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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寂灭》


 序章

群星环绕之间，漂浮着一处残旧的宏大宫殿。
宫殿周边，漂浮着无数尸体。其中有宛如太阳一般耀眼的黄金真龙，也有身高千丈的莫名巨人，更有仙风道骨的绝世人物。
忽地，一把凌厉之极的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自下界而来，光盖群星，利破日月，却只插入殿门三寸。
一道端坐在宫殿之上，浑身被倾灭众生之光芒笼罩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它看着无尽黑暗之中的微弱的一丝光芒，像是看破了万千世界，似是一瞬，又似万年，它第一次发出了笑声，响彻寰宇。 
它右手虚握，漂浮在此地，散发着无上威压的无数尸体便化为了齑粉。
它没有张嘴，却是让所有世界，所有生物都听到了一道沧桑而宏大的声音，说 “胜我者，成仙！”



 第三章舍弃为人

贺难从王暮手中夺过酒，仰头灌下。
“我从来都不知道酒这个东西这么难喝，怎么会有人喜欢。”贺难艰难咽下烈酒，面无表情地道。
王暮缓缓抬起头，一副温润如玉地脸庞上满是淤青，如星般的眼中满是灰败，可能是因为饮酒过度，他的嗓子很是沙哑，像是压制着痛苦强说道：“我没保护好她。”
“是啊，你没保护好她，我上山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你没做到。”贺难脸色复杂，对于王暮，他有怨恨，有愤怒，有怜悯，很是复杂。
王暮抓起一坛子酒就灌，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地道：“是啊，我这等无法守信之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你这把剑是拿来杀我的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提剑，会用么？”
“用来杀人足够了。”贺难摇了摇头，道。
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王暮将其递给了贺难，到：“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贺难打开，里面躺着一块蓝花紫玉佩。贺难眼眶微红，湿润。这是李唯自出生起就佩戴的玉佩，从未取下过，视如性命，贺难只见过一次，那时候李唯说如果她不在了，希望贺难能带着这块玉佩，走遍天下山河，见遍世间温暖。玉佩上的蓝花，叫做‘勿忘我’，是李唯告诉贺难的。
把玉佩挂在脖子上，贺难泪水止不住的流，良久才平复，道：“谢谢。”
王暮一愣，道：“你不准备杀我么？”
“杀你又有何用，你是个有良心的人，良心受折磨，比死亡更痛苦，岂不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贺难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是寒意十足。
王暮狂笑了起来，道：“是极是极，不过你不怕我变成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么？”
“不怕。”王暮站起身，提起剑，道，“你不是你大哥。”
王暮自嘲地一笑，道：“他是头恶狼，你会死的。”
贺难拔出剑，寒光映在他的脸上，眼比剑冷，道：“我知道。”
一道流光划过，贺难把持不住手中的剑，咻然飞出，稳稳地落在了一道人影手中，来着正是王朝。
王朝一指弹在剑身之上，发出清脆之声，道：“是把好剑，不过用来夺我性命还是不够格。”右手微震，宝剑寸断，如雪花一般飘落在地。
贺难猛然站起身，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落在王朝身上，他紧握拳头，骨节发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她？”
王朝面无表情，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道：“杀她是个意外，不过我并没有太多感受，杀就杀了。”
贺难听到王朝如此说，再也压不住满腔的怒火，朝他冲了过去。
王朝抬指，一道五色元气激射而出，落在了贺难头顶之上。顿时，贺难被压地匍匐在地，动弹不得。只听王朝淡淡地说道：“人总是会愤怒和仇恨蒙蔽，做出不理智之事，就算是你贺难，从小修避世之道，也逃不过人的七情六欲，不得不说，我确实有点失望。”
贺难艰难的抬起头，眼睛赤红地盯着王朝，道：“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当初给你那张饼子。”
王朝也不否认，道：“确实，当初我要是饿死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这就是你们出家人常说的种恶因，得恶果吧，不过只是对你而言。”
一拍桌子，暴起的王暮脸上也满是怒气，道：“你太过分了！”
王朝并不理会王暮，只是看着动弹不得的贺难，道：“我可以给你一个了结报仇的机会，算是报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不过得等我教育完不成器的弟弟之后。”
打了个响指，那道五色元气散去，落在贺难身上的千钧重担消散，王朝抽出腰间的宝剑，丢在了贺难面前。贺难沉默不语，捡起宝剑站起身，打量着王朝身上的要害。
王朝看向王暮，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反手一巴掌落在王暮脸上。
倒飞出去的王暮撞上墙，软绵绵地靠着墙滑落。
