捕头手里,是不是有问题? 老者没有去注意短发女子的异色,回头对众人道,“不过,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六扇门的人肯定知道我们要来,还有北墨家的,到头来肯定捞不着好东西。 所以先动手了。这样咱们此行的志在必得的东西,恐怕更棘手了几分。但是是大长老点名要的,我们必须拿到!” “直接动手,抢了沙金就走。”一旁沉默的蛊山护法突然开口。 这让几人一阵诧异。 一路下来,这位都没说过话。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高冷模样。 老者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看向中年男人,“二弟,他说什么时候六扇门要动手?” 中年男人目光一凝,缓缓道,“今夜。” 老者一皱眉,“这么快?年轻人也是耐不住性子。也罢,让他们探探路也好,谁知道那里面还有什么鬼东西。” “我们现在出发?” 众人皆点点头。 ……… “梁上蜘蛛八条腿,八腿剁了还剩几?” 灰扑扑的山洞口,有块巨大的坚石挡住,藤蔓缠绕,错节盘生。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厚重的感觉,像压在心里一样,不可动摇。但是那坚石在声音,响过后,有了一丝的颤动。 细小的灰尘滚落。周围发出“嗦嗦”声,那坚石竟然渐渐移开,露出里面的光景。 “哟,来了个活人,稀客稀客。快,进来。”突然传出的是一个沧桑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一个老人,年纪应该很大了,但是洞里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洞口的年轻人不在意的耸耸肩,往洞口抛了一块腰间悬挂的黑色令牌进去,淡淡道:“得了吧,稀客。梁老鬼,你那养的那些捕鸟蛛,恐怕三两天就得给你从山下拖个活人回来吧!” 令牌在碰撞到洞内岩石,发出清脆的响声,质感十足。那声音的老底被年轻人说了后,嘿嘿一笑, “这千锋山下哪有什么人呐!老鬼我都快饿死了!行了,有事说事,这些年头可没有几个人拿收北令来找我了。” 声音渐渐传来,但是有些奇怪,好像一个人在地面上爬行一般。 洞口现出了声音原形,让年轻人眼皮一跳,心神一颤。 一个白发苍苍的,似年逾古稀,蓬头垢面的老人爬了出来,衣衫褴褛,身上满身泥垢。 最让人心神不宁的是,那老人双腿双手都没有,是被人割断的,伤口结疤,好像有点时间了。年轻人不禁把手搭在腰间刀柄上。 老人抬头,眉头一皱,令牌就消失了。开口依旧是沙哑的嗓音,“进来进来,外面光太大了。” 年轻人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随着老人走进黝黑的山洞。暗无天日,身为武者的他,勉强可以看清楚一些东西。 “喂,小子,那收北令哪儿得来的?”老人冷不丁来了一句。 年轻人笑了笑,依旧缓缓地跟随在老人后面,“雁重铭给我杀了。” “什么!?” 老人好像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立马爬过来恶狠狠地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笑了,“怎么可能,人家是被自己人杀了,东西刚刚好到我手上罢了。” 老人有些将信将疑,接着问到,“老鬼我好久没出世了,东西你得好好跟我讲讲外面的事!” “那是自然,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段小小的插曲揭过。 两个人的身影在黝黑的隧道中渐渐消失,湮灭在黑暗之中。 隧道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最后二人来到了一个石室,上面有一个细小的洞口,勉强透出一点阳光进来。 这里很宽敞,深灰色的石质地面,有一点点青苔覆盖,在阳光底下,还有一些植物顽强生长,在一点点裂缝下破土而出。 然后,这里除了一席竹席外,就是一些个破衣烂衫了。 “行了,就这儿了。”老人爬到凉席上,背靠一些麻衣,盯着年轻人道。 说来也奇怪,在年轻人说过雁重铭的名字后,老人突然发现,这年轻人,眉似雁翎,和那家伙好像有几分相似。 该不会就是雁家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收北令肯定不干净。那家伙是不可能把收北令拿给别人的。 想到这里,老人不禁眼神阴沉如水,不怀好意的盯着年轻人。 那年轻人也不嫌脏,直接盘腿席地而坐。 第二十五章金简 “你还真是不嫌弃啊。”老人嘿嘿一笑,一脸阴测测的笑容,两眼微眯地盯着年轻人。 说来也奇怪,明明老人四肢全无,但是年轻男人还是不敢轻视眼前之人。 或许是出自对未知的恐惧,或者是对老人的神秘生起警惕。也可能是外面对眼前之人描述的一鳞半爪。 不管怎样,年轻人依然是风轻云淡,一脸淡然…或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当然。”年轻人开口,看着老人,这次找您是有事的,当然,你有问题您说完,我再讲此行之意。 老人好似满意的点点头,突然他周围一处响起清脆声响,年轻人低头看去,果然,收北令。 “哪儿来的?”老人头也不低,就看着年轻人。 眼神变换。 “我父亲的。”年轻人淡淡道。 老人瞳孔一缩,随后悄然变化,“果然,我早料到是如此,重铭…死了?” “嗯。”年轻人有些沉默。 “那你叫…”老人突然问道,听到自己的老兄弟果然死了,心中一沉,神色黯然。 “雁顺南。” “嗯…”老人一阵沉吟,顺字辈。重顺缘武,辈分好像就是这一代。 老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年轻人几眼,气势浑厚,根基扎实,经脉通畅。这是个好苗子啊。“他是被谁杀死的?” 老人谈到这里,眼神编辑冰冷了下了,锋锐无比。敢他出手,怕不是知道什么叫死! 年轻人眉头一皱,随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雁宵。” 老人一愣,嘴巴张的大大的,好久没有半点身影。最后身体一松,叹了口气,好像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样。 “好了,我知道了,你说吧,你找我什么事?不会是找我杀雁宵吗,你也应该知道,不可能啊。” “我当然知道,”年轻人好似不在意一般,“我要那一式。就这个。” “谁告诉你的?”梁老鬼不禁到吸一口冷气,这都知道?谁告诉他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聚兽这一式我好像谁也没告诉啊,重铭也不会把我这个告诉别人的啊? “不用猜了,”雁顺南突然开口,打断了老鬼的胡思乱想,直接道,“我叛出雁家后,就加入了仙鬼二家。” “你你你…”老人惊愕地看着他,身子都不禁往后缩了一缩,这小子怎么这么要人命啊!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仙鬼二家,都他娘的是脑子有病啊! “那,不知你是仙家还是…”老人偷偷问向年轻人。 “鬼家。”斩钉截铁。 哎呦我滴妈啊! 这个号称杀人无数,手染万人之血的漠北巨寇,现在这心就一上一下似的,简直濒临崩溃。如果他还有手,可能要捂住那弱弱的小心肝。 妈的,实在是太刺激。 “咳咳,”老人咳嗽两声,强作镇定,“大人要不我现在给你?” “嗯,”雁顺南微微点头。 