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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石劫》


 0001-序章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初春时节的天气总是那么清新宜人。抽出嫩芽的花草树木，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太阳挂的比较高，空气中尚且还带着丝丝温润，气温刚刚好。微风拂过，携点点清香，令人舒服得毛孔大开，心旷神怡。
兴许正是应着春季天气易变的特点，好景总是不长。乌云开始聚集。盏茶的时间，天空就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乌云已经积得很厚了，雨水却迟迟不来，没有一丝的风，一切都很安静；温度越来越高，树叶已经枯黄，皮肤被灼伤，涨势却依然不减；遍野的哀嚎和死寂的天空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噼啪！”
一道闪电划落，打破了沉寂。
瞬间，闪电像是豆子似的疯狂撒下，轰鸣声隆隆不止。闪电蕴含着高温，枯黄的草木又十分易燃，两者只稍一接触，立时就是一阵火花冲天，一时间火光四起，大火燎原。
雷电和业火疯狂地侵蚀，崇山峻岭变成了狰狞的火焰山，方圆数十万里已是生灵涂炭。火山地狱的景色也不过如此。
“哗~”
大雨终于姗姗来迟。这是真正的大雨，真正的倾盆大雨。雨滴和雨滴之间没有任何间隙，整个雨势不是由从上而下一滴滴的雨滴组成，而是一根又一根接天的水柱！水火相克，面对如此大雨，纵然火势多么凶猛，被扑灭也不过转瞬间的事。
温度开始下降，从焚山煮海降到了灼热，又从灼热降到了适宜的程度，从适宜再次下降，很快低破冰点。于是，雨水变成了冰珠，冰珠与冰珠相互凝结，最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直径过半米的巨大冰球，轰隆隆地砸向大地！
大地千疮百孔，世界摇摇欲坠，走向末日……
骤然间，声音消失了，刺骨的冰冷也消失了，冰球化成雨滴最后也消失了。
云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在那缺口的正中间有一颗通体乌黑的石头。不仅是声音，原本乌黑的乌云、涂炭的大地都失去了颜色般，变成了灰蒙蒙的，甚至连通过云层缺口投射进来的阳光都失去了原本的光亮。
天地失色，万物失音！
也不知道这黑石是什么，从何而来。它甫一出现便朝着地面坠去，沿途所有乌云雪融般迅速消失无影。
黑色石头速度极快，仅仅几个刹那的时间，就从遥远的空中划过，坠向重山之中。
“轰……”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几能撼动天地的巨响声爆发出来，一团直径万米的蘑菇云自坠落处升腾而起，那么巨大的蘑菇云，实在难以想象竟是那仅仅拳头大小的黑石制造出来的。然而还不待蘑菇云继续升腾，时间停顿了一瞬，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炸响声戛然而止，蘑菇云仿佛时间回溯一般以比扩散的时候更快的速度向着爆炸处回缩。
等到蘑菇云消失，恢复安静，乌云也早就低调退场。再看黑石坠落处，只见阳光明媚，一片万里平原，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0002-大日子

盛夏是一年中白昼时间最长的季节，天亮得很早。柳镇的人们起来得却是更早，东方还没有亮，镇子就热闹了起来。
因为今天是地定门三年一度前来招选弟子的日子！
柳镇是由地定门长老合多个小村落组成的，坐落于一个群山环抱的山谷中。虽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并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但在这人人修仙的大时代之中，为了能进入修仙的世界，镇民都是以狩猎为生，所以这里的民风显得较为剽悍。
虽然被称作镇子，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相对更大一点的村落，住户不过千户。所处的山谷也是被一重又一重高山阻隔，镇子四周除了山还是山。是一个完全远离城市和尘世的地方。
时间还早，距离地定门仙长赶到还有两个时辰，镇子前的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人头攒动。虽然已经站了近两个时辰，在场的却没有任何人表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耐，所有人眼中包含的只有两个情绪——崇敬和激动。
广场最前方，有一方石台，石台极高，比镇中最高的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这里就是招选的舞台。
在人群的最前方石台的后方，五十几名大小不一的孩童聚集在一起，紧张而激动。他们是镇子里年龄达标的孩童，也是今年参选的所有人，还是后方众人等待时的谈资。
“我们镇的血脉经过了几十年的传承增强，这一次有好几个表现优秀的小子。你们说今年能有几个合格，被招进仙门？”
“能有几个这种事谁能说清楚呢。仙长们看的是叫做什么灵性东西，那种东西我们这些乡巴佬哪懂。并且就像你说的，咱镇上小家伙的表现是一代比一代强，说不定今年可能有一个稚童被选上也说不定呢？”
“得了吧，稚童还是别指望了，咱镇才传承几十年，长童能一次出两个都是好的了，还稚童。”
“我这不也是想想嘛。不过说起长童，今年确实有几个很不错。老武家的虎子，大满家的狗蛋，磨叽家的麻弄……”
“虎子这小子才九岁吧，就和老武出去打猎了，前些天听说还一个人干倒了一只大虫，这小家伙真是天生神力啊。”
“要说狗蛋这愣小子，也是厉害得很呢。一个月前这小子一个人进了城，最后不仅完完整整地跑回来了，还踏马带了城里换来的酒水。那真是厉害，别说他一个小屁孩，让我们这些大人一个人跑去城里，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整的回来呢。”
“是啊是啊，虽然说是拣着野兽少的地方走的。这说明那小子聪明啊，要是不聪明怎么可能那么好运一直没碰到大家伙，要是不聪明怎么还能换回来酒水？仙长不是说长童看的是悟性吗，这么聪明，悟性肯定很高啊。诶大满，狗蛋被选上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要把你家好酒喝个精光。”
“哈哈哈，好啊，只要那崽子能被仙长选上，我脸上也有光。只要我家有，大伙儿随便造！”
因为远离尘世，民风淳朴，人们思想都单纯。只要哪家的小家伙被选入地定门，事后他们家人都会把难得存起来的好东西拿来招待全镇的人。
招待的表现自己骄傲和激动的心情，被招待的也乐意过来沾沾喜气儿。
在距离柳镇还有几千米的空中，一柄飞剑离地百米，悠然飞来。剑身上站立着三个身穿白袍的人影，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其相貌端庄，面容刚毅，双手背负身后，笔直挺立。
“真佩服柳镇的人，这里全是山，距离陵田城也不近，这么偏僻他们竟然能生活下来。”
中年人的身后，一名相貌俊俏的少年探头探脑地说道。
“虽说陵田城是仓齐国的边境城市，但其实柳镇才算是仓齐国真正的边境。从柳镇再往西五公里，就是永兰山脉的界线了，从这里以西百多公里的距离都是山川，自然比较偏僻。"
站在三人最后方的青年微笑地回答少年的问题。
“掌门将柳镇安排在这重山之中，一是为了让镇民不被城市繁华影响，另外也是对镇民炼体成果的考验。想要进入陵田城换取自己弄不到的东西，翻越重重高山是一大难关，击杀遇到的野兽也是一大难关。只有能力不俗的人才能做得到。”
“啊，刚才从地下树林里跑过去的是不是就是野兽呀？好小啊。”
也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青年无奈摇了摇头，却是脸带微笑，丝毫不恼。
“啊，那边也有，那边两只野兽还是叠在一起的！好好玩儿。”
一边看着对于自己来说极其新奇的事物，少年一边带着羡慕地说。
“真羡慕张师兄你们，能经常出去玩，对这些东西都不好奇了。”
“我们那是历练，可不是玩，是很危险的。”听少年又说出在他们面前说了许多遍的话，青年也只好无奈地再次将做了许多遍的回答说了一遍。
“我也想出门历练嘛。”
“不要小瞧外面的世界，缤纷的色彩下面是残酷的现实。陆枫，掌门不让你外出，是因为你修为还不到，让你宗门多修行几年。”
两人前方的中年人的话传来，接过了名为陆枫的少年的话。
“可是在我这个修为的时候，师兄们早就外出历练了。”
“那是你天赋好。他们是被天赋所迫，需要历练增加经验，修炼才能有所成长，他们巴不得能一直在宗门安心修炼呢。”
中年人说着话锋一转。
“说起来，掌门应该说过等你达到四肢阶就带你出去，以你的天赋，只要，努，力，修炼，应该也已经可以出宗门了吧。只要努力一点的话。”
“就是不想修炼才想出去玩嘛……”
对于中年极其明显的明示，陆枫倒也自知，小声嘀咕两声。看到中年人又要在说些什么，连忙指着前方出现在视野中的山谷，转移话题：
“啊，那就是柳镇了吧，关叔叔，我们快到啦！”
中年人两人会心一笑，飞剑带着降势朝山谷飞去。
柳镇的广场不算小，容纳全镇的人是完全可以的，可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空出十几平米的空间，那就难免显得紧张了。此时正好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令这里显得尤其突兀。
空间中也不是空无一物，只不过仅仅只有一个人而已，还是一名妇人。
这妇人也和她身处的空地一样，在这里十分显眼。虽然岁月打磨令她皮肤带着些许枯黄，相较之下，她的脸依然白皙好看，全是补丁的洗了泛白的衣服被一根草绳束于纤细的腰间，简陋的衣着中可以看见姣好的身段。不难想象她年轻时候是怎样的美丽。
然而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令人嫉妒才使她这么鹤立鸡群。看周围众人脸上嫌恶的表情，这个空间明显就是众人为了远离她而尽力空出来的地方。
“那个女的来了。”
“骚货！除了卖弄风骚一无是处的东西！”
“别说的那么难听，极点口德吧。她从小长得就好看，城市里那么繁荣，像她这样的姑娘难免会被吸引，一时失足。哎，也是造孽，生得好看又心智不坚，气死了爹娘，还落下个孽种。”
“哼，口德？那是给她这种**留的吗？长得个狐狸精的样，病殃殃的也不干活，一天到晚只会勾引男人。要不是老镇长给了她两亩地让她住在这里，早被山里野兽吃了！她反倒好，跑出去城里跟男人乱搞，把肚子搞大了跑回来，真亏她有脸！生个这么个东西，爹妈能不被气死吗！”
倒不是她们尖酸刻薄，远离尘世，镇民的思想都极单纯，所以对于传言容易听之信之，也会直接表现出自己的喜恶——虽然言语难听。
“说起孽种我到想起来了，”
有人踮起脚探头在前方孩童的圈子里寻找，直到看到了那个站在后方被其他孩童不时偷看的小身影，撇嘴道，
“嘿，看看我们家那些小子的样子，那个小……”
“咳咳！”
一声有力的咳嗽声打断了周围的话语，
“时辰不早，仙长就要到了。不要再闲言碎语，好让仙长看了笑话。”
人群让开一条路，一名老者拄着拐杖朝前走去。在走过妇人身旁时，老者微笑着朝脸色涨红伫立着的她轻轻点了点头。
被老者打断，之前发出的声音小声嘀咕道：“怎么老镇长总是袒护她，要不是知道老镇长不会，真怀疑老镇长是不是看上她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镇长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你这样乱说话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声音的主人看着老镇长的背影嘀咕，她没有注意到比之前更恶劣的氛围指向了自己，还是站在她身旁的人及时的历喝声让她反应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老镇长的为人我们都知道，我这不也是嘴快嘛，你瞧我这嘴，欠！”忙不迭赔礼后才缓解了众人的怒气。
一路从众人让开的道路走到石台旁，慈祥的拍拍几名孩童的头，老镇长拾阶而上。站在石台上抬头望向天空上已经可以看得到的人影。



 003-检测稚童

飞剑速度不快，但千米的距离也还是很快就能到达的。
看着飞剑上白衣飘飘的三人，柳镇镇民脸上的崇敬又浓了几分，其中带着更多的羡慕。试问谁人不想成为一名修仙者，驾御一柄飞剑，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上飞来飞去呢？这是每个人的梦想！
三人身上的白袍飘荡，衬托出飘渺之感，他们都不用刻意去表现，就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当然，如果去掉那个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的东西，那就更具威严了。
“镇长，您好！”
几人才一落地，中年人和青年就头痛了——陆枫向老镇长鞠躬行礼。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下，陆枫又动了。
“这些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堆成的呢，上面打磨得好平整啊！这里人好多，好热闹，小弟弟小妹妹，你们好呀，我们一起来玩吧，我们一起坐飞剑出去玩吧。”
他一会儿毫无形象地趴在石台上仔细端详，一会儿抬头望着几千人的广场感叹，一会儿看到台下的孩童就冲到石台边缘探头邀他们一起玩。忙得不亦乐乎。
陆枫玩得越欢实，中年人两人就越是头痛。为了保持宗门在镇民心中超然的形象，地定门弟子前来都会作出面色淡然、高深莫测的模样，同样不对任何人表现出恭敬，哪怕是老镇长。而这一点也是老镇长极力推崇的。
然而陆枫却在他们面前秀得这一手骚操作。宗门的形象啊～台上的台下的通通蒙了。
青年急忙拉住陆枫，耳语道：“陆师弟，我们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安静站着的吗？”
“啊，师兄抱歉，太兴奋搞忘了。”
“呃……咳。”
陆枫安静下来了，老镇长尴尬地假咳两声，拉回众人的视线，看了看中年人，在对方颔首后说道。
“时辰已到，招选开始！”
气氛恢复紧张。老镇长说完，恭敬地缓缓退到一旁。
走上前，低头就能看到最接近石台的几十名孩童，每个人脸上都是崇敬憧憬和激动。中年人和蔼地说：“大家就是今年参加招选的稚童了吧？大家不要紧张，按顺序一个一个上来站到我面前就可以了。好了，开始吧。”
中年人话语刚落，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小男孩迫不及待迈上台阶，三步并两步来到他面前，眼中带着星星看着他。柔和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灵力轻吐。第一名孩童的检测就在对方感到一阵暖洋洋之中结束了。
朝小男孩投去一个安慰的微笑，中年人摇了摇头，道：“不合格。”
听到中年人宣布的结果，小男孩心情明显低落一些，却很平静，安静地走下台。
从小男孩上台到检测结束下台，时间不过两分钟。
依法炮制，半个时辰过去，剩下三十多名稚童都和第一名孩童一样一一上台接收检测，得知不合格后平静地下台。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怎么一个合格的都没有？”
最后一名稚童站到了中年人身前，却还没有一人合格，陆枫疑惑地看向自己身边老神在在的师兄，问道：“为什么师兄你们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马上就检测完了啊。”
“陆师弟，你知道修真最关键的是什么吧？”
面对陆枫的问题，张姓青年答非所问地反过来问他，依旧老神在在。
“嗯，修真关键在天赋嘛，天赋越好越适合修行。”
“是的。虽然后天的努力也有一定的影响，去除一些机缘因素，一个人的天赋越好，那么他以后的境界成就就越高。而评价一人修行天赋主要从两个方面——灵性和悟性。”
“这个师尊也跟我说过。灵性是指一个人和天地间灵气的亲和度，是天生的；悟性是指一个人对于修行之法、天地法则的了解，天生有也可以通过后期修行学习增强。”
“看来陆师弟对于掌门的教导也是有好好听进去的嘛。”
说着张姓青年不忘调侃一下陆枫，让对方生气地撅了撅嘴。好笑地看向站在中年人身前的小女孩，心想这个小姑娘应该也是不合格了，继续对少年道。
“正如你刚才说的，悟性尚能通过后期培养，灵性却是天生注定，自然更加难得。虽然现在修仙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天生灵性合格者在普通人中不过千分之一。对稚童检测的就是他们的灵性，虽然宗门给了柳镇一点煅体法门，增强血脉灵性，但毕竟才传承几十年，血脉中的灵性还不足以超脱普通人的范畴。所以，几百名稚童都不见得出一个灵性合格的，更遑论这才三十几名了。
我们就不说了，多次招选，镇民们也找到了一些规律。所以不论是我们这些旁观的人了，就连那些孩童自己也都不感到意外。”
跟随青年的眼神看向台下的镇民和那些不合格走下台的孩童，的确见他们也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很是平静。
看着小姑娘在中年人宣布不合格后走下石台，张姓青年道：“所以每次入选的都是有了一点锻体经验，表现出悟性的长童。”
“师兄也是长童被招入宗门的吗？”
“是啊。”
“因灵性合格招入宗门的，现在门中弟子除了你，就只有你们的大师兄了。”
中年人插入两人的交谈中，补充张姓青年的回答。
稍待片刻，看陆枫没有了疑问，中年人这才转向台下。
“接下来检测长童，大家也一样按顺序上台。”



 004-检测长童

和之前积极的稚童们不同，长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上台。
中年人也不催促，站在台上微笑地看着他们。
良久，站在前方的一名男孩走了出来，迈上台阶。
他明显还是很紧张，又极度想在中年人面前表现得淡然，看着中年人的眼神却又包含着崇敬，小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十分丰富，看得台上几人不禁莞尔。
中年人微笑着柔和地说：
“长这么高啦？上次来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高吧？”
小孩子的思想最是单纯，仅仅是一句说着显而易见的又无关痛痒的话，因为是中年人说出来的，就令小男孩紧张的心情缓解，激动不已的看着中年人。
“不用紧张，放轻松。”
中年人和之前一样，把手放到小男孩的头上，探出灵力进行检测。
少顷，拿开手掌，在小男孩期待的目光中，中年人笑着点头：“小朋友，恭喜你，你合格了。”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台下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张姓青年拉上热泪盈眶的小男孩，让他站在自己身旁，让他成为第一个留在台上的人。
有人开了一个好头，继小男孩之后，其他孩童循序上台接受检测，虽然都没有合格。也就只有第二名那个身材壮硕看向留下的小男孩一脸不服输的男孩表现得比较失落，其他人倒都显得很平静。
如法炮制，台下的长童也都一一上台检测过了，其间又有一名男童合格入选。
看着这名孩童在自己身旁站定，中年人心情不错。
他负责柳镇的招选事宜十几次，能带两名孩童回宗门的情况不过十之一二，而近几次都只有一名合格。这次难得又有两人合格，这个结果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见半晌没有其他孩童上台，中年人笑着转过身，正打算宣布今年的招选结束，一个娇小的身影踟蹰地迈上台阶，走向中年人。
“咦？”
“怎么了，陆师弟？”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模糊的感觉，这个小妹妹……总给我一种亲近的感觉……”
“哦？我怎么没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你才这么说的？”
“没，没有啦。真的有种奇怪的模糊的感觉啦。”
陆枫在小女孩出现的时候就留意自己奇怪的感觉了，没有注意到小女孩的样貌，被张姓青年调侃下才注意。小女孩长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一双大大的眼睛乌黑明亮，头发扎起面庞干净红润，一件洗得泛白带着些不细看看不出补丁的衣服整理得也是整整齐齐，甚是可人。陆枫说话不小心结巴了一下，仿佛真的有些心虚似的。
中年人在前面听着两人的交谈，他知道陆枫话语中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他和张姓青年一样，不论怎么感受，面前的小女孩都没有给他任何奇特之处。但很明显，陆枫绝不会无的放矢。
同样把手掌放在小女孩头上，眼睛微眯，探出的灵气略微加强。
中年人对她的检测态度认真了许多。
听信陆枫的话，在小女孩体内认认真真地探查了个遍，中年人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这个小女孩果然和其他孩童一样，别说什么特别了，甚至连灵气都感受不到，看来陆枫的感觉……
“咦？！”
中年人发出了和陆枫相同的声音，原本减小力道准备拿开的手又放了下去，默默加大灵力的输出……
中年人的表情逐渐从疑惑转换为凝重，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搭在小女孩头上的手上，灵力输出得也越来越多。他的长袍开始无风自动，显示着他使用的灵力之庞大。
“咳……”
陆枫和张姓青年对中年人输出的灵力感受最清楚，他输出的灵力明显早已超过了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们正要上前制止中年人，终于承受不住的小女孩忍不住咳出一口血迹。
“囡囡！”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她正对面的中年人，也不是打算制止中年人的陆枫和张姓青年，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率先从台下传来。
“你放开囡囡！你们这些混蛋！所有事都是我做的，有事都冲着我来！混蛋，你们放开我……囡囡做错了什么，所有的孽都是我造的，你们放开我……呜呜，我的囡囡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对她。呜呜……”
台下一阵骚乱。
回归意识的中年人惊觉自己失控，下意识地放开了小女孩。没有了中年人的支撑，双腿无力的小女孩朝后倒去，被已经站到她身旁的陆枫接住。
陆枫严格来说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受伤的情况。看到小女孩嘴角的血迹和她苍白的脸色，急急忙忙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
“陆师弟，不可以，灵丹对普通人……”
猜到陆枫要做什么的张姓青年急忙开口，但陆枫动作太快，手中的灵丹已经进入小女孩嘴中，被她吞下。
“怎么了，张师兄？”
“不，没，没什么……”
小女孩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一如往常地站起来。张姓青年吞下了后话，吃惊地看着她。
中年人深深地看着小女孩，轻轻将陆枫拉回自己身后，将他交给张姓青年。不去管带着薄怒被张姓青年抓住的陆枫，中年人看向台下。
人群中一名身着全是补丁的洗了泛白的衣服，身段姣好面庞白皙，披散着头发的美妇被两名壮硕的男子捂着嘴巴压在地上。此时她正疯狂地蠕动着，想要挣脱。
“放开她吧，这本就是因我没有控制好灵力造成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是因为关心，一时情急。要说，让小姑娘受伤的我还应该道歉才是。”
“关执仙严重了，小囡囡已经恢复，还耗了小仙长的一颗仙丹，您要是再道歉，那可就折煞我们了。”
刚才美妇的行为也是吓了老镇长一跳，地定门在他们心中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美妇的行为很明显就是对他们的神的侮辱，侮辱了神，那还得了？既然中年人放低姿态那么说了，老镇长自然要给他一个台阶。
微微一笑，中年人也不在意起身的美妇看到小女孩平安后是朝台上的谁鞠躬，看着自己面前有些害怕的小女孩，提高一点音量道。
“小囡囡，恭喜你，你合格了！”



 005-地定门

“小囡囡，恭喜你合格了！”
“谢谢您！娘亲……”
中年人的话仿佛天籁之音，小囡囡激动万分，朝他道谢后转身喊着台下的美妇。她还欲再说些什么，中年人将她一把拉到身后，他严峻的表情让她不敢再言。从中年人的身侧频频看向在那里默默流泪的美妇。
向老镇长点头示意后，中年人拉着小女孩的手，把主持的工作交给了老镇长。虽然老镇长对于中年人和以前不同的行为有些疑惑，但也不敢怠慢了工作，走到台前，道。
“今年的招选已经结束。感谢地定门的仙长给我们机会！”
说着，老镇长带着全镇的镇民朝着东北方向深鞠一躬，然后面向落选的稚童，
“孩子们别灰心，从今天以后你们就可以修炼地定门仙长赐给我们的炼体法门了。专心炼体，今年没有被选上，三年后你们还有机会成为地定门弟子，成为仙人！”
老镇长又转向落选的长童，
“虽然大家没有了成为仙人的机会，但炼体之法还要认真修炼，不可以懒下来，不仅强身健体，而且能增强血脉的灵性。虽然你们自己不能在进，但若是有子孙能进入地定门，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是全镇的骄傲！”
最后转向台上的三名孩童，
“柳镇为你们骄傲，希望你们进入仙门，能专心修炼，早日了断红尘，为宗门贡献，报答仙长对我们的恩情。”
说完，老镇长从几人脸上扫过，最后朝着小女孩和蔼一笑，点点头走下了石台。
“好了，我们也回宗门吧。正好你们一人带一人，走吧……”
“关叔叔，让我带小囡囡妹妹吧。”
中年人正欲带着小囡囡御剑而上，因为陆枫的话怔忡了。跟着陆枫的目光，他看到被自己拽着的小女孩正一脸害怕地看着自己，不敢行动。
中年人的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在他人察觉之前又恢复了原状。略一沉吟，他点了点头，把手中拉着的小女孩的手交给陆枫，叮嘱道：“陆枫，你可要小心点。”
“知道了，关叔叔放心吧。小囡囡妹妹不要怕，过了今天我们就是师兄妹的关系了。”
一手招出自己的飞剑，陆枫一手握着到他手中已经放松了许多的小女孩的手，带着她缓缓走到飞剑上站稳，和中年人两人一同朝天际飞去。
临仙峰位于柳镇东北方向，陵田城的西方，在群山之中，临近永兰山脉，是方圆万里内唯一的平顶峰。
虽然被称作临仙峰，但它不仅没有高耸入云的高度，也没有任何可以考查到的仙的踪迹。要说高度，其实它的高度在身处的群山之中也只能说是中等，然而奇异的是，临仙峰附近的天空上常年都有积云，并且能切实看到只有临仙峰上空的云层和其他地方不同，却是低了一些，看上去仿佛那里的天距离地面要低一些。就像是与天最接近，与仙为邻。临仙峰也就由此得名。
有人传说在太古以前，仙界的仙子仙女们对凡界好奇，常从仙界过来游玩，而临仙峰就是他们往来仙界和凡界的传送阵；也有人根据临仙峰平顶庞大的面积，推测这是上古时期一位无限接近于仙的大能的手笔，是他将一座真正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削为二，保留下峰底画出一个稀世大阵，凝天地精华，一举飞升成仙；还有人煞有介事地说，这里曾经有一个绝世大教，曾经统领万代，然而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了护宗大阵中的核心阵法，其中至今还藏有这一宗门的无上传承。
对于临仙峰的奇特景观的成因众说纷纭，所有人都认为这种奇景的出现绝不偶然。只是当许许多多的修士，不论是练气新人还是前辈大能，甚至还是一些大教教主前来多次探寻都无功而返后，传言也只能是传言了。
此时天空中三道剑影载着六个身影朝临仙峰飞来。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地定门的弟子了。
等到了宗门，我们会带你们到宗门大殿见过掌门，由掌门决定你们的师父，再由他们领你们去住处。以后你们就要跟着师父修行。”
三柄飞剑按张姓青年、陆枫、关姓中年的顺序并排飞行，不知有意无意，陆枫的位置稍微靠前，中年人两人的位置微微靠后。飞行途中，两人也一直在关注着陆枫，仿佛在担心他会摔下来似的。
张姓青年撇了一眼陆枫，又和中年人对视一眼，对三名因第一次御剑飞行而激动不已的孩童说道。
“我们地定门是仓齐国五大宗门之一，在陵田城及其附近几座城市之中也有一定影响，不仅有从柳镇招选来的弟子，也会有一些家族的弟子入门修行。不过大家的性格都很好，我们是师兄弟的关系，以后修炼上的问题，都可以放心来问我们。”
几个小孩儿认真地点头。
临近临仙峰，可以看到临仙峰一些细节了。三名孩童虽然因为敬畏显得畏缩，还是不禁惊叹出声。
“““哇！！”””
前方，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宽广的山体上云蒸霞蔚。或壁立千仞，或绿树林立。其中灵药繁多，药香袅袅，蒸腾而起，空气中的药香味即使隔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几人一时间心旷神怡，精神抖擞。
林间偶尔能看见灵兽奔腾而过，它们体大如牛，如虎如狼，似兔似鹿，奔行间怡然自得，欢快惬意；空中也有灵禽盘旋，皆是通体纯白，翅羽丰满，啼鸣婉转如袅袅神音。高几千米的山腰云雾缭绕。
临仙峰平顶开阔。正中是一座长宽百公尺，高过八十公尺的大殿。大殿上犄角遍布，通体暗金之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只威武的巨兽匍匐。
大殿正前方是一个方圆过千米的巨大广场，其后方的空间更大，房屋鳞次栉比，环境优美。其中阡陌交通，俨然组成了一个村落，比之柳镇甚至还要大上许多！
眼前所见的一切，满足了一个人对于修仙宗门的所有幻想！
“欢迎来到地定门！”



