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丽影陷阱》 第一章 奇怪的委托

田边淳在东京警视厅自愿退职以后,来到了哥哥嫂子居住的大阪市,开始了私家侦探的工作。之所以离开东京是因为实在呆不下去了。 作为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年轻刑警,田边淳在去年的11月,由于意气用事出了洋相,捅了一个大漏子。 那天,他们正在追捕杀人犯,犯人逃进了其情人的公寓。这并没有什么,可是田边淳却和经验丰富的同事铃木步调不一致。结果反而被藏匿在情人房间中的犯人击中后脑勺,失去了知觉,佩枪也被夺走了。 事情还不仅仅是这样。为了营救鲁莽行动的田边淳,紧接着冲入该女子房间的铃木,腹部中了两枪,当场死亡。 杀人犯就这样逃走了,虽然两天后罪犯在青森被逮捕,但是田边淳的行动还是理所当然的成了众矢之的。 这全都是由于田边淳不听从铃木刑警的制止,蛮干冒失的缘故。正因为这样,他才会不仅自己的佩枪被抢,还导致同伴被杀害。 而且,报纸上也刊登了这起事件。 这样一来,田边淳受处分是在所难免的了。本来的处分较严厉,就是惩戒、免职,幸亏田边淳的上司十津川警部和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为他求情,结果才变成了自愿退职。 但是,田边淳在东京是呆不下去了。45岁的铃木刑警家中有妻子儿女,只要一想到这个,田边淳即使是走在东京的街头,内心也会感到十分的愧疚。 所以田边淳虽然生在东京,长在东京,并且从来没有在东京以外的地方居住过,但他终于下定决心搬家,前往大阪市和哥哥嫂子住一起。 刚到大阪的时候,田边淳在他哥哥开的超市里帮忙,可是对于那些账簿上的工作,田边淳很不擅长。 他考虑着要自己独立干点什么事情,想来想去还是想做像刑警时代那样的搜查工作,便挂起了私家侦探社的招牌。 田边淳在新大阪车站附近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既是事务所也是住所。 私家侦探的工作在美国是需要执照的,不过相应的他们可以持有枪支,并且需要时可以参与杀人事件的侦察。 在日本执照是不需要的,但是他们没有佩枪,当然也不能够介入刑事案件的侦察。私家侦探是专门做品行、结婚调查之类的工作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信用的话,客户是不会找上门的。 田边淳也是这样,虽然成立了私家侦探社,可是却一直没有顾客来。他的哥哥看不下去了,帮他做了很多宣传,终于有了一些为数不多的结婚调查、新录用者的出身历史调查之类的委托。不过还是没有顾客上门的日子占了绝大多数。 在大阪,有不少有着10年、20年历史的侦探社和征信所,所以工作基本上都会流向他们那里。从顾客的角度来看,选择有信用的大公司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3月初的一天,这天也是从早上开始侦探社没有一位顾客上门,田边淳一筹莫展。 辞去警察工作时所拿到的退职金也已经差不多全都用完了。照现在这样的状况,没有顾客的日子持续下去的话,可能就要从这套月租金十万日元的公寓中搬出去了。 田边淳吃过晚饭,正在小憩的时候,门铃响了。 田边淳开了门,并没有抱有什么希望。他精神饱满地跑去开门,却发现原来是保险推销员。 此时,门外站着一名50岁左右的女子。 这名女子身材娇小,容貌端庄。她穿的和服,即使是像田边淳这样的男人一看也就明白是非常高级昂贵的。 “有件事想拜托您。”女子说道。 原来是客户。田边淳满脸堆笑地把来访者迎进了会客室。 他亲自倒着茶,一边说道:“真是不巧,今天秘书休息。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做……” 这是多余的辩解,秘书之类的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的。 那名女子在沙发上坐下以后,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的样子。 “看你们门口的招牌上写着,除了结婚调查和信用调查,你们还承接特殊调查的吧。”女子说道。 “如果是刑事案件的话恐怕不行。除此之外,什么样的委托都可以受理的。甚至是寻找丢失物品啦,保镖啦都可以的。请问您是什么事呢?” “我们有一个27岁的儿子,三天前他去世了,他患的是骨癌。起初,他只是身体上会痛,以为是神经痛也就没有太当回事。后来知道了是癌症,急急忙忙送进医院时,已经太晚了,来不及了,癌细胞逐渐扩散,他就这么去世了。” “这实在是……” “儿子在临终前是这样对我说的,‘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带到佐世保,撒在那边的海里’。” “为什么要撒在佐世保的海里呢?” “我儿子大学毕业的时候,进了M造船公司,到佐世保工作。我想那个时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吧。而且,他和现在的妻子也是在那里相爱并结婚的。” “原来是这样。”田边淳点着头说道。可是,他仍然没有明白这位客人来究竟是为何事。儿子的临终遗言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在佐世保的海里,这一点是明白了。可是,要完成这个遗愿,并不需要特地来找作为私家侦探的田边淳,自己就完全可以送到佐世保的。 “所以,我想尽早实现儿子的遗愿,便来到这里拜托您。” “您希望我为您做什么呢?”

“想麻烦您将我儿子的骨灰带到佐世保,撒在那边的海里。可以吗?” “但是,我想藏书网作为母亲如果您亲自送去的话,比起由我来送,你儿子一定会更高兴的。”田边淳说道。 “是。”女子点头应允。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的丈夫卧病在床,家里一天也不能没有人照顾。而且,我儿子的妻子由美子,也说要带着儿子的骨灰前往。可是……” “是啊!你儿子有太太的么,比起我这个完全不相干的外人,她可是最合适的人了。不是吗?就算是您已过世的儿子,也应该会更乐意由太太送骨灰去佐世保的吧。” “其实,我儿媳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所以想请您保护她,陪同前往佐世保。” “原来是这样,是护送的工作吧。这么一讲,我总算有一点明白了。可是,为什么亲戚不一起去呢?妻子的家人也可以一起去的吧。” “我儿子和由美子结婚,大家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包括我的亲戚和她方的家人都不赞成。到现在为止,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改变。所以,我儿媳也认为与其叫亲戚一同前往,还不如另外找一个人护送,心情也许会比较愉快。”女子这样说道。 总算有一种把全部的事情都搞清楚了的感觉。 保护一名怀孕四个月的女人,往返佐世保。这虽然确实是一项不怎么体面的工作,但是,这一个星期里,完全就没有客人来过。所以根本不允许有什么奢侈的想法。 “情况基本上都知道了,我接受委托。” 田边淳答应了,那名女子脸上一下子放出光彩,说道:“非常感谢。” “不。是您给了我工作,我应该向您表示感谢。大阪和佐世保的往返,因为是护送,也许价格高了一点,我希望能够得到20万日元的报酬,另外还有吃住与交通费。可以吗?” “唉,没有问题。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女子微笑着。 田边淳看见这个女子的手指上,一颗大大的钻石在闪闪发光。 与宝石没有缘分的田边淳,虽然不知道那颗钻石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为了配名贵的服装,如此大的钻石一定价格不菲。不要说20万了,就是再多要一些报酬也是没有问题的,田边淳有点后悔了。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合适呢?”田边淳问道。 “明天傍晚。能麻烦您到我们家来接一下吗?” “是傍晚吗?” “是的。” “如果是到佐世保的话,从大阪到长崎有飞机,所以我们可以先乘飞机到那里。再从长崎乘坐列车或出租车去,这样会比较快的到达。不是傍晚,而是白天出发不是更好吗?如果乘早上的飞机的话,应该下午就可以抵达佐世保了。” “我也曾经这样考虑过,但是毕竟我儿媳有四个月的身孕在身,而且她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坐飞机。” “如果不喜欢坐飞机的话,可以坐新干线到博多。那里应该有博多直接到佐世保的专线车。不过途中是一直坐着的,可能会比较累呀!” “是啊,所以我们决定坐卧铺特快列车去,也麻烦您一同坐那趟车前往。有一班开往佐世保的卧铺特快列车,名叫‘拂晓3号’。它是晚上8时35分从新大阪站出发,第二天的早上9时11分到达佐世保。乘坐这趟卧铺特快列车的话,一乘上去,就可以在床上休息,而且正好可以在恰当的时间到达佐世保。所以请您陪同我儿媳乘这个列车去,好吗?” “说到卧铺特快列车,我也正好想坐一次,没有问题的。” “那么,车票就由我们来买好了。还有,这是您的费用。”女子从钱包里取出一叠崭新的一万日元纸币,并从中拿出20张,放在了桌子上。 “收据怎么办呢?正式的收据单,一时找不到……”田边淳说道。 女子说:“并不需要很正式的收据单的。对了,那就这样吧。如果您有名片的话,麻烦您在名片的背面写上收到20万日元,可以吗?毕竟至少要让我丈夫和儿媳看一下的。” “这样啊!”田边淳点点头,取出了一张名片,在背面写起了“收据”。 兹收到现金20万日元。田边淳用钢笔写完以后,又在后面加盖了印章。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实在是非常感谢。”女子颔首表示感谢。 田边淳被对方感谢后,露出了害羞的神色。 “对了,请告诉我您的姓名和住址。不知道的话,明天来接就困难了。” “我姓坂口。名字也要说吗?” “拜托了。” “坂口文子。我丈夫叫坂口良介。地址是淀川区宫原一丁目。”女子说着,并给田边淳画了一张地图。

坂口文子回去以后,田边淳盯着桌子上的20万日元,看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很长时间没有过的收入了,而且,是一件很奇怪的委托。只要护送一名怀有四个月身孕的女性,往返佐世保就可以了,坂口文子确实说那样就可以了。说是要将儿子的骨灰,撒在佐世保的海里。听上去是一个非常浪漫的故事,同时也觉得不太像这个时代的故事。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不为田边淳所知的。 在这个故事中,田边淳只要护送那个年轻的寡妇前往佐世保就可以了。 其实,即使是怀孕四个月,也没有必要这么注意吧。现在社会上,到了临产前,还在继续工作的女性也不少。 她的婆婆好像说过她的名字叫坂口由美子。由美子也好,她婆婆文子也好,实在是有些神经质。太过于担心了,所以才会希望田边淳陪同前往佐世保的吧。 那天晚上,田边淳拿了10万元钱,去了久违了的北新地酒家喝酒。 在一连喝了四家酒吧之后,田边淳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要接近凌晨两点了。 第二天,喝得烂醉的田边淳到了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到了傍晚时分,他冲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后,便叫上一辆出租车向淀川区宫原驶去。原来就猜想可能是一户非常有钱的资本家,这个猜想似乎一点也没有错。这是一幢三层的白色豪宅,一层是车库。 田边淳让出租车等在门外,自己则走上楼梯,来到了两楼的玄关。玄关的地方,当下十分流行的监视相机正在“注视”着田边淳。田边淳对着那个相机,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他定了定神后,按了内线对讲机。 “我是田边淳。来接你们了。”他说道。 那扇装饰豪华的门打开了,前来开门的是坂口文子。田边淳被带到了会客室,在那里,他见到了将要由他护送的坂口由美子。第一印象,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作为女人来说,她算是长得相当高的。 身高将近1.70米左右吧。她轮廓鲜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像日本人。也许是几分之一的混血儿也说不定。 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她有四个月的身孕。不过,有些女人怀孕了六七个月,外表上也是看不出来的。她也许就是那种类型吧。 或许是习惯吧,由美子用她那大大的眼睛,一直凝视着田边淳。 “请多多关照。”她说道。 田边淳心里想着:这样的女人,实在是令人很难抗拒啊!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演员,每次拍电影,都会和导演还有男主角之间传出绯闻。要说到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她有说话时一直凝视对方的习惯。而导演和男演员则会误认为这是对自己有好感。这是前不久在周刊杂志上看到的。 坂口由美子也许是和那位女演员比较相似吧。 “我知道了。要带去的骨灰在哪里呢?”田边淳问道。 “已经放在这个手提箱里了。”由美子指着一个白色中型的手提箱说道。 “那这个箱子我来拿吧。” “麻烦您了。” “别客气。没有必要说什么感谢的话,我就是为了要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才被雇来的呀。”田边淳笑着说道。 能够与这样漂亮的女子结伴,一定会是一次十分愉快的旅行。 文子将买好了的前往佐世保的卧铺特快列车票交给了田边淳后说道:“我丈夫在楼上,卧病在床,不能来和您打招呼,十分抱歉。由美子请您一定多多关照。”说着还鞠了个躬。 “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把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出租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晚上8时刚过不久,他们到达了新大阪车站。 他和由美子并肩走过车站检票口的时候,有不少人回头看看他们。身材修长,穿着纯白色外套的由美子,看上去就像女明星一样。 这样的话,和她走在一起的我会被看成是什么呢?是一对十分相配的情侣呢?还是看上去像女演员和她的经纪人呢?田边淳想着。 他们穿过了布满了便利店和茶室的车站中央大厅。因为,开往九州方向的列车都是要从最里面那端的17、18号站台驶出的。屏幕上显示,20时35分发车的特快“拂晓3号”停靠18号站台。 “车子已经到达站台了吧。”田边淳说着,并与由美子并排走下楼梯。 在18号线路上,正好有一辆由新大阪开往西鹿儿岛的特快“那霸”号列车驶进了站台。 “那霸”其实指的就是冲绳的那霸。因为这趟列车刚刚开始运行的时候,冲绳还没有恢复成为日本的领土,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包含了这个愿望。 20时26分,“那霸”号列车开走了。18号站台上一下子像被开了一个大洞似的。 虽然说已经到了春天,但还只是3月9日。一到晚上,这人烟稀少的车站格外寒冷。 头顶上有轰鸣的声音。抬头一看,四架旅客直升机,在惊人的低高度飞了过去。红绿信号灯忽明忽暗的。 这个新大阪车站原来位于大阪机场起飞的飞机跑道的正下方。这一点,田边淳虽然是住在大阪,却是刚刚知道的。 有五六个拿着行李的乘客陆续来到了车站。 由电气机关车牵引的、13节车厢组成的“拂晓3号”,驶进了18号站台。 从最前面开始到第7节车厢是开往长崎的,后面的6节车厢是开往佐世保的。 两人确认了车票以后,乘进了10号车厢。 由于是晚上8时以后发车,所以床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另外,列车上也没有配餐车。 车内空荡荡的,两人的座位是15、16的下铺,是面对面的。由美子在床上坐下后,说:“好空呀!” “今天是工作日嘛。而且,下一站大阪说不定会上来不少人的。”田边淳说道。 整理好床,放下窗子上的窗帘,才刚刚到了8时30分。一点睡意也没有。 “如果你累的话,立刻睡觉会比较好的。”田边淳这么一说,由美子笑了起来,“没有关系的呀。” “能和你稍微说会儿话吗?” “请吧。” “你这么美丽,而且又这么年轻。” 田边淳说到这里,由美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和你死去的丈夫是在佐世保认识的吧。” “嗯。” “那么说来,你是在佐世保出生的吧。” “不是,我是在姬路出生的。正好我在大学四年级的暑假中,来到佐世保探望朋友,便和他相识了。” “原来是这样啊!”田边淳正点着头的时候,发车的铃声响了。以前是那种吵人的撞击铃声,现在已经换成是轻盈的电子铃声了。 铃声响过以后,“拂晓3号”特快列车,缓缓驶离了站台。 田边淳点起了一支香烟。 “将骨灰撒到佐世保的海里,可真是浪漫呀!” “因为那是他的遗愿啊。” “已故的坂口先生,他喜欢佐世保那边的大海啊?我从来没有去过佐世保,所以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在那附近有很多造船厂吧。” “从佐世保的城镇出发,开车向北约30分钟,就是一个名为九十九岛的地方。那里的景色非常的漂亮。坐着游览船可以畅行在岛与岛之间,他非常喜欢那一边的海。” “九十九岛,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在那里附近,还有西海大桥的呀。” “啊,我曾经看过那座桥的照片,是一座很高的拱形桥吧。” “是啊。在横跨大海的拱形铁桥中,它可是世界第三长的桥呀。” 由美子两眼望着远方,仿佛在回想着那边的景色。 “你已经不准备再结婚了吗?”田边淳问道,由美子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 “你说什么?” “你还这么年轻,不太可能就这么一人单过了吧。” “现在,我只想着要把他的孩子平安地生下来。”由美子说道。 用了6分钟,列车到达了大阪车站。 果然不出田边淳的所料,大阪站的站台上,等着相当一部分的乘客。不过即使是这样,乘车率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 “拂晓3号”卧铺特快的所有车厢,设的都是上下两层的床位。现在,上层的床铺几乎都是空着的。 在大阪车站停了3分钟以后,“拂晓3号”向西方向,再次出发了。 从这里开始,列车沿途还将陆续停靠三宫、姬路、冈山、仓敷、福山等车站。 列车在姬路车站停下的时候,由美子果然是非常的留恋。她走出通道,透过窗子眺望着站台。 23时57分,列车到达了福山。停车30秒,列车继续出发后,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为止“拂晓3号”哪里也不停了。 此时此刻,在通道上奔跑嬉戏的孩子也好,在打牌的年轻人也好,都渐渐地睡到床上,拉好帘子,入睡了。 田边淳向由美子道了声晚安,拉上了帘子睡在床上。可能是第一次乘坐夜间卧铺特快,田边淳怎么也睡不着。 越想睡着,却反而越是注意起车厢单调的响声,最后连睡意都没有了。 没有办法,田边淳只能翻了个身。 这时,由美子叫了一声:“田边淳先生。” 田边淳拉开帘子一看,对面的帘子也有一点拉开着。 “你睡不着吗?”由美子问道。 “是啊。不太习惯夜行列车,总.99lib.有点感到紧张吧。” “请恕我有点失礼,你要喝点这个吗?”说着,她拿出了一个威士忌的酒瓶。 “可是……”田边淳犹豫着。 由美子说道:“我最近也是经常睡不着,所以习惯在休息之前少量地喝一点酒。这是医生建议我这么做的呀。这个,我刚才已经喝过一点了。剩下的,你不来一点吗?” “真的没关系吗?” “嗯,请吧。” 由美子白色的手臂伸过来,将瓶子递给了田边淳。 果真,还剩下三分之二左右。 田边淳喝了一口,确实非常好喝。 慢慢的,开始有一点睡意了。田边淳说了一声:“晚安。”然后拉起了帘子。 耳边,车轮与轨道相摩擦所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了。最后,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田边淳作了个梦。梦中,他还是个刑警。虽然他辞去警察的工作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可是还是会经常梦到自己的刑警时代。而且,梦到的必然是他的失败。被犯人抢走了佩枪,犯人还用他那把枪杀害了自己的同事。梦,反复无常。 接下来,突然梦到了自己的儿童时代。梦到自己在小学,由于忘了做作业而被老师批评;又梦到在大海里游泳时,差一点儿淹死。梦到这样的事情,可见他的睡眠情况了。 当田边淳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停了下来。他揉着眼睛,拉开帘子,下了床。 现在到了哪个车站,他并不知道。只是听到车站广播员正在说:“‘拂晓3号’即将发车。” 田边淳走过通道的时候,由美子正好从洗脸间出来,向他走过来。她神采奕奕地说了声:“早上好。” “这里是哪里啊?” “是佐贺呀。”由美子回答的时候,列车已经开动了。 “你好像还是一张没有睡醒的脸啊。” 由美子哧哧地笑着,可能是因为田边淳的脸实在是有点儿肿吧。 “我洗脸去。”田边淳说着便向洗脸间走去。他边走边看了一下手表。 现在是早晨7时40分。田边淳想着,夜行列车在这个时候洗脸间应该很拥挤的吧。走到洗脸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边周围挤满了乘客。 每个人的脸,都好像是睡意朦胧的。边刷牙,边打着招呼什么的。田边淳排队等了好一会儿,轮到自己后,用冷水洗了洗脸。 总算有点儿精神了。 窗外,春天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 田边淳回到了自己的床位。这时,由美子已经拉开窗帘,在床上坐下,看着窗外。 田边淳重又打了声招呼:“早上好。还有两个小时不到就可以到了哦。” “是啊。” “到了九州以后,就有很多轨道是单线了唉。”田边淳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说道。 当然,现在列车行使的轨道也是单线。为了避免相撞,列车在高桥这个小车站停了下来。这就是个单线的证明。 特快列车为了交错行驶而停车的,就只有在单线区域了吧。从佐世保开往博多的“绿色2号”,通过了与这边交叉的横向轨道。“拂晓3号”在等待过后,继续前进。 这时,车内卖便当的小车来了。这趟列车因为没有餐车车厢,所以乘客通常买便当吃。 田边淳也买了两份便当,两份茶,同由美子一起吃起来。 “连车站便当这样的东西,你也可以吃得习惯哦。”田边淳这样说着,由美子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出去旅行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车站便当呀。” “不会吧。看到你,就有一种印象,认为你应该是那种一直穿着盛装,吃豪华的法国料理的样子。” “不不,那是误解。不过能这么被误解也是挺荣幸的。”由美子说道。 田边淳偷偷地看着由美子微笑着的脸。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首先从外表来判断对方的吧。 如果对方是个美女的话,男人就会有种错觉,认为这个女人头脑聪明,心地善良。有些人或许会永远保持这样的错觉。这也被称作是男人的悲剧。 现在,眼前的由美子,漂亮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头脑也好像很聪明。而且,为了死去的丈夫,带着四个月的身孕来到佐世保,让大海带走丈夫的骨灰。她还说打算将孩子生下来并抚养成人,性格上也一定是非常好的。 “啊,这个,我去扔掉吧。”田边淳收拾了一下吃完了的便当盒,扔到了车厢那端的垃圾箱里。 列车,再一次为了与上行列车交错行驶而停了下来。看到了叫做三河内的车站名。 这时是早上刚过8时40分的时候。上行的“绿色4号”列车,开了过去。列车再一次,小心翼翼地上路了。 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到这里为止,算是平安无事地过来了呀。”田边淳想着。 由美子很精神。而且,今天一天看样子会是一个好天气。田边淳想着,如果照这样的情形下去的话,这将是一份轻松的工作。 8时50分的时候,列车到达了早岐。 从地图上看,从这里到佐世保是相反方向的。 列车停了9分钟后,逆转了前进方向,“拂晓3号”继续出发了。 接下来,就是终点站佐世保了。

到达佐世保正是准确时刻,早上9时11分。 田边淳提着手提箱,两人出了站台。 在新大阪,出发时是13节车厢的列车,途中开往长崎的7节车厢已经分离。所以现在只剰下6节车厢了。 可能是已经睡过一觉的原因,再加上佐世保车站小而整洁,所以有一种经过长途旅行来到这里的感觉。 “你不感到很亲切吗?”田边淳边走边说道。 “是啊。”由美子眺望着车站检票口外佐世保的街道,说道:“上一次来的时候,记得前面是一条很宽的街道。怎么和印象中的差别这么大啊。” “我们是直接去九十九岛吗?” “是的。”由美子点点头。 一出车站,他们便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让出租车开到有游览船去九十九岛的码头。出租车避开了造船厂的那一带,沿着静静的海岸线,向北驶去。在游览船的码头,或许由于好天气的原因,那里有十二三个乘客。等了十五六分钟以后,游览船出发了。 九十九岛分为靠近北边平户的北九十九岛和佐世保附近的南九十九岛。 两人乘坐的是环绕南九十九岛的游览船。碧绿色的小岛,稀稀拉拉地散在海面上。船越靠近小岛,海水也就越浅。所以大海的颜色也在逐渐变化。 由美子从手提箱中取出装有骨灰的罐子。并抱着罐子站在了甲板上。 田边淳推测着由美子的心情,站在稍微离开她一点的地方,注视着她。风吹动着她的长发,轻柔飘逸。 由美子在船调转方向的时候,打开了罐子。风横着吹过来,白色的骨灰随风飘去,落在了绿色的海面上。 由于田边淳事前已经和船员打了招呼,所以他们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然而,在甲板上的情侣则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随风飘去的灰以及由美子的脸。 骨灰全部撒完以后,由美子凝视着海面,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她又将手中的罐子投入了大海。这时,她才回过头来看了看田边淳。 “完了吗?”田边淳走近她,问道。 “嗯。完” “你经常和坂口先生一起,乘坐这个游览船吗?” “是啊,坐过几次。” “坂口先生,现在一定很高兴的。”田边淳想说一句安慰的话,可结果却这样说出了口。田边淳靠在扶手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大海非常的安静。 “这里的夕阳非常非常的美丽哦。”由美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想也是吧。” “你能够陪我来到这里,实在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本来,由于身体的原因,一个人不敢来,我还以为不可能来这里了。”由美子说话时,一直看着田边淳。 “真是一次快乐的旅行啊。”再次这样想时,田边淳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强烈的被她吸引着。 “喂,振作一点!”田边淳对自己说道。 “她依然爱着她死去的丈夫,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这天,他们回到了佐世保,在弓张岳山顶的旅馆住了下来。从这家旅馆,展望佐世保造船厂一带的风景,非常棒,可以看到大型油船缓缓地驶进港口等等。 吃过晚饭以后,由美子邀请田边淳一起去旅馆最顶层的酒吧喝一杯。 “事情办完安心了。不知怎的,想喝点酒。”由美子说道。 田边淳是相当能喝酒的,由美子也是。 田边淳有点儿担心,这样喝酒会不会对肚子里的胎儿有什么不利影响啊。 几杯酒入肚,她的脸由白色转成了粉红色,人也变得相当的妖媚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完成了与亡夫的约定,她想一醉方休吧。 “和你干杯。”田边淳说道。 由美子用妖媚的眼神看着他,说道:“那么,就为我温柔的、健壮的勇士干杯。” 他们两个人喝了将近有两个小时。 在喝酒时,看上去还挺得住的由美子,出了酒吧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双腿就失去了方向,身体倚靠在田边淳的身上。 田边淳抱着她软软的身体,感到自己心怦怦直跳。 来到她房间门前的时候,田边淳实在难以自控。他紧紧地抱住她,亲吻起她的嘴唇。 由美子闭着眼睛,接受着亲吻。可是,突然她用力推开田边淳,短短的说了声:“晚安。” 田边淳看着眼前的房门关上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在床上躺下了,但是和由美子嘴唇碰触的感觉还残留着,怎么也睡不着。 男人在这种时候,往往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想入非非。 虽说是有点喝醉了,但她允许了我吻她,是不是说明她对我也有意思呢;虽然她慌忙地推开了,但这并不表示她讨厌我,可能是害羞吧。 她虽然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但她如果和我结婚的话,我可以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来养育的。 田边淳闭着眼睛,这样随心所欲地想着。接下来,接下来,心情愉快极了。愉快的想象是无法抑制的,可以扩大到任何地方。回到大阪以后,凭借这一次的缘分,开始和她交往。在这期间,她也向我表白了。 她说:当我将丈夫的骨灰撒到佐世保的海里的时候,同丈夫的所有回忆也都消失了。现在,我只想你。 问题是她腹中的孩子。田边淳像个男子汉一样说,自己愿意成为孩子的父亲来抚养这个孩子。她听了,非常感动。 然后,他们的爱越来越深…… 在欢快的想象中,田边淳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章 第一起杀人事件

与此同时。也就是3月10日的晚上11时左右。 佐贺市白山一丁目的一幢五层楼建筑,“白山”公寓的509号房,来了一位穿和服的年轻女性访客。 房子的主人是菊地功,40岁。大约半年以前,他从东京来到这里。租了这套月租金为8万日元的公寓房,住了下来。 女子按了门铃。但是,没有应答。 “明明说了今天晚上一定会付钱的。”女子嘟嘟哝哝地发着牢骚,一边不客气地敲打着门铃。虽然每次,房间里都会有哔、哔、哔的门铃声,可是里面依然没有回答。 “菊地先生,”女子大声地呼叫着,一边握住门把手。没想到,咔嚓咔嚓一转又一推,居然没有锁,门开了。 “菊地先生,假装不在家可是不行的哦。”女子把头探进了屋子,张望了一下屋内的情形。仍然没有任何的应答。 女子逐渐地有些生气了。“菊地功先生,你不守信用使我很为难的啊!你已经赊了有20万日元的账了呀!” 女子边说着,边脱下了鞋子,走进了房间,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房。房间是崭新的,再加上菊地功精心布置的家居用品,所以更显得豪华、气派。 “菊地功先生,你在哪里啊?”女子推开了客厅的房门。房间里铺着红色的地毯,并放置着一整套北欧风格的家具。女子的脸色突然大变,呆立在那里。 红地毯上,穿着衬衫西裤的菊地功,伏倒在那里。在他的背上插着一把刀,流出来的血已经把白衬衫染成了红色。不过,那血已经干了,颜色也开始发黑了。 另外,地上还倒着一只沾满了血迹的铁制烟灰缸。 女子的身体颤抖起来。 虽然边上就有电话机,但是实在没有勇气在这里拨打110报警。她恍惚地冲到了走廊上,撞上了大楼管理员。 “发生了什么事?”管理员问道。 女子脸色煞白,鞋也没穿,飞奔出来的。 “死,死人了。”女子的声音也颤抖着。 “你说死人了,谁啊?” “菊地功先生,他死了!”

管理员报了警,两辆警车急驶而来。鉴证科的车子也来了。从佐贺县警署搜查一科来的,野崎刑警部长和安本刑警,首先向第一发现人,那名女子询问笔录。 野崎刑警自认是有名的锅岛藩武士的后裔。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是个粗人。说得好听一点,他是比较有男子气,像个男人;说得不好听,则是太死板,过于死脑筋。 “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野崎刑警对女子说道。 在这期间,鉴证人员已经在忙着拍摄现场的照片,并努力检查着指纹了。 女子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 “我叫国子。” .99lib.“什么国子呢?”野崎刑警神情严肃地说道。 “西尾国子。在‘染秋’俱乐部工作。” “‘染秋’?好奇怪的名字啊。” “那个名字的俱乐部,我知道。”年轻的安本刑警说道。 野崎刑警瞟了一眼安本,“你去过吗?” “像我就这么点儿的工资,可是去不起的哦。那是一家很高级的俱乐部,如果三个人去那里喝酒的话,最低也要五万日元。好像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是去不得的。” “嗯……”野崎刑警哼了好长一声后,转向那名女子,“你是那家俱乐部的服务员,跑来这间屋子干什么呢?” “菊地功先生经常到我们店里来喝酒。在我们那儿,都是为他留好专门的酒的。最近,他赊了账。大约20万日元左右。他原本说好今天晚上来喝酒时会把钱付清的。可是等了他好久,也没有见他来。所以,妈妈桑就叫我过来取钱。可我过来一看,菊地功先生已经死了。” “赊了20万日元的账吗?‘染秋’这个店,经常有像这样赊20万日元的客人吗?” 听野崎这样问,西尾国子不屑地皱了皱鼻子。 “赊账几百万日元的客人也有呢。大家都是大企业的头头脑脑,有钱的资本家,所以赊账数目也就自然比较庞大了。” “这个叫菊地功的人,是这么有钱的人吗?” “他说过他做的是经纪人之类的工作。最初,他都是现金付账,从不赊账的。所以妈妈桑很信任他。真糟糕啊。现在菊地功先生死了,我就不得不付他那20万日元的欠款……”国子叽叽咕咕地发着牢骚。 一个人被杀害了,可这个女人却只担心钱。野崎刑警胸中有股怒火,他停止了询问,朝尸体看去。 验尸官山下对野崎刑警说道:“被害者的后脑勺,曾被铁制的烟灰缸敲击过。应该是,被打昏以后,背部再中刀的吧。” “致命伤,依然是背部的刀伤吗?”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后脑勺被击中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死亡,这要等尸体解剖后才能够知道。” “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什么时候呢?” “对了。死亡时间初步判定为今天上午。详细的情况也要等尸体解剖了以后,才能明白。” “刀柄上有指纹吗?”野崎刑警这次转向鉴证科的验尸官,问道。 “没有指纹。铁制的烟灰缸上也没有。犯人要么是戴着手套作案,要么就是在杀人之后将指纹全都擦掉了。”鉴证科的一个人,耸了耸肩说道。 鉴证人员走出房间后,野崎刑警一边咕哝着:“没有找到指纹呀。”一边又环视了一下房间。他和部下安本刑警一起,再一次凝视着倒在客厅里的尸体。 被害者身高大约1.65米左右,在男性当中算是身材矮小的。而且,体重也只有五十二三公斤。 犯人是从背后袭击了他的后脑,然后用刀刺了他的背部。 将凶犯带到房间里来,又是背对着凶犯。从这一点来看,凶犯和被害者一定是认识的。 但是,野崎刑警认为虽然是这样,却不能断定犯人就是这个城镇上的人。因为菊地功是半年以前刚从东京来到这里的。说不定犯人就是他在东京时期认识的。 但是,在客厅的桌子上,既没有咖啡杯也没有茶杯。这样看来,难道是由于工作上的事来这里的人杀了被害人吗? “这不会是外来人员犯罪吧。”野崎刑警对安本刑警说道,“也许是出于怨恨吧。去找一些对找出犯人有帮助的东西。” “什么东西呢?” “信、照片,其他还有借用证、请求书之类的。”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除了八席大的客厅以外,另外两间房间分别为六席和四席半。六席的房间是铺有被褥的卧室。四席半的房间里,放有书架和书桌等,应该是作为书房使用的。 野崎刑警和安本刑警,从书桌的抽屉到放衣服的壁橱,到处寻找。 “没有任何的信和照片啊。”安本对野崎说,带着吃惊的神情。 “是啊。从东京搬到这里来,只有半年,所以,如果数量比较少的话倒可以理解。但是,完全没有的话,实在是很异常啊!恐怕是被犯人拿走了吧。” “也就是说在这当中,有犯人寄来的信和犯人的照片喽。” “等一下。” 野崎刑警从书桌抽屉的深处,摸出了一张名片。这不是菊地功本人的名片。 大阪市东淀川区一丁目东淀公司307室私家侦探 田边淳 大阪私家侦探的名片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野崎刑警歪着头想着,将名片翻到了反面。收据:兹收到现金20万日元。田边淳(印) “嗯……”野崎刑警的鼻子哼了一声。 被害者和名片上的私家侦探,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还有……这20万日元,到底是什么钱呢? 总之,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个叫田边淳的男人。野崎刑警想着。 已经是接近半夜了。可野崎刑警还是用客厅里的电话,试着拨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是录音电话。 ——请在听到信号音之后留言。 野崎刑警挂断了电话。 这张名片上写着的20万日元,究竟是什么方面的钱呢? 对方因为是私家侦探,所以这笔费用可能是委托他做什么调查而支付的。 佐贺和大阪实在是相距太远了,但是如果是做大阪某个公司的信用调查,或者是大阪某个人的背景调查之类的话,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 被害者如果真是付了20万日元给这个叫田边淳的私家侦探,委托他做什么调查的话,没有报告书是很奇怪的。可是,怎么找也没有找到私家侦探社的调查报告书。 俱乐部的服务小姐说被害者从事经纪人之类的工作,然而其具体的内容也不十分清楚。 这个两室一厅屋子里的家居饰品都是相当高级昂贵的东西,这一点已经确定了。被害者所佩戴的手表,也是欧米加的高挡品。估计价值二三百万日元。放在衣橱里的西装,全部使用的是英国生产的面料。鞋子,全部是瑞士的巴利脾的。瑞士的巴利牌是鞋子中的高级名牌,这一点野崎刑警本不知道,是年轻的安本刑警告诉他的。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难道你的鞋子也是那个叫什么巴利牌的不成?”野崎刑警直盯着安本。 安本刑警摆摆手,“一双巴利牌的鞋要将近10万日元呢,我怎么可能穿得起呢?我穿的是百货公司大减价时买来的便宜货。只是我想着,总有那么一天我要拥有这些名牌,所以会经常买一些刊登有世界知名品牌的书来看。” “只是看看照片吗?” “是啊!很可怜的。” “别太任性了。”野崎刑警严厉地说道。 之后他又说:“这个死者,像你所说的收集了这么多的名牌东西,可为什么还会赊了俱乐部20万日元的账呢?他过着这样奢侈的生活,却付不出20万……” “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是小气吧。” “而且,也没有银行存款。只找到了他的钱包,里面有7万日元。” “就算外表穿戴的都是名牌,可说不定没有积蓄,经济状况并不好。因为追求高档名牌的人,大多数都是非常虚荣的。” “也有可能是,杀害他的犯人将银行存折拿走了。书信,照片也是这样。首先,我们要弄明白菊地功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人?”野崎刑警念叨着。 “我去问一下管理员这房子的借贷关系。然后,有什么书面文件的话,我也会拿过来看一下。”安本刑警说。

这套公寓房的业主是白山不动产。菊地功是和这家公司签订了借贷关系。 安本刑警从车站前面的那家不动产公司,借了菊地功的借房文件,回来了。 8fd9." >这期间,为了解剖,尸体已经被运到大学医院去了。 “不动产公司发了半天牢骚,说借房者应该有这份文件的副本的。”安本刑警耸耸肩说道。 “可是这里没有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野崎刑警说完看起了安本拿来的文书。问题的关键在于,在借这个房子的时候被害人所写的现在住址。 如果他写的就是这里公寓的地址的话,那么就什么参考价值也没有了。但是文件上的现在住址写的是在东京——东京都世田谷区X丁目一番地菊地功。 这就是租赁文件上所写的菊地功的现在住址。 野崎刑警一回到县警署的本部,马上就和东京警视厅取得了联络,请他们按照这个地址帮忙调查被害者的过去。 他被告知被害者是在半年前从东京移居到佐贺来的。 眼前,这份租赁文件上的日期写的也是去年的9月30日。 野崎刑警认为犯人一定是和被害人认识的。 可问题是,犯人和被害人究竟是在哪里认识的。 如果是在被害人来到佐贺以后认识的话,那么再怎么调查东京时期的事情,也是毫无意义的。接到东京警视厅的答复,是在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 “我是搜查一科的龟井。”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那么,关于菊地功,了解到什么了吗?”野崎刑警问道。 “你们提供的那个地址啊,那个地方是S大学世田谷的运动场。今天早上我们去看了一下,那里正在进行棒球的训练呢。” “这么说来,是个假地址喽。” “说不定菊地功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哦。因为单单住址写得不真实,是比较奇怪的。” “是假名字吗?龟井先生。我马上把被害者的指纹电传过来,请帮忙查一下。说不定他是在东京干了什么,而逃到佐贺来的。” 野崎刑警挂断电话以后,马上将被害者的指纹电传给了警视厅。 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证明,菊地功是他的本名。 仅仅是俱乐部的服务小姐叫他菊地先生,公寓的门牌和邮箱上写着菊地功,还有就是公寓的租赁协议上的署名是菊地功而已。 在购买分售公寓房的时候,是需要居民证的。然而,只是借房子的话,是不需要的。只要付了钱,一般别人是不会多问什么的。即使像现在一样,协议上的现在住址只是胡说八道的,也没有关系,照样能借成功。 他肯定有前科。野崎刑警想着。 被害者是从东京搬到佐贺来的。也就是说,从繁华的大都市搬到了偏远的小城镇。 野崎刑警是很喜欢佐贺的城镇的,他认为这里比其他任何地方的城镇都要美丽。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住到像东京、大阪这样的大都市去。 但是,冷静地想一想,佐贺只是一个很小的城镇。人口也不超过16万人。 这对于穿戴名牌、爱慕虚荣的被害者来说,从东京这..个大都市搬到佐贺这里来,难道不是十分悲惨的境遇吗?即使是这样,自然可以推断出他一定是在东京干了什么,而受到警察的追捕。 下午1时,大学医院,拿来了尸体解剖结果的报告。 野崎刑警原来认为,犯人是先用铁制烟灰缸敲击被害者的后脑勺,把他击昏,然后乘他伏倒在地的时候,将刀刺入他的背部,将其杀害的。验尸官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尸体解剖的结果却表明,被害者的后脑勺被击打过两次。 由于同一个地方被击打了两次,所以在被害者的后脑部,有接近五厘米深的凹陷。报告书上写着,仅这个伤口就导致了被害者的死亡。 犯人是在击打了两次被害者的后脑部后,又将刀刺入已经完全不能动了的被害者背部的。刀或许是犯人带来的。但是那只铁制的烟灰缸,是“染秋”俱乐部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送给客人的。 推定的死亡时间,是在10日早上的7时到8时之间。 是早上杀的呀……犯人难道就像工薪族在上班途中吃顿早饭一样,把被害者给杀了?

