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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再说》


 天亮了

天台上，木轩逸一下子跪了下去，大口呼吸起来，眼泪从他的眼眶里大股大股涌出来，双手撑在地上，“啊！”一声低吼，木轩逸狠狠拿头撞了一下地板，抬起头，面目恢复平静，但是眼神不再是以前的毫无波动，复杂和痛苦在里面汹涌，血红色的眼眶像要滴出血来，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身边的中年人走上来，默默擦干净身上的灰尘，没有去动渗血的额头。“叮咚”中年人的手机发出声响，掏出手机，在空中投影出一则视频讯息，木轩逸：“王叔，拍下来了？看看结果，如果错了，就开启B计划，他们也别想好过。”声音回到了之前的古井无波，不过不一样的是之前是毫无感情波动，这一次是就像是置身于12月的寒冬，凌冽锋锐无比。王叔点点头，开始播放视频。
是叶箐从楼顶一跃而下的场景，木轩逸的手狠狠地捏紧，指甲渗出了血，顺着指缝滴到了地上。叶箐在空中迅速下坠，达到24楼中段的时候，莫名的一下子便消失了，就像是老式电视机按下开关键以后，屏幕一下子从周边暗道中间，再最后的闪亮以后彻底关闭。木轩逸压抑的笑声从小到大，“成功了，箐子没有死哈哈哈。”笑的开心，笑的畅快，就像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笑吐出来一样，就像是一辈子没笑过的人，突然想起前半生所有值得一笑的事情，然后极度开怀的笑不止。王叔：“那那些暂时住在庄园里的人？”木轩逸：“打电话告诉小胖子成了，其他人接触休眠状态，把最近这段时间的记忆植入进去，销毁那些仿生机器人，对了告诉小胖子，我今天要喝酒。”“好的少爷。”王叔走下了楼，顺便带走了一排黑衣人。留下木逸轩一个人。
木逸轩向前走两步，停在叶箐跳下去的地方，坐下来，撑着手臂，对着透出乌云的一弯新月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才是20多岁的年轻人该有的笑容嘛，他笑着，喃喃着说着什么，听不大清了，只听见像是托孤一般的几句:“箐子，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只能靠你了，我们都只能靠你了，这个世界，也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按时回来啊，嗯，你要是回来，那朱悦我就不跟你抢了，知道你没钱还吝啬，婚礼也我给你办。”想了想：“明天我就当你结义兄弟去阿姨那里蹭住蹭吃，你下次回家来一开门看到我站在你家里还招呼你进去吃，会不会很惊喜意外哈哈哈，按你的性子到时候肯定给我来一句WDNMD”说着说着，眼泪就一点点留下来了“娘的，今天一天流的泪比以前10多年的还多”木逸轩胡乱擦了擦自己清秀的帅脸，抹的像抹了炉灰的小屁孩一样：“他娘的，真就要好久看不到了，要好啊。”顿了顿“对不起。”
天台就这么安静了下去，没有人说话，连高处的风都不愿意路过，这一夜终究是过去了，天亮了。



 融合？取代？

叶箐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自己一直在往下坠，越来越快一直往下坠，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但就是这个最底下的东西，看着是个旋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觉得，看得见但是一直一直往下落，就是不见落进那个旋涡眼里。叶箐好像想起了什么，难道死了的人都是在各自的旋涡里面转来转去吗，所以也就没什么来生，没什么转世，果然都是骗人的，他也就闭上了眼，本来就是死心的往下一跃，现在也就不过是把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好好地埋起来，压上土，闭上眼，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睡觉嘛，睡个几千年上万年的，也不错。
“啊呦！”叶箐痛呼一声“谁打扰老子的清梦，都快上手了！”气呼呼的睁开眼，入目是一张婴儿肥的小圆脸蛋，扎着两个朝天辫，穿着红棉袄，脸红扑扑的，整个小人都透着一股喜庆，不过就是这个脸看起来气呼呼的，你看嘛，都两颊鼓起来了，让人想笑着捏两下，瞪得大大的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叶箐。叶箐愣住了，这个小女孩处处透着一股熟悉，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对啊，我不是跳下来以后一直在死后玩爱的魔力转圈圈吗？现在是”不容他细想，“陈曦！起床了！你从昨天回来以后就睡到今天中午！”小女孩小小的身躯里，果然都掩藏着大大的能量，不然怎么能吼得辣么大声“你说说你！今天的午饭都是我做的！水是我挑的！柴是我劈的！臭老头的衣服我还得去洗！隔壁的王婶和沈姨还照例送来了好几袋玉香米！臭老头不在，我怎么推你都推不醒只好自己一个人拖到了院子里！你看我，额头的头发都粘住了！”小女孩说着说着就去拽额头前沾湿了的头发，大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水汪汪的了，叶箐感觉有点心疼，赶紧坐起来，把小女孩揽在怀里，“是哥哥不好，哥哥昨天回来太累了，才醒，妞妞别哭。”
叶箐愣了一下，然后一股深切的剧痛一下子冲入脑海，叶箐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咬出了血来，身体一阵阵颤抖，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赶忙放开小女孩，揪住了床垫，闭上眼，汗水一下子就从额头浸到了脚。妞妞一下子慌了起来：“臭陈曦你别吓我啊，我下次不说你了，我帮你一块做，不在一边偷懒了了啊，你别吓我啊，臭老头也不再……”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不过叶箐看不到，妞妞虽然哭着，但是一直在想着怎么办，小小的年纪，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臭老头和陈曦总是说她是最聪明的小孩子了，所以她肯定能想出来办法的，突然她眼睛一亮“臭陈曦你等我啊，别我回来前又昏过去了啊，一定要等我！”说着人已经跑出了屋外面。
叶箐揪住床垫的手更紧了一点，感觉静悄悄的屋子就像他之前一跃而下的高楼，楼下的世界一片热闹生气，24楼上的世界安静的让人窒息，周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所以连跳楼，都只能自己撑下冰冷的石块，让它送自己一程呢。
叶箐突然有点想之前的大漩涡了，至少不痛，而且有梦做不是。
突然一阵碎片涌上来，“这什么？WDNMD，慢点！”