好嘛,一下子变大人了。这么快,实在是可以的很。自己老爹的兄弟果然是这个样子的。 梁老鬼口中念念有词,几个呼吸过去,黑暗中窸窸窣窣声音传来。 几个人头大小的黑色蜘蛛,快速爬到年轻人手边,狰狞的口器上有着粘稠的液体,气味呛鼻。如绣花针一般的绒毛,闪着点点寒光。 看得雁顺南眉头一挑,这些东西,就算是南疆蛊山那些人来,恐怕只有精通御虫之术的武者来才可以驾驭得了吧。 神通果然非同凡响。 辛好自己有关系,不然被张道凌那些家伙比过,自己可没脸见人! 看向蜘蛛,那漆黑的绒毛背上,静静的躺着一张金简,不过灰尘积累,有些黯淡无光。 上面没有一字一句,只是几条刻痕勾勒出一个图案,是一个似太阳的图案,不过边是百兽缠绕,围绕着中间的一个繁琐生涩的古铭文。 雁顺南嘴角勾起,手指一勾,真气携裹着金简飞起,缓缓浮起,飘到雁顺南身前。 老人偷偷的瞄了他急眼,思索着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可是他拐子枪王梁广的压箱底的手段,这么轻易送到雁顺南手里,不是因为是熟人的后人,而是因为忌惮仙鬼二家的实力。 雁顺南腰间一摸,一个质朴无华的石头,出现在他手里,圆圆润润,散发着亲和天地的气息,暗合大道。 雁顺南手握住那个鹅蛋大小的石头,轻轻在金简上敲了两下。 嗡! 突然金光大绽,金简发出嗡鸣,灰尘掉落,露出原本的模样,光滑的似镜子。到处散发着神性的光辉,只是有些妖异。因为背后还有三个小黑色圆点,静卧在金简右下方,好似签名一样。 老人看着雁顺南的动作,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生人白骨 哧! 几只蜘蛛突然凶性大发,猩红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八只黑腿突然齐齐用力,几只蜘蛛分开来向两人激射而去! 怎么回事!老人大惊失色,对几只捕鹰蛛的掌控突然消失不见,自己一下子成了猎物! 年轻人好似早有准备,腰间利刀悄然出鞘,寒光四射,让人眼睛生疼。 噗嗤 老人只觉得寒芒乍现,蜘蛛的生气就突然消失了。 这个昔日漠北巨寇已经麻木了,三年不开张,开张半条命啊……今天他娘的实在是比他一生巨寇生涯的大起大落,还要刺激…… 满地脓血,寒光乍现之处,一点点干净的都没有,味道呛鼻。 “好嘛,小子,你说我今天睡哪……”老人看着一地脓血,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让人心疼。 “没事”雁顺南淡淡道,收刀入鞘,随后那金简和石头,就被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雁顺南手捏印诀。同样金光大绽,一张金简从腰间飞出,和刚才老人的好像是一样的。不过上面的图案有些不同,上面刻画着一个人头的模样,右下角依然是三个黑点,神异妖艳。 “虽然这一式是拿来断头重生的,没有了原件,但是应该可以把四肢恢复过来,勉勉强强可以做得到。”雁顺南低声呢喃,看着梁老鬼的四个断手断脚,眼中满是无奈。 毕竟对方是自己父亲的老友,自己也拿了聚兽一式,这么点忙,也不算什么了。 但是老鬼看呆了。不是吧,自己摸爬滚打了半生,在一处险象环生,几乎九死一生的绝地才搞到这么一块,这小子怎么随随便便就有了一张? 不过自己东西给了,在人家眼里没有价值了,该不会是要用那玩意儿杀人灭口吧? 老人警惕地看着雁顺南。 “续头。” 话音刚落,金简上面的神异光芒好似有型一般,缓缓飘向靠在石壁上的梁老鬼。 光芒在梁老鬼惊骇的目光下,一分为四,紧紧包裹着老人四个缺口。 梁老鬼感觉四处仿佛置身在温泉之中,暖意流淌。 四处犹如生人白骨,一点点骨架构建,接着是筋脉缠绕,构筑成肌肉,最后一层皮…… 长回来了! 老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双手,身躯激动的颤抖不止,脸上写满了惊骇。 “这这这…”老人抬头,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你我两不相欠。”雁顺南起身,拍了拍灰尘,“你如此这般断肢重生,功力全无,罡气三境怕是此生无望了。但是你们漠北梁家拐子枪法,对付一些罡气三境的武者倒是没有问题。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过段时日再下山吧。 相信你在这荒山野岭里面,即使一个老人,但是也应该可以活下去。” 雁顺南看着他,漠然道。 “嗯。”老人点点头,这点东西他是知道的,更何况外面的仇家说不定还在监视这千锋山。 老人活动了一下,心中依然激动不已。这些年他怎么熬过来的他都不知道,吃人肉,和兽血。断手断脚,整天和禽虫为伴,实在是煎熬。 突然。 耳边一响,待老人抬头看之时。雁顺南已踪迹全无,直接消失不见了。 老人苦笑摇摇头,眼里满是复杂之色,这年轻人对他的态度冷淡,换作是他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候,肯定一言不合就动手。 但是时磨掉了他太多傲气了,也压弯了他的脊梁。 一个万人追捧的草莽英雄,沦落到现在这个驼背老头。 ………………… “嗯。” 雁顺南在拿到聚兽一式的金简后,就慢悠悠地赶向宁州府城了。他行走实着飘逸。 在千锋山的一座山巅,腰间的雁翎刀抽出,往下顺风一掷,整个人都与刀一同飞出。 脚踩在刀面上,却不见刀身如何下沉,好似雁顺南轻若无物,就只有一片羽毛悬在刀柄上,极为优雅。 风撩起雁顺南双鬓的晶莹黑发,眼目中不含一丝感情,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眼里只有星辰,一身素衣一尘不染,随风飘起,宽大的双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若有少女佳人见此,怕不是要芳心暗许。 这是雁家一种御风遁术。是雁家给小辈拿来打底子的,普通人也可以学会,但是只能飞行二十多丈,就会坠落了。 但是雁顺南对此别有一番用心,把这个御风遁术的种种技巧琢磨透了之后,这飞行时间一直持续到了他想停就停的地步。 加上雁家善用雁翎刀,雁顺南那把直接薄如蝉翼,似风中柳叶一般。 聚兽拿到手了,调禽呢? 雁顺南有些郁闷。 第二十七章读书人家两兄弟 淮山之南,读书人家。 “我们现在动身?” 眉清目秀,眼藏星辰。 两个舞象之年,面容姣好相似的少年,在一间清新淡雅的书斋里,商量事情。二人手腕都有一枚银环,山水云纹,走龙轻凤。煞是玲珑可爱。 “没错。” 那个略显年纪稍大的少年,摸着下巴缓缓道。这个年纪稍大的少年,自然就是北墨家的嫡系大公子,北墨云。 那个相较于北墨云的少年,有些迟疑,疑惑地看向他,“那些人不会那么快吧?” “先到先得,况且六扇门就在远山城旁边。”北墨云有些头疼,这么大的好事,落在了朝廷手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六扇门运气实着不差,先到先得,拿点小好处也是可以的,自己已经派人给他们示威了。 知道应该把大头留给我们。 但是人家头头是铁家的人,这就难办了。 “嗯…那大哥你确定没有道门人知晓这件事?”少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 “绝对没有!小六他们传来的消息,说是道门最近好像封山了,把所有外出的道家子弟全部召回去了,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北墨云缓缓道来,此行挖的就是道家先人的墓,要是让那群牛鼻子知道还得了? 