 006-宗门大会

清晨的阳光通过刻着飞禽图的窗棂空隙，闯进房间，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室内。
淡淡的沉香环绕，一张梨花大案安静停放在房间正中，案上毛颖繁多，并笔架笔挂笔筒，皆上等紫檀木雕刻，一方简朴大方的砚台稳坐中央，砚台旁一个用了半支的松香好墨。
其中最惹眼的还是案上并排放着的几张宣纸，且看其上龙飞凤舞的一首大江东去，只让人感叹好笔法。墨汁已干，尚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墨香扑鼻，看来也是才写不久。
窗子对面，一张火红的红枫图煞是惹眼。红枫图一侧的是一个同样使用梨花木精细雕刻了飞禽走兽的书架，架上书种满载，不论书简还是纸张，应有尽有；而在红枫图的另一侧，摆放着一张床，床身通体翠绿好看，竟是一整块上等好玉！
单看这房间中的摆设，若不是因为角落处的那张在忽明忽暗闪烁着翠绿色的玉石床，正是一个地道的士大夫之家。
会自主散发光芒的玉必不是凡物，再加上其散发的光芒还会如人的呼吸一般明暗闪烁，在这玉床上修炼想必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视线上移，床上正有一人，而那人正在……蒙头呼呼大睡。
“叩叩叩”
房门被从外面敲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
“陆师弟，起床啦！宗门大会快要开始啦！”
“啊？！好的，张师兄，马上来！”
“我就知道你还在睡。那你快点过来，我就先走了。”
门外脚步声渐远，张姓青年喊醒陆枫后马上集合去了。陆枫快速从床上爬起来，拿手胡乱抹了抹嘴角处的口水，整理好衣裳，打开房门，前往大殿。
昨天他们将从柳镇选出来的合格的孩童带到宗门，在大殿前的广场上降落，正当陆枫打算调侃在场的师兄师姐们看三个孩童的眼神时，中年人就带三人去宗门大殿，并且坚持不让陆枫和张姓青年同行。
他为了偷懒……为了秉持负责的态度，在广场上陪着空闲的师兄姐胡吹海侃，顺便等小囡囡几人出来，了解一下他们的师父是谁满足好奇心，最后因为吹嘘得太过忘我而忘了原本的目的。所幸几人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去，结果是宣布今天掌门要召开宗门大会，让所有人都要到场。
和从外看不同，地定门宗门大殿之中则比较简单，只有一些桌椅规整的摆放，和其中的一些开放的灵药花瓣。淡淡的焚香缭绕，却是一般简约的风格。
等到陆枫赶到宗门大殿的时候，这里已经集合了地定门所有门人。此时，大厅的上首依次摆着七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最中间也是最上首处的那人，面相看上去不过五十，他就是地定门的掌门。他两边的六位老者就是地定门的长老。其他弟子则都垂手站在大厅中央。
陆枫一出现，一两百只眼睛齐齐看向他，饶是陆枫在地定门中混世魔王，面对这么多视线还是不免羞愧。朝站着的众人讪讪地一笑，然后对着坐在上首的几位老者行礼致意，陆枫走到掌门身旁，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既然到齐了，那就开始宗门大会吧。”
掌门坐在座位上随意地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昨天是我门去柳镇招选弟子的时间。结果关林竟然出人意料地带回来了三名孩童，这是一件好事。”
地定门的宗门大会并没有什么固定时间，只要掌门或者几位长老觉得一件事重要，就会召集在宗门中的所有弟子，开一个宗门大会。虽然看起来有些随意，但也多亏了这份随意，地定门弟子才有了标志性的活动。不过因为柳镇弟子召开倒属少见。
掌门话音落下，关姓中年人一手拉一个带着三名孩童从人群中走出，站到几位老者面前。
“报告掌门，几位长老。这两名孩童是弟子这几次中碰到的悟性最好的。”
看着一左一右站在关林身边的两名小男孩，掌门面露欣慰，道。
“不错，他们都将是宗门的栋梁。他们两人就交给你和王贤吧，他归你，他交给王贤。”掌门依次指点关林左右的孩童，决定了他们的师父。
被掌门点名，王贤也从人群中走出，站到自己徒弟身旁。躬身受命。
“既然决定了，那你们就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关荣。”
“嗯，那我也取单名一个达字吧。”
柳镇的人没有姓名，他们的称呼就是镇民根据喜好取的一个代号，只有被地定门选中成为修仙者才能被拥有他们师父的姓氏并且被给予名字，这样他们才有姓名。这也有让那些入门的孩童抛弃以前凡人的一切，全身心投入身为修士的人生的用意在。
两名孩童得到了姓名后，王贤带着他们退入人群。
“哦，对对，还有一个。小姑娘你就……”
“掌门且慢。”
小囡囡刚才一直站在关林身后，掌门没有看到，等令两名孩童离开走上前掌门才看到。当下便打算决定她的师父，却被关林打断。
“何事，关林？”话语被打断，掌门语带薄怒。
“弟子冒昧，只是这个小姑娘有些奇异。弟子觉得需要报告。”
“愿闻其详。”
“弟子在她体内没有发现一丝灵气的波动。”
“没天赋？关林，你可知罪！”
坐在最外围的一位长老拍案而起，怒斥道。
只要是个修士都知道，体内没有灵气那就是天赋不足。虽然不是不能修行，但地定门规定是不招收此种弟子的。关林修行几十载，主持招选工作也数十次，却明知故犯地带回一个没有天赋的孩童，这就是在拿他们拿宗门所有人开涮！
别说掌门几人，就连周围的弟子看向关林的目光都带着气愤。
“长老请听弟子详说。”
虽然没有回头确认，关林感受得到刺向自己的目光都锐利无比，忙不迭补充。
“若她是稚童，检测不到灵气弟子可以在她三年炼体后再探测，是万不会带回来的。可她是长童，经过了三年炼体，弟子却仍然探测不到灵气。弟子才疏学浅，没见过这种情况，担心会错过什么，就想着带回来让掌门及长老们详看，以做决定。”
“原来如此，宁做错也不错过，你这也是为了宗门着想，确实不怪你。”
关林的解释令几人的气愤很快消散，其中一人转念问道：“以你即将筑基的境界都没能探测到？”
关林低下头，羞愧的道：“弟子不才。”
“好！那就让老夫亲自来看看。”说着，掌门来到小囡囡跟前。



 007-空灵性

“真的探测不到灵气？！”
人体内必定存在灵气。一般所说的无灵气的人其实同样具有灵气，只是那些灵气少得修炼几乎毫无意义而已，但以关林的修为也应该能探测得到。而小囡囡体内的灵气即使因为关林修为不足探测不出，也不可能逃得过掌门的探测才是。
然而，掌门同样毫无收获。
非于常人，必定不凡！
“连掌门都探测不到？老夫也来看看。”
““老夫也试试！””
其他几位长老跃跃欲试，争先来到小囡囡面前。看他们那一脸好奇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完全没有了原先的严肃。真是几个老小孩儿。
“真的探测不到呢。”
“老夫也探测不出来。”
“小家伙有些不凡啊。”
“小家伙长得真可爱。”
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的四位长老低语道，只是他们说的话却越来越偏向了另一个方向。几人看着小女孩，看她正双手抱头护着自己的小脑袋，小脸鼓起，小嘴撅的老高，几人眼中充满慈爱，对着小女孩可爱的脸蛋忍不住捏去。
至于为什么检测不到灵气波动，小女孩的体质是不是真的不凡，他们才懒得去考虑，这种问题，还是丢给境界最高见识最多的那三人吧。他们随性就好。
“一点灵气都没有，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灵力放出去了多少，就回来了多少，一点阻碍都没有啊。”
“体内毫无灵气，和传说有些相似……”
“掌门的意思难道是……”
“这只是推测，还不能确定。”
掌门三人聚在一起开始打起哑谜，想来三人心中有了眉目，两位长老表现出了激动的神色。掌门转向关林，问道：“关林，你在探测的时候还发现过什么反常吗？”
“说来惭愧，弟子探测时灵力释放太大伤及她的经脉，当时陆枫喂了她回灵丹，她不仅没事，甚至完好无损地恢复了过来。”关林回答道。
“““就是那个！”””
听了关林的回答，掌门和大长老二长老三人目露精光，异口同声地喊道。
看着激动不已的三人，众人一头雾水。虽然通过三人的表现，任谁都能猜到小女孩的体质必有来头，但是就是不清楚具体。那个，那个是什么啦？！弄得人真是百爪挠心。
“师尊，师伯，您们一直在那里这个那个的。到底是什么啊？”
其他人会因为不敢打搅掌门三人而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而陆枫却没有这种拘束。一边把正在躲避的小囡囡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边催促着掌门。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摆正脸上的表情，掌门继续卖关子，和大长老两人缓缓坐回了座位。在陆枫着急地再次开口前，扫视一圈道：“这个小姑娘的体质是空灵性！”
““啊！””
长老毕竟见识比其他人要多，在其他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时候，长老们都惊呼出声，一脸震惊地看向小囡囡。他们也终于了解到掌门三人为什么会失态了，因为他们的表现更加激动。
对着茫茫然不知所言的众弟子，掌门说道。
“所谓空灵性，和其字面意思一样——没有灵性。大家都知道，一般人体内或多或少必定有灵气，纵使是我们常说的无灵性的人，他们体内也是有灵气的，只是那灵气太少，不适合修行而已。但拥有空灵性的人，他们体内却是真真正正的没有灵气存在，是完全的空。”
“那不是比无灵性还要差吗？无灵性还能通过悟性来弥补，空灵性不就永远修行不了？”
关林适时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疑问，掌门微微一笑，并不气恼，继续说道。
“这就要说到空灵性的另一种含义了，空灵不仅表示灵性为空，还取其‘空灵’之意。空灵——透明澄澈，代表最纯净最接近天地自然。空灵性的人外貌多长相可爱、皮肤白皙，内心纯洁无暇，这些特征也正好和小姑娘对应了。
灵气是世界的本质，空灵性的人和灵气亲和度最高，他们对于天地灵气来说仿佛亲人一般。所以空灵性的人不会因为灵丹的灵性太强被冲击而受伤，这也算最简单的一种检测方法了。
这种体质自古就是珍稀体质，是千古奇体。
在修炼时，不仅更容易凝聚灵气，还可以不提炼直接吸收，修行速度极快。他们的灵力也是同境界中最强的。另外，他们若是炼丹，不仅成功率高许多，炼出的灵药药效更佳。所以空灵性体质又被炼丹修士称之为——丹仙之体。
当然，如此逆天的体质，也存在一点缺陷——无法自主纳灵。想要修炼，必须要高出自身整整一个大境界的人帮助方能纳灵。这也是为什么她炼体却没有灵气的原因。”
掌门出奇的耐心，亲口对众人讲解这一大段，脸上一只挂着笑容。
“哇！小囡囡妹妹，丹仙之体耶，好厉害啊！”
陆枫双眼冒星星，对身后的小囡囡道。其他人也一脸吃惊。
深深看了一眼陆枫和小囡囡，掌门站起身，郑重宣布道：
“我决定举全宗门之力全力培养她！由我和大长老二长老和收她为徒！小姑娘，你就跟你大师父姓周，叫周雅彤。”
一众弟子震撼在当场。
难得掌门兴致如此高涨，为他们仔细地讲解了空灵性，他们仍然难以理解到空灵性的强大之处。虽然掌门说了那么多的强大点，最后的不能自主纳灵就可以将前面所有优势抹去——她永远无法成为宗门的支柱。直到掌门决定，他们才真切地了解到长老们对于空灵性超常的重视。
“竟然碰到如此奇物，真是天佑我地定门啊！”
“呵呵呵，是啊。”
几位长老还在意犹未尽地低语。
陆枫高高兴兴地拉着小囡囡……周雅彤。
“太好了小囡囡妹妹，你是我师妹啦！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啦！”
“师妹？最亲近的人？”
全程蒙圈的周雅彤还在迷茫之中，重复着陆枫的话。
“嗯！”
“枫儿，为师不是跟你说过灵丹不能给普通人吃吗？这次运气好雅彤是空灵性无碍，若不是空灵性她已经爆体而亡了。从今往后她就是你师妹了，你作为师兄可要好好照顾她，不能再出现那种愚钝的行为了！”
“师尊，我知道错了……”
“好了，你带雅彤下去吧。”
“是，师尊！师妹，我们走吧，我带你到宗门中四处转转！”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的知道错了，歉疚的表情转眼就消失无踪，又变成那个无忧无虑的欢快模样，拉上小女孩的手就冲了出去。
静静地看着两人跑出去的身影良久，掌门收回目光，道："宗门大会结束，散了吧。"



 008-金童玉女

陆枫的心情特别好——他有一个师妹了！
他被掌门带入地定门已经过了六年，之前几年却都是被要求学习普通人中先贤诸子、礼义廉耻，不让他进行任何修行。陆枫真正开始接触修士的世界还不到两年时间，门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前辈，别说年龄比他大的，就是比他小的也是他的师兄师姐。而今天他拥有师妹了，还是同一个师尊的师妹。
拉着周雅彤的手，陆枫带着她出了宗门大殿，一边走一边热情地跟她介绍。
“那边就是我们这些弟子们居住的地方，里面有起居室也有修行室，有院子有假山有水池，可舒服了，师妹你一定会喜欢的。那边就是关叔叔——就是之前检测你们的……啊，”
陆枫突然想起来什么，话到一半，对周雅彤歉意地说道：“师妹，对不起啊，昨天关叔叔失误让你受伤了，你别介意，其实关叔叔人很好的。”
“不要紧的，师……师兄已经治好囡囡……治好我了。”
“师妹，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可以放松一点。”
看着辛苦跟在自己身边，措辞小心的小女孩，陆枫放慢了脚步，让语气更加轻松。
“那边就是关叔叔他们那些宗门执事居住的地方，其实里面和我们那边是一样的，我们可以随意去玩。长老们的住所在宗门的最后方，那里不能没事跑去哦，他们会生气的，他们生气起来样子好可怕的，就像恶鬼一样追得你满山跑！”
（也就你会做这种事。）
“那边的都是门中的仓库，有武器库、灵药库、灵丹库、服装库、炼丹房等等的……哎呀。”
陆枫又停了下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拉起周雅彤加快速度朝着他指向的地方走去。
“陆枫，你可算来了。关林他们早就来过了。”
“嘿嘿嘿，太高兴，搞忘了。”
在写着服装库的房间中，陆枫嘿嘿地和他面前的中年人聊着，周雅彤缓缓从内屋走出来。
“师妹，换好了？哇，好漂亮，师妹你现在就像个小仙女一样呢！”
“嗯，确实很好看，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陆枫在她面前不住地打量，令周雅彤不好意思地脸色彤红，一双小手搅着衣角，低头嗫嚅地道：“师兄更漂亮。”
也许是因为陆枫让她放松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因为先前在宗门大会的时候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表现，也也许是因为陆枫的行为不让她感到紧张吧，周雅彤对他亲近了许多。
确实，只看陆枫的模样，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柔顺如瀑，细长的柳眉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琼鼻挺翘，明眸皓齿，面容白皙，甚是好看。配上地定门洁白的长袍，直让人以为是下凡的仙女。
“师，师妹，你，你才比较好看，长大后肯定是最漂亮的！”
“嗯~我觉得师兄最好看！”
周雅彤抬头看着有些羞赧的陆枫，眼神认真地说道。
平日总大咧咧吹嘘自己的陆枫第一次被师妹认认真真地赞美，一时间也是满脸通红，不住拿手搔后脑勺，不知道说些什么。
“哈哈哈！你们都是宗门中最好看的，是我门的金童玉女！地定门的骄傲啊！”
“金童玉女？”
“就是好看的男孩和女孩儿。”
“啊，对，对了，师妹，你还不识字吧。我来教你吧。”
说完，陆枫在中年人的哈哈大笑声中拉着周雅彤快步离去。
推开房门，房间正中的梨花大案便引入眼帘，抬眼就是那副惹眼的红枫图令人移不开目光。
“哇～好漂亮！那个是师兄画的吗？”
“嘿嘿嘿，嗯！”
“那是什么？”
“枫叶，红彤彤的枫叶。”
“就像花一样呢！师兄喜欢枫叶吗？”
“嗯！因为我的名字是陆枫。是师尊给我取的！”
“和师兄很合适。”
“师，师妹你的名字也很合适啊。”
周雅彤的纯真无邪看来正好是陆枫厚脸皮的克星呢。
拉着周雅彤跪坐案前，重新铺上一张宣纸，磨几点墨汁，拿毛笔轻轻蘸上，身体正直笔锋稳健地在纸上缓缓写出周雅彤三个字。陆枫轻轻将笔放到笔搁，面向一旁看自己看得入神的周雅彤。
挥挥手拉回注意力，陆枫道：“师妹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周，雅，彤。来，你也写写。”
“这是我的名字吗？”
“嗯，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周雅彤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学师兄的名字。”
陆枫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师兄的名字很漂亮，又是我最亲近的人……可以吗……”
“……好，那就先写我的名字——陆枫。我先教你拿笔，毛笔最好用三只手指钳着，然后找一个你拿起来舒服的姿势。不是这样，你要放松点，这样……对对……然后写字的时候要这样……”
……
时值午夜，夜深人静，门中已经没有弟子活动了。
地点临仙峰顶——地定门，门内深处，一间普通房间中。七个身影围坐在一起，正是掌门及其他六位长老。
几人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屋内气氛压抑。
半晌，坐在末位的两人起身，朝着掌门和大长老三人一抱拳，歉意地说道：“那我们二人就此离去了。掌门，两位长老，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两人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两人消失在黑夜中，大长老看向掌门，幽幽地问道。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宗门赢弱，势单力薄。让他们去吧。”
“可是，会不会严峻了些？”
没有回答二长老的疑问，掌门看向两人离开的门，沉默地注视着。
“既入修仙路，必受修仙苦！我们经历得还少吗。”
一声叹息，掌门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009-承诺

“师兄，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这里可是很舒服的哦。”
“可是，我怕。”
“不用怕，没事的，就一会儿就好了。”
“我们做了这样的事，师，师尊他们会生气的吧？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不会的啦，放心吧，师妹。”
天色尚未明亮，地定门宗门大殿黑金色的屋顶上，传来周雅彤和陆枫的声音。此时周雅彤的手正被陆枫拉在手中，和他并肩坐在最高的屋顶上。宗门大殿恢弘气派，是一个宗门的象征性建筑，爬到这上面来，并且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上面聊天打屁，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令周雅彤心惊胆颤，小声地对陆枫说道。
和她小心翼翼不同，坐在她身旁的陆枫轻车熟路，紧紧拽着她的手，笑得特别开心，大咧咧地表示自己干过多次，让她安心。
昨天，在周雅彤的体质引发全宗门轰动，掌门宣布合两名长老一同收她为弟子后，她的便宜师兄——咳，她亲近的师兄——陆枫带着她逛了几个仓库，然后带她去了自己房中，教她读书写字，兴头上还教了她一两首诗词。只是在周雅彤专心巩固学到的知识的时候，某人却因为没人陪玩按捺不住寂寞，说学习需要慢慢来，还说什么劳逸结合，又拉着她跑出房间，到临仙峰中四处游逛。抓些灵禽异兽做宠物，摘些灵药异株当花朵……虽然期间被训斥了有些羞愧，但还是很开心的。
而今天一早，她的这个师兄又一脸兴奋地把她拽了出来，带她爬到了宗门大殿的屋顶。
“师妹，这里可是整个宗门能最先看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哦，可好看啦，就像诗画一样！”陆枫开心地向她说道。
周雅彤看着陆枫的侧脸，诗画是什么样的？完全不懂。
“师妹你看，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东方既白，陆枫指着对周雅彤说：“师尊说过，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灵气最活跃最纯净，最适合修炼。我们一起试试吧，说不定你也能吸纳一点呢。”
昨天懵懂的了解了自己体质的特殊，在被教了吸纳法门，并实践不能纳灵之后，虽然陆枫跟周雅彤解释了掌门会帮她，她依然难以释怀。当下点点头，摆起和陆枫相同的姿势，盘坐闭眼进入修行状态。
暖和，从未有过的暖和，就像在冰寒雪地的天气里喝了一碗热汤，所有的暖意都熨进身体的每个角落，大为舒畅，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周雅彤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一炷香的时间转眼便过，暖意渐渐褪去，周雅彤依依不舍地停止了修炼，睁开眼睛，她看到太阳已经完全出现，悬在天空开始散发热量。周雅彤心情激荡，想要和陆枫分享，转过头，呆住了。
只见陆枫原本白皙好看的脸上已经涨红，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汗水顺流直下，柔顺的头发粘在脸上，衣服也汗透到紧贴身体，在一旁大口大口喘着无声的粗气。
“怎么样？师妹，有没有感觉到有灵气停留在身体里？”看到周雅彤看过来，陆枫缓了一口气问道。
“师兄……”抿了抿嘴，周雅彤有些泪眼婆娑。
“啊！师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我刚才弄错了，伤到你了？”陆枫急得手忙脚乱。
“呜呜呜……”
周雅彤终于哭了出来。
“师兄，你对我真好。
他们都说囡囡是杂种，说我是狐狸精。呜呜，娘亲说爹地是修士。呜，他们朝囡囡丢石子，朝我吐口水。呜呜呜，娘亲好苦，是囡囡不好，生病了害娘亲磕破了头。呜呜，娘亲说爹地是修士，为什么爹地不要娘亲，不要囡囡。呜呜呜……
他们都讨厌囡囡，只有师兄你对囡囡好。呜呜呜……”
周雅彤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话又没有章法，其中的意思却明确地传达给了陆枫。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看着她，眼神温柔，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背后，把她轻轻地推向自己。
怀中抱着哭泣着的周雅彤，轻轻地拍着她的头，温柔地抚摸着她柔顺地青丝，听着小姑娘那爆发出来的哭泣，陆枫眼中充满怜惜，心中空明，无语凝噎。
半晌，怀中的哭泣声平息。感觉到周雅彤情绪平静了许多，陆枫将她轻轻推离自己，正襟危坐，在小女孩的逐渐转变成恐惧的表情中，认真地注视着她，严肃地说道。
“我说过，你是我师妹，也是我的妹妹！师兄没有亲人，师尊是我唯一的亲人，就像父亲一样，不，师尊就是我的父亲。现在，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亲人，你跟师尊一样是我最亲近最在意的人。
师妹你以前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从现在开始，不管有谁欺负你，师兄保护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师兄帮你！”
小女孩儿正在过去的伤痛之中，看到陆枫认真的表情，泪水再一次爆发出来。
“对，对了，师妹。”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陆枫转移话题道：
“刚才听到你说你的父亲是修士？”
“嗯，娘亲跟我说的，还说爹地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娘亲说爹地回去了，不久就会来接囡囡。可是爹地都不来看我们，娘亲一个人好辛苦，我想去找爹地。”
“师兄陪你一块儿去找！师尊说过，我的天赋特别好，此生肯定能够达到元婴。我从今天开始就努力修炼，等到我境界提升了，师兄就来帮你纳灵，提升你的修为。我们一起进步，等到我们境界达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找叔叔。
等找到了叔叔，师兄就回来接师尊掌门的位子，再让叔叔来做宗门的长老，我们再一起把宗门发扬光大！多好！”
手舞足蹈地描绘着大好前景，陆枫伸手擦了擦周雅彤的脸，然后忍不住捏了捏，道：“放心吧，有师兄在。所以，傻丫头，别哭了。”
看着动作夸张的自己唯一的最亲近的师兄，周雅彤吸了吸鼻子，克制着再次哭出来的冲动。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蛋，朝他露出一个纯真美丽的笑容。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明亮的阳光照射下来，质朴的黑金色屋顶上，两个剪影手拉着手坐在一起。
这一刻，仿佛永恒。



 010-日常

正如陆枫所说，太阳初升之时，正是修炼效果最佳的时候。
夜间，灵气和阴柔之气结合沉寂下来，等初阳升起，阳光破云而出，阴柔和阳刚之气相互融合，成为一天之中最为精纯、最为充足的灵气，此时的灵气，最容易提炼并吸纳。这个时候，若能离阳光更接近，接触到的灵气自然就更加精纯，修炼的收益也就更多。
在地定门，当然就属最高建筑的宗门大殿的屋顶是距离阳光最近的场所了。不过对于这一地定门象征的建筑，除了陆枫又有谁敢爬上去呢？还用那个大屁股压着，心安理得地盘腿修炼。对于一般弟子来说，聚集到殿前广场修炼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对于陆枫来说，爬到屋顶等待初阳进行修炼，以前也是没有做过的。
倒不是他没有上来过，反倒经常爬上来，只是他爬上来做的是……各种耍宝。他的天赋其实比掌门对他说的还要更好一些，虽然平日不怎么修炼，掌门却也不好催促他。
今天，地定门弟子依然坚持每日打卡——聚集起来一同修行，其中，两天前和陆枫一同去柳镇的张姓青年也在。
“咦？我的眼睛好像有点模糊。”
“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小师弟了！”
“神马？！啊，我也看见了！水里有毒，我产生幻觉了！”
“我也看见啦！”
“这莫不是什么东西变得？！”
“有影子！有影子！不是鬼！”
“太过分了！师兄师姐，哪有你们这么夸张啦！”
“说话啦！是小师弟的声音！！”
“是小师弟！真的是小师弟！”
“怎么了嘛，这么大的反应。你们看张师兄，他都没有像你们这样惊讶。”
“额……陆师弟，我也被惊到了，刚才缓过来。”
“张师兄，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呀，实在是陆师弟你起这么早太令人惊讶了。”
“虽然我好像确实没有这么早过，可是也不用表现得这么夸张吧。”
陆枫出现在广场上，引起一阵骚动，众人都仿佛见了鬼一般，惊讶得慌乱起来，只有张姓青年表现得比较淡然。陆枫刚感动了一下，张姓青年的话又令他不开心了。
“陆师弟，今天这么早起来是不是又在想整些什么鬼点子？”
“师兄！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种形象吗？”
“““是！！！”””
“我，我……我是起来去修炼了啦！”
“修炼？？”
“对啊，修炼！”
“夭寿啦！小师弟说他早起修炼！”
“太阳，太阳是不是从西边起来的？”
“来人掐我一下，让我从梦中醒过来！”
“世界，世界亡啦~”
“师兄！！你们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跟你们玩了。”
“呵呵呵呵，小师弟别急别急，我们不开玩笑了。你说你去修炼了，我刚才隐约看见你是从上面下来的啊？又去爬屋顶，你不是爬烦了吗？总是爬上去，小心被雷劈哦。”
“我是爬烦了……不对！我是爬上去了，可我真的去修炼去了，那里不是环境最好嘛。更何况，才不会被雷劈呢。”
“长得真可爱！”
“周师妹，来，让姐姐摸摸。”
“来师姐这，师姐给你糖哦。”
“唉，别躲啊，师姐不会吃了你的，嘿嘿嘿。”
……………………
男生那边陆枫被师兄们轮番开着玩笑，逗得他气鼓鼓，嘴嘟得老高。而女生那边，周雅彤仿佛瓷娃娃般的可爱长相对一众女弟子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争相要上下其手。某些还一脸的痴汉相。
周雅彤躲到陆枫身后，就像一个被吓到了的小动物，令她们更加心痒难耐。
“太可爱啦！今天我一定要捏个够。小师弟，你让开。”
“我不让。”
“哦？”
“师姐你们现在太可怕了，我要从你们手中保护师妹。”
“保护？总是惹麻烦的小师弟你？”
“哪，哪有。我才没有惹麻烦吧？”
几名女弟子仿佛没有看到陆枫瞟过来的小眼神，不怀好意地一笑。
“哦，是吗？那爬上屋顶扬天大吼‘吾乃天神下凡’的是谁来着？趁母亲不注意捉了刚出生的灵兽扬言要收为宠物结果搞得整个临仙峰都鸡飞狗跳的是谁来着？不光是我们，连长老都受不了了追得满山蹿的又是谁来着？还有……”
“哇，哇，哇。没了，没了。师姐，姐姐大人，我发现你们今天都特别的漂亮呢！我知道我以前总是给你们添麻烦，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好容易在师妹心中有一个好印象，求放过。”
“哦？以后都不惹麻烦了？”
“真的！我保证……我发誓！”
陆枫急忙喊停，挥着手走到她们中间，小声求情。
“咯咯咯。”
在陆枫努力做着保证安抚一众师兄师姐的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师兄永远是最帅的。”
所有人都怔了怔，周雅彤态度的转变令他们惊讶，同时目光奇异地投向那一脸傻笑着的陆枫。
“看来时间快到了。”
张姓青年的话及时拉回了众人的思绪，同时也解了陆枫和周雅彤的围。
“时间？”
“陆师弟你忘啦？今天可是新弟子进门后的第一天，他们要做的固定事项——在广场进行第一次吸纳。”
陆枫恍然，难怪今天师兄师姐们这么快就结束修炼了，却还聚集在广场上。
“师妹，我们也一起看看吧。”
看了看广场中央的关林四人，陆枫对周雅彤道。



 011-聚气期

地定门并不拒绝柳镇镇民对宗门和其中弟子的强烈崇敬，相反，这些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但若是被招入门中的弟子依然保持这种心理的话，那就有些本末倒置了，掌门几人就要头痛了。为了除去门中弟子心中强烈的崇敬心，地定门有明文规定：
新弟子第一次吸纳灵气，必须在殿前广场且当着众人的面进行。
所为的就是让他们克服羞耻，更快适应前辈们的视线。结果因此宗门中弟子相互间都有了不少的了解，不经意中增加了弟子间的凝聚力。这也是一个意外之喜，所以到了现在，这项规定对前辈弟子也形成了一个强制力，有时候甚至还会有长老前来。
此时的殿前广场中央，一众地定门弟子围坐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关林和王贤盘腿而坐，他们的徒弟——关荣和王达正襟危坐，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们。
看着两人，关林道：“接下来你们将进行第一次吸纳，首先恭喜你们成为修士。然后，作为你们的师父，我们将为你们讲解修真和灵气的吸纳，你们须仔细听好。”
关林表情转向严肃，继续道。
“茫茫天地之间，灵气无处不在。修仙之道，正是吸纳灵气，锤炼自身，超脱凡尘，成就仙体之道。
体内吸收的灵气越多，修为越高。根据修为高低有‘聚气筑金丹，婴变化神羽’六大境界，其他境界你们以后自会知晓，现在你们只需记住，你们即将进入的第一个境界——聚气。
聚气期，主炼体。
这个境界有三个阶段——五脏、四肢、天庭，对应于我们身体的十个器官——肺肝肾心脾、四肢和头颅，而每个器官的修炼都有两层——聚气和凝气。所以我们也说聚气期一共二十层。
前十层属五脏阶。我们体内的脏器是十分虚弱的，无法吸收结合了多种属性、能量驳杂的灵气，所以在这一阶段，必须对凝聚出来的灵气进行提炼，提取出脏器对应的属性，才能炼化吸收。五脏对应的属性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种，比如第一个脏器的肺脏对应的就是金属性，在吸纳的时候也只能吸纳金属性的灵气。”
随着关林的讲解，他身旁的王贤周围凝聚出白色的雾气，而当关林讲到各种属性的时候，雾气的颜色在黄绿蓝红褐五种颜色中交互变幻，讲到肺脏只能吸纳金属性时转换并停留在黄色。
雾气五彩斑斓地变幻间看得人目眩神驰。
变幻的颜色渐渐消失，关林说道：“接下来你们就按之前交给你的法门凝练并且提取金属性的灵气吧。”
随着两名孩童迫不及待地进入修行状态，广场也安静下来。
“有人凝聚出灵气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有眼尖的人看到淡淡的白色雾气升腾，小声道。
“那是，是王达。王师叔的弟子。”
“第一次凝聚灵气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悟性得有中等了吧。”
“这般悟性在门中能排到中上等了。王师叔这次应该会很开心吧。”
“关荣也凝聚出来。”
和小声讨论的众人不同，距离两名孩童最近的关林和王贤两人的感受更加确切。看着先后凝聚出灵气的两人，王贤都是笑着点了点头，对王达更是多看了几眼。
关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两人都是一脸严肃。
“颜色有变化了。”
“凝聚出灵气后，这么快就能提炼出来，这悟性至少中上等。”
“仔细看，这次领先的好像是关荣啊。”
“还真是。”
“虽然凝聚灵气王达快一点，提炼上关荣却快了不少啊，综合算下来，关荣的悟性要好一些吧。”
“王师叔的心情恐怕会不好。”
“肯定的。虽然他自己可能觉得表现得不明显，王师叔暗地里总是在和关师叔较劲。”
“哎，不知道王师叔在想什么，分明天赋比关师叔强多了。”
“嘘……别让听到了……”
小心地看向王贤，果然如众人所料。当看出率先提炼出黄色的金属性灵气的是关荣时，其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化。不过他很快便把心情转换过来，重新露出微笑，再次对两人点点头，对王达更是多看了几眼。对于其他人的议论他却是没有听到。
关林是不是入定了？依然没有表情。
关林终于动了，看来还热乎。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两名孩童也不约而同地退出修炼。
“很好，你们都安全地凝聚出了灵气，并且准确提炼出其中的金属性，天赋很不错！”
和王贤一样对两名孩童笑了笑，关林道。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吸纳，想必你们也耗费了不少心神，现在解散休息去吧。你们切记，没有我们的许可，切不可独自进行灵气的吸纳。知道了吗！”
““是！””
两人点头称是，恭敬行礼，起身离开，然后被围在外围的一众师兄师姐围住，或调侃，或调戏，或好心指点。
“陆枫，带着师妹一起来观摩？”
“嗯，是的，关叔叔，王叔叔。”
“小雅彤，怎么样？还适应吗？你师兄有没有欺负你啊？”
“王叔叔，好过分，您怎么也这么说我。我可是有好好带师妹的。”
关林两人同样起身离场，看到了陆枫两人，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走向他们，几人相互问候。
“那你今天还爬屋顶？还是带着师妹。”
“被看见了吗？”
“当然了，你爬到了全宗门最高的地方，一目了然。”
“我这次可真的不是玩，我带师妹去修行了。师妹是吧？”
“嗯，师兄对我很好，刚才带我修炼，昨天还教我写字，带我去看灵兽，去看灵药……不，不算偷玩哦。”
想来周雅彤也是为了帮陆枫，最后还认真地补了一句，可是这气氛怎么反倒越发变得尴尬了。关林和王贤两人怪笑地看了陆枫一眼，令他有些讪讪。
“陆枫，虽然不阻止你玩，但是你可要好好教周雅彤。还有，只用教她诗书礼乐和修行就行了，其他奇怪东西可不要教给她！宗门只要有一个陆枫就行了！”
“是，放心吧，关叔叔。”
“听你这样的回答，我更担心了……”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小陆枫、小雅彤，也要好好修行哦，你们可是宗门的未来啊。”
关林王贤看了看自己弟子已经晕头转向，向陆枫两人打个招呼，走进人群带着各自的弟子回去了。
陆枫领着周雅彤朝两人行了一礼，又在广场上逗留一会儿，也离去了。