野崎刑警正在反复读着尸体解剖报告的时候,警视厅的龟井刑警打电话过来了。 “在警视厅,查了前科者的资料,果然有这个人。”龟井刑警说道。 “名字不是菊地功吗?” “不是的,是叫原田功。只有名是相同的,年龄40岁。曾因诈骗和恐吓罪,五次被逮捕。可以说是一个相当难对付的人,不是吗?” “有五次前科吗?” “是的。我们曾经在他进行恐吓的时候逮捕了他。他不单单是恐吓,还对对方拳脚相加使之负伤,所以又加了一条伤害罪。” “那么,知道他在东京是干什么的吗?” “我们逮捕他的时候,他什么工作也没有。但是虽然如此,他却借了东京市中心最好地段的公寓,住在那里,并穿十分高级的衣服。” “这一点,在我们这里也是相同的。”野崎刑警说道。 既然他在东京是专门进行欺诈和恐吓的,那来到了佐贺以后,会不会也是干同样的事情呢?然后,在这里,他不是被警察抓住,取而代之的是被人杀害了呢? “能告诉我他在东京欺诈和恐吓的手法吗?” “我会复印一下各个案件的调查资料,给你送过去。”龟井刑警做了承诺。 大阪的那个叫田边淳的私家侦探,野崎刑警也一直放在心上。特别,是对他在名片反面写着的20万日元的金额,耿耿于怀。所以,他拨了好几次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可是一直是录音电话。 晚上过了10时,他又一次试着拨了那个电话。这一次,总算不是录音电话的声音了。 “我是田边淳……”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说道。 “是私家侦探田边淳先生吧。” “是啊。你是?” “我是佐贺县警署搜查一科的野崎。” “警察?” 对方好像大吃一惊的样子,大声说道:“警察,找我有什么事吗?” “住在佐贺市的,叫原田功的男子,你认识吗?” “佐贺的原田功吗?我从来没有去过佐贺,在佐贺也没有认识的人。” “这个原田功用了个假名菊地功,住在佐贺的公寓房里。这样,你还是不知道吗?” “是啊,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了?” “我想今天晚上出版的报刊,大阪的报纸上也应该刊登这个新闻了吧。他被人杀害了。” “我因为刚刚旅行回来,所以还没有看今天的晚报。”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到哪里去旅行了呢?” “九州的佐世保。” “哦。”野崎刑警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北九州的地图。 “从大阪到佐世保的话,是要经过佐贺的吧。” “是啊!可是我没有在佐贺下过车呀,去的时候,回来的时候都没有。” “能告诉我你是怎样的行程吗?” “3月9日的晚上,从新大阪出发,乘坐前往佐世保的夜行列车。到达佐世保是10日上午的9时左右。在佐世保停留了一夜以后,11日,也就是今天的皁上,从那里出发到博多,再从博多坐新干线回来的。” “为什么不坐飞机呢?” “因为还有一个同伴,是我的客人。这个客人她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所以不能够坐飞机。我已经说过了,往返我都没有在佐贺下过车。不仅是佐贺,其他站也是一样。除了在博多换车,这个另当别论。” “有证据吗?” “随行的女子可以证明呀!” “实际上,在被害者的房间里发现了你的名片。” 野崎刑警这样说了,对方并没有特别惊讶的迹象。 “现在是宣传的时代嘛。我曾派人送过很多名片的。其中的一张,转来转去,最后到了佐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呀。” “但是,田边淳先生。在这张名片的反面,用钢笔写着:兹收到现金20万日元。还有你的签名和印章。” “什么?”这一下,电话那头,传来田边淳的惊叫。 “真他妈的混蛋!” “田边淳先生。我再问你一遍,你对原田功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这个男人在东京的时候,曾经因为欺诈、恐吓和伤害罪,先后五次被逮捕。” “欺诈和恐吓?” “有什么印象吗?” “没,没有任何印象。”田边淳用高昂的声音否定道。

野崎刑警部长,向搜查一科的科长吉井请命,“请让我去一次大阪。” “是那个叫田边淳的私家侦探,有什么可疑的吗?”吉井用沉稳的声音问道。 “被害者遇害的时间是3月10日的早上7时至8时之间。那个时候,田边淳正在来九州的途中。而且,还有那张名片。我原来以为被害者想要调查大阪的某个人,所以拜托了私家侦探田边淳,这20万日元则是酬劳。但是,田边淳说他既不认识原田功,也不认识菊地功。” “没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从电话里的感觉来看,我觉得他是认识的,他的反应很奇怪。” “现在,没有别的嫌疑犯吧。” “是这样的。” “那么,你明天就去一趟大阪吧。到了那里,和大阪府警署联系一下,请他们帮忙调查一下这个田边淳的情况。”吉井说道。 第二天,12日。野崎先坐特快列车从佐贺到了博多,然后从福冈机场,乘飞机前往大阪。到达大阪机场,是下午3时40分。从飞机场,野崎坐出租车直接前往大阪府警署的本部。与佐贺相比,大阪果然春天的色彩还比较淡。在佐贺,樱花已经开始盛开了。而在大阪,还只是花蕾的状态。 在大阪府警署的本部,刑警部长曾根,出来迎接他。“远道而来,您辛苦了。”曾根向野崎刑警寒暄过后,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 “是田边淳这个私家侦探的事情吧。” “帮忙调查了吗?” “这件事可真不好办啊。”曾根低着嗓子说道。 野崎刑警不明白其中缘由,问道:“是他逃跑了吗?” 他只能想象到这样的事了。 “不,不是这样的。实际上,田边淳到去年为止,同我们一样也是警察。” “是警察……”野崎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音。 最近,警察的威信简直是扫地了。 警察这个领域,即使是已经退了职的,一旦和犯罪有什么牵连的话,也会伤及到全体警察的威信。大阪府警署赌博游戏机事件,就是一个证明。 这一次,则是田边淳有杀人嫌疑。 如果,事实正如野崎刑警的想象,田边淳是杀人犯的话,那么报刊杂志写文章,就会把矛头一致指向前警察杀人。 野崎刑警有一种气闷在胸里出不来的感觉。 “他是曾经在大阪警署工作的吗?”野崎刑警问道。 “不是,是在东京警视厅的搜查一科。就是去年那起在追捕杀人犯的时候,被犯人抢走了佩枪,而后那把枪又致使同事被杀的事件,后来辞去警视厅工作的男子。” “哦,那个事件啊。”野崎刑警点点头。 在佐贺县警署中,这起事件也曾引起震惊。 在报纸上,舆论也强烈谴责。媒体抨击这是年轻刑警的好胜心致使同事被害的结果。 那个年轻的刑警,就是田边淳啊。野崎刑警想着,这么说来,好像是这个名字。 “但是,即使是这样,调查是也不能手下留情哦。” 野崎刑警这么说着,但实际上是对自己的告诫。

“说老实话,听到田边淳到去年为止是在警视厅搜查一科工作的,我感到他的嫌疑更大了。” 野崎刑警说完后,又加了一句,“真是可惜啊。” “为什么呢?”曾根问道。 “在佐贺被杀害的菊地功,也就是原田功,他也是到去年为止一直在东京的。而且,因为欺诈、恐吓或伤害罪,被警视厅逮捕了五次。” “原来是这样。你是说在逮捕他的刑警当中,应该有田边淳对不对?” “警视厅的龟井刑警在同我通电话时,说他们曾因为恐吓和伤害罪逮捕过原田功。当然,田边淳当时也是和龟井一起参与行动的。所以他认识原田功的可能性相当大哦。” “你的意思是,辞去了警察工作,在大阪开始做私家侦探的田边淳,把当时的事情作为把柄,勒索藏匿在佐贺的原田功,从而得到了20万日元的吗?” “是的。我想就因为这个原因,两人争执起来,田边淳一时冲动,就拿烟灰缸砸了原田功,把他打昏以后,又把刀刺入他的背部将其杀害的吧。不是说田边淳在做刑警的时候,就是经常容易冲动的人吗?” “总之,我们去会一会田边淳吧。”曾根说道。准备了一辆没有特殊记号的警车,由曾根驾驶,两人前往田边淳居住的公寓。 野崎刑警看着窗外宽广的大阪街头,说道:“大阪果然是一个大城市呀。” “我没有去过佐贺那个地方,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曾根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同大阪相比,是个很小的城镇。但是个风景非常美丽的地方哦。人情很深厚,人们也朴素,也有一些比较保守的人。” “我只知道那里发生过锅岛藩的猫骚动……”曾根说道。 他曾经去过九州两次,一次是鹿儿岛,一次是长崎。也就是说两次都是到九州那一端的旅行。中途没有下来过。 “这样说的人有很多。关于佐贺只知道猫骚动,可是我们那里的烧烤也是很有名的,而且佐贺也是大隈重信的出生地。还有……”野崎刑警说到一半,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田边淳,他私家侦探的工作做得顺利吗?” “好像做得不太顺利的样子。从东京来到大阪,开始做私家侦探的工作,你也知道,这个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信用。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客人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很好的状况呀。”野崎刑警说道。 田边淳即使原来不是警察,也因为为金钱所困扰,而有杀人的动机。发现这一点是值得高兴的,但是在这起案件中,如果把对方逼到绝境的话,却是不容乐观的。 田边淳曾经在东京逮捕过原田功,知道他的弱点。后来,田边淳得知那个原田改名为菊地功,住在佐贺,便来敲诈勒索的吧。 那20万日元就是敲诈得来的钱。这之后,再次勒索的时候,原田功发怒不给。后来就发展到田边淳的杀人行为了吧。 动机这样可以说明,但是……野崎刑警想着想着,车子已到达了新大阪车站附近的公寓。 他们上到了三层楼,“田边淳私家侦探社”的牌子,便映入眼帘。 “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啊。”曾根说道,“一边想着如果田边淳真是犯人的话,这个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但另一方面,又想着他如果不是犯人就好了。” “我和你的心情是相同的。不过如果他真是犯人的话,一定要果断地将他逮捕。”野崎刑警说道。

走进屋子,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明白这家侦探社经营得不好。 因为这间由客厅改成的事务所,静悄悄的。而且在同田边淳讲话的过程中,也完全没有电话打进来过。 “实在是感到意外啊!” 田边淳显得有些烦躁,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我从来没有到过佐贺,和那个叫原田功的男人也从来没有见过面啊。” “你和我们一样,也是曾经吃过警察这碗饭的。希望你能够和我们诚实坦率地说话。”野崎刑警说道。 “我是很诚实地在说啊。” “原田功在东京的时候,曾经因为恐吓和伤害罪,被警视厅搜查一科逮捕过。这是龟井刑警告诉我们的。你不是曾经和他一起工作过吗?” “龟井先生的话我是知道的,可……” “还有,你10日那天去了九州吧。” “但是,我并不是一个人去的啊。我是受了委托,同一名女子两个人一起去的佐世保。” “那么,应该有报告书的吧。能给我们看一下吗?”曾根在边上插话道。 “没有。这不是那种需要写报告书的工作,虽然这是一份奇怪的委托,不过说实话,实在是因为近乎于零的工作状况,我才很高兴地接受了下来。名片背面所写的20万日元的收据,就是这份工作的报酬。” 田边淳把8日那天晚上,那个叫坂口文子的女子前来拜访的事情,她死去儿子的事情,还有,将骨灰撒到佐世保的海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野崎刑警半信半疑地听着。 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故事。但如果是说谎的话,就更奇怪了。 野崎刑警沉默着。 田边淳催促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在说谎的话,请你亲自去问一下坂口女士。我可以带路。我们现在就一块儿去吧。” “走吧。”野崎刑警也同意。 野崎刑警他们让田边淳坐上车,前往坂口家。 坂口家确实存在,野崎刑警并没有特别的惊讶。因为他认为,田边淳关于佐世保之行的故事,虽然某些地方很奇怪,但不会全部是胡说八道的。 田边淳站在最前面,按了玄关的门铃。 “马上就可以知道了。”田边淳用盛气凌人的口气,对野崎刑警他们说道。 门开了,一位50岁左右气质不凡的女士,探出头来。她看到站在那里的三个男人,显得有些吃惊。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认识我吧。”田边淳伸出脑袋问道。 女子的脸上露出微笑。 “当然知道啊。是开私家侦探社的田边淳先生,对吧。” “怎么样?”田边淳看看野崎刑警,又看看曾根。 野崎刑警给女子看了看自己的警察证件。 “我是佐贺县警署的野崎,这位是大阪府警署的曾根刑警。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请进吧。”女子依然保持着微笑,将三人招呼进了家中,来到了宽敞的客厅。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铺满了草坪的庭院。沿着墙壁,种植着一排精巧的松树。 “请问有什么事?”女子问道。 “不好意思,您是坂口文子吧。”野崎刑警为了确认一下,问道。 “是的。” “实际上,我们怀疑这位田边淳先生与某个案件有牵连。” 野崎刑警这样说着,田边淳显得急躁不安。 “说得清楚一点不好吗?我现在被认为是一起杀人事件的嫌疑犯。” “啊。”坂口文子小声地叫了一下。 野崎刑警瞅了田边淳一眼,说道:“确实是杀人事件。因此我们需要您的真言。您认识这位田边淳先生吗?可能会有点儿啰嗦。” “是的。我认识。” “8日那天晚上,您去过他的事务所吗?” “是的。” “那是因为您儿媳要去佐世保,您去拜托田边淳陪同她一块儿去,是吗?” “田边淳先生是这样说的吗?” “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坂口文子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不是这样吗?” “是啊。” “那么,你去是干什么呢?” “我们家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儿。田边淳先生他经常给我女儿打电话,还在回家路上等她,要求和我女儿交往。这个,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应该感到荣幸的。但是却给我女儿带来了困扰。因为我女儿已经有未婚夫了。于是,我去请求他,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接近我女儿了。田边淳先生也说他知道了,所以我这才放下心来。可是……” “请等一下!”田边淳脸色大变,吼道。 第三章 不在场证明

“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的话,可以把我女儿叫来。” “请把她叫过来。”野崎刑警说道。 文子走出客厅后,田边淳对着野崎刑警直摇头。 “她在说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说的全是谎话。” 野崎刑警正眉头紧缩。这时传来了脚步声,由美子同文子一起来到了客厅。 今天,由美子是和服装扮,看上去比上一次更加美丽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难道会说谎吗?田边淳又被她迷住了。 由美子向田边淳和野崎刑警点头致意后,坐了下来。 “你是坂口由美子小姐吧。”野崎刑警为了确认,问道。 “是的。” “你认识坐在这里的田边淳先生吗?” “是的,认识。” “3月10日那天,你在佐世保吗?” “是的。我坐9日晚上的夜行列车,去了佐世保。” “你是为了什么而去那里的呢?” “我们的父亲,这个月的月初过世了。父亲曾经在位于佐世保的M造船厂,担任过重要职务,在那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父亲非常喜欢佐世保的大海,特别是九十九岛那里的风景是他的最爱。他临死的时候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能够将他的骨灰撒在佐世保的大海里。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我去了佐世保。” “那个时候,这位田边淳先生也和你一起去的吗?”野崎刑警问道。 田边淳一直注视着由美子。 可是,由美子微微一笑说:“当然是我一个人去的。不过,在佐世保竟然看到了田边淳先生,后来就一起了。” “你是说到了那里你们才在一起的?” “是的。我到了佐世保正想坐出租车时,田边淳先生突然出现,和我打招呼。我当时大吃一惊。田边淳先生说想和我一起去九十九岛。我也不能一口回绝,后来就一起去了。” “旅馆也是一起住的吗?野崎刑警说,你们一起在弓张岳山顶的T旅馆住了一个晚上。” “是的。田边淳先生在游览完了九十九岛之后,还是跟着我。啊,对了,后来他还请我在旅馆的酒吧喝了酒。” 由美子用天真无邪的表情,大言不惭地说道。 “也就是说,从大阪到佐世保的途中,你是一个人?” “是的。” “有点儿奇怪啊。”野崎刑警皱着眉头。 “什么地方奇怪呢?” “你是按照你父亲的遗愿,前去佐世保的,是吗?” “是啊。” “那为什么母亲没有去呢?怎么样?” 野崎刑警将目光转向文子,继续说道:“将遗体的骨灰撒在佐世保的大海里,这是您丈夫说的吧。为什么您只让您女儿去,而自己没有去呢?” “我当然也是打算去的,连车票也买好了。只是当天,我身体突然不舒服,想去也去不成了呀。所以就让女儿一个人去了。” 文子说着拿来了那张没有使用的车票,给野崎刑警看。 确实是3月9日开往佐世保的列车的卧铺票。 “这样,你们可以理解了吧。”文子对野崎刑警说道。

田边淳被带到了大阪府警署的本部。 在那里,他再一次接受了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和大阪府警署的曾根刑警的询问。 “说实话,我们不想怀疑你这个前任警察。”野崎刑警说着,脸上充满了苦涩的表情。 “说谎的是她们啊。坂口文子,还有她的女儿由美子。” 田边淳的脸涨得通红。 “但是,你和她们母女各执一词,究竟谁是正确的,没有可判定的依据啊。唯一明确的一点就是,你的名片在佐贺市的杀人现场。而且,那张名片的反面还有你那收到20万日元的署名和印章。” “所以我不是说过好多遍了吗?那是坂口文子拜托我陪同她的女儿由美子前往佐世保,我收到的是20万日元的酬劳啊。我当时要是给她正规的发票就好了,可是坂口文子说,只要在名片的背面简单地写一写就可以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收据。这是一个陷阱,从一开始,就是她们计算好的呀。” “是为了让你承担杀人的罪名?” “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会选你呢?”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还有一点,坂口文子承认在8日的晚上曾经拜访过你。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引你入圈套的话,她们为什么不说根本不认识你,不否认曾经来拜访过你呢?” “她们即使想否认,也有不能否认的理由,不是吗?因为我和她的女儿由美子一起在佐世保的情形,九十九岛游览船上的船员看到了,佐世保旅馆的前台接待看到了,旅馆酒吧的服务员也都看到了呀。” “坂口由美子也承认了同你一起在佐世保啊!这样看来,只有那张名片,对你相当不利啊。” “说我追求由美子,简直是一派胡言。他母亲来拜托我作陪同,9日的傍晚,我坐出租车去接她,介绍后才认识的。什么等她啦,打电话啦都是谎言。”田边淳歇斯底里地说着。 “可是,坂口由美子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啊!只要是男人,谁都会想要上前打招呼的。” “虽然是这样,但是对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女人怎样去追求呢?只要调查一下,就可以很清楚那边是在说谎了。” “好吧。那就调查一下这一点吧。”野崎刑警答应了。 田边淳松了口气。坂口文子的言语如果被证明是谎话的话,也许就可以证明自己是上了别人的圈套了吧。这天,田边淳被留在了大阪府警署本部,但他并没有感到不安。 但是,第二天,再次在调查室见面的时候,野崎刑警板着脸,一 526f." >副不高兴的表情。大阪府警署的曾根也绷着个脸。他坐在了田边淳的旁边,在书桌上摆上了便笺纸和圆珠笔。 “接下来,你按照我说的写。”曾根说道。 “什么?这是。”田边淳不解地问道。 “好了,别问这么多了。把圆珠笔拿好。” “难道……不会是命令我写什么,是我杀了那个认也不认识的叫原田功的男人吧。” “不要叫你写那个的。准备好了吗?这样写。‘请原谅我突然给你写这封信。在路上,看到了你,你的美丽让我茫然不知所措。我的名字叫田边淳。我没有什么钱,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有年轻是我的长处,不过我还拥有诚实和自信。如果可以的话,能和我交往吗?’写好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写这个东西呢?” “为了你。好了,快写吧。”曾根用训斥的口气说道。 没办法,田边淳只能照他们所说的,用圆珠笔在便笔纸上写起来。田边淳写完以后,两个刑警拿了他写的东西,默默地走出了调查室。 到了第二天,总算看到曾根和野崎两位刑警。可是,两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了。“非常遗憾。因为有杀人嫌疑,我们不得不逮捕你。”野崎刑警说道。 “我也感到非常的遗憾。”曾根刑警说。 田边淳十分狼狈。 “为什么逮捕我呢?” “你说坂口文子和由美子两人是在说谎,对吧?”野崎刑警板着脸问道。 “我说过啦。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 “作为证据,你说你没有追求由美子,没有在回家路上等她,也没有跟她说什么的?” “是啊。事实就是这样的啊。” “你说得很清楚,所以我们去调查了。” “非常感谢。”.. “我们去见了坂口由美子,问她究竟有没有你追求她的那回事。她说有。” “她是在撒谎,是在胡说八道。” “大约半个月以前,她在看完了电影回家的时候,看到你站在她的家门口。你突然递给她一封信,把信硬塞给人家以后,你就像逃一样地跑走了。回到家打开这封信一看,竟然是一封热烈的情书……” “这可不是开玩笑吧,我从来没有给她写过什么信,更不要说在她的家门前等她,把信交给她什么的了。” “但是,确实有你的情书。” “那是她伪造的,只要做笔迹鉴定,就马上可以知道是假的了,我写字是有特殊习惯的。” “昨天我们已经做了笔迹鉴定,请你写了相同的文章。” “结果出来,不是我的吧。” “我们对笔迹进行了鉴定,得出的结果是同一个人的。”

“真是他妈的混蛋!”田边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坂口由美子确实是非常美丽且有魅力的。在佐世保旅行期间,田边淳承认被她深深的吸引。在旅馆里趁着酒兴吻她时,心脏怦怦直跳,这也是事实。但是,半个月前给过她一封情书,绝对是没有的事。因为9日那天是同她的初次见面。 “无论你怎么说,一流的专家判定这肯定是同一个人的笔迹。这样一来。说谎的就变成是你了。” 野崎刑警凝视着田边淳。 田边淳对这些还想辩解些什么。曾根用手制止了他。 “你以前也当过警察,所以我们愿意相信你,但是你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曾根刑警说道。 田边淳越来越困惑了,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根本不认识原田功这个男人,你说我有必要特地跑到佐贺去杀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吗?” “当然。我们会彻底调查你所说的。” “也请调查一下坂口一家同那个原田功的关系,一定是她们母女中的一个杀了原田功,然后把罪过推到我的身上。” “我们会去调查的。” 田边淳愈发感到自己处于.绝望的境地。当然,他没有杀害那个叫原田功的男人。 田边淳当过警察,他非常清楚单单只是大叫“我没有杀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一旦自己被认定有杀人嫌疑,就一定要找出证据。 用什么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呢! 3月9日,田边淳乘坐“拂晓3号”卧铺特快列车直到终点站佐世保,一次也没有下过车。这就是他的不在场证明。 只要同行的坂口由美子为他证明,那么不在场证明很简单地就可以成立了。但是那个由美子却说,没有和田边淳一起乘坐“拂晓3号”。 相反,对田边淳不利的证据倒有很多。 出现了一封他写给由美子的情书。他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但是笔迹鉴定的结果却说那封信确实是他写的。 恐怕是坂口母女模仿田边淳的笔迹写的吧,因为坂口文子拿走了田边淳写在名片反面的20万日元的收据。但是,那伪造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会连鉴定的专家也给蒙骗了呢?这实在是不可理解。 原田功的事情也是一样。田边淳因为对这个名字没有记忆,所以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当被告知这个人曾在东京因为恐吓和伤害罪,被搜查一科逮捕过,就变得不那么自信了。那起案件,田边淳可能也参与了侦察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田边淳所谓的不认识原田功是在说谎。自己已经被推到越来越不利的境地了。 第四章 四年前的案件

“是菊地功也就是原田功,在东京犯的恐吓和伤害案吗?” 十津川正在接收来自大阪府警署本部的询问,他一只手握着电话听筒,一只手记着笔记。 “啊,我想起来了。逮捕以后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 “这起案件的侦查工作,一个名叫田边淳的年轻刑警有没有参与呢?”大阪府警署搜查一科的江岛警部问道。 “田边淳?就是那个去年辞掉了警察工作,现在在大阪做私家侦探的田边淳吗?” “他怎么了?” “他现在是杀人嫌疑犯。” “他会是杀人犯?完全不能相信啊。”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的嫌疑很大啊。” “怀疑他杀了原田功吗?” “原田功是在10日的早上7时到8时之间,在佐贺市内自己的公寓里被杀害的。然后,田边淳于同一天来到了九州的佐世保。这已经确认了,而到佐世保的途中是经过佐贺的。” “田边淳自己是怎么说的呢?” “他坚信自己不是犯人,而且他说拫本不认识原田功这个人。所以请你调查一下那起案件。如果田边淳同原田功完全没有关系的话,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相信他。” “我明白了。”十津川挂断了电话以后,陷入了沉思。 龟井刑警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 “我们这儿曾经有一个叫田边淳的刑警吧。” “田边淳?那个精神饱满的家伙。”龟井刑警说道。 龟井刑警曾经很喜欢田边淳这个蛮干冒进型的年轻人。田边淳因为他的盲目冒失,结果导致同事遇害,但是尽管如此,龟井刑警到现在还是对田边淳比较有好感。 “他干了什么了吗?” “他辞了警察后,做私家侦探。但现在成了杀人嫌疑犯。” “是喝醉了酒,和别人吵架、打架什么的吗?” “不是,好像是有计划的谋杀。” “有蓄谋的杀人,肯定不是田边淳啦。” “但是,他的嫌疑好像很大啊。被杀害的是一个叫原田功的男人,四年前,曾经因为恐吓和伤害罪被我们逮捕过。” “啊,我记得的。印象中那是一个蛮厉害的家伙。” 龟井刑警打开了文件柜,抽出了当时的调查报告。 逮捕原田功的就是田边淳和西本刑警两人。 “田边淳在大阪府警署,回答刑警的提问时好像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原田功这个人,完全不认识他。” “那是有点儿不太妙啊。” “是非常不妙。别人会认为他因为是犯人,才说谎的。” “田边淳如果是犯人的话,那么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是钱。田边淳正为钱而困扰,所以盯上了金钱周转灵活的原田功。现在,他发现了在佐贺生活的、已改名为菊地功的原出功,便进行敲诈。后来情况变复杂了,就把原田功给杀害了。” “有田边淳敲诈勒索的证据吗?” “原田功是在他自己的公寓中被杀的。在那个现场,有一张田边淳的名片,名片的背面写着20万日元的收据。”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首先,我们必须打电话给大阪府警署,告诉他们我们所知道的事情。” 十津川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大阪警署的电话。 对面接电话的是江岛警部,十津川告诉他田边淳应该认识原田功。 “果然是以前就认识的呀。” “我明白了。”江岛警部说。 江岛警部说的“明白”是明白了什么,十津川无法判断。 十津川对于这一点,感到十分的不安。他又重申道:“田边淳真的不是会说谎的人。” “但是,田边淳认识被害者原田功这个事实是不能改变的呀。而且他应该知道原田功不光彩的历史,所以他就有敲诈勒索的资本。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辞去了警视厅的工作的田边淳来到大阪,做起了私家侦探。但是做得并不好,为钱所困也是事实,也就是说他有敲诈勒索的动机哦。” “田边淳会被起诉吗?” “这是警察犯案,现在正好是在风口上啊。佐贺县警署的人说,等原田功和田边淳的关系更明确的时候,就会移交给检察院的吧。” “田边淳现在还被拘留在大阪警署本部吧。” “是的。” “我现在就到你们那边去,请让我见一下田边淳。” 十津川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话筒,看了一眼手表。 在一旁听着的龟井刑警,俏皮地笑了笑:“我就猜到你会去大阪的。” “毕竟直到去年,他一直是在我手底下干的呀!现在知道了他被怀疑是杀人犯,我可不能置之不理啊。” 十津川说道。虽然也明白不能正大光明地帮他,但是事已至此,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请帮我复印一下四年前那起恐吓案件的调查报告,我想在新干线上看一下。” 十津川拜托龟井刑警以后,写了一张早退请假单。 因为十津川去大阪见田边淳,算是一件私事。

十津川赶上了12时的“光”号新干线。 一在座位上坐下,十津川立刻就拿出龟井给他复印好的案件调查报告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案子,他当然记得。但是其中 7ec6." >细枝末节的地方,已经记不得了。重新看了一下调查报告后,四年前的案件便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犯人原田功,N大学中途退学以后,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他因为诈骗什么的,已经进过好几次看守所了。但那个时候,他所住的公寓的第一间房间里却树着这样一块招牌:“原田政经通信社”。 刻蜡纸印刷的政经通信,一周出一期。但是并没有对政治、经济发表什么主意、主张的。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个低级的组织。 但是,这个男人有种特殊的才能,就是特别容易看出别人的弱点。 总店在银座的“日东茶园”是一家有将近两百年传统的老字号茶园。电视广告上也经常出现,是很有名的店。 茶园的社长,伊东一辅,那个时候65岁。他在工作上却是非常能干,但同时也很沉迷于女色。 当然他有一个原配夫人,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小妾。他甚至还以此为荣,自吹自擂的。 问题在于他的原配夫人没有孩子,而他的小妾那面,有两个小孩。无论哪一个,伊东都是认可的。 伊东在那年的夏天心脏病发作突然死亡了。理所当然的,大家为了遗产的分配,起了争执。原田功就是咬住了这一点。 其中小妾生的一个儿子,犯了交通事故,而正企图掩盖这件事。这事被原田功发现了,他便以此相要挟,卷走了大笔现金。之后他竟然又将这个秘密出卖给了妾生子中的另外一个孩子。他将对方叫出来,声称自己有某个暴力集团做后盾,进行威胁恐吓。而且,如果对方不给钱的话,就大打出手。 警视厅的搜查一科听到了这个传闻以后,便展开了内部侦察。但是,原田功说他仅仅是以经营顾问的身份,同他商谈了日东茶园的经营状况而已。日东茶园这一方面也害怕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会影响公司的声誉,所以他们没有和警方合作。 打破这道墙的,正是年轻的田边淳和西本两位刑警。 两人用很长时间监视和跟踪原田功,最后在他恐吓和收钱的时候,当场将其抓获。 为了这个,西本和田边淳对原田功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就连原田功的一点点不良习惯,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们的功劳啊。但是在这一次的案件中,田边淳非常了解原田功这一点却成了证据,对他非常不利呀。 阅读完调查报告后,十津川闭上眼睛很长一段时间。 田边淳是不可能杀人的。在他手下工作的田边淳,虽然偶尔会有点任性,但是决不会去杀人的。他的正义感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只是,辞了警视厅的工作,去了大阪以后的田边淳,十津川就不知道了。 警察未必就都是正人君子。大阪府警署一连的赌博游戏机的失职事件,就是一个例子。从大阪府警署江岛警部的话来看,田边淳在大阪做私家侦探后,生活过得很窘迫。 失去了当警察的荣誉感,田边淳就恐吓啊……什么的,最后到了杀人的地步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十津川急忙叮嘱自己。 现在,田边淳正陷于困境。如果连曾经是他上司的自己也不相信他是无罪的话,那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十津川站起来,来到了餐厅车厢。他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再一次地看起了调查报告。四年前,原田功通过恐吓日东茶园,拿到手的接近五千万日元的巨款。 “原田功改名为菊地功到了佐贺,他在佐贺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下午3时10分,十津川到达了新大阪站。 东京还是阴沉沉的天气,这里已经下起了雨。他叫了辆出租车,前往大阪府警署本部。 在大阪府警署,十津川首先见到了江岛警部,然后江岛又把直接负责这起案件的曾根刑警和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介绍给了他。 “我很想知道对于这个案子,你是怎么考虑的?”十津川对野崎刑警说道。 野崎刑警到底是佐贺人,显得有些木讷,但同时也可以感到他是一个很顽固倔强的人。 “我认为田边淳杀了原田功。”野崎刑警态度生硬地说道。 “特特地地跑到佐贺去杀人哬?” “田边淳很早以前就开始钟情于坂口家的独生女儿由美子。他虽然否认这一点,但是坂口由美子持有他写的情书,这就已经证明了。3月8日那天晚上,由美子的母亲坂口文子,来到田边淳那儿,请求他不要再接近自己的女儿了。但是,仍然没有放弃的田边淳知道了由美子将于第二天9日,乘坐‘拂晓3号’卧铺特快列车前往佐世保,便决定在佐世保同她见面。佐贺是去佐世保的途中要经过的,钱包空空的田边淳想到先从原田功那儿要点钱,然后再到佐世保见由美子。所以,田边淳10日那天来到了佐贺,见到了原田功。但原田功却不愿意给他钱,两人争吵了起来,田边淳用铁制的烟灰缸将原田功击倒后,又将刀刺入他的背部,将其杀害。接着,田边淳若无其事地来到佐世保,同由美子会面。他说他是和由美子一起来佐世保的,只不过是要给自己找不在场证明。田边淳说坂口文子给了他20万日元,拜托他护送女儿去佐世保,他们是乘坐同一趟‘拂晓3号’去的。可是坂口由美子说她是一个人去的,她的母亲坂口文子也否认曾经委托田边淳进行护送。” “你好像很相信坂口母女所说的啊。” “作为我来说,我是很想相信田边淳的话的,毕竟他以前也是警察。最初我也怀疑坂口母女是不是在说谎。但是,那封情书确实是他的笔迹。而且田边淳说因为坂口由美子有四个月的身孕,所以才陪同她前往佐世保,可是由美子根本就没有怀孕。这个已经拜托曾根刑警确认过了,绝对没错的。” “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田边淳是和坂口由美子乘坐同一辆‘拂晓3号’吗?9日那天‘拂晓3号’的乘务员说不定记得的。” “叫柴田的列车长正好回到了大阪,今天已经请他来过了。我们给他看了田边淳的照片,问他这个人有没有乘坐9日夜发的‘拂晓3号’,可是他说完全没有印象。反而,他却很清楚地记得坂口由美子是乘坐了。柴田说由美子是个大美女,所以记得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他们还在走廊上说过话。那个时候,她说自己是一个人去佐世保。” “在餐车上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人记得田边淳的吗?餐车上的服务员啦,碰巧在同一时间来餐车吃饭的乘客啦。不用记得田边淳,只要可以证明坂口由美子同一个年轻男子一起在餐车上吃饭也可以啊。” “那趟列车是没有餐厅车厢的。” “没有?普通的卧铺列车都是配有餐车的。出发后的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都要吃的啊,餐车是很必要的嘛。” “但是‘拂晓3号’,从新大阪出发是晚上的8时35分。到达目的地就是第二天的早上,所以没有必要有餐车。可以吃完了晚饭再乘车,第二天的早饭可以下车以后再吃,对吧?” “原来是这样啊。从东京始发的卧铺特快列车,大多数都是下午4时到6时出发的,最晚也只是7时多,所以都是配有餐车的。‘拂晓3号’是8时35分出发的呀?” “是的。而且,床铺也不是在途中整理的,在始发站新大阪,就已经全部整理好了。所以有的乘客一上车,马上就钻到床上,拉上帘子。检票的时候,也只是把票子从帘子的缝隙中拿出来。所以乘务员没见过乘客的脸也是很正常的。” “田边淳乘坐了对他不利的列车啊。” “你是说他乘坐了‘拂晓3号’吧。我认为他并没有乘。” “那么,田边淳是怎样在佐贺杀了人,又在佐世保同由美子见面的呢?听说原田功是在佐贺市内,自己的公寓里被杀害的。死亡推定时间也知道了吧?” “根据尸体解剖的结果,是在10日早上的7时到8时这段时间内。” “照你这么说,田边淳在10日那天 7684." >的早上7时到8时,在佐贺市内的公寓里杀了原田功后,再来到佐世保与由美子同行。是这样吗?” “是的。是这样。” “坂口由美子不喜欢田边淳,对吧?正因为这样,她母亲在8日那天晚上,跑到田边淳的事务所,请他不要再追求自己的女儿。这样的话,他不可能告诉田边淳自己的女儿将要在9日的99lib.晚上,乘坐‘拂晓3号’到佐世保去。不是吗?”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不知道由美子要去佐世保的田边淳,为什么会在10日那天的早上,在佐贺杀了原田功后,又直接赶到佐世保,与由美子碰面的呢?你能说明这一点吗?”十津川问道。 野崎刑警点点头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如果不能很好说明的话,或许就有可能是坂口母女在说谎,而田边淳是无罪的了。”