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少年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出远门,父亲说过江湖水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船了。 “咱们这次带三个元神境的供奉,够不够?会不会少了?” 毕竟满南道鱼龙挥杂,旁边好多乱臣贼子,自己等人也未曾涉及满南道,多带一些人手以防遭遇不测嘛。 “也只有这么多了,毕竟我们北墨家修儒,那些东西引不起族老们的兴趣。况且最近还要筹办山神祭的事情,分不出那么多人手出来了。”北墨云有些无奈,摇摇头道。所谓山神祭这是早在北墨家未曾发迹之时,就存在的一个习俗,说是当年老祖宗在诺大的淮山中,发现的一个隐蔽的石窟,里面雕刻着一个人像,不似佛也不似道,最后老祖宗只得把它当做不知名山神像供奉,北墨家就莫名其妙地出人头地了。后来北墨家发迹以后,作为书香门第,自然翻阅了诸多正史野史,不过书上好像没有记载过这种石像。似乎存在非常就远。不过北墨云并不关心这些,他不太相信鬼神一类的东西。认为那只是一些武道通天的古武者罢了。 还有自己这个弟弟,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各种关心问候还有疑惑,都像是温柔连绵不绝的细雨一般,席卷而来。实在太烦,但是又让人生不起厌恶之情。 对谁都是那么温柔尔雅,让人如沐春风般惬意。 “好吧,我听哥的。”北墨雨,就是那个少年,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抿了抿嘴唇,说道。 山神祭啊。二人虽身为北墨家嫡子,山神祭这种类似于祭祖之事,还是不得不去的。好在山神祭还有一旬之余才开始。 “现在走?” “嗯,叫三位供奉动身了,对了,对那个肖供奉客气一点,人家好像有些厉害。”北墨云不忘叮嘱,那个肖供奉实在诡异,要不是自己手下没人,为了保险他还不愿意带那个姓肖的呢。 “放心吧,就交给我了!”北墨雨拍胸脯道。 “去吧去吧。” 老大挥挥手,打发走了这个粘人的弟弟。 北墨云看了看那个轻巧的背影。把目光移回来了。 淡雅的书斋,只有一个少年坐在香檀木椅上思索问题。 宽大淡雅的白袍耸动,北墨云从袖口送出来一块白色。 四四方方,乃是一块印章。 白色温玉,有淡淡淳香。倒是和北墨家独有的儒家气息相辅相成。出尘好似天上之物,无染好似天上仙人。 当然,放在袖口里,不是别的。只是北墨银一个小小的习惯而已,自四五岁时,随同窗上了集市,尝了糖豆后,就专门为自己袖口里面缝了口布袋子,发些小玩意,零嘴之类的。 有时候也把书放进去。 两袖里头藏乾坤。 那弟弟北墨雨,十岁时有一回还看见自己哥哥从里面掏出来一对物件儿,刀枪剑戟,冰糖葫芦,儒家正经,泥瓷木偶,黄皮符箓……堆起来都有北墨雨当时那么高了! 这一招袖里乾坤可以说是自己父亲都不曾学会的。 自己的东西一般都放袖子里,那些街边毛贼,都没地方下手! 此时的北墨云,端起那印章,好好观赏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浩然气 山水云纹,和手上那银环有些相似。铭刻飞禽走兽,宫廷楼宇。实在是精细,玲珑。 银环寓意“赢锁命里”,也有的说是“银耀命里”。这个北墨云专门问过族里长辈,但要么是笑而不语,要么就是一句“自己想通的才是真正的意思。” 所以北墨云就懒得去费劲去思索了。 此时的他只是爱不释手的把玩这个白玉印章。 方方正正,底面中间隐隐约约刻着一个古篆的小字,北墨云只能看出一个“田”字。 但是好像太高了一点。在北墨云眼里有些别扭,也不知道古人到底怎么想的,中中间间的不好吗?为什么还偏高?李伯自己动手刻的字都比他方正。 但是这白玉字印好像有鬼似的,让北墨云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即是他来历不明,甚至危险。 没错,这个田字印既不是集市上买的,也不是族中长辈送的。 是在上一次山神祭时,自己在山神像坐下石蒲团缝隙里发现的。当时还是灰扑扑的,神性尽失。远不如当今光彩夺目,神奇秀丽。 上次山神祭,北墨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找到他,只觉得山神坐下石蒲团好像有些奇怪,便上前查看,真当发现了田字印。 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奇怪的很。 所以北墨云对山神祭看法也在慢慢改变。当初是不屑一顾,以为就是一个武道通天的前辈的石像,但现在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个山神像是在各方县志,野史中都未曾记载的。那些书籍的年龄可能比北墨云太爷爷都大,即是一把上好的灵兵,也不可能在几百年后完好如初。 这个田字印仅仅只是蒙上一层灰。 北墨云甚至可以感受到里面还有一丝真气流动,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凡胎玉石之类的东西,有真气流动那说明他一定是一件灵兵! 但是北墨云有长辈告诉他,天下之事略知一二者,不可对期断章取义。 那个长辈还说,自己活了近三百岁,阅万卷书,行万里路,也不敢断言天下之事我皆晓。 跟何况自己一个舞象之年的小辈? 所以自从得到这田字印后,北墨云很大程度改变了对事物的看法。 白玉入手,冰心清凉。 凉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头,最后又从心辗转各路筋脉。全身仿佛至于夏天一口清泉之中,清爽,神奇。 北墨云一直有一种感觉,这个田字印在为他洗经伐髓。每次凉意过后,他对自身,对天地元气的了解,好似又上一层楼。 每次修行事半功倍。但是他一直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每当自己想把他交给族中长辈时,好像又于心不忍。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所以北墨云经过几次后,就只把他当做静心凝神的物品,不去修炼,只是用他来钻研儒家正经。 目光移回来,田字印被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桌右上角,北墨云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纸质新书,平摊在桌上,静静的翻阅了起来。 眼神专注不含一丝杂质,明灵似镜,似有星辰。 时而痴狂,时而锁眉。 是如痴如醉,田字印,远山真人,一切抛于脑后。心中只有那一行行墨迹清晰,透入心头的四方正字。 一点点气息酝酿,在北墨云身上来回辗转不已,好似洗刷其身上的污垢,回归本来的模样。 气势越来越大,却不爆发,一直在蛰伏,却声势浩大。 此时的北墨云出尘好似天上仙人,不知为何落凡尘。 他浑然不觉。 大义大德,浩然正气! 北墨云一心只有书,而那田字印在右上角,隐隐约约闪着黄光都没有察觉。 …………………… “对对对,老板老板,那块肉多切点,对对对,都要都要。”瘦高个在猪肉铺前面叫唤着,手里一个口袋全是大燕的虎纹银。 此时的他手里拎着几大块肥瘦相间的好肉,还有几坛酒,一只手肯定拿不过来,背上干脆直接用根棍子挑起来了。 “好嘞好嘞,您别急!马上好!”