 012-四肢阶

是夜，天朗气清，夜深人静。
房间中同样一片漆黑，不同的是，有着微弱的翠绿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令室内一会儿珠光宝气，一会儿又伸手不见。顺着光源看去，一张大小颇具视觉冲击的纯玉石打造的床停放在一角，那闪烁着的光亮正是从那张玉床上发出的。
玉床上的光芒明灭变化，极有规律，咋一看仿佛人的呼吸一样，甚是奇异。如此非凡之物，想必在这玉床上修炼一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视线沿着玉床向上，只见其上恰好有一个身影，而那个身影此时正在……盘坐修炼！他的四周缭绕着淡淡的褐色灵气，随着他每次吸气，都会有一些颜色更深的灵气进入其体内。
神异的玉石床、缥缈若仙的陆枫，这真是一个相称的搭配。绝妙的美景！然而这番景象若是让地定门其他人看到，他们铁定以为——不，是确信——这盘坐着的陆枫肯定是被人夺舍了，然后急匆匆地跑去找掌门和一众长老。
陆枫彻夜修炼就是会令他们如此意外的事。
“扣扣扣。”符合标准礼仪的三声敲门声，不过敲门的人接下来却并没有礼仪地等待屋内回应，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来。于是，来人愣了。
来人正是掌门。他刚进来就愣住了，看着玉床上的陆枫接连眨眼，杵在那里的样子有些呆滞。以掌门的经验和定力都如此模样，看来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就算是他也都惊讶不已。
“枫儿~”迅速收拾好，掌门轻轻地唤道。
陆枫适时睁开双眼，向他跑去，惊喜地道。
“师尊，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还以为你已经睡着就直接进来了，想不到你还在努力修炼。不错不错，有没有突破啊？”
“嗯！我已经突破第八层了！现在已经第九层了。”
是不是开不起玩笑？！
看着跑到面前的陆枫，掌门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本来因为难得看到他这么努力修炼开个玩笑，他还真告诉他自己突破了！手掌顿了顿，他眉头微挑，看着陆枫，再次微笑着说道。
“那正好，为师帮你凝气吧。”
“凝气？师尊，我才刚突破，也才只有第九层中期，还不到凝气的时候啊？”
眉头又是一挑，掌门眼中多了一抹震惊。快速掩藏起眼中的神色，掌门语气不变。
“凝气只是把聚集的灵气凝实，是可以和聚气一同进行的。”
“师尊您以前不是跟我说不能一起吗？”
“以前你境界不足，为师担心你因为好奇尝试出差错，所以那么说，现在你境界已经不低了。你不是总吵着要去外面玩吗？早一点达到为师的要求就能早一点出去，你不想去玩了？”
“想！我想快点提升修为！”
陆枫满脸开心，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掌门有些好笑。
当陆枫从房间中走出来才发现，大长老和二长老正站在屋外。三个人一起过来看望他的？
“师兄！”
“师妹！你也来啦。”
“嗯，师……师尊说要帮我纳灵，让我也开始修炼。”
陆枫恭敬地向两位师伯行过见面礼，长老身后跑出一个小巧的身影，黏在他身旁。
“原来是这样啊。那师妹你很快就会超过我了。”
“啊，那我可不可以比师兄的修为低一点？”
周雅彤对着身边的两位老者说，陆枫摇头拒绝了。
“放心吧，师兄马上回赶上来的。以后就能一直保护你了。”
看着两人之间的亲近，三名老者沉默地互相看了看。
“我们走吧。”
“嗯！”
陆枫拉着周雅彤，周雅彤被陆枫拉着，两人跟在掌门三人身后，五人一同离开院子。
“啊~”
迎着灿烂的阳光，陆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想不到聚气和凝气可以同时进行！修炼速度快了好多呢，竟然一连提升了两层境界！”
握了握拳头，肺肝肾心脾五脏活跃的运作让灵力传遍四肢百骸，陆枫感叹道：“我终于已经达到四肢阶了！”
聚气三阶段。五脏阶需要对灵气提炼才能吸收，就是一个半油篓子的状态，只有到了可以直接吸纳灵气的四肢阶才能算是真正的开始修仙。而只有到了开始修炼灵魂的天庭阶，那才算是登堂入室，真正进入修仙的世界。这也是为什么宗门长老都是筑基修士的原因。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等到陆枫晃晃悠悠地走到殿前广场的时候，在这里聚集了的宗门弟子已经大多结束纳灵。
“小师弟，起来啦？”
“小师弟，小师妹呢？”
“陆师弟，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呢。”
“小师弟，这几天偷偷干嘛去了？跟师兄说说呗。是不是周师妹也和你一起啊~”
……
“师兄师姐好，我可没有偷懒哦，这两天可是一直在师尊那里修炼呢！师妹和师伯他们都在，他们可以为我作证的。”
陆枫这个小师弟虽然平日里各种祸都给他们闯过了，宗门弟子却都特别喜欢他，见到他走过来，一群人或正常或调侃地一一跟他打招呼，而陆枫也有礼有貌地回应。并且，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哦？陆师弟，那周师妹呢？没看见她跟过来啊。”
“是不是小师妹讨厌你啦？小师弟？”
“没有啦！师妹她还在师尊那儿修行，师尊和两位师伯也都还在。”
“掌门和大长老他们三人一起？”
周雅彤瓷娃娃般可爱的样子让众人印象深刻，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两天前她对陆枫的态度，一众弟子没有看到她跟在陆枫身后，各种好奇。
“陆师弟，你说你在掌门那儿修行，你境界又提升了？”
“对啊！张师兄。你听我说啊，凝聚和聚气原来是可以同时进行的！这两天师尊帮我凝气，我一边聚气，境界提升得可快了。我现在已经四肢阶了！师兄师姐你们以后聚气凝气也一起修行，境界也能快速提升的。”
不论是张姓青年还是其他弟子，都因为陆枫不小心抖出来的料震惊不已，当听到陆枫最后仿佛大发现的建议后，众人表情又显得十分微妙了。长老们帮忙凝气也是有不小消耗的，陆枫被掌门他们宠溺，又有极强的天赋根基，可以做到这种修行方式，而其他弟子却没有这般待遇。
当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姑且又算是宠溺陆枫的一方，自然不会嫉妒他什么。虽然知道陆枫是为了他们着想，可这强行被人比人气死人啊。
气氛有些尴尬。好死不死的，陆枫却马上察觉到了不对，突然就无语凝噎。这气氛更加尴尬了……



 013-劫来

“关师弟和王师弟，他们聚气熟练了许多啊……”
没办法了，虽然有些僵硬，但陆枫还是尽量转移着话题。
“是啊。他们的悟性不错，灵气的凝聚和提炼这两天也已经熟练了。王师叔觉得他们可以自主修炼了，不过关师叔还是不放心，所以今天他还守在一旁。如果今天他们还能准确安全地吸纳，就会允许他们自主修炼了。”
依然在广场中央，两名孩童和关林盘腿而坐，两人身旁的黄色灵气比之前浓郁了许多，还有一些有条不紊地融入他们体内。
“嗯。很不错。”等到两人从修炼状态退出来，关林称赞道：“你们已经可以稳定地进行灵气吸纳了，以后我不会再限制你们，你们可以随时修炼了。”
“谢师傅（师叔）！”
点了点头，关林凝重地叮嘱道：
“你们切记，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要每天坚持修行，不可偷懒取巧。等你们第一层圆满了，要告知我，我可以帮你们凝气，视情况也可能请求长老帮你们凝气，不要自己胡乱凝气。知道了吗！”
“是，师傅！（师叔！）”
“好了，你们去吧。”
两人躬身退后，被围在了一群师兄师姐之中，满头大汗疲于应付了。
“关叔叔好。”
“陆枫，真是难得啊，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呢。”
“我这两天可是在修炼喏。还有师尊和师妹也在哦。王叔叔没有来吗？”
“你王叔叔有事，所以今天就我一个人来。”
回答完陆枫的问题，关林问道。
“雅彤吗？掌门也在？他们还在修炼吗？”
“是的。不仅是师尊哦，两位师伯也都还在。他们都在帮师妹纳灵呢。等师妹一出关，到时候可能会比关叔叔你还要抢了哦。”
“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宗门又有一个天才了。”
说着，关林自言自语道。
“掌门和两位长老，他们三人一起吗……”
都很在意周雅彤的修行需要三个人一起帮忙？
和那些弟子一样，关林的好奇也只是停留一小会儿，他看着陆枫。
“陆枫，你是不是境界又提升了？”
“关叔叔你发现啦！是啊，师尊让我一边凝气一边聚气，才两天时间我就已经四肢阶了哦。”
“哦？真不愧是你。”
“也，也没有啦，都是师尊的功劳啦。嘿嘿嘿。”
看把你乐得，就你那点小心思。关林转念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还只是第八层，连续提升三层境界，根基容易不稳，你要好好巩固才行啊。”
“啊！您不说我都忘了！师尊让我出来透透气就回房修炼的！”
都日过三竿了！陆枫猛然惊醒，急忙向关林和张姓青年等几名师兄告辞，急匆匆跑了。
几人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能因为聊天打屁这种小事把可能影响一生的事情搞忘的，可能也就独此一家了吧。真希望不会耽搁了，关林看着陆枫的背影有些担忧。
抄几个近道，很快便赶到了住所的院子，陆枫急急忙忙的脚步停了下来。
“师尊！？二师伯！？”
房间的门开着，门外掌门和二长老站在那里。他们已经等了他一会儿。
“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个徒弟也真是，让人操碎了心，老早就让他回来了，半天时间才看见他从外面走进来。玩性咋这么大，连修为都不在意，掌门的声音不自觉严厉了许多。
“对不起，师尊。”
“……回来就好，也不算晚。”
掌门还是宝贝这个徒弟的，这几天陆枫的努力他也是看在眼中的，欣慰之余不自觉对他严厉了许多。看到陆枫被自己喝了一声变得紧张畏缩起来，他幡然醒悟过来，语气重新恢复柔和地说。
“你修为提升过快，为师不是叫你早点回来使用玉石床修炼，巩固修为吗。你都忘了？”
“在广场和关叔叔他们聊天，不小心忘了……”
“关林？”掌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枫儿，你不是一直想出宗门吗？现在你也达到为师的要求了，正好你二师伯有些事，为师就准许你和二师伯一起去。怎么样？”
“真的吗？！”
“嗯。开心吗？”
“嗯！可是您不是说我需要尽快巩固修为吗？”
“历练可是最好的方法哦。”
“师尊，我可以带师妹一起去吗？”
“雅彤现在还在修炼，下次再带她去吧。枫儿，你把这个带上。”
说着，掌门拿出一个仿佛麻布制作的小荷包，交到陆枫手里。
“乾坤锦囊！”
看着其貌不扬，入手轻飘飘如无物般，地定门唯一一件空间法器——乾坤锦囊，陆枫惊声道：“师尊，这不是乾坤锦囊吗？！您怎么把这个给我了？！”
“你都想着出去想了许久，外面那么多好玩的，你还不得见着一个要一个？那些东西你能拿得下吗，有乾坤锦囊就都能装下。并且，这里面为师放了些东西，你历练的时候可以用得上。”
掌门叮嘱道：“不过，你也知道，这个乾坤锦囊宗门都只有一个，你可要珍惜着使用，不能丢咯。回来了还得要上交的，知道吗。”
“……噢，好的。谢谢师尊。”
稍微犹豫了一下，陆枫倒也干脆，将乾坤锦囊贴身收好。
笑着看陆枫收下乾坤锦囊，掌门说道：“好了，现在你就跟你二师伯一起……”
“地定门的诸位道友慢走！”
掌门话未讲完，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
“枫儿，等会儿你紧跟着二师伯，听你二师伯的话！”
陆枫感觉自己被二长老抓住了一只手，正疑惑地看去时听到掌门严肃的叮嘱声。此时掌门和二长老的脸色都极其冷峻，仿佛如临大敌。两人带着陆枫出了院子，朝殿前广场快步行去。
陆枫被二长老紧紧抓住，虽然心中各种思绪万马奔腾般汹涌而起，他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也不敢有什么问题，安静地跟着两人。
这种感觉，这种气氛，陆枫心中忐忑不安。要出大事了！



 014-岐水山

乌云聚狂风起。
乌云阴沉沉压在头顶，劲风扫动衣袍猎猎作响，气氛肃杀。山雨欲来风满楼。
地定门殿前广场上，两拨人马气氛紧张地对峙着。
“汲泽兴，你阻我离去是什么意思？！”
“周大长老，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拜访拜访，恰好碰到大长老要离去而已。看长老行色匆匆，莫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地定门一方，大长老和两名长老打头，质问着对方。
被大长老质问的是一个看上去和掌门同龄的人，面对大长老咄咄逼人的态度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一边还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大长老身后的周雅彤。
“放屁！你来这么多人，还把我临仙峰都包围了！屁的拜访！”
“大长老别生气嘛，我们就是来的人有点多了点而已嘛，你看还好心让你们地定门能尽到好客之道呢。”
“扯你的狗蛋！汲泽兴，我最后说一遍，把你的人带走。别逼我！”
大长老都要气炸了，对方来势汹汹，还把他们包围了，分明就是要战争的态势。要放平日，早一巴掌呼过去了，那张脸看着就来气！
“怎么了大哥？”
“宗门被他们岐水山包围了！”
“是他们吗？还是就只有他们？”
“只能感应到至少有两百多人，具体的不知道。”
“以大哥的修为突围不了？”
“能感应到的气息倒是不强，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藏着。为了安全我不能贸然突围。”
掌门和二长老赶来。走到大长老身旁，三人相互传音道。
“既然主人家都来了，就不要在那里嚼舌根来接待接待客人啊！”
“汲泽兴，我地定门和你岐水山井水不犯河水，你来拜访我们自然欢迎，只是把我宗门包围起来是几个意思？”
掌门走上前来，和汲泽兴对峙，脸色阴翳地说道。
“陆正信，陆大掌门。我想你也知道，我们自然是来取东西的。”
“东西？我地定门人从来没有干涉过你岐水山的地盘，怎么会有你岐水山的东西。更何况，若是来找东西你这么多人也……”
“陆正信，大家都是明白人，别给老子装蒜了！老子也没有时间跟你在这耗！”
汲泽兴显得有些不耐烦，挥手打断掌门的话。刚才跟大长老耗的是谁啊！
“王贤何在！”汲泽兴也不多言，朝着地定门一方喊道。
随着汲泽兴的喊声落下，地定门人群前方，王贤走出，走到他面前，行礼道：“见过掌门。”
地定门的众人此刻都是一脸呆滞，满脸的不可置信神色。
“王贤！你竟然叛变？！”
“王贤你这个叛徒！”
“玛德，王贤你不得好死。”
“王贤，我草尼玛！”
面对众人因为意外而谩骂出来的话，王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带着得意之色转过头来。但当他看到掌门和几位长老的表情时，他心中咯噔一下，慢跳半拍。他并没有如期看到他们异常震惊的脸孔，几人反而出乎意料的都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平静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王贤，你为什么真的背叛了！”还是其中一位长老显得有些惋惜，看着他复杂地问道。
长老的这句话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王贤突然面目狰狞，瞪视着他，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为什么？！我出身比他好，我天赋比他好，我修炼比他快，我哪样不如关林那个泥腿子！你们却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他，选弟子的是他，带队的是他，弟子天赋好的也是给他！都是你们这些老东西的错，包括你这个老不死的！
你们对我不仁，我就要对你们不义！我要毁灭你们，我要你们都毁灭！”
作为另一个主人公，关林脸色苦涩。王贤和他同时期入门，对方和他不一样不是柳镇出身，天赋比他好，境界也一直比他高。两人虽然一直在较劲，关系却是不错，他一直把王贤当成朋友和目标。然而今天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原来这么不堪。
“你天赋好却心气燥，我们也是为了让你远离繁杂静心修炼。”
那名长老向他解释。
可是，面对现在的王贤，这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地定门的弟子不止从柳镇招收——合格的太少了——还有部分人是从陵田城招收的，而王贤正是这其中一员。兴许是从小生活的环境优渥，又有不错的天赋，自尊心极强。同时期招进来的关林却是地道的柳镇人。把杂事交给天赋差一些的关林，让他积累经历，同时也可以让天赋好一些的王贤能专心修炼。却不想好心办了坏事。
王贤会变成现在这样，弄错了方针的地定门也难逃其咎。长老看着王贤，满脸的惋惜。
“打扰你们师徒聊天了。”
是他，又是他——汲泽兴插入进来。
他原本抱着胳膊戏谑地准备看一场好戏的，结果对面的几人却一点都不惊讶，而且随着时间推进，狗血剧咋变成了苦情剧了，他是来建立快乐在地定门众人身上的，谁管你们自家的苦情！浪费时间还白给。
他看也不看目眦尽裂地看着地定门掌门几人的王贤，对掌门说道：“陆正信，我也摊牌了。速战速决吧，拖久了对你我都不好。我再问一句——把东西交出来吧。”
“你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秀逗了。咱们心知肚明，你觉得会交给你？”陆正信嗤笑道。
“哼！我也知道你不会交的，所以我只好硬取了！”
“硬取？切，你凭什么？凭你岐水山？凭你带来的这几个筑基？还是凭你刚到筑基末期的修为？”
不能忍，这不能忍！岂可修！
岐水山怎么了，不论是弟子还是筑基期长老的数量都是地定门好几倍。带来的几名长老怎么也是宗门栋梁，被这么明摆着的轻视谁也不能忍受。而达到筑基末期更一直是汲泽兴最骄傲的事，自己骄傲的东西被别人贬的一文不值，这谁受得了！战争，必须战争！
“就凭我岐水山？！好，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就凭我岐水山这些人就能灭了你地定门！”汲泽兴快气疯了，说着向前一步迈出阵。
“宗主，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嚣张尼玛呢！”
“宗主，抽他丫的！”
陆正信的嚣张发言令岐水山众人热血冲头。只是被应该被激怒的人激怒这是闹哪样？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力吧。”陆正信同样上前一步，出阵道。
激动的岐水山众人没有看到，不论是陆正信还是他身后的几名长老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同样紧绷身体蓄势待发。



 015-两将对阵

“卷云掌！”
汲泽兴正在气头上，既然你要来我就让你看好了！他率先出手，抢占先机。
他稳稳地站在原地，身形一动，隔空拍出一掌，只见一团淡蓝色的云彩生出，冲向陆正信。蓝云随着向前逐渐膨胀，恰逢此时正狂风呼啸，云借风势，顿时在殿前广场刮起一阵淡蓝色的风旋，瞬间包围了陆正信。
更加淡化的蓝云看上去仿佛没有一丝威胁，其实每一颗细小的灵气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还有极强的粘附性，普通五脏阶修士只是触碰就是必死无疑！
风旋过后，陆正信现出身形——他身体覆盖着淡淡的黄色光芒——安然无损。
“切！就这点能耐？还是滚回去吧！”陆正信手提剑柄，不屑地道。
“哼！不过是金属性而已！”
虽然嘴上说着不屑，汲泽兴脸上转向凝重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冰腿！”
“冻闪！”
“飞云破！”
……
愚蠢，叫你嚣张。挡下了第一招还悠哉地不攻过来，这是战斗，可不是回合制游戏。
汲泽兴暗笑一声，取出飞剑，又是一顿狂莽。
“怜响斩！”
“怠绝剑影！”
“十方水云破！”
……
汲泽兴化身成一个法术制造机，各种法术疯狂迸出。一时间汲泽兴和陆正信之间，什么白的蓝的黑的，天上的底下的，快的慢的，各种法术肆虐。
地板被法术的余波掀起，然后又被后面的法术击碎，再被后面的法术摧残，一浪拍一浪，广场被拍死在狂风中。一时间又是一阵烟尘弥漫。声势庞大。
当一切都平息下来，陆正信再次安然无恙地现身。
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是个二百五……总之，汲泽兴令人眼花缭乱的法术攻击毫无见效。
“怒海狂涛！”
嚯嚯，原来汲泽兴在莽完几个法术后是在积蓄力量放大招！
不知哪里来的海水——这自然不是真正的水——从地面升起，卷起一层二十多公尺的浪涛，轰隆隆地朝着陆正信拍去。
“金虹剑！”
“轰！！”
两者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声音令两方普通弟子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陆正信仿佛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他镇定自若，他身体上中下各八个方向一共二十四个方向都发出剑芒，这些剑芒直接将冲向他的浪涛击碎。声势浩大的海浪最后只有拍击着地面造成巨响，并毁掉广场的作用……
看着依然泰然自若的陆正信，汲泽兴喘着粗气一脸不可置信。刚才那可是本源法术，可是他只能使用一次的法术——他最强的攻击了，竟然被陆正信破解了！
“宗主小心！”
提示的声音还是稍微晚了一步，一道剑芒从左侧冲出，刺中了汲泽兴。
汲泽兴之前像丢垃圾一样丢出许多法术，在最后又使用了本源法术，体内正值空虚期，他又因为自以为傲的法术无法对陆正信造成伤害陷入震惊。此时偷家，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无法躲避——陆正信这个时机把握好不精准！
“宗主，你怎么样？”
“呼，呼，呼~还死不了。”
汲泽兴捂着伤口大口喘着粗气，岐水山一名长老赶来将他扶起。
刚才若不是提醒及时，他强行提气滚了几圈，现在世界上就没有他这号人了。虽然躲过了致命伤，他的胸口还是被贯穿了。
看着在那里捂着伤口喘着气的汲泽兴，岐水山众人有些尴尬。
他们岐水山这次出动几百名弟子，连掌门汲泽兴一共八名筑基修士，其中还有四位是筑基末期修为。原规划是出一人拖住地定门掌门三人中的一人，还能余一人偷摸捡漏，而其他人对付地定门的其他人更是绰绰有余。面对地定门一方，他们这样的阵容不可谓不稳妥。
所以不论是掌门汲泽兴还是其他长老或是门中弟子，都对此事十拿九稳。
可现在的结果是已经败了一人，这人还是作为掌门的汲泽兴，而反观陆正信，除了呼吸有些粗重，没有任何伤势，看样子就是再上去一个汲泽兴也不够他喝一壶的，而且对方大长老和二长老还没动，这人突然间就不够分了啊！
于是无奈的正中了陆正信的话——凭他们这群人真吃不下地定门，亏汲泽兴还想杀杀他的嚣张，这脸打得啪啪响。
兴师动众跑来围攻对方，最后被对方反杀那就好玩儿了。别说说出去了，他们现在自己想想都有些尴尬得想笑。
“我说过，凭你们还不能对我地定门怎么样。汲泽兴，我们平时无冤无仇，只要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并且不泄露消息，今天之事我可以既往不……”
“嗑嗑嗑~不愧是曾在龙尾诸国闯出名气的陆正信，果然有两下子。”
“谁！”
正在陆正信要劝退他们的时候，一声奇怪的笑声传来，然后就看见一名老者。他鹤发鸡皮，眼神阴翳，拄着一根蛇头拐杖，就那么凭空立在空中！——恐怖如斯，斗……咳，老者道。
“泽兴你退下吧，他已经筑基圆满，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师父。”
“太长老！？”
“太长老来了，这下稳了！”
“太好了，嚣张玩意，干他！”
“御气？！结丹修士？！”
汲泽兴、岐水山众人、陆正信等地定门人因为老者的出现表现各不相同。
“是你，应宾白！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
大长老下意识地将周雅彤拉紧，吃惊地问道。
“嗑嗑嗑，几十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老夫。老夫不死，岂有今天？”
陆正信沉默，确实如老者——应宾白所说，若是他没死还是岐水山宗主，格局想必早已是另一番模样了。
好一手暗度陈仓！
因为应宾白的出现，局势已经从地定门一方转向了岐水山。结丹和筑基——哪怕是筑基圆满，中间的差距也宛若云泥，若说之前陆正信对汲泽兴是游刃有余，那应宾白对付陆正信应该就是纯虐了，更何况陆正信刚打完一场。虽然他刻意表现得轻而易举，其实他体内的灵力也消耗了大半。
一块重石压在地定门每一个心头。



 016-筑基战结丹

乌云聚顶，北风狂啸，细雨如刀，天空中雷声阵阵。
“老夫既已出面，事态便已严重。陆正信，老夫念你修为不易，且给你个机会——把东西交出来，归顺我岐水山吧。”
这还是人话吗！还要不要脸，脸还要不要了！
岐水山气势汹汹来地定门抢东西本就已经非常过分了，现在还要抢人——见色起意……嘛，虽然以应宾白的修为对陆正信他们说这种话倒也不算托大。不过对于所指的一方也实在是无法接受到极点了。
“金虹剑！”
“直接就动手吗。也好，就让你了解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再做考虑吧。”
陆正信前跨一步，出招。
应宾白不慌不忙，说话的声调甚至还带上了苦恼的无奈。他只是把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敲了敲，顿时一面和汲泽兴最后最强的法术一样的浪涛平地升起，向着剑芒拍去。
他随意地出手都有汲泽兴最强的程度！
黄色的剑芒切碎了浪涛，而剑芒自身也被浪涛冲散。和对付汲泽兴时不同，同样的招数，汲泽兴不仅被陆正信破解，还被剩余的能量伤到，而应宾白却将其抵消了。应宾白的修为可见一斑，汲泽兴不可同日而语。
“金属性，穿透性强，能和我的怒海狂涛相抗衡。而且，本源法术竟能使用两次，都已经触摸到结丹的门槛了呢。不错不错……啧，愚蠢，怎么能放弃远距离的优势呢。”
抵消了金虹剑——陆正信的最强法术，应宾白没有追击，反而对他的法术进行了点评，陆正信已经朝他冲过来的事情他仿若未闻。那般举重若轻的悠然姿态，比之之前的陆正信有过之无不及。
看着陆正信朝自己又近了几公尺，应宾白才再次敲一敲地板——我先让你几步，强者的自信啊。这一次出现的不是一面水浪，而是四面！这四面浪花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组成水牢，不一会儿就将陆正信困在了中间。
陆正信虽然体力尚存，灵力却已经见底，面对灵力造成的法术水浪根本无可奈何，当下只能躲避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围起来。
应宾白朝前两步，看着已经动弹不得的陆正信，语气多了一分柔和。
“陆正信，归属我岐水山吧，我不会亏待……丹气！！？”
正在应宾白用求贤若渴的姿态招呼陆正信时，突然水牢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一柄飞剑无声无息冲了出来——但见其形，不闻其声。
应宾白惊了一吓，因为陆正信的攻击和他自己往前的原因，他现在距离陆正信很近，飞剑的速度又是非常之快，只一瞬就已到达他面前。变化实在太突然，应宾白反应不及，只能下意识地挥动手中的拐杖以阻挡。
“锵～～”
“咔嚓。”
接连两声声响。
应宾白回神一看，却见陆正信投掷过来的飞剑正躺在自己脚下——断成两截。仿佛收到了一个信号，断开的两截飞剑上又陆续出现裂痕，最后砰的一声，炸成一堆金属碎屑。
看着一地湮粉，应宾白愣了愣。这柄飞剑他能感应到正是陆正信的本源武器，陆正信修习的又是金属性，两相结合加强，这飞剑应是极其强韧的武器才是，别说刚才自己只是下意识的挥动拐杖，就是全力也不应该会令其断裂。
这是复制品，还是他修炼了多个本源武器，或是……
“哇！”
还不待应宾白多想，一声惨叫把他拉回了现实。因为还有让他更在意的事。
正如应宾白所想，破碎的飞剑正是陆正信的本源武器。本源武器毁坏，伤及本源，此时他被大正老扶着，站在地定门一方阵营之中，大口咯血。
“丹气！原来如此，还是小看你了！半丹！本来还想收你入门下，现在看来必须结果了你了结后患才行……”
“呵呵呵咳，老东西，你没想过我的本源武器为什么会碎吗？你可知道为什么临仙峰没有宗门愿意建立在这里？”
应宾白散发出如恶鬼一般的气场，迈步向地定门一方走来。陆正信却仿佛回到家的孩子，纵然受了重伤，却毫不在意，朝他问起了问题。第一个问题恰好是方才应宾白愣住的原因，再次回想起这个问题令他不禁顿足，而听到陆正信第二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脸色逐渐凝重。
天空中，已是雷云滚滚，云层压得极低，其中雷霆时隐时现。
仿佛灵光一闪，应宾白猛然抬头，又低下头，看到自己四周的地上飞剑的碎屑正闪烁着光芒，脸上徒然惊恐。
在应宾白被疑问困惑顿足，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正信已经行动。他手掐一个印诀，身体剧烈的颤抖如筛糠一般，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祭本源剑，引天雷劫！”
“快跑！”
陆正信虚弱但坚定有力的声音，和应宾白焦急的恐慌的提醒声同时响起。然后和所有其他的声音一同，被一道炸裂的巨大雷霆的轰隆声淹没。
雷霆，又被称为雷劫、天劫。代表着天地间最为强大的力量，任何力量在它面前都显得弱小无力，任何事物碰到它都会灰飞烟灭。修仙界中人人敬畏的存在。
虽然雷霆的力量根据雷电的大小不同，陆正信牵引下来的雷霆也没有达到那种令所有东西都灰飞烟灭的不讲理的程度，但那也绝不是一个结丹修士能正面抗衡的。
风停了，雨顿了，乌云散去，明媚的阳光重新照耀下来。
只见一个直径超过十公尺的大洞出现在之前应宾白站立的地方，整个空洞通体漆黑，看上去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在空洞的四周，地板呈散射状，四处翻飞，奇石沟壑遍布，方圆百米成了一个小型的乱石林。
大空洞靠近岐水山一边的边沿处发出石头滚落声，一个漆黑的大石块动了起来，石块下方的颜色比较白，偏向肤色——这是一个人啊！这是应宾白！
拄着一柄有着裂痕的剑，应宾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好，好，咳咳咳！！很好，咳！咳！好一个引天劫，咳咳咳……想不到我竟然被你阴了，我真是小看你了，老夫结丹几百年，这是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还是一个半丹！咳呜！咳呜！咳呜！咳呜！……”
应宾白身体剧烈的颤抖，忍不住一个趔趄，恼羞成怒。
惨喏，应宾白的模样是真的惨。他现在衣不蔽体，背后黑乎乎的飘起一阵烟仿似还有肉香，前面虽然没有被烧焦，但也遍布伤痕，身体没有一处完整，他仿佛成了另一种的阴阳人。
不仅是他，整个岐水山一方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应宾白立身处距离阵营很近，散开的雷电自然对他们更加照顾。长老们尚能反应过来进行抵抗和躲避，但弟子们就差了许多，不仅来不及动作，长老们自顾都不暇更遑论帮他们。于是，一些倒霉蛋就只能以肉身迎接雷电，顷刻间化作飞灰。直接干脆地死去不用再经历更多，也算是他们的幸福了吧。
“哦！！！！赢啦！！”
“掌门最强！！”
“地定门最棒！！”
地定门的情况就要比对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就连普通弟子也只是陷入短暂的僵直，一恢复就开始欢呼，气势高涨到顶点。以筑基修为战胜结丹修士，这是奇迹，不，这是神迹！而起完成了此等壮举的是自己的掌门，这是多么振奋人心！
一时间殿前广场上“地定门”的整齐呼喊声响彻，转而又变成“滚回去”。
上百人的声音合在一起，气势如虹，压抑着岐水山。应宾白不是昨天才晋入结丹的，比在场所有人的修为都要高好几个等级，本以为的碾压局怎么的就这么难。虽然陆正信是极限一换一，但明显他这一波赚了，前面还有个宗主呢。看着汲泽兴和应宾白相互搀扶着的两人，他们再次感到尴尬。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这可如何是好，对方气势高涨，已经反过来镇压他们了，这里是不是交出值钱的东西，好好道歉求好汉不杀才是？
“应宾白，我说过，我地定门不是什么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的。看在我们平日互不相犯的份上，我允许你们先且退去。今天的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咳咳！这次是老夫托大了，这个教训我记住了。”应宾白稍许恢复，没有接大长老的话，兀自说道：“道友，你我的交易成交，还请现身！”