 新的世界，新的起点

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入眼的还是那一个小女孩，只不过之前是睁大眼睛瞪着自己的，现在是趴在自己臂弯里睡得留着口水，吹着泡泡，一看就很像，陈曦想坐起来，感觉胸口压着什么东西，一看是一颗黄色的珠子，散发的光晕淡淡的就像油灯快要燃到最后的灯芯，陈曦一看就明白了妞妞把臭老头的压箱底玩意拿来了，黄光慢慢的收回了珠子，陈曦笑着向珠子点点头，他可不会忘记，这个珠子小时候入山，跟着臭老头练剑，劈柴，挑水，身子撑不住的时候，都是这个黄珠帮他缓过气来。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收进盒子里面。
抬头看看旁边的窗户，一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轻轻摇摇怀里的小丫头“妞妞，醒醒，曦哥该做饭了。”妞妞睡眼惺忪的望了陈曦一眼，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陈曦你醒了啊，我下次不跟你抱怨了，不过现在妞妞饿了。”声音轻轻的，小丫头今天经历了大起大落，一定是累了，毕竟还是不满7岁的小孩子。陈曦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那我现在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对了，衣服待会我会洗的，臭老头的给他留着，让他自己回来洗，让他乱跑害的我们妞妞担心。”妞妞恨恨的点点头，然后又打起哈欠来。
陈曦见样，起身把妞妞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屋子里，掖好被子。就转身出去到厨房忙活去了。一桌妞妞爱吃的菜肴，一盏新点的油灯，院子里的柴已经劈好码在了墙角，山上特供的玉香米也让陈曦搬着去了厨房，喂过了鸡鸭，照料过了田地，陈曦走进房门，拍醒熟睡中的妞妞，拉着她洗漱完以后坐在了桌前。妞妞可开心了，东一筷西一筷，含糊不清的对陈曦说：“臭陈曦你不知道，昨天你山里回来以后就倒床就睡，我也叫不醒你，我饿啊，我就只能自己捣鼓着做，结果根本不能吃，为什么啊，我看你都是把东西放到锅里，这样两下，那样两下就好了嘛”妞妞嚼着满嘴的吃食，两只小手握着筷子比划来比划去“根本不能吃，我当时可委屈了。”妞妞自己下了基调，陈曦坐在另一端开心的笑了起来，“没事，以后都我做给你吃，不用担心不会做饭的。”妞妞还了一个那是当然的眼神，然后继续埋头奋斗了。
收拾好碗筷，入夜哄小玥玥入睡以后，陈曦走到院子里，轻身一跃便上了房顶，自嘲的笑了笑：“终究是不一样了啊，很能跳了嘛不错不错。”坐在屋檐上，抬头看着这方天地的月亮，旁边放着从臭老头地窖里面顺来的珍藏多年的黄酒，小小呷了一口，咳了两声，想着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一个修仙的世界，16岁前打熬身体，16岁开始正式修炼，而明天就是陈曦这具身体原身的生辰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臭老头早早地下山去了，他说有个东西要寻，跟陈曦的身世有关。再喝一口酒，望望下边妞妞睡得屋子，透过窗户的月光浸在小玥玥的脸蛋上，很轻柔，显得特别暖和。
陈曦渐渐下了决定，虽然已经下了一次，但是谁说人不能反复呢，这一次，让自己更坚定一点。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微微撬动了几下食指，毫无动静。他皱起了眉头，分明感觉还在为什么就没反应呢，陈曦坐在屋檐上，想了一会，最后得出结论，大概就是那种充能炮一下子把所有能量都打出去的感觉，那么这个到底是干嘛的呢？摇摇头，不想了，明天就开始修炼了，说起来还是很期待了，等学成了，就找猴子报仇去，看这次是谁鼻青脸肿，好歹得换一点酒回来不是？
月亮当空，过了12时辰，坐在屋檐上的陈曦，慢慢的倒了下去“糟糕，劲头有点大，不对，陈曦，你怎么这么不能喝？”就这么倒在了屋檐上了，陷入了沉睡，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入睡。
这时候一道身影越过了山脚，越过了山腰，直直向山上的小院子疾驰而来。
隐约可见一个风姿绝伦的中年人身形的男子，手中提着一条长盒，边往上飞，边抽了抽鼻子：“老子的黄酒味？糟糕。”
于是，加快了速度，很快很快，一顺眼便到了作案场所，看着这个醉倒在屋檐上的青涩少年，中年人一脸无奈捡起一边喝了一半，洒了一半的酒瓶，又心疼又好气的另一只手提起少年的衣服后领，就像揪猫一样，下一瞬就出现在了陈曦的房间里，放上床，叹了口气，随手帮掖了掖被子，踏门而出。
站在院子里这一刻的中年人，眼中充满了剑光，小院里一下子变得凌冽起来，月也一点点躲到了乌云后面。中年人紧了紧手中的木盒，向后一甩落到了陈曦床头边，随手再一招，挂在墙上的剑就飞到了手上，发出了无声的剑鸣，应当是很响的，因为远在数千里外的二皇三院四艺八派各自有一人或数人睁开了眼睛。