猪肉铺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看着今天来生意了,笑得合不拢嘴,两个眼睛弯成一条线,煞是欢喜。 一把大刀砍在骨头上,清脆声响听得瘦高个心里发颤,心里直想自己不靠后天境的反应力和敏捷能力,自己到底可以挨几刀再死。 当一双眼睛盯着那碎肉飞溅的砧板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面快速掠过。 那身影好像不经意间扭头看了他一下,然后飞快提速。虽然瘦高个可能嘴上来不及,但是。 “他娘的!刘三水你过来!来来来!帮我抗肉来,我他娘的一个人搞不起!别跑!我认得就是你!别怂啊!” “你说谁怂!” “好嘛就是你!” 第二十九章你们厨子不咋地 “哈哈哈,你我真是千杯酒尽得知己啊!真是相见恨晚啊!来来来,咱们仨儿再走一个!”魁梧的许狂山,拿起一只瓷白海碗,灌满那烈性十足的火烧云,抬头一把饮尽。豪气干云。 “哥哥哪里的话?这赞美之刺辞可是让吴某好生惭愧啊!既然哥哥说了,来,再喝一个!”吴酒鸣照样拎着一只大碗,满满当当一碗酒水,二话不说像喝水一样灌下去了。 地下乱七八糟的,散落着一地酒坛子。有驰名乡里的名酒,有名不见经传的好酒,有深巷人不知的小酒,还有两人同好的王记酒铺子的火烧云。 旁边的金流年都看呆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双颊通红。他看看自己手里的一只小破碗,又看了看两人手里的大海碗,嗯,有自己三个那么大.......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你们俩个逗我呢,这么多酒,自己真真的要是用他们手里的大海碗喝,要死要活啊!怕是连明个儿的太阳都见不着,还火烧云,火烧我吧! 看着两个人在那里你一碗我一碗的和,下面最后一个大酒坛子都快见底了。让金流年心里直呼恐怖。 自己个儿坐在离两个人远远的地方,小口抿着那烈酒火烧云。 他是真的搞不懂,这酒是烈,但是怎么就让老大和六扇门的捕头那么喜欢呢?还没有咱铁斧堂下面的三汇湾里酿的游人醉好喝呢。 吐了吐嘴皮子,喝了几小碗火烧云,他现在两个眼珠子直在眶里头打转,眼冒金星的。 醉了。 啪嗒。 两个喝酒的莽汉寻声望去,对视一眼。 “管他呢!继续喝,来来来,再走,一个。” 异口同声,幸好金流年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不然听到他俩的话肯定得晕过去,妈的地板凉啊!扶一下好吧?诺大的屋子,亮堂堂的屋子,三人说好要站着喝醉,绝不倒下喝晕。现在倒下了一个不自量力的,还有四条腿。 ................................... “不是我说的,你们这盘土豆丝炒的实在不咋地啊。”李怀疆把刚刚夹的土豆丝放进嘴里。 “李捕头说的是,不过咱们这样做真的不会惹四方众怒吗?”许执衣有些谨慎,六扇门好说,惹了蛊山,北墨他们,好歹有个大燕罩着,即使这个大燕王朝盛极而衰,摇摇欲坠,但好歹有两个极武之境的武者。 自己铁斧堂无依无靠,一个草莽帮派,实着不敢下手啊。 “没事,铁大人说他有办法保你们的,只要时时刻刻准备搬家。”李怀疆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真的,在满南道炒菜还有把辣椒放这么点的厨子,我也是少见。” “李捕头说的是,不过搬家是什么意思?”陈执衣脑子里还是那句时时刻刻准备搬家,合着打完就要逃啊! 那也太不安全了啊! “哦,就是人家可能报复,所以要准备一下,不过北墨家世世代代是儒学世家,脸面可能还要,所以他不用担心,要看就看那蛊山是怎么个意思了。”李怀疆眯起眼睛,细细品尝味道,“老许啊,那厨子要不得啊,一盘土豆丝都不会做,好像醋放少了,辣椒也放少了,不放辣椒你们士气上不来的啊!我跟你讲。” “呵呵。”许执衣看着盘子里火红一片的土豆丝,再放辣椒?你嗓子不要了啊?再放辣椒,我看你到时候是吃土豆还是吃辣椒。 不过蛊山这个庞然大物实着让人心神不宁,虽然不会叫极武之境的山主来,但是单单几个元神境的武者来,铁斧堂也吃不消啊。 许执衣在心里仔细一思量,四个,四个元神境基本就是极限了。 “那可不行啊,李捕头,到头来,大家都捞到了好处,你们都没什么事酒,我们就要搬家了,这有些不公平啊。” “没事没事。”李怀疆摆摆手,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支支吾吾道,“铁大人说六扇门和铁斧堂永远同一战线,如果有事定会倾力相助的。” 嗯。这番话许执衣不太相信,虽然铁镇恶号镇恶天王,有义气之类的,但不代表他不会撒谎。 “哎哎,你们那厨子实在要不得,这土豆丝切的薄厚大小不一,这口感就不是很好了啊!”吃了几筷子菜后,李怀疆觉得这盘土豆丝给别人糟蹋了,“陈谋士不是我跟你吹,我做的土豆丝都比你们厨子做得好。” “那是那是。”陈执衣表面上附和,心里直翻白眼,铁斧堂主厨给你做的,这厨子可是十几年前从三汇江上漂下来的,自己说是下山珍阁的弟子呢。至于为什么从三汇江飘下来,说是被人陷害,不想活了。 不这么个样儿?还叫食阁八楼吗? 第三十章榆木脑袋 “那么,我们算是同盟了。” “没错没错!” “现在就等堂主和吴捕头了。” ………………… 喧嚣热闹的街道上,两个身影游弋在其中。 “刘三水我说你这榆木脑袋怎么不开窍呢?”瘦高个拎着满手的鸡鸭鱼肉,鲜活鲜活的。不对,没有活鸭,江南鱼米之乡才有鸭,满南道的鸭子都是腌过的,这穷山恶水那些金贵的水鸭子才没有旱鸭子活得下去。 这里的旱鸭子基本上早就人不人鬼不鬼的长成山鸡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的,你能叫我怂了吗?我能忍吗?是不是男人了?”一个长得中规中矩的年轻汉子,黑着脸扛着几斤瘦猪肉,拎着两个一直扑腾的大活鱼。跟着瘦高个,不紧不慢。 “嘿嘿。”扭头一笑,“这说明哥们儿我把你放在心上!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两个人,和麻子脸三个,都是近几年来铁斧堂的新帮众。 因为都一样年轻,几乎同时间进入,再加上三个人的性格相近相似,玩的还是比较好的。 “得了吧!听你吹,唬谁呢!”年轻汉子笑骂了一句,嘴角不经意勾起,果然还是跟他们两个在一起开心些。 “哟哟哟,笑了笑了。”瘦高个一脸惊讶的不得了的样子,弄得年轻汉子,也就是那个叫刘三水的男人,脸色一阵涨红,不过还是看不出来,山上山下汉子一样黑。 “管我!”刘三水回了一句,接着看着手里扑腾的两条大鱼,头也不抬,“怎么卖这么多?加起来够几个碎银子了吧!是教头们要补身子,还是说来稀客了,要好好招待?” 毕竟购置粮食这些的,都是奉禄堂的人负责的,而且他好像还记得一个月一次下山采购。现在好像还没有过一个月来着。 如果是客人的话,自己铁斧堂很少见到新面孔了。 “对了一半。”瘦高个想了想说道,“的确来稀客了,不过招不招待就说不准了。” 刘三水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好像不对劲。 这家伙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还吊人胃口。 没错,瘦高个脖子伸地长长的,头仰得高高的。一副你问我我才说的样子。 刘三水不动声色地将胳膊肘慢慢抬起,两条大鱼在不断挣脱嘴巴上的草绳。 “咳咳,我说我说,别动手啊。”瘦高个眉头一挑,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没有性子呢?” 