“然后呢?”十津川催促道。 “现在假定,田边淳原本不知道坂口由美子的佐世保之行。8日那天晚上,由美子的母亲来对他说不要再接近她女儿了。通常,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会有逆反心理,反而更想接近她。第二天,田边淳在坂口家附近监视着,看到由美子做了旅行的准备,出了门。当然田边淳就跟在她的后面。然后看到她乘上了晚上8时35分开的‘拂晓3号’卧铺特快列车。我想田边淳对坂口家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知道她的父亲曾经在佐世保的造船厂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拂晓3号’是开往长崎和佐世保的,所以预测由美子是去佐世保的。我认为这也是很自然的吧。” “到这里为止,我也没有异议。” “而且,坂口由美子是一个人乘坐列车的。田边淳一定认为这是一个甜言蜜语追求她的绝好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因为在旅游地,比较容易开展追求吧。” “只是,田边淳他没有钱。可是在旅游地,为了讨由美子的欢心,钱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先去了佐贺,威胁原田功,把钱抢到手。然后,再乘上‘拂晓3号’。这样一来,他就连由美子到哪里也可以知道了。” “在后面追赶,在佐贺见了原田功后,还能赶上‘拂晓3号’吗?” “这个我也调查了一下。” “那趟‘拂晓3号’是晚上8时35分从新大阪出发的。田边淳在目送了她以后,乘飞机追赶是不可能的吧。” “是的。从大阪到九州的,虽然有福冈、大分、宫崎等飞机航班,但是最晚的飞往福冈的航班,末班也是晚上8时整。所以乘飞机是来不及的。乘坐第二天早上的航班也是不可能的。原田功是在10日的早上7时到8时被杀害的,所以紧紧巴巴地在8时以前,一定要到达佐世保。但是,从大阪飞往九州的飞机,没有一班是在8时以前到达九州的。飞往福冈的,是8时10分从大阪出发,9时15分到达福冈。比它更早出发的有飞往长崎的,7时10分从大阪出发,到达长崎也要8时25分。所以是来不及的。” “除了飞机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我是这么考虑的。9日的晚上8时35分,在新大阪站目送‘拂晓3号’开走以后,田边淳乘上了21时发车的‘光145号’,或者是21时12分开车的‘光31号’。两趟车在时间上都是来得及的,但是我认为他坐的是后面那辆‘光31号’。” “为什么呢?” “两趟车都是开往广岛的。前面的那趟车从新大阪出发每个站都要停,所以反而比较晚到达。乘坐21时12分的‘光31号’的话,到达广岛市23时06分。我认为田边淳到了广岛后,再从广岛转乘‘拂晓1号’。‘拂晓1号’从广岛站开出是凌晨0点09分,所以时间很宽裕。这趟‘拂晓1号’是早上5时34分到达佐贺。另一方面,坂口由美子乘坐的‘拂晓3号’,从佐贺站出发是早上7时37分。所以田边淳在佐贺杀了原田功以后,前往佐贺站,应该可以从容不迫地乘上‘拂晓3号’。这之后,到了佐世保以后,接近由美子,同她打招呼,装出是偶然遇到的样子。我是这样考虑的。” “原来如此。巧妙地弥缝了前后的矛盾啊。” “我也不认为田边淳从一开始就想杀了原田功。只是想威胁勒索点钱,然后用这个钱在旅游地,买由美子的欢心。田边淳在此之前曾经从原田功那里敲诈过20万日元,所以他一定认为这很简单,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那20万日元的收据吗?” “是的。总之,对田边淳不利的证据实在是太多了。当然,虽然大多数是间接证据,但是不利是不能否认的。” “我明白啊!我也不是就认定了田边淳是无罪的呀。”十津川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下面我想见一下田边淳。”

十津川在审讯室里见到了田边淳。 半年不见,田边淳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又好像变了很多很多。十津川想这可能是因为从他的立场来看的吧。 如果相信他是无罪的话,那么他就仍然是以前那个毛手毛脚,招人喜欢的田边淳。如果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怀疑的话,就会感到田边淳在做了私家侦探以后,完全变了。 十津川非常遗憾,自己对于田边淳究竟是清白的还是有罪的,还是半信半疑。只是,如果田边淳的确是清白的话,他愿意帮助他。 “你好啊。”十津川特地用明快的声音和他招呼道。 田边淳根本不知道十津川的到来,他非常吃惊地看着十津川。 “非常对不起。”这是田边淳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啊。” “但是,又给警部您添麻烦了。” “这没有关系的,问题是你的事情。如果你是无罪的话,我愿意帮助你。龟井刑警也是这么说的。” “我是清白的,这一点请一定相信我。” “我就是因为想相信你,所以才来见你的呀!” “说来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太能够相信……”田边淳说道。 十津川取出香烟,也给了田边淳一支,并帮他点上了火。 田边淳从8日的晚上,坂口文子到事务所来开始说起。 十津川默默地听着。 大部分的事情已经从江岛警部那里听到过了。 从田边淳本人口中听到,十津川又有了奇怪的感觉。也许是这么多年,田边淳一直是自己部下的关系吧。 田边淳作为刑警,报告案件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夸大其词,这是年轻刑警的一个通病。但绝不会做虚假的报告。 十津川闭上了眼睛听着,忽然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田边淳还是搜查一科的刑警,正在向他报告发生在佐贺的杀人事件。 “还是老样子,说话那么夸张。” 惊讶于自己的这种感觉,十津川睁开眼睛,这里是大阪府警署本部的审讯室,田边淳非但不是刑警,还是杀人案件的嫌疑犯。 “我是钻人别人设下的圈套了。”田边淳加了一句。 “如果你所说的确实是事实的话,那么坂口母女则是撒了谎,把你引入了圈套。” “您能相信我吗?” “就算我说相信,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佐贺县警署和大阪府警署如果不认可的话,还是不行。” “那可困难了。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和大阪府警署的曾根刑警部长,比起我所说的来,他们都更相信坂口母女的话啊。” “因为杀人现场有你的名片,那个反面还写着20万日元的收据,还有那封你写给坂口由美子的情书啊。接下去,我想请你确认几件事情。可以吗?” “请问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第一,是你9日那天的行动。你是坐出租车到坂口家,然后同坂口由美子一起到新大阪站,为了乘坐20时35分开车的‘拂晓3号’列车。这个,没有错吧。” “没有错。” “你和坂口由美子在那个时候是第一次见面吗?” “是的。” “到坂口家去接的时候,是请出租车等在外面,然后再去大阪车站的吗?” “是的。请他在家门前等了一会儿。” “那家出租车公司的名字啦,车牌号啦,或者司机的名字啦,还记得吗?如果能够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他可以证明先送你到坂口家,然后把你和坂口由美子两个人载到新大阪站的话,就可以打开案子的突破口。” “是KO出租车公司。为什么叫KO我不是很清楚。车牌号完全不记得了,但是司机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他在大阪的出租车公司工作,却说自己是巨人队的球迷,这是很少见的。” “第二,是你那封亲手交给坂口由美子的情书。经过笔迹鉴定,那确实是你的笔记。那真的不是你写的吗?” “是啊。坂口由美子确实是个美女,我也觉得她很有魅力。在佐世保的旅馆里,我甚至还强吻过她。但是,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9日的傍晚,我坐出租车去接她的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所以,就算我想给她情书,也没法给呀。” “知道了。接下来是你的名片,那是你在8日的晚上给坂口文子的,没有错吧?” “是的。” “除她以外,你还有给过谁反面写着金额的名片吗?” “没有。” “你在第二天9日的晚上,同坂口由美子一起,乘上了‘拂晓3号’是这样吗?” “是的。那趟列车,从1号车厢到7号车厢是开往长崎的,从8号车厢到13号车厢是开往佐世保的。我和她乘坐的是10号车厢。确实是15、16号下铺的座位。” “12时左右睡的吧。” “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她给了我威士忌,喝了以后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是列车正要从佐贺发车的时候。我下了床,走到走廊上一看,她正从洗脸间那里走过来。我们还互道了早安。” “佐贺车站,停车时间为一分钟吗?” “是的。然后,她说她是在姬路出生的,在大学时代去佐世保游玩的时候,认识了坂口先生并结婚。” “但是,那些话全部都不是真的。她根本没有结过婚,而且死的是她65岁的父亲。” “啊,对了,列车到达姬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走到走廊上,透过窗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姬路的站台。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她在骗我什么的,所以想也许因为姬路是她生长的地方,她特别的怀念吧!” “这样啊!这个我会记住的。” “啊,还有一件事,我想起来了。”田边淳突然眼睛一亮,对十津川说道。 “什么事情呢?” “是我们乘坐的‘拂晓3号’,到达了终点站佐世保之后发生的。那时候,我提着她的手提箱下了车。因为我满以为她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在出检票口的地方,有一家小店。我因为正好香烟没有了,所以想在那里买一包万宝路的香烟。不巧的是没有零钱,所以就拿了一张五千日元的纸币去买。小店里那个女的发了几句牢骚,我被她说气了,就和她吵了起来。结果,总算是买到了香烟,也拿到了找头。那个时候坂口由美子也是和我在一起的,我想那个小店里的女人应该记得我的吧。她四十二三岁左右。如果她能够记得的话,或许可以证明我和坂口由美子是一起从‘拂晓3号’上下来的。” “这个恐怕不行哦。” “为什么呀?” “因为佐贺县警署的人认为,你是在佐贺杀了原田功以后,在佐贺乘上‘拂晓3号’的。所以,即使你可以证明从佐贺站以后你是乘坐‘拂晓3号’的,也不能证明你是无罪的。” “这样啊……”田边淳一声不响地咬着嘴唇。 十津川看到田边淳这个样子,安慰他说:“我会调查一下你所说的是不是事实。这一点,我向你保证哦。” “非常感谢。东京那方面,没什么关系吧。” “我不会说谎,老实说,如果东京有什么案件发生,我就必须马上飞回去。这一次,我是自说自话跑来这里的。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为什么你会帮我呢?” “因为我相信你是不可能杀人的啊。”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的理性告诉他,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绝对的事。根本不能断言田边淳绝对不可能杀人。无论是怎样的正人君子,在某种情况下也是会杀人的。这样的例子,十津川在长期的刑警生活中看得多了。 所以,他说田边淳不可能杀人,只是他的愿望而已。

十津川从审讯室出来后,大阪府警署的江岛警部,显得十分担心地问道:“怎么样啊?”十津川没有告诉他田边淳说了什么。就算告诉了,如果不能证明那就是事实的话,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 所以,他只是问道:“你知道KO出租汽车公司吗?” “不是很清楚,我查一下吧。” 江岛警部马上查到了那家公司的电话号码。 “KO出租汽车公司,在铁路新大阪站的附近有营业所。拥有出租车38辆,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出租汽车公司。现在有司机35名。百分之八十是无线车。”江岛警部说道。 十津川借了大阪府警署本部的电话,拨通了KO出租汽车公司。 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十津川便询问在司机当中有没有一位三十五六岁左右的,是巨人队球迷的司机。 在东京这或许不能成为一条线索。但是在大阪,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阪神猛虎队的球迷,这就可以算是线索了。 “啊,那样的话,是米山吧。”人事科长爽快地回答道。 “你确定吗?” “他是东京人呀!我们这里的司机,全都是猛虎队的球迷,只有米山一个人是支持巨人队的。但是,他已经从我们这里辞职了呀!” “什么时候辞职的呢?” “是前天。他说还是觉得东京好,决定到那里去工作。因为他的父母好像也是住在东京的吧。” “他结婚了吗?” “他到我们这儿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住在宿舍里。据同事们说,他好像把妻子和孩子留在了东京,一个人来大阪工作的。问了这么多,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司机每天都要写驾驶日记的吧。” “当然,都要写的。” “米山先生3月9日的驾驶日记,麻烦你能稍微看一下吗?” “3月9日的呀。” 对方鹦鹉学舌般地确认了日期以后,这边的话筒里就只听到翻动日记的声音。突然,对方说道:“好奇怪啊。” “喂,这个是怎么搞的呀!”又听到他在质问某人的声音。 “就唯独没有3月9日那天的驾驶日记。他那一天出车了呀。所以肯定是有的啊……” “驾驶日记是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以后,必须要交的吗?” “是的,9日那天他也应该是交了的。” “丢失驾驶日记这样的事情,以前发生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偷了驾驶日记也不能卖钱啊。” “米山先生现在的地址,你知道吗?” “?嗯,知道的。是那个东京都大田区,在一幢叫田园调布公司的公寓里709室。电话号码是XXX-XXXX。他应该是和太太一起住的,但我们也没有和那边联系过,所以……” “非常感谢。” 十津川道了谢后,挂断了电话。随即他试着拨了那个东京的号码。 但是没有人接。十津川拨了两次,都是没人接,他便放弃了。这次和警视厅的龟井刑警取得了联系。 “啊,是警部吗?田边淳怎么样了?”龟井刑警首先问道。 “现在这个阶段,还什么都不好说啊。但是就田边淳现在所处的境况来看,几乎是绝望的。” “这么糟糕吗?” “如果他被起诉的话,肯定会被判有罪的。因为乍一看来,田边淳好像说的全是假话。所以,我有事情想请你调查一下。你有空吗?” “现在没有什么案件。” “那么你去见一下住在大田区田园调布公司公寓709室的一个叫米山的男人。他到前天为止,是在大阪KO出租汽车公司工作的司机。” “问他什么好呢?” “就问他在3月9日那天,有没有载过田边淳去坂口家,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载着坂口由美子和田边淳,前往铁路新大阪站?” “如果他说是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是无罪的呢?” “不,还不能到那个地步。但至少说明田边淳也许可以信任吧。” “那如果他回答不的话,会怎么样呢?” “那么,田边淳的境况就越来越糟糕了。” “警部您接下去要做什么呢?” “总归要回一趟东京喽。总之,根据米山那个男人的证言,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十津川说道。 第五章 第二起杀人事件

龟井刑警一个人前往田园调布。 这里靠近目蒲铁路的多摩川园车站。龟井刑警到那幢公寓时,已过了下午6时,那里周围已经都暗了下来。 这是一幢半旧的公寓,附近就是多摩川,环境还算不错。公寓是七层楼的建筑。709室也就是在最顶上的一层。 龟井刑警在一楼邮箱的地方,确认了“米山”的名字后,乘电梯,来到了七楼。709室是与电梯相对的,朝南的屋子。龟井刑警走到那间屋子的前面,按响了门上的门铃。 但是,无论怎么按,里面都没有回音。龟井刑警本以为家中没有人,但是他看了一下安装在门边上的电表,歪着头显得十分诧异。 因为电表正以相当快的速度转着。如果仅仅是开着灯的话,电表是不会以这么猛烈的势头旋转的吧。是开着电暖炉,或是电动干燥机什么的吧。 “难道是从昨天晚上起,电暖炉就一直开着没有关掉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里面的人……” 龟井刑警马上从一楼把管理员叫了上来。 “能把门打开看看吗?”龟井刑警给他看了警察证件,并拜托道。 “米山先生他犯了什么案子吗?” “不是。只是这屋子里的情况很可疑啊!” 龟井这么一说,管理员慌忙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套两室的,狭小的房子。而且,已经建了有十五六年了吧。天花板和地板已经有点脏了,房间的整体也显得比较陈旧。 正如龟井刑警所推断的,进门的一瞬间就感到有一股热气,是因为开着电暖炉。 先进入房间的管理员,喊了一声“米山先生”后,突藏书网然,“哇……”地惊叫起来。 六席大的日式房间里,有一张桌子。在桌子的周围,倒着一男一女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个男人像是要往厨房爬去,在门槛那里,用尽了全力后倒下的样子。那个女人也是抱着孩子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一看就知道,三个人都已经死了。 男人紧咬着牙关,嘴角边还流着鲜血;女人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死命地抓着自己的胸部。 “是中毒而死的啊。”龟井刑警想着。 桌子上,一个威士忌酒瓶和一个果汁的瓶子倒在那里。榻榻米上,滚落着三个玻璃杯。 身材矮小的管理员浑身哆嗦。 龟井刑警用房间里的电话打了110报警后,向管理员问道:“这里死的是米山先生的一家吗?” “哎,是的。米山先生是在大阪工作的,他是前天夜里很晚的时候从大阪回来的。他的妻子和女儿应该非常高兴吧。”管理员脸色苍白地说道。 “他的妻子和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到这里来的呢?” “一年前吧。” “那么说,他太太也是有工作的吗?” “她在附近的超市工作。而且,在大阪工作的丈夫好像也会寄生活费过来。所以,生活上没有什么问题的。?” 五六分钟以后,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但是,急救队员好像就是为了确认死亡而来的。 验尸官仔细地看了三具尸体以后,对龟井刑警说:“可能使用的是农药吧。死后,已经过了将近24小时了。” “那么,是昨天晚上死的喽?” “是啊。尸体不解剖的话,还不能知道确切的死亡时间。” “可能是自杀吗?” 龟井刑警这么一问,验尸官笑了,说道:“这不是应该你们考虑的问题吗?” “也许吧……” 龟井刑警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三具尸体,这不可能是一起意外事故,如果不是全家自杀的话,就是全家被谋杀。 搜查一科的年轻刑警西本和日下赶来了。他们在这里看到了龟井刑警,惊讶地问道:“龟Sir,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和你们不一样,我可有能够嗅出案件的鼻子哦。十津川警部还没有回来吗?” “我们来的时候,警部还没有回来。” “这样啊,死在这儿的这个男人,原本是要成为某个案件的证人的。” “那么,有可能凶手为了杀人灭口,而制造了全家自杀的假象。” “是啊。所以,我们要把这个证据找出来。” “什么样子的证据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 刑警们在狭小的房间中,四处寻找犯人的证据。 西本刑警把废纸篓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突然他大叫:“龟井。” “找到了吗?” “不知道这个到底是不是。我找到了一样东西呀!” 西本刑警把一个酒瓶盒子拿给龟井刑警看。 这个很明显,就是装倒在桌上的威士忌和果汁两个瓶子的盒子。 “有趣的是这个是从大阪空运寄来的。龟井,这里射着一张单据,表明是S通运公司的航空邮包。” “寄件人写的是——KO出租汽车公司全体司机。”

三具尸体被搬出去以后,龟井刑警在房间里,打电话给了S通运公司的大阪营业所。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们这里有单据的副本,我查一下。”说完后,马上又说:“有的,这是我们昨天上午受理的。” “是什么样的人拿来的,还有印象吗?”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早上10时以前办理的话,这一天的傍晚就可以到达东京了,所以那正好是一个比较拥挤混乱的时间。脸长得什么样子,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人瘦瘦的,戴着一副太阳眼镜,就这些了。” “写单据的,是营业所的人吗?” “不,是客人自己写的。我们只把计算好的费用写上去。” “关于那个男人,还有什么记得的吗?什么事情都可以的……” 龟井刑警坚持要再问出些什么,对方说问一下其他同事。好一会儿,电话那头好像是他和同事讨论着的样子。 “有人说那个男人戴着皮手套。” “手套?是戴着手套写单据的吗?” “是这样的。” “营业所里有这么冷吗?” “不是啦。昨天很冷,我们确实是开了暖气的呀。所以,那个人可能是骑摩托车什么来的吧。因为那样的话,也是有人就戴着皮手套进来,然后戴着手套写单据的。” “KO出租汽车公司,经常来委托你们的吗?” “这个,没有什么印象啊。” “你知道KO出租汽车公司的电话号码吗?” “这个单据上面没有写吗?” “没有。” “啊,真的。一般,客人都会写的。因为有这么一栏的。请稍等一下。” 男子很热情地查了电话簿,把电话号码告诉了龟井。 龟井刑警便试着拨了那里的电话。 龟井刑警自报姓名东京警视厅的龟井刑警后,对方说:“一位叫十津川的警察也打过电话来了。询问我们这里米山司机的事情。” “我知道。我其实是继续那个话题。你们有没有以全体司机的名义,给去东京的米山司机,送过威士忌和果汁套装呢?是通过S通运公司邮寄的。” “没有啊,我们没有送过。也许会有某个人送的吧,我问一下。” 对方调查一下后,回答说也没有人单独送过东西。 对龟井刑警来说,这正是他预期的回答。如果他们说全体司机确实曾送过威士忌和果汁的话,龟井刑警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至此,他杀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呀。”龟井刑警想着。 也许这对死者不太尊重,但是他杀的可能性变大,龟井刑警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也就意味着,田边淳确实是有可能被人陷害的。

龟井回到了警视厅后,不久,十津川也从大阪回来了。 “好像有人开始行动了。”龟井刑警对着十津川,这样说道。 “确实好像是开始行动了。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是好的征兆啊。”十津川说道。 引田边淳上圈套的那伙人,并没有做得十全十美,有一个小漏洞。莫非是为了填补这个漏洞,而把米山司机的一家都给杀害了吧。 乍一看是全家自杀的案件,现在作为杀人事件,开始进行侦察。侦察中心设在东调布警署,由十津川全权指挥。 从瓶中残留的威士忌和果汁中,检验出了大剂量的农药。三人的死因被判定为服用了水银质的农药窒息而死。 尸体解剖的结果指出,死亡推定时间为3月13日的晚上8时到9时之间。 询问了S通运公司的东京营业所,那个包裹是在当天的晚上7时零5分送到米山家的。 “是米山的太太签收的。”邮递员回答十津川道。 米山对于这是KO出租汽车公司曾经共事过的同事们送给他的,一点也没有怀疑。马上就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自己和妻子良江喝了兑水的威士忌,而给女儿缘子喝了果汁吧。 “我认为犯人很明显是做得太过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龟井刑警两眼发光,对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虽然也是抱有同样的看法,但他却故意问道:“为什么龟Sir会这么想呢?” “我认为米山一家十有八九和田边淳的案件有关系,所以被杀人灭口了。3月9日那天,田边淳坐出租车去接坂口由美子,然后,米山又送两个人到了新大阪车站。如果米山证明了这个的话,田边淳的嫌疑就会减轻了。虽然还不能说这已经证明了他是无罪的,但至少可以让人感到田边淳说的是实话。为了阻止这个,罪犯便杀了米山一家。” “这个我也有同感哦。” “从犯人的角度来看,为了让田边淳洗脱不了嫌疑,无论怎样都是有必要堵住米山司机的嘴的。但是正因为这样,托他们的福我们能够介入这起案件了。因为寄有毒的威士忌和果汁给米山的人如果是在大阪的话,我们就可以和大阪府警署共同侦察了。而且,米山被杀害的原因如果就是田边淳被牵连其中的那起案件的话,我们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侦察那起案件了。所以我觉得犯人做得过头了。” “这一点,我也完全同意。”十津川微笑着说。 龟井刑警又接着说下去,“所以,我认为田边淳没有杀原田功,他很明显是上了某个人的圈套。” “果真可以这样断定吗?” “我想米山家的三个人是与在佐贺发生的原田功被杀案有关系而遇害的。另外,现在田边淳正被拘留在大阪府警署的本部,所以他是不可能寄有毒的威士忌和果汁的。这样一来,犯人一定是另有其人。是与原田功被杀有关的,一定要把米山一家杀了灭口的人干的。我认为田边淳正是中了那家伙的圈套。” “如果田边淳是无罪的话,那么他所说的就是事实喽。” “正是如此。” “那么田边淳所说的是事实的话,坂口母女就是在说谎啰。” “就是这样啊。”龟井刑警探出身来,接着说道:“引田边淳上圈套的肯定是坂口母女。也就是说,是她们杀了原田功,这一次,又杀害了米山司机。而且司机的一家全都遇害了。” “你去调查一下米山司机的情况。特别是,他为什么会突然辞掉了KO出租汽车公司的工作,回到东京来。” “我知道了。” “我再一次去大阪府警署。这一次,正式申请共同侦察。”

第二天,十津川再一次来到了大阪府警署的本部,拜访江岛警部。 “KO出租汽车公司的原司机在东京被杀害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江岛看着十津川的脸说道。 “十津川警部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来这里的吧。” “是这样的。” “怎么说呢?” “我们认为那位司机是和佐贺的杀人事件有关而被毒害的。但是,田边淳正在被拘留,所以和他没有关系。” 江岛警部不愧是观察敏锐,听十津川这么一说,马上接着说:“也就是说,田边淳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佐贺的案件他是无罪的,是吗?” “虽然还不能断定,但是很有这个可能。所以,想请你们调查一下坂口母女的情况。她们母女俩到底是什么人?佐贺的案件,她们有不在场证明吗?她们同那个在佐贺被杀的原田功,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已经开始调查了。一听说原KO出租汽车公司的司机在东京被毒害的事情,我们就决定彻底地调查一下坂口母女的情况。” “另外,我还想知道被害者原田功为什么会搬到佐贺去。还有,他是怎样赚取生活费的?” “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还在我们这里,所以和他说一声就行了。怎么样?吃了午饭以后,和我一起去访问一下坂口母女吗?她们可是非常有魅力的母亲和女儿呀。”江岛邀请道。 “其实,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十津川微笑着说道。 同江岛一起吃过午饭以后,十津川在他的陪同下,前往坂口家。 在出租车上,江岛简单地说了一下到目前为止所了解的坂口母女的情况。 “首先,从病死的65岁的坂口良介开始说起吧。坂口先生是在大阪出生的,大学毕业以后,进入了佐世保的M造船公司。当然,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事情了。坂口作为董事,在战后对公司的重建和繁荣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最后成了公司的副社长。55岁的时候,他做了佐世保M造船公司的相关企业,位于大阪的佐世保贸易公司的社长。并回到了大阪。现在造船业不景气,反而是在这里的公司越做越大。” “坂口死的时候还是佐世保贸易公司的社长吗?” “是的。” “他的太太是叫文子吧。从年龄上看像是他的女儿啊。他们是在坂口良介在造船公司的时期,在佐世保结婚的吧。” “不是。我们现在要去见的坂口文子是他的后妻。” “哦?” “坂口良介在佐世保待了将近有30年,他是在这期间结婚的。他的前妻叫绢子,在坂口53岁的时候去世了。他们没有孩子。” “那么,他和坂口文子是什么时候呢?” “是回大阪以后。坂口作为佐世保贸易公司的社长,经常要在一个高级的俱乐部里招待客户。那家店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装潢得很精致。话虽这么说,我可从来没有去过啊。店名就是‘文’,文子是那里的妈妈桑,她把自己的名字作为了店名了。男女之间的关系,第三个人是无法了解的,坂口和文子就这样结婚了。两个人都是再婚。”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前年的秋天。” “这么说来,刚结婚没多久,坂口先生就病死了楼。” “是啊。3月2日的晚上,因为肺炎去世了。” “那么,坂口由美子是他太太和前夫的孩子喽?” “是的。” “留下了相当可观的遗产吗?” “本来坂口出生在大阪的有钱人家,再加上他持有很多佐世保狱造船公司和佐世保贸易公司的股票。应该留下了几亿,不,是几十亿日元的遗产吧。反正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与那种单位的金额是没有缘分的。” 江岛苦笑着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开到了坂口家的门口。

从俱乐部的妈妈桑,一跃成为社长夫人。这样的经历不由使十津川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女性形象。但是现在和坂口文子初次见面的印象,却同想象中的不一样。 坂口文子手上戴的钻戒,一看就知道是价格昂贵的东西。客厅墙壁上挂着的画,也是毕加索的真品。 但是,她却看上去很高雅。说话的语调与待人接物的神情都显得很平和。虽然她已经52岁了,但看上去很年轻,好像只有四十几岁。 江岛向她介绍了一下十津川。 “东京的警察找我们有何贵干?”文子微笑着问十津川。 十津川心里想,如果她是犯人的话,可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对手啊!他说道:“现在,佐贺的那起原田功被杀案,一个叫田边淳的年轻人成了嫌疑犯。” “那个田边淳先生,我是知道的。” “他以前在我的手下工作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刑警。” “这个……我想您一定是很为难吧,不过我可没有说谎呀!田边淳先生说我去拜托他陪同我女儿一起去佐世保,这是胡说的啊。” “是这样的。”十津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后说:“你好像3月8日的晚上去过田边淳那儿,对吗?” “是的,我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去的。与其说是去抗议,还不如说我是去请求他的。” “你回到家的时候大约是几点钟呢?” “我记得好像接近10时了。” “第二天9日,你本来好像是预备和女儿一起去佐世保的,是吗?” “是的。因为那是我死去丈夫的遗愿,所以我是准备和女儿一起去的。‘拂晓3号’的车票也已经买好了。但是,那天傍晚开始,我突然身体非常的不舒服。没有办法,只有让女儿一个人去了呀。” “女儿走了以后,你做了些什么呢?” “我在家里躺着,可是后来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就叫来了救护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晚上9时30分左右吧。” “然后去了医院吗?” “是的。去了N医院。当班的医生量了一下我的血压,那时血压非常高,所以医生帮我打了降压针,后来我就回家了。回家的时间也有必要说吗?好像接近11时了。因为在N医院,他们让我躺了30分钟左右。”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文子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有些什么人住在这里呢?除了你和你的女儿以外。” “我们有个保姆,每天都会来。” “其他呢?” “剩下的就我和我女儿两个人啊。” “这么大的房子里就住着你们两个女人,难道你们不觉得很危险吗?”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我女儿最近就要结婚了,所以在此之前,家里要是住了其他什么男人的话也是很奇怪的……” “你女儿的结婚对象是怎样一个人呢?” “他是梅田的一家珠宝店的社长。虽然是社长,但是只有35岁,很年轻的哦。” “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他的姓名吗?” “他叫宝木真一郎。是珠宝店的社长。”文子自豪地说道。 “你真的不知道原田功先生吗?他还有个名字是菊地功。” 十津川这样一问,到目前为止一直是嘴边挂着微笑,平静地说着话的文子突然显得十分不高兴,说道:“同样的事情反反复复问这么多遍,烦不烦啊。我完全不知道那个人。”

两人走出了坂口家。 “尽是我在问问题,实在对不起。”十津川向江岛道歉地说。 “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同她谈过好几次了。不过,今天她的女儿坂口由美子不在家,所以再来一次吧。” “不,和她女儿不见也没有关系。” “为什么呢?”江岛奇怪地看着十津川。 “坂口由美子乘坐9日的‘拂晓3号’前往佐世保。这一点,田边淳也确认了。所以,也就是说,如果田边淳是无罪的话,那么坂口由美子也是无罪的。目前首先要做的是,调查一下今天坂口文子所说的是不是事实。还有那个叫宝木真一郎的青年实业家的情况也要调查一下。” “马上就去办。”江岛说道。 “能找出田边淳无罪的线索就好了啊。” 十津川这一天住在了大阪。 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回了佐贺,再一次调查被害者原田功的历史与背景资料。 晚上,住在大阪市内旅馆的十津川,接到了龟井从东京打来的电话:“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还很难说啊。现在假定田边淳是清白的,我拜托了大阪府警署调查一下其他几个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啊。” “如果田边淳是清白的话,肯定会找到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坂口由美子的母亲文子和由美子的未婚夫,一个在大阪梅田开珠宝店的男人,都是主要嫌疑人。你那里怎么样了?” “我初步了解一下米山家的情况。米山信吉,在东京曾做过出租汽车司机,后来参与赌博,借了将近有300万日元的钱。就因为这个他把妻子和孩子留下不管,自己逃走了。” “300万日元啊。是向黑社会暴力集团借的吗?” “是薪金者金融工会的借款。因为催讨得很厉害,所以他们好像就以假装离婚的形式,就米山一个人逃到了大阪。” “那么,这次他突然回东京来,是因为能够还借款了吗?” “米山的夫人好像是这样对那幢公寓里她的邻居说的。说他的丈夫在大阪赚了钱,还了欠款了。” “但是,米山是在KO出租汽车公司工作,每月还要给在东京的妻子和孩子寄生活费吧。而且才只有两年的时间。能够攒到300万日元吗?” “我也对这个表示怀疑,所以就打电话给KO出租汽车公司,问了一下情况。对方的回答是几乎没有发什么退职金。就只有日薪月薪,没有退职金。不过以功劳金的形式,给了他10万日元。” “也就是说,是有什么人帮他还清了300万日元的借款,所以他才能够回到东京的妻子和孩子身边的啰。” “我想也许替他还钱的就是毒杀米山一家三口的凶手吧。要让他在大阪本地消失,不太好办,所以就把他弄回东京,然后再毒死他。可是,在东京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所以就不得不把他们一块儿杀害了。” “犯人当然就是那个在佐贺杀了原田功的人,可是……” “坂口由美子的未婚夫,不能忽视啊。到S通运公司大阪营业所,去邮寄那个装有有毒威士忌和果汁包裹的人,不就是一个瘦瘦的年轻男子吗?” “那个男人叫宝木真一郎。你也记一下。”十津川说道。 在这个时候,十津川也好,龟井刑警也好,都开始把坂口由美子的未婚夫作为了最主要的嫌疑人。

第二天,在旅馆里吃过早饭以后,十津川来到了大阪府警署的本部。 江岛警部和曾根刑警部长都出去查访了,还没有回来。十津川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梅田。 因为他想看一下宝木珠宝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那家店是在一幢很大的七层建筑的两楼。钟表、宝石等都是些高档商品,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店面约有七八十平米左右。店员有四名,也许因为现在的季节正好是3月中旬,所以还看到了“入学特卖,手表八折”的字样。 顾客有五六个人。十津川走进了店铺,往柜台里面张望。这时,江岛警部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声地对他说:“你忍不住想亲眼来确认一下,是吗?” “只是,稍微,看一下。”十津川为了掩饰尴尬的表情,一个劲儿地挠着头。 江岛笑着说道:“基本上调查完了,我和你说一下吧。” 两人刚回到大阪府警署本部,曾根刑警部长也回来了。 曾根说了关于坂口文子的不在场证明: “首先,从3月9日的救护车事件开始报告。那一天晚上9时35分,坂口文子确实打过120求救电话。因此从离她家最近的一个救护中心,出动了一辆救护车。救护车上有池田和笠置两名急救人员。两人在九9时57分的时候,赶到了坂口家。那个时候,坂口文子好像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说自己感到胸口很难受,所以急救人员马上就用担架把她抬到了车上,送她去了N医院。到达N医院是10时09分。在医院值班的是内科的富井医师。他马上给坂口文子测了一下血压,上血压达到了196°,下面为120°,非常高。所以给她注射了降压针以后,让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过了30分钟左右,坂口文子基本恢复了,所以就让她回去了。那个时候是11时还差五六分钟。两名急救人员写的日记和富井医师的证言记录,我都拿来了,请看一下。” “他们在说谎的可能性应该没有吧。”江岛问道。 “没有。” “你怎么看?”江岛把脸转向十津川。 “这样的话,坂口文子不是凶手啊。3月9日的晚上11时还在大阪的她,无论怎么样,也是不可能在第二天的早上7时到8时之间,到九州的佐贺杀害原田功的。”十津川接着说:“剩下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宝木真一郎了。” “这一边也不太顺利哦。”江岛露出为难的神情。 “你见到他本人了吗?” “见到了。他身高约1.79米,英俊挺拔,是个美男子哦。这就是宝木。”江岛递给十津川一张彩色照片。一个像电视明星一样的年轻人和坂口由美子一起照的。 “说到3月9日那天,那家店是从上午10时到晚上8时营业的。社长宝木在8时结束营业以前,一直在店里。这一点,商店的全体职工已经作证了。在这之后,宝木去了大阪的M大学。这天,从晚上6时开始,那里有个同学聚会。宝木没有能出席6时开始的那个饭局,但他参加了后面的那个酒会。那是在学校北面的一个叫‘SESHIRU’的俱乐部里举行的。宝木是晚上9时左右来的,12时的时候,他出了店门,一个服务小姐用出租车送他回了梅田。这个从和他一起出来的五个同班同学,俱乐部的妈妈桑,还有服务小姐的证言中,都得到了证实。我想应该没有错的。” “他承认自己是坂口由美子的未婚夫吗?” “他非常高兴地说准备在今年的秋天结婚,还说着他们如何相爱。这件事情好像也和宝木的家人说过了。” “也就是说,他们是公认的一对啰?” “是这样的。我问了几个宝木大学时代的朋友,有人说他们是好坏非常突出,非常相配的一对儿哦。” “是好坏非常突出吗?”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就问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这样说的。宝木真一郎和坂口由美子都是输不起的人。他们的虚荣心都很强。而且,两个人又都是美男美女,既漂亮又有钱,所以他们应该对对方都很满意吧。说是经常看到两个人在一起的。” “是这样的意思呀。” “我不知道坂口由美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宝木对由美子是非常满意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三十几岁就经营那样规模的珠宝店,宝木这个男人是确实有商业才能吗?” 十津川这么一说,江岛笑了。 “不,那是他父亲的遗产哦。去年他的父亲去世了,所以作为长子的宝木就成了社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能说他完全没有商业才能吧,但是同他的谈话中,感到他身上反而有种比较天真的少爷气质。也没有大阪商人的那种精明。他死去的父亲是个典型的大阪商人,看来没有很好的教导真一郎呀。” 这样天真的男人,应该会按照坂口母女所说的去做的吧。十津川虽然这么想,但是对于3月10日早上发生在佐贺的杀人案,他不可能有什么行动。 “看样子我错了啊。” 十津川直率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江岛和曾根。