“看来安逸的日子让你忘了当初做流民的生活，你可还记得爹娘姐姐饿死在我们面前么？你知道今天的生活是怎么来的么？”脸上满是悲痛，王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王暮嘴角流出鲜血，像是想起了什么，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苦。
“看来你还记得。大姐死的时候，我决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保护好你，第二件就是我要出人头地！两件事情我都做到了，不过就你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王朝面无表情，可语气不容置疑。
王暮扶着墙站起身，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保护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自嘲地笑道：“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们会被收入宗门么？”
王暮一愣，这件事他询问过王朝很多次，但是王朝每次都是敷衍过去，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想回忆的事情，王朝脸色阴沉，拿起坛子灌了一口酒，道：“如果说不能称作一个人的话，可能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王暮和贺难对视一眼，皆是沉默不语。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想进山里弄点猎物。我布置的陷阱一个都没有收获，正当我满怀失意地想要回去地时候，我遇见了两个人，都是重伤到不能动弹。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虽然昏迷了过去，可他们身上的威势，比山中的猛兽都要强烈，只能是修士。我知道，这是我改变一生的机会，我不想再做命如草芥的凡人，我想做凡人之上的修士。那种感觉，比当初当流民渴望食物还要强烈。”王朝缓缓地说道，不由得攥起拳头。
王暮愣愣地问道：“然后呢？”
王朝只是咧嘴一笑，露出惨白的牙齿，很是狰狞，道：“当时的我在原地呆立了许久，我不知道怎么做。直到那一个受伤比较轻的白胡子老头醒了过来，他让我去杀了另一个修士，并承诺我会收我为徒弟，传我无上神法。说实话，我确实心动了，我按照他的话，将另一个修士的头颅斩了下来。你们知道么？其实修士的血和凡人的血一样，都是红色的。奇怪的是，虽说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因为兴奋而浑身血气翻涌。”
王暮脸色惨白，更多的是愧疚。贺难则是面无表情，他只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上血气在翻涌。
“以为这么就结束了么？那老头让我过去扶他，把他带出山。我装作顺从的样子，过去扶他。我心中警戒，余光始终观察着他。在我将他扶起的时候，我看见他手上散发着红光，要落在我的天灵盖上，他的脸上满是兴奋的潮红，眼睛之中满是凶残。我一把抽出匕首，划过他的喉咙，再在他心脏之上刺上一刀，最后将他的头颅斩下。搜刮了他们身上的东西，再把他们拖到野狼谷喂了狼。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头是想吸取我的血气疗伤，幸亏当时我留了个心眼。”王朝仍旧心有余悸，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暮像是在努力回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这就是你那段时间常常晚上出去，大清早上才回来的缘由么？拿着他们的功法和资源去修炼？”
点了点头，王朝道：“我修炼的是那白胡子老头的《血神真经》，我入宗门之后，以这部功法换了一部正道功法，正是你修炼的《浩然气诀》。不过我没想打的是，这部功法居然会把你变成如此迂腐不堪之人，修士和凡人的世界，本就是残酷的，我十四岁就知道这个道理，而你直到现在还没有懂。”
王暮不服，怒气冲冲地说道：“那你变得如此暴虐，是不是也是你所修炼的功法所致？”
嘲讽的一笑，王暮道：“我本身就是个暴虐之人，我从来不否认，这功法只能说与我相得益彰。成为修士的机会，是我牺牲身为人的资格换来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任何阻挡在我前进路上的人，我都不会留情。”
转头向贺难道：“就算是你，我都不会手软，更别说是你的小情人了。人其实和野兽并无甚区别，如果硬要说不同，大概只有生存方式不一样。”说完，站起身，敞开双手。
王朝大喝一声，如同洪钟，道：“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此事过后，我再不欠你恩情。来，向我出剑！”
贺难紧握着宝剑，目光灼灼的盯着王朝，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一旁的王暮神色复杂，一边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一直庇护着他的哥哥，他不知道怎么做。
强定下不安的心神，贺难赤着眼，抬起剑，满是破绽，这是他第一次持剑对人，生疏的很。他知道，师傅跟他说过，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其他人不能擅自评论。贺难很擅长为别人找借口，如果换做是自己经历王朝的经历，他可能早就死了。贺难要杀王朝，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是怎样的，只是因为他杀了李唯。贺难不知道心头的怒火该怎么平息，仇恨告诉他需要王朝的鲜血与生命。