街道上人来人往,刘三水只看见瘦高个的嘴皮子好像动了两下,即使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但对于玩了这么久的好友来说,肯定没有憋什么好话。 不由得手又往上再高了三分。 “得得得,不开玩笑了。”瘦高个还是滑一些。见事不对立马认怂。“是六扇门的人。” 刘三水一皱眉:“不是,六扇门来的,又不是给咱送金子送银子的,买这么多新鲜的鸡鸭鱼肉,干哈的?” 众所周知,大燕已经颓势初现,相信没几年就是分崩离析,摇摇欲坠的样子了。所以,满南道,漠北道,寒西道这些边境之地,朝廷的控制力度其实不怎么样。 一些世家宗门直接架空一个州府的六扇门,当然,一个道不敢,那就是明目张胆的“揭竿起义”,造反了。大燕一个极武境的武者,一个元神巅峰的武者,清除叛党还是可以的。 即是不敢,边境这些宗门,江湖势力都不太给六扇门面子。 不过听说两年前空降的铁镇恶三监刑捕头,是接二连三干翻了好几个不听话的江湖势力,虽然之前的那个洪什么的也很厉害来着,但是这两个远远不够让咱们铁斧堂大鱼大肉招待啊。 “老大说是,来了客人不能丢面子,要是不怀好意,就当送头饭。”因为当时瘦高个走快了,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但是记不清了,所以随便编了几句糊弄刘三水。不过六扇门这无事不登三宝殿,对,谚语好像是这么说的,不知道陈谋士有没有骗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鬼知道六扇门那些人干什么来的。” 刘三水看着瘦高个一脸轻松淡然的样子,甩了甩脑袋,以后不能让那两个瘪犊子说我是榆木脑袋了,还真有点昏昏沉沉的。 “算了算了,咱们走快点,大清早的都中午了,要是咱们还没回去,那三指厨子怕不是要把咱俩剁了!”瘦高个叫唤了一声,把刘三水从思索中拉回来。 听到“三指厨子”,刘三水脸色不禁一阵变换。最后僵硬的点点头。 两人飞快穿行街道中,建筑物渐渐稀少,一座巍峨的大山出现在眼前。 第三十一章无声 “哎!哥!” 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缓缓转过来,左手提着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一身油渍菜屑。短发扎起,但是还是闪着油光。 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的,只有一扇在众人头上一尺高的窗子,透射进正中午的毒辣阳光。但是一照进屋子里,就好像一束白绫侵染上了污垢一般。 还有整个屋子里,都是长的不错的壮汉,各个都不逊于李怀疆一样。除了瘦小男人。 肥硕的身体突然转过来,正好一个脑袋挡住了狭小的窗口,屋子顿时暗了下来。 胖子整个就像是从修罗炼狱走出来的恶鬼,煞气四溢。 “怎么了?” 开口闷闷沉沉,让人听得像是在淤泥中行走。 一个瘦小的男人,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竟然在胖子前面,像一个侏儒。此时的男子也不敢轻易开口了,只是把手里一盘剩菜哆哆嗦嗦递了过去。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放下手中的动作,朝二人那边望去。 胖子轻轻一低头,目光正对着一盘子剩菜。无声的厨房酝酿着恐怖。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胖子左手里那把斧头一样大小的菜刀剁成两段。 胸口起伏。胖子的身体微微不可察觉的颤抖。胸口的气息不经意间溢出,压得众人心头乌云密布。 完了完了… 在胖子前面的那个瘦小男人双腿打颤,拿盘子的双手都有一些无力。怎么办…老大最讨厌盘子里有剩菜了。还有自己要是把那个六扇门的人的话说了,自己肯定被那把菜刀剁成两段! 想到这里,瘦小男人不禁视线轻挪,看到胖子左手的黑色如墨,造型粗犷的菜刀。 都快赶上自己一半了啊! “嗯?说啊。” “他说菜……” 瘦小男人头越来越低,嘴唇蠕动,细不可察。 胖子只听到三个字,后面像是动了动嘴巴,没有声音传出。 胖子不禁皱眉,脸色有些黑。但依旧古井不波,看不到丝毫情绪。 他平生最讨厌,就是有些人做事磨磨蹭蹭,不干净利索。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看到眼前的瘦小男人这般如此,他的耐心基本快没有了。 还有,自己厨房里,你能长成这么个瘦子,咋滴啊,看不起我的菜啊? “说。” 简洁的话语直入人心。 有着一丝丝的不耐烦,与焦躁。 瘦小男子还是不敢说,嘴巴边的话一次次咽了下去。他在思量,说了自己可能会死,不说可能不会…… “堂!” 漆黑的菜刀直入砧板。 那厚厚实实的铁木砧板,足足被剁进去三分之一。 旁边的众人眼睫毛不经意的一颤,心头悬着一口凉气,这小子是要完啊。 瘦小男人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 自己的人生旅途到此结束了…… “啊!那个哥!六扇门的捕头说你糟蹋了这盘土豆丝!说你切的薄厚不一!辣椒放少了!醋放少了!还说在满南道炒菜的厨子还有可以把辣椒放这么少的东西!简直是浪费粮食!对不起他这个食客!简直不能作为一个掌勺大厨!”瘦小男子豁出去了,干脆一下子全部抖了出来。他一个收桌子的,被那个六扇门的捕头叫住,细数土豆丝的种种优劣。他都怀疑人生了,虽然说耳熟能详,但是他这个就是一个收拾东西的啊! 讲这么多坏话,你怕不是不知道这个厨子多恐怖! 话音刚落。 静。 骤静。 非常静。 鸦雀无声。 落地针可闻。 天呐!我的天!这这这不要命了啊!有人在心里惊呼。 好汉啊!没想到共事多年的你如此深藏不露!认识瘦小男人的人在心里赞叹。 一时间人心各异。 但是没人敢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悄悄挪到胖子身上。众人屏住呼吸。 而在他身前的瘦小男人,则是闭紧眼睛,扭过头去。 胖子伸出右手。朝瘦小男人缓缓抓去。 若是光线再亮一些,那么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胖子的右手,只有三个指头。食指,无名指,小指。 “嗑咔” 没有众人想象的血肉飞溅。 胖子只是轻轻地托起。目不转睛注视着盘子里的土豆丝。他一言不发。瘦小男人则还是紧紧低头。 半晌。 胖子眼神松动。 嘴巴张开。 “看什么?还不去做菜?要吃刀子吗?” 声音没有愤怒,甚至异常平静。却让众人心头又凉半截。只是默默不语,各自忙活去了。 胖子动了,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提着菜刀。缓缓掠过瘦小男人。径直向门口走去。 背影有些吓人。 第三十二章张二蛋 我叫张二蛋。 我是一个正值热血年华的男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与刀剑相伴,以热血青春,书写一个瑰丽绚烂的江湖梦,直至成为最强的侠客,行侠仗义,获得那个称号。 我要让世人都记住我张二蛋的名字,人世人知道草根依然可以登上顶峰! 我在江湖摸爬滚打两三年,拉着走投无路的发小,集结了一群有梦想的热血少年,占山为王,为了梦想在不断努力。到最后,学了一点点拳脚功夫。但是,不幸的是,我们被收编了…… 但是我依旧没有放弃我的江湖梦!我坚信金子总会发光,只要我不停努力,我的梦想总会实现! 现在,我的梦想完成了一半。 我整天与菜刀相伴…… 我刚刚被收编的时候,其实是很自信的,从小村子里就没有一个打的过我!