“在东京,发生了米山司机一家被毒杀的案件以后,我就开始相信田边淳所说的话。如果田边淳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他和坂口由美子两个人就是一起乘坐了3月9日晚上8时35分从新大阪开出的‘拂晓3号’。他们一起到了佐世保,然后还一起去了九十九岛。两个人正乘在这趟卧铺特快列车上的时候,原田功在佐贺被杀害了。田边淳不可能杀原田功。因为‘拂晓3号’在佐贺只停留一分钟的时间。同样,也不可能是坂口由美子杀的。所以,我原以为是坂口文子或者是宝木真一郎,去了佐贺,偷偷地杀了原田功,然后,坂口由美子又作证说自己是一个人乘坐9日晚上出发的‘拂晓3号’的,田边淳没有乘。这样一来,田边淳就没有了不在场的证明,而成了杀害原田功的嫌疑犯。他们就是这样计划,把田边淳引入圈套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田边淳如果无罪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江岛说道。 “但是,刚才听了江岛警部和曾根刑警部长的话,同自己考虑的完全不一致,我不禁有些愕然。9日的晚上11时还在大阪的坂口文子也好,同样晚上12时还在大阪的俱乐部喝酒的宝木真一郎也好,客观上都不可能在第二天10日那天的早上7时到8时之间,在佐贺杀害原田功。而且不仅仅是这样。还有那张成了20万日元收据的田边淳的名片。田边淳是在8日的晚上把它交给前来找他的坂口文子的。我曾经以为是坂口文子或者宝木真一郎,前往佐贺杀害原田功的时候,留在现场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个人都不可能去佐贺,那么那张名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佐贺的杀人现场呢?这还是一个谜啊。” “会不会是8日的那天晚上,坂口文子或是宝木真一郎乘坐新干线和‘拂晓1号’,去了佐贺呢?”曾根插话道。 十津川沉默地看着曾根。 “就像佐贺县警署的野崎所说的,如果乘坐21时12分从新大阪出发的‘光31号’的话,可以在广岛换乘‘拂晓1号’。另外,这个时候只是将名片交给原田功,所以乘‘拂晓3号’应该也可以。总之,9日那天的早上,在佐贺,找了一些借口,把田边淳的名片给了原田功。然后直接回大阪,这是可能的。坂口文子虽然说她在8日的晚上见了田边淳以后就回家了,但说不定她是直接从新大阪乘新干线出发了。宝木真一郎也是同样的。店铺是晚上8时关门,所以21时12分的‘光31号’是可以很从容地赶上的。” “但是如果是杀了原田功以后的话,倒是可以自由地将田边淳的名片留在现场。但是一天以前,只是把名片交给他,结果会怎么样呢?你说他们找了一些借口,但如果原田功把名片扔掉的话,不就什么用也没有了吗?坂口文子为了引田边淳人圈套,煞费苦心,才将写着20万日元收据的田边淳的多片弄到手。这也就是她手中的王牌。我不能想象她会用这么靠不住的方法把它拿到佐贺去。” 十津川说了以后,江岛也说道:“我也有同感。名片是杀了原田功后,留在现场的。”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像十津川警部所说的,我们四面八方都走不通了呀。”曾根说道。 十津川点点头,像是在说:正是这样。 “我们觉得可疑的人全部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而且,为什么田边淳的名片会在现场,我们也搞不明白了。当知道原KO出租汽车公司的米山司机全家在东京被毒杀的时候,我还曾经认为犯人做得太过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实际上可不是这样啊。犯人正是因为充满了自信,才会沉着冷静地杀了米山司机和他的一家的。因为他自信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是完美无缺的。” “这样一来的话,还是对田边淳不利啊。”江岛皱着眉头,说道。 “坂口家有保姆的,这个怎么样了?”十津川带着最后的一点期待,问道。 曾根看着笔记本,说道:“保姆的名字叫武宫玉枝。今年66岁。是属于丰中家政妇女协会的。她在丰中市内,和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她每天早上9时左右到坂口家,主要是准备饭菜和做一下房间的清扫工作。她和案件是没有关系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坂口家的主人坂口良介于3月2日的晚上病死了,在这之后,她就被坂口家解雇了。当然谨慎起见,我还是调查了一下武宫玉枝3月9日那天的行动。那一天,住在京都的长子夫妇带着孩子来玩,所以她好像一直呆在丰中的家里,陪孙子玩。我已经见过长子夫妇,确认了这个事情。” “在她之前,没有过其他的保姆吗?” “不,好像是有的。但是在半年之前辞职了。我找了一下,但还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接下去,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江岛问道。 十津川一声不响地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说,“今天晚上,我乘‘拂晓3号’,去一趟佐贺。” “是乘那趟列车吗?” “是的。顺便去看看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君,我也想问一下在这之后侦察的状況。关于原田功为什么会在佐贺,以及他在佐贺究竟干什么,我想野崎君应该调查了吧。” “再调查一下坂口母女同原田功的关系。”江岛说道。 “或许可以说是和佐贺的关系吧。如果田边淳是清白的,这个母亲或者女儿的未婚夫是犯人的话,肯定有什么地方是和原田功或者佐贺有关联的。”

回到旅馆的十津川,给东京的龟井刑警打了电话。 十津川说了现在四处碰壁的情况以后,说道:“我想请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乘坐‘拂晓3号’。所以,希望你现在马上到新大阪来。” “警部你一个人,不行吗?” “我怕自己会忽略某些事情。”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你那边。”龟井刑警说道。 挂断了电话后,十津川凝望着窗外。 田边淳现在还被拘留在大阪府警署本部。坂口文子,或者是宝木真一郎中的任何一位,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话,也许就可以把田边淳放出来了,可是这样的期望破灭了。 两个人都有如此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最可疑的还是田边淳。 为了寻找某个突破口,十津川决定乘一下“拂晓3号”特快列车。 因为他有一个强烈的疑问,就是坂口由美子为什么要选择乘坐“拂晓3号”的列车呢? 她的母亲坂口文子向田边淳说明,说她的女儿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所以想让她乘坐卧铺列车,可以休息。 但是,坂口由美子根本就没有怀孕,所以一定有什么别的理由。 如果说坂口文子在8日的晚上前来田边淳的侦探事务所,还有让田边淳在名片的背面写20万日元的收据,这些都是为了让田边淳落入圈套的话,那么乘坐“拂晓3号”列车也应该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从新大阪到佐世保的方法有很多种,再加上去佐贺的话,也不仅仅是“拂晓3号”这一趟列车。 同样是卧铺特快列车“拂晓号”的话,就有1号和3号两趟列车,为什么不是1号,而选择了3号呢?或者,也可以坐新干线或飞机到博多,然后再乘L特快列车到佐世保。 一般的话,不会特地乘坐卧铺特快,而是会坐飞机的吧。因为这样的话,就不用9日的晚上从大阪出发了,而是可以在10日的早上,笃悠悠地出发了。 即使是这样,坂口由美子却还是选择了卧铺特快列车“拂晓3号”。而且,不是1号,是3号。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但是十津川不知道。 对于住在东京的十津川来说,对从新大阪发车的“拂晓号”列车是非常的不熟悉。 从东京发车,开往九州的卧铺特快的话“樱花号”也好,“富士号”也好,十津川都曾经乘坐过的。但是,从大阪出发的,还从来没有乘过。 他并不能够确信今天晚上乘了“拂晓3号”,就能够找到解决案件的突破口,就能够证明田边淳是无罪的。如果能够确信的话,该有多好啊! 在旅馆的餐厅里吃过晚饭以后,十津川结了账退了房,前往新大阪车站。 他和龟井刑警约好在新大阪车站碰头。因为还要买车票,所以早早地来到了新大阪车站。 希望可以买到和田边淳他们乘坐时一样的座位,10号车厢的15和16号的下铺床位。果然买到了,实在是非常幸运。十津川来到了“拂晓3号”出发的18号站台的时候,刚过晚上8时。 “是不是到得太早了呀?”他正想着的时候,看到龟井刑警已经在站台上了。 “喂!辛苦你了。”十津川向龟井刑警招呼道。 “‘拂晓3号’还没有进站啊。”龟井说道。 现在,开进18号线路的是20时26分发车的“那霸号”卧铺列车。“拂晓3号”列车要等这班车开走以后,从同一条18号线路上开进来。 站台上空空荡荡的,两人在站台的长凳上,并排坐下。十津川点燃了一支香烟。 “坂口文子和宝木真一郎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不服不行啊!”龟井说道。 “而且,第三个人坂口由美子是和田边淳一起乘坐‘拂晓3号’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田边淳证明了她不在现场。我们越是要证明田边淳的无罪,就越是把坂口由美子也排除出了嫌疑范围了呀。” “这样一来,犯人不就没有了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没有就好了。现在田边淳因为那张写有20万日元收据的名片,还是非常不利的。” 铃声响了。开往西鹿儿岛的“那霸号”卧铺特快,开车了。 “拂晓3号”并没有马上就开进来。 他们正眺望着空旷的18号线路的铁道,这时有一个人急匆匆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一看,原来是大阪府警署的曾拫刑警部长。 曾根东张西望地环视了一下站台,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十津川他们,便向他们跑过来。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十津川说:“总算赶上了,实在是太好了。” 十津川把龟井刑警介绍给他后,问道:“你又了解到什么新情况了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和这案件有没有关系,但是我找到了一件连接大阪和佐贺的事情,所以就跑过来告诉你们。” “太好了。是什么事情呢?” “是关于坂口家以前的那个保姆的。” “就是那个半年前左右,从坂口家辞职的那个人吧。” “是的。那个人名叫小田中德子,现年58岁,她的故乡就是佐贺,现在她回到了那里生活。地址已经写在这里了。” 曾根取出了一张折好的便条纸,递给了十津川。 十津川打开纸条,看了一下地址,但他并不很熟悉佐贺市内的地名。他想着只能够到了那里再作调查了,便把纸条放进了口袋里。 “拂晓3号”列车缓缓地开进了18号线路。车体是蓝色的,床已经都整理好了,窗帘也已经都放下了。 “江岛警部也期待着你们能有好的收获啊。”曾根说道。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登上了10号车厢。 车厢里空荡荡的,也许是因为床已经铺好,窗帘也已经放下的缘故,让人着实有一种乘夜行列车的感觉。 晚上8时35分,“拂晓3号”列车在夜幕中发车了。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走廊那边的窗子上窗帘还没有放下,所以可以看到大阪街道的夜景。列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大阪站。这里虽然上来了很多乘客,可还是有一半的床铺是空着的。 3月9日的晚上,田边淳也来到走廊上,眺望大阪的夜景了吧。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杀人嫌疑而被警察逮捕吧。 “在姬路,稍微注意一下。”十津川对龟井刑警说道。 “到姬路,正好是晚22时的时候啊。” “根据田边淳所说的,坂口由美子对他说自己是在姬路出生的。但是,那是谋话。她的母亲坂口文子是大阪人,由美子也是在大阪出生的。问题在于,3月9日的夜里当列车到达姬路的时候,‘拂晓3号’列车上的由美子为什么会透过走廊上的窗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外面呢?” “莫非在姬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这个我也想要搞清楚啊。” “会不会是因为她之前向田边淳撒了谎,骑虎难下,所以到了姬路车站的时候,就只能看着外面呀?” “我不这样认为。即使是说谎,特地用了姬路这个地名,一定有什么意思的。坂口由美子和姬路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哦。”十津川非常确信地说道。 “拂晓3号”在三宫站停车后,于22时到达了姬路。 假如是白天的话,也许可以看到远处的姬路城镇,但是走廊一侧的窗子是和城镇的方向相反的,在这边只能看到被夜色包围着的车站的样子。只停了两分钟的车,列车就再次向西面出发了。一无所获。 姬路之后,列车将停靠冈山、仓敷和福山等站。列车在23时57分到达福山,停车30秒后,继续出发。到第二天早上4时51分到达下关以前,“拂晓3号”将不再停车。 “田边淳在过了福山以后就睡了。是喝了坂口由美子给他的威士忌之后啊。” “我们交替着睡一会儿吧。”龟井刑警说道。 第六章 铁路佐贺站

“拂晓3号”卧铺特快于早晨4时51分到达下关。在这里,换上关门隧道专用的电动机关车,然后在4时56分发车,穿过全长为3614米的关门隧道,5时04分的时候,到达了门司。 在门司这里,“拂晓3号”将分成两列,分别开往长崎和佐世保。 开往长崎的列车停靠8分钟,开往佐世保的将要停18分钟,十津川下了车来到了站台上,打算看一下列车的分离。 外面天还很黑,乘客们都还沉浸在睡梦中,下了车来到站台的,只有十津川一个人。 十津川站在灯火通明的站台上,正当他拿出一根烟准备点上的时候,龟井刑警也从列车上下来了。 虽然说已经到了春天,可现在这种时刻,还是非常寒冷的。穿着上衣下来的龟井刑警哈出来的气也是白色的。 “实在对不起。我就这么睡过去了。” “没事儿。”十津川也给了龟井刑警一根烟。 “在这里,列车要分为开往长崎和佐世保的两列了吧。” “我想看看这是什么样子的。” 从1号车厢到7号车厢是开往长崎的,从8号车厢到最末尾的13号车厢是开往佐世保的。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走到了7号车厢和8号车厢之间。 有两名乘务员来到了站台,照看着。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车站工作人员,下到铁轨处,御下了连结器。 7号车厢的尾部,从一开始就有“拂晓号”字样的车尾标志。列车分开以后,乘务员点亮了这个车尾标志。 这样一来,两辆“拂晓3号”就诞生了。 8分钟后的5时12分,由7节车厢组成的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发车了。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回到了10号车厢自己的位子上。 乘客们还都在睡着。 3月10日的早上,在田边淳和坂口由美子乘坐的“拂晓3号”上,乘客们也是熟睡着的吧。 红色的DD51型的柴油机车被接了上去,它将牵引由6节车厢组成的“拂晓3号”开往佐世保。列车摇晃了一下,但是好像没有乘客因为这一点震动而被弄醒的。 “你睡一会儿,怎么样?”龟井刑警对十津川说道。 “不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佐贺了,我不睡了。”十津川说老实话,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窗外一点点亮了起来。乘客们也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田边淳直到列车开到佐贺站才醒过来,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吧。”龟井刑警说道。 “我也觉得这个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个列车到达佐贺已经是7时36分了啊。我曾经有一次和田边淳一起乘卧铺列车去东北旅行,他睡得很惊醒,早上很早就起来了。这次的田边淳竟然会睡到7时超过,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田边淳说他为了睡得好,喝了坂口由美子给的威士忌啊。我想那威士忌当中会不会放了安眠药呢?”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在于由美子为什么有必要让田边淳熟睡呢?” “但是,两人应该都是乘在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上的吧。在佐贺,停车时间只有一分钟。她让田边淳睡着不要醒,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呢?搞不清楚啊。坂口由美子作为犯人……” “我也不明白啊。”十津川说道。 7时36分。按照固定的时间,“拂晓3号”到达了佐贺车站的4号线路站台。

十津川和龟井在佐贺站下了列车。 这辆由6节车厢组成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在两人的眼前向佐世保开去了。 3月10日,在同样的这趟列车上,田边淳和由美子都乘坐在上面。而且,在那个时候,菊地功即原田功,在佐贺市内自己的公寓里,已经断气了。这样看来,坂口由美子是不可能在3月10日的上午7时到8时之间杀了原田功的。 两人出了检票口后,在车站内的小餐厅里吃了早饭。 最近,有很多车站的站台都改成了两层或三层,底下是类似于休闲街一样的散步通道。这个佐贺车站也是同样的。二楼是站台,一楼隔着检票口,分为SAGA DEITOS东馆和西馆。那里排列着餐厅、茶坊、土特产商店和书店等等。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吃过早饭以后,从南出口走了出去。不愧是南国九州的车站,车站前面的铁树枝繁叶茂。 他们叫了出租车,首先前往佐贺县警署的本部。佐贺市的官厅街,位于被护城河包围着的佐贺古城当中。县警署本部是一幢茶色砖墙的古老的建筑。在这幢三层楼的古色古香房子的屋顶上,还附带着一间白色的活动房屋。 十津川和警署部长寒暄过后,见到了野崎刑警部长。 “今天想请你带我们去几个地方啊。”十津川说道。 野崎挑了一下粗粗的眉毛,说道:“是要去原田功住的公寓吧。” “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地方。一个叫小田中德子的女性,她住的地方也想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 “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呀?” “她是坂口家以前的保姆。住所是在叫吴服元镇的地方,非常有趣的地名啊。”十津川边看着在新大阪车站曾根刑警给他的那张纸边说道。 “是吴服元镇吗?”野崎刑警又挑一下他浓浓的眉毛。 “有什么情况吗?” “也许是偶然吧。那个小田中德子的家离原田功住的公寓很近,步行只要七八分钟就到了。” “但是,原田功的公寓不是在白山一丁目吗?” “是的。请看一下这张地图。”野崎把十津川他们带到了墙上挂着佐贺市地图的地方。确实,白山和吴服元镇是相邻的。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吧。”龟井刑警说道。 “看样子是啊。因为小田中德子辞掉坂口家保姆的工作,回到故乡佐贺是在半年前。而在这之后,原田功立即也搬到佐贺市内的公寓来住了。”十津川说完之后,又对野崎说道:“那么,请先带我们去吴服元镇的小田中德子的家吧。” 虽然只是很近的地方,但还是准备了警车。野崎驾着车,带着十津川他们,在孕育着古城风情的大街上,缓缓行驶。 即使是这样,也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幢小巧的两层楼的房子,同样的房子有六栋并排排列着。在确认了门口小田中的名牌后,野崎敲了敲玄关的玻璃门。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门开了,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探出脸来。她好像正在打扫卫生的样子,手上拿着抹布。 “这是小田中德子女士的家吗?”十津川问道。 女子用疑惑的眼光环视了一下这三个男人后,说道:“姑姑已经过世了。” “这个,这个……那么你是?” “我是她的侄女儿。”女子说道。 女子的姓名是山本明子。她说这里原来她姑姑是一个人住的,姑姑去世后,这里的房子就没有人了,所以他们夫妇就决定搬过来住。 野崎给女子看了警察证件后,他们被请到了客厅。 “小田中女士生前的时候,你经常到这里来玩吗?”龟井刑警喝了一口茶后,向明子问道。 “是啊。我经常来的。因为姑姑是个幽默开朗的人。” “那个时候,你看到过这个男人吗?” 龟井刑警取出了菊地功即原田功的照片,给明子看。明子一看,就扑哧一声笑了,“啊,菊地功先生。” “你知道他吧。” “是的。因为他经常到姑姑这里来玩的。” “他以前就和小田中德子女士认识的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姑姑说他们是在回佐贺以后才认识的。” 明子又痴痴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十津川问道。 “最初的时候,菊地功先生对姑姑大献殷勤,我甚至以为他要向姑姑求婚呢。但是,姑姑已经要接近60岁了,而菊地功才四十几岁吧。所以,一想到这个就不由得感到很好笑啊。” “他对小田中女士那么的殷勤吗?” “是啊。虽然他们说是在大街上偶然碰到后认识的,但是姑姑感冒了卧床休息的时候,菊地功先生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前来探望哦。简直就是像送花给恋人一样嘛。” “那么你的姑姑觉得他怎么样呢?” “最初的时候,姑姑说他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也警惕提防着他。可是后来渐渐的,姑姑好像觉得其实他是个好人。被男人那样的献殷勤,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心情愉快的吧。” “小田中德子女士很有钱吗?” 十津川这样一问,明子笑着摇摇头说:“说到姑姑的财产,就只有这栋小房子,还有就是她曾在大阪的一户姓坂口的人家做过事,辞职时拿到一些钱。那笔钱大约是300万日元,姑姑非常谨慎地使用。” “那笔钱怎么样了吗?不会是作为感谢给了菊地功了吧。”野崎问道。 “不是。菊地功先生一元钱也没有问姑姑要过。所以,姑姑也就慢慢地开始信任他了。那300万日元现在还剩下200万日元左右,我准备用这些钱为姑姑建一座气派的墓。” “那么他和你姑姑之间怎么样了呢?”龟井刑警问道。 “姑姑到最后是非常信任菊地功先生的。也许姑姑对菊地功先生稍稍产生了一些爱恋之情吧。因为每次谈到他的时候,姑姑的眼睛就会炯炯有神。但是,菊地功先生被奇怪地杀害了,姑姑也因病去世了呀。” “你姑姑一直是独身吗?” “是的。” “为什么呢?” “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那你姑姑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一直在坂口家做保姆,不知不觉的年龄就大了。” “这么说来,你姑姑是从坂口先生在佐世保那会儿,就开始在坂口家当保姆了啰?” “是从坂口先生同以前的那个太太结婚的时候起就开始做了。姑姑一直说以前的太太是个好人,可是她怎么也不喜欢现在的那个太太。” “也许,你姑姑会不会是喜欢上坂口先生呢?” 十津川这么一问,明子拼命地点了点头。 “姑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想肯定是这样的。姑姑一直保留着年轻时自己和坂口先生的合影,不过坂口先生确实是个英俊的男人啊。” “回来这里以后,是菊地功稍稍抚平了她心里的创伤吧。” “我是这么认为的啊。” “那么,你认为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可以无话不谈了吗?” “是的。至少,姑姑到了最后是很信任菊地功先生的。”

十津川一行道了谢后,走出了房子。 他们没有坐警车,在野崎的带领下,他们步行来到了原田功居住的“白山”公寓。 果然,两个地方只相隔一条马路,非常近。 原田功的屋子仍然保持着他尸体被发现时的样子。 “来了这个屋子好几次了,反复调查,但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野崎十分抱歉地说道。 “发现尸体的是俱乐部的服务小姐,对吗?”龟井刑警看着地板上用粉笔画出来的人形,问道。 “是的,是一家叫‘染秋’的高级俱乐部的服务小姐,名字是西尾国子,非常的漂亮。” “原田功经常去那家俱乐部吗?” “好像是的。那家高级俱乐部消费可是很高的哦。” “服务小姐也应该都是美女吧。” “和这样的美女们一起花天酒地的原田功,怎么会钟情于年近60岁的小田中德子呢?实在是无法想象啊。” “正是如此。”十津川说道。 “肯定是有什么不轨企图而接近她的吧。” “那是什么样的不轨企图呢?” “那栋房子如果卖掉的话,大约值多少钱?”十津川问。 “佐贺最近地价高了。那幢房子如果卖掉的话,我想单单是土地的价值,大约1000万日元吧。” “也就是说,她所拥有的财产是1000万日元的土地和退职金剩下来的200万日元。合计1200万日元。一般的话,应该是用花言巧语欺骗她,然后把这1200万日元骗过来,而原田功却没有抢夺一元钱,反而一心一意地要让她相信自己的诚实。这是为什么呢?” “决不可能是原田功改邪归正了。所以我认为他是对1200万不屑一顾,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猎物。”龟井刑警说道。 “小田中德子本身没有什么钱。这样的话,那一定是她曾经帮佣过的坂口家的秘密。” 推理逐渐进入核心,十津川和龟井的眼中都放着光彩。 野崎也一声不吭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十津川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吐着烟圈。他的目光追随着烟飘去的方向。他说道:“坂口良介从年轻的时候起,就在佐世保的M造船公司工作,并且在那里结了婚。小田中德子从那时起就到坂口家做保姆了。坂口在佐世保M造船公司急流勇退后,作了在大阪的旁系公司的社长。这以后,小田中德子也继续留在坂口家工作。这样看来,她是非常被坂口家信赖的吧。但是,她却在坂口良介病倒的时候,突然辞职,回到了故乡佐贺。仔细想一下的话,不合乎情理啊。那时候,她应该在边上护理照顾才对呀。我觉得她自己也是想这样做的。但是她却辞职回家了,这会不会是由于她和后妻坂口文子,还有坂口由美子之间相处得不愉快呢?”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呢?” “坂口良介生病了。” “会不会是坂口文子下了毒药呢?” 十津川说完之后,对于他的用语感到很难为情。因为他想这样的事情好像只有在戏剧里才会发生。 “有这个可能性哦。”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的野崎,眼睛一亮,插话道。 这么说来,佐贺还留有这样的故事,以前,佐贺的锅岛藩也曾经企图毒杀藩主。 “拜托一下大阪府警署,向那时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询问一下情况。”十津川说道。 “那我现在马上就回本部,去和大阪府警署的曾拫联系一下。” 野崎向十津川说完后,匆匆忙忙地飞奔出了房间。 十津川听着门被砰的一声重重关起的声音,苦笑着。他对龟井刑警说道:“现在已经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文子为了财产而嫁给了坂口良介,成了他的后妻。去年,她曾企图毒杀丈夫良介,可结果只是晕倒,而没有死。 或者,她就是打算慢慢地毒死他,说不定最初下的是砒霜之类的毒药。 做保姆的小田中德子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为了坂口家的名誉,她不能外传。所以她辞了职,回到了故乡佐贺。或者,也有可能是文子不愿意看到她的存在,而硬是把她辞退的。 在业界,关于坂口良介的病,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吧。 对于这样的新闻,有着比别人双倍敏感的原田功,当然不会放过。 他盯上了突然辞职回故乡佐贺的小田中德子,我想这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吧。但是,她的嘴巴很紧。或许是坂口良介叫她什么也不要说。所以她才会没有报警吧。 坂口良介也好,小田中德子也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都是很老派保守的人,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吧。 良介虽然也怀疑后妻文子是不是要害死自己,但是要说出口的话,他或许感到这是自己的耻辱,所以始终沉默着。被良介堵上了嘴的小田中德子也绝对不对外说,她回了故乡,保守这个秘密。 虽然是这样,原田功也没有放弃。他像王八一样死死咬住不放。 他特地移居到了小田中德子居住的佐贺市。假装与她偶然相遇的样子,接近她。像恋人一样送花,探病,聊天,等待着有一天能打动对方的心。实在是一个“钓鱼高手”。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小田中德子不知不觉中就说漏了嘴。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要威胁坂口文子,已经有个足够的砝码。 之后不久,坂口良介死了。 也许是文子花了一段时间,慢慢把他杀死的。当然,原田功的勒索也就更强烈了吧。 所以,文子和她的女儿由美子准备杀了原田功灭口。这件事情说不定由美子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也有一份儿。 这么说来,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坂口家的财产,却成了原田功的囊中之物。可以想象他们一定是很郁闷的心情。 他们慎重地制定了计划。 杀原田功是很轻松的,但是问题是如何逃避警察的追捕。因为总有一天警察会查明原田功勒索坂口文子他们的事情的。 所以,他们决定要找一个替死鬼。不幸被选中的就是辞掉了警察,在大阪开始做私家侦探的田边淳。 他们调查了田边淳的所有情况,知道他在警视厅的时候曾经逮捕过原田功,还知道他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太好。他正好具备了成为犯人的合适的条件。 然后,他们便制造出了乘坐“拂晓3号”的旅行。 能够推理到这里为止。 问题是在这以后怎么样了。在这里,又碰壁了。

从常识上来考虑,让他和由美子一起乘车,肯定是计划消除他的不在场证明。 “拂晓3号”卧铺特快列车是晚上8时35分发出的。一开始,床就整理好了,窗帘也放下了。 又因为没有餐车,所以被其他乘客目击的概率很小。而且,由美子给他喝了放有安眠药的威士忌,让田边淳睡得死死的。 由美子如果说自己没有和田边淳一起乘车的话,那么田边淳在那个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就没有了。 一方面这样安排,另外一方面文子或者宝木真一郎乘飞机或新干线去佐贺,杀原田功。这样考虑该是比较妥当的。 但是,这两个人都有非常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剩下来的只有由美子,但是因为她和田边淳一起乘坐“拂晓3号”,所以那就是她的不在场证明。 难道他们是花钱雇了第三者杀人的吗? 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必要搞那么夸张的一个计划,硬要田边淳做替死鬼了。 因为他们只要把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摘得彻底些,到那个时刻,叫第三者杀了原田功就可以了。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杀了一个恐吓勒索者,又出现了新的勒索者。被原田功敲诈,已经愁得不行了的文子他们,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类似的蠢事的。 而且,他们拿着钱去的话,原田功一定会疏忽大意吧。 公寓里,原田功被杀时的状态就表明了这一点。 被铁制的烟灰缸击中了后脑勺,从这一点上看,原田功是背对着凶手的。如果是对花钱雇来的杀手,不会有这么不警惕的姿势的吧。 文子、由美子,或者是宝木真一郎的一个,按照原田功的要求带去了钱。所以他会麻痹大意,将身子转过去。这样是很自然的吧。趁他麻痹大意的时候,犯人顺手用那里的烟灰缸猛打他,将他击昏以后,又用刀捅了他的背部将其杀害—— “这样看来的话,凶手是文子或由美子的可能性变大了哦。”龟井刑警说道。 “那是因为如果是宝木真一郎一个男人的话,原田功会有所提防,不会背对着他的,是不是?” “是的。由美子既年轻又是个美女,文子也是人到中年但风韵犹存。而且,又带来了原田功所要求的钱的话,原田功肯定会疏忽的哦。” “田边淳要是没有乘‘拂晓3号’就好了呀。”十津川叹了一口气。 “此话怎讲?” “因为田边淳把自己和由美子一起乘坐‘拂晓3号’从新大阪到佐世保,作为自己无罪的依据。但是他越是这么说,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也就越牢固了。相反,由美子却说她是到了佐世保以后才看到田边淳的。竟然会有这么混蛋的事情。只有田边淳一个人吃亏。” “接下去,我们怎么办呢?” “是啊。去听一下这里的人对原田功的评价吧。” “去一下他常去的那家叫‘染秋’的俱乐部,好吗?”

等到了晚上,十津川和龟井刑警来到了霓虹街。 在众多的小店中,“染秋”是在一幢三层建筑的最上层,而且,这幢建筑的名称就叫“染秋”大楼。也许,老板是亿万富翁吧。 霓虹街,哪里都是过了9时以后才开始热闹起来的。十津川他们去的时候,刚刚过了7时,所以“染秋”的店里,空荡荡的。只是店内的豪华一览无余,客人也只有三个人。 十津川和龟井在吧台上坐了下来,出示了警察证件,请服务员把经理叫出来。经理是个40岁左右、白白净净的人。 “想问你一下有关菊地功的情况。”十津川说道。 经理白皙的脸上稍稍泛红,说道:“要不要来一点兑水的威士忌什么的?” “我啤酒就可以了。”十津川说。龟井刑警也同样地说道。 经理在杯中倒上了啤酒。 十津川没有碰啤酒,他向经理问道:“菊地功好像经常来这里,对吧?” “是的。一个星期来两三回。” “那么一个月的消费大约有多少呢?” “他总是一个人来的,所以花费不会很高哦。” “但是,也要两三万日元的钱吧。” 龟井刑警这样一问,经理耸了耸肩,笑着说:“是这个十倍以上啊——” “这个都会按时付清吗?” “是的。最近他赊了20万日元左右的账,所以我们叫一个女孩子去拿。没想到她去的时候却发现菊地功先生被杀害了。真是大吃一惊啊。” “他是个好客人吗?” “嗯,是一个很好的顾客。” 所谓好顾客,可能就是指经常来玩而且付钱很爽快的客人吧。 “他有喜欢特定的服务小姐吗?” “是这样的。是国子吧。” “就是那个发现尸体的姑娘吧。” 过了8时,服务小姐们来上班了,客人也渐渐地来了。 经理把西尾国子叫到了吧台来。 十津川一说出菊地功的名字,意料之中,国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在想着怎么又是这个人呀。 “你不要板着脸嘛,请和我们合作好吗?”龟井刑警像在哄小孩子一样地说道。 “但是,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你只要告诉我们他平时一直都说些什么就可以了。” “菊地功先生他总是说些大话,净吹牛皮。听的时候觉得挺开心挺有趣的,但是后来再回过来想一想,简直可以说是在胡说八道。” “是不是说什么诸如他有很多很多钱之类的话呢?”龟井刑警问道。 十津川把在这里的提问权交给了龟井刑警,自己只是在一边听着。 “现在,哪儿都不太景气对吧?但是,菊地功先生却说他只要稍稍动一下脑子,可以想赚多少就赚多少。于是我就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回答说是类似经理人的工作。” “经理人吗?” “不是吗?” “算了,先不说这个。他是最近才搬到佐贺来的,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以前的事情呢?” “他说他曾经在东京和大阪住过。等到在这里赚了大钱后,准备回东京去。他还问我到了那个时候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呢。可是,他已经死了,什么都结束了呀。” “菊地功有没有提到过坂口这个名字呢?” “坂口?我不记得了。” “那么坂口文子、坂口由美子呢,怎么样?” “坂口我不知道,但是由美子的话我记得。” “哦。”龟井刑警两眼放光。 “你记得什么事情呢?” “我们店里有个叫由美子的小姑娘。看,就是那个在角落里的穿和服的小姑娘。她曾经向菊地功先生介绍。我介绍说这位是由美子小姐,菊地功先生一下子就诡秘地笑了起来。所以我就问他在笑什么。” “他怎么回答呢?” “他说由美子可是个大美人,还说由美子迷上了他呢。看他很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来是这样。” “喂,菊地功先生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有啊,可这却是致命的。”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对于这次谈话也谈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带着一种不理想的心情,走出了“染秋”。因为收集的只是些间接证据而已。 根据小田中德子的侄女的证言,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原田功为什么要来佐贺,这是事实。能够想象,原田功可能为了从小田中德子的口中得知坂口良介病倒的真相才来的吧。 根据西尾国子这位服务小姐的证言,也可以想象原田功从坂口由美子那里拿到过钱。 但是,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 现如今小田中德子和原田功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人曾经说过些什么,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吧。 而且,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都有非常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没有办法打破这一点的话,就算有再多的间接证据,也是救不了田边淳的。 那天晚上,十津川和龟井刑警住在了接近东佐贺的旅馆里。 本来他们是想住在铁路佐贺站附近的旅馆里的,但是那里来了一批团体客人,所以没有空房间了。 10时过后来的野崎,有些遗憾地说:“如果你们告诉我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住在车站附近的旅馆里的。” “这里很安静,很好啊。”十津川说道。 “明天,你们怎么打算呢?”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准备去一下佐世保。因为3月10日,田边淳和坂口由美子就是乘坐‘拂晓3号’前往佐世保的。杀人事件是在佐贺发生的,所以有可能在佐世保什么收获都没有,但是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去看一看。” “那么说,还是准备乘坐‘拂晓3号’列车去喽?” “那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呀。” “从这里到佐贺车站有相当的距离,所以还是提早些出门比较好哦。因为7时到8时之间,道路是非常拥挤的。” “这样想的话,还是车站附近的旅馆比较好啊。”十津川说出了真心话。然后他又问道:“那你明天干什么呢?” “大阪府警署好像立刻就会去向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打听情况。如果对死因有一点点可疑的地方的话,原田功以此为把柄进行威胁的事情也就可以成立了。” “会出来什么结果,我很期待啊。” 如果是病情慢慢地恶化而死亡的话,可能是用了砒霜类的毒药吧。 但是,虽然可以想象到这一点,可关于杀害原田功,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不在场证明这一道墙。