猛然刺出，向着王朝的咽喉刺去，寒光凛然，冷锋逼人，誓要刺穿柔弱的血肉，夺人性命。
忽地，一直五色大手凭空而出，抓住了贺难手中的剑，不得寸进，也不可拔出。
王暮站起身，脸色复杂，对贺难说道：“他是个恶人，他更是我哥哥。”
用尽全身的力量，贺难破不了那五色大手。
王暮一挥手，贺难倒飞出去，撞上大柱，一抹腥红散落。



 第四章天意难违

王朝欣慰的一笑，这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也就王暮了，他不想揠苗助长，所以他一直在等，等那件能改变王暮天真想法的大事出现，现在算是一个苗头。
可以说王朝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赌，他赌赢了，他对王暮说道：“这世界上，只有你我是彼此的依靠了。”转头看向贺难，身后血气渐显。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我命大。”身后血气化作一头恶狼，凶残的眼神盯着奄奄一息的贺难。
贺难捂着胸口，刚才那一下伤到了内脏，他看向王朝，露出血染红的牙齿，大笑了起来，可这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良久才道：“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从九幽之下爬起来，化作梦魇找你复仇！”
王朝不屑一笑，道：“你知道世间最可笑的事情是什么么？就是人临死之前放出的狠话，这世界上的一切只要是死了，你存在的痕迹就留不下了。”说完，大手一挥，身后恶狼奔涌而出。
王暮连忙拉住王朝，道：“大哥，放了他吧。”
深深地看了王暮一眼， 那头血色恶狼消散，王朝道：“我可以饶他一命，可也要给予一点教训，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王暮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王朝冰冷的眼神，不由地点了点头，他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也算是清了欠贺难的恩情。
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王家兄弟，贺难第一次后悔了，后悔当年的一时心软，道：“今日你不杀我，我必会杀你！”。
冷笑一声，王暮眼中满是不屑，一道五色绳索绑住了贺难，道：“等你活下来再说吧。”随着将贺难打晕了过去，接着带着贺难，脚下生流光朝着城墙而去。
艳阳高照，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件好事，可对于贺难，这是死亡劫难。
王朝将贺难高高挂在了雍都城墙之上，让来往的凡人看到，得罪修士是什么下场。不过王朝答应王暮，只要贺难能挺过三日，他便放他一条生路。
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的贺难，王朝从来不在意他人对他的恨意，可以说他的成就感就来自于敌人的多少，他也从来不惧这些敌意，在他看来，这是他前进的动力。
王暮不忍的看着贺难，抬起手，准备用一股元气保住贺难的性命。王朝冷哼一声，道：“别太过分了，我已经很仁慈了。”
“行，我不干涉了。”手一顿，王暮看着王朝认真的脸，叹了口气，道，“大哥，我想离开这里了。”
王朝脸色一沉，问：“为什么？”
洒脱一笑，王暮道：“我想寻的道，不在这里。”
沉思良久，王朝走到王暮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等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
王暮点了点头，给了王朝一个拥抱，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念，这里是王暮的伤心之地。
看着王暮逐渐消失的背影，王朝扶着城楼，手中的青砖化为了齑粉，他不知道王暮现在的改变是好是坏。
现在贺难的生死，完全落在了天意身上。
对王朝的恨意堆积，让贺难短暂忘了身体的痛苦。不消半日，贺难不停的咽着口水，像是想在干涸的枯井之中再找一滴水。对于生命的渴求，已经超过了心中那不散的恨意，将其掩盖了过去。气息微弱，嘴唇皴裂，贺难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了，他只觉得有人把手伸进他的脑子里搅动，痛苦万分，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无。老天像是再开玩笑，明明眼前就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贺难却可望而不可得。索性闭上眼睛，脑袋放空，反而好过一些。
深夜，感受着无尽的黑暗和寒冷，贺难仿佛回到了道观之中，真人一脸笑容的看着贺难在院中追逐蝴蝶。贺难一把抓住蝴蝶，他张开手掌，蝴蝶已经没了呼吸。贺难嚎啕大哭，跑去真人面前，祈求着真人可以救活蝴蝶。
“万物皆有生命，死亡终是归宿，《黄庭经》曰：‘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于心，显于身’。只有感受过生命的美好，才会畏惧死亡。生命逝去，其实很容易，仅一步之遥，感受了生命，你才有感受一切的资格。”真人拿着失去生命的蝴蝶，抚摸着像是犯了什么大错的贺难。