 017-灭门

“应宾白，你终于答应了啊。呵呵呵~”
喂喂喂，怎么又跑出来一个脚踩空气的男人了？
前面出来一个结丹已经让人惊讶了，又来一个结丹是想怎样？听新登场的男人和应宾白的对话，他们似乎是一伙儿的，前一个因为掌门陆正信机关算尽才勉强一换一，再来一个叫人怎么打，拿什么打？！
看看地定门一众弟子们都蔫巴了，呼喊声也停了，又仿佛世界末日。就连岐水山包含汲泽兴所有人在内的人也都一脸意外，这是闹哪出？应宾白刚刚还自诩结丹修为高高在上地要求陆正信归降，结果还有援兵？如此谨慎，前后对比有些不同了吧？！！
要说也真是难为了他们，心情时高时低像过山车似的，来来回回地被折腾，关键是打架还没有他们什么事儿！这事儿整的。
“传说啊，”男人仰头朝天，看万里无云，“几千年的传说了，都被人忘光了——‘天妒山’呢~。别人避之不及的雷劫用来退敌，这可真是不简单哦……”
“哼！”
“嘛，嘛，别动气别动气。”
赞扬对手就是嘲讽自己，这种话应宾白自然不愿听。来人却毫不在意。
“我这也是有感而发，情不自禁。要不是这雷劫你怎么会同意呢？就你什么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不然我就跟你一样，就交代在这里了。”
来人话语轻佻，但那语气中的后怕却一丝不假。
吞下一颗丹药，应宾白没好气地说道：
“吴诤言，我没心思跟你话痨。你只要解决掉那两个家伙，帮我宗弟子解决这里就行了！”
“哦？”吴诤言一挑眉，道：“东西毁了不要紧？会很麻烦喏~”
“已经够麻烦了！别耽误时间了！”
“好好好～”
“吴诤言，虽然不知道岐水山拿出的是什么，但我地定门一定也能拿出令你满意的酬劳。只要你不管此间之事，日后随你来取。”
吴诤言结丹已久，但他和应宾白不同，没有从此蛰伏，反而凭借自己的修为，混迹在各个地区，做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他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修为托大，出现的地方都最多只有筑基修为的修士，而且每次都是先见报酬后干活，犯完事就消失。所以倒也没有被人抓到，不仅活的好好地，名声还越来越大。是地定门现在最不愿面对的人。
“……嗯……他给的报酬你地定门还真给不起。”
大长老的话令吴诤言停了下来，认真思考道。
“就算你们给得起，我也会选择他。毕竟我和应……”
“好了！咳，咳！”
“走！！”
吴诤言对被打断只是耸耸肩，准备继续向前逼近，有人却比他更早一步。陆正信手上拉着周雅彤，转身就走，其身旁大长老二长老紧跟在侧。
“拦住他们，捉住那个女孩！”
陆正信三人可谓地定门最强，之前又有陆正信一人战他师徒二人而胜的战绩，三人一同突围下，岐水山有谁敢挡！当下应宾白焦急地催促吴诤言。
吴诤言也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低喝一声好，在一阵飞沙走石中快速追上陆正信三人。
““杀！！””
““杀！！””
其他人慢半拍反应过来，两方人马都在各自筑基长老的带领下，高声呐喊，冲向对方，厮杀在一起。
战争终是打响！
地定门广场声响震天，仿佛开了一间铁匠铺，什么号子声打铁声风箱声，那是声声入耳。又有五彩斑斓的法术漫天飞舞，似是做了一张巨大的画像，鲜红粉红翠绿碧蓝等等等等，绚丽多彩。还有浓稠的血液、烤焦的空气、咸湿的气浪，又是各种气味飘荡，可谓人间百味。
一时间临仙峰顶变得好不热闹。
岐水山凭借人多势众占据上风逐渐蚕食地定门这些暂且不论。
陆正信三人共同护着周雅彤御剑欲走，速度明显不及结丹的吴诤言，很快便被追上并困住。陆正信因为前面两次大战受伤严重，虽然吞了丹药，却也只是聊胜于无，当下由他牵着周雅彤，大二长老两人全力阻挡吴诤言。两人为了突围拼尽全力，而吴诤言却没有做到这一步的必要，暂时地被两名长老抵挡住。
“休跑！！”
“应……噗！”
“师尊……呀！！”
““掌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应宾白被雷劫击中受伤，却也不是现在的陆正信所能抵挡的，眼看对方就要带着目标逃离，顾不得自身伤势，欺身到陆正信面前，一掌将其拍飞。
陆正信在挣扎着冲回来，两位长老想前来救助却被死死拖住，周雅彤只能无用地强烈挣扎。应宾白抓住了周雅彤。他狞笑一声，体内灵力爆涌而出。周雅彤进入修仙的宗门也不过五天时间，接触修仙的时间更短，哪怕是她空灵性的体质，又怎能抵御住应宾白结丹修为的庞大灵力呢。
“师妹！！”
““不！！””
一声是喊着师妹的嘶吼声比陆正信三人的低吼还要更快地传来。
“混蛋！”
应宾白脸色铁青，羞怒地瞪了一眼陆正信，又马上转向前一个声音传来处，只见广场的边缘区域，几个地定门人飞速地突破岐水山众人，眼看就要逃离。
“抓住那小子！咳咳咳……”
应宾白的喊声比两个声音更加响亮急促，引起了一阵剧烈地咳嗽。然后他也转身追去。
——
陆枫跟着掌门和二长老刚赶到广场，他就被二长老交给了关林，并叮嘱他听他的话。
“关叔叔，为什么走啊？我要待在师尊身旁。”
“他们是岐水山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但明显来者不善。”
“那更应该……”
“这里交给掌门他们就行了，如果打起来了你以为我们能帮上忙吗？”
“……”
“别说了，听关叔叔的，跟我走。”
关林严肃的表情和语气阻止了他的其他疑问和不解，并且一直拉着他在人群里缓缓向着边缘走去。站在人群里，陆枫和师兄师姐们一同观望着场中。
当看到王贤叛变走出地定门阵营投敌的时候，他也和其他弟子一样困惑和气愤，想出声声讨时发现关林低头沉默，自觉地安静下来，默默紧了紧关林握着他的手。
当看到陆正信轻松加愉快地打到汲泽兴时，他心中同样充满骄傲——那是他的师尊，他最亲近的人。那般举重若轻的姿态，仙道大师般的风采，令他着迷。
当他看到应宾白脚踩空气出现的时候，他担心地看着陆正信，几度想要冲出人群，却都努力地克制住了。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手心中全是汗水，在心中祈祷。而后看到陆正信极限反杀，完成筑基败结丹的壮举，他比任何人都要兴奋激动，眉飞色舞，高声欢呼——虽然声音被淹没在同样兴奋的欢呼声中。
他甚至认为师尊是无所不能的，看到了陆正信描绘过的壮景。
可是一切变化太快太突然了。
岐水山竟然还隐藏了一个结丹，陆正信高呼一声，选择突围。随后两方人马都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呐喊、冲突，整个广场彻底混乱了。
“……”
“别做声，跟着我们走就行了。掌门他们自有办法！”
身不由己被关林拉着朝外突围的陆枫正待欲言，但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地定门的一位长老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沉默地带着他们向前突进。
陆枫也知道现在的处境，乖巧地任由他们带着自己。当然，他也没有办法再发表什么意见了，因为战争已经打起，无情的战争。浓烈的血腥味随着人员的伤亡越发刺鼻，耳边轰隆隆的声响，并一众断肢残臂和五脏六腑铺散在地，视觉听觉嗅觉一同冲击着陆枫，不谙世事的他头晕目眩，只是阻挡自己恶心反胃的感觉就已经力不从心了。
长老的修为在地定门中也仅次于掌门三人，他们突击的地方又属于广场边缘，岐水山不过是一群聚气弟子，不足为惧，挥手间就是一片尸体。他们速度极快，很快便接近了最后防线了。
可惜不论是关林还是那为长老，他们都失策了。
他们一心想着突围逃出去，却忘了关注陆枫——有两人帮忙，他不需要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却放到了陆正信他们身上。而这却让他看到了让他一生永远也忘不了的场景：
一个浑身是伤破破烂烂的形容枯槁的老者，用他干瘦若枯柴般的手，仿佛抓着皮球一般抓着一个小女孩的头，他的手指直接扣入了她的头骨，令她鲜血肆流，一脸痛苦。他庞大的灵力狂暴吞吐，小女孩原本白里透红如苹果一般的脸变成血液的彤红，她的头颅仿佛像是一个真的皮球一样鼓胀起来。她七窍流血，四肢剧烈地挣动，生机急速消逝。
“师妹！！！”
陆枫清晰地看见了周雅彤的惨状，他看见了她两颗原本乌黑亮丽的眼球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他看见了她眼睛最后看向了自己！他看见了她肿胀的嘴唇扯动的幅度！他还看见了周雅彤突然爆炸开来……
一起出去游历的约定仿在昨天，说师兄最帅的纯真历历在目。承诺会保护她的话语抨击着心灵。陆枫悲从中来，目眦尽裂，无能狂怒。
“抓住那小子！”
陆枫的喊声没有为周雅彤招来幸免，反倒招来了应宾白的注意，招来了自身的危险。周围岐水山的人开始增多，而应宾白自己也转身就要追来。
当陆枫在关林的牵制下挣扎的时候，他无奈地看到了另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的情景。
“唉~”
一声叹息仿佛来自天际，陆正信看了一眼陆枫，其中几分宠溺几分愧疚，仿佛有千言万语，但他很快将眼神转移，盯上了应宾白。
他脸上突然间红光满面，浑身衣袍猛然炸裂，千万个毛孔同时喷血，瞬间成为一个血人。他不管不顾，照着应宾白就御剑追去，那速度甚至比应宾白还快不少。
“妈的！去死！竟然自爆！！”
原来陆正信想要自爆！
前有祭剑引雷本源损坏，然后又被应宾白结实地拍了一掌，现在的陆正信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以现在这样对敌，恐怕连聚气修士他都不敌，然而现在他要做的是自爆——将所有的修为、力量乃至生命全部爆发，其能量之庞大，就是正在交战的吴诤言三人都退避三舍，这根本不是现在的应宾白所能承受。
应宾白吓得脸都紫了，嘴里口不择言，心里把陆正信已经诅咒了个千百遍，而躲避的动作却是毫不含糊。生命都受到威胁了，哪里还顾得上追击陆枫。要说他这个结丹可能是最没有威严的一个了，面对一个筑基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受到两次生命威胁，真是可怜。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惊天而起，响彻云霄，陆正信所处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庞大的灵力风暴令底下鏖战正酣的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师尊！！啊……”
陆枫的悲鸣仿佛公鸭一般沙哑难听，他双眼通红，嘴巴大张，双手牢牢地抓着空气，最后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断线的人偶，瘫软在关林的臂弯之中。不省人事。
“快走！！”
一直跟在关林旁边的长老忽然发出一道巨大的剑芒，如同月牙状的剑芒一往无前，其所过之处，不论牛鬼蛇神皆如稻草，瞬间一个畅通无阻的通道便显现出来。
他拍了一下关林，一股柔力将他和他紧紧抓在手中的陆枫送了出去。
关林也果断，都没有朝后看一眼，全心全力地御剑疾驰而去。而至于其后是否有人追来，或是那响起的宛如鞭炮一般的接连炸响声，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018-终将独立

关林心情十分沉重。
亲耳听到自己心中最好的朋友兼对手说出贬低自己的话，然后又亲眼见证了最崇敬的掌门无奈自爆，掌门已经牺牲，其他长老应该也不太可能活下来，宗门注定已经灭亡。半天时间他已无处可去。若是有长老还活着的话，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吧。
（长老们都是些性格孤高之辈，肯定不会苟活的吧。）
他无奈地想道。
（原来如此，所以掌门已经料到今天了吗？）
想起五天前他招回来三名孩童带他们进宗门大殿，掌门三人探测出周雅彤是空灵性后，晚上单独找他叮嘱了许多要看好陆枫的话，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了一眼被他抱着的一动不动的陆枫，变成了一脸的心疼。陆枫虽然总是在宗门中各种闯祸，却是被所有人宠溺着，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不谙世事的小男孩，突然经历这些，受到的打击是他难以承受的。
快速将思绪拉回，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做更多的考虑，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他将飞剑的高度再降低了一些，尽力提高速度。
他们现在在柳镇往西十公里的深山中——也就是在永兰山脉之中。虽然不使用灵力徒步最隐蔽，但他现在带着陆枫，那样做只会让他们更快被抓住。一边维持全力飞行，一边留心身后是否有人追来。所幸，目前没有任何迹象。
（只要出了永兰山脉就安全……）
有时候，天意就是喜欢捉弄人，越是想着什么的时候，结果却总是出现臆想中最不愿意出现的场景——这种现象也就是立旗帜。当然，说起这个，自然因为关林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感受到了十数个气息，而这其中，一个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气息更是十分明显。
（筑基？！长老们这么快就已经……）
关林脸色非常难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朝着自己。既然他能感应到对方，那么境界比他高出很多的对方，自然也能感应到他的方位。脸上划过一抹悲伤，看一眼陆枫，关林带着他望下方的草丛冲去。
“混蛋！难道天要亡我地定门吗！”
停在一丛茂密的草丛之中，关林低吼。
以他们的速度是不可能逃脱得了的，他的气息也已经被锁定，被对方抓住只是时间问题。所幸因为陆枫不省人事气息微弱，反倒没有被锁定。他原本想趁此机会将他放到一个树洞或是隐蔽山洞中，自己引开身后的追兵，让陆枫逃脱，结果不论他怎么找附近都没有一个隐蔽的场所。要说，他们现在所处的草丛已经是附近最隐蔽的地方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继续墨迹了。关林将陆枫放在地上，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让他靠坐着。看着陆枫彤红的眼睛，决然地道。
“陆枫，我知道你听得到。等下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一定要趁机逃走！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我只能拖一些时间，逃跑需要你自己努力了！你要活下去！你是地定门的希望！”
正如关林所想，陆枫虽然眼界通红看不清，却能清楚的听到所有的动静，而且能分辨发生了什么——他们离开临仙峰时身后的爆炸声自然无一落下。听了关林的话，他颤了颤，身体有了动作。
视线仿佛清晰了许多，能看到红色的草和树，还有一个深色的背影，而那个背影正在缩小——背影的主人正在远离自己。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个不停，他的姿势也从靠坐变成了趴着，他手脚并用艰难地向前爬行，嘴巴开合着，沙哑的嗓子中吐出的不知是呼吸还是呼喊。
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一声熟悉的轻微的响声传进陆枫的耳道，陆枫剧烈地颤了颤，他所有的动作停止了。两行血泪滚下，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他双手紧抓一把泥土，浑身一个痉挛，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
茂密的森林中树木长势喜人，枝繁叶茂，树与树之间亲密无间，枝勾着枝，叶搭着叶，一阵清风吹过，带起一片沙沙的密语，欢快中摆弄着一地黄金色的阳光豆。
入眼是一片碧蓝的天幕，上面树荫婆娑，随风摆动，稀疏的阳光通过树叶间的空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偶有一阵清风吹拂，好不舒畅。
这般舒适美好的景色，令陆枫躺着一点也不愿意动。
“枫儿，醒啦？”
一声熟悉得陌生的声音响起，陆枫愣了愣，猛然间弹射坐起，他如愿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陆正信正站在他躺着的石头的旁边，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
“师尊！！”
陆枫激动到热泪盈眶，大声地全力地喊着陆正信。
“师尊，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到我有一个师妹啦，后来宗门被人围攻，她被人杀害了，我还梦到关叔叔也牺牲了，后来师尊您也……”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石头上，旁边的树木为什么和临仙峰上不同，他手掌撑在石头上，翻身就朝着陆正信跑去，一边跑一边快速地向他倾诉。跑到一半，他停顿了，再也迈不动脚。
陆正信就在眼前，猛然坐起的眩目恢复，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陆正信是半透明的，并且只有上半身，静静地漂浮在那里。
“师尊……”
“枫儿，都是真的……”
泪水喷涌而出，伤痛的泪水，无助的泪水，如决堤般止也止不住。陆枫腿一软，双膝跪地，抱头痛哭。
“哇啊啊~师尊……哇啊啊……师妹……师尊……啊啊……”
陆正信伤感地看着陆枫，他伸了伸手，最终却还是收了回来。
“枫儿，经历巨变，为师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时间宝贵，你还没有脱离他们的追踪，没有时间让你继续失落下去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陆正信连哭的时间都不给陆枫，简直就是魔鬼——虽然从某方面来说他已经是就是了……只听他对站起来默默流泪的陆枫继续说道。
“现在的为师只是之前留下来的一道灵念，能量也因之前驱赶他们和帮你疗伤已经所剩不多，不久就要消散……憋住！为师有些事叮嘱，你要听好，记牢！
首先，枫儿，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论你现在经历了什么，以后会经历什么，你一定要活下去！为师不准许你死！是宗门的唯一的希望！也是为师唯一的希望！你要努力提升修为，复兴宗门！
这里已经远离仓齐国边境，属于永兰山脉的领域。你只要朝西走，出了森林就能看到城市，等进了城市，只要你身处闹市他们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你怎么样。然后你去玄光阁，为师以前闯荡的时候结交的一位至交在那里作记名长老，你去投靠他。玄光阁比地定门强，你在那里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为避免被锁定，从现在起一直到进入城市，你尽量不要使用灵力。”
看了看已经停止流泪，一脸认真仔细听他讲话的陆枫，陆正信眼露欣慰，语气柔和下来。
“枫儿，以后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了，凡事千万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顿了顿，他本就虚幻的身形越发淡薄，仿佛没有注意到陆枫想要说什么的表情，他幽幽地道：“枫儿，一切都是为师的错，都是为师太执拗。以后若是责怪就全部怪为师，哪怕是咒骂……”
声音缥缈逐渐不可闻，陆正信的灵念消失了，一枚玉简从空中跌落，碎成几瓣。
拣起地上的玉简收好，陆枫站起身，看向临仙峰的方向。
“师尊，枫儿怎么可能会怪您呢。您等着吧，枫儿一定会帮您们报仇，替您实现梦想！”



 019-救人

一阵窸窸窣窣声中，草丛向两边分开，一名少年蹒跚地走出。他蓬头垢面，衣裳也破破烂烂，身上还能看到遍布的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没有干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凄惨。
陆枫脸色通红，额头全是汗，又走了几步，似是终于走不动了，他屏着呼吸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确认到没有异常后，虚脱地仰面躺下，压倒身下大片青草，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天交代完后事的陆正信灵念消失后，陆枫很快振作起来，整理几分钟后就立刻启程，开始了只有他一个人的逃亡。
然而，半个时辰后，他停下了——他被阻挡了。不是岐水山的人追上来了，也不是又来了什么怪叔叔，挡住他的是一只野猪，一只大野猪，纯粹的野兽的野猪。
严格来说，这是陆枫第一次接触野兽。若是以前，他恐怕就是追遍群山也要把它捉住，然后和它做朋友。不过这次他除了觉得碍事外毫无感觉。关键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枫打算绕道往前，对方跟着移动，再次挡在他前方。
他不想多事，对方却要主动找他麻烦。陆枫不禁好笑，虽然不使用灵力，但他毕竟是修士，就是不刻意锻炼，身体力量也比普通人强许多，打个小野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只能说野兽就是野兽，连强弱都不能分辨……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中就消失了——他架起的架势被对方一个野猪冲撞随意就破坏了，他的身体被撞飞了好几米远，双手脱臼，皮开肉绽。在他惊讶困惑不已杵着不动的时候第二波冲撞来了，他快速调整身体，不敢再硬接，选择了躲避。对方火力更强，刚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躲过岐水山的人走出永兰山脉还有不少路呢，这刚来就遭遇滑铁卢了是怎样？！陆枫整个人都慌了，根本不用岐水山的人出现，他已经面临生命危险。
一边跑一边那是魔兽那是魔兽地自我催眠，但随着逃跑一路上遇到了许多相同程度的野兽，其中还有他之前在柳镇旁看见过的。说这些都是魔兽的话，永兰山脉早就翻了天了！他也不得不正视现实——不用灵力，他连普通人都不如。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论他往哪个方向跑，他总能碰到野兽，而碰到所有野兽也都和第一只野猪一样，就是拗着他不放。他逃跑它们能追过来，他躲起来它们能找到他，简直不要太敏锐。
跑了许久，不仅没有逃脱，反而追在他身后的野兽越来越多。陆枫都开始怀疑起它们是野兽的真实性了。
陆枫不知道的是，永兰山脉中的野兽都有一些灵智，基本的趋吉避凶还是能做到的，其中偶尔还会诞生出魔兽，不过那些都会本能地追寻灵气朝他处迁徙就是了。
他也还是有能耐的，从面对第一只野猪慌了神，后来又吸引更多野兽令他更加焦急，慌不择路地跑了一段时间，头脑逐渐清醒。通过逃跑、被攻击、躲避和偶尔反击，他甚至逐渐掌握了一些战斗的方式，对自身力量的运用也越来越熟练。
后来则演变成了他反过来逐个解决掉对方的情况，而现在就是他刚解决掉最后一只一直追着自己不放的野兽后的休息。
站起身，陆枫看了看身上变成布条的衣服。之前为了生存没有注意，他的衣服基本算是告别蔽体功能了——若是作为艺术品倒是颇有一般羞涩的风骚味儿。其实他的衣服基本都是四处乱窜的时候被荆棘刮破的，身上的伤也大多都是如此得来的浅痕，现在也已经痊愈。
稍微整理一下，继续出发……
……
怎么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为了躲避而四处跑，陆枫现在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只能知道自己的大方向在朝着西方，距离城市的距离有没有减少就无从得知了。还好倒也不是完全的坏消息——混乱的踪迹使岐水山的人一时半会儿被他抛开了。
总之，先朝西走，再说。
“……”
（……在那边吗。）
树叶一阵摇曳，陆枫定定地站立了一会儿，看向一个方向，然后他双脚在树干上借力一蹬，飞速向前。
这是和诸多野兽斗智斗勇的收获，陆枫现在赶路的方式是在树枝与树枝间穿梭。从在地面徒步，到使用树枝借力，不仅速度更快视野也更加宽阔了。当然，这还只是他收获的一部分。
“救命……”
听见微弱的呼救声了。
在这树林丛生的深山之中，两个人影在狼狈地向前跑，那是一个老头和一名少女，在他们身后一只巨大的灰熊紧紧地跟着。老头跑得颤颤巍巍的，他的左臂无力垂下，像个挂件般随着奔跑飘荡，脸上身上全是血，少女本就跑不快，还一边姿势别扭地扶着老头，两人速度更慢了。
“你快走！”
老头另一只手用力推开少女，说道。
老头突然一个踉跄，被他推出去差点摔倒的少女见状又跑了回来，脸色焦急地想要把他拉起来。老头又推了一下，少女因为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没有推开。
“你快走！！！”
老头的伤势实在太重了，根本跑不了，让他留下来拖延至少少女能逃离现在的危险。老头又喊了一声，好几次想要将少女推开都没有成功，想要站起来也力不从心。
“不要，爷爷……救命，救命啊……”
少女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一边拽老头的衣服一边哭喊。
毕竟还只是一个女孩，她早已慌了神，除了守在老头身旁，就只有本能地呼喊着不知有没有人听见的呼救声。任那灰熊渐渐接近，老头越来越焦急。
陆枫站在一颗树枝上，静静地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任何动作，手扶着树干，看着一老一少两人。他看着两人摔倒，看着少女呼救，看着灰熊气势汹汹地冲向他们，看着灰熊露出獠牙……他从始至终都一直紧紧地盯着两人，一直看到灰熊近在咫尺了，再不动作他们就将葬身熊口的当下。
陆枫双眼一眯，双腿猛力蹬出，直接就以头朝下的姿势迅猛冲去。
经过和一众野兽的搏斗，陆枫的体能虽没有变化，却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更加娴熟，双腿一蹬之下的爆发力极强，连那粗壮的树枝都崩出了裂痕。加上他是从上往下俯冲，速度极快，一个眨眼便出现在灰熊的头顶上方。
陆枫身体一个旋转，借着强大的下冲之势，踢出一击鞭腿。砰的一声，随着一声咔嚓声下，那灰熊的头颅凹下去了一块，它巨大的身躯竟被陆枫这一腿踢得直接飞了出去。
陆枫平稳落地，于此同时灰熊的身躯也轰然落下，死透了。
解决了灰熊，陆枫站在原地看了看惊得呆住了的两人，他本就和他们不熟，能救他们一命已经够仁义了，所以他看了一会，转身就走。
“等等！！”
老头急切地喊道。见陆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加快语速飞快说道。
“恩公，求您等等！求您，求您带上我孙女，求您带上她！把她放在森林边上就行，只要把带她出去，我来生……咳呜，咳呜，咳呜！”
老头说到一半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弓着身子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冷静了许多的少女跪在他身旁，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好像没有话要说的样子，一脸悲戚地抱着他。
不知咳了多久，老头发现没有听到其他声音，焦急地抬起头。
“也好。”
站着看了他们半晌的陆枫说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并缓缓走向两人。然后递给他们一人一只手，将他们拉了起来。
老头不免惊讶，他虽然不重，但全身的重量竟被陆枫单手简简单单地就扶了起来。刚才虽然亲眼看见他一脚解决了灰熊，但那毕竟没有什么实感，现在亲身体会才能切实感受到陆枫力量的强大。
另一个被陆枫扶起来的人——那名少女——表现又是另一般。她很快便把手抽了回去，两手抱着胸口，然后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英雄不完美。
切，恋爱的酸臭味……
老头欣慰一笑。
陆枫头上全是问号，脸上全是尴尬。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污渍啊。
“恩公……”
“这是灵药，吃了吧。”
拉回注意力，陆枫当着两人的面从腰间的乾坤锦囊中取出两片翠绿的叶子，递给老头。
“恩公……恩公是修士！？”
老头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什么病发作了似的。
“有救了，有救了！！咳呜，咳呜……”
不能怪他不自重。修士耶，那可是举手投足就是一道灵力匹练的家伙，杀野兽如闲庭漫步，不沾一丝风尘！并且看他的样子应是会帮忙的，有这样的人在，爷孙这下肯定得救了。
老头抖着往下坠，陆枫眼疾手快扶住了。再次把手中的绿叶递给他。
“这……这怎么使得。”
老头才反应过来，惶恐得迟迟不敢接。
“正好我迷路了，需要一个向导。吃了吧。”
陆枫说完将东西塞给老头，自己走到一旁，沉默地坐下。