第二天早上6时,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就已经醒了。 因为他们必须要乘上7时37分发车的“拂晓3号”。 如果住在车站附近旅馆的话,可以计算出进入车站的站台需要几分钟,但是这里是东佐贺的旅馆,所以无法计算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他们早早地吃过早饭,6时30分的时候,就叫上出租车出发了。虽然有点儿太早了,但总比迟到要好。 到达佐贺车站是早上7时05分。“拂晓3号”列车到达的时间是7时36分,所以还有31分钟的时间。 “来得太早了呀。”龟井刑警拾头看了看墙上的钟。 “哎,算了。” “怎么办?到茶坊去喝杯茶吗?” “不了,去站台吧。”十津川说道。 两人通过了检票口,来到了二楼的站台。他们在小店里买了香烟,在长凳上坐下,点着了火。早晨的阳光刺眼地照射在站台上。 “还有28分钟啊。” 十津川正在嘟嘟哝哝的时候,车站播音员广播道: ——卧铺特快列车“拂晓3号”即将到达本站。 心不在焉地听着的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在半当中,突然听到了“拂晓3号”这个词语,不由得对望了一下。 龟井刑警问站在附近的一个车站工作人员,“广播里说‘拂晓3号’要到站了,这是真的吗?” “是啊。” “但是,‘拂晓3号’不是7时36分到站的吗?还有28分钟呀?” 龟井刑警这么一说,车站工作人员笑了。 “您说的是开往佐世保的卧铺特快‘拂晓3号’吧。” “当然啊。” “现在要到站的可是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哦。” “但是,开往长崎的和开往佐世保的列车应该在门司就分离了呀……” 龟井刑警正说着的时候,由ED76型红色机关车牵引的7节车厢组成的列车,开入了4号线站台。果然,列车的末尾有“拂晓号”的字样。 “怎么回事呀?” 龟井刑警.呆呆地站着,凝视着那个车尾标示。这期间,列车开动了。 转眼间,“拂晓号”的车尾标示就看不见了。 “你能说明一下吗?”龟井刑警向车站工作人员说道。 “谈不上什么说明啦。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是7时10分准时到达,停车一分钟后,继续出发的呀。” “7时36分的时候,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将到达相同的这个站台,是吗?” “是这样的。” “但是,在门司已经分为了开往长崎的和开往佐世保的两列列车了呀。昨天,我们走到了站台,看到了这个作业的啊。一般的话,分开了的两列列车应该走不同的路线,不是吗?” “一般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拂晓3号’的情况很特别。在门司,‘拂晓3号’分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的两列车,它们要分别走鹿儿岛本线和筑丰本线。为了这个,所以才在门司分为两列列车。但是在这之后,它们又将一前一后都沿着长崎本线行使。所以在长崎本线上的佐贺车站,同样的四号线路上,‘拂晓3号’会在7时10分和7时36分,两次到达。” “那么‘拂晓1号’是怎么样的呢?” “那趟列车也分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的,但是它是在前面的肥前山口分开的。所以,停靠佐贺的时候,还是13节车厢组成的分开前的样子。所以,在佐贺车站,停两次车的只有‘拂晓3号’。你们是乘7时36分到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吗?” “不,已经没有乘坐的必要了。” 十津川嫣然一笑。 第七章 死亡诊断书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不顾检票口工作人员奇怪的目光,走了出去。 在小店里买了一张列车时刻表后,两人就等这车站内茶坊开门。一开门,他们就坐了进去。 点了咖啡以后,他们在桌子上把时刻表摊开,首先看九州地区的线路图。 在门司车站,分为两列列车的“拂晓3号”,并不是马上就走不同的线路的。 它们一前一后,走的都是鹿儿岛本线。到了折尾,现行的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就这样继续沿着鹿儿岛本线前往佐贺。 而稍后从门司出发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则是在折尾进入筑丰本线,停靠直方车站,在佐贺再次驶进鹿儿岛本线。 普通的列车会在佐贺再次合并为一辆列车,可“拂晓3号”的情况是开往长崎的和开往佐世保的列车就这么分开着,沿着同一条长崎本线,一前一后沿途停靠鸟栖和佐贺。 在肥前山口,它们分道扬镳,分别沿着长崎本线和佐世保线,开往各自的终点站。 也就是说,在门司分为两列的“拂晓3号”,在这以后,从门司到折尾之间,还有佐贺到肥前山口之间,走的都是相同的线路。 只是它们分开着,前后行驶而已。 只是,在门司和折尾之间,开往长崎方向的列车只停靠小仓车站。 而开往佐世保方向的列车则恰恰相反,在小仓不停车,而是在黑崎车站停车。 两列“拂晓3号”一前一后停靠的车站有鸟栖、佐贺、肥前山口三个车站。也就是说,在这三个车站上,“拂晓3号”要停两次车。 这个就像时刻表所表示的一样。 “拂晓1号”,也是在途中分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贺的,但是是在肥前山口那里分成两列列车的。也就是说,同一趟“拂晓1号”不存在两次停靠同一个车站的情况。经过佐贺的时候也是一整列由13节车厢组成的“拂晓1号”,仅仅停靠了一次。 在同一个车站,同是下行列车的“拂晓号”,两次停车的就只有“拂晓3号”了。 “坂口由美子就是利用了‘拂晓3号’的这个特征啊。”龟井刑警开心地说道。 因为这样一来,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总算是崩溃了。 参与这个计划的,当然还有由美子的母亲文子,说不定宝木真一郎也有一份儿。 “我想计划应该是这样的吧。” 十津川的视线从列车时刻表上移开,说起了自己的推理。 坂口由美子告诉曾经敲诈了他们好几次的原田功,说自己会在3月10日带着钱去佐贺。大概早上7时15分左右到,让他在公寓里等着。 在此之前,有过好几次送钱过来的事,所以原田功完全没有怀疑,就在那里等着。 就算由美子以前没有来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一个人来的话,男人是决不会想到她是来杀自己的吧。 安排好这个以后,接下来,为了把田边淳引入圈套,母亲坂口文子来到了田边淳的侦探事务所,进行了一项奇怪的委托。 说是自己的儿子病死了,儿媳由美子要把骨灰带到佐世保撒海。委托他护送由美子乘坐“拂晓3号”,一起前往佐世保。 飞机也好,新干线也好,或者是“拂晓1号”也好都不可以。 只有“拂晓3号”才能实现她们的诡计。 什么都不知道的田边淳,收了对方给的报酬20万日元,还在名片的背面写了收据,交给了文子。 由美子拿着这张名片收据,在3月9日的晚上,和田边淳一起乘上了“拂晓3号”。 23时57分,列车过了福山以后,田边淳喝了由美子给他的威士忌。然后,他就熟熟地睡去了。 可能是在威士忌里放了安眠药吧。 由美子有必要让田边淳熟睡。 至少,在门司列车分离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两列的时候,她肯定不希望田边淳醒过来。她希望田边淳能够睡到列车到达佐世保以后。 列车在到达门司之前,由美子从10号车厢出来,走到了前面的车厢。1号车厢到7号车厢的话,哪个车厢都可以。 总之,只要换乘了开往长崎方向的“拂晓3号”就可以了。她一定也买好了那一边的车票。 田边淳熟睡着,他不知道由美子移到前面的车厢去了。不,所有的乘客都应该睡着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由美子的行动。 列车到达了门司。 前面的7节车厢分离出来,变成了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 后面的6节车厢则成为了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 早上5时12分,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率先发车。由美子就乘在了这列车的上面。 这列“拂晓3号”在早上的7时10分,到达了佐贺。 由美子下了列车。她可能乔妆打扮了一下。以她1.70米的身高,即使化装成男人,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吧。 由美子在车站前面叫了辆出藏书网租车,前往原田功的“白山”公寓。 坐车的话,这点距离五六分钟就可以到了。 因为事先已经联系好了10日的早上7时15分左右会拿钱过去,所以原田功在那里等着。 由美子把钱交给他,让他放下心来,然后她用放在那里的铁制烟灰缸,冷不防的击打了原田功的后脑勺。或许她以前也曾去过那里,知道原田功使用铁制烟灰缸,所以决定把那个当作凶器的。也有可能是她并不知道,本来是想用刀杀他的,可是那里碰巧有铁制烟灰缸,所以她就先用烟灰缸将原田功击昏,然后再用刀刺他的。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总之由美子是带着刀来,准备杀了原田功的。 杀了原田功以后,由美子把钱拿走,取而代之的事,将田边淳写有收据的名片,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她并没有赤裸裸地放在桌子的上面,而是放在了书桌抽屉的里面,这一点说明由美子是相当聪明的。因为如果赤裸裸地放在桌子上的话,总会让人有种作假的感觉,由美子速战速决。 她一跑出原田功的房间,就叫了辆车,赶往车站。 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到达佐贺是早上7时10分。 然后,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的到达时间是7时36分。就算开车是37分,在这之间也只有27分钟的时间。 车站到公寓的往返,需要12分钟。 杀害原田功就算是5分钟,那么就是17分钟。还有10分钟,是进出车站内的时间。虽然有点紧巴巴的,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国营铁路的列车运行都是很准时的,所以如果想要预先演习的话,每天都是可以的。 由美子成功..了,回到佐贺车站,在站台上等着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的到来,然后乘了上去。 列车开动以后,田边淳终于起床了。 他走到走廊上的时候,正好看到由美子从洗脸间那里走过来,还说了声“早上好”。 田边淳以为先起床的由美子是在洗脸间里洗漱了以后回来的。但是,事实上,这个时候是由美子杀了人以后回来的。 如果田边淳在早一点醒过来的话,会怎么样呢?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由美子应该也不会很为难。因为他们乘坐的这趟列车不是普通的列车,而是卧铺特快列车。乘客们都是拉上了帘子睡觉的。 由美子如果是把帘子拉上后,溜出10号车厢的话,因为对方是年轻的女性,田边淳是不会拉开帘子确认她到底是在还是不在的吧。万一,从帘子的缝隙中能够看到里面,发现由美子不在床上,田边淳也绝对不会想到由美子是乘上了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而是想她去洗手间了吧。

“和大阪府警署联系一下,请他们逮捕坂口由美子吧。坂口文子和宝木真一郎有共犯嫌疑,也可以去一起逮捕哦。这样的话,田边淳就可以被释放了。” 龟井刑警兴致勃勃地说道。 然而,十津川却摇摇头。 “现在还不行啊,龟井。” “为什么呢?警部。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不是崩溃了吗?” “啊,她的不在场证明是崩溃了呀。我感到终于在又厚又硬的墙上打出了一个洞。” “那样的话,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问题是乘坐‘拂晓3号’的,不只是坂口由美子一个人。你别忘了田边淳也乘了哦,龟井。”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由美子她有杀人动机啊。动机就是她被原田功敲诈。原田功以坂口良介的死亡作为把柄勒索文子和由美子,这就是杀人动机。” “但是,这个动机还只是推断出来的,还没有被证实。这个你龟井应该很清楚的啊。因为关于坂口良介的死因,现在,大阪府警署还在询问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呀。” “这个我明白,可是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已经崩溃了呀。” “问题就在这里。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确实是破灭了,这是可喜可贺的。但是,就像我刚才所说的,田边淳也乘坐了‘拂晓3号’。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了的话,同样田边淳的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了。这一点,龟井你应该知道的吧。” “但是,警部。田边淳是上了坂口母女的当,才乘了3月9日的‘拂晓3号’列车的,而且还喝了由美子给的威士忌后睡着了。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列车正要从佐贺发车的时候,因此,田边淳不可能是杀人嫌疑犯的呀。” “这只是田边淳单方面这样说的啊。” “警部,难道你不相信田边淳的话吗?” “你不要做这么恐怖的表情嘛,龟井。我当然也是相信田边淳是无罪的。田边淳受了骗,乘上了‘拂晓3号’列车,又喝了放有安眠药的威士忌,一直睡到列车要开出佐贺车站的时候才醒。在这期间,坂口由美子利用了‘拂晓3号’的特性,制造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杀害了原田功。我也相信是这样的。但是啊,龟井。到了审判的时候,光凭你我两个人相信是没有用的。如果完全我们说由美子利用了‘拂晓3号’设了一个圈套的话,对方的律师肯定马上就会反驳说是乘在同一辆列车上的田 8fb9." >边淳使用了那个诡计。” “但是,警部。田边淳他是这样的吗?” “所以,龟井,只有我们相信是没有用的。因为冷静的看一下,坂口由美子也好,田边淳也好,都是有可能利用了‘拂晓3号’的特别性的。我们要帮助田边淳的话,就一定要找到证据。” “证据吗?” “是的,要证据。” “那么,我们好不容易识破了使用‘拂晓3号’的诡计,难道什么用也没有吗?” “没有这回事。到目前为止,一直是田边淳没有不在场证明,而坂口由美子有。这对田边淳是绝对不利的。但是,现在,坂口由美子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了。这是很大的进展哦。但是,这并不表明田边淳就有不在场证明了。只能说是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不,还没有啊。” “还没有?” “是啊。两人现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但是,在其他的方面,还是对田边淳不利啊。比如说,他写的那封情书。田边淳说自己是在3月9日,也就是从新大阪乘‘拂晓3号’的那天,第一次见到坂口由美子的。但是由美子却说田边淳很早以前就开始追求她,这使得她很困扰。肯定有一方是在说琉,可是由美子那一方有田边淳给她的情书作证。这对田边淳是非常不利的哦。因为笔迹鉴定的结果,这封情书的的确确是田边淳写的。” “笔迹不能作为裁判有罪的证据吧。” “但是,它却可以左右审判长的判断呀。坂口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说,她们为田边淳纠缠由美子而困扰。而田边淳却说绝对没有那回事,他是受了委托,才和由美子一起乘坐‘拂晓3号’去佐世保的。审判的时候,哪一方在说谎自然就成为了问题的焦点。审判长在做这个判断的时候,那封情书不是就有很大的影响力吗?当然,是对田边淳有不利的影响。” “我估计那封情书是坂口母女模仿田边淳的笔迹,伪造出来的。” “你认为那种东西这么简单地就能骗得了笔迹鉴定的专家吗?” 十津川歪着头说道。 “那么,警部,您认为田边淳真的给坂口由美子写过情书吗?” “我不这么认为啊。”十津川说道。“如果田边淳做过那种事情的话,他所说的不是就不可信了吗?我嘛,认为这会不会是田边淳写给别人的情书。” “写给别人的?” “我没有看过那封情书。只是听大阪府警署的曾根刑警部长说过,他说这封情书上并没有写坂口由美子的名字。” “这么说来……” “也就是说,虽然写了你很漂亮啦,我很喜欢你啦,却并没有具体写坂口由美子这个名字。所以,这封信的收信人说不定不是坂口由美子。” “但是,信封上不是有收信人姓名的吗?” “不。据坂口由美子和她的母亲文子说,这封信是装在白色的信封里,直接由田边淳亲手交给由美子的。因此,信封上既没有收信人的姓名,也没有寄信人如姓名。” “这么说来,坂口母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从前田边淳写给其他女性的情书,并巧妙地利用上了?” “田边淳没有说谎,而通过笔迹鉴定专家的鉴定,这又确实是田边淳写的。这样的话,除了这样认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那么田边淳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 “田边淳以前是和我们一起工作的,所以龟sir,你也应该非常了解他的个性吧。” “是啊。他是一个好小伙子,可是有时候多少有些毛手毛脚的。这是我的感觉。啊,还有一点,就是他对女人非常心软。所以才会像这一次一样,一下子就被女人给骗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对田边淳有相同的感觉。他对女人没有戒心而且又很年轻,所以很容易就迷上了某一个女子,给她写情书,不是吗?我认为会不会就是这些情书中的一封被利用了。换句话说,坂口母女的计划,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全面周到,不是吗?” “好像有必要再见一次田边淳,问一下他曾经给哪位女性写过情书。”

十津川请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来到了车站,在茶坊里,向他说明了“拂晓3号”的特别性。 野崎听了以后两眼放光,但是随即他向十津川道歉道:“十分抱歉。我是本地人,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接着说道:“或许这只是借口,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乘过7时到的‘拂晓3号’。因为乘火车的话,一般都是乘特快列车,更多时候是坐着轿车东奔西跑的。” 十津川笑了笑后,继续说道:“现在,虽然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已经崩溃了,但是我们还没有她是乘坐7时10分到达的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列车,并且在佐贺下了车的证据。我们需要的是证人。” “这个就请交给我们县警署吧。我们一定会把目击者找出来的。3月10日的早上7时10分,在这里下车以后,我想她是坐出租车往返车站和‘白山’公寓之间。所以,首先去向出租车司机打听一下。那样的一个美女,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载过她的司机的。” 野崎充满自信地说道。 十津川虽然有一点儿觉得他太过有自信了,但还是说道:“我期待着哦。” 如果可以证明3月10日的7时10分,坂口由美子在佐贺车站下了列车,乘车前往原田功的公寓的话,那个时候就可以拿到逮捕证了吧。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同野崎分别以后,在佐贺车站,乘上了开往博多的L特快“海鸥6号”列车。 这个L特快列车,大约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一班。正像野崎所说的,无论是到博多,还是到长崎或是佐世保,乘坐这个L特快都是非常方便的。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博多。 从博多换乘新干线去大阪。 “佐贺县警署能不能够顺利地找到目击者呀?”龟井刑警在新干线中,向十津川问道。 他也认为野崎想得过于简单了,所以不由得有点担心吧。 “哎呀,你就信赖人家嘛。”十津川说道。 到达新大阪是下午3时08分。 他们再一次感到了九州和大阪的相距之近,产生了一种在东京无法知晓的地理感觉。 一到大阪府警署,十津川就向曾根警部和本部长说了在佐贺的事情。然后请求见一下被拘留的田边淳。 田边淳看到十津川与龟井刑警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实在很抱歉。” “如果你是无罪的话,那我们帮助你是理所当然的呀。”十津川笑着说道。 龟井刑警给了田边淳一根烟,点着了火后说道:“对你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崩溃了。”接着又把“拂晓3号”的特性告诉了他。 田边淳的脸上一下子露出兴奋的神情,可是马上他又摇了摇头,说道:“就算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崩溃了,可还是不足以证明她就是凶手呀。” “是这样的。”十津川说道。 “因为你的不在场证明也不存在了呀。审判的时候,其实就是成了判断你和坂口母女哪一方在说谋了吧。因为你和坂口由美子都乘坐了‘拂晓3号’,所以你们两个人都有可能利用了‘拂晓3号’这个特性,而杀了佐贺的原田功,是这样吧?” “是的。”田边淳的脸又灰暗下来。 十津川为了鼓励一下精神不振的田边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胜谁负还没有定呢。我们只要证明说谎的不是你,而是坂口母女俩就可以了。第一,就是那封你写给坂口由美子的情书。我想那会不会是你写给别的女性的呢?” “我也想过同样的问题。既然是我的笔迹,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因为我根本没有给那个女人写过什么情书。” “那么,你想起来了吗?这是写给哪里的谁的情书呢?” “这我不是很清楚。” “难道你写过那么多吗?” 龟井刑警简直是目瞪口呆地插话道。 田边淳点了点头。 “20岁左右的时候,就胡乱地写了很多情书。因为我比较喜欢写写弄弄的。我记得给笔友也写过bbr>?。” “嗯……”龟井苦笑后,问道:“字面上都是相同的吗?” “因为我不太会文学性的表达,所以用的都是比较类似的句子吧。” “对方的名字都还全部记得吗?” “我是想把那个想起来。不过只记得两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个人的名字随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真要命。” “三个人都是东京的女性吗?” “两个人是东京的,还有一个人是京都的。就是这个笔友的姓名,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那么,就把记起来的两个人的姓名和地址写下来吧。” 龟井刑警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放到了田边淳的面前。田边淳在上面写上了两位女性的姓名以及她们在东京的住址。 “我想她们的姓都改了吧。” 田边淳边写边说道。 “给这两个人大概写过多少情书呢?” 龟井刑警问道。 “我想大概一个人10封左右吧。她们分别是我20岁的时候和二十四五岁的时候交往的女朋友。” “马上联络东京,请他们调查。如果姓名和地址没有错的话,应该很简单就可以找到她们。” “这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问题是那个你忘了名字的笔友。” “是啊。” “如果是京都的女子的话,因为离大阪比较近,所以坂口母女要把情书弄到手也比较容易。名字怎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是努力要想起来。可我只记得那是个非常难念的姓。” “笔友的话,是通过什么杂志而开始交换信件的吗?”十津川插话道。 “是的。” “那杂志的名称是?” “对了,是一本叫《青春AGE》的月刊。” “哪一年左右的事情呢?” “昭和53年(1978)。是我当警察的第二年。因为住在独身宿舍里,比较寂寞,所以就看了那本杂志,和那位京都的女子开始通信。” “也写了情书吗?” “是的。写过的。但在这之后,突然就再也没有回音了。也就是说,我被抛弃了哦。” “你见过那位女子是吧?” “就见过她一次。” “在京都?” “不,是在东京。因为她正好来东京,所以我们就见面了。她非常漂亮,所以我被她迷住了。见面后,我马上给她写了情书,但从我被抛弃了这一点上看,对方见了我十分失望的吧。”田边淳苦笑着说道。 “马上去找那本杂志,调查一下。” 十津川说道。

龟井刑警一个人在那一天回了东京。 十津川留在了大阪,是因为他想和大阪府警署的曾根警部一起,调查坂口良介死亡的真相。还有田边淳那个作为笔友给人家写过情书的京都的女子,如果知道了那个女子姓名的话,他想去京都会一会她。 把龟井刑警送走以后,十津川在曾根的陪同下,前去见那个已故的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 那位主治医生名叫浅井三郎,57岁,是综合医院的院长。 在去梅田附近的医院途中,曾根耸着肩说道:“佐贺县警署那边和我们联系了以后,我们就去和他见了面,并询问了他有关事情,可是他只是说坂口良介的死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这样啊。死亡诊断书是那个叫浅井的医生写的吗?” “是的。” “他让你看了那份死亡诊断书吗?” “让我看了。死因是心脏功能衰竭。” “原来如此。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死因啊。你没有说那是错的吧。” “就算死因有可疑,可如果对那个医生这样说的话,可就够呛了。”曾根皱起眉来。 “是一个脾气很拗的医生吗?” “他很容易发火,不好对付。” 这是一家三层楼的大医院。 因为是纯白色的大楼,所以很醒目。 十津川和曾拫在院长室里会见了浅井医师。 这位医生戴着眼镜,灰白色的头发。 “可真让我为难啊。” 浅井显出困惑不解的样子,看了看曾根,又看了看十津川。 “我们绝对给您添麻烦的。” 十津川用洞察对方的眼神看着浅井。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并没有隐瞒些什么,所以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我已经给那位刑警先生看过死亡诊断书的复印件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是因为心脏功能衰竭而死的。我没有什么要再补充的了。”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的呢?”十津川换了个问题。 “从坂口先生成为大阪公司的社长时就开始了,所以已经十几年了呀。” “去年坂口先生突然昏倒的时候,也是您去诊疗的吗?” “是的。因为我接到了他太太的电话,所以就马上赶到了坂口家。” “您能说一下那个时候坂口先生的病情是怎样的情况吗?” “是轻微的心脏病发作。血压也非常高,上升到了接近两百。我想是他做了新公司的社长,压力太大的缘故吧。” “坂口先生原来的身体就很虚弱吗?” “他血压一直很高,我说过要让他多加注意。但是谈不上虚弱啊。” “在去年坂口先生昏倒以前,他住过医院吗?” “没有。我想他没有住过院。” “那么对于他的突然昏倒,您难道不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吗?” 十津川这么一说,浅井医师笑了。 “坂口先生已经快要接近70岁的人了。而且他平时血压还那么高,所以就算是突然昏倒,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呀?” “那么在这之后,坂口先生的健康状况怎么样呢?” “总是醒醒睡睡的状态啊。因为心脏不太好,所以不能勉强。” “您建议过他住院吗?” “作为医生,我劝过他很多次了,可是坂口先生讨厌医院。” “死亡原因是心脏功能衰竭,是吧?” “是啊。” “实际上,在九州的佐贺,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坂口由美子有作案嫌疑。而我们认为她的杀人动机是被害者用坂口良介的死来勒索坂口母女,因为被害者掌握坂口良介并非病死而是他杀的证据。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去年坂口良介的昏倒是因为体内药物聚积的缘故。” “请不要胡说八道!” 浅井突然瞪大了眼睛,抬高了嗓门大声说道。 十津川没有理他,继续把他想讲的话讲完。 “从过了一年才死亡的情况来看,是有人让坂口良介服用了缓慢作用的砒霜类毒药。犯人是慢慢地伤害坂口良介的体力,将他杀害的吧。这或许是引起了心脏功能衰竭而死亡,但是其真正的原因是服用了砒霜,身体虚弱而造成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你是说我写的死亡诊断书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喽?”浅井的脸涨得通红。 “我只是觉得会不会有什么内幕。您没有解剖过坂口先生的尸体吗?” “为什么有解剖的必要呢?他是病死的呀。” “您到达坂口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吗?” “是的。已经死了啊。” “那么您为什么会认为他是心脏功能衰竭而死呢?您赶到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可是做了十几年坂口先生的主治医生呀。他为什么会死,我一看就知道了。是因为高血压和心脏衰弱的缘故呀。” “但是,您并没有解剖尸体,不是吗?” 十津川紧紧追问咬住不放。 浅井医师变了脸色。 “请回去吧。你们使我感到非常不愉快。”

十津川决定今天暂且不谈下去,他和曾根刑警,来到了医院走廊上。 “确实是一个很容易发脾气的人啊。”十津川走出了医院,他边走边对曾根说道。 “是吧。我也快被激怒了。”曾根笑着说道。 “他那样的激动,可能有他性格上的原因,但也有可能是他做了亏心事的缘故。说不定坂口良介死的时候,他是故意或是过失地把胡乱捏造的死因写在了死亡诊断书上的。” “但是要让他坦白这一点,可不容易啊!” “好了,试着步步紧逼吧。”十津川说道。 第二天的上午,回到了东京的龟井刑警,向在大阪府警署的十津川,报告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有关田边淳曾给她们写过情书的东京的两位女性的。“伊东牙子,现在住在世田谷区内,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孩子。” “她有田边淳的情书吗?” “一共收到五封,全部都保留着。另外,还调查了一下她和大阪的坂口文子与由美子之间的关系,没有找到任何联系。现在她的婚姻生活好像很幸福,她的丈夫月薪有30万左右,所以我想她不会做把以前的情书卖掉之类的事情。” “另一位女性怎么样呢?” “白坂多惠,现在同样也已经结婚了,住在町田市内,我也见到了她。她说,在结婚的前一天,她把至今为止除了丈夫以外的其他男性所写给她的情书,全部都烧掉了。这一位,根据我们所调查到的,也和坂口母女没有什么联系。” “这样的话,剩下来的就是京都的那个笔友了。” “那本杂志,我在国会图书馆里找到了。并且把昭和五十三年一月号到十二月号上的交友栏,都复印下来了。” “有没有比较像的女性的名字呢?” “京都女性的名字,一共有七个。接下来,我说一下她们的姓名和住址。” 龟井刑警一边说,十津川一边把姓名和住址都写在了备忘录上。 在这中间,是否真的有那个田边淳曾给她写过情书的女子呢?第一,就算是在这七个人里面,但如果田边淳还是不能够想起她的姓名的话,就只有七个人全部都调查了。 十津川再次见了田边淳,给他看了那张名单。 “在这中间,应该有以前的笔友。” 十津川说道。 田边淳口中咕咕唧唧地念着这七个人的名字,突然,他指着一个人的名字大声说道:“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川路美津枝。 “没有搞错吧?” “没有搞错。地址是伏见稻荷不是吗?她曾经在信上提到过全国稻荷宗派的发源地。其他六个人的地址都不对,所以肯定是她没错。川路美津枝这个名字我也想起来了。因为是个写起来比较复杂的名字,所以一直写你啊什么的,而不是一笔一划地写名字。” “知道了。我去会一会这个女子。” “我写给她的情书,被人利用做坏事了吗?” “我们查清楚了东京的两个人和坂口母女没有关系。剩下来的就只有这个川路美津枝了。是笔友的话,信件往来自然会比较多。被利用的可能性也最大。但是,如果和这个女子也没有关系的话,对你是很不利的哦。” “我已有心理准备了。回想一下,我对女人的心软是这次事情的原因啊,我好像是自作自受。” “不要责怪自己嘛。其实对女人心软是你的优点哦。”十津川安慰着田边淳说道,他决定马上就去京都。 从新大阪乘新干线的话,到京都只要19分钟的时间。 看到了像白色蜡烛一样的京都塔,就意味着已经到京都了。十津川非常喜欢这座京都塔,喜欢的就是它作为目标的样子。 十津川时隔好久,再次来到了京都车站。 换乘国营铁路奈良线的话,就可以到伏见稻荷了,但是因为这条线是单线的缘故,所以一个小时只有一班车。 如果是来京都观光的话,那么从容不迫地乘奈良线去也可以,但是,今天是工作。而且,为了救田边淳,必须要尽快地找到对他有利的证据。 十津川在车站前面,乘上了出租车。 京都的出租车基本上都是小型车,十二三分钟后,到达了伏见稻荷。 出租车停在了参拜寺社的道路的入口处。这条道路的两边,排着一溜儿的土特产店。 十津川来到了附近的派出所,请他们帮忙查一下写在备忘录上的川路美津枝的姓名和地址。 年轻的警官带着十津川来到了参拜道路上土特产店中的一家,招牌上写着“土特产”。 “川路太太。”警官向店内喊道。 一个60岁左右的小个子女子走了出来。 警官把十津川介绍给这个女人说:“这位东京来的警察,好像有点事情找你们。” “我来是为了想见一下美津枝小姐。”十津川说道。 对方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美津枝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去年年末的时候。” “已经去世了呀……” 十津川非常失望。 这样一来,田边淳给她情书的事情,不是就没有办法知道了吗? “她结婚了吗?” “如果她能够结婚的话就好了,可是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最终,没有结婚就死了。” “死因是什么呢?” “说是什么心脏病发作。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浑身冰凉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啊。” “这么说来。她不是在这里死的吗?” “是死在大阪的呀。” “大阪?” 十津川又提起了精神。如果她曾经在大阪的话,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和坂口母女有关系。 “她是在大阪工作吗?” “是的。” “她在大阪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那孩子写来的信上应该有吧。” 女人走进了店的深处,不一会儿,她拿来了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写着大阪市大淀区内一幢公寓的名字。是去年的十月末寄出的,字面上简单地写着:工作很顺利,请放心。 十津川把那幢公寓的名字写到了笔记本上。 谨慎起见,还是问了一下有没有听到过坂口文子、由美子的名字,女人果然只是摇摇头。 但是,就美津枝曾经在大阪生活过这一点,十津川还抱有一丝的期待。 他从伏见稻荷,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京都车站。 乘上了新干线。 在大阪,如果这个川路美津枝和坂口母女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么坂口母女就有可能将田边淳写的情书弄到手,并加以利用的。 这样一来,就可以证明田边淳没有说谎,但是…… 十津川在座位上坐下,沉思起来。 可是就当列车快要开到新大阪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不禁愕然。 坂口由美子所谓的那封田边淳写给她的情书,是这样写的。 ——请原谅我突然给你写这封信。在路上,看到了你,你的美丽让我茫然不知所措。我的名字叫田边淳。我没有什么钱,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有年轻是我的长处,不过我还拥有诚实和自信。如果可以的话,能和我交往吗? 田边淳和川路美津枝是笔友。通过杂志开始通信来往的男人,会写什么“在路上,看到了你……”这样的信吗? 在新大阪车站下车的时候,十津川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因为他得出的结论是,那封被利用的情书不可能是田边淳写给笔友川路美津枝的。 龟井说东京的两位女性和坂口文子、坂口由美子没有关系。京都的川路美津枝因为曾经在大阪住过,所以本想着或许和坂口母女有什么关系,但是与情书的内容又不一致。 “这样的话,田边淳是站在穷途末路上的啊。”十津川想着。 回到了大阪府警署本部,曾根对他说:“刚才,佐贺县警署的野崎来过电话了。” “那么,他说目击者找到了吗?” 十津川怀着期待的心情问道。情书那一方面,即使不太顺利,但如果可以找到证人证明3月10日坂口由美子在佐贺车站下了车,然后坐出租车前往原田功住的公寓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救得了田边淳的。 “那个好像进行得不太顺利。” “没有找到目击者吗?” “那边复印了大量的坂口由美子的照片,由七个刑警拿着这些照片,四处奔走,给佐贺车站的工作人员啦,出租汽车的司机啦,还有公寓里的居民等等的人看。本来以为这么一个美女,又有出众的容貌,一定会很快找到因击者的,但是一个也没有找到。野崎也很失望哦。” “目击者也没有找到啊。” “京都那方面怎么样了呢?” “我这边也不行,四面八方都受阻了呀。” “没有见到那个叫川路美津枝的女子吗?” “见到没见到暂且不说,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坂口由美子提供的那封田边淳写的情书的内容,你也知道吧?” “他们给我看过,所以我记得的。‘在路上,看到了你,你的美丽让我茫然不知所措。’是这样的句子吧。” “是的。田边淳说他和川路美津枝是笔友。你说笔友会写‘在路上,看到了你……’这样的信吗?”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笔友的话,应该写在杂志上看到了,所以写信给你之类的话吧。” “正是这样。”十津川露出失望的神情。 好不容易,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崩溃了,但是却还是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一如既往,田边淳处于不利的境地。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都走了,十津川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翻开笔记本,那上面还写着好不容易从京都得知的大阪公寓的地址。 这个也没有用了啊!十津川想。 但是,他看着看着,渐渐萌发了还是去看一看的想法。反正在这里默默地呆着,对田边淳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十津川站起身,决定出去看看。 那幢公寓是在丰崎神社的附近,是一幢七层楼的很气派的公寓。 十津川来到了一楼的管理员室,向管理员夫妇询问川路美津枝的情况。 “川路小姐的话,是住在五楼的哦。去年年底的时候,突然死了呀……”管理员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我只是想知道她在这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她是什么时候住到这里来的呢?” “我想搬来近三年了吧。” “你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十津川这样一问,中年的管理员不知为什么微微一笑,说道:“是做揽客买卖的。她还曾经叫我也到她的店里去呢。” “她是服务小姐吗?” “是的。因为她既漂亮又年轻,所以好像很受欢迎的。” “那家店的名称,你知道吗?” “请稍等一下。” 管理员走到房间的里面。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包精致的火柴盒回来了,指着火柴盒说:“就是这家店。” “你去过吗?” “这么高消费的店,像我这样的人可去不得啊。”管理员耸耸肩说道。 火柴盒上写着“SHIBA”,这到底是湿婆女王(印度三大神中的破坏之神)的湿婆呢,还是汉字‘芝’呢,不得而知。总之,十津川决定去那家店看一看,他向管理员要了这包火柴,走出了公寓。 到了晚上,十津川在曾根的陪同下,前往那家店。 “SHIBA那样的店,如果五六个人去一次,可能就要消费10万日元吧。”曾根一边在北面的闹市中走着,一边对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在京都伏见稻荷看到的土特产店还有美津枝母亲的那张脸。也就是说,一个乡下姑娘成了大阪闹市的服务小姐,然后又在这里心脏病发作死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啊! 这家名为“SHIBA”的俱乐部是在一幢三层楼建筑的最上层。门上画有湿婆女王的头像,还写着会员制俱乐部的字样。走进俱乐部里面,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树枝形装饰灯。 这样的俱乐部,很多地方有相类似的感觉。 或许因为时间还早,客人和服务小姐都很少。 十津川他们出示了警察证件,然后在吧台,向俱乐部的经理询问有关事情。 “那个姑娘是两年前开始在这里工作的哦。”系着蝴蝶花纹领带的经理说道。 他衬衫袖口上的金色装饰钮扣,闪闪发光。 “她没有恋人吗?” “特定的男人,好像没有啊。” “你知道她心脏病发作而死亡了吧?” “是的。她连续两天无故缺席,和她关系比较要好的一个小姐去看望她,发现她已经死在房间里了。医生说她是心脏病发作而死的。我记得报纸上还写过一篇文章,好像是什么服务小姐孤独地死去之类的。” 客人来了,有服务小姐迎上去的声音。 “她在来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十津川问道。 “她原来是在其他俱乐部里做的。后来那家店关门了,她就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这里的妈妈桑和那家店的妈妈桑,是很熟的关系啊。” “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呢?” “就在这附近,一家叫‘文’的俱乐部。虽然不大,但却是一家很不错的店哦。” “文?” 十津川口中念叨了一下,突然,他两眼一亮,看了看曾根刑警。 曾根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脸涨得通红,说道:“和坂口家的后妻,坂口文子,以前开的店是相同的名字啊。” 等到店里的妈妈桑出来了以后,他们又向她证实这一点。 胖胖的妈妈桑好像很爱说话的样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您说得对啊,刑警先生。是文子开的那家店啊。她可是嫁了个有钱的老公,真让人羡慕啊。” “他的丈夫坂口先生最近去世了哦。” “我也听说了。但是,她可得到了一大笔的遗产啊。还是让人羡慕。” “听说川路美津枝曾经在‘文’里工作过?” “是啊。那可是个漂亮的姑娘,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她了。要不是她生病死了的话,在我们这儿肯定已经成了头号招牌了。她既漂亮又聪明,最关键的是她非常渴望得到钱,真是天生做小姐的料啊。” “你好像也很了解坂口文子女士的事情,是吗?” “是啊,她在姬路时候的事情,我也知道。” “姬路?……” 十津川的神情又一次紧张起来。 因为这个一直就让他放心不下的地名,一下子跳了出来。根据田边淳的证词,3月9日那天,他们乘上“拂晓3号”后,当列车来到姬路车站的时候,由美子站在走廊上,透过窗子默默地凝视着车站。 为什么由美子会这样呢,在姬路她有什么回忆吗?他们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感到困惑不解。但是来到了这家店里,却突然听到了姬路这个地名。 “坂口文子以前是住在姬路的吗?”十津川重新问道。 “是啊。她和女儿两个人。文子不愿意说她在姬路时候的事儿,但猜得出她们过的是最底层的生活哦。她被男人骗了,又欠了一大笔的钱。她曾经说过只要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她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她有一个叫由美子的女儿,在姬路的时候,女儿当然也是和她在一起的,是不是?” “是啊。” “在姬路,母女俩过的是最底层的生活,但是来到了大阪以后,却成了高级俱乐部的妈妈桑。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听十津川这样一问,妈妈桑微微一笑。 “那可不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嘛?” “各种各样?你是说她也干了一些坏事喽?” “不过我想她没有做什么让警察难办的事情吧。背负着一大笔债,又过着最底层的生活,你想要从那样的境地中爬出来,是需要很强的毅力的哦。她经常对我说,因为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的生活的样子,所以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很有干劲。” “你知道她以前住在姬路的什么地方吗?” “这个啊。她说过车站附近有很多的小酒吧,她也曾经在那儿开过一家。当时她说着说着,眼泪就簌簌地流下来了。文子她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 十津川在那儿装糊涂。 “你刚才说川路美津枝是个非常爱财的姑娘,所以很适合服务小姐,是吗?” “是啊!对金钱淡泊的姑娘可不行。要一毛不拔的姑娘做服务小姐,才会成功呀。” “她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吗?” “她在做小姐以前的事儿我不知道,不过在‘文’那里工作的时候,她就是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干的人。所以我才注意上了她,要不是她突然死了的话,唉。” “你和坂口文子是朋友,对吧?” “是啊。” “现在,还和文子女士有往来吗?” “嗯。有时候她会来这里玩的。即使是当了社长夫人以后,还是很怀念那时候揽客买卖的事情吧。” “她来的时候,也和川路美津枝说话吗?” “是啊!文子来我们这儿玩的时候,经常会把她招呼过去的。然后,两个人好像在谈论以前的事情哦。” “她的女儿由美子小姐,到这里来过吗?” “是呀。她同母亲一起来过两三次吧。啊,对了,有一次把那个开珠宝店的男人也带来了……” “宝木真一郎?” “是的,就是叫这个名字的男人。” “川路美津枝的死亡诊断书是哪里的医生写的,这你知道吗?” “这么细节的问题啊,难道不是附近的医生吗?” “她有没有说过把自己的情书卖给了别人这样的话呢?”十津川问道。 妈妈桑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我可没有听说过。不过那个姑娘,随便什么东西,只要可以变成钱,她都会卖的吧。” 妈妈桑说得很有真情实感,所以川路美津枝可能做过相类似的事情吧。 十津川和曾根向99lib?妈妈桑和经理道了谢后,走出了这家店。 “警部,您认为川路美津枝也是被杀害的吗?”和十津川并排走着的曾根问道。 “坂口母女如果杀了坂口良介的话,那么她们也很有可能杀了川路美津枝哦!因为心脏功能衰竭和心脏病发作都是相类似的死因,而且如果她们利用了美津枝的情书的话,肯定是想把她灭口的吧。”十津川说道。 但他同时也想到,要证明这一点是十分困难的。 第八章 姬路的城镇