贺难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又看到李唯在花丛之中起舞，翩然如蝶，笑颜灿烂，与温润的阳光相衬，这是贺难记忆深处，最为美好的一段。可无论贺难再怎么努力伸手，李唯还是逐渐远去，依旧带着浓浓的笑容，在贺难绝望的咆哮之中，淹没在冰冷的黑暗之中。
不知本源，不知归处，不知生死，此为大恐怖。
这种恐惧，和突然受到惊吓和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恐怖印象不同，至少这些你还可以感受得到口生津液，血脉喷张的刺激感，而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显得渺小，你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无能为力。
生灵生兮心有痕，亡者去兮入虚无。经年兮意翻涌，终局兮全无用。
默默地感觉着生命一丝丝从自己身上脱离，贺难记得真人曾经说过，世人都在寻找解脱生死之道，可没有人能逃离死亡，这种解脱，并不是贺难想象之中的。
他还没有去过李唯口中的十万山川，无垠之海，没见过古灵精怪的雪狐、声如雷霆的夔牛，也没见识过真人常说的万千世界，没有领会过世间人情，没有一群志同道合的知己。
一股不甘之火，自内心深处燃起，那股对于死亡的恐惧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于生命的渴望，对于未来的执着，他的生命旅途，不该就此结束。
砰砰，砰砰
太阳有一次挂在天空正中之时，一股如同闷鼓敲打的声音响起。
沉寂在贺难胸膛之中的心脏，如同滚滚长河一般奔涌不息，让贺难的意识重归身躯。贺难仍是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渴望着水，可也不是不能忍耐。
刚才那直面死亡的恐惧，让贺难心有余悸。重新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他知道这一次是他赢了，死亡并没有战胜他。
乌云蔽日，雷声滚滚。
顷刻之间，暴雨骤落，天不亡贺难。
温润的水，浸湿了贺难皴裂的嘴唇，刷去他身上的血迹。贺难不由得抬起头，贪婪的张开嘴，饮着甘露。
睁开眼睛，贺难看着雨幕之中的世界，嘴角牵起一抹微笑，轻声道：“我赢了！”
暴雨不歇，三日已过，对于寻常之人，这三天不过白驹过隙。可对于贺难而言，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幸好，他挺过来了。
时限一到，那五色绳索消散与天地。
贺难自高高的城墙上落入河中。他全身无力，如同一具尸体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
他感受着托浮着他的河水，哈哈大笑了起来，此刻，他心中满怀生命的喜悦。
等恢复了一点力气，贺难艰难地爬上了岸。一旁店家有人不忍，施舍了一碗剩饭给贺难。贺难道了声谢，狼吞虎咽的吃下，感受着满满的饱腹感，身躯逐渐恢复了力气，贺难满心感激。
以前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的东西，现在在贺难看来，是如此美好。
几经周折，贺难回到了破败的道观，至少这里还有一瓦遮头。
此刻的他心中，不仅仅有着对生命的感激，还有那散不去的恨意在翻涌，他一时之间迷惘了。他深知自己和王朝的差距，如果就这样，他一辈子都不能亲手血刃仇人。
跪坐在神像面前，贺难的思绪跟着烛火一起摇摆。
猛然，像是真人的一丝残魂拂过贺难的头顶，贺难眼中神光大作，他记起了真人临终之前对他说的话。
真人盘坐在榻上，气若游丝却脸色红润，一旁的贺难脸色戚戚。
“痴儿，世事皆有终结之时，更何况我这般的修道之人，早就看破了生死。我的旅途就到这了，待我走后，你不必悲伤，安心和李唯过你们的生活，你们的旅途才刚开始。”真人举起如枯柴一般的手臂，落在贺难的头顶。
贺难悲痛不已，他舍不得真人，也不相信自此之后，再也没有真人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贺难双膝着地，叩了三个响头，血染红了额头，眼泪止不住。
“您老人家的养育教导之恩，贺难深不敢忘！”贺难哽咽。
真人微微一笑，眼神神光淡去，随即神色有点复杂，拿出一块玄色扳指，道：“若是以后你遇到困难，去太阳花谷西侧的石壁，将这扳指嵌入，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贺难不明所以的接过扳指，也没多放在心上，收入了怀中。
等贺难再抬头看时，真人已经羽化而登仙。
在花谷之中为真人守孝一年，贺难从来没有去过花谷西侧的石壁，因为他觉得不需要，逐渐地，此事就被贺难抛到了脑后。
贺难从怀中掏出那块玄色扳指，仔细查看了起来，却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师傅，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我命中有此一劫？”贺难看着烛火，喃喃道，旋即站起身，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冲入雨幕，一路朝着太阳花谷而去。
花谷之中，花儿都低下了头。
贺难站在李唯的墓前，道：“抱歉，暂时不能下九幽陪你了。”
又走到真人的墓前，道：“师傅，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去那吧，只是担心我遇到什么困难吧。可我现在，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说完，走向了石壁，找到了真人所说的嵌入处，强定下心神，贺难将扳指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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