怎么说也是个会会武功的……然而,现实总会打破我的幻想,他们铁斧堂叫我露两手,我露了,白白净净的…… 不对,是比试。 结果,我连他们厨子都打不过……他们还说我菜刀都拿不稳,我就不服气了,怎么连个菜刀都拿不稳呢?虽然说我打不过你,但是你就不能这样说了!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知道吗!我就不信了那有我胳膊那么长的菜刀……等等,胳膊那么长,好像真的不行哦……然后我被分配到了给厨房当跑腿的,端茶倒水洗盘子…… 算了!不管怎么说,我张二蛋的一颗热血的侠客之心,是不会停止跳动的!我的江湖梦是不会被你们浇灭的!我总有一天会自己出去闯荡的! 但是,现实总是一次次打破我的幻想…… 这个掌勺的好恐怖。长那么高,那么胖,简直就是一个大黑塔!而且右手还是只有三个指头!脾气还不好!但是不得不说做菜功夫还是一流的……可是!这个胖子,老是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待在厨房里,跟个不能见阳光的妖怪一样! 虽然天天见面,但是他在我心中依旧神秘…我当然不能说是我害怕了…… 今天,绝对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天!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我自己都怀疑当我说出那番话后,张二蛋这个名字是不是要从世界上消失了…… 但是,凭借着我惊人的气运!我安然无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老是说如果说胖子做的饭不好吃,肯定会被那个大黑菜刀剁成两段,但是,事实证明,我,绝对是个天之骄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绝对可以完成我的江湖梦!我感觉自己充满了信心!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离我的梦想又更近一步! 嗯?你问我的背后为什么都是湿的?为什么两个腿还在打颤? 嗯……我觉得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傻瓜问题…… 思绪回归现实。 原本寂静的屋子,在胖子右手托菜左手提刀掠过瘦小男人直奔外面后,众人眼神交汇。 “二蛋你他娘的怎么这么厉害!!!” “天呐!他走了!!” “二蛋你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我也想在哥面前浪一波!!” “快说啊!” “对对!快点的!” “就是就是!” 瘦小男人眼神呆滞,他还沉浸在胖子掠过他身边的一瞬间。那绝对是他离死亡最近的距离! 冷汗打湿背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心里一直暗示自己很厉害,不怕,但是依旧架不住胖厨子来自身形和气势上威慑力实在是太大。 众人的喧闹渐渐将他拉回现实。 他想起来就一阵后怕。要是胖子伸出的右手不是托盘子,是冲自己脖子来的,自己肯定得死! 别看只有三个指头,但是力量绝非所见之力,瘦小男人和一众厨子都见识过。那胖子是怎么用三个指头夹断一只牛骨的! 这个胖子是原先好像是气海境的,不知道为什么跌落到灵巧境了。即使这样,肉身力量依旧惊为天人。 “呼呼…”瘦小男人胸口起伏,大口吸气呼气。惊魂不定,那胖子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好像真的是从修罗炼狱走出来的恶鬼! “二蛋!你给我们讲讲啊!” “对对!别愣着!” “讲讲啊!” “说道一番?” 瘦小男人环视将他簇拥在中心的厨子们。使劲眨了眨眼睛。最后摇摇头,推开一个人,一言不发的走开。 众人让开道。疑惑地看着瘦小男人好似腰缠万贯去赌坊最后输的毛线不剩的落寞背影,渐渐消失在屋子尽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咋了?” “吓傻了吧?” “有可能!” “唉~又傻一个……” 第三十三章厨子 一个肥硕的身影在道场。 左手菜刀右手菜盘。 缓缓向前,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在铁斧堂的演武场,也是一些教头经常歇息的地方。 虽然说满南道就数宁州府民风彪悍,但是一般来说,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也不是随处可见的。现在知道为什么了,都在铁斧堂当教头。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蹲在演武场的台阶下面,后背靠着冰冰凉凉的石台。满南道夏日中午的太阳最是毒辣。今天出去干活,明天回来就是一个大黑脸。 还有铁斧堂,幸好绿化够足。有大片大片的树荫可以蹲在底下乘凉,虽然夜里蚊子够多。不过还是石墩子够凉,铁斧堂不过三十多个的教头一般都在这个演武场下面唠嗑。 “呦吼…有个小子撑不住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看向道场上,扎马步的年轻汉子。其实也不是很年轻,就十几个二十多岁的,剩下的基本奔三十了。三十以上的,要么是教头,要么是厨子,还有就是打杂的。 几个汉子闻声望过去。 在道场里扎马步的众人,一个小年轻,汗流浃背,眼睛禁闭,嘴唇咬的死死的,已然发白。两只腿不停地打颤,顶着毒辣的烈日。他现在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哎…老曾,你的人哦。”刚才开口说话都汉子看清楚那个年轻后,转头对另一个古铜肤色的男人,颇有调侃的说到。 那男人抬头看去。 “哟呵,还真是那小子。” 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旁边几个莽汉也笑道。谁都知道这曾教头手底下有个废材,将来肯定是在铁斧堂打杂做菜的人。马步站不稳,举石挑不起,长跑跟不上。 “啧啧啧……这小子原先是那个寨子的?那寨子怎么收的?”先开始的汉子又问道。他是实在不明白,那么个玩意是怎么当上土匪的。 “唉…”曾教头叹了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淡淡开口,“原先好像是盘山寨的,别急,盘山寨的打杂的。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收他?” 众人一阵无语。盘山寨,是铁斧堂最后一个收编的寨子,当时的铁斧堂已经在宁州府打出真名了。 尽管盘山寨当时在宁州府是匪帮头头,也是望风而逃。一个诺大的寨子只剩一群打杂的奴仆了。 “……最后在柴房里的柴火堆里看见他的。可惜哦,小小年纪一个哑巴。别人跑了都没带上他。”曾教头又缓缓说道,“只会点头摇头,一个字都不会说。好像是被盘山寨劫了后抓着的,*给割了。” 旁边的教头一阵摇头,江湖险恶啊。 “等等……”那个莽汉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的看向曾教头,“人家不会说话,你是咋知道的啊?” 众人一听,也对哦。都齐齐看向曾教头。 曾教头闻言白了他一眼,“真的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大字不识几个?