 来，叫师傅（1）

第二天一早，陈玥玥睁开眼睛，娇哼一声，坐起来，揉揉双眼，掀开被子下床还没睡醒，就摸着房门闻着香味出去了。走到院子里笑着奔向那个正在练剑的身影，起身，俯身，出剑，收剑，少年人的风姿，在6月风里展现的淋漓尽致。说起来陈曦也是一个明眸皓齿的俊朗少年，陈玥玥是从小就可爱无比，还未成长的小小少女，臭老头陈逸新常常跟街坊邻居吹嘘自己捡回来的两个孩子像自己，长得好看。
陈曦的眼角瞥见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飞奔过来，自然地收剑倒背右臂后，另一只手揽住冲过来的少女，然后牵着妞妞去洗漱，吃早饭。陈曦瞥了一眼一一边紧闭的房门，心想臭老头怎么还不出来，摇摇头，想着这个厚脸皮的老头虽然让人无奈，但是本事还是有一点的，自己担心他做什么。陪着妞妞吃完早饭，对着刚整个跳出天边云雾的太阳练了一会剑招，边上陈逸新的屋子门才打开“好香啊，小陈曦今天又做了什么？”“臭老头，我……”“没事没事，我都知道，还有啊要叫师傅，提前习惯着嘛，不过说起来，这下子你是不是会很多新菜了？我得去尝尝”摆摆手，快步走向了厨房，跟大早上摸门出来的妞妞一个样。
看着臭老头离去的身影，陈曦笑着点点头，然后紧了紧手上的剑，继续练起来。剑招是剑山一脉相承的十一剑，每招每式精妙无比，感觉各自之间自成体系，又相辅相成，练了6,7年剑的陈曦一直觉得剑山的老祖真是闲着蛋疼，弄得简单一点不好吗，臭老头不是一直在说化繁为简，大道至简嘛。转念一想，肯定是臭老头不对，毕竟一个是老祖，一个是臭老头，很好比嘛。然后就接着练习起来。
临近午时，陈曦收了剑，想了想今天早上醒来后呆坐在床头，想着要不要和臭老头说这件事，臭老头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互相陪伴了7年的人，都是互相熟悉到了骨子里，刻在上面，忘也忘不掉的，但总归是有点怕，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要是因为刻在脑子里的东西多了一点不是自己的东西，会不会就不是那个陈曦了？最后还是抬头看到了那一把竹叶青，想起来当初老头下山喝花酒，把家底喝去了一半，回来心虚的做了一顿难以下嘴的饭菜，然后让11,2岁的少年提着竹叶青追了漫山跑，至今还有一个名号叫陈跑跑，丢尽了老脸。下定心，先练剑，练了再说。
吃饭时候，陈曦一边扒饭，一边帮着妞妞摘掉粘在嘴边的米粒，这加一点菜，那盛一点汤。臭老头破天荒没有聊那些有的没的，沉默的吃完了饭，然后把一条长盒从床上牵引到桌上，示意陈曦打开。陈曦看这个大早上就出现在自己床头的木匣子，一言不发，伸手，解开上面的扣子，掀开盒盖，入眼是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剑，沾着泥土，没有剑鞘，只剩下剑身躺在匣子里，上面刻着一个古书叶字。少年的肩头猛然就颤抖了起来，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任然认了出来，这是那个整天嫌弃他，说他母亲取名字不行，哪有他老子取名好，硬要给那时候还叫叶轻杨的儿子改名叫叶猛，被女人听到后提着男人引以为傲的配剑砍得衣裳零碎的男人誓死都不会丢下的祖传之剑。结果很明显了，陈曦抬头看着臭老头，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臭老头挠挠头，“我觉得这个做你的成人礼是最好的，我也想不出其他有什么东西能代替他的。”臭老头突然沉寂下来，难得的正经：“当时第一眼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早慧的孩子了。”欲言又止“我后面又去看了一眼，只来得及下一个结节，拦住想进去打秋风的人，这次去，就是想起来，你该拿着这把剑。”
陈曦点点头，泪水撒在染血的剑身上，血迹丝毫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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