 020-同行

永兰山脉广袤无垠，其宽度超一百公里。这还只是计算永兰山脉的边界距离，其东西两边的国家接壤处同样拥有大片的森林，若是考虑两边最边境的城市间的距离，还要再加上百来公里。
在这里，有高山险阻，沼泽湿地，河川激流……各种险要，还有许许多多野兽甚至魔兽活动，当然，最多的自然还是树木——参天的高木。从高空看去，绵延起伏的山峦仿佛翠绿的波涛，森林成了无边无际的林海。
现在，陆枫走在这林海之底，他身旁跟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一行三人朝着西方而去。
伴侣吹散了陆枫的寂寞，老头很健谈，一路上气氛活跃了许多，陆枫也逐渐和两人熟悉起来，不时交谈。
老头姓包，少女名字叫做包诗文，两人都是式岩国的人。
老头是猎户出生，以打猎起家，年龄上来后就放下了。就像常年锻炼的人停止锻炼还会情不自禁锻炼一样，憋了许久后终于心痒难耐，老头打算进山耍两把过过瘾。去之前耐不住孙女的软磨硬泡，把她一并带进山了。
“虽然老了技术有些退步，但毕竟只是在森林边上溜溜，以为不打紧，就答应她了。”
老头说道。
“刚进森林就碰到狼，等解决掉已经进来了，想回去又被其他野兽追赶，越跑越远，最后碰到了那只大灰熊，差点爷孙俩都死了。”
几人在相互介绍的时候，包诗文是自我介绍的。当时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还吓得陆枫愣了愣，然后她又羞涩地別过身去，又让陆枫着实疑惑。
切，恋爱的……
正如老头自己所说，他打猎颇有几分心得。他倒不藏拙，一路上把自己的经验全部都传授给了陆枫。所以在碰到野兽的时候，陆枫都让两人待在身后，自己一个人解决，同时将学习到的知识快速转化成自己的经验。一举三得！
“陆枫、诗文，切两只狼腿下来，再处理吧。”
“好的，诗文小姐，我来帮忙吧。”
十几分钟前，他们又一次碰到野兽——五只一起的狼。这群狼有些不同，会协同作战，为了解决掉它们可是耗费了陆枫一些时间。毕竟陆枫两手难敌四拳，为了保护包诗文包老头也不得不帮忙。
所幸陆枫不仅经验还是体能都增强了许多，最后无伤解决，真是可喜可贺。
现在，陆枫正在和包诗文一起处理战后痕迹，以免引来更多的野兽，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包老头在一旁休息。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两人。
而至于包老头对陆枫的称呼，那就是陆枫自己的要求了。
“我和您孙女应该差不多大，您直接喊我姓名就行了。”
他这么说。
虽然不在意年龄，十几岁的少年被一个六七十的长辈仙长仙长的称呼，并且自称小老儿，听得他浑身别扭。而陆枫对包诗文的称呼也在她强烈的要求下，从包小姐改口成了现在这样。
两人合作一同处理完所有的打斗痕迹，和几只狼留下来的血腥气息，包诗文捡起放在石头上的两条狼前腿。这两条腿不小，陆枫赶忙过去帮忙。
“诗文小姐，我也帮忙弄吧。”
“我，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去休息。”
被包诗文拒绝了。
看她脸色通红，行动迟缓，明显搬起来就是十分吃力，怎么不愿意自己帮忙呢？陆枫有些尴尬，还以为自己和对方关系亲近了许多，看样子不是那么回事儿。
“哈哈哈，陆枫，来歇歇吧。”
包老头哈哈一笑，把杵在那里的陆枫喊到身边。
“野兽都是你一个人解决的，就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的。看诗文小姐的样子很辛苦啊，虽然我没有做过，但总能帮上一点忙吧。”
“这是那丫头自愿的，你看她乐在其中，就让她好好表现表现吧。”
包老头劝住了陆枫。
“呵呵呵，真是让人感到年轻啊。”
包老头突然感慨。
“包老伯也不显老啊，刚才看您的身手还是相当矫健的呢。”
看着包诗文将食材处理干净，陆枫也坐下来，耿直地说道。
“哈哈，不行咯，以前啊，老头也是可以对付两只的，现在对付一只都吃力了。”
包老头笑了笑，知道陆枫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就跟着他说下去。
两人坐在一起，一同看着包诗文四下寻找摘些叶子果子，然后娴熟地生火。看着做着这些忙活得满头是汗却笑得特别开心的包诗文，包老头目光不移地说道。
“真让老头惊讶啊。陆枫你真是聪明呢。”
“啊？没，没有啦，包老伯您过誉啦。”
“这可没有哦，老头我也教过一些人，天分最好的都不能和你比。不论教给你的是什么，有多难，你都很快就学会了，看你现在的身手，多么敏捷。要不是要保护我们爷俩，这五只狼你解决起来肯定分分钟的事。”
“这个，应该是因为我是修士吧……”
“嗯？对啊，你是修士啊！哎呀，你这不说我都忘了，那倒是难怪啊，呵呵呵。”
混得熟了，又一直没看陆枫使用法术，包老头都忘了陆枫其实是一个修士，经过陆枫一说才恍然记起。
“这么一说，陆枫啊，一路来好像没有看你使用过法术？”
“哦，师尊让我到城市之前都尽量不使用灵力。”
包诗文正将收集来的一些叶子和果子放在石头上细心地研磨，那认真的侧脸着实有些好看。陆枫看得入迷，顺口答道。
“不使用灵力？为什么不让你使用法术？”
“啊！那个……”
使用法术对付野兽简直易如反掌，为什么不用——这样的疑问包老头还没有问出口，他看到陆枫和包诗文对视了一眼。小女孩儿触电般地收回目光，低头专心烤肉，而那美丽的脸颊上遍布红霞。另一边，陆枫也把头偏向一旁，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包老头的话了。
年轻的气息啊。
包老头欣慰地一笑。
“你师尊给你的历练是吧？”
他倒是自己推断了。
“啊，对，对啊……”
“哼哼，果然是这样啊，老头我也是见过几次出来历练的修士的啊。不过我看到过的修士都会使用法术的，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呢。不用法术穿过森林，我不知道修士只知道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感觉你师尊的要求真严格。他一定很器重你吧。”
“嗯，是啊……”
陆枫的声音有些飘忽，他的脸偏向一旁，包老头看不到他的表情，自以为这是陆枫的羞涩。还贴心地为他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感觉野兽变多了许多啊。”
“不是森林中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不是不是，要都是这样三五成群的，我们猎户还怎么打猎？”
包老头笑了笑，有陆枫和他们一起，几乎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了。
“其实我们早就进入式岩国的地界了，这里都算是森林外圈了，应该没有那么多野兽了才对，但这才多久就碰到二十多只了。以前也没有来过这么老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这里比较深，本来就是这样啊？”
“不像，之前我们刚进山也是，以前那种地方连野兔野鼠都要找。”
包老头叹了口气。
“最近都没看到什么山上打猎了。哎，生活好了，没人愿意来咯，也难怪野兽都泛滥了。”
陆枫看到包老头脸上带着可惜的伤感，脸上的愁云也似浓了几分。
“爷爷，陆公子，肉烤好啦。”
“噢，好了好了。来来来，陆枫，来尝尝诗文的手艺。”
包诗文走了过来，包老头开始推荐陆枫尝一尝她做好的烤狼腿。
包诗文一手捧着一个很大的陆枫从没见过的绿叶，每个叶子上摆放着已经烤好了的狼腿肉，焦脆金黄的外皮上泛着油光，反射出诱人的色泽，肉香扑鼻。也不知道衬托着它们的是什么叶子，散发着的淡淡的青涩的气味在浓厚的肉香之下竟然依然清晰，和肉香相结合，那刚做好的烤狼腿看着更加诱人了。
拉了拉袖子，陆枫从包诗文手中轻轻接过烤肉，在两人的注视下咬了下去。肉汁迸飞，味蕾炸裂。
“好好吃！！”
意犹未尽，陆枫看着手上的烤狼腿，精彩地看向两人，赞叹道。
“怎么样，很棒吧！这还是在这里材料不够，要是材料够，味道还能更好呢！”
“真的很美味呢，诗文小姐，你真厉害！”
包老头也吃了一口，满脸骄傲地对陆枫说道。
陆枫也由衷地赞叹。他毕竟是修士，且不论在其境界一两年不吃东西完全不要紧，就是吃东西，地定门中弄到的也都是以提升修为为目的的食物，虽然不是索然无味，但和这种真切的野味儿相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第一次吃，着实令他惊叹——若是早一点吃到的话他应该更加激动吧……
“没，没有啦，就是，随便，弄弄……”
羞涩地包诗文低头红着脸。嘴角偷偷地笑。
陆枫看不到的，包老头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看看陆枫再看看自己的孙女，嘴角带起一抹坏笑，对陆枫说道。
“陆枫，你觉不觉得诗文会成为一个好新娘？”
“爷爷～”
“嗯！诗文小姐秀外慧中，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脸颊通红的包诗文。
哈哈大笑的包老头。
还有耿直疑惑的陆枫。
“吃饭吃饭，哈哈哈。”
包老头一声招呼，陆枫换了一只手拿，撩起袖子狂吃起来。



 021-分别

然后，和乐融融的气氛因为一句话变得极度尴尬。
“陆公子，你把衣服脱了吧。”
只因为包诗文的这句话，三个人几乎同时僵直。
在包老头那边的情况是——震惊。不论是他们老两口还是中间的小两口子，对于包诗文的教导从来没有疏忽过，而包诗文也应了他们的期待，长成了一个贤淑的亭亭玉立的好姑娘。怎么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难道平日里的孙女都是装出来的？其实背地里是这样的一个性格！现在看到陆枫太帅见色起意？！
在陆枫这边又是别的情况——困惑。要脱衣服，吃了她亲收做的食物就需要用身体去偿还？这是普通人的共识还是式岩国的风俗？女生们都是这样子的？进入城镇是不是也有什么交易？自己还要不要听从师尊的话去式岩国？
而包诗文那边就比较简单了——她被自己说出的话冲击得宕机了。
在包老头准备质问，陆枫准备询问的时候，包诗文重启了，率先开口。
“啊，不是，那个，是那个……那个衣袖，就是缝一下……”
“噢！对对。”
包诗文手忙脚乱。
包老头默默地松了口气。
“陆枫啊，穿着长袍不太方便吧，可以让诗文帮你修一修。”
“这个……”
陆枫看了看自己两手上的大长袖，道。
“不方便倒是有一些，但这是师尊为我准备的衣服……”
话语犹豫，其中拒绝的意味却是很浓。
包老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她低着头，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
“但是还是有些不方便吧？你看之前不是还差点受伤嘛。”包老头对陆枫说道：“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你师尊不是不让你使用法术嘛。空手对付野兽，万一碰到不好对付的，果然还是活动方便一点好些吧。”
“诗文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稍微改一点不会影响整体的。试试看怎么样？”
包老头说着补充道。
陆枫看了看包诗文，沉吟片刻。
“包老伯说的是。那如果诗文小姐愿意的话就麻烦了……”
然后陆枫把衣服交给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头来带着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忙不迭点头应是的包诗文。
“噢，这不是更加干练了吗。”
看着换好经过包诗文修改的衣服的陆枫，包老头赞叹道。
“确实方便了许多！”
陆枫虎虎生风地打了几拳，又原地跳了跳，然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都做了一个极致的扩胸运动，两个字——顺畅。
“哈哈哈，怎么样？改得还满意吧？”
“嗯！这个还可以放下，诗文小姐真是厉害。”
包诗文只是把袖子向内折，在袖口处做了一点束口的设计，不仅将长袍样式保留了下来，而且没有裁除，以后需要还可以挑去针线恢复成长袍的样式。操作简约不简单。
穿上后的陆枫显得精神十足，将头发扎成一束，令他看上去更加精炼。若之前着长袍披长发的陆枫看上去是美如仙女，现在的他则是帅气凌然。
包诗文不禁看得呆了。
“诗文小姐，你怎么了？”
“没，没……那个，很，帅……”
“谢谢你，诗文小姐。”
嗙！一记微笑**，炸得人脸红红心慌慌。
而包老头脸上挂着怎么看怎么**的笑容看着他们。
“嗯……啊，这个竟然也在！”
仿佛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陆枫伸手进乾坤锦囊，一边嘟囔着一边拿出一个东西放到包诗文眼前。
“诗文小姐，这个送给你。
你让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把我的长袍改得更舒适了。这个是以前大师兄送给我的，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之一，送给你，希望你收下。”
“这个要送给我吗？”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包诗文，陆枫一边把东西放到她手上一边说道。
“这个叫……指北针。你把它竖着放在地上，它倒下后指的方向就是北边哦。”
这根针具体的名称不叫这个，它原本的用处也不是指引方向的。向其中输送灵力，它会朝着方圆一公里内除自己外灵力最强的生物的方向倒下。以前在临仙峰的时候，他就凭借这个令整个山上热闹了好久，最后还是陆正信没收了才安分。包诗文不会使用灵力，所以陆枫也就没有把这个功能跟她说了。
不过陆枫没有理解到包诗文慌乱的原因所在。
这根针长十几公分粗不过小拇指粗细，上粗下细，整个针体上都布满精美的纹理，在粗的一头上还有一些镂空的雕刻。去除掉其用处单看外形——这分明就是一杆簪子。
簪子对一个女孩来说，意义非凡。
包诗文知道，包老头也知道。其实陆枫同样知道的。只是他没有认为这个是一个簪子罢了，所以三人中就只有他没有任何感觉。而且还钢铁一般地打算问包诗文她怎么魂不守舍……
“哈哈哈，好啊好啊。吃饱喝足了，咱们走吧！”
包老头人老成精，及时制止了陆枫钢铁一般的行为。
几人略作收拾，重新启程。
“包老伯，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亚拉城？”
“嗯……这一带老头有点影响，以前应该来过。应该还有约莫十多公里，再走半天应该就能看到了。”
“半天？”
陆枫看了看身后，没有什么异样，歉意地对两人说道。
“包老伯，诗文小姐，看来我们得要在这里分别了。”
“为什么？！不是说要一起的吗？！”
反应最快最大的包诗文喊完才想起羞涩，脸顿时又红了，不过她没再低头，而是紧紧地注视着陆枫。
“对啊陆枫，怎么突然说要分别呢？这还有一段路呢，我们爷俩还需要你帮助呢。”
混得熟了，了解了陆枫的性格，包老头笑着，有些死皮赖脸地说道。
看着一脸焦急和慌乱的包诗文，和一旁虽然开着玩笑但眼神中充满不解的包老头，陆枫想了想。决定对两人坦白。
“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一直在被人追踪。之前一时躲开了他们，现在又被他们追到附近来了。”
说完，陆枫又朝身后看了看。
包老头顺着陆枫看向的方向看去，没有任何异常。
“我没有看到……是吗，修士吗。”
“是的。”
包老头沉默了，这时他才又想起来，陆枫是修士。若是追踪陆枫的修士，那自己看不到也属正常，并且就算自己能看到对方，他一个凡人也没有任何办法。
陆枫一边掏乾坤锦囊，一边自顾地说道。
“包老伯，诗文小姐，我很高兴认识了你们，跟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不过我一定得走了，不然会连累你们的。”
“包老伯，这柄飞剑您拿着防身，诗文小姐，这些灵药你拿着，受伤的时候可以用上。包老伯的伤也痊愈了，带着这些你们应该可以走出森林。”
说着，陆枫递给包老头一柄飞剑，递给包诗文一把之前包老头吃下的叶子。包诗文看着陆枫想要说什么，被包老头拦了下来，有些不情愿地接过陆枫递来的灵药。
陆枫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严肃地叮嘱道：“如果被人问起，千万不要说见过我！”
“我们就从此分别吧。趁他们还没有找到，包老伯您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吧。”
说完，陆枫在两人的注视下跳上一根树枝，几个腾跃，迅速消失在丛丛树叶之中。
依依不舍的包诗文。
怅然若失的包老头。
两人眼中都有些担忧。
看着杵在原地看着陆枫离去方向的包诗文，包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修士终究和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不过他还是要安慰自己心疼的孙女。
“诗文，我们也走吧。陆枫毕竟是修士，以后还会再见的。”
话语中现实的无奈不知道包诗文有没有听到，包老头拉上她也快速离去。



 023-灰狼

陆枫正在逃窜，在向着森林深处逃窜。
“混蛋！”
根本不用用眼睛去确认就能感受到身后的两个气息正在逐渐接近，陆枫连续变换着角度，从一根树枝上调到另一根上，勉强躲过从身后射过来的法术，还是被擦中了一些。
陆枫脸色难看，嘴里骂出平生第一句无礼的话。
虽然从小就被陆正信教导要讲诚信礼仪，不过现在可是攸关生死的紧急时刻啊！礼仪什么的有个屁用啊！不过可惜的是——
“妈的！那小子真他妈滑溜！”
不论在灵力的境界上，还是在兴趣的变态上，甚至是谩骂的词汇上，陆枫都比身后追踪自己的人要逊色不少。虽然这并不值得拿来对比就是了。
任阔和卞经赋开始焦急起来。
之前对峙的时候卞经赋听从长老的要求，捏碎玉简告知他们，当然他的本意自然是想着自己捉到并活捉陆枫后好整以暇地等其他人过来，好好地炫耀一番——顺带恶心恶心任阔。可是到了知道陆枫有乾坤锦囊的现在，他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他们又频繁地使用灵力，几人简直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明显，招引着同门。若不能尽快解决陆枫，等到同门赶来了，到嘴的鸭子就飞走啦！
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虽然御剑飞行，但在树枝树干众多的森林之中，他们的速度只能使出十之七八。而反观陆枫，上蹿下跳的，有时突然钻到地上，有时突然蹿上树枝，也不知道他从哪学到的技巧，他在树枝之间的动作极其灵敏，常能骤然改变方向令他们反应半晌。加上他还有御剑的能力，简直如鱼得水，速度超常。
分明就是一个境界低下的小屁孩，速度却和任阔他们相同，双重意义上的自尊令他们好不火大，便每当抓到机会就朝陆枫放一记法术。慢慢的积攒陆枫的伤害和劳累，他们的距离也可喜的慢慢缩短。可是，太慢了！
越是马上到嘴的肉越难以割舍，也越会因为时间紧急而焦急。
卞经赋忍不住骂道。
“还不是因为你！”
“我他妈哪知道那小子这么滑溜！”
“除了女人你还知道神马！妈的！一见到女人就弱爆！”
“……我的！我的！赶紧追吧……”
卞经赋和任阔一边用尽量提升一点速度，一边放出法术干扰陆枫。
来追陆枫的时候任阔甚至还优先把包诗文打晕藏起来，打算完事后再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追陆枫用的时间更多并且任阔不回嘴的原因。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关键这个猪队友知道自己猪却死性不改，也非怪卞经赋气愤——搁谁谁都气。
要说急，自然还是陆枫最为焦急。任阔两人失败不过是失去了获得乾坤锦囊的机会，陆枫失败失去的将是自己生命，和沉痛的仇恨。
（混蛋！！为什么没有野兽？！）
陆枫没有选择往森林外逃跑，而是反其道而行，选择向着森林更深处跑去。在他和包老头爷孙两人一同行动的时候，包老头在教他野外生存之道时，曾为了警示告诉过他自己经历的和听说的一些森林中野兽的分布情况——越往森林深处，其中的野兽越厉害。
“听说森林最深处是生出魔兽的地方，永兰山脉的魔兽都是从那里出现的”——包老头当时这么说。
除了身后紧追不舍的两人，陆枫明白还有不下两位数的人正在聚集过来，他已身陷囹圄。不论往哪儿逃都会被捉住，除非对方的人被牵制住。
所以陆枫果断地选择朝森林深处跑去，他需要有能干扰他们的东西——强大的野兽，或者，传闻中的魔兽！
然而跑了一刻钟的时间，别说强大就是连野兽都没有一只。陆枫不禁疑惑，疑惑中带着焦急，然后疑惑转为气愤，气愤变成愤懑，愤懑逐渐成为恨意。
包老头又欺骗了自己！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迷惑利用自己！不仅是他，包诗文也是他的同伙，装成青涩可爱的模样降低自己的防范意识，把自己骗得团团转！——陆枫眼中充满了血丝，脑海中对包姓爷孙恨了个遍。
虽然包老头出卖了他已成事实，不过那也是求生的下意识行为，之前的相处倒确确实实是真诚的。只不过对于被多次背叛了的陆枫来说，他已经无法正常地冷静地分析这些了。
虽然情况紧急、心中恨意几乎满溢而出，陆枫的双眼还是没有出息地泛出了水花。
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失误是致命的。陆枫落在树枝上的脚没有踩实，一个重心不稳，虽然很快调整好，却也丧失了逃脱的可能。
“好！”
随着一声欣喜地声音，陆枫躲闪不及被一个法术击中，从树上掉了下来。
（报仇！要活下去！活下去！！）
脑海中的声音几近轰鸣，一遍又一遍地响，一下又一下地敦促他，最后完全成为了他的信念！陆枫开始改变。
他站稳身形，左手摸着之前被贴身藏好在右胸口的乾坤锦囊，摆好临战体势，冷静地注视卞经赋两人。
“……任阔你到那边，拦住他。”
从发现陆枫到现在，卞经赋都切实的面对陆枫，所以他能看出陆枫的变化。看着陆枫异常冷静的眼神，卞经赋贪婪的眼神恢复清明，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变化，同时也知道自己两人的想法无法实现了。卞经赋催促一脸不乐意的任阔移动位置，两人一左一右成夹击态势将陆枫锁定，同时开始凝聚灵力。
虽不知道陆枫乾坤锦囊中有些什么，但能用来保命的东西不可能没有。阴沟翻船的事宗门上层最近才遇到，在他们火气头上的时候带回这个消息完全就是找死的行为。一个目标可能完成不了了，至少完成另一个目标——卞经赋选择了稳妥的方式。
“滚！”
“额？啊！什么东西！……”
“啊啊！！卞经赋，卞经赋！”
那个弱爆了的兄嘚，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耍宝，这边可是为了活下去要拼命的。陆枫和卞经赋同时在心中问候了任阔一波，原本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都不禁弱了几分。
“任阔你他妈搞什么……”
卞经赋快速移动双眼看向任阔的方向，下意识地骂声骂到一半就没有了，然后他开始像是扔垃圾一样疯狂地放出法术，刀光剑影一股脑疯狂射出——直奔任阔的方向。
躲避掉几个微弱的飘向自己的法术，陆枫好奇地随卞经赋的视线看向身后。
印入，不，闯入眼帘的是一匹狼，它身长接近两公尺，通体毛皮呈现灰色，看上去和普通的狼没什么两样，就狼的角度来看，应该是那种扔进狼群中也不能分辨出来的那种吧。然而在陆枫的眼中，看似平凡的外表下释放着强烈的存在感。
任阔半边身子鲜血淋淋，脸色苍白，想必刚才他当成是普通野兽结果吃瘪受了的伤，他不敢大意，坚持着朝灰狼持续释放出法术。另一边卞经赋也释放出法术进行远程支援。
然而，没有任何用处。
灰狼的身形极其灵敏，虽然眼睛能勉强追上，但通过思考做出的法术攻击却难以追上它。若是有十来个人攻击的话，可能确实会对灰狼造成伤害，可是对于只有两人的任阔他们来说，法术能碰到灰狼的一点毛皮都是奢望。
陆枫惊讶地看着灰狼左右摇晃地轻松躲避掉了所有攻击，然后他又震惊地发现了一个现实。灰狼所有的动作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细看草丛，被踩过的地方草叶竟然毫无变化，依然挺拔。细思极恐，陆枫不禁冷汗涔涔。
在陆枫发现事情不得了的当口，仿佛心电感应一般，陆枫的眼神向上飘了飘，他和灰狼对上了眼神。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狡猾、残暴、阴冷的感觉瞬间侵袭全身，那就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令陆枫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陆枫吓得心神皆颤，两股战战，动弹不得，连脊背都不禁剧烈颤抖。
和陆枫对视了一眼，灰狼咧了咧嘴角，模样更加邪恶了。灰狼的双腿力道激增，踩倒脚下的草丛，速度暴增。平地一道灰色的闪电划过，朝任阔掠去。
“救命！啊……”
闪电消失，灰狼的身形恢复。在它旁边的，是一个转过身方才迈出一步摆着跑步姿势的身体，顶上仿佛人体烟花一般喷吐着鲜红的焰火，还带着清晰可闻的噗噗声。根基不稳，恰巧此时烟花已逝，轰然倒地后侵染一片红叶。
狼眼泛着幽光，狼牙滴下鲜红的血液，嘎嘣嘎嘣的声音中，岐水山再无任阔。



 024-魔兽灰狼

陆枫心跳剧烈，吓了个半死。
和灰狼对视的一瞬间陆枫感觉过去了几百年，正面承受灰狼那强烈的杀戮暴虐气息，他仿佛掉进了无穷无尽的深渊，那种感觉比面对死亡还要令人恐惧。能够驱动自己只顾着颤抖的身体行动起来，甚至能逃跑，这简直是一项全新的突破！陆枫都忍不住想要表扬自己了。
兴许正是因此，即使亲眼看到任阔死掉时候的惨样，陆枫也没有任何动摇。能看到仇敌在眼前切实的死透，陆枫甚至心情舒畅了许多，看灰狼的模样都变得可爱了。
……但只要一看向身旁，心情又变得更加糟糕——卞经赋紧跟在他身旁。
这个男人，分明在同僚被杀的时候的吓得动都不敢动，比陆枫还要不堪，差点错失了逃跑的时机。终于暂时保住了性命，他却不是跑向和陆枫相反的生存几率最大的方向，反而跟上了陆枫。跟上来也就算了，他却像是一个橡皮糖一样紧紧地黏着陆枫。黏上来也就算了，他还偶尔放出灵力消耗很少、不能攻击不能防御也不能治疗、最多只能暴露方位的毫无用处的法术。
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还在想着捉住陆枫！
要是卞经赋能快点死就好了。灰狼虽然在慢慢拉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想要捉住他们却还要一些时间，陆枫开始钻头不顾尾地责怪起灰狼的速度太慢了。
当然的，陆枫一心逃命，卞经赋又心思都放在跟紧陆枫上面，两人若是分出一点心思就能发现——和之前面对任阔和卞经赋的时候相比，灰狼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是那小子！”
“果然是！”
“捉到了！太好了。”
几个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欣喜。然后几人看到了和陆枫并驾齐驱的卞经赋。
“卞经赋先找到的？”
“现在长老还没来，不管是谁先找到的，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这话我同意。”
“赞同！”
说着，几人立即行动，加快了脚下飞剑的速度，另一边还不忘朝陆枫放出法术。法术的角度都有些不同，虽然看似朝向陆枫，打中后绝对会连带着将卞经赋拉下水。他们根本没有将陆枫放在眼里，已经将他当成一个东西开始抢夺了。以陆枫的修为被他们轻视也属无可厚非，当然，如果只有陆枫一个人的话就确实……但那也轮不到他们来抢功就是了。
“混蛋！住手！”
卞经赋急得青筋暴起，大声喊道。可惜只能被当成耳旁风。
“卞经赋，现在可还不是你的。”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一群蠢蛋！好好听人说话会死吗？！卞经赋心里那个急啊。
“有魔兽！”
“魔兽而已，别指望了，卞经赋。”
“一只小狼而已，滚……啊！！救我！！！”
魔兽，又不是没见过，又不是没杀过，对于卞经赋幼稚的转移注意力的手法几人更加不屑了。旗帜立得快，打脸来得也快，前面一人嘲笑声刚落，后面就响起了呼救。只见那名同门的模样已经大变——几乎一半的脸就那么缺了，皮开肉绽，红色的血、白色的骨头还有翻飞的肌肉和皮肤，眼睛鼻子嘴巴仿佛被一锅粥被胡乱搅一通，分辨不出。加上他因为面对死亡的恐慌，整张脸宛如恶鬼……也许恶鬼都还更加清奇一些。
其他几人也是掉头就跑，一半是吓的。
“卞经赋你踏马怎么不早说！”
“我踏马已经说了！！”
卞经赋是御剑飞行，没有陆枫那样灵活，他刚躲开几人攻击过来的法术，虽然没有受伤，但却被陆枫拉开了距离，正在气头上，能回应已经是他全部的耐心了。
“卞经赋，是不是你又玩什么奇怪的玩法惹来的！”
“我去尼玛！！你要是再侮辱我的兴趣我拼死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魂淡！打不中！卞经赋，我踏马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了，冷静！它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作为难得有脑子的人，卞经赋提醒自己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对几人低喝到。
听了卞经赋的话，几人发现却是和卞经赋说的一样，虽然攻击不到灰狼，对方却也一时半会儿追不上自己一行人。
“……它的速度比我们快，迟早还是会被捉到的。”
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其中一人有些嘴硬地反驳。
“所以别浪费灵力专心跑路才对。”
卞经赋环顾一圈，没有发现恶鬼……之前脸被咬掉的同门，却也加了另一名同门，再看了看和陆枫之间的距离，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在同门反驳前继续道：
“我已经分析过了，一两个人的法术会被轻松地躲避掉，但十几个人同时攻击的话它就躲不了，我们尽量暴露位置聚集更多人过来。另外我已经捏碎玉简，长老应该也正往这边赶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跟紧那小子。”
“他都快跑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卞经赋强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继续逃跑。
“这不是内门弟子们吗？这么慌乱是怎么了？我们的师兄。”
“魂淡！跟上来！”
“哟，这么多人一起是举办庆典还是怎么样。”
“笨蛋！快跑！”
……
一路跑一路遇见同门，每次都会被各种嘲笑和挖苦，而卞经赋一行人的队伍也怒怼回去，然后吸纳那些或吃了亏或被气势所迫的他们。
“卞经赋，我们已经聚齐十几个人了，是不是该动手了？”
也许是被追得烦了，也许是因为听无止尽的嘲笑烦了，在卞经赋身旁的一人询问道。
“不，还要多来几个。长老怎么还没来……”
“啊！！”
“怎么回事？”
“它变快！救命，啊！！”
卞经赋回答还没落音，慌乱从身后传来。回身望去，灰狼的速度变快了许多，在树枝之间成折线地急速飞掠，仿佛化身成为一道灰色的闪电。正和之前任阔被杀死时同样的情景。
卞经赋轻啧一声，喝道。
“不要慌！这是它的能力，用了之后过一段时间才能再用！”
“卞经赋！！！”
“现在它刚用完能力，动手！”