人家文笔比你好多了,割了*又没有砍手!一两还是会写的好不?” “你大字好像也不识几个啊……”莽汉被说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大不小,刚好旁边所有人都听到了。 “哈哈哈!” “哈哈!没错!” “你也不识字啊!” “哈哈哈,说别人!” 曾教头的老底被抖落出来,急忙捂住莽汉的嘴。“你瞎说什么呢!” 一阵哈哈大笑。 突然。 声音好像小了。曾教头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立马转过来。他娘的怎么是那个厨子! 肥硕的身影经过,稍作停顿,好像不经意间撇了演武场的教头们一眼。又不作遗留走去。 所有声音好像都消失了。这个肥硕的身影就好像是一个瘟神。所过之处连温度都好像降低了几分。 只是他根本没有在意。别人也看不到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仅仅只是一个碾压般的身体,就让人心神不宁。 胖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就是先前李怀疆与陈执衣商谈的屋子。不要问为什么他知道这条道,他是凭借着嗅觉过去的。 肥硕的身影在曾教头眼里渐渐化为一粒细小的黑点,渐渐褪去,消失在屋舍间。 “呼……”曾教头有些奇怪,不由得道,“你们有没有种感觉,就是那厨子在你面前的时候,像妖怪一样恐怖?” “嗯……明明一个境界跌落的武者,还不如咱们,都是在他面前我老是觉得提不起劲来。”有人开口道。这种感觉他有很久了,从*见到这个三指厨子开始,这种恐惧的感觉就在心头形成,挥之不去。 曾教头双眼眯起。 第三十四章一头雾水 “不是吧……” 瘦高个小四儿苦兮兮的站在厨房门口。 身上身下全是食材,鸡鸭鱼肉。挂满了身子。背后面还有一个汉子,照样提着不少的家伙事儿。乍一看去,就是两堆吃的扔在那。 “没什么不是的。”瘦高个对面的,那个和他一样高大的健壮汉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东西留下,你们就去找掌勺的吧!喏,他往那边去了!” 建壮汉子顺着自己的视线,手一指。 瘦高个和刘三水同时寻着汉子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他娘的太阳好大……但是在刺目炽热阳光下,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在其下若隐若现。 是三指厨子无疑了。 瘦高个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可以,我宋小四绝对不会见到那厨子一眼! 但是不可能。整天吃饭都得见到他,还得在他眼前吃完,还不能浪费……当然这个不可能。虽然他做的饭菜很好吃,但是那个体格也太恐怖了一些。 在小四眼里,那厨子基本上和怪物一样。虽然他长得不丑…… 瘦高个儿小四心里就是慎得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那个三指厨子,可能是胆儿小,也可能是那家伙实在是体格太大了。奇怪的是今天早上俩个六扇门的里面也有一个体格差不多的,就是没人家胖,自己还真不怕。 怎么一到胖厨子这里就胆儿小呢?他是实在是搞不懂。 后面的刘三水像个死木头杵在那儿,两个人都不想和那三指厨子见面。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 两人这副磨磨蹭蹭的别扭样子给那健壮汉子瞧见了。真是实在不耐烦了,直接开始赶人的:“别愣着了啊!菜留下,人可以走了。你自己都说了啊,那是咱们铁斧堂今天招待六扇门的捕头的,要是因为你俩耽误了老大他们的大事,小心这铁斧堂没有你们呆的地方。 去吧去吧,又不会死。快点的,菜我提走了,你俩快点吧!没有掌勺的话,我们可不敢开炉起灶。小心今天中午没饭吃!” 健壮汉子丝毫不留情面地一挥手,从厨房里招来几个做饭的厨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宋小四两人身上的鸡鸭鱼肉搜刮得干干净净的。 看这架势,两个人是不得不闯一闯“刀山火海”了。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两个人苦兮兮地答应了下来。看了一眼前方。虽然知道是自家人不会打打杀杀的,可是心里就是怕那个胖厨子。 “早干嘛去了!”健壮汉子双手叉腰,狠狠啐了一口吐沫。 …………… “好喽………” 孙不贵着一身黑红锦衣官服,在宁州府六扇门中来回踱步。 日头当正。 他心里是火急火燎。那个什么雁顺南,给他留下一大串搞不清的问题。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一样,痒痒的很。他是真的找不出洪善雨是为什么要在远山真人的假墓里对李怀疆下手的一切动机。根本没有丝毫动机可言的说。 此时的六扇门倒是和往日一样。捕快门一样执行任务,各干各的。 为的是不让一些消息灵通的势力听到什么风声。 孙不贵这里还是蛮安静的,至少不会打扰他思索事情。真的是,那笑面捕头洪善雨,本来就是宁州府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是六扇门从小培养的苗子。 李怀疆好像是在洪善雨当上捕头的时候进来的,按理说不管怎么样得罪,也不必大打出手,同僚相残吧?当然,排挤排挤还是无伤大雅的,发展一些党羽还是好争一争三监刑捕头的位置的……… 这也没有几年啊。洪善雨是觉得升迁没有希望了,也要保住州六扇门的三捕头位置? 连我这个排挤李怀疆的家伙都知道,那家伙对权利根本没有兴趣,只是一味追求实力,武道的提升。但是奈何监刑捕头的位置是能者居之,自己实力肯定是比不过他的,自己又没办法往上调。 除了那个铁镇恶是将来要调走的,柳留江那家伙和洪善雨都还年轻,下次竞争监刑捕头肯定没有自己的位置。又上去一个年轻的李怀疆,自己在这宁州府是真的堵死了。 要是自己几个小子没出息,光凭自己这些年来得罪的黑白两道的江湖势力什么的。要一个州六扇门为你倾巢而出保住一个不堪大用小世家,根本就不值得。 不是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 正当孙不贵思绪拉回到该怎么替李怀疆挡住洪善雨的致命一击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第三十五章有人 “孙不贵。” 声音清脆,却犹如洪钟大吕,敲醒了他昏昏沉沉的脑袋。 “啊!”孙不贵这时才发现,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后面。相貌平平,长得中规中矩,但气势深沉。 全身倒是没有太大的两点,只是轻浮的傲气姿态在他脸上尽显,一身六扇门的黑红锦服,腰间悬着一支玉笛,实着是君颜无奇却引蝶。 这个弱冠之年的男人,正是宁州府六扇门的三监刑捕头之一,炼罡境武者,“吹笛取命”柳留江。 “是柳大人啊……不知找孙某何事”孙不贵转头睇过殷切的目光。同时夹杂着一丝疑惑。 他刚才还在猜想,是洪善雨还是铁镇恶。一个元神境的武者出现在宁州府城,铁镇恶同为元神境之人,可能会发现,也可能不会发现那什么雁顺南的行踪。而洪善雨是那人点名指信要阻止的人。也应该会知道一点什么。 可是来的居然是这个和李怀疆差不了多少岁的三监刑捕头柳留江。 “能有什么事啊?”柳留江反问道,不过孙不贵也发现了,他的狗好像没有跟着,“倒是孙捕头,怎么一见到我,就想耗子见到猫一样?