十津川感到案件的外围总算基本上弄清楚了,可是最最重要的中心部分却依然是模模糊糊的,他有点急躁起来。 这次案件的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坂口母女俩。 3月9日那天,从新大阪乘坐“拂晓3号”的坂口由美子,10日的早晨在佐贺杀害了原田功。 杀人动机也推测出来了,文子成了坂口的后妻以后,母女俩便谋划杀了坂口良介,并造成他是病死的假象,然后得到了巨大的遗产。 原田功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就敲诈坂口母女,坂口母女想要杀掉原田功,便利用“拂晓3号”列车的特性,设下一个圈套,让刚刚做私家侦探不久的田边淳当替死鬼。?99lib. 但是,坂口母女怎么会知道川路美津枝有田边淳的情书呢?这一方面还不太明白。 大阪KO出租车的司机,全家在东京团聚的时候,有人送来下了毒的威士忌和果汁,将他们一家人都毒死了,这也肯定是坂口母女俩干的。 十津川认为虽然不知道由美子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到底有没有参与,但是坂口母女是主犯,这是可以肯定的。 现在想要的就是坂口母女是嫌疑犯的证据。 就拿杀害佐贺的原田功来说,坂口由美子在门司换乘了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3月10日的早上7点10分,到达了佐贺车站。 接着,她坐出租汽车来到了原田功的公寓,将他杀害后再回到佐贺车站,然后她若无其事地乘上了7时37分出发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 事情肯定就是这样,没错,但是却没有证据来证明。 如果田边淳没有乘坐“拂晓3号”列车,那么在坂口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崩溃的那一刻,就可以以杀人嫌疑犯逮捕她和她的母亲了吧。 但是,不巧的是,田边淳也乘坐了“拂晓3号”列车。 也就是说,如果坂口由美子能够利用两列“拂晓3号”列车在佐贺车站停靠的特性,杀了原田功的话,那么田边淳也有相同的可能。 到了公开审判的时候,如果检察官明确地 63d0." >提出坂口的不在场证明是个圈套的话,那么她的律师一定会说田边淳也应该可以做出相同的事情来。 而且,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说,没有找到3月10日的早上7时15分从佐贺车站载过坂口由美子的出租车。 其他方面,还有对田边淳不利的。 田边淳直到佐贺,一直在床上睡觉。 如果他能够向十津川和龟井一样,在门司车站下车,看一看“拂晓3号”列车分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两列的过程,然后目送开往长崎方向的“拂晓3号”列车率先出发的话,那么他的不在场证明就变得很完整了。 但是,田边淳没有那样做。在最重要的门司到佐贺的区间内,他拉着帘子,在床上睡觉,而且没有一个目击者。 “重要的时候,真是犯傻。”十津川咂了一下嘴。 田边淳当刑警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他是个既勇敢,脑筋又灵活的年轻刑警,但是不知怎的就会犯错误。其结果是,他不得不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可是现如今,只能说他还是没有改掉那个坏习惯。 也就是说,他不够精明乖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值得去喜欢的缺点。 所以,十津川虽然咂着嘴,但也只能苦笑吧了。

十津川给东京的龟井打了电话。 “明天,我准备去姬路,你也一起来好吗?” “那个姬路啊!知道什么了吗?” “坂口母女在来大阪以前曾经在姬路生活过。而且,在那里好像过着相当悲惨的生活。这或许是那母女俩行动的导火索。” “我知道了。明天,我乘最早那班的新干线过来。” “谢谢。你不在的话,我一个人心里没底啊。” “警部也越来越会说恭维的话了呀。”龟井在电话的那头,笑了起来。 放下电话听筒后的十津川,再次与田边淳碰了个面。因为在去姬路之前,还有一些事情想确认一下。 田边淳一看见十津川,就问:“怎么样了?找到川路美津枝了吗?” “我去了她的家,但是没有碰到她。因为她已经死了。” “那么,情书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搞清楚吧?”田边淳的头耷拉下来。 “不过,我们知道了她和坂口母女是有关系的哦。在大阪,坂口文子开过一家叫‘文’的俱乐部,她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是吗?”田边淳像是看到了线一样,“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把我写的情书交给坂口母女喽?” “是有这个可能性。”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是吧?” “好了,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请你仔细地想一想。你说你写信给了出现在杂志交友栏上的川路美津枝。就这样,你们互相通信了几次以后,她来到东京,你们见了面,是吗?” “是啊!就是这样的。” “真的是这样吗?这关系到你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的问题,所以请认真地考虑。你说你是一看到杂志就马上给她写信了,这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呢?请好好想一想。” “但是,警部。我好像是看了那本杂志后,就写信的。” “好像?这可使我很为难啊!难道你没有去一趟京都来代替写信吗?” 十津川这么一说,田边淳露出越来越迷茫的表情。 “唉,总之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到了杂志和写了情书,应该是没有错的。” “你买过旧的杂志吗?” “没有。杂志,我一直是买新的。” “那样的话,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查一查。” 十津川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了审讯室。 十二三分钟以后,他又回来了。 “我打电话到东京,调查了一下。《青春AGE》这本杂志是每个月的23日发行的。那个川路美津枝的名字是出现在昭和五十三年的7月号上。这本7月号在5月23日就开始发售了,另外,你在那一年的5月24日起,请了三天的假。在请假条上,写的好像是去旅行哦。” “是这样吗……” 田边淳努力要想出当时情形的样子,视线在空中移来移去。 “是昭和五十三年的5月。还能记起来是到哪里去旅行的吗?” “是去京都,因为我很早以前就一直想去了。” “那样的话,你就有可能看了杂志的交友栏,然后在去东京的时候,到伏见稻荷去见了川路美津枝。不是这样吗?” “请等一下。” 田边淳的目光又在空中移动起来。十津川默默地等待着他想起什么来。

“是的。我想起来了。” 田边淳突然双眼放出了光彩。 “你说说看。” “很早以前我就想去京都了,所以那个时候我请了三天的假。是这样的。我渐渐地想起来了。我去了东京车站,在车站内的书店里,买了正好新出的《青春AGE》7月号。因为以前我就经常买这本杂志的。乘上新干线以后,我就翻阅了一下杂志。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她的名字。是这样的。我不是看了杂志然后就给她写信的。” “接着呢?” “因为正好在去京都的途中,所以就很想去看一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第一天,我就去参观了一下清水寺啦,金阁寺啦等几个地方。第二天,我就去了伏见稻荷。” “是去川路美津枝的家拜访了吗?” “不是。我还没有那个勇气呢。” 田边淳笑了笑后继续说道:“那个时候还是很纯情的,所以只是在她家的附近转悠。就这样,过了好久,当我刚准备回去的时候,从车站的方向走来了一位年轻女子。” “那个人就是川路美津枝吗?” “是的,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是有着典型京都风韵的女子,看得着了迷。,就在我看得人迷的时候,她的身影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消失了。我萌发了无论如何也要和她交往的念头,回旅馆后,马上就写了一封情书。第二天,也就是我去京都的第三天,我拿着情书等在同一个地方。” “然后就交给她啦?” “大约等了有两个小时。她终于出现了,我就把情书交给了她。这之后,我才知道她叫川路美津枝。是这样的。是我把情书给她之后,才知道她就是杂志上出现的那个女子。然后,我们就开始互相通信,三个月后,她来了东京。让人吃惊的是,她竟然是来和我绝交的。她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叫我以后不要再写信给她了。” “那你们到那个时候为止,互相写的信怎么样了呢?” “对方没有还给我,我也没有还给她。我想她后来应该和她那个优秀的男朋友在一起了吧。” “看来这段恋情好像并没有成功。所以,她去大阪做了服务小姐。” “是这样的吗?交往得不顺利吗?她那个时候说,他是K大毕业的高材生,在一家大公司里做管理人员,还是一个非常有钱的资本家的独子。而且,她还说那个人是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 “于是,你就对她放弃了是吗?在那之后,没有再给她写过信吧。” “那当然。所以我连她的名字也忘记了。……只是侦探事务所开张的时候,我给通讯录上只要是有名字的人都寄了请柬,所以可能也寄给她了吧。”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川路美津枝就应该知道你在大阪开了侦探事务所了喽。” “或许是吧。我太轻率了。给警部您也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十分抱歉。” 田边淳的身体蜷缩起来。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如果你是无罪的话,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而且,我和龟井,我们都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而去杀人。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把你救出来了哦。”十津川说道。

第二天,十津川从新大阪车站,乘上了中午11时24分发车的开往博多的“光75号”列车。他在列车内,与龟井会合。 列车到达姬路,需要40分钟时间。 “田边淳的情书怎么样了?” 龟井担心地问道。 “那个,总算前前后后连起来了哦。” “是嘛。” “昭和五十三年的5月,田边淳去京都,写了一封情书交给了一位叫川路美津枝的姑娘。由于他们是在路上偶然相遇的,田边淳被姑娘身上那种京都女子特有的美丽而深深吸引,然后写了情书交给她的,因此他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所以,在信中也没有出现对方的名字。坂口母女偶然从川路美津枝那儿听说她以前的恋人开了侦探事务所,便想着要利用田边淳。于是,她们从川路美津枝那里拿到了情书,将计划转为实际行动,将田边淳一步步地引入圈套。” “是这样吗?” “我们只能这样推断。” “有证据证明吗?” “对方手中有那封情书。但是,那封情书并不是田边淳最近写给坂口由美子的。而是在昭和五十三年的时候,写给京都的川路美津枝的。这样的话,我想可以根据钢笔墨水变色的情况,判断出是新的还是旧的吧。大阪府警署扣押了那封情书,我已经请他们送去鉴定科调查了。虽然也许不能知道到底是几年前的墨水,但是至少我期待着可以明确不是新的而是旧的。” 列车在停靠了新神户之后,下一站就到达了姬路。 现在是12时刚过的时候。 下到了站台,在车站前大马路的前方,就可以看到姬路古城。 在明信片之类的图片上看到的姬路古城显得很壮丽,可是从新干线车站的站台上望过去,却意外地发现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堡。 当然,今天他们不是来看古城堡的。他们是来调查坂口母女在这座城镇上的足迹。十津川希望通过这个,能够对这次的案件侦破工作有帮助。 “真是一座漂亮的城镇啊!”龟井在站台上,边看着古城堡边说道。 “问题是,在这座美丽的城镇里坂口母女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十津川说道。 两人走下楼梯,向出口处走去。 上次的那个妈妈桑说,坂口母女曾经在车站前面开过一家小酒吧。 十津川和龟井一出检票口就开始寻找看似尽量古老的饭店。正好现在也是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家古老的中华面馆店,两人走了进去。这家店看上去挺有人气的,里面有很多白领的男男女女在吃饭。 两人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点了两碗拉面。他们故意吃得很慢很慢。 其他的客人好像都是在公司的午休时间来这里吃东西的,他们吃完了就匆匆地离去。 快要到1时30分的时候,店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这家店的老板看上去六十五六岁。 他正用可疑的目光打量着还没有离去之意的十津川他们,好像怀疑他们是不是准备吃霸王餐。 十津川苦笑着,首先付了饭钱,然后走到了吧台那儿,给店老板看了自己的警察证件。 “这家店你好像已经开了很久了呀。” “从战后就开了,已经三十多年了啦。”店老板爱理不理地说道,但是在他言谈的口吻中,流露出自豪感。 “那么,对于这一带的饮食街,你一定很熟悉吧。” “还可以吧。” “我们正在寻找一位女性,希望老板你能够协助我们。” “说到协助我尽力吧。不过我和别人的关系都是比较生疏的。” “请看一下这张照片。” 十津川把坂口文子的照片拿给了店老板看。 “这是她最近的照片,以前她在这一带开一家小酒吧的。听说吃了不少的苦,你知道些什么吗?”

店老板把在里面的老板娘叫了出来,两个人一起看着坂口文子的照片。 “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是啊!” 两人窃窃私语着。 过了一会儿,老板问道:“你不知道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但是她应该带着一个女儿的。她在这里是五六年以前吧,所以那个时候女儿应该十七八岁。” “这个女人的名字是叫什么呢?” “文子,女儿叫由美子。她们到大阪以后,开了一家叫‘文’的高级俱乐部,所以我想她在这儿会不会开的也是相同店名的店呢?” 听十津川这么一说,老板娘的眼睛突然一亮。 “孩子他爸,以前在S横丁,不是有一家叫‘文’的店吗?是一个很漂亮的老板娘一个人开的……” “啊,那家店啊。但是,她没有女儿的呀。我也去那儿喝过两三次酒,她只有一个皮肤很白的儿子哦。那个老板娘自己也说那是她的独子……” “那个男孩子其实是她的女儿呀。” “真的吗?” “我呀,最初也一直以为那是她的儿子。不过后来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人家告诉我那是她的女儿,我可大吃一惊啊。” “这样说来,那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皮肤也太白了吧。嗯……”店老板哼哼着。 十津川插入了他们夫妇的对话。 “那个S横丁是在什么地方呢?” “我带你们去吧。” 小个子的老板娘亲切地说道。她从吧台里面走了出来,带着十津川和龟井去那个S横丁。 他们来到了一条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小路。小路两边排列着许多像火柴盒一样的小店。 招牌上写着“Lily”啦,“恋路”啦这样的名字,这些店看上去都感觉是小酒店。 现在因为是白天,所以每家店都是关着的,当然霓虹灯也没有开。由于这个缘故,这里看上去愈加的冷清。这里的店都是两层楼的,二楼应该是住人的吧,但是,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根本看不出人住的样子。只有又黑又胖的猫晃晃悠悠地走来走去。 “原来就是在这里的哦。”老板娘停住了脚步,指着一家店说道。 那家店的招牌上写着“BAR·Piccolo”。 “那么,问一下这家店里的人,应该知道她的情况吧。”十津川这么一说,老板娘说道:“哎呀。这家Piccolo的老板娘是最近刚刚从冈山来的。所以与其问她,还不如问加代太太比较好哦。” “加代太太?” “那边有一家叫‘加代’的店,不是吗?就是那里的老板娘。她可是这条S横丁上元老级的人物啊,已经五十多岁了。她和女儿两个人经营那家店,可是这儿有名的老板娘。我想她一定很清楚文子的事儿。” “我们想去见一见那个加代太太,我们上哪儿可以见到她呢?” “我听说她住在这附近的公寓里,可具体是哪一幢公寓,我就不知道了,对不起啊。” “这样的话,我们就等到店开门吧。”十津川说道。

他们设法消磨了时间,等到太阳落山以后,再一次来到了S横丁。 白天看的时候,这里简直就像摄影棚里的布景。而现在,就像死人复活了一般,人声嘈杂,熙熙攘攘的。 “加代”这家店的招牌上也亮起了灯。 走进去一看,里面非常的狭小,只有一个吧台,坐五六个人就挤满了。 因为还不到晚7时,所以店里除了十津川他们,没有其他的客人。 有一个五十二三岁的女掌柜。 她可能就是加代太太吧。 “欢迎光临。”女掌柜用高亢的声音说道。 两人在吧台前坐下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牛仔裤和毛衣的年轻女子。 中华面馆的老板娘说加代太太有个女儿,可能这个就是她的女儿吧。 “来杯啤酒吧。”十津川说着,出示了警察证件。 “有些事儿想向老板娘你打听一下。” “我可没有什么事情和你们警察有关系的哦。”加代依旧用高亢的声音说道。 “不是老板娘你的事,只是我们听说在你们这儿斜对面,以前有一家叫‘文’的小酒吧。我们想问一下关于那家店的事情。”龟井说道。 “阿文的事情啊。”加代说完后,点上了一支香烟。非常陶醉地吸了一口烟后说道:“确实,在那里曾经有一个叫阿文的人开过一家店哦。好像是五六年以前的事情了吧。她的名字好像是什么什么文子来着,不过我们都叫她阿文。”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十津川问道。 “怎么说好呢?最初的时候,她可是个很可怜的人哦。她对我说她的丈夫生前欠了一大笔的债,她和女儿两个人从大阪逃到这里来的。总之是说想要在这里工作,后来我当了她的保证人,才从信用社里借了钱,在那里开了一家小酒吧的。所以,她们当时的生活可真是够呛的。可以说是那个时候在贫困的最底层吧。” “听说她把女儿扮成男孩子的样子,是吗?” “是这样的。问她原因,她是这样说的哦。说是生怕女儿被男人缠住就糟糕了,所以把她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 “是这样的吗?”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吧。那个女孩子长得漂亮,所以来喝酒的客人可能会多管闲事吧。但是,真正的原因好像不是这个哦。” “那是什么原因呢?” “这是阿文无意中说起的,说是她们被追债的时候,金融工会中有人说只要让她女儿到土耳其去工作,欠款就可以还清了。她听了之后很害怕,所以就把女儿打扮成了男孩子的样子。” “她适合男孩子的装扮吗?” “是啊。那个孩子个子高高的,所以好像挺适合的。有好多人都一直相信她是真正的男孩子呢。” “她女儿没有去上过学吗?” “搬过来以后,好像去上了两三个月吧。”是这样吗?老板娘转身问她的女儿。 正在洗杯子的女儿,抬起头来说道:“她插班到高中三年级,上了大约有三个月的课吧,后来就没有再去过了。” “所以,阿文的女儿算是高中肄业吧。至于她离开了这儿,又重新去念了高中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去高中念书时候的由美子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呢?”十津川把视线转向了老板娘的女儿,问道。 “是啊。她很漂亮,所以很受男同学的欢迎哦。她也很聪明,只是,她太好强了。” “关于和母亲一起开这么一个小酒吧,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总是说她非常讨厌这样贫困的生活,这简直就像是她的口头禅一样。给我的感觉是,与其说她是讨厌贫穷,还不如说她是憎恨贫穷。反过来说也就是,为了钱的话,她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哦。” “是什么地方的高中呢?” “古城附近的N高中。”姑娘态度生硬地说道。 “文子的那家店,她开了几年左右呢?”十津川把视线移回到了母亲加代这儿问道。 这时,正好有一位中年的客人进来。 加代向那客人说了“欢迎光临”后,对十津川说:“几年呢?我想做了有将近三年吧。” “那么,客人们对她的评价怎么样呢?”龟井问道。 “这个啊。”加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指着刚刚进来的那位客人说道:“这个你们问他会比较清楚的哦。他是本田先生,在前面开了一家卖鱼的店。有一阵子,他看上了阿文,经常去阿文的小酒吧的。” 那个男人穿着皮夹克,四十五六岁的样子。 龟井向他出示了警察证件,问道:“文子的事情,你知道的很多吗?” 这个叫本田的男人,直眨巴着眼睛,问道:“那个女人,又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龟井吃了一惊,“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们警察来询问她的事儿啊。” “但是,你刚才说了‘又’啊。难道在这里也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龟井这样一问,本田点点头。 “唉,说起来实在是太没出息了。我被那女人骗走了100万日元。” “那是因为你对人家垂涎三尺啊!”加代讽刺地说道。 龟井口中念叨着“100万啊”,接着问道:“是怎样被骗掉的呢?” “说来真是没有面子,我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因为她皮肤白皙,又非常的妩媚啊。那个时候,我也正好是妻子去世了,非常的孤单寂寞。对方也是已经丧偶的,所以我想我们在一起的话也不错啊。” “于是,就甜言蜜语地追求她了吧。”加代又插话道。 “不知不觉地就说了那些话吧。说什么一个人的生活很寂寞啦之类的话。这样一来,对方也是深有感触的。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就像是在为我一个人服务一样。这期间,她因为死去的丈夫的欠债,被金融工会追讨着,实在很可怜。所以,她问我能不能够借给她100万日元。我想100万日元的话,也不算是个很大的数目,就借给她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就一直没有还过我。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对自己说反正今后是要在一起的,不还也无所谓的。但是,她却突然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像我一样借给她钱的还有四五个人。大家都被她骗了哦。” “其他人都借给了她多少钱呢?” “说来也奇怪,大家都是100万日元以下的哦。如果是五六百万日元的话,我想拚了命也要把那女人找到,把钱要回来的。可是现在只是100万日元,搞得满城风雨的话,有点儿不像个男人。所以大家就只有哑巴吃黄连了。”

..五个客人那里,各借了100万日元,这样就是500万日元。虽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还是留有无法解开的谜团。 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在某一天突然来到了大阪,在市北开了一家叫“文”的高级俱乐部。在那样的地区,像那样的店,单单是保证金就需要3000万日元以上吧。500万日元是什么也干不了的。另外,她们还必须偿还.99lib?金融工会的借款,所以应该需要5000万日元。 这还作为一个疑问,留在十津川脑海里。 “说到‘文’的老板娘,那个老头子怎么样了呀?”本田突然说道。 “啊,对了,那个叫田原的老头子吧?是啊,怎么样了呀?”加代好像也想起来了。 “那个人也和文子有关系吗?”十津川问道。 “文子突然消失的时候,那个田原老头子也不见了哦。”加代说道。 “为什么他们会一起消失呢?那个男人几岁左右呢?” “65岁吧。” “不,是63岁。”本田说道。 “那个人也经常到文子的店里去喝酒吗?” “是的。经常去的。”本田点点头,说道。 “这个63岁的老头和文子有关系吗?” “因为那个老头子是个有钱人啊。”本田耸耸肩说道。 “但是,如果是有钱人的话,不是应该去更大一些的俱乐部玩的吗?” 十津川这样一问,本田冷冷地笑了笑,说:“如果一直就是有钱人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吧。但是那个老头子是一下子变成有钱人的,所以与那些高级俱乐部什么的不相称的哦。田原老头儿原来在这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面包店。他有一个哥哥非常能干,事业上很成功,有几亿日元的资产。但是却突然死了。他的这个哥哥,太太已经去世了,也没有孩子。所以,几亿的遗产就全部跑到田原这里来了。交了遗产税后,应该还有一两亿日元的吧。” “这个田原先生也不见了,是吗?” “文子消失的时候,那个老头子也不见了啊。所以,我想他们两个是串通好了,一块儿远走高飞了吧。这可真是有钱人才做得出的事儿啊。” “也就是说,田原这个人拿着从兄弟那儿得到的遗产消失了喽?” “这之后,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哦。”加代插话道。 从她发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闲言碎语。 “什么样的传言呢?”龟井问道。 “有人说看到田原和阿文母女俩一块儿在姬路车站,乘上了新干线啦;还有人说田原带着全部的财产离家出走啦等等。” “田原这个人有家人吗?” “他有个太太哦。”本田回答道。 “那么,她的太太现在怎么样了呢?” “好像是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吧。” “田原先生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吗?” “是吧。没有听说他回姬路来过呀。” 本田说着的时候,又进来了两个客人。 狭小的店里顿时挤得满满的。 十津川和龟井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起身告辞了。

“有必要调查一下那个叫田原的老人啊。” 龟井说道。 “是啊。” 十津川点点头。 两人朝着姬路古城附近的姬路警察署走去。 因为他们想田原老人失踪的时候,他的太太可能向警察署提出了搜寻请求了吧。 正如十津川所预想的,三年前,有人确实提出了搜寻请求。 “提出请求的是他的太太田原德子。”一名刑警查了一下文件后,对十津川说道。 “那么,结果怎么样了呢?” “我们问了他的太太有关情况。看来是她丈夫田原政次郎,搞什么黄昏恋,迷上了小酒吧的老板娘,和那个女人一起私奔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花什么大力气去寻找。因为没有什么可能是刑事案件。” “那么,田原政次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吗?” “是的。他太太好像也放弃了。” “田原政次郎应当有相当一大笔的财产,这笔财产怎么样了呢?” “因为和那个女人私奔,所以他是带着一亿日元的现金销声匿迹的。但是,他给他太太也留下了差不多相同数量的钱,所以他太太直到现在,生活好像也还不错。” “带着一亿日元的现金哪……” “是的。在他失踪的前一天,田原政次郎自己来到银行,提取了一亿日元,然后带着现金走的。他的兄长突然死亡,他得到了将近两亿日元的遗产,也就是说他拿走了其中的一半哦。” “田原政次郎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呢?” “搜寻请求提出以后,我们向各方面进行了查访。他们夫妇俩开这一家小面包店,感觉他是一个诚实的商人。他的邻居们也说他是个好人,喝杯小酒是他的乐趣,感觉他是个随遇而安的老人。不过,拿到了兄长这么巨大的遗产后,变得有一点儿怪了吧。” “你是说他为了女人倾囊,最后还私奔的事儿吗?” “是啊。” “那个叫文子的女人,你们也调查过了吗?” “大致地查了一下。她有一个叫由美子的女儿,是一个相当有姿色的女人。文子好像是以金钱为目的,才和田原政次郎交往的吧。所以认识他们俩的人都说,如果没有钱的话,那个男人一定会被抛弃的。” “知道他们离开姬路以后去哪里了吗?” “好像是往大阪方向去了,我们没有具体调查。他太太说算了不用再继续查了。她可能认为田原老人终究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吧,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啊。” “那个女人后来在大阪,成了高级俱乐部的老板娘。”十津川说道。 “这样啊。”一名刑警点点头,说道:“在大阪,开一家高级俱乐部的话,要花很多的钱吧。” “应该需要以万为单位的数额吧。这个岂不是和田原政次郎的钱很相符吗?因为有一亿日元的话,足够了呀。” “那么,你们是不是知道田原政次郎现在在哪儿,以及在干什么呢?” “在大阪,我们见过好几次文子和由美子母女,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叫田原政次郎的男人。”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分手了喽?” “只能这么认为。但是,看来他带走的一亿日元成了文子在大阪市北开藏书网高级俱乐部的资金啊。” “她利用完之后,就把老人给甩了吗?” “如果只是被抛弃的话,老人不是应该回姬路来吗?而他却没有回来,说不定出了什么事儿了。” “这么说来——” “也许已经死了,没有这样的传闻吗?”十津川问道。 “这个……因为我们已经不再调查田原政次郎的事情了……” “那么,我们去问一下吧。请告诉我们老人的太太现在住在哪里好吗?” “这样的话,我带你们去吧。”刑警说道。

刑警开着警车,把十津川和龟井带到了田原老人女儿女婿的家。 他们的家和姬路车站是反方向,在叟柄山中央公园的附近。 今年65岁的田原德子,看起来挺精神的,说起话来口齿也很清楚。 她称呼自己去向不明的丈夫田原政次郎为老爷子。 “我想老爷子现在在东京吧。”德子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有什么原因吗?”十津川问道。 “因为他打过一个电话来呀。” “什么时候?” “是和那个女人一起失踪的第二年,所以是前年的夏天。” “是从东京打来的吗?” “好像是这么说的哦。” “这么说来,不是你接听的电话吗?” “那个时候,我和女儿都不在家,是我外孙接的。他好像说他是外公,现在在东京。和那个女人已经分手了,但是没有脸再回姬路了。我和女儿都说,说那些干什么呢,早点儿回来不就好了吗?” “是昭和五十六年(1981年)的夏天吗?” “是啊。是7月底的时候。” “你外孙他多大了?” “今年上小学二年级。” “那也就是说,那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还在上幼儿园了喽?” “是的。” “政次郎先生的声音能听得出吗?我是指你的外孙。” “应该听得出的吧。” 田原德子显得没有什么自信。 “政次郎先生失踪的时候,带着一亿日元。这个没有错吧?” “是的。银行说他提取了一亿日元的现金,所以我想应该没错的。银行方面也很吃惊,还问了他提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 “那么,政次郎先生是怎么说的呢?” “好像是说因为要开一家新店,无论如何都需要这笔钱。他是不是打算在哪儿,和谁开店的呢?” 田原德子皱起眉来。 先前,说是对丈夫已经无怨无恨,只希望他能够回来。但是提到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还是有点儿怨恨和心酸的吧。 十津川认为,田原政次郎对银行工作人员说,“因为要开??一家新店……”,说不定是实话。坂口文子也许对田原说,一起去大阪,开家店吧。 田原政次郎相信了她的话,便到银行里取出了一亿日元,交给了文子。 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用这一亿日元钱还了借款,又在大阪的繁华地段开了高级俱乐部。 这个首先是肯定的吧。 她们拿这个当作了脱离象征贫困的姬路的跳板。 问题是那个被当作跳板使用了的田原政次郎,后来怎么样了。 文子和由美子为了保守住她们自己现在的地位,甚至可以不惜去杀人。同样的事情,在三年前会不会也做过了呢? “田原政次郎和你们的联系就那个时候一次吗?”十津川问道。 “是啊。就只有那个电话。老爷子可不会在乎我怎么样,但是他很疼爱外孙的哦。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想他会再和我们联系的吧。” “和他一起失踪的那个叫文子的女人,你熟悉吗?” “我知道她开了一家小酒吧。不过,我没有见过她……” “政次郎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如果有照片的话,我们想借一张带回去。” 十津川这么一说,田原德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交给了十津川。 “他的人缘儿很好的哦。” 田原德子说道。 原来如此,是一张和蔼可亲的脸。 他经营着小面包店,也的确看上去挺朴实的。 在文子看来,没有比他更好欺骗的对象了吧。

这一天,十津川和龟井住在了姬路。 一进旅馆,十津川首先就给东京打了电话。他向西本刑警拜托道:“请帮忙查一下,昭和五十五年到昭和五十六年之间,在以身份不明处理的死者中,有没有一位年龄为63岁的男性,身高1.53米,脸长得有点像演员S的老人。名字是田原政次郎,姬路人士。” 因为他太太说田原曾经从东京给外孙打过电话。 接下来,他拜托了大阪府警署本部的曾根刑警部长,调查相同的事情。 原因是从东京打来的电话很有可能是伪装的。 十津川认为田原政次郎拿着一亿日元,和文子母女一起去了大阪。 但是,对于文子来说,她只需要那一亿日元,并不需要田原政次郎吧。所以,问题就在于她到底把田原政次郎怎么样了。 第二天早上,龟井一个人前去拜访坂口由美子曾经读过三个月的N高中学校,为了打听一下那个时候由美子的情况。 十津川则再一次来到了姬路警署。 田原政次郎带着一亿日元,和文子母女去了大阪。这虽然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但是也不能排除还没有离开姬路,田原政次郎就被杀害的可能性。 这一次,十津川见到了署长。 他问了一下在昭和五十五年到昭和五十六年之间,姬路警署的管区之内,有没有出现过什么身份不明的死者。 署长让部下拿来了相关的卷宗,查了一下后说:“昭和五十六年的时候,有一个身份不明的死者。在这附近的一个大楼建筑工地上,一个工人被压在建筑材料下,死了。这名工人的身份到现在还不知道啊。” “年龄是几岁左右呢?” “四十岁左右,好像有东北口音。” “那就不是了。”十津川说道。 接近中午的时候,龟井从N高中学校来到了姬路警署。 “情况怎么样?”十津川问道。 龟井从口袋里取出了折起来的作文纸,说道:“先请看一下这个。坂口由美子写的作文。” 在两张作文纸上,写着虽细却刚劲有力的字: 我的生存方式 在我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父亲死了。他不是单单就这么死了,而是留下了一大笔的债死的。在这之后,因为每天债主都会来讨债,所以我和母亲就开始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每天都蜷缩在房间的小角落里,默默地听着外面大声叫骂妈妈的声音。 无论我们逃到哪里,债主都会追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父亲活着的时候,我的家有一块又大又漂亮的草坪,有两条小狗,池子里还有红鲤鱼。父亲死后,我们的房子越搬越小。现在,在车站附近的一条阴暗、狭窄的小路深处,母亲开了一家小小的酒吧,我也在帮忙。 就连这里,债主也追来了。拿走了我们仅有的一点营业款。 这样下去的话,妈妈和我一定都会完蛋的吧。 前不久,在学校里,老师教了我们紧急避难。我想紧急避难就是在自己说不定会死的时候,即使是杀了对方,也不会得到惩罚的。 母亲和我现在受着煎熬,已经快被杀掉了。这样的话,为了救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允许的吧?我正考虑着这样的生存方式。 “有什么想法吗?”龟井问道。 “真是很有趣啊。随便地就给紧急避难下了一个定义。不过,单凭这一点就愈发表明了坂口由美子的心态。” “此外,我还见到了这三个月期间由美子的班主任。” “我想听听那个老师是怎么说的。” “那是一个32岁的音乐老师,非常的英俊。我猜想由美子在那儿上学的时候,或许对这位老师有些爱慕之情吧。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由美子在去了大阪之后,给这位老师写过一封信。我好说歹说,把这封信给借来了。上面的署名是坂口由美子,所以应该是在她母亲和坂口结婚以后写的吧。” 龟井拿出了信,给十津川看。 收信人姓名写的是“N高中学校井崎老师”。 寄信人的姓名,正如龟井所说的,写的是坂口由美子,没有写地址,只是邮戳是大阪的。 老师: 也许您已经不记得我了,我是在风高中只念了三个月书的名叫由美子。我的姓改了,并不是我已经结婚,而是因为我的母亲再婚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和母亲一起被债主追赶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个在阴暗小路的深处,和母亲一起在小酒吧里工作的小姑娘了。现在,我和母亲都很有钱,我成了这一带的名门千金。 回想起在姬路的日子,除了老师您以外,全部都是悲伤、窝囊和令人气愤的回忆。 我曾经也和老师您说过一次,想必您应该知道吧。车站前面的那家小酒店,非常的肮脏,一直有蟑螂在窜来窜去。我和母亲根本没有钱去借其他的房子,所以只能住在店的二楼,蟑螂连二楼也会爬上来。而且,耳边彻夜都是喝醉酒的客人的胡言乱语。 我不愿意再回到那样的生活,绝对不。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了。我记得学校里的钢琴很旧了,音色也不好,所以另外寄上了100万日元。请用这个钱买一架新的钢琴。现在的我,这点零花钱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学校里是有一架写有她名字的钢琴。”龟井说道。 “即使是这样,还是一封很奇怪的信啊。好像是为了发泄以前所受的窝囊气,而写的信哦。” “在姬路的生活,对于由美子来说,难道不是饱经屈辱的吗?据这个音乐老师说,由美子三个月就退学是因为金融工会的人守候在学校前面,恐吓她说如果不还钱的话,就让她到土耳其去工作什么的,学校方面便把她作为了需要特别注意的学生来对待。她很反感这个,所以好像就决定不去学校了。” “赠送100万日元是打算向那样的学校复仇吗?” “或许有这样的意思吧。” “我们至少知道了母亲文子也好,女儿由美子也好,无论用怎样的方法都想逃离在姬路的生活。” “带着一亿日元的田原政次郎,很有可能是被她们母女俩杀害了啊。” 龟井说道。 第九章 终局