 025-包围

双脚落到一棵树枝上，引动树叶沙沙作响，陆枫背靠着树干滑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颗灵丹服下，盘腿坐在树枝上开始休息。为了拉开和卞经赋之间的距离，陆枫被几个法术打中，加上之前被任阔两人累积的伤，已经开始对他的行动造成不便了。
而另一方面，这段时间陆枫的经历——宗门被灭、亲人死亡，陆枫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无助；温暖自己，又背叛自己，陆枫的头脑乱成一团；承受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恐惧……陆枫的心情起起伏伏。相比于身体的疲劳，心情的疲累才最令人无力。
这边安宁下来，而另一边却正打得热火朝天。
“又躲掉了？！”
“魂淡！”
“快帮我……啊，我的手！”
“可恶！”
“玛德！这踏马是什么东西啊！”
“在那边！”
“小心点，别打到我！……快点攻击！别管我！”
……
“卞经赋！”
“魂淡卞，怎么回事！”
一群十几个人开始朝灰狼攻击，结果历史再次上演，所有的攻击都被灰狼灵巧地躲过，它毫发无伤。并且灰狼也没有如卞经赋所说的一样速度变慢，依旧精神抖擞，行迹如闪电一般。
聚集众人的是卞经赋，说攻击有效的也是卞经赋，这个锅自然落不到其他人头上。众人统一将矛头指向卞经赋。
不用其他人说，卞经赋也知道——自己被骗了。卞经赋额头青筋暴起，他甚至感觉到了灰狼在树枝上借力的时候朝自己撇来的包含嘲讽的眼神。狠狠地咬了咬牙，道。
“我们太集中了。分开来使用全力，它躲不掉的！”
“好，再信你一次……嘎？”
“加速了？！”
“还能再加速吗！”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啊！救……”
“卞经赋！！！”
“打不中！”
“去哪了？我看不见它去哪了！”
“啊！救命！”
……
对于卞经赋的指挥，众人虽然表面上不服输，还是照着他说的分散开来，并老实地放出自己最强法术——结果一如往常。灰狼又加快了速度，更衬得他们就像跳梁小丑一般。
“卞经赋……”
“玛德！卞经赋跑了！”
“神马！！”
“魂淡，内门弟子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妈妈救我！”（？）
“变态卞，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跑！”
“跑，跑不了！我们被包围了！”
“啊！老子不想玩了，放我出去！”
“我不想死，我还没和道侣双修！”（？）
……
灰狼呈圆形在他们周围快速移动，只要有人异动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而每次也都必定会留下一个人型烟花。恐慌蔓延，众生百态——至于喊妈妈想双修的也是一种强大了。
岐水山一群人闹闹腾腾的，仿佛精彩的午间剧场一般。气势汹汹想要完成屠狼成就，结果反让对方反杀；自认为机关算尽，结果待到法术用尽时，狼却在嘲笑；等到众人认识到问题大发了，才知道被队友卖了；最后想撂挑子不干？问过灰狼怎么想了吗……
坐在树枝上看着这一切的陆枫顿感心情极度舒适，没想到看到这些发生在对方身上会令人如此舒心，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能有一捧瓜子。
“必须先离开这里。”
说完，陆枫轻轻站起来，打算离开。
一瞬间的事儿，仿佛有所感应，陆枫看到灰狼停在一根树枝上，看向他，四目相对。陆枫顿在了原地，他感觉有两柄锐利的寒芒刺进脑海，顿时海水翻滚，令他一时间呆立在原地。下一秒，灰狼的身影猛然消失。
（不好！）
不妙的念头刚生起来，时机已经晚了。眼前的景色旋转扭曲，陆枫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跑马灯。他感到脖子一凉，暗道一声吾命休矣，无尽的悔恨和仇恨翻涌，眼泪也开始不听话——然后他感到屁股着地的感觉，再然后他在即将被眼泪遮掩住的视野中看到了卞经赋惊愕的脸。
后颈上的拉拽感消失，传来一阵刺痛。陆枫揉了揉眼睛，看到已经走到他身前的灰狼回头看向自己，再次四目相对的时候，陆枫竟然从灰狼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看过了人类的背叛和冷漠，却从魔兽那里收到了担忧，陆枫百感交集。看向灰狼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观看了一会儿，判断陆枫并无大碍，灰狼朝天空看了一眼，冲向正慌张逃跑的卞经赋——瞬间多了一个人型烟花。
“好！！”
“活该！”
“死得好！”
“……”
“……快跑啊！”
……
岐水山众人那边传来了叫好声，当灰狼把注意力转向他们的时候却突然安静了，然后陷入更加的慌乱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长老！长老来了！！”
“得救了！救命啊长老！”
“我想回家！”
“都冷静点！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长老，那只魔兽太强了，我们好多弟子都被杀了。”
被丛丛树叶遮盖的天空上出现另一群人。这群人以两名老者为首，身后并十来名岐水山弟子。此时灰狼的动作也停了，听到一名老者的低喝，模样凄惨的众人连忙说明情况。也许是终于得见了希望，众人都争先恐后地呼喊救命，一时忘了本来的目标，而陆枫所在的地方也正好背对着他们，隔着一棵巨大的树干。
“啧。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们来斩杀它。”
“多谢长老！”
“得救了！”
“我能和道侣双修了！”（？）
“太好了！”
“长老我爱死你了！”（？）
……
“你们分散包围，老马，你我前后夹击，速战速决。”
“好。”
“这畜生好快的速度？！”
“至少不低于筑基后期。”
“单就你我应该都不是它的对手，难怪他们如此惨状。”
“嗯？还能加速？！”
“一起攻击！”
“御气？！”
“不好！！”
“魂淡！怎么还看着？快来帮忙！”
“啊？快，快帮忙！”
刚躲开的一众弟子又加入了战圈……



 026-再遭背叛

"嗷呜～"
一声嘹亮的狼嚎声响彻整个永兰山脉。所有野兽都忍不住臣服。
树枝摇晃，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陆枫落在其上。陆枫转头，将视线投向身后的天空，喃喃道："不知道狼兄能不能逃出来。"
由岐水山两名修为不俗的长老带队，十几个人同时围攻灰狼，这般阵容陆枫推测恐怕就是结丹修士遇到都很头疼，特别陆枫在逃跑的时候隐约听见又有弟子加入战斗。陆枫不知道会狼属于什么修为，魔兽和人修为是否相同，但知道对方阵容的强大。灰狼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恩狼，而灰狼又几乎是因为就陆枫才被岐水山的人围攻的。陆枫不禁心生担忧。
"对不起了，狼兄。"
看了一会儿，陆枫一咬牙，转身投进丛丛树林。
再次跑了一段距离，判断岐水山的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陆枫下到地面，封住灵力，屏息凝神，徒步急行。一路上的野兽减少了许多，好容易碰到的竟会在看到陆枫之后快速地逃开，无物阻挡，陆枫还是感到庆幸。
"谁！"
陆枫突然一个激灵，瞬间调转身形，警惕四周。
无声无息间，一匹灰狼出现在面前。此时的灰狼全身毛发似钢针般炸起，身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鲜血散发出极重的血腥气，它的脸几乎成为了黑色，眼睛和牙齿仿佛被血染红。它那咧开的嘴看上去更加凶恶了。
看到是灰狼，陆枫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狼兄，刚才真是多……"
（杀气！？）
话到一半，仿佛被敲了一棍，陆枫心中的警钟大响，这些天锻炼出来的野性令他下意识地侧移半步。等到身体的动作做出来，陆枫才对现状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丝毫不给陆枫时间，瞬间冲进他的脑海。陆枫右身突然变重，失重令他跌倒在地，激烈地翻滚。已经跑到陆枫身后的灰狼口中衔着一物，正是陆枫的左臂。
断臂既不是被刀切掉，也不是被灰狼直接咬断的，那是被灰狼硬生生撕扯断开的。肌肉组织被强行扯断，手骨直接被从连接处拉扯出来，那种极其剧烈的疼痛，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
灰狼将口中的左臂咬碎一截，嘎嘣嘎嘣地连同骨头一同吃下。这反而好像惹恼了灰狼，它带着人性化的嫌弃将剩下的一截断肢踩在脚下，眼神更加残暴地盯着陆枫。
在死亡的威胁下，陆枫也是一个狠人，他紧咬牙关，竟愣是忍住了剧烈无比的疼痛，驱使摇晃的身体转身就跑。
"呃！"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身体某处仿佛被撕扯下来，陆枫倒吸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痛，然后又来一下……疼痛传遍全身每一个神经，陆枫甚至感到麻木。
陆枫脑袋模糊，两眼发黑，命悬一线，全靠心中的信念——执念支撑。
（宗门的仇还没有报！师妹的仇还没有报！师尊的仇还没有报！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振兴宗门！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
（报仇！！！）
……
临仙峰的平顶之上，中央地定门宏伟的宗门大殿之中，此时聚集了数十人。
坐在上首的是之前被天雷击伤的岐水山太长老——应宾白，在他身旁同样坐在上首处的是吴诤言，岐水山掌门的汲泽兴垂手站在他们身后。下方也都是岐水山弟子。至于大殿的原主人，都身处外面的红色海洋中。
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应宾白面沉入水，看不出表情。在他正前方，一名伤痕累累的老者和五名同样浑身都是伤痕的弟子噤若寒蝉地跪在那里。
看了看身旁桌子上的半截断肢，应宾白说道。
"所以，你们碰到了一只灰狼魔兽，不仅没有捉到那小子还因此损失了十几名弟子和一名长老？！"
"是！"
那名长老回复道。
“太长老，那只魔兽已经半只脚踏入结丹，不仅可以暂时御气，而且速度奇快无比，它的行迹变化多端，无法捕捉。仅凭我们两人筑基后期的修为根本不是对手……"
他身后的几名弟子冷汗涔涔，仿佛承受着强烈的压力般低着头。
应宾白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完全就是被它蹂躏，打不过它，还被它凭借速度包围了起来，逃也逃不了。其实是那只魔兽放过了我们，是它突然放弃了我们跑走，我们才活下来。"
"那么这个呢？"
应宾白对着摆在桌子上的断肢问道。
"后来听他们说看到了那小子，才知道魔兽的目标也是他。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魔兽和那小子都不见了踪影，只找到这只断臂。"
那名长老说道："因为对付不了那只魔兽，所以先将它带回来了。"
这明显就是那只灰狼仍在那里不要的东西，虽然捡回来有些难堪，但对付不了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应宾白没有说话，他将桌子上的断臂拿在手上，双眼精光暴涨，注视着手中的半截断肢——然后将它送到嘴边，咬了下去。
“嘎嘣嘎嘣~”应宾白疯狂地啃食，撕扯着上面的皮肤和肌肉，大口大口地嚼着其中的骨头，他就想吃珍馐一般，连上面流出来的带着不知什么液体的血液，他也毫无遗漏地松紧嘴中。
枯槁的皮肤，阴翳的眼神，尖利的牙齿，他手上能看出是人手的食物，还有他嚼动时的嘎嘣嘎嘣的脆响声——这是恶鬼食人的一幕。
微微皱眉的吴诤言，恭敬的汲泽兴，一脸平淡的岐水山弟子。
“轰！”
在众人的注视下应宾白一掌拍向身旁的桌子，将它化为一推泯粉。
“混蛋陆正信！”
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他再次被陆正信骗了。他感到陆正信仿佛在嘲笑自己，应宾白愤怒地低吼。
“师父，会不会东西本就不在那小子身上，而是陆正信自己用了？”一旁的汲泽兴显得有些失望。他推测地对应宾白说道。
"不会的，"应宾白恢复理智，说道："陆正信的天赋没有你好，他使用了几乎就是浪费。他修的是金属性，不可能做这么冒险的事。地定门天赋最好的就只有那个小子了，东西一定在他身上！”
“可是按现在的状况，他说不定已经在那只魔兽的肚子里了。那不是一两个筑基能对付的，要不要我发动全宗门的人去寻找，并且将它击杀带回来？”
应宾白没有立刻回复，他想了想，摇头道。
“还是算了，先不论那小子有没有被吃掉，我们有更优先的事要处理——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应宾白的话语一出，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化，每个人的表情都如临大敌，就连一直都显得很无聊的吴诤言都挺直了脊背，一脸严峻。
“把其他弟子都招回来吧。派十来名善于隐匿和搜索的弟子去，不论那小子现在哪里，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在那只魔兽的肚子里也要先找到它的位置，等此间事了我再亲自走一趟。”
“是！”



 027-疯·怜

喧闹的鸟鸣声轻快地响了起来，晃人眼球的阳光在窗前来回摇曳，一天的时间开始在房间中行动。
房间不大——也可以不用顾虑直接说比较小，其中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就是全部，简陋的内容和房间的狭小相得益彰，倒有些恰到好处。虽然简陋，屋内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阳光照进来反射点点光亮，使得这里更加明亮。淡淡的略微刺鼻的艾草的气味飘荡，增添了几番雅致和生活气，也令床上的人有了动作。
陆枫慢慢睁开了眼睛。
浑身无力，头脑昏沉，两眼恍惚，陆枫任由全身的无力感驱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缓慢地来回看着上方明显陌生的房顶。
呼～
门帘被掀动的声音。
"嗯？你醒啦！？"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其中好像还有担心的情绪。
"你昏迷七天了都没有醒，我还打算把你送去郎中呢，太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说自己昏迷了很，久……
思绪逐渐清晰，陆枫的双眼越睁越大，他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速度之快令刚进来的少女吓了一跳。
陆枫扭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同时他的右手也抓向左臂。然后，他眼睛看到缺了一截的左手，他右手捉到了剩余的左臂肌肉——没有骨头。
“手！我的手！！”
沙哑的声音因为恐慌变得撕心裂肺，陆枫的眼睛被绝望取代，瞪得大大的飘忽不定，他突然开始不知所谓地挣扎，双脚踢踏，右手在空中乱抓乱挠，另一只只剩下半截的左手无力地在空中荡漾。
“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
陆枫疯了一样，他听不见少女的话， 嘴里不停地嘶喊，双脚和右手胡乱挥舞。动作越来越大，身上被缠上的简易纱布也都散开，背上腿上和手上尚没有复原的伤口裂开，鲜血迸裂而出。他仿佛没有知觉，纵然血流不止，他的动作却更加激烈。
"你冷静一点！"
“手啊！我的手啊！！”
"伤势会更严重的！"
"我的手啊！！"
陆枫整个人几乎成为了一个血人，身下的床也被染成了红色，就连旁边的桌子上都有飞溅而来的血迹。
少女焦急地看着用言语无法阻止的陆枫，情急之下，她冲上来打算抱住陆枫。
“呀！”
“我的手！！”
“啊！”
“手啊！！！”
“咦呀！！”
“啊！！！”
……
陆枫毕竟是修士，身体经过了灵气的滋养强化，又在永兰山脉中得到锻炼，力气早已超过普通人数十倍，哪怕是受伤的情况下，也不是少女这样一个小女子能按得住。只要一接近，就会被陆枫无差别地攻击，或是大力推开撞上墙壁，少女却还是一次次爬起来上前去抱住陆枫，去安慰他。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我的手，我的，手……”
陆枫身上的伤势毕竟太重，挣扎过程中又伤口破裂流了不少血，期间没有任何补充，慢慢失去力气安静下来——趴在少女怀中睡了过去。
陆枫已经睡着了，不会有什么感觉，而留下来的好心的一直关心他的少女却满脸羞红，尴尬地僵在那里。不是因为陆枫身上的血迹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也不是因为身上剧烈的痛楚，也不是因为陆枫睡在她怀里，而是因为陆枫的姿势——他此时正用唯一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胸部，他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另一边……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这是陆枫的无意之举，但无疑夺走了少女的清白。如此尴尬的姿势，亏得少女还能保持住。在僵了一会儿后，少女看着趴在自己怀中，陆枫睡着的纯真的脸庞，她红彤彤的脸上露出母性的慈爱，伸手轻轻抚摸陆枫的头。
被摸头好像令陆枫十分舒服，他露出满足的微笑，手上的力气轻了，脸颊却贴得更紧，嘴巴好像在若有似无地吸动。
少女缓缓拍打抚摸着陆枫的头，一边轻轻地哼着自己知之甚少的调子。此刻的她脸上带着娇羞的宠溺，那微笑更是风情万种。桌子和窗户见证这一刻，为她投去阳光的祝福。
“吃点粥吧。”
“……”
“你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
尴尬地睡着后，陆枫第二天就醒了。这次醒来后，陆枫没再有任何的闹腾，表现得十分乖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看到陆枫醒了的少女起初还有些担心，发现他很平静后高兴地弄来温热的米粥，但不论她怎么劝说，或是亲手喂给他，陆枫都没有吃下一点东西。他只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睁开的双眼中空洞无神，任由少女扶起放下，整个人就像没有了灵魂一般。
之后的几天，少女每天都会为陆枫弄来适合吃的东西，并在看到陆枫依然了无生气后温柔地劝解。结果如上，没有任何效果。
放弃了希望，就是放弃了生命。可能正是陆枫放弃了希望的原因，即使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却没有任何好转，甚至随着时间逐渐出现了恶化的情况。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
“吃点东西吧，首先把伤养好。”
“……”
扶起陆枫，让他靠在墙壁上，少女用汤匙舀起小半的米粥，轻柔地送到陆枫的嘴边，一边温柔地安慰——依然是没有结果的一天。她放下手中的碗，将陆枫的脸转向自己，怜惜地看着他。
“啪！！”
少女扬起手在陆枫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啪啪啪！！”
又接连扇了好几下。
虽然眼睛依旧没有什么神采，却能将焦点集中到少女身上了。
“不就是少了一只手吗！”
少女眼泛泪花，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被震得手疼，她一边打一边说。
“至少你不是还活着吗！一只手怎么了，一只手也可以做到很多事啊！你不是还要报仇吗，那就更不要放弃，好好活下去啊！”
少女的话音中也出现哭腔，她停下扇巴掌的手。陆枫眼中的焦点逐渐清晰，似曾相识的话令他宕机的头脑重新启动。
“你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他们为了让你活下来做的努力怎么办？那些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怎么办？你就这么死掉，就这么让他们失望吗？！你怎么可以随便放弃这条命啊！”
少女哽咽着，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最后干脆趴在床沿号啕大哭。
移动目光，陆枫看了看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两个灵牌，看向少女的眼神产生了波动。
虽然他所经历的及承受的比少女要多而且沉重许多，但对方毕竟还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孤独无助，她却坚强地走了出来。她比他强。
身下的床吱呀响了响，陆枫动了动，伸出手去。吱呀声停下，陆枫的手也停在少女的头顶，却迟迟没有落下。少女的哭声渐渐小了，床又一阵吱呀响，陆枫默默收回了手掌。
“那个，你吃点米粥吧，我出去收拾一下。”
也不等陆枫的回应，少女低着头逃也似地走出房间。



 028-处境

陆枫的伤势好转速度令人惊奇。
两天后的清晨，等到少女出门忙活的时候，陆枫慢慢地移下床，走出房间。
陆枫所住的房间外面是一个稍大一些的客厅，要说客厅倒也有些偏颇，因为这里的地上放置了耕织的器具，墙上挂着弓箭等的狩猎工具，剩下的地方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除了行走的地方没有更多的空地。他的房间旁边还有一个相同大小的房间，应该就是少女的闺房，可以看出两间房是从中间隔开的。
整个家只有这么大。
“哎呀！你怎么下床了？身体还没好呢。”
环顾一圈，陆枫正打算出门，和回来的少女撞了个正着。陆枫下意识后退半步，摆出临战体势，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看着她——救了他的她。陆枫又自觉自己的警惕很无礼，当下表情尴尬地保持沉默，对她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的身体无恙。
“？可是应该还没有好多少吧。要不我扶你吧。”
“没关系。”
说着，陆枫又后退了半步，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少女尴尬地收回伸到一半的手。
“？”
注意到少女收回的手，陆枫疑惑地看向她。
“嘿嘿，注意到了吗？”
仿佛刻意表现被发现，少女炫耀似的在原地打了个圈，向陆枫展示自己的一身行头——她的左手被束缚在身后，只有右手能正常行动。
陆枫更加疑惑地看着她。
“你之前不是因为只剩一只手沮丧不安嘛，我就把自己的手也绑起来，只用一只手干活儿。我要向你证明只有一只手也是可以的。”
陆枫默默地看了一眼少女腰间歪歪扭扭的衣带，虽然没有说话，就这样还算可以？——这样的意思明显地挂在脸上。
“这，这两天我进步了许多，再熟悉两天我肯定就能证明了！”
少女说完，又有些不服气地补充道。
“就算这样，也比你好多了。”
陆枫没有理会小儿科的激将法，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少女。良久，在少女羞涩的目光中，陆枫微微一笑。
“谢谢你。”
和以前的单纯完全不同，稳重、淡雅而美丽，这一笑令陆枫美得无比耀眼。
“感谢你救了我！”
深鞠一躬，陆枫诚恳地再次道谢。
“没，没什么啦。我只是把你带回来简单包扎一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救命之恩不言轻！”
陆枫并没有怀疑否定只是带他回来这一点，因为他已经使用灵力检查过了，体内没有任何药物的痕迹。
陆枫毕竟是修士，他的身体和普通人已经不一样，普通的药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的。并且，他身上的伤势也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内部，只要调整好状态，放那里不管任其自己恢复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这也是陆枫感谢少女的原因之一。
“这份恩情，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不用这样……你要走了吗？”
听出陆枫话语中离别之意，少女失落地询问道。
“是。承蒙姑娘照顾了。但我已叨扰数日，继续停留恐有不便。”
“可是，你的伤还没有恢复……”
少女语气中的失落更加明显，她似乎很想挽留他。
“对，对了，你还不能习惯现在这样吧？现在这样离开应该很危险吧，你可以习惯了以后再走的。并且，都已经住这么久了，再多住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关系吧……”
最后一句是少女红着脸低头的轻声自语。
可惜陆枫清楚地听到了。
陆枫看了看少女绑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眼神柔和了几分。沉吟片刻，他点头道：“既然姑娘不嫌弃，能恢复好再走真实感激不尽。那接下来的几天还请多多关照了。”
“我，才是……”
简单吃过饭食——虽然现在陆枫已经不必通过吃饭补充养分，陆枫突然说道：
“姑娘你没有过问我是怎么受伤的就救了我，不担心我害了你吗？”
陆枫脸带笑意开玩笑道，但他直盯着少女的眼睛不放。
“啊？啊，哦……”
少女犹豫的语气和飘忽的眼神令陆枫眼中的精光闪烁。
“应该……是打猎被野兽伤的吧。你身上的伤都是抓伤和咬伤，手臂上的伤也应该是撕扯造成的，这种伤我见过……”
“……”
看来少女因为触景生情，才不愿意提起这个。陆枫就像一拳打了个寂寞，兀自尴尬地收回爆发的情绪。
“是啊……要不是姑娘正好进山打猎，我可能就没命了。”
“？我没有进山啊？”
“咦？”
“诶？”
空气突然沉默……
少女奇怪地看着陆枫，好像在说‘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陆枫内心思绪翻飞，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和不了解的情况，想要隐藏自己从对方口中套出话来，结果好像自爆了——还是太年轻啊。
“你不是在森林里发现我的吗？”
陆枫弱弱地问道。
“不是呢，我是在门口水塘里发现你的。”
“……”
陆枫无语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少女的话听起来有些离奇，但不知是为什么，陆枫对她有着一股莫名的亲近感——和受伤被救无关的亲近感，内心相信她所说的话。
他昏迷之前几乎是在永兰山脉边缘，再外面还有式岩国几十公里范围的茂密森林，完全属于深山之中。自己在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是谁从连两名筑基修士都莫奈何的灰狼口中救了自己？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是说这里是永兰山脉中一个隐藏村落？
“我家门口水塘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可能是你昏迷的时候倒在水里了，被带到这里来的。”
看陆枫低头沉思，少女以为他在思考为什么出现在水塘的原因，推测道。
“可能是这样……冒昧请教一下，这里是哪里？不会是在永兰山脉里面吧？”
“你是问我们村吧？我们村叫川会村，旁边还有好几个村子，城镇距离这里也才十几公里，才不是在山里呢。”
已经离开了永兰山脉，远离了生死危机重重的地方，陆枫先松了一口气。



 029-融化和来客

阳光明媚，碧波荡漾，翠叶红花，正是天气正好时。
时间尚早，夏季的阳光已初具火热，投射在小水塘中反射出粼粼波光。风也开始躁动，跑过草丛，掠过水面，带上点点的湿润，夹杂丝丝青草芳香，十分舒适。倒有种春的感觉了。
“嗙！嗙！嗙！”
小水塘边，钝物敲击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一名少女单手拿着一根棒槌，蹲在一方大石上举起落下，捣着面前的衣物。少女模样看上去有些别扭，她只用一只右手，而另一只没有任何缺陷的左手被绑缚在身后。一只手令她明显吃力，捣鼓两下就必须停下来调整变形移位的衣物。虽然不便，她的动作却并不显生疏。
轻风吹过，带来凉意，同时调皮地将少女前额的几绺头发拨乱。少女放下棒槌，腾出手捋了捋，并轻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少女身着淡色的衣服，不做任何缀饰的装扮恰与她白肤胜雪和美丽清纯相得益彰，下蹲后贴身的衣裳轻柔地勾勒出她美丽的曲线，一条粉色的绳子探出柳腰，或随波荡漾或随风摇曳。清丽出尘，仿若荷间仙女。
芙蓉清水出，唯天然去雕饰。
陆枫下脚步，出神地注视着这一幕，在心中遍寻书中词句。辞藻匮乏，只能一心陶醉。
“你来啦。”
“……是”
“身体有没有会不舒服？”
“已经好多了。”
少女手中和盆子里的都是男用衣服，其中还有摆放整齐的布条，虽然很努力地洗了好几遍，上面的红色血迹依然还有淡淡的痕迹。
“那个……这几天好像总是盯着水塘看，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少女担心地问。
陆枫犹豫了片刻，最后以问代答。
“这两天我好像都没有看到过我的衣服？”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没有穿衣……”
“？”
继自己莫名出现在水塘之后，好像自己出现时的状态也很莫名其妙。因为昏迷，不知道还发生过哪些莫名其妙的事……
看着少女红着脸眼神游移不敢看他，陆枫感到不妙。
“我，没有，穿，衣服？是那个没有穿上衣的意思吗……”
少女的脸更加红了，陆枫发现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是没穿衣服，光溜溜的……呀！那，那个，我，我没有看哦，就，就是给你包扎的时候稍微碰到，啊……啊呜～”
少女捂着脸蹲下去，耳根和脖子都通红一片，头上似乎还能看到淡淡的水汽蒸腾而起。
事情大发了。想不到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对少女耍了流氓，小姑娘家的竟然要在那种情况下救自己，再加上对方第二次救助自己的事……少女对陆枫恩情之重，令陆枫对自己的怀疑感到无地自容。
“是不是我把你的东西弄丢了？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说不定落到水里了。我不会水啊，可怎么办才好。”
“没有没有，你没有弄丢，不要着急。”
屋内其实陆枫第一天就仔细找过了，并在之后确认了好几遍，就算是绕水塘找了几遍也依然没有任何收获。剩下没有找过的就是运输水塘水源的小沟渠，和与其相接的陌生而茂密的森林。当然，不能排除是少女藏在了其他地方。本来陆枫来此另一个目的就是监视少女的一举一动，得知了少女对他的恩情后头脑混沌，内心羞愧不已。
“不知道是什么，我也帮忙找吧？”
“不要紧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说的倒也没错。
陆枫本就极其聪慧，经过了一番大变，他学会了冷静地思考。从陆正信的临终叮嘱和岐水山众人的表现，陆枫身上带着造成了地定门毁灭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也明显不在乾坤锦囊之中，而是在陆枫身上，更确切地说是在他的体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了。和他——他体内的东西——相比，乾坤锦囊确实不能算作重要的东西。只是里面有他师尊写给他那素未谋面的师叔的介绍信啊。
虽然表面说不要紧，陆枫的语气和眼神都没有不要紧的样子。
“……”
“这么多衣服，我来帮你吧。”
短暂的沉默后，陆枫率先开口，提出帮忙的请求。
“……可以吗？！”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水池旁棒槌敲打的声音中多了少女轻灵的欢笑声。
时间在两人的相处之中又过了几天。
陆枫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并开始习惯单手的生活。
独自一人在家的少女迎来了罕见的客人。
“蔡觅夏～觅夏侄女在家吗～”
还未得见其人，那拖长的艳丽的声音便传进屋内。少女脸上闪过厌烦的神情，很快又调整过来，恢复成平时温婉可人的模样。
“觅夏侄女～这不在家吗，怎么也不回一声啊～”
“杨婶儿……”
蔡觅夏连忙站起来，面向门口的客人。那是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脸盘子上一层粉末厚得煞白，她走进屋内，亲切地说道。
“哟，忙着收拾屋子呢～我觅夏侄女真是贤惠～你瞧瞧你瞧瞧，这家里一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里的东西也都像新的似的，啧啧啧，多好的姑娘哟～”
妇女一进来就环顾屋内，认真地看过每个地方，啧啧称赞。
“唉，你看看你婶儿，光顾着说话了，不请婶儿进去坐坐？”
“噢，来，婶儿您坐。”
“咦？觅夏侄女啊，你这手怎么了？手怎么绑在身后啊？”
“啊？啊，这个是……”
妇女注意到蔡觅夏有一只手绑在身后，脸上带着担心。
“这个是我之前干活儿时一不小心弄伤了，这几天都不能动。”
“哎呀，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去找村里的郎中看看？这么好看的姑娘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可就不好啦～”
“不要紧的婶儿，我已经自己处理了，过几天就好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妇女坐下来，再次环顾一圈，亲切地看着蔡觅夏，真诚地说道：
“觅夏侄女，你身子骨细，气质啊又极好的，你婶儿我总说，你就跟你娘一样，生下来就是作千金大小姐的命，要少干活儿，你看这不就受伤了吗。还好没什么大碍，不然就嫁不到好人家啰～”