我那么可怕吗?” 柳留江笑眯眯地看向孙不贵。 清秀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似人畜无害,却不禁让孙不贵想到了另一个三监刑捕头,洪善雨。 他倒真是每天一副笑脸挂在头上,和蔼可亲的样子,也是无形中让人少了不少戒备之心,拉近了距离。且他六扇门,宁州府城,还有各大商队中都是人脉极广的。 但是孙不贵见过,见过洪善雨那恐怖的一面。 前些年,铁镇恶这个元神境武者没有来宁州府这地方的时候,可以说是乌烟瘴气。 当街撒泼打架闹事的江湖人数不胜数。更有混混拉帮结派,在城里城外集体闹事的。那时候,三监刑捕头,两个都不是现在的。柳留江和铁镇恶都是后来的。除洪善雨外,另外两个基本都是城里世家扶持的。 这些个混混,不守规矩的江湖人,导致宁州府的治安一度下滑,更有两个捕头推波助澜,甚至让满南道六扇门几个大人都亲自发话狠狠的批了宁州府六扇门一顿。在其他州府六扇门前丢尽颜面。 随后返程当夜,洪善雨拉着孙不贵几个干了好久的六扇门捕头。当即杀死了两个被世家架空的捕头,随后在整个宁州府连杀三天三夜,都是笑着的。即是脸上,衣服上,刀鞘上,染尽鲜血。 三天三夜间,连灭三帮九家一门共九百三十六条人命,都是一个人杀的。那些人就算是让他站着砍,即使是炼罡境的武者,没日没夜一天一夜也该倒下了啊? 关键是洪善雨这家伙不仅没倒,还生龙活虎的,一张笑脸杀人的时候都没带变过。 孙不贵是跟着他,天黑到天亮,日落到月升。搞得好像洪善雨盯上他了,说不准二话不说就会把他砍了一样。 到现在孙不贵还记得那张笑脸,不知是好还是坏。但却和眼前的柳留江基本相差无几。 这让孙不贵不禁胆寒。 说来一可笑,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早间加入六扇门的孙不贵,是真的热血男儿。干什么任务都是他冲在前头,干起架来简直不要命。 早间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倒是畏手畏脚。这六扇门一个新晋后辈上司都怕。 “哪能啊!”孙不贵当即否定道,“都是六扇门的人怕什么……话说柳大人你豢养的猎风犬和啸涧鹰呢?” 他也不可能说怕你。只好转移注意力,问起那一只和柳留江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黑色猎犬。 “小风啊……”柳留江似笑非笑看了孙不贵一眼,随后拍拍手道,“风,孙捕头要看看你。” 话音刚落,孙不贵背后顿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一块不小的石头从房梁上摔下来了。 “嗯?”孙不贵又是转身看去,却不料那转身后之际,脸上,脖子一热。 “血!”他脸上被溅了几块热血。定睛一看,才看见六扇门的青石地板上,躺着一只没有气息的尸体。是人的,脑子先着地,红的白的溅了一地。还有背上的一道抓痕。深可见骨。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飘然落下,身影虽然看起来厚重,但是落在地上仅仅只是惊起一阵灰尘,黑色的绒毛好似精致似锦,雪亮的爪牙在略显阴暗的六扇门里,也是晶莹剔透。只是此时已然染上鲜血。 孙不贵不由得瞳孔一缩。自己在这里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梁上居然还有一人一兽。 “这是……”孙不贵僵硬的扭过头,看向柳留江。 第三十六章望尘莫及 要说大燕除京城和江湖势力之外,防备看守最为森严的,就是六扇门了。州府六扇门就是一个开顶楼,如不是在外面看起来就是一栋黑金锦楼,走进去的人怕是会把它当作几栋楼建在一间院落上。更别说一道六扇门总府,孙不贵见过一次,简直就是一城枢纽,可以说是“楼中城”。 外面虽然看不见一个护卫,但是孙不贵是知道的,六扇门里面有专门的巡逻之人,十二个时辰都接连不断地穿行在六扇门中,都是些善于隐蔽的好手。虽然看不见,但是孙不贵很清楚,想潜入一个实实在在的六扇门,别说总府,就是州府一根毛也摸不着啊。为什么说是实实在在,说大燕富庶之地的官家机构,却是糜烂腐朽不堪。 但是眼前这具尚存余温的尸体,摆明了告诉孙不贵,自己对六扇门的坚信被玩弄。虽然他自己想潜入六扇门倒是很简单,但是那是他知道许多六扇门的暗道,在这些条件支持下才得以做得到的。 看着眼前瞳孔缩小,惊疑不定的孙不贵,柳留江眉头一皱。但是没有多说什么,直直掠过孙不贵,走到尸体面前。 蹲身,注视。 在尸体上面翻找摸索许久。一身黑灰色短打武士服,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追寻出这具尸体的身份。柳留江翻过来尸体,把腹部的衣服一掀。露出颇为精壮的腹部肌肉,但是柳留江这个三刑捕头可不在意这些,抓住旁边的黑犬爪子,拎着一只狗腿就是在尸体腹部一划。 “浮滋” 一声细微的响声过后,孙不贵抬头看去,一阵反胃。谁知道那柳留江豢养的猎风犬,其爪牙竟如此锋利,只是轻轻一划,那看起来结实的腹部肌肉竟如此不堪一击。滚烫的鲜血流了一地,外加堆积缠绕在一起的肠子。 自从铁镇恶来了后,宁州府的确太平了许多。这些捕快几乎没有见刀子的时候,顶多都是做一些繁琐的杂事而已。但柳留江不一样啊,和李怀疆那些个差不多,专门接镇压,灭门,这些对付武林的凶事。血是见了不少,每次回来基本都挂彩。所以柳留江此时是对这具尸体一点都不嫌弃,以及满地的肠子。 柳留江沉思片刻,随后胸口一松。 “气息浑厚,底子扎实,是气海境。好像三十多岁吧……” “嘶…”孙不贵到吸一口凉气,这是和自己一个境界的武者!而且还比自己年轻!拳怕少壮这个理孙不贵是知道的,谁知道这人原先潜入六扇门是报什么居心?而且还潜伏在自己头顶如此之久,谁知道他进来多久了!如果是来取命的话,孙不贵自己是肯定得死的! 不说别的,孙不贵看向柳留江和那只黑犬的眼神都变了。随手灭杀一个和自己同境界的武者,先不说这个武者这个时候的处境不允许他反击,但是光凭黑犬的迅捷和柳留江的配合,这个武者肯定是招架不住的! 他甚至都在默默计算,如果是自己可以在柳留江手里撑过几招。 可能连那只猎风犬都干不过吧?想到这里孙不贵不由得苦笑一声,差距就这么大吗?更别说刚才柳留江还没有使出罡气三境的标配手段了。 不作多想,柳留江起身对孙不贵直接道:“去叫人把尸体收起来,随便打扫一下,我去跟铁大人说一下。” 孙不贵点头应和下来,看样子,这次探墓之事不会太平。 柳留江自然是不作停滞,翻身直接骑上了和猛虎大小差不多的猎风犬,一阵烟尘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孙不贵摇摇头,老了,想什么都是瞻前顾后的。这是一个男人吗?或许,有了依托和牵挂后,便拉下了一个男人的热血吧。 随后从腰间掏出一张和李怀疆那张传音符差不多的黄色令牌,也是以真气在上面刻下几个字,随后消失不见。当然,消失的是字,不是令牌。 收起后,孙不贵也捏着鼻子蹲下来,仔细检查尸体,看看有什么地方是柳留江漏过的。 当然,也是一无所获。 几乎是孙不贵收起令牌的几个呼吸间,两个身着黑红锦衣六扇门官服的矫健身影就立刻出现在孙不贵身后。 “抬出去吧,顺便叫人打扫一下。”孙不贵起身,头也不回对二人摆了摆手,他实在是不想管这些了,实在是有够费脑子的。 “是!大人!”两个人立马应和下来,但是声音听在孙不贵耳朵里面有些奇怪。两个人快速上前,以专门手段携裹着尸体。 孙不贵没有想那么多,转身。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