十津川和龟井回到了大阪。 他们一出现在大阪府警署本部,江岛警部就立刻迎上前去,像是等了他们很久的样子。他对十津川说:“找到了哦。” “是田原政次郎的尸体吗?” “我们把昭和五十五年到五十六年的记录全部重新查了一遍。昭和五十六年的9月23日,在千里丘的杂木林里,发现了一具被埋在地下的尸体。几乎已经都变成白骨了,死亡推定时间是一年前的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份左右。死者年龄在60岁左右,身高约1.>..53米,男性。因为头盖骨凹陷,所以作为杀人事件立案侦查。但是,最重要的尸体身份无法确认,案件陷入了迷宫。” “昭和五十五年10月份的话,正好是田原政次郎带着一亿日元从姬路消失的时候啊。那是10月9日。” “这具白骨尸体如果真是田原政次郎这个老人的话,那他也实在很可怜,刚来到大阪就被杀害了啊。” “对于那个时候的文子和由美子来说,需要的是钱,而那个老人只是个碍手碍脚的东西吧。” “这是白骨尸体案件的资料。”江岛把整理好的调查报告等卷宗递给了十津川他们。 十津川和龟井翻阅了一下。 根据检验白骨尸体医师的报告,死者的两根肋骨有连接过的痕迹。而且,是四五年之内的事。 这个看来可以成为确认死者身份的线索。 犯人是把尸体赤裸裸地埋在地里的,随身物品之类的一件也没能够找到。但是,在白骨的旁边发现了一个火柴盒。 资料上写着,由于埋了一年,火柴盒上的字母也已经腐烂了,只能够认得出“FU”这两个字母。同时还附有这个火柴盒的照片。 这个时候,文子还没有在大阪开“FUMI”俱乐部,所以和文子有关系的,就是姬路的那家小酒吧“FUMI”吧。 “去核实一下吧。”龟井说道。 龟井通过电话询问姬路方面的时候,十津川问江岛:“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医师那方面有什么进展了吗?” 十津川认为,坂口良介的死是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下了某种毒将其杀害的。 但是,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医师却开出了一份心脏功能衰竭的死亡诊断书。如果十津川的推理是正确的话,那么浅井医师一定是被文子收买,制造了虚假的诊断书。 “关于浅井医师,我们知道了两件挺感兴趣的事情哦。”江岛継。 “第一件事是文子在大阪市北开俱乐部的时候,浅井作为客人去过好多次。第二件,浅井医师也是浅井医院的院长喽。这家医院去年被发现逃税,追征了八千万元的税金。这笔钱好像是坂口文子替他支付的。” “怎么不是坂口良介付的呢?因为是他的主治医生啊。” “啊,补充一下。那个时候,坂口良介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卧床不起,所以好像由他的妻子文子全权掌管坂口家的一切事务。” “那八千万日元的追征金,浅井医师没能力支付吗?” “外面谣传说浅井酷爱赌博,什么赌马,赌赛车啦,好像一次就要赌上以百万为单位的钱。”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浅井就是为了金钱出卖了自己的良心啊。” “还有一件事,和浅井医师无关的,是一个消息。” “是好消息吗?” “如果要说是好是坏的话,可能算是个坏消息吧。后天,坂口由美子将要和她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出发去夏威夷。眼下,虽然他们有很大的嫌疑,但是没有足以逮捕的证据,所以无法禁止他们出国。” “去夏威夷干什么呢?” “好像是要在那边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结婚仪式。” “这么突然啊。” “由美子的母亲文子也将一同前往,所以说不定是有逃跑的意图。而且,他们一旦结婚,宝木真一郎就不可能说出对由美子不利的证词来了。” “也就是说,在今明两天之内,一定要逮捕他们喽。”十津川用说给自己听的语调说道。 询问结束的龟井,回到了十津川他们的旁边。 “听到了令人满意的答复。关于那个火柴盒,在那条小路上开酒吧的加代太太证明说,在‘文’店里确实使用过和这个相类似的火柴。有一个客人至今还保留着这家店的火柴,所以我接下来要再去一次姬路。” “关于肋骨的手术呢?” “我问了田原的太太德子,她说田原政次郎确实在60岁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与卡车相撞,肋骨断了两根,曾经住院治疗。那个时候,还动了手术。” “这么看来,那具白骨尸体越来越有可能是田原政次郎的喽。” “到了姬路,我准备再去见一下田原德子。” 龟井立刻又再一次向姬路出发了。 独身一人的十津川对江岛警部说:“能够问你借一下曾根君吗?” “要调查什么呢?” “昭和五十五年10月9日,坂口文子和由美子两人从姬路消失以后,来到了大阪。我想调查一下,从这个之后到她们在市北开了高级俱乐部为止的足迹。”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与曾拫刑警部长一起来到了市北的闹市区。 因为现在刚过了下午2时,所以霓虹街还沉浸在安静的睡眠中。 两人去的是承办市北霓虹街上俱乐部和餐饮店等买卖的野村不动产公司。 他们见到了野村社长。 野村社长已经六十五六岁了,但是气色非常的好。他穿着时鬌的格子西装,还像年轻人一样,戴着一个金色的手镯。 “那家店的话,我印象很深哦。”野村边抽着烟斗,边对十津川说道。 “老板娘非常漂亮,脑子又灵活啊。后来和一个叫坂口的社长先生结了婚,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结婚仪式哦。我也被邀请参加了啊。” “那家店,文子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租借的呢?”十津川问道。 野村说了声“请等一下”,便放下烟斗,消失在房间深处。不一会儿,他拿来了一叠单据。 “是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10日。” “你还记得她来的时候的情形吗?” “记得很清楚哦。看到她是和她的孩子一起来的哦。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儿子,可没想到原来是她的女儿。因为这个,所以我印象挺深的。她们说是突然想到要在市北这儿开一家心仪的店。说老实话,她们并没有穿什么上等的服装,所以开始挺怀疑的。不过,两个人各提着一个大手提箱。这里面都是成捆成捆的一万日元纸币,看了以后我也就安心了。” “她们是马上就决定要那家店的吗?” “给她们看了三家店面后,她们说对那幢大楼里的店面很满意。当场就签了合约啊。” 野村把那些文件单据给十津川他们看。 日期是10月10日,署名是文子。 “单单保证金就要3千万日元吗?”十津川说道。 “哎呀,在那块地方,行情就是这样的啊。保证金3千万日元,租金每月20万日元。已经很合算的了。” “她是付现金的吗?” “当然。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付现金的哦。”野村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么说来,她花了3千万日元,开了家店喽?” “不止的。因为店的内部也进行了改造,装修得非常豪华,还招募了一批漂亮的女孩子呀。全部在一起,可能花费五六千万日元吧。” “你记得手提箱中大约有多少钱吗?” “这个啊。因为有两个那样大的手提箱,所以两个里面加在一起,大约有一亿日元吧。” “你听说过她背了一大笔债的事吗?” ..“这个事情从她本人那儿听到过哦。说是死去的丈夫欠下的债,将近2千万日元。这笔欠款好像也在开‘文’的时候,全部还清了哦。但是,这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难道不是沉重的负担吗?” “10月10日,她和女儿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你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吗?”十津川问道。 “有什么呢?三年前的事情啦。”野村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她们好像有种很拼命的感觉,文子女士也好,她女儿也好。” “她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是坐出租车还是坐地铁?” “车子停在门外哦。那是租来的车,所以稍稍有点觉得奇怪哦。” “为什么呢?” “这里是大阪的市中心啊。就算是要跑来跑去看房子,也不需要小轿车啊。” “原来是这样。你最近见到过文子女士吗?” “没有。听说她的丈夫好像去世了。”

十津川和曾根向社长道了谢后,走出了不动产公司。 “会不会是用租来的车,将尸体运到千里丘的杂木林的呢?”曾根边走边说道。 “也许是这样吧。要是能知道那辆车是从哪里租来的就好了。” “三年前的事情啊。” “文子和由美子在10月9日,离开了姬路。但是,她们是绝不准备再回去的,所以不可能是在姬路租的车。一定是到了大阪之后租的。” “但是,大阪市内的租车营业所,有几十家哦。” “10月10日,她们来野村不动产的时候,田原政次郎已经不在了,母女俩提着钱。也就是说,在9日到10日之间,她们杀了田原,并把他埋在了千里丘。” “有可能是来到大阪的当天,就杀了人并埋葬的喽?” “是的呀。所以,租车也是一到大阪马上就租的。而且,不可能是在市中心的营业所租的。” “他们是乘新干线从姬路来的吧。所以,应该是新大阪车站附近的营业所啊。” “因为是三年前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不过还是去看一下吧。说不定单据之类的东西还留着。” 两人叫了辆出租车,前往新大阪车站。 在新大阪车站的附近,有好几家租车营业所。 十津川和曾根一家一家地问过来。 在第三家营业所,找到了答案。 昭和五十五年10月的租车簿上,登记着姓名。 是用由美子的名字,借了车。日期是从10月9日的下午5时到11日的下午2时。 十津川试着询问在这个营业所里干了十年的所长,还记不记得这个叫名取由美子的女性。 “三年前的事儿,虽说有点勉强。”小个子的所长微微一笑,“但是,这个人我记得的哦。” “为什么会记得呢?有什么事让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吗?” “最初,我以为她是个男的哦。她穿着牛仔裤、皮夹克,头发也短短的。所以记得很清楚哦。” “她是一个人来租车的吗?” “不是。那个时候,她的父母也一起来了。他们拿着很大的手提箱,驾驶执照上的地址是姬路,所以会不会是他们一到大阪马上就来租车了呢?” “其他的,你还记得她的一些什么事情吗?什么方面的都可以。” “哎呀,有什么呢?”所长想了一会儿,突然他微微一笑,说道:“对了。我们这儿收存了一块表哦。” “表?” “车还回来以后,我们要做例行的车内打扫。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一块手表。而且,奇怪的是,是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找到的。然后,我们按照她姬路的地址寄了封信,可是收到的回音是移居地不明。” “那块手表现在怎么样了呢?” “其实处理掉也可以,但是万一他们跑来说掉在这里的话,就不好办了。所以我们一直保存着哦。” 所长打开抽屉柜,取出了放在密封袋里的表,拿给十津川他们看。 是一块男用的怀表。 怀表上还有一把小细锁,不过那把锁已经断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在怀表的盖子上,雕刻着城堡的图案。 “是姬路古城哦。”十津川对曾根说道。 “那么,很有可能是田原政次郎的东西啊。”曾拫露出欣喜的神情。 十津川转向所长,“我想借用一下这块表,可以吗?” “可以啊,没问题。” “然后,我们可能要请你做一份证词,证明这块怀表是在由美子所租的车的后备箱中发现的。到那个时候,您能配合一下吗?” “当然可以。发生什么案子了吗?” “是的,可能是人命。”十津川说道。

这天晚上,龟井从姬路回来了,不过是和田原德子一起来的。 “她说,她无论如何都想详细询问一下发现白骨尸体时的情形。”龟井对十津川和江岛警部说道。 “她还说,如果真的是她丈夫的话,她要在发现尸体的地方放上鲜花。” “你把她带来了,这太好了。” 十津川说完,给田原德子看了从租车营业所借来的怀表。 “这是你丈夫的东西吗?”十津川问道。 田原德子拿着表,前前后后地看了一下,说:“是的。这是我们家老爷子很宝贝的怀表啊。当年,为了纪念姬路古城筑城几周年的时候,当地的百货公司做了这个手表,派送给顾客的。我们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客户,所以没有拿到,但是我丈夫那死去的兄长是个有钱人,所以拿到了一块哦。” “也就是说,这是田原先生哥哥的遗物喽?” “嗯,是这样啊。我们家老爷子果真被那个女人骗了吗?”田原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怀表,问道。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哦。但是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他是离开了姬路,马上就被杀害的吗?” “这也只是一个推测。我们认为昭和五十五年10月9日的傍晚,田原先生离开了姬路,当天夜里就被杀害,并被埋在了千里丘的杂树林里。” “是那天就被杀害的吗?老爷子他人很好,所以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杀害什么的吧。” “是啊。” “唉,警部先生。您认为我们家老爷子是个傻瓜吧?真的认为他是傻瓜吧?天真地以为可以和比自己小一轮的年轻女人在一起,提取了一亿日元的现金离家出走。还在那一天里就被杀害了。是那一天里的话,那么老爷子他连那个女人抱也没抱过吧。真是个大傻瓜啊。你说对不对?警部先生。”德子一下子饶起舌来。 十津川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是好,只有沉默着。因为他感到,在德子的言语中,有着对抛弃自己,与年轻女人一起私奔了的丈夫的怨恨,相反,也有着对如此简单就被杀害了的丈夫的怜悯等等。这些感情复杂地交杂在一起。 或许德子自身也并不期待十津川的回答,只是想说出来而已。现在的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是那个女人杀了我们家老爷子吗?”过了一会儿,田原德子问道。 这个问题的话,让十津川回答多少次都可以。 “我们是这样认为的。” “马上就会抓住她的吧?” “我们打算在后天之前逮捕她们。”大阪府警署的江岛警部说道。 第二天早晨,田原德子抱着这两年内一直放在寺庙角落里,无人认领的丈夫的骨灰,回了姬路。“终于,只有今天一天了啊。”江岛说道。 明天下午1时50分,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就要出发去夏威夷了。 希望能在此之前,逮捕她们。 当然,在这之后,等他们回到日本来以后,也可以逮捕。但是,珠宝商宝木真一郎在美国和南美有很多熟人,所以很有可能三个人就远走高飞了,永远也不回来了。 三年前的杀人事件是属于大阪府警署本部管辖的。 江岛警部的下面,以曾根为首,加上五名刑警,组成了侦察小组。 被害者肯定是田原政次郎,犯人也毫无疑问是坂口文子和由美子母女俩。 江岛警部他们的工作就是收集证据。 十津川和龟井,决定从侧面援助他们的侦察行动。 两年前,昭和五十六年的9月,白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是被埋在一米深的地方。 之所以会被发现,是因为宅地开发,一部分将要变成住宅地的杂木林被挖掘起来了。 文子和由美子如果是一来到大阪就杀了田原政次郎,并埋了他的话,她们徒手是不可能挖一米深的坑的。所以,她们应该是在哪里买了把铲子。 虽然是三年前的事情,但是刑警们决定把新大阪车站到千里丘沿线上的五金商店,一家一家地问过来。

江岛警部他们在四处查访的时候,十津川和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取得了联系。 他用电话将在姬路发现的新案件告诉了野崎。野崎用惊讶的声音大声说道:“那母女俩还杀过其他的人呀?” “我们估计那是她们第一次杀人哦。” “那样的美女……真是太可怕了。” “关于3月10日的原田功被杀一案……” “十分抱歉。怎么都没有找到10日早上,在这里看到坂口由美子的目击者。那天早上,应该有出租车司机把乘长崎方向‘拂晓3号’列车来的坂口由美子,带到原田功的公寓的呀。” “是这样的,不过由美子在姬路一直是女扮男装。她的身高接近1.70米,所以即使她装扮成男人,也不会有人怀疑的。我认为3月10日的早上也是这样,她女扮男装,在佐贺下的车吧。在门司,换乘开往长崎方向‘拂晓3号’列车的坂口由美子,在车内换成男人的装扮,于佐贺车站下了车哦。现在也有做工很好的假发套,所以连头发也可以扮成男人的吧。她顺利地杀了原田功后,返回佐贺车站,在车站内的厕所里,又换回了女装。” “我明白了。根据这条线索,再调查一次。”野崎信心百倍地说道。 与野崎的电话联系结束以后,十津川和龟井两人,再一次前去拜访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浅井医师。 这一次还是在综合医院的院长室里见的面。浅井依然是板着个脸,接待了十津川他们。 “如果是关于坂口先生的死亡诊断书的话,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浅井生气似地说道。 “今天,我想来告诉你一起发生在姬路的案件。”十津川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在十津川看来,这位57岁的医师看似态度强硬,实际上是谨慎小心。 “姬路这个地方,我去也没有去过啊。” “是在姬路开小酒吧的母女俩的故事。当时她们的名字是名取文子、由美子。生活在贫穷最底层的母女俩,欺骗了一个年过60的名叫田原政次郎的老人,让他带着一亿日元的巨资离家出走。把他骗到大阪后,就将他杀害了,埋在千里丘的杂木林里。然后,母女俩用这到手的一亿日元,还清了欠债,又在市北开了一家高级俱乐部。这是三年前的事。也就是说,三年前,母女俩就已经杀了人了。”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浅井医师疑惑地看着十津川。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那母女俩的真实面目。她们在三年后,这次又杀害了丈夫坂口良介,并伪装成是病死的。就为了不想再回到姬路时期的底层生活中去,为了能过奢侈的生活。不,还不仅仅是这些。她们为了隐瞒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在佐贺也杀了一个男人。接着,为了掩盖这个罪行,又毒杀了出租汽车司机的一家。你经营的医院在遇到了欠款和税金危机的时候,得到了坂口文子的帮助。你为了感恩,所以一边对坂口良介的死因抱有怀疑,一边写下了心脏功能衰竭的死亡诊断书的吧?但是,她们已经杀了很多个人了。我们正准备以杀人罪逮捕她们。等到审判的时候,你也会被传唤到法庭,你会被认为是明明知道她们是杀人犯,却胡编了诊断书。至少,检察官是会这样认定的吧。” 十津川这么一说,意料之中,浅井医师的脸色变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那母女俩会是那么可怕的人物啊。而且,因为她们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坂口先生的死因确实有可疑的地方吧?” “是从坂口先生第一次晕倒的时候,就开始有点可疑了。” “原来如此。” “但是,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太太和女儿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坂口先生误服了什么毒药。” “你没有报警吧?” “是的。因为坂口家是有名望的人家啊。我想如果引起不良的传言就不好了。而且,当时坂口先生自己也没有什么怀疑啊。” “但是,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怀疑他是不是服用了毒药,是吗?” “是的。我想可能是砒霜中毒吧。” “那么,坂口先生去世了。你就没觉得有什么可疑吗?” “如果说没有的话,那是骗人的。但是。电话里听到他太太说坂口先生好像心脏病发作,我立刻就赶了过去,所以可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吧。一开始,我认为是心脏功能衰竭。” “但是,错了……” “皮肤的颜色很奇怪。那怎么看,都是中毒而死的。但是,他的太太和女儿求我,所以我就只写了心脏功能衰竭。” “但是,你应该怀疑到这可能是谋杀啊?难道你不是有点轻率吗?”龟井严厉地说道。 浅井医师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那时他的太太哭着对我说,其实她丈夫是自杀的啊。” “自杀?” “是这样的。她说,去年晕倒的时候,其实也是坂口先生吃了药,企图自杀。她还说公司的经营越来越难,坂口先生每天都非常的烦恼和苦闷。我没有想到会是他太太下的毒,所以相信了他太太所说的,写了心脏功能衰竭。因为我想写自杀的话,会损害坂口先生的名誉的呀。如果我知道这是谋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写伪造的诊断书的哦。我也有作为医生的良心的啊。”浅井用严肃的表情说道。 “但是,……” 龟井还想继续说下去,十津川制止了他。他对浅井医师说道:“我明白了。” “我相信医生你所说的。但是,你能否提供一份证词,证明那份诊断书是错误的,而真正的死因是砒霜中毒呢?” “一定要这么做吗?” “搞得不好的话,你可是谋杀案的共犯哦。为了回避这个,你除了主动地作证,没有其他方法了。”十津川盯了他一句。 浅井医师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好吧。今天,我就出面作证。”

这天下午,佐贺县警署的野崎刑警部长,打电话给了在大阪府警署本部的十津川。 “果真像你所说的哦。我们把坂口由美子的照片改成了男式的发型,四处询问,终于有了回音。有一位出租车司机说曾载过这个人。而且是在3月10日的早上,从铁路佐贺车站到原田功的公寓附近。” 野崎的声音非常精神。 “这太好了。” “司机说这位客人戴着浅色太阳眼镜,穿着皮夹克。” “太阳眼镜的话,和那个一样啊。” “和什么一样?” “3月9日在大阪,把坂口由美子和田边淳从她家载到新大阪车站的出租汽车司机,在东京被毒杀了。他们一家收到了从大阪寄来的威士忌和果汁。而寄这些东西的人,据说是个戴着浅色太阳眼镜的年轻男子。这些和坂口由美子的情况简直完全一致。” “我们这里的出租汽车司机也说,以男人的标准来看,她的皮肤太白,声音也有点尖。” “这样的话,首先可以确定是坂口由美子了吧。” “她果然是在3月10日的早上,来到佐贺,杀了原田功啊。”野崎很开心地说道。 十津川满意地挂断了电话。他感到不明白、不确定的部分,一点一点地明朗起来了。 只是,江岛警部那边的查询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确实有些勉强。因为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到五金店来买把铲子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所以没有清晰的记忆也不奇怪啊。 江岛他们查询的范围,从五金店扩大到了园艺用具店,甚至是登山用具店。 晚上9时过后,大多数的店都已经关门了。到那个时候为止,还是没有找到昭和五十五年10月9日晚上到10日早晨,文子、由美子母女俩买铲子的商店。 “说不定对方已经忘记了哦。”十津川安慰江岛说道。 “或许是这样,但是我很想找到些什么啊。如果能够找到卖铲子给母女俩的店,或者是证人的话,就可以搜集齐她们杀害田原政次郎的所有的证据了呀。” “但是,从新大阪车站到千里丘现场的沿线附近,所有的五金店、园艺店,还有登山用具店不是全部都调查过了吗?” “是的,不过还有其他也卖铲子的地方哦。明天上午,我还想到那儿再去调查一下。” “是什么样的店呢?” “百货商店和超市。”江岛说道。 原来如此,这两个地方都是有卖铲子的。百货商店虽然是下午6时关门,但是母女俩租车是在下午的5时,所以应该有时间在百货商店里买铲子。

第二天,清早开始就是阴沉沉的天气。 江岛警部他们,一大早就跑出去查访了。这么紧张是因为今天下午的1时15分,坂口母女就要飞去夏威夷了。 他们一家一家地调查百货商店和超市,但是没有一点儿令人满意的答复。 将近12时的时候,江岛警部一个人回到了府警署本部。 “曾根君他们还在继续打听相关的店。”江岛一边注意着时间,一边对十津川说道。“沪子这个问题即使没解决,以涉嫌杀害田原政次郎,也应该拿得到逮捕令的吧?”十津川说道。 关于佐贺的原田功被杀一案,要野崎刑警部长拿着逮捕令赶来,也不知道能否在1时50分、坂口母女出发前赶到。 “虽然缺少了画龙点睛的一笔,但是没有关系的吧。” 江岛立刻取来了对坂口母女的逮捕令。 但是,坂口母女已经从家里出发了。 江岛警部和其他刑警,还有十津川和龟井急速前往大阪机场。途中,继续查访的曾根刑警部长与警车取得了联系。 “终于找到了啊。”无线电话中,跳出了曾根的声音。 江岛在飞驰的警车中问道:“找到她们买铲子的店了吗?” “是的。店员还记得的。” “但是,是哪个地方的五金店吗?” “不是。是新大阪车站附近的手枪店。” “手枪店?” “是专门卖模型枪之类商品的店。” “这种店里也有卖铲子吗?” “这里也卖美国军人的军装、头盔什么的,其中还有军用的伊子。一种折叠式的铲子,价格是5800日元。坂口母女前去买的就是这种铲子。” “店员记得很清楚啊。” “因为这是家手枪店,所以大多数的顾客都是来买模型枪的。铲子是很少有人买的,所以店员会记得。说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子前去买的。但是他像女人似的皮肤白皙,声音有点尖,所以店员说他还以为是个娘娘腔呢。” “是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9日买的吗?” “铲子只有一个在库,所以卖完的那天就去进货。而发票上的日期就是昭和五十五年的10月9日。” “明白了。”江岛说着,切断了无线电话。他转向乘在同一辆警车里的十津川,说道:“这样一来,就完整了哦。” 到达机场是下午1时20分,他们奔进了候机大厅,十津川和江岛在搜寻坂口母女的身影,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在那里!”大阪府警署的一个刑警小声地叫道。 有一圈小小的人墙,散开以后,就出现了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的身影。看来,是宝木真一郎珠宝店的店员们前来送行。 江岛迅速地堵住了搭乘通道。刑警们包围了三人。 十津川和龟井在稍远处注视着。 “坂口文子和坂口由美子,这是逮捕令。”江岛说道。 “如果要说我在佐贺杀了什么人的话,我可有不在场证明的哦。”由美子依然微笑着。对于利用“拂晓3号”列车制造的不在场证明,还是充满着自信吧。 “你们涉嫌杀害姬路的田原政次郎,并抢夺了一亿日元。”江岛向母女俩出示了逮捕令。 文子和由美子两人脸色大变,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出现田原政次郎这个名字,是她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吧。两人的手上被铐上了手铐。 和她们在一起的宝木真一郎,脸涨得通红,终于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如果你妨碍我们办事的话,就以共犯罪逮捕你啰。” 江岛瞟了他一眼,宝木真一郎安静了下来,面色苍白。