 030-说媒和冲突

“是……婶儿您今天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今天怎么来了？你婶儿来看看你不行啊～”
妇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
蔡觅夏同样想翻白眼，不过她忍住了，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下文。
“噢～你要说有事儿，婶儿倒是想起来了～”
看吧。妇女身体前倾，看着蔡觅夏问道。
“觅夏啊，那个事儿你想得怎么样了啊？”
“什么事啊？”
“还什么事儿？！你这娃娃，这才半个来月就忘了？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隔壁村小余说亲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婶儿，这事我都跟您说了，我年龄还小，找婆家还太早啦。”
“你都十八啦！还小！！村子里这个年纪的姑娘娃儿都能打酱油啦！！”
果然，妇女对于蔡觅夏的答复给出了很大的反应，好像非常难以接受。和以前一样，她开始对蔡觅夏谆谆教诲。
“你听婶儿跟你说。人家小余啊能力优秀，并且他家里条件极好的，在城里还有一个大店铺，只要一嫁过去，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成天做个大小姐！这么好的条件，附近几个村子的姑娘都巴不得往他身上贴呢，要是年轻个二十来岁啊，婶儿都要去相一相！可是人家就是看中了你了，都来婶儿这儿说了好几回了，被这么好的条件相中，这可是你的福气啊。”
一夸起来，妇女那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向蔡觅夏兜售各种好——当然对缺点是避之不提。
“婶儿，我真的还小，现在还不想嫁人。更何况我爹才走，我还要为他尽孝。”
“你看看你，肯定是在嫌你婶儿烦了吧？你也别嫌婶儿絮叨烦人，婶儿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一个人生活孤苦伶仃的，又是个姑娘家的，多不安稳。趁现在年轻漂亮找个好婆家嫁了，有个靠山，安分地做个好婆娘生两个大胖孩儿。这才是我们女人追求哦～
再说了，披麻戴孝在哪里不能做？你嫁过去也还是能做的啊，到时候还能和你爷们两个人一起，要是生了个娃儿啊，那还能一家三口一起为你爹披麻戴孝。你爹在底下肯定也安心啊～”
妇女说得苦口婆心，不过她说的话已经触及了蔡觅夏的底线，为了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她一言不发地等着妇女。妇女兀自说着。
“你是不是看不上小余？看不上你就早跟婶儿说，不要紧的，隔壁村的隔壁村也有一家好人家，他们也来找过婶儿说亲。你要是也不满意，直接跟婶儿说你想嫁哪样的，婶儿去给你说。你这丫头条件好，脸皮子长的好看，又是个小细腰大屁股，附近不知道多少人家都来问过呢，甚至还有城里的人家呢～”
看蔡觅夏低头不做声，妇女感觉良好，趁胜追击。
“你是不是放心不下你家？这里你就放心地交给你婶儿，婶儿都替你打点好，保管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家！”
“婶儿，您别再说了，我知道您为了我好，我真的谢谢您嘞。我过得很好，我想多陪陪我爹我娘，您就不要再给我说亲了。”
蔡觅夏终于忍不住了，语气带着不快，谢客道。
“你这丫头怎么还急了……婶儿真的是为了你好～唉，得，婶儿今天就先回去，改明儿婶儿带人小伙儿来见见，到时候啊你应该就会改变想法啰。”
“我都说了不用了，你怎么……”
蔡觅夏为了表示敬重尊一声婶，对方的自以为是的强硬态度着实令她愤怒。只是话还没有骂出口就消失了。
“嗯？那是你爹的衣服，你为什么洗起你爹的衣服？”
“这个……我收拾屋子的时候拿出来洗洗……”
妇女看着挂着晾晒的陆枫穿过的衣服问道。之前她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后来又一直在说提亲的事，蔡觅夏都气忘了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突然一问令她慌了阵脚。
“我看上面还有锈迹……”
“那个，是我之前穿了弄脏的……”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妇女突然间一个急转身，刚跨出门槛的身体又冲进屋内。
“嗅嗅，刚才还没有注意到，有男人的气味！你藏男人了！！”
蔡觅夏才转过身来，妇女尖声大叫。
“没……”
“我都闻到了你还嘴硬！就在这边！”
“等……”
妇女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箭步冲向放灵牌也是陆枫使用的房间，蔡觅夏根本拉不住她。
“我看你怎么……落红！我就说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原来你都不是姑娘了！”
因为是夏季，床上没有被子遮盖，垫在下面残留着的点点红色斑迹十分显眼。妇女指着它，破口大骂。
“骚货！狐狸精！我还以为你有个那样的爹，长得又纯，想不到和你那个娘一样！**！”
“不是的！”
妇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不见之前的亲切，厌恶的表情完全没有遮掩。她越骂越恶毒，越骂越得意。
“闭嘴！你这个**没资格说话，也没资格住在这里！这个房子这块地，你都没资格！我要去跟村长说，跟全村的人说！我要让他们都知道！”
“婶儿！婶儿！求求您不要说，我还是姑娘啊！”
“**别碰我！”
蔡觅夏急得眼泪滚滚，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若是被妇女说出去，名声就毁了，她却又不愿意说出陆枫，慌乱地去拉妇女，哭求着。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模样怎么看都是在隐藏什么，看在妇女眼里更是一个好文章。她扯起嗓子吼。
“离我远点！你自己发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准我说了！你放开！来人啊，来人看看这里有个**！”
妇女的声音真的吸引了人过来。
“怎么了？”
蔡觅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呆若木鸡地坐在地上。
“来得好，我跟你说这个女人……哎哟～好俊的儿郎。”
看到来人，妇女停下来理了理衣服头发，再次挂上亲切的笑容。
“见你面生的紧，是来找我说亲的吗？那你可……”
“抱歉，我暂住在此。”
得亏了妇女的破锣嗓子，陆枫听得很清楚，他面无表情地打断妇女套近乎。
“这话可骗不到我，这个房子就只有……原来是你！
你们两个奸夫**！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不是好东西！今天可算被我抓到了！来人啊，我抓到一对奸夫**！来……啊”
妇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这莫不是学过变脸，变来变去她也不嫌累。妇女的叫喊声变成了**，因为她飞了出去。
“聒噪！我受了伤被她所救暂住在此，岂容你说得如此不堪！”
“上上上，上仙，上仙饶命。”
“算了，我不愿生事，你走吧。”
“是，是是，多谢上仙饶命，多谢上仙饶命。”
妇女如蒙大赦，哆哆嗦嗦地爬起来，顾不得汗渍花了的脸，迅速跑没了影。
妇女走后，蔡觅夏站起来整理好，一如往常地出门收拾陆枫打回来的猎物——这两天陆枫都会进山并打猎物回来。至于陆枫进山的目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
看着仿佛没有什么事发生一般的蔡觅夏，陆枫眼睛微眯，走上前去帮她的忙。



 031-明媒正娶

赶走中年妇女媒婆的第二天一早，蔡觅夏照常忙活家务，陆枫在水塘边打算沿水流进山，一阵骚动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有人来了。”
“好多人！那不是村长吗，后面的人也好多都见过呢。”
“是昨天那个人。”
“杨婶儿说的？”
“应该是的。”
陆枫脸色很不好，昨天已经叮嘱过妇女了，对方这是听不懂还是怎么滴，非要雷区蹦迪。是不是打得不够重啊。
两人说话间，一大群人小跑着过来，一到两人——确切地说是陆枫——跟前，由村长带头，呼啦一下子全部跪伏在地。
“恭迎上仙大人！”
““恭迎上仙大人！！””
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几百近千人的声音整整齐齐，其震撼力比之之前柳镇见到的更甚许多，陆枫不禁呆愣住了。
“不知上仙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无，妨，我也只是借住几天。”
“多谢上仙大人。不知道上仙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喜欢安静，不想生事。”
陆枫真的担心是不是村子里的人都没有什么知识听不懂，说完极其认真地盯着村长。
“……上仙大人请放心，知道上仙驾临的只有村子里的人，我们没有宣扬出去。没有上仙的吩咐我们也不会过来打扰您。”
虽然被瞪得有些发毛，村长依然流畅地回复陆枫。
陆枫点了点头，看来听得懂，虽然结果差强人意。
“那就好……”
看了一眼媒婆，吓得她一哆嗦。陆枫拉过一旁的蔡觅夏说：
“正好我和你们说一声，我打算娶她为妻，明媒正娶！”
“……”
惊得仿佛怀疑人生的众人。
捂着嘴泪眼婆娑的蔡觅夏。
“……我们的荣幸。”
村长也愣了半晌。
“已经没事了，大家都走吧。”
“是！”
“村长，您能稍微留一下吗。”
“是，不知道上仙有什么要求？”
“不是特别的事，村长您放松，我只是想请教几个问题而已。”
“上仙但说无妨，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
陆枫带着村长进入屋里，尽力迂回地了解了一些情况：
这个村子如蔡觅夏所说叫做川会村，和旁边其他几个村子一样，属于邳城的管辖范围。村子靠近永兰山脉，距离邳城三十几里，一个时辰的路程。以到邳城的距离来算这里最偏僻。所处的国家名叫高义国，至于距离式岩国多少距离最多只去过邳城的村长就不知道了。
按村长所说，陆枫虽然语气冷淡，态度和谈吐上却彬彬有礼，和他见过的修士很不相同。最后村长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放松了许多，并亲切地向陆枫道别。
目送村长离开，陆枫转向一直没有反应的蔡觅夏。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
兴许是被陆枫一直盯着，蔡觅夏有些招架不住，她低下头，羞涩地低声问道：
“那，那个……你说，娶，娶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可不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你不愿意吗？”
“没。我，我愿意……”
这次真的能看到白色的水汽从蔡觅夏的头顶升腾上去了，她几乎全身都红了。
陆枫扶着蔡觅夏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陆枫低头，将自己的唇贴上蔡觅夏的两瓣红杏。蔡觅夏睁大的眼睛氤氲湿气，缓缓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慢慢抖动。陆枫严肃而认真。
两人青涩地初吻。
陆枫伸手轻轻解开蔡觅夏系在腰间的地绳带，将她束在身后的左手解放出来。
“……为什么？”
蔡觅夏看着陆枫，疑惑地问。
“这么好看的手，不应该被束缚。”
蔡觅夏紧紧地盯着陆枫，显然不满足他的回答。
陆枫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他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两人一同坐到门槛上。
“这儿的环境真的美啊，‘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这就是书中的田园吧。真想一直呆在这里。”陆枫转过身看着蔡觅夏道：“我知道，为了救我，你舍弃了许多。”
诚然，蔡觅夏给他包扎把他从绝望中救出，还轻易地留他在家，但她却背负了许多。她毕竟还只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又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收留一个男人在家中，没人知道还能遮掩，若是被人知道了，她百口莫辩，将一生背负骂名——虽然事实确实被发现了。
“可是这样你的名声就不好了……”
“为什么？”
“我听说修士娶凡人为妻会被瞧不起。”
“那只是鼠目寸光之辈的看法。”
“……”
也许确实如陆枫所说，瞧不起他的人见识短浅，也有支持他的人，蔡觅夏依然无法释怀。
“……你若还是不能释怀，那你愿意成为修士吗？”
“我也能成为修士吗？！”
“我认为是可以的。”
“那，我也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吗？”
“……”
陆枫深深地看着蔡觅夏眼睛中的亮光，顿了顿，道。
“嗯……”
“真的吗！我好开心！”
“……”
蔡觅夏高兴地抱着陆枫的手，依偎在他肩膀上一脸甜蜜。陆枫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地面，半晌没有开口。在蔡觅夏感觉奇怪之前，陆枫慢慢地，一脸纠结惭愧地说道。
“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救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也要救我？”
“因为我爹告诉我有人碰到困难就应该帮助啊。然后就是，你总给我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感觉你就像是一家人一样……那，那个，我不是一开始就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才救你的哦，真的只是觉得有些亲切而已。唔……”
“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在，知道我是修士的时候好像，并不惊讶。”
“噢，其实啊，我早就知道你是修士了哦～”
“！？”
“惊讶吧。嘻嘻～”
惊讶，惊讶到怀疑人生！原来早就曝光了，自己还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以为别人不知道！陆枫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更应该说是惊恐了。
“什么，时候？”
“就是你第一次醒的时候，你疯累了睡着的时候你说的。你那时候应该神智不清，你不记得吧？”
“是，是吧……”
然而可惜！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陆枫尴尬地撇开了视线。
“……”
“……我会负起责任。”
“啊……”
想来猜出了什么，蔡觅夏惊叫一声，将羞红的脸埋进陆枫怀里，不敢再看他。
“……我当时说了什么？”
“你嘴里一直喊着师尊师妹、什么门什么山，还说你要报仇。”
蔡觅夏没有说的是，其实她知道陆枫不凡还在更之前。
“原来我都说过了啊。”
陆枫感慨地说道。
“师尊对我来说就像父亲一样，他们对我有杀父之仇。”
“……对不起……”
蔡觅夏手抚着陆枫的胸口，悲伤地说道。
“没关系。”



 032-读书识字

“我跟你说说修仙的事吧。”
“嗯……”
蔡觅夏乖巧地坐起来，两人正襟危坐。
“修仙的第一阶段叫做聚气期，聚气期又有聚气和凝气两个步骤。凝气需要修为高的人帮助，可是我有仇在身……等我二十年，最多三十年，等我报了仇重振宗门我就来接你，到时候再帮你修炼。可以吗？”
“嗯……我会等你。”
“那我先教你炼体的法门吧，勤修不缀不仅可以延年益寿，以后等到开始修炼的时候也能事半功倍。”
“嗯，我听你的。”
看着蔡觅夏乖巧点头的模样，陆枫心生罪责，他轻抚她的脸颊。
“对不起。”
蔡觅夏摇了摇头，捧起他的手，说道。
“这是你应该做的事。”
“……”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特别是对其中一个带着尴尬表情的人。
“说来惭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枫挠着后脑勺，吞吞吐吐的很不好意思。他的表情和在地定门时一样单纯。
蔡觅夏鼓起脸颊，闹别扭地把头别向一旁。虽然陆枫惭愧的样子很招人喜爱，但是忍住。
“终于想起问我的名字啦？还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连救命恩人叫什么都不管。”
“抱歉……实在是抱歉。”
且不说蔡觅夏救了陆枫一命，蔡觅夏冒着丧失名声的风险救了陆枫一命，怎么说，在说要明媒正娶蔡觅夏的时候也该询问姓名了，哪有不知道自己将来妻子姓名的！
不过至少，他想起来了，没有到最后都不知道。
“原谅你了。我叫蔡觅夏。”
幽怨地白了陆枫一眼，蔡觅夏说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知道你叫什么了？”
“噢！抱歉抱歉，我随师尊姓陆，单名一个枫字。”
“陆，枫？陆枫。”
陆枫的身体明显一僵，说道：
“师尊说我的体质比较特殊。
你和师妹一样，给我一种隐隐的感觉。正好你也算我门弟子了，我不便收你为徒，就代替师尊收你为徒吧。从今以后我就喊你师妹，你喊我师兄吧。”
“噢，好……”
蔡觅夏低着头，陆枫没有看见她眼中的黯然。
“师妹。”
过了许久，陆枫突然喊道。
“？嗯？”
蔡觅夏还没有反应过来陆枫是喊她的，她抬头看向陆枫，只见陆枫微仰着头，视线飘忽，仿佛看着另一个世界。
“师妹。”似乎没有听到蔡觅夏的回应，陆枫又喊了一遍。
“师妹你会写字吗？”
“小时候娘教过我，认识我的名字，但是不会写。”
“我来教你吧。”
陆枫收回视线，转头看着蔡觅夏，满脸认真地说道。
她看着他看着自己，笑了，点点头。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缓慢地划动，陆枫对蔡觅夏说道。
“蔡，觅，夏。师妹，这就是你的名字。来，我来教你怎么写。”
蔡觅夏没有接陆枫递给她的树枝，她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想先学……你的名字。可以吗？”
陆枫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想先学会最亲近的人的名字。”
“……”
一切仿若昨日，蔡觅夏美丽的面容和那娇小可爱的脸重合在了一起，陆枫泪花晶莹。
“师……师，师兄，师兄！”
陆枫回过神，看着蔡觅夏担忧的模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好啊。那就先教你我的名字吧。”
说着陆枫在地上原本写了蔡觅夏三个自己的旁边写上陆枫两个字。
“陆，枫，这就是我的名字。”
“哇！好漂亮！”
“是吧。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里的霜叶就是枫叶，和我名字一样的枫。红色的枫叶，比二月里开的花还要灿烂！
哦，这个是诗，用简单句子写出，美丽的风景。这两句说得就是一个人坐车经过一片枫林，红色的枫叶满山都是，火红火红的特别漂亮，甚至比二月里最红的花还要红，还要好看。”
“比花还好看？真想也看看啊！”
蔡觅夏眼神迷离，幻想着陆枫描绘的场景陶醉其中。
“师兄，能不能多教教我诗，我好喜欢这样的诗。”
“好。”
“要说诗的话，第一个要提的就属诗仙了。传闻他一生酷爱写诗，每天都写两三首诗，为了写诗他甚至可以好几天不吃不喝。他只是一个凡人，最后却因为写诗羽化成仙了。”
陆枫向蔡觅夏说着一个李姓凡人最后以诗成仙的典故。
“诗仙留下来的诗中，有一首写得也很美——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床头窗子上的月光很亮，就好像是地上起了一层白霜一样。”
“真的呢！感觉月亮更漂亮了！好厉害！”
“是啊，这两句也是我最喜欢的。”
看着蔡觅夏的开心的笑容，陆枫笑了。
陆枫笑了，蔡觅夏也笑了。
之后的几天和村长说的一样，没有人再来打扰。
陆枫身体上的伤势痊愈，并逐渐习惯了单手的生活。这几天他依旧每日早晨跑进山，在山里呆了半天时间回来，回来时也总是带着一两只野兽。也许是熟悉了一只手，也许是熟悉了山里的情况，从第二天开始，陆枫从进山到回来的时间缩短了，而每天带回来的收获也渐渐变多，猎物也从原来的小野兔变成了野狼野猪等大家伙。这几天陆枫还将屋内的弓箭砍刀带上，现在使起来颇有几分模样。
而处理的事情则被蔡觅夏一手包揽了。等蔡觅夏处理完，两人一起做家务整理田地。都忙完后，两人再一起坐在门槛上，陆枫教蔡觅夏识字写字和诗词歌赋。最后看傍晚的落霞。
坐在一旁看着正在处理他刚带回来的猎物，一阵清风从水塘迎面吹来，带着点点血腥味，陆枫心中一片平和。
（如果我不是修士就好了。）
“师妹，我们明天进一趟城吧。”陆枫说道。
“要……进城吗？”
“嗯，去把这些东西卖了。”
蔡觅夏点点头，说道。
“嗯，好。”



 033-离别

陆枫在右，蔡觅夏在左，两人并肩走在邳城的街道上。
带来的东西已经兑换了，兑换的店铺是来之前村长指点给他们的。刚进店铺店长看到两人时甚至还以为他们是大家子弟，态度甚是惶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重要的收获是陆枫从店主那里问到的消息。
高义国距离式岩国很遥远，非常遥远！远到单论直线距离就不止万里，远到中间还隔了一整个国家，远到普通人需要花费近一年的时间才能到达！并且还只是到式岩国边境。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两国之间的距离也忒远了吧，听说这还是因为邳城是高义国的边界城市，否则距离更远。虽然这种距离修士御剑飞行只要月余时间，但是，陆枫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连衣服都是蔡觅夏给的，哪来的飞剑给他飞！陆枫只觉脑袋瓜子嗡嗡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万幸这不是一辈子到不了的距离。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遥远的距离使一直以来的一个问题再次浮现，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当然，也没人能告诉他。
“师妹，你怎么了？进城之后你好像心情不好？”
“嗯……是。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原因吧。”
“噢……”
看着心不在焉的蔡觅夏，陆枫说道。
“确实。我也觉得还是村子里舒服。。那我们就动作快点，买完东西就回去吧。”
“好的。”
“师兄，你这样一直看着感觉好害羞～”
“很美丽呢。”
“啊呜～”
是夜，陆枫和蔡觅夏坐在水塘旁的青草地上。此时的天空月明星稀，也没有一丝云朵，晴朗舒适。
蔡觅夏身穿着白天陆枫坚持要买给她的衣服，虽然她一直推脱不需要。接近白色的淡粉色撒上月光的洁白无瑕，衣裙更加亮丽，月光更加动人，莹莹的光芒围绕着蔡觅夏，宛若真仙子。
陆枫看入迷也是情非得已了。
被陆枫的话语甜到心里酥醉，蔡觅夏满脸羞红，扑进陆枫的怀里。
“师妹。这个给你。”
陆枫递给蔡觅夏的是一只簪子。一只银质的，还不如‘指北针’珍贵的，极其普通的簪子。
“师兄你什么时候买的？很贵吧？我已经有了你送的衣服了，这个我不要。”
“说好了要娶你的，我却没任何表示，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拿这只簪子作定亲信物，以后我会弥补回来。所以我希望你收下。”
陆枫认真的说道。
月光如水，蔡觅夏炯炯地注视着陆枫，转过身去。
“师兄，能帮我带上吗？”
“好。”
陆枫生疏地为蔡觅夏盘起头发，插上发簪。
“好看吗？”
“美！”
“嘻嘻～那……我可以，亲，亲你吗……”
少女的声音颤抖着，如此大胆的发言让她不敢抬头看向对方。
“不行，”
意料之外的结果，蔡觅夏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恐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陆枫，下一刻下巴却被托住了。只听陆枫继续说道。
“这不是女孩子应该说的话，应该是男士应该说的……”
而后，蔡觅夏尚没有反应过来，陆枫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她的双唇已被捕获。
幸福转得太突然，蔡觅夏才想抓住，它又逃走。余韵还在，心生失落间，陆枫专注的眼神还在，柔情的话搔动心扉。
“这是我不懂气氛让你说出这样的话的惩罚。然后，这是我想给你的吻。”
微风轻拂，那是甜蜜的味道；白波荡漾，那是幸福的颜色；恋恋不舍的贪婪，那是爱的感觉。蔡觅夏陶醉了，仿佛乘着爱情的扁舟，任由浪涛带她上到云层下到海底……
两人深情而专注地轻吻着。
这月色啊，何其的美丽动人！
“枫哥……师兄，我爱你！”
靠着陆枫的肩膀，蔡觅夏深情而犹豫。她说完，保持着靠在陆枫肩膀的动作，紧张的眼睛不去看他。
“……师妹。跟我说说吧。”
“嗯……”
蔡觅夏坐直，低着头隐藏表情，调整着失落的情绪。她再次靠上陆枫的肩膀，缓缓说道。
“爹，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户。爹不仅打猎很厉害，而且人也很好，经常照顾村子里的人，把打来的猎物分给他们，哪户人家有困难爹也总是会去帮忙。爹可是村子里最受人尊敬的人，连村长是哦。
娘，是城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长得特别特别漂亮。爹常说，娘就像是山里的映山红一样漂亮。
爹和娘是在城里认识的。当时爹进城卖毛皮碰到了娘，两人一见钟情。不过娘的家人不愿意娘和爹在一起，一直阻挠，还想把娘嫁给其他人家，最后娘和爹私奔了，跑到村子里躲起来。后来被娘的家人找到了，村子里的人不敢得罪他们，只有爹和娘两个人。当时闹得特别凶，爹和娘被他们打得很严重，听说当时娘已经怀了我，被打得肚子流血，不省人事，甚至连呼吸都没了。他们这才走。”
蔡觅夏顿了顿，她紧紧抱着陆枫。
“爹为了救娘磕头磕到自己都昏迷了，才有人给爹和娘包扎……
后来娘活了过来，却也落下了病根，一直卧床不起，生下我三年后就走了。娘走了，爹一个人把我养大，还把家里变得越来越好，我没有看爹哭过，其实他才是最想哭的人吧。
去年，爹上山打猎，也走了。他去找娘了……”
蔡觅夏哽咽着哭了，冰凉的泪水打湿了陆枫的肩头。
“师兄，不要偷偷地走。娘走了我都不记得了，爹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跟我说了再走，让我看到你。我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你，我不要。”
“嗯，我答应你。”
陆枫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失神地看着藏在黑夜中的山林。
夜已深，人难眠……
“爹，娘，对不起。”
次日，陆枫跪在两块灵牌前向没有见过的岳父岳母道别，和蔡觅夏一同走出屋子。
“对不起，”陆枫歉意地说道。
“没事，这才是你应该去做的事。”
蔡觅夏摇了摇头。
“师兄，你要活着。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坚持下来。我等你回来。”
她的语气平静，眼光闪烁。
她双手抱起陆枫脸，双唇印上双唇。
“师……枫哥哥，我爱你。”
蔡觅夏红着脸低着头跑回屋内，冲进自己的房间。



 034-序章

修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就和人类从何而来一样早已无从考证。所知道的也只有从修仙出现之后，经历了数十万数百万年的成长演变，修仙的过程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系统式的过程。
流程的规范和完整的流传，使得能够修仙的人数越来越多，造就了一个人人修仙的大时代。
话虽如此，也只不过是将原本十万乃至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降低到了千里挑一的程度而已，真正的人人都修仙的情况也属实是不可能的。
所以，纵然修士的数量越来越多，世界人数还是以不能修仙的普通人占据多数。
修士通过吸纳天地灵气，体魄和灵魂得到强化，即使是在修士中甚至连入门都不算的五脏阶的修士，其力量也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另外，除了部分有天分传承下来的，修士多从普通人之中诞生。可以说两者是祸福相依的关系。若是有修士心志不坚跑去普通人国家之中兴风作浪，使得普通人人数锐减，那困扰的将是他们自己。所以修仙界中有了明文规定的条例——修士不得参与影响普通人之事。
因为这个条例，两边的世界有强大的联系又各自分开。修士形成各个宗门为修仙资源占据一方，普通人根据普通人的方式形成国界。国家是被大一统还是正处在群雄割据的战乱时代，这些都是身为普通人他们自己决定，修士不会做任何参与。不过说来修士不涉世就是为了保持普通人的数量，以便在他们之间出现更多天赋优秀的人才，若是普通人的国家完全和宗门独立开来了，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国家都和某个宗门紧密联系在一起——比如，成为附庸。
领导一国人民，开采灵石、采集灵药并上贡给所依附的宗门，是一国皇室最重要的工作，而作为报酬，皇家可以将挑选出来的天赋优秀的人送入宗门修行——其实不这么做宗门也还是要招弟子，就是宗门为了省去选人的时间而使用的好听的理由而已。另外，也会得到如灵丹、武器等修士才有的东西作为奖励，灵丹可以改善体质延年益寿，武器也和普通武器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些在普通人看来都是极具吸引力。
看似成为附庸令人难受，不过开采灵石和灵药与普通的采矿其实没有任何区别，拥有挑选进入宗门的人的权利更是令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关键宗门还不会干扰皇室的统治……算下来，皇室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能获得灵丹、武器。
成为皇室逐渐成为肥差。
而因为拥有灵丹、灵器的加成，皇家的权势更加稳固，觊觎帝位并想要付诸实践变得更难。不过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战争将更加壮烈……