坂口文子和由美子被逮捕以后,又重新以涉嫌杀害佐贺的原田功,毒杀坂口良介,毒杀米山司机一家。被再次逮捕。 母女俩好像对于因为三年前杀害田原政次郎而被逮捕,受了很大的打击。面对审问,出乎意料地坦白,招供了一切。 她们没有想到警察会挖掘起三年前的案子吧。 坂口母女是因为四起案件被逮捕的,不过她们还招供了除此之外,在拿到了田边淳写的情书之后,她们杀害了情书的主人川路美津枝。 “这全都是因为一心要从姬路最底层的生活中爬出来。爬出来以后,又一心要为了守住现在的生活啊!”文子说道。 令十津川他们不明白的是,她们连坂口良介也要毒杀的理由。 “坂口家可是有名望的家。作为坂口夫人,应该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呀?” 十津川这么一问,文子奇怪地笑起来。 “即使我不发牢骚,坂口他发牢骚的话,是没有办法的吧?最初的时候,坂口良介非常地爱我,但是或许由于我招揽买卖时期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气,坂口良介渐渐地不能够忍受了。甚至开始想要把我和由美子从坂口家赶出去啊。所以,我为了保护自己和女儿,不得不杀了坂口呀。” 这些话使十津川想起了由美子在高中三年级时写的作文。写着为了保护自己,杀了?别人也可以的作文。 在这两人被逮捕的同时,田边淳被释放了。 “承蒙您的帮助。这份恩情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说着,田边淳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没什么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呢?继续做私家侦探吗?”十津川问道。 田边淳摇了摇头。 “我做警察是失职的,看来做私家侦探也不合格的。这么轻易地就被女人欺骗,真是拿自己没办法。” “你只是太善良了啊。”龟井安慰他说道。 “所以我打算取下私家侦探的招牌,暂时在我哥哥的超市里工作。”田边淳说道。 “光”号列车进站了,十津川和龟井走了上去。 列车停了两分钟后,立刻就发车了。在站台上送行的田边淳的身影,一下子就在视99lib?线中消失了。 “超市的店员啊。”喃喃自语后,十津川哧哧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想到,这是最不适合那个男人的工作。 第一章 “不好意思,这时候打电话给你。” “没关系啊。有什么事儿吗?” “今天大阪的婶婶要来,所以我要去东京站接她。” ——晚上6时30分要到达东京站哦。 ——噢,知道了。 “你是6时30分去吗?” “你说什么?” ——真的明白了吗?只有6分钟哦。没问题吗?真的可以干掉吗? ——没问题的。完了以后,再和你联系。 “电话好像有点串线了,你没有听到吗?”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电话的声音好像不太清楚。” ——明白了吧。我已经打定主意壮着胆子豁出去了。 ——你就交给我去办吧,我要出发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喂……” 十津川匆匆忙忙地问道,可是这个时候,妻子直子已经挂断了电话。 十津川陷入了沉思。他当然不是在思考直子婶婶的事情。他思考的是那个串线进来的电话。那是一男一女在打电话。 女人确实向男人问了“真的可以干掉吗?”,男人回答说“没问题的”。 那个“干”,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凭一个刑警的直觉,这会不会是相当于“杀”这个字呢? “龟井,你帮我一块儿想一下吧。” 十津川把龟井叫过来,告诉了他串线电话的事情。 “按照常识来看的话,干应该是杀人的意思。” “或许吧。”龟井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一男一女的对话,他们是笑着说的吗?” “不,他们是很严肃的。男人是生气似的声音呀。” “我想不会是干买卖之类的事的。” “他们是说晚上6时30分到铁路东京站吗?” “那个女人是这样说的。所以,她好像在催促那个男的早点儿去。” “现在,只剩15分钟了。” “总之,我们去看一下吧。”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和龟井从警视厅驱车赶往铁路东京站。 “六分钟指的会是什么呢?”十津川在轿车里说道。 “大概指的是那辆列车的停车时间吧。我想是犯人计划在那个期间将一个乘客杀害,然后逃走。”龟井用非常坚决、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们到达铁路东京站是晚上6时28分。 “只剩下两分钟了啊。”龟井边走边看了一下手表。 “应该不会是正正好好6时30分出发的列车吧。要干这么重大的事情,应该留有足够宽裕的时间到达这里。”十津川说道。 “我们要找到是哪一辆列车呢?”龟井问道。 “去问一下专家吧。”十津川向位于中央门的站长室走去。 铁路变成了民营以后,铁路东京站里有两家公司一起办公。因此,站长有两个人,绿色的窗口也有两个。 不管怎样,他们先把列车编制的专家请到了站长室。 十津川首先说了一下电话的内容。 “看来那个男人将要乘上东京站出发的列车,利用6分钟的停车时间,实施他的杀人计划吧。” “可是,这个6分钟,指的并不一定是停车时间,不是吗?”一位叫中西的副姑长说道。 “那么,其他还有什么呢?”十津川回问他道。 “比方说电车和电车之间的间隔时间啊。山手线是每隔3分钟到6分钟有一班车,中央线、东北线也是一样的。” “这个不会是的。”十津川说道。 “为什么呢?” “理由有两个。第一,如果是山手线等的所谓上下班高峰电车的话,没有必要特地选在东京车站。而且,如果是要杀乘那种电车的上班族或是学生的话,在众目睽睽的电车中或是在车站上,是杀不了的吧!其他杀人的场所有很多啊。” “那么,你是指从铁路东京站出发的长距离列车啰?” “我是这样想的,而且是今天从这里出发的长距离列车。要杀害的对象乘在那辆列车上,所以必须>是今天。那个女人反反复复地强调,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十津川说道。 另外一个叫青木的副站长,看着铁路东京站出发到达的列车时刻表说道:“这样的话,列车的数目还是有很多啊。” “我们一个一个来看吧。从新干线开始,.99lib.‘光’的停车时间只有一分钟或两分钟吗?” “是的。” “‘回声’的情况怎么样呢?” “‘回声’的话,它由于要被‘光’超越过去,所以有长时间停车的情况。例如,早上6时16分从新大阪出发的,开往博多的‘回声373号’列车,在广岛停车8分钟。” “请不要考虑新大阪以西的情况。而且,只要是接下来从铁路东京站出发的‘回声’的情况就可以了。”十津川说道。 “现在是6时50分。也就是18时50分,所以.99lib?接下去将要出发的‘回声’,只有八辆。没有停车6分钟的情况了。” “那么,我们排除新干线吧。其他的长距离列车怎么样呢?”十津川向两位副站长问道。 “如果是接下来将要从铁路东京站出发的长距离列车的话,数量是有限的。”中西副站长说道。 “请你帮忙把他们写下来好吗?” “大多数的长距离列车,都是晚上6时之前出发的啊。” 中西一边说,一边把几辆列车的名字写了下来。 19时00分发车  特快  “若潮23号”开往安房鸭川。 19时30分发车  特快  “涟漪23号”开往馆山。 19时05分发车  卧铺特快  “朝风1号”开往博多。 19时20分发车  卧铺特快  “朝风3号”开往下关。 19时50分发车  卧铺特快  “朝风81号”开往博多。 21时05分发车  卧铺特快  “濑户”开往宇野。 21时20分发车  卧铺特快  “出云3号”开往出云市。 22时45分发车  卧铺普快  “银河”开往大阪。 “就是这8辆车,不过”朝风81号“是季节性列车,今天不出车。”中西副站长说道。 “既然说是6时30分到达铁路东京站,那么排除21时以后的三趟列车,应当没问题吧。剩下的四趟列车,能帮忙调查一下各个车站的停车时间吗?”十津川说道。 第二章 “临时停车算不算呢?”青木副站长问道。 “这个请不要考虑。时刻表上没有写明,乘客们也不能上下车,所以应该不会在杀人计划里的。” 首先是特快列车“若潮23号”。 千叶  1分钟 大罔  1分钟 大原  1分钟 胜浦  1分钟 没有6分钟的停车时间。 特快列车“涟漪23号”的情况也写下来了。 千叶  1分钟 木更津 1分钟 这趟列车也没有6分钟的停车时间。 第三辆是卧铺特快“朝风1号”。 主要车站的停车时间,如下所示: 横滨  1分钟 沼津  1分钟 静冈  2分钟 名古屋 3分钟 冈山  2分钟 广岛  4分钟 德bbr>山  2分钟 下关  4分钟 门司  6分钟 小仓  1分钟 “有了啊。”中西副站长瞪大了眼睛,看着十津川。 “谨慎起见,‘朝风3号’也请查一下。”十津川说道。 中西和青木两位副站长,写下了关于“朝风3号”的停车时间: 卧铺特快“朝风3号” 横滨  1分钟 静冈  2分钟 名古屋 4分钟 冈山  2分钟 广岛  5分钟 德山  2分钟 “停车6分钟的,只有‘朝风1号’的门司车站啊。”青木副站长说道。 “到达门司是几点呢?” “是明天上午的9时43分。然后,9时49分发车,停车6分钟。因为通过了关门隧道以后,要更换牵引机关车。” “明天上午的9时以后吗?”十津川好像要把话岔开的样子。 因为他感到电话里那男女的声音有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感觉,所以他认为这个杀.99lib.人计划应该在更早一点的时刻。 龟井小声地向十津川说道:“那辆‘朝风1号’,已经发车了。” 十津川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7时30分了。 特快列车“朝风1号”是19时05分从东京出发的。 “乘坐新干线,可以赶上的吧?”十津川问两位副站长。 “没问题的。”青木说道。 “即使是乘最后一班新干线‘光271号’,在名古屋也可以追赶上。” “那样的话,我就放心了。”龟井松了一口气。 十津川突然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警部。”龟井问道。 “龟井,你是怎么想的呢?”十津川反问道。 “是在门司停车6分钟的事情吗?” “龟井,是从早上9时34分开始的6分钟哦。” “可是没有其他的停车6分钟的车站啊。” “我认为6分钟对于杀人来说 662f." >是非常理想的时间哦。如果是在列车行驶的时候杀人的话,尸体被发现时没有可逃的地方。可是,如果只有一分钟或两分钟停车时间的话,就有可能在杀了人准备下车时,列车已经开动了。基于这一点考虑,有6分钟时间的话,足够了。在那一站停车以后,杀了对方,然后下到站台。而且,犯人下到站台后不久,列车就发车了,这对犯人来说也是相当有利的。如果停车30分钟的话,有可能在列车开动之前,尸体就被发现了。”龟井说道。 “但是,龟井。‘朝风1号’是卧铺特快列车。” “我知道啊。” “你认为犯人选择卧铺特快列车作为杀人的场所,有哪些有利的方面呢?” “那当然是趁对方熟睡的时候,进行袭击吧。” “确实是这样啊……” “如果是在门司的6分钟停车期间杀人的话,犯人则完全放弃了我们刚才所说的卧铺特快的有利点。现在这个季节,6时之前,天就亮了。到了9时的话,所有的乘客都已经起床了。为什么要特地挑选这么一个困难的时间段杀人呢?” 十津川歪着脑袋。 “这点我也不明白。可是,你听到的确实是6分钟吧?” “啊,是的。” “那样的话,就只有‘朝风1号’在门司的停车时间了呀。” “虽然是这样,但也许是我听错了吧。说不定不是6分钟,而是6分。” “这不是一回事儿吗?” “不,是不一样的哦。因为也有可能指的是列车的发车时刻XX时6分。比方说‘朝风1号’从冈山发车是4时06分,从尾道发车是5时06分。”十津川说道。 但是,龟井摇了摇头说:“我认为不是的。你不是说那个女人确认似地说了‘6分’吗?” “她是向那个男人强调了一下。” “如果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清楚地说4时06分、5时06分的。单单只有4时06分的话,那么只说6分,男人或许可以明白。但是,还有5时0分啊,如果只说6分就不能确认什么的吧。”龟井说道。 “龟井你说得很有道理哦。”十津川也点了点头。 回过头再仔细想一想,在那个串线的电话中,女人的确说的是“6分钟”,不是“6分”。 “来杯咖啡怎么样?”中西副站长向十津川和龟井递上了咖啡。 十津川道了谢后,伸手接过了咖啡杯。 “离最后一班‘光’,还有一个多小时。所以还可以好好的想想。”青木说道。 “上午9时43分啊。”十津川放下杯子,喃喃自语。他想着,还是觉得很奇怪啊。 十津川决定站在犯人的立场上设想一下。 有一男一女,他们在计划要杀掉某个人。假设他们要杀害的对象今天从铁路东京站,乘坐“朝风1号”。当然,犯人和那个对象应该是认识的,而且可能是相当熟悉的。 因为是相识的,所以如果在行凶之前在列车内被藏书网发现的话,引起骚乱,或让对方逃跑的话,就落得一场空了。 早上9时43分到达门司后杀人,而前一天的傍晚就乘上同一趟列车,在行凶之前被对方发现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果是第二天早上杀人的话,那么不乘同一辆“朝风1”,而坐新干线赶到前面会比较好。如果乘坐18时42分发车的“光41号”,23时20分到达广岛。而“朝风1号”则是第二天的早上6时23分从广岛出发,所以犯人可以在广岛车站附近的旅馆好好地休息一下后,再乘上“朝风1号”。 十津川说到这龟井突然眼睛一亮。 “犯人说不定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哦。” “同样的事情?” “是的。或许就是乘坐了18时42分发车的‘光41号’,赶到前面去的吧。那样的话,在门司的6分钟停车期间杀人,也就顺理成章啦。” “警部,我们也追上去乘上‘朝风1号’吧。”龟井说道。 第三章 现在的话,从时间上来看,乘坐99lib?“回声”号列车追赶,在名古屋之前乘上“朝风1号”已经不可能了。 这样一来,乘坐21时整发车的“光289号”也好,末班21时12分发车的“光271号”也好,都是一样的。但是,十津川还是有点儿着急,乘上了21时整出发的列车。在自由座位上坐下来以后,十津川也定不下心来。 “总觉得怪怪的。”十津川对龟井说道。 “门司车站6分钟停车的事情吗?” “是啊。选择卧铺特快列车作为杀人现场,却不利用晚上这个绝好的机会。我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也就是说,这藏书网六分钟指的不是列车的停车时间呀。因为四趟列车中,只有我们接下去将要乘坐的‘朝风1号’在门司车站,停车是六分钟啊。”龟井说道。 “其他还有什么吗?” 十津川一边翻看着在铁路东京站的小店买来的列车时刻表,一边自言自语着。 “剩下的可能是列车在车站和车站之间行驶的时间了。” “能够利用这个来杀人吗?” “如果一个车站和下一个车站相距6分钟的话,也不是不能利用的哦。列车从A车站出发后,凶犯立刻接近那个对象,将其杀害。6分钟后列车到达B车站,门一开,他就下车逃走。6分钟对于杀了人然后逃跑,是正好够的时间啊。” “我来查一下。”十津川就对那四辆列车,查看了时刻表。 特快列车“若潮23号”和特快列车“涟漪23号”,各个车站之间的距离较短,所以有几分钟就到达的情况。 其他的还有,“若潮23号”在20时33分从御宿出发,20时39分到达胜浦。这个在时刻表上标明的正好是6分钟。 两列卧铺特快,因为车站间的距离比较长,所以没有找到6分钟的间距。 十津川的脸色变得铁青。 因为他想到了杀人的预定现场也许不是“朝风1号”,而有可能是特快列车“若潮23号”或是“链漪23号”。 “我去打个电话。”十津川说着,小跑步着前往有电话的9号车厢。 如果是在“若潮23号”列车内实施杀人的话,应该是在以下的两个区间内: “若潮23号” 东京站出发  19:00分 分锦系町出发 19:07分 御宿出发   20:33分 胜浦到达   20:39分 “涟漪23号” 东京站出发  19:30分 锦系町出发  19:37分 无论是哪一个,都已经过了杀人的时间了。十津川来到了9号车厢,他往铁路东京站的站长室打了电话,请中西副站长接听。 “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下,非常的紧急。”十津川说完后,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了中西副站长。 “就是说6分钟指的不是停车时间啰?”中西副站长问道。 “不是,是停车时间的可能性很大,刚才所说的‘若潮23?号’和‘涟漪23号’的车站间的时间也有些可疑,所以想请你调查一下。” “‘若潮23号’是21时零7分,‘链漪23号’是21时25分分别到达终点站安房鸭川和馆山。应该已经到了,我打电话问一下。”中西副站>..长说道。 五六分钟以后,中西副站长又回了电话。 “列车平安地到达了安房鸭川和馆山了。” “也就是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呀?” “听到这个,我就放心了。”十津川放心地说道。 回到了龟井那儿,十津川递给他一罐在车内小卖部里买的橘子汁,说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呀。” “那么说来,依然是门司啰?” “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样的话,乘上了‘朝风1号’后,还可以小睡一会儿哦。”龟井说道。 当然,这是在开玩笑。实际上,乘上了“朝风1号”以后,在到达门司之前,是不可能睡着的吧。 十津川无法平静下来,不一会儿就要去一次厕所,烟也抽了好几根。 因为,现在这时“朝风1号”也同样在向前行驶。 十津川认为犯人会在门司的6分钟停车里实施杀人。 这是因为没有找到其他的关于6分钟停车的数字。 但是,如果十津川的推理是错误的话,会怎么样呢? 犯人会不会从铁路东京站就乘上了“朝风1号”,在到达门司的途中,计划杀人呢?看来,在这期间,“朝风1号”车内说不定正在发生这起凶杀案。 想到这里,十津川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十津川频频地看看手表,又看看时刻表。 现在是晚上9时40分,根据列车时刻表,现在卧铺特快“朝风1号”正在静冈和滨松之间行驶。22时23分,“朝风1号”将到达滨松。 如果可能的话,真想从滨松就乘上“朝风1号”,但是这列“光”列车除了名古屋,不停靠其他车站。 这个时候,突然车内广播呼叫十津川的名字。 第四章 是有人打电话给十津川。 一瞬间,十津川感到背脊上好像有冰冷的东西流过似的,一阵凉意,会不?99lib.会是什么坏消息呢? 知道十津川和龟井乘在这辆“光289号”上的,只有他们的上司,和铁路东京站的两位站长,本多科长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如果是中西副站长他们的电话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来告知,在“朝风1号”里出什么事情了。 十津川在9号车厢内接了电话。 “我是铁路东京站副站长中西。”对方说道。 果然啊,十津川边想着边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为什么要来电话呢?”十津川问道,多少有些生气。 “刚才您来电话时,说过6分钟也许不是停车时间,对吧?” “是啊。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关于6分钟的事,于是就打电话给你了。”中西说道。 “那是哪趟列车上的呢?” “卧铺特快列车‘朝风1号’。” “但是,那趟列车,说到6分钟不是只有在门司停车吗?” “还有一个地方。” “是什么呢?临时停车除外哦。” “那趟列车上有三节客车车厢连接着,分别是单人房卧铺车厢,情侣用的双人房车厢,还有全家人用的四人房车厢。另外在餐车上还设有酒吧等服务设施。” “这和6分钟有什么关系呢?”十津川焦急地催促道。 “情侣用的两人房,在‘朝风1号’列车上组成了6号车厢。在这个6号车厢上还设有淋浴房,要使用的时候,买一张300日元的淋浴卡,将这张卡插进去就可以洗澡了。出热水的时间是6分钟。”中西副站长说道。 十津川脸色大变。 “是6分钟,没有错吗?” “由于所能储存的热水容量有限,所以使用时间仅限于晚上19时30分到23时,还有第二 5929." >天早上的6时到10时。那张卡……”? 中西副站长还在继续说明的时候,十津川打断了他,说了句“不好意思,再见”,便挂了电话。 直觉告诉他,那6分钟指的不是在门司的停车时间,而是这个。 十津川跑回到了龟井所坐的地方,铁青着脸说:“我们必须马上从这辆列车上下去。” 龟井惊讶地说:“但是,要到名古屋才停车啊。” “到了名古屋就来不及了。总之,你跟我一块儿来吧。” 十津川俩人来到12号车厢见了列车长。 十津川出示了警察证件,问道:“还没有到滨松吧?” “再过一会儿就要经过滨松了。有什么事吗?” “请临时停车,让我们下去。” “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很为难啊。” “在卧铺特快列车‘朝风1号’上将要发生杀人案件。不,说不定已经发生了,所以我们想在滨松乘上那趟列车。” “时间上来看,我们这趟车确实是先到的,不过……” “就说有紧急病人也好,说什么都可以。我们必须要阻止杀人行为。拜托你了,一切责任由我来负。” “不管怎样,我先和综合指挥室联系一下。” 列车长说道。 第五章 “列车上有紧急病人,所以列车将在滨松车站临时停.99lib.车。”列车长用麦克风进行车内广播。 “光289号”列车速度减缓,在滨松车站临时停了车。 十津川和龟井从列车长室下了车后,急急忙忙地赶往“朝风1号”将要停靠的站台。途中,十津川重新对龟井讲了“朝风1号”列车上淋浴房的事情。 “犯人的目标恐怕就是这6分钟哦。”十津川说道。 “是19时30分到23时吗?” “‘朝风1号’到达名古屋的时间是23时34分。” “我们在滨松乘上去的话,来得及吗?” “不知道。因为从滨松发车是22时23分。我无法预测他会是在这之后杀人,还是在这之前。”十津川说道。 不一会儿,由14节车厢组成的卧铺特快列车“朝风1号”蓝色的车体弯曲着,驶进了滨松车站的站台。 仅从外表上看,看不出列车内发生了什么杀人事件。 列车停了下来,可是在这里下车的乘客一个也没有。 十津川他们在单人房卧铺的5号车厢,乘上了车。因为列车长室在5号车厢。 “朝风1号”不一99lib?会儿就发车了。 十津川一边看着窗外流动的滨松车站和变化的夜景,一边向叫田中的列车长问道: “这趟列车上没有发生什么案件吗?” “案件指的是什么呢?” “杀人案件。” “这么可怕的案件可没有发生哦。”田中列车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愤的样子。 十津川松了一口气,说道:“淋浴房是在6号车厢吧?” “是的。” “每次淋浴出热水的时间是6分钟,是吗?” “是的。但是,每个人可以进入淋浴室的时间为30分钟。” 田中说着,拿出了一张淋浴卡给十津川他们看。 外表和现在十分流行的电话磁卡很相似,上面印有“朝风1号淋浴房使用卡”的字样。 这是一张非常漂亮的卡,画有图案,还有“朝风”两个大字。 “请带我们去淋浴房吧。”十津川说道。 田中列车长把十津川他们带到了隔壁的6号车厢。 6号车厢里都是双人房,所以被称作“二重奏”,也是这趟列车的一个卖点。 虽然不是很宽敞,但设计成旅馆里双人房的样子,上下两层各四间。也就是说合计可以住十六个人。 淋浴房占了6号车厢将近一半的面积,是由两间淋浴室和一个大厅构成的。 十津川他们进入了那个厅。这个厅是L字型的,有沙发,还放置有卖啤酒和果汁的自动售货机。 大厅里还设有一间吸烟室。十津川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位洗完澡的男性乘客穿着浴衣,正在喝罐装啤酒。 从这间大厅到两间淋浴室,要通过一道自动门。这时自动门开了,一位女乘客拿着毛巾等洗浴用品,走进了淋浴室。 “淋浴室的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呢?”十津川向田中列车长问道。 “里面分为更衣间和淋浴间。门 4ece." >从里面可以上锁的。”列车长说道。 “那会不会在淋浴的时候遭人袭击呢?”龟井问道。 “这个不会吧。” “但是,也有可能是淋浴的时候忘了锁门,不是吗?” “那张卡不插进去的话,水龙头里是不会出水的。所以如果门不锁的话,那张卡是无法使用的。” “也就是说,水龙头里出热水的时候,门一定是从里面上了锁的啰?”龟井又强调了一遍。 “也有可能犯人和他要杀害的对象一起进入了淋浴室?哦。”龟井说道。 “一起进去?” “当一位乘客正要进入淋浴室的时候,犯人将对方按住,一起进入到淋浴室里面。然后在里面把门锁上,放出热水。因为热水要放6分钟的时间,所以在此期间,里面即使有什么声响,也会被列车自身的声响和热水的声音所掩盖,外面是听不到的。犯人在这6分钟里杀了人,然后若无其事地从淋浴室里出来。这也是有可能的啊。” 龟井的眼睛看着淋浴室的方向,对田中列车长说道。 “但是……”田中歪着脑袋,说道:“这趟列车上的淋浴非常受欢迎,无论是哪个时间段都是爆满的。而且,即使是在淋浴室里杀了人,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尸体的啊。” “但是在晚上23时结束,是吧?”十津川问道。 “是的。到23时为止,接下来就是第二天的早上使用了。” “那样 7684." >的话,如果那个对象是最后一个使用淋浴室的,那么杀了人以后把尸体放在那里,也要到第二天的早上才会被发现,不是吗?”龟井问道。 田中列车长苦笑着说道:“这是行不通的哦。因为结束以后,我们要进行整理的啊。” 十津川的脸上浮现出迷茫的表情。 当他从中西副站长那儿得知淋浴房事情的时候,他直觉地感到这正是电话里一男一女所说的6分钟。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请求“光”号列车在滨松临时停车,而乘上了这辆“朝风1号”列车的。 但是,要在这淋浴室里杀人,好像是很困难的。 十津川想:这么看来,犯人难道还是准备在明天早上,列车在门司停车的时候杀人吗? 时间已经过了23时。最后一个使用淋浴室的乘客出来了。 十津川和田中列车长一起检查了淋浴室。淋浴室沿着列车行进的方向并排做了两间,由于这个原因,房间是细长型的。 一进门就是更衣室,在磨砂玻璃的里面是淋浴间。淋浴卡的插入口是做在更衣室这一边的。 十津川向两间淋浴房里张望了一下,房间不要说尸体了,连什么掉落的东西也没有。 “怎么样?什么也没有哦。”田中列车长向十津川微笑着说道。 “是啊!什么也没有啊。”十津川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没有发生杀人案件,本应值得高兴的,但是对于自己推理的错误,又感到十分的沮丧。 三人回到了隔壁的大厅。 十津川点燃了一根烟。 “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再过18分钟就要到达名古屋了。”田中列车长问道。 “我们想到终点站博多。有空的床位吗?”十津川说道。 “你们两个人住在一起比较好,是吧?”田中列车长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二重奏’的5号房间空着,你们就请睡在那里吧。不过那是下层的房间。” “下层的房间比较小吗?” “是的。”田中抱歉地说道。 第六章 沿着走廊,并排排列着八扇门。从1号房间到8号房间,奇数号房间是下层的,偶数号的是上层。 十津川和龟井打开了5号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两张床铺是固定着的,天花板非常的低。 无论是谁看一眼就会知道,这是由老式的两层B型床铺改造过来的构造。 十津川和龟井并没有马上就睡觉的意思,他们相对而坐,交谈了起来。 “我满以为这是一个利用淋浴的6分钟时间杀人的计划啊。”十津川说道。 “结果证明不是这样的。” “这么看来,只有在门司停车的6分钟了,但是我还是不能够理解啊。” “为什么呢?”龟井问道。 十津川瞅了一眼窗外流动的黑夜后,说道:“龟井,我以前说过的对于犯人来说,乘客们都熟睡的深夜是杀人的绝好机会哦。既然是这样,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偏偏要等到天亮以后再杀人的理由。那个时间,全体乘客都已经起床了呀。” “那么,会不会不是杀人呢?”龟井说道。 “怎么说?” “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等到天亮以后,要在其他乘客面前实施的是不构成犯罪的事情呢?” “举个例子?” “比方说要当众羞辱,或是殴打什么的,在对方睡着的时候是不行的。所以,会不会是特地等到起床以后呢?” “龟井,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十津川这么一问,龟井摇了摇头,说:“不敢肯定啊。” ?列车到达了名古屋。 “没有人下车啊。”龟井透过窗子看着站台,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要在名古屋下车的人,是不会乘坐卧铺列车的吧。”十津川说道。 停车3分钟以后,“朝风1 53f7." >号”再次开动了。在这之后,直到明天早上的4时04分到达冈山,列车将不再停车。 “稍微睡一会儿吧。”十津川对龟井说道,他自己也在床上躺了下来。 关了灯以后,十津川依然睁着眼睛,盯着低低的天花板。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样看来,称他为犯人有点奇怪啊。”龟井在黑暗中说道。 “是啊。但是,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可以称呼他的。” “我们还是称他为犯人吧。假设那个男人是犯人,那么,那个女人就一直在东京等着消息,是吗?” “或许正在等着那个男人和她电话联系吧。” “如果是在门司杀人的话,女人就一直要等到早上啰?” “是吧。”十津川点点头。 在等待这一点上,十津川他们也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中,十津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列车正停着。他掀开了毯子,向窗外望去,这里是广岛车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这时,龟井也睁开了眼睛,“是广岛吧。” “如果我们的推理正确的话,犯人在这里应该已经乘上了‘朝风1号’了。” “现在是6时20分。” 列车再次出发了。 “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就要到门司了啊。”龟井说道。 突然,走廊上喧哗起来。 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尖叫声。 十津川和龟井正在对望的时候,突然,有人猛敲他们5号房间的房门。 “警部先生!”有人大声呼喊着。是田中列车长的声音。十津川打开了房门,看见田中列车长脸色煞白地站在外面。 “怎么了?”十津川问道。 “有人被杀害了!” 第七章 “在哪里啊!”十津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就是‘二重奏’的6号房间。请马上去看一下!”田中列车长声音颤抖着说道。 十津川和龟井来到了走廊上。 隔壁的房门是开着的。他们跟在田中列车长的后面,从那里走了进去。 一进门,马上就是一条又窄又陡的楼梯。上了楼梯,就是上层的房间。 一个年轻的30岁左右的男子,呆呆地坐在床上。 在另外一张床上,一个穿浴衣的年轻女子仰面躺着。但是,十津川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喉咙看上去被人卡过,白色的脖子上有被强烈压迫过的痕迹,鼻子里有血流出来。即使是这样,十津川还是试着碰触了一下女子的手腕。 果然,没有脉搏。 “是你杀的吗?”龟井问那个男的。 “不是我杀的。”男子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这个人突然跑到列车长室来,对我说他的女朋友死了。”田中列车长说道。 “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哦。”龟井在十津川耳边低声说道。 鼻血已经干了,牢牢粘在脸上。而且,尸体也开始死后僵硬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她死了呢?”十津川问那名男子。 “就是刚才啊。我们是要在德山下车的,我叫她起床,可是她怎么也不起来。我把她抱起来一看,发现她已经死了。她是被人杀害的!” 男子激动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但是,难道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十津川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从东京站开始,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哦。” “那样的话,不就是你杀的吗?”龟井凝视着这名男子。 男子脸色铁青地说:“不是我!” “那么,是谁呢?” “我不知道啊。” “请等一下。”十津川说道,“你真的没有离开过她的时候吗?” “就仅仅是我去洗淋浴的时候啊。” “淋浴!”龟井大声地叫道,男子显出惊讶的神情。 “不可以使用淋浴吗?” “你是什么时候去洗淋浴的呢?”十津川问道。 “10时30分左右啊。” “那你女朋友那个时候怎么样了呢?” “我不可能和她一起去啊。所以是她先去洗了淋浴,我是在她之后去淋浴房的。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所以我没有打扰她。过了一会儿,我自己也睡了。” “接下来怎么样了呢?” “接下来就是今天早上我起床后叫她,然后发现她已经死了啊。” “你洗完淋浴回来的时候,没有确认一下她有没有死吗?”龟井用责备的语气问道。 男子听了这个,板着脸说:“我怎么可能想到她已经死了呢?” “那个时候,她是以怎样的姿势睡着的呢?”十津川问道。 “她盖着被子,背对着我,侧身睡的啊。” “果然是利用了淋浴的6分钟时间哦。”龟井对着十津川小声地耳语道。 十津川也有同样的想法。 十津川原来以为犯人会把淋浴室作为杀人的场所。 但是,犯人持有不同的想法。犯人计划乘男方在洗淋浴的时候,杀了那个女的。6分钟指的就是男子使用淋浴的时间。 犯人在杀了人之后,在尸体上盖上被子,伪装出她在睡觉的样子。这样一来,洗完淋浴回来以后的男子,自然就会认为她已经睡着了。 “请告诉你的姓名和被害女性的情况..。”十津川面向着男子说道。 第八章 男子的姓名是上田直行,31岁,在东京新素,经营一家照相机店。 这家店是父亲死后他继承的,所以是一家有着12名职员的相当大规模的商店。 被害的那名女子叫久尾瞳,25岁,是一名模特儿。确实,她身段优美,人也长得很漂亮。 “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呢?”十津川很有礼貌地问道。 上田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唉,她是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女99lib?性朋友。” “原来是这样。您结婚了吧?” “我和妻子正在分居。” “您和久尾瞳小姐一起去德山干什么呢?” “她的故乡是在德山啊。我也正好到那里有点工作上的事,所以我们就一起同行了。我真的是去工作的呀。” bbr>?99lib?“决不会是你杀的吧?”十津川又强调了一下。 上田竖起眉毛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呀。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我们还不太清楚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啊,所以还不能排除有什么理由致使你想杀她的可能性。” “这根本不可能。我不存在任何要杀她的理由。第一,我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杀人呢?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怀疑的。” “那么,请说一下你所知道的憎恨她的人。”十津川说道。 “可能有几个人吧,但是你这么突然地问我,我说不上来。” “那么,你能想起些什么人吗?” “憎恨我的人?这个啊,也许有的吧……”上田耸了耸肩,说道。 十津川将接下来的提问交给了龟井,自己则把田中列车长带到了走廊上。 “乘客们的目的地,你全部都知道吗?”十津川问道。 “因为车票上写着,所以我都知道。” “接下来是宫岛口车站吧?” “是的。在那里有四个人下车。” “在东京上车后到目前为止,有没有下车了的乘客呢?” “没有,现在还一个也没有。接下来到博多的路程之间,会有少量的乘客下车。” “距离宫岛口车站,还有几分钟呢?” “12分钟。” “到达了宫岛口车站后,请不要马上打开车门。” “这可不行哦。” “这是杀人案件。而且,犯人还乘在这趟列车上。那名女子的被害,估计是在淋浴时间的后半段。大概是在滨松到名古屋之间吧。在这之后,没有乘客从这趟列车上下车,是吗?” “是这样的。这个,我在车内检票的时候,确认过了。”田中列车长说道。 “那样的话,犯人就应该仍然乘在这趟列车上啊。” “那是指包括和她同行的那名男子吗?” “是这样的,他也是嫌疑犯之一。” “该怎么办才好呢?” “请马上在车内广播。” “广播什么呢?” “真实地告知大家,在列车上发生了杀人案件,请求乘客们的协助。我也会在广播里讲话的。” “你的意思是到了宫岛口站,谁也不让下车,是吗?” “拜托你了。另外,请你请求铁道刑警的支援。”十津川说道。 还有五六分钟,列车就要到达宫岛口车站了。 田中列车长马上进 884c." >行了车内广播。 他说在6号车厢内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在车上的警视厅的两位刑警已着手开始侦察,请大家务必配合。列车不久将到达宫岛口,在这里下车的乘客,也请在车内稍留片刻。 十津川也接过了麦克风,要求乘客们给予侦察上的协助。 “接下来,我和龟井刑警,还有田中列车长将在车内绕一圈,请大家回答我们的提问。”十津川说道。 他广播完以后,来到了上田那儿,说道:“现在,请和我们合作,把犯人找出来。”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上田的声音还是沙哑着。 “请和我们一起围绕列车走一圈。你看一下所有乘客的脸,如果有你认识的人,请告诉我们。被害者所认识的人也请告诉我们。” “如果没有的话,怎么办呢?” “那个时候,你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大了哦。”十津川说道,并没有什么威胁他的意思。 上田激动地说道:“我可不是凶手哦。而且,说不定杀害她的凶手已经从这趟列车上下去了呢?” “他还在这趟列车上的可能性非常大。总之,请你跟着我一起来。”十津川说道。 列车到达了宫岛口车站。但是,车门没有打开。 乘务员下到站台,向车站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 在这期间,十津川和龟井带着上田,走到了最末尾的14 53f7." >号车厢。 乘客们听了刚才的车内广播,全体都起床了。 十津川迅速地一个人一个人的看过来,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当他们问问题的时候,上田直行就盯着对方的脸看。 这时候,乘务员跑了过来,说道:“要在宫岛口下车的乘客发脾气了,说是让他们早一点下车。” 下车的人是四个。十津川把这四个人叫过来,让上田辨认。上田摇摇头,表明不认识,所以就让他们从列车长室下了车。 铁道刑警队也来了两个人,十津川请他们把久尾瞳的尸体抬下了列车。 列车驶离了宫岛口,比时刻表上藏书网的时间晚了7分钟。 17分钟以后,列车到达了下一个车站,岩国。在这里下车的八位乘客,也分别让上田过了目后,请他们从列车长室下车。 岩国的下一站是德山。这段路程要行驶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应该可以调查到最前面的1号车厢吧。 在2号车厢的两层式B型床铺上,上田的眼睛终于注意到了一位乘客。 “我认识那个男的。”上田小声地对十津川说道。 那是一个看上去30岁左右、瘦瘦的男人。他的皮肤被晒得很黑,像是搞运动的样子。 “他名叫广泽。”上田说道。 十津川转向那名男子,确认似地问道:“你是广泽先生吧?” 对方冲着十津川,更确切地说是冲着上田微微一笑,说道:“是的,广泽圭介。我和这个男人认识的。” “请跟我们来一下。”十津川对广泽说道。 直到看完了1号车厢的乘客,上田认识的也就只有这个广泽圭介。 第九章 列车向着德山继续行驶着。 4号车厢中被称为“四重奏”的四人用房间,还有三间空着。十津川打开了其中的一间,让上田和广泽进去。 十津川在他们的对面坐下后,向广泽问道:“你认识久尾瞳小姐吗?” “不,不认识啊。” “你胡说!”上田愤怒地叫道。 广泽用讥讽的眼神看了一眼上田,问十津川道:“这家伙在激动些什么呀?” “那位久尾瞳小姐在这辆列车中被杀害了。” “??就是刚才车内广播的吗?” “我再问你一遍,你认识久尾瞳小姐吗?”十津川问道。 “可不像对上田这么熟悉啊。难道人不是他杀的吗?” “你说什么!” 上田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叫道。十津川用手制止了他。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十津川向广泽问道。 “因为他是一个一激动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男人啊。而且,他还很冷酷无情。那个女人对他这么好,结果还不是一激动就把人家给杀了吗?” “你坐到哪里下车呢?” “终点站博多。” “有什么事情吗?” “是去旅行。我买了环九州一周的周旅游券。首先乘坐这个卧铺特快列车到博多,然后再好好地围着九州转一圈。” “你一个人吗?” “不可以吗?” “你是向公司请了休假吗?” 十津川这么一问,广泽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他非常怨恨我。他一直认为是由于我的缘故,而使他的店倒闭的。他现在借了满身的债,不得不做一些临时的工作,所以他恨我。杀害久尾瞳的人是他。” 上田滔滔不绝地说着。 “是这样吗?”十津川看着广泽,问道。 “我的店倒闭了,这是事实啊。可这是由于我自己的原因造成的,我并没有怨恨他的想法啊。”广泽说道。 十津川把上田一个人带到了走廊上。 “你能否详细地说一下他恨你的理由。即使有什么是你不对的地方,也请不要隐瞒,全部说出来,不要忘了你也是嫌疑犯之一啊。如果你有所隐瞒的话,我们会认为你就是凶手了。别的暂且不说,你所处的是最便于行凶的立场,这一点可是确定的。”十津川加重了语气平静地说道。 上田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和他是在同一所大学念书的。” “你们曾经关系很好,是吗?” “算是很亲密的吧。我们一起在网球俱乐部。” “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恶化的呢?” “他大学毕业以后,成了一个工薪族,在一家很大的贸易公司上班的。但是,没能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便对工薪族的生活有了厌烦的情绪,萌发了自己一想当老板的念头。于是,他就来找我谈。藏书网” “然后,你就助了他一臂之力,是吗?” “是的。看在多年交情的上啊。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同我一样,也想开一家照相机店。在局外人跟里,干这个看上去很赚钱的吧。于是,我给了他忠告,告诉他开照相机店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虽然这样,我还是把自己店里最专业的店员借给了他,?99lib.采购的注意事项也教给了他。可是没过多久,财务上就出现了赤字,店倒闭了。他借了将近一千万日元的钱啊,我是他的朋友,便替他还了一半以上的欠款哦。但是,那个男人还埋怨我,认为是我的缘故使他的店倒闭的。” “也就是说,他是非常憎恨你的啰?” “是的。所以,一定是他杀了久尾瞳。” “但是,如果他恨你的话,为什么不杀了你呢?” 十津川这么一问,上田冷笑着说: “那个家伙有的时候脾气很拗的。 4e0e." >与其杀了我,还不如把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杀了,然后冤枉我是犯人,这样来得痛快。而且,那个女人也一定参与了哦。” “是指另外一个女性吧?” “是个叫水野秋的女人。一个被我甩了的女人。” “哦……” “这个女人是看中了我的钱才来接近我的。也许因为是同病相怜吧,那个女人和广泽的关系很亲近。她看到和我比较亲密的女人就会嫉妒,前来阻挠。不,不单单是阻挠,这次她竟然教唆了广泽来杀人。而且,还冤枉我是犯人,想把我送入大牢呢。”上田滔滔不绝地说道。 “这么说来,那个水野秋和被杀害的女子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啰?” “是的。什么关系也没有。所以死去的久尾瞳真是可怜啊,仅仅因为是我的恋人,就被杀害了。” “再问你一件事,你真的不知道广泽也乘在这趟列车上吗?” “我完全不知道啊。如果知道的话,我应该会提高一些警惕的哦。” “这是为什么呢?” “最近,久尾瞳觉得很害怕。因为经常会有人打来无声的电话,她的车也经常被搞恶作剧。”上田说道。 接下来,十津川把广泽单独叫到了走廊上。 “我听了你怨恨上田的理由了。”十津川说道。 广泽苦笑着问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呢?” “说你不愿意当工薪族,自己开了一家照相机店,然而失败了。是这样的吗?” “嗯,是这样的。” “上田说你因为这件事,而埋怨他啊。” “他是这样说的吧。可这不是事实哦。父亲去世后,留给了我5千万日元的遗产。上田看上了这笔钱,后来我才知道的。当时他的照相机店经营得并不好,需要资金来周转。他每次见到我,都劝我辞掉工作,下海经商,所以我也动了心。在商场上,上田是我的前辈,所以我全权委托给他了,这正好让他钻了空子。他操作账簿,没有多长时间就从我这儿夺走了5千万日元哦。而且,还是合法的。” “上田说他借给你一个专业的店员,帮助你打理生意的啊。” 十津川这么一说,广泽圭介笑了。 “啊,那个男人吗?就是操作账簿的呀。当然,他是受了上田的指示的。” “上田说他替你还了一半的欠债,可你却还怨恨他。这个有错吗?” “替我还债?他说得可真好听啊。我确实借了将近一千万日元的钱,但是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这是上田计划好了来陷害我的。他说替我还债,其实只是极力杀价买了我那倒闭了的店里的照相机。5万日元的照相机就只出5千日元啊,仅此一项,上田就获得了好几百万的利润,不是吗?” “所以,你十分恨他,是吗?” “是的。我恨他,甚至到了想要杀掉他的地步哦。现在,我还是很恨他的。” “所以,你就杀了他的恋人,并陷害他是杀人犯,是吗?”十津川问道。 “这怎么可能呢。”广泽说道。 “你认识一个叫水野秋的女性吗?” “这个也是上田告诉你的吧?” “是的。他还说这个曾被他抛弃的女人为了报仇而接近你,利用你杀了被害者哦。你和水野秋两个人,在痛恨上田这一点上是一致的吧。” “不是这样的。” “哪是什么样呢?” “你不知道上田是怎样伤害他周围的人的吧。” “我还只是刚和你们见面不久。” “水野秋喜欢上田,然后绝望,这是真的。而且,她和我比较亲近,这也是事实。但是,并不是因为她被上田抛弃的缘故。” “那么,她为什么绝望呢?” “理由有两个。第一,是她意识到了上田冷酷无情的性格。即使是这样,可她还是努力想要理解上田,她跑来同我商量。那个时候,正好是我要开照相机店的时期。但是,她看到我被上田骗光了,于是对上田就更加绝望了吧。” “第二个原因是什么呢?” “上田和她的妹妹也发生了关系。” “这个……” “他隐瞒着和她的关系,又向她妹妹伸出了淫手。她妹妹后来知道了真相,企图自杀。现在,命是捡回来了,可仍然住在医院里。” “她和被害者没有什么关系吧。” “是的。所以我说杀人的是上田啊。我确实是很生上田的气,现在我还欠着债,只能够做一些汽车、保险推销员的工作。你也看到了,我之所以晒得这么黑就是这个原因。我只要看到他那张脸,就想揍他。但是,我没有杀他的女人哦。” “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杀了被害者呢?” “因为他的性格啊。他一看到女人就想和人家发生关系。也许这一次可能不太顺利吧,他一冲动,就把那名女子闷死或是掐死了。而且,我正好也乘坐在同一辆列车上,他便想把这个罪名加在我头上吧。但是,如果我是犯人的话,我一定会下车逃跑的呀。不是吗?” “上田也没有下车啊。” “那是当然的啰。因为他如果下车的话,反而会引起怀疑的。他是想逃也不能逃的啊。” “原来如此,有一定的道理啊。”十津川说道。 第十章 列车到达了德山。但是,十津川决定让上田乘到终点站博多。因为他在车内,还有问题想要问上田直行。 十津川将上田和广泽两人所说的告诉了龟井。 “到底哪一方说的是实话呢?”龟井问道。 “不知道啊。只是可以肯定一点,广泽是非常痛恨上田的。” “那样的话,犯人是广泽啰?” “但是,他却没有杀上田。” “是要冤枉上田是犯人吧。” “广泽说,要是那样的话,杀了那个女人后,应该立刻下车,消失得无影无踪啊。” “如果上田是犯人的话,他说不定和那个同行的女子吵了架,一时失手把她给掐死了。如果广藏书网泽是犯人的话,他为什么不杀上田,而要杀那个女的呢?” “会不会是与那个水野秋的女人有关系?”龟井说道。 “也许是吧。她的妹妹企图自杀,这应当是真的。这个自杀未遂,说不定和被害者有什么关系。” “怎样的关系呢?” “这只是我的想象哦。被害者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模特儿,她无论如何也想和上田结婚。所以,在上田周围的女人都是障碍,这其中当然包括水野秋和她的妹妹。被害者就想出了一个可以同时将两人赶走的方法。狡猾的上田没有告诉姐妹中的任何一方,他同时在和姐妹俩交往。被害者为了拆散他们,从水野秋的妹妹下手,可能她认为妹妹比较容易受伤害吧。” “于是,就自杀未遂了?” “是的。姐>姐水野秋对上田和被害者双方都怀有强烈的憎恨,也不奇怪啊。” “是啊。” “水野秋拜托广泽杀害与上田一起旅行的久尾瞳。广泽在杀了人之后,则将罪名推给了上田。” “警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您在电话串线的时候,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在讨论杀人计划吧。上田和广泽,哪一个人的声音比较像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呢?”龟井问道。 十津川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个……我不能断定是谁啊。因为他们的声音挺相似的。女方的声音倒是挺有特征的。” “我不太喜欢上田这个男人啊。” “因为他对女人很随便吗?”十津川笑着问道。 “这也是一个原因。与他同行的恋人被杀害了,悲伤应当是理所当然的啰。可是他只有震惊,没有悲伤。” “是啊!那个男人只是装出悲伤的样子。” “这样一来,犯人反而越来越不可能是广泽了。正像警部你所说的,如果广泽是犯?人的话,他为什么不马上下车呢?在尸体被发现以前,应该有可以下车的车站吧。这样的话,谁都会认为犯人就是上田的。” 龟井正在说着的时候,田中列车长面色煞白地走过来,说道:“请马上过来。那两个人在打架!” 十津川和龟井回到了房间,只见广泽用手挡着脸,蹲在座位上。 上田则是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广泽的脸上有血流出来。 龟井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广泽。 “谢谢。冷不防被他打了。”广泽苦笑着对十津川和龟井说道。 “你为什么要打他?”十津川问上田。 “你应该明白的吧。因为这个家伙是杀害久尾瞳的凶手啊。”上田扯着嗓子说道。 广泽把手帕还给了龟井后说:“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呢?” “我问他,人是不是你杀的?刚问完,上田这个卑鄙小人就突然打了我一拳,这就是他是犯人的证据哦。” “你说什么!”上田挥舞着拳头,说道。 十津川盯着上田,说道:“以你这样的态度,别人认为你是犯人,也是无可厚非的哦。” “不管怎样,你先坐下。”龟井对上田说道。 “到了博多,我就可以自由了吧。”广泽问十津川。 “还不行。估计那边的警察还要进行调查。” “这可很让我为难啊。我已经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了,难道还不能放我走吗?我是绝对不会逃跑的呀。”广泽说道。 “我也是。如果到了博多以后,不能够马上恢复自由的话,可真让人发愁啊。因为我有很多非去不可的地方啊。”上田也说道。 十津川盯着这两个人,说道:“这可是杀人案件啊。” “如果不能放我的话,那么到了博多,能够让我打个电话吗?”广泽说。 “也请让我打一个电话给在东京的一个律师朋友。因为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我要被陷害成杀人犯了哬。”上田皱着眉头说道。 “打电话应该没问题的吧。”十津川说道。 第十一章 卧铺特快列车“朝风1号”,于9时36分到达了下关,迟到了5分钟。 上田和广泽已经都没有再互相殴打的迹象了。 十津川和龟井来到了走廊上抽烟。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到达博多了。 “为什么是博多呢?”十津川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喃喃自语着。 “是指广泽的事情吗?”龟井问道。 “是啊。如果他是犯人的话,最不能够让人理解的就是,他为什么要乘到终点站博多呢。如果不能解决这个疑点的话,认为广泽是犯人的话证据不足。” “是啊。如果犯人不是上田的话,那么犯人就是趁上田在洗淋浴的时候,将被害者杀害的。淋浴是23时结束的,所以列车在23时34分到达名古屋的时候,人已经被杀害了。犯人应该在名古屋下车,逃走啊。” “bbr>.是这样的。” “想不明白啊。犯人应该都是想尽快逃走的吧。” “或许是预备逃往海外呢。” “什么?” “让我看一下时刻表。”十津川说道。 最新的时刻表上,也刊登有国际航线航班的出发和着陆情况。 看了时刻99lib?表,十津川说:“原来如此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是什么呢?” “从福冈机场,有飞往国外多条国际航线。从博多车站到飞机场,坐车只要30分钟的时间。犯人计划着列车乘到博多,然后再从福冈机场逃往海外。” “但是,名古屋机场也有国际航线的啊。大阪机场也有的。”龟井说道。 “这趟列车在大阪是不停车的。而且,到达名古屋是深夜23时34分哦。从名古屋机场出发的最早的一班国际航线,也要到第二天上午的10时整,飞往曼谷的。在名古屋下了车的话,就必须一直要等到那个时候。” “福冈机场的话,不用等藏书网也可以吗?” “列车到达博多是10时51分。坐出租车前往机场,11时20分就可以到了。国际航班方面有飞往曼谷的是13时45分,飞往香港的是13时15分和13时50分,飞往釜山的是14时整等,这些航班都不用等太久,就可以乘上去了哦。” “原来如此。这样乘到博多的理由终于搞清楚了呀。” “是啊。不过,上田是犯人的可能性也还没有完全消除。”十津川慎重地说道。 第十二章 列车在10时45分的时候到达了博多,晚点了3分钟。 十津川将上田和广泽两人带到了车站派出所。 “说好要让我打一个电话的吧?”上田问道。 “好啊,没问题。”十津川说道。 “我想在外面打。因为在里面有些话不大好说啊!” “那么,就在车站里面打吧。”十津川说道。 上田在附近的公用电话上拨了一个号码,十津川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守着。 电话好像接通了,上田表情严肃地在说着些什么。 十津川悄悄地靠近他,他冷不防地抢下了上田的电话听筒。 “你要干什么!”上田叫道。 十津川把听筒貼近耳朵,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喂,怎么了?” “是律师先生吗?”十津川用沉稳的声音问道。 “是的。我是东京律师协会的青木,上田先生怎么样了?”对方问道。 “现在,由上田先生和您说话吧。” 十津川将听筒递给了上田。 上田板着脸,接过了听筒,继续和对方>说话。 “真是一个粗鲁的刑警,把我当成犯人来对待……” “我可没有把你当成犯人来对待哦。”十津川小声地说道。 接下来,轮到了广泽打电话了。 十津川依然是默默地看着他打电话,中途,突然抢走了电话听筒。 “啊!”广泽叫了一声。 “怎么了?广泽先生。”十津川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十津川十分确信。因为两次都是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所以不会错的。 “你是水野秋小姐吧?现在你在哪里?”十津川问道。 “你是谁?广泽先生怎么了?”女人用迫不及待的语气问道。 “我是警视厅的十津川。广泽先生有杀人嫌疑,被逮捕了。请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快逃!”广泽在十津川旁边,冲着说话口大叫。 龟井制服了广泽,给他铐上了手铐。 电 8bdd." >话中,女人的声音听不见了。 十津川将话筒放好后,转向广泽说:“原来你是犯人啊!” 十津川仍然用礼貌的语气说道。因为比起上田,他并不很讨厌这个男人。 广泽脸色煞白,他用强硬的口气说:“就算你们抓到了我,你们也不会抓到她的。因为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里吧。我是不会说的。” 十津川一边把广泽带往派出所,一边说道:“我当然知道啰。在福冈机场或是在机场附近吧?不对吗?” 广泽沉默了。 龟井从广泽的西装口袋里找出了飞机票,递给了十津川。 第十三章 十津川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13时45分从福冈飞往曼.谷的航班啊。”他说着,看了一下手表。 现在是11时30分。 十津川用派出所的电话和福冈机场内的派出所取得了联系。 “现在有一位叫水野秋的女性,..乘坐13时45分出发飞往曼谷的航班。请将这名女性抓起来。” “这个女人犯了什么罪吗?”对方问道。 “她有杀人同犯嫌疑。” 十津川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广泽一直在沉思着。 十津川给了他一支烟。 ..他抽了一口后,问道:“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我是犯人呢?上田不也是很可疑的吗?” 十津川本想告诉他那个偶然串线进来的电话,不过最后还藏书网是决定不说。 只是说了一句: “你和她的运气不太好啊!”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