 035-碰壁

“可恶！魂淡！欺人太甚！”
高义国内，在距离邳城不远的一座名叫光坊城的街道上，陆枫一边踢着地面，一边在嘴里气愤地骂着。
“可恶！魂淡！”
可惜的是，以他贫乏的词汇量，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几个词。骂到最后连他自己也都厌烦了，变得更加气愤了。
数月前，陆枫告别蔡觅夏，从川会村出发，到邳城搭乘最快的一拨马车。马车走的自然是能跑马的大道，碰到森林、湖泊等自然环境就必须绕道，有时所绕的路比整体的距离还要多，整体的速度就降下来了，这自然不是陆枫所乐见的。所以在询问了大致地图之后，为了取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距离，一旦需要绕道陆枫便脱离车队，一个人直穿森林湖泊，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下一个城市。再从那个城市搭乘最快的一拨马车，绕道时脱离车队一个人行动……
如此循环往复，日夜兼程，平常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到达的距离被陆枫四个月完成，赶到了玄光阁。
然后在玄光阁宗门前，陆枫被两名青年拦了下来。
“此处乃玄光阁宗门所在，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陆枫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十分朴素，并且还有一只手臂少了半截，乍看上去就是一个残疾的普通人。但普通人前来玄光阁都懂得收拾得干净利落，陆枫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在两人看来就是没把他们玄光阁放在眼里，两人的态度很恶劣。
（这玄光阁的确和师尊说的一样，比地定门强了许多。）
从这两名青年身上，陆枫感觉到和关林相同的感觉——聚气期天庭阶。这种修为在地定门或者岐水山可是重点培养的种子、长老候选人，在这玄光阁竟然只能成为守门弟子！
陆枫也不生气，客气地拱了拱右手，说道。
“两位前辈，晚辈有事前来拜访。”
“修士？”
普通人还没有那个胆量称呼修士为前辈，能称呼这么称呼的必定也是修士。
“你所为何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枫的态度谦逊，又同是修士，两人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缓和，依然称不上友好。
“晚辈久仰玄光阁大名，想拜入玄光阁。”
“你来晚了。宗门大选已经结束，想要拜入我宗，等四年再来吧。”
玄光阁是大宗门，不像一些小宗门，招收弟子有着严格的标准，并且只在规定的时间内进行，超过这个时间的概不理会——当然，真正的天子骄子不在此列。不过那些天骄不是宗内长老费尽心思找来，就是有一定名声和气质的，至少绝对不是陆枫这样缺胳膊少腿的。玄光阁招收弟子的时间刚过几个月，既然陆枫只是普通修士，这个时候跑来入宗，不是傻子就是刻意为之，简直毫无诚意！
两人看陆枫的眼神开始出现厌恶。若不是不知道陆枫师从何处，两人已经动手赶人了。
陆枫就连出山门都是第一次，很多常识都没有弄清楚，就1别说以前听都没有听过的宗门的招收规定了，更无法理解两人态度的变化。
一人看着陆枫荡在肩膀上的半截左臂。
“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心思。你左臂断了，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四肢阶，像这样完全没有潜力的，我阁是没有多余资源供你浪费的。你还是随便找一个小宗门，在里面当一个执事或者长老，安安分分地度过余生吧。”
陆枫只是欠缺常识，不是没有脑子，对方看似好心给出建议，其中极其明显的轻蔑陆枫还是听的出来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现在还有求于人，陆枫不好表现出来，既然恭敬地说道。
“两位前辈，晚辈是奉师命前来投奔师叔的。他老人家在贵宗当记名长老，希望两位前辈帮忙知会一声。”
“？！”
“原来是宗门长老的后辈，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不得了！原来是关系户，这下看走眼了！两人表情有些尴尬。
不过该说不愧是看门的吗，两人的尴尬只停留了一眨眼的时间，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腆着笑脸说道。
“还请师弟拿出信物，我们这就去通报。”
“呃……”
果然还是逃不掉吗。。。
陆枫在永兰山脉逃命的时候碰到了灰狼魔兽，险些丧生狼口，随身佩带的乾坤锦囊也丢了，师尊给他的信物就在乾坤锦囊里。现在连乾坤锦囊在哪都不知道，哪去拿信物出来。
两人看陆枫杵在原地半天不动，不出声也不拿出信物。两人眯细眼睛，感觉不对劲，一人问道。
“请教一下，那名长老名唤如何？”
记名长老在玄光阁的地位特殊，虽然受到的待遇低一些，同样受到的约束也低了许多，特殊情况还能脱离宗门。不是能力极强玄光阁又不愿放弃的，是受不到这样待遇的。在玄光阁，记名长老一共就两人，其中一个还数月前就离开宗门了。
这么问，只是试探。
“那个……师尊没有和我说。”
以前陆正信一次都没有和陆枫提过，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陆枫都不知道有一个叫做玄光阁的宗门，也不知道还有一个师叔在玄光阁做记名长老，怎么报得出对方的姓名。
没有信物就算了，连名字都不知道！这明摆着是在涮他们玩儿呢！想到刚才还挂在脸上的讨好的笑就难堪，两人恼羞成怒。
“妈的！竟然骗老子！”
“滚！！”
“我真的是前来投奔师叔的，也有信物，只是路上遇到魔兽弄丢了。师尊说那位师叔和他关系很好的，麻烦两位前辈帮忙通报一声，就说地定门弟子前来投靠，师叔肯定知道的。”
陆枫加快了语速。
“去你马的！”
“给你五秒从老子面前消失！”
没有听说过的小宗门——也许本来就没有这个宗门，又有什么区别？两人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是因为顾虑宗门的颜面。
“两位前辈，晚辈句句属实，晚辈的宗门是北齐国的地定门。麻烦两位……”
陆枫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两人已经开始凝聚灵力了。且不说陆枫打不过两人，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产生冲突的后果相当不好。不得已陆枫只好暂时退去。
之后在守门弟子换班了之后陆枫再次跑来求见，新来的两人比之前的两人态度更加恶劣，没说两句就要动手。再之后第二次换班陆枫再次跑来，第三次换班又跑来……陆枫都没能如愿让守门弟子帮他通报，反而因为他的行为，之后换班来的弟子不论是见过没有见过陆枫的，只要看到陆枫一律直接动手。甚至有人主动寻找陆枫的灵力，只要发现就主动出击，直到把陆枫撵出好远才肯罢手。
别说进入宗门了，连一个长老都没见到。但是玄光阁一定要进。
若是有长老知道的话兴许就会把消息告知师叔，师叔就知道陆枫前来了。可是只要出现在玄光阁范围内就会被赶，根本没有办法让长老知道。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陆枫也是脑抽，直接跟守门弟子冲突，费尽心思把事情闹大，只为了能引出玄光阁的长老。结果确实有长老出面了，但对方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地定门和陆正信。当然，他是因为陆枫闹事而出面的，自然不是和陆枫好好说的，都是对方不耐陆枫反复强调说出来的。
也因为陆枫闹事，他被玄光阁直接拉进了黑名单，从此永远没有机会进入玄光阁。更甚之，玄光阁把陆枫驱逐出了式岩国。
陆枫不知道的是，和他师尊陆正信关系要好的那位师叔，也就是玄光阁中那名记名长老当时并不在玄光阁中。并且对方也没有将地定门相关的事情和宗门内其他人说过。
师尊给的路断了，但大仇不能不报！
之后陆枫为了寻求宗门投靠四处奔波，结果不管陆枫找到哪个宗门，对方都因为宗门大选结束而拒绝，或者因为他断了一条手臂嫌弃而拒绝。直到最后陆枫又回到了高义国，依然找不到宗门接纳的他愤懑几乎达到了顶点。



 036-周扬

"老大，我们什么出发啊？都好几天没有人来了。"
"没人来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呢～"
"我，我至少也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招兵了……"
"对啊，所有人都知道了，也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军的评价低到了极点。"
"呜额……对不起。"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为难承嗣了。”
周杨是高义国军中一个十五人小队的队长，作为在光坊城招兵的负责人，此刻他正和四名手下在营帐中聊天，他对着第一个发问的叫做承嗣的人说道。
“为了尽量多招点人，我们要再等五天到底线的时候再走。"
"不过，这招的人还真少呢。"
"…………对不起。"
周扬一百八十公分的身上肌肉线条明显，一看就感觉十分强大，加上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令他看上去更加险恶。周扬笑了笑，伤疤跟着蜷曲蠕动，更加可怕了。不过他的声音却和想象中粗狂洪亮不同，低沉的音色平淡如水。这番反差，若不是亲眼所见，想必很多人是难以相信的。
作为队伍里的队长，年过而立的周杨至今没有妻女，和小队中的成员相依为命。
在营帐中气氛和乐的时候，门帘被掀开，一名士兵跑进来。
"队长，营地外闹起来了！"
"又闹起来了？！这次又是谁和新兵杠上了？"
"不是的，这次不是我们，是有一个平民在跟我们闹事。那人叫嚣着要教训我们，新兵老兵都倒了十几个人了，现在营地外围满了看热闹的平民。"
"被平民干倒十几个，真丢人。叫你们平时偷懒，欠练！"
周杨身旁的人说道。
“一个打十个？有意思。”
“要在聚集更多民众之前让事情平息下来，出去看看。”
由周杨带头，几人一同行出营帐。
营地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一边是看好戏般指指点点的普通民众，一边是骂骂咧咧不时有人往里钻的士兵。在人群中间，好几名士兵包围着一名异常俊俏的青年，他眼神锐利，表情气愤，只有一只右手和剩了半截荡在空中的左臂。此时青年正一个人和包围他的士兵交手。他的速度很快，又有天生神力，只见他往前迈出一步，欺近一名士兵，抓住他的衣服直接将对方扔了出去，另一名士兵拳头打来，他不躲不避抬起手轻轻地接住了，他顺势一拽，像是甩麻袋一般将对方甩飞，和其他两人一同砸倒，倒在地上**，手已经脱臼。
一小会儿的时间，青年又打倒了好几人。
青年再次冲向一名士兵，他的拳头照着士兵的肚子打去，周扬身形轻轻一闪便冲进了青年和那名士兵之间，他精准地拿住青年的手臂，身体顺着青年的势头一转，手上力气一送，使得青年身不由己地往前跌去。
“兄台息怒，在下周扬。”
“在下陆枫！”
面对周扬的自我介绍，对方虽然还是一脸的气愤，却还是停下来谦虚地朝他拱了拱手回礼。
陆枫的表现令周扬怔了怔，他扫视一圈被陆枫撂倒在地的士兵们，发现他们都只是因为疼痛地蜷缩在地上而已，对陆枫说道。
“在下是此处招兵的总负责，不知兄台为何打伤我的下属？”
“原来你就是这群骗子的领导者！看我好好教训你们！”
“骗子？”
“到现在了还装傻吗！”
周扬那看似全不知情的样子让陆枫更加恼火，但是他还是一边生气一边把原因细细跟周扬说了。
周扬他们领命赶到光坊城，对光坊城及其周边城市进行招兵。然而光坊城和邳城一样地处偏僻，人们生活安逸，没有什么人愿意参军，虽然不会受什么处分，但惨淡的状况还是令周扬他们十分难堪。这时候队伍里一个平时自以为浑身艺术细菌的人闲着没事干就写了一个宣传语：
你想变强吗？你想要权势吗？你是不是为无缘与修仙而失落呢？与能臣争宠，与修士争锋，机会尽在城外北边十公里。
这个宣传标语一经贴出来，确实为周扬他们带来了不小的人气，多少人都因为没有天赋不能修仙而悔恨，突然得知另一个机会自然令人欲罢不能，无数人都跑过来了，万人空巷，盛景一时。结果当众人赶到后发现只是普通的招兵而已，无不是气愤不已，虽然周扬他们也趁机骗……劝说了一小部分人参了军，但绝大部分没有从军的人为此气愤难平，在营地外越闹越凶，最后闹得事件很大，连城主都不得不出面。周扬他们最后也只好把宣传去掉并且当众道歉。
那件事闹得特别大，整个光坊城以及其周别的几个地区都人尽皆知，虽然恶名昭著，但也因此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这里招兵，所以后来他们都没有再粘贴布告。看陆枫的样子应该是刚才进城，也不知道哪里竟然还有那张布告，被陆枫看见了。
“那个宣传……是已经废弃了的。”
“诶？”
围观群众出现窸窸窣窣的嘈杂声，一些人都忍不住地发出了嘲笑的笑声。很明显他们从开始就知道这么回事，为了看周扬他们被陆枫教训的惨样，或者纯粹为了看陆枫的玩笑。
陆枫羞愧地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定在当场。
周扬柔和地笑了笑，对陆枫说道。
“虽然说得有些过了，的确不能让不能修仙的人修仙，但是确确实实能获得修仙不能获得东西哦……如果运用得好，比修士还强也有可能。”
“我承认是我搞错了，非常抱歉。你不需要再说谎来安慰我。”
“那，要不要我们试试看看？”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见识见识。”
周扬身旁叫做承嗣的几人吃惊地看着周扬，他会主动要求比试，看样子周扬对陆枫非常看好。
两人入场站定，抱拳行礼。在看着陆枫行礼的时候周扬露出奇怪的表情。
礼毕，陆枫先发制人，冲向周杨，祭出一记烈拳。周杨一动不动立在场中，呆若木鸡一般，直到陆枫的拳头打来，他才轻轻地动了动躲过了陆枫拳头。他的移动很少速度又很快，让人感觉他仿佛没有动过一般，陆枫短暂的怔了怔又接连打出数拳，却都在周扬泰然自若的表现中被轻易躲过，陆枫只能打个寂寞。
又躲过陆枫的一拳，周杨闪现到陆枫的身后，抬脚轻轻踢在陆枫屁股上。陆枫余力未消，脚下一个不稳，朝前钻了过去，摔了个狗啃屎。
““噢噢~~””
““好！！””
周围出现一阵赞叹声和拍掌叫好声。
“速度不快，空有一身强大的力量是无意义的。”
周扬微笑对陆枫的攻击进行点评。
从地上爬起来，陆枫不再乱冲，站在那里和周扬对峙，周扬也不攻击，笑着看着陆枫。两人就那么站着对望，周围的人骚动起来。
突然陆枫灵机一动，他缓缓蹲下弓起身子，用手撑着地面，双腿紧绷，双眼尖锐地注视着周扬。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周扬忍不住赞许地点了点头。
"砰"
陆枫用力蹬在地面，发出轻轻的炸响声，他的身形如同离弦的箭般飞速冲向周杨。
"喔～～"
围观群众再次发出惊叹声。
然而，周杨依然侧身悠闲地躲了过去，陆枫突然身体下降，手撑在地面上，借着冲击的力道打了个旋，一记扫堂腿朝着周杨的脚扫去。周杨更快一步，抬脚往陆枫肚子上踢去。
"哇！"
陆枫疼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其实周杨这一脚的力道并不大，主要利用了陆枫扫堂腿的动作，就像是陆枫自己拿肚子撞上去一般。格外疼痛。
"觉得怎么样？有相当于修士一样的力量吗？"
周杨问道。
捂着肚子缓缓站起来，陆枫看着周杨说道。
"我还没有使出全力！"
"你都受伤了，改天？"
周杨朝四周看了看，对陆枫说道。
"好。"



 037-第二次比试

“误会已经解开了，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大家都散了吧。”
“啊~这就没了啊。”
“真是意犹未尽啊。”
“怎么就散了，再多打点多好。”
“那小伙子真好玩呐，要是不知道的话他会不会把这里拆了？”
“有可能哦，长得一张**脸还满脸正义。”
“……”
陆枫离开后，周扬驱散围观的众人，众人意犹未尽，一边离开一边讨论，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和话语就知道，他们完全就是看笑话的心态。
“你们也赶快收拾好，回去训练！这次我要增加你们的训练，就是因为你们平时训练不认真，才会这么惨！”
““啊~~””
“是！”
“刚才队长真厉害，所有动作都像算好了一样！我也要变成那样！”
庞宏升朝士兵们厉喝，听说要增加训练，他们的反应也各自不同。
营地外还有一些群众迟迟没有离去，继续徘徊在营地外，留守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陆枫真的没有在出现，周扬他们也回归平常的训练，最后只好无奈地各回各家了。
营地外的人走光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周扬回到营地前。
周扬和陆枫所说的改日自然不是真的换一天再来，只是他看到围观的人实在太多，让陆枫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的话，没有了看资的他们也就会散去了。当然，若是陆枫真的按照他表面的意思换一天再来，那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多等了一段时间而已。
周扬出来过了一会儿，陆枫静静地出现在周扬面前。
周扬欣慰一笑，两人相互点了点头。
“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即使是有人围观也无所谓。”
“你是无所谓了，这边可就会很麻烦啊。”
陆枫知道周扬已经知道自己是修士的事实了，虽然他和周扬比试，但没有对局势有任何影响，并且像这样出没在普通人城市的修士也有很多，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知道他修士的身份。
不过也正如周扬说的，陆枫虽然不在意，但是周扬一方就需要注意了。他们不仅是马上参战的军队，并且修士的出没总是会吸引人眼球，特别如果让人看到修士败在他手下的话，周扬他们就更惹眼了。最后事态的发展可能就不是城主出面就能平息的了。
周扬说完径自转身朝营地内部走去。
陆枫随后也跟了上来。
“诶，你看。”
“是刚才那个人。”
“他又来了？之前不是说改天再来吗？现在就来了？”
“队长他们好像好轻松的样子，是不是其他的事儿啊？”
……
“不许偷懒！好好练！”
陆枫跟在周杨身后进入营地之中，作为刚过去没多久的话题人物，陆枫的出现吸引了正在那里锻炼的新兵的注意，议论纷纷。庞宏升呵斥之后倒是安静了，但显然他们注意力全跑到陆枫身上去了，心不在焉地训练看得庞宏升满是怒气。
“庞宏升。”
“停！”
庞宏升一脸气愤地喊停。
“看着你们就来气！你们不是觉得我们骗了你们吗，今天算你们运气好，好好睁大眼睛瞧瞧，比修士还强的力量！”
一群人分散开来，成一个圆形围住操场。
“庞教官，虽然你这么说，我们也知道队长很厉害。但是不跟真正的修士对阵的话，再怎么厉害也还是比不出来的吧。”
“问什么废话！”
“所以就是说至少那个小子是修士才……他是修士？！”
“不然呢！别废话了，给我好好看！”
庞宏升不耐烦地说道，专心地注视着周扬两人。
而在庞宏升身旁的几人就非常惊讶了。
“他是修士？！”
“修士啊！”
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队伍。
“他是修士哦。”
“还挺帅的。”
“……队长真的要和修士打啊，队长能打得过吗？”
“……”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嘈杂起来，之前询问庞宏升的那个新人又虎头虎脑地问道。
“庞教官，他真的是修士吗？我之前都没有看他使用过法术，还是说之前那样就是他使用的法术？那这个修士也太弱了吧。”
“啧……还不错，还能看出来。”
庞宏升说道。
“你说得不错，他之前并没有使用灵力，那么厉害也完全就是用的他的力量。所以他当时才说自己没有使出全力，这次他应该就要使用法术了。所以说，同样是使用力量，人家比你们还小却比你们强了多少，你们好意思吗。嘛，不过你们马上就能看到队长更加强大的身姿了。”
突然庞宏升的话锋一转，滔滔不绝起来。
“好好擦亮你们的眼睛看着，看看队长即使面对修士也能轻松获胜，看看队长那流畅的动作，强大的实力，帅气的身姿……”
“庞宏升，好了，别再吹了，新人们都听不下去了。”
“噢噢。所以呢！你们都要把眼睛擦亮了，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知道了吗！”
““是。””
“有些内因，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会，是我这边叨扰了。”
周扬带着陆枫进入操场，对周围围了一圈人的情况对陆枫道歉，而后陆枫谦逊的态度令众人表情有些别扭。
“他们只是观战的，我想你也不会波及到他们吧。”
“嗯，放心吧。”
“好，那里的武器你可以随便使用。”
“不用了，本来我使用灵力就占据优势了，你也没有使用武器，我也不使用武器。”
“嗯哼……我觉得你还是用面临生死的态度来和我对战比较好哦。也许说了你也不信，我姑且不会比你弱哦。”
陆枫摇了摇头。
“我们也没有什么恩怨，这次比试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只要证明你确实有匹敌修士的力量就行了。”
“好吧，那，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
灵力在体内奔涌流动，法术可以很快释放出来，让周扬先行动，在他攻过来的时候立刻使用引力术将他控制住。只要控制住了周扬，那就是陆枫胜利了。
这些构想正在心中形成，陆枫突然感觉眼前的周扬变了。
周扬的目光仿佛两道锐利的剑刺向陆枫，并且他身上出现了很强烈的压力，陆枫感觉自己在周扬面前突然变得渺小起来，周扬仿佛就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那双眼睛仿佛高高在上地看着他，陆枫体内的灵力都突然变得慢如龟爬。
（威压！？）
陆枫心里一惊。
“小心了！”
吓~
听到声音之后陆枫才惊觉不妙，连忙稳住心神，然而此时前一刻还在眼前的周扬已经不见了踪影，陆枫急忙寻找，一转头，周扬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038-从军

看着近在咫尺的周扬的手，陆枫冷汗涔涔。只要周扬有心，现在自己早已经被拧断脖子倒地了，而这还是周扬没有使用武器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感应到灵力的周扬身上散发出了威压，也不知道他发出的威压为什么比宗门筑基的长老们的威压还要强大，但周扬拥有比修士还要强大的实力是事实，陆枫输了也是事实。
周扬轻轻地抽回了手掌，拉开和陆枫之间的距离。
“看到了吗！这就是队长的实力！什么修士根本就是随虐！”
“哈啊……”
虽然庞宏升激动地说个不停，围观的士兵也能感受到周扬的厉害之处，但是如庞宏升所说的随便虐修士他们没有任何感觉。毕竟在他们看来就只是普通的比试，陆枫连修士专有的能力都还没有使用。
“我输了……”
“比试还没有结束哦。”
“？！”
陆枫认输的话被周扬无情地打断。
刚才明显就是自己输了，既然输了比试自然就应该结束了，陆枫还没有明白周扬说这句话的用意，对方的第二次攻击已经开始了。
为了应对那股威压陆枫严守以待，结果这一次周扬没有使用威压，令陆枫扑了个空。周扬只是普通的向他冲过来，没有什么动作显得漏洞百出，速度虽快但完全可以反应过来，并没有那么难以对付。陆枫不自觉又放松了许多。
突然，周扬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瞬移一般一瞬间就出现在了陆枫跟前。突然放大的脸让陆枫吓了一跳，慌乱地想要后退，不小心被绊倒，手中的灵力下意识爆涌而出。
（不好，下手重了！）
““哇！！””
众人一齐惊呼出声。
只见操场周围之前周扬指过的武器的架子上的武器都自主飞了起来，并且齐刷刷地朝着周扬飞去。上百把武器同时飞起，反射着冷冷寒光朝向同一个地方，场面极其壮观，对无法成为却又万分希冀成为修士的众人来说，有着发自内心的震撼。
说得更简单一点就是——帅！一招手就是上百把武器，帅炸了好不好！围观的人不禁惊叹。不过很快他们就看见了更加帅的场景了。
面对仿佛暴雨一般倾泻的刀叉剑戟等武器，周扬面色不变，踏着奇异的步子，轻松地躲过冲向自己的各种武器。周扬的闪避的动作很小，每次都只在擦身而过的程度下躲过，就和之前在营地外和陆枫过招时一样，仿佛知道那上百把武器每一把的落下的时间和地方。周扬在躲避的同时，还在以很快的速度朝着陆枫移动。
说时迟那时快，陆枫跌坐在地上，一柄枪尖抵在他的面前。
陆枫从地上向上看着周扬，斜提着长枪的周扬背后无数的武器插在地上，在泛黄的阳光下，陆枫看到周扬身后尸山血海。
“打斗的时候要拿着杀死对方的觉悟哦。”
周扬将长枪从陆枫的面前拿开。
“真的是修士”
“真的好厉害！真的比修士还要强”
“岂止是强，你们刚才没有看到吗？那小子都没有招架之力。”
“整个人都呆住了。”
“队长刚才那套动作真是精彩。”
“我都跟你们说过了，队长是最强的。区区一个修士根本不在话下。”
“……”
众人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在那里交头接耳地说个不停。
其实对于陆枫这个修为来说，可以使用的法术本来就不多，而且以前陆正信没有催促陆枫修炼，更不要说法术的修行了，所以陆枫所能使用的法术本就只要那么可数的几个。又加上他被周扬上来的第一招震惊在当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才只能使出最基本的引力术，虽然即使陆枫把毕生所学都使出来结果也没有变化就是了。
当然，这些也只能是后话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实际见识到陆枫是修士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坐在地上，陆枫呆呆地问道。
“为什么？”
“这叫武术，也叫体术，运用身体力量的技术。你的力量确实比我强，你的速度也比我要快，但是你对于身体力量的运用还是太生疏，只知道胡乱打拳，胡乱冲刺只能浪费多余的力量。虽然比我之前遇到的一些修士倒是好了许多。”
“体术，运用身体力量的技术……法术，灵力”
“对，跟法术是运用灵力的技术是同一个道理。”
周扬点了点头，说道。
“自古仙武不分家。”
“仙武不分家？”
“对，相传很久以前修士修行灵力的同时也会锻炼身体，那时候的修士不仅法术强大，同时体术也不弱。随着修士增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法术这样的远距离优势被越来越重视，最后逐渐就没有修士锻炼力量了，修士的整体能力也变弱了许多。”
“那之前的威压为什么？我分明没有感受到你的灵力波动。”
“那个啊，也算是威压吧，不过不一样。那不是简单能说清楚的，概括来说就是经验，以你的天赋以后自然会明白。”
说着周扬补充道。
“这些就当是我们的缘分教给你了。”
应该是感觉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周扬说了一句“努力加油吧”后转身离开。
“请，请等一下！”
开始散去的人又再次将视线集中到陆枫身上。
“能不能请你教我武术……”
“不能。”
看着陆枫失落的眼神，周扬面露难色。
“……我们正在打仗，我没有时间教你啊。”
“那我从军可不可以教我？”
“那更不行了。”
“为什么？”
“你既然是修士，应该不会不知道修仙界的基本规定吧——修士不得涉世。你从军就是明显的涉世了，一旦被发现了别说是你，我们整个国家都难逃其咎。”
“……”
陆枫想要变强，才能报的大仇，然而断了一条手臂的他可以说是和修仙再也无缘，数度被修仙宗门拒之门外，正因此心灰意懒的陆枫才会在营地外大闹。经过比试，陆枫知道了武术的神奇，那可以令他变强，虽然不知道能强大多少，但那是一个机会，也许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陆枫绝望地坐在地上。
周扬于心不忍地说道。
“如果你能不让任何人知道你是修士的话倒还好说……”
“可以！我只要克制不使用灵力就可以了！”
看到陆枫过激的表现，周扬笑了笑，立刻绷紧脸色，严肃地问道。
“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
“即使遇到生命危险也能克制不使用？”
“是！我保证！”
“嗯。如果你能保证的话，那可以让你从军。”



 039-夜谈

“不敢相信，连修士都想要加入我们的队伍！”
“真的，想不到我们队长这么厉害！之前我还想自己被骗了呢，幸好参军了。”
“对对对，之前总以为那是都是骗人的，我来还被家里人反复劝阻了呢，最后还闹得家里关系很不好。这下子我可以让家里人同意了。”
“我回去把小伙伴也拉过来吧。”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队长牛逼，队长强无敌！”
“队长！”
“都安静！”
因为陆枫即使不成为修士也要从军，新兵蛋子们立刻变得比之前更加激动，热闹地讨论。
看着众人的反应，周扬和他身旁的庞宏升等人同时皱眉，庞宏升大喝一声，压下嘈杂的声音。
“本想着让他们观摩一下，见识队长的实力，同时也可以学习学习，结果本来的目的没有达到，反倒增加了麻烦了……”
“陆枫是修士的这件事必须要保密，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修士抱有好感的，特别是我军之中这样的人更多。”
“是啊。”
在地定门的时候，陆枫一直听到的都是：现在是修仙的时代，普通人对修士都会很尊敬。然而听周扬他们的话好像还有人讨厌修士，并且还不在少数，这和宗门长辈们、师兄师姐们跟陆枫说的很不一样。陆枫仿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周扬他们。
周扬柔和地看着陆枫说道。
“现代是一个修仙的时代，修士多了，进入修仙世界的方法也多了，为了获得长寿和灵力，人们都在努力提升自己，见到修士都会尊敬地对待。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修士同样也是人，就出现了一些害群之马，这些人没有能力在修士的世界造作，便偷跑到普通人之中肆意妄为。被他们关照的人最后都受了伤害无处可去，最后就进入了军队。在这些人眼中，修士都没有好东西，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专门猎杀普通修士。”
所以，你也要为了自己的安危保护好自己，不能暴露了修士的身份——周扬说完这句朝庞宏升看去。
“都给我记住了！陆枫加入我军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的，这里只有普通人没有修士。这里不论是谁说出去的，只要陆枫修士的身份泄露，在场的谁都活不了！”
众人顿时间醒悟，眼神现出恐惧，但眼神中的激动依然没有完全消失，继续讨论着什么，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小子可以啊，以前挑战的老大的修士都一脸不服地跑了，你却想加入，有个性。噢，我叫闫承嗣。”
“在下陆枫。”
“噢噢……”
陆枫又一次正式地自我介绍令闫承嗣愣了愣。
“好好相处吧……”
闫承嗣笑着拍拍陆枫的肩膀，却被陆枫退半步躲开了。
瞬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是夜，夜深人静。营地内除了巡逻的三两个的新兵，所有人都已经睡熟，在一个营帐之外一段距离的地方，陆枫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
“一定要报仇吗？”
陆枫吓了一跳，从地上弹起并拉开了和周杨之间的距离。
他倒不是因为声音突然响起而吓到，周杨走过来的时候的声音陆枫是听到了的，令陆枫惊讶到的是周杨说出来的话，分明没有和营地内的任何人说过，周杨却读出了自己的心事。这般可怕的能力令陆枫如临大敌。
“呵呵呵，不用紧张，我没有什么奇怪的能力。”
适时地说出这句话就更令人害怕了。
“这些都是因为你的眼睛。”
周扬看着陆枫眼睛说道。
“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那只是你觉得，你只是把表情刻意抹去，但是你的眼睛却实实在在地诉说着你的想法。”
“好了，回到原来话题——一定要报仇吗？”
陆枫看着周扬，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你还很年轻，天赋也很好，可是却被报仇的想法占据了整个心思，这样就算是最后你真的得偿所愿报了仇，最后也会后悔的。”
“经验之谈？”
“……对，经验之谈。”
周扬说着想起了从前，他抬头仰望繁星满天的夜空，今晚没有月亮。
陆枫静静地拉近和周杨之间的距离，他低着头，有些迷茫地沉思。他注视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后悔还是空虚还是什么别的，那应该也是报了仇之后才有的事吧。也许最后我是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可是，”
陆枫抬起头，他的眼神中已没有任何迷茫，他定定地注视着周扬。说道。
“对于没有报仇的现在的我来说，不报仇我只会更加后悔！那之后的后悔也是消除了现在的悔恨的证明吧，那样的后悔，我觉的对于现在来说是幸福的。”
“现在的悔恨就是以前的幸福……”
周扬重复了一遍陆枫的话，突然看着陆枫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我真TM做了一件好事！哈哈哈！”
看着周杨的笑，陆枫笑了笑，其中包含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又有一些羡慕的情感在其中。
笑够了之后，周杨突然一脸正经地看着陆枫。严肃地说。
“所以，你要去相信别人。”
“我，相信你，你们。”
周扬摇了摇头。
周扬继续说道。
“我想你在宗门里面也是被珍重着的吧，巨大的变化令你的能力成长不少，但是你的心里却还是太过于天真。躲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使得问题无法解决。
“我没有让你完全去相信。知道凡事留一线吧，打斗留一手就是留一线生机，怀疑别人留一线就有可能获得别人的信任，相信别人的时候留一线能获得别人的信任。”
看着好像有什么要说的陆枫，周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一概而论不去相信别人，会使得那些真心想要接近你的人伤痕累累。”
说完，周扬留下一个人呆在原地的陆枫独自回到营帐。
繁星满天，月牙羞涩地露了个脸。
“昨天真的抱歉了！”
“噢，不要紧的。”
“容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枫，以后请多多关照。”
“嗯，我叫闫承嗣，好好相处啊。”
“庞宏升。”
“穆成文，多多关照。”
“薛蕴和，以后就是兄弟了。”



 040-嘉安城

作为依附于国内最大宗门——梁尘宗的国家，高义国徭役轻微赋税微薄，百姓生活安稳，人们生活水平的发展也越来越好，每年都有许多从周边他国迁移过来定居的人，是一个人民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这样一个美好的国家，此刻却依然处在战乱时期。
一年多以前，在高义国南部一个叫做宁汇城郊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群打着反叛旗号的人，这群人人数不多，只有几十人，他们称自己为黄带军。
因为势力不大，朝廷的重视度不高，几日后才拍出百名士兵组成的军队前去讨伐，令人意外的是结果整个部队上百人从此都了无音信，之后朝廷又拍出部队前去，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不论是之前的百人部队还是十几人的黄带军都消失无踪。之后不管朝廷派出多少人力寻找，最后都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而宁汇城距离皇都甚远，便不了了之了。
在半年前，自称为黄带军的叛乱势力再次举旗，而这一次他们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将整个宁汇城占领，并得到各方势力响应。从他们再次出现到占领高义国半数领地，其发展速度迅速，令皇城措手不及。
正好这段时间陆枫离开了高义国。
黄带军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每个人都戴着一条明黄色的带子，他们宣称高义国现今皇帝每次送入梁尘宗的人才数量都没有增加，对于人口越来越多的高义国来说，这是为无能。相对的黄带军领袖有增加这个数量的能力，他才应该是高义国一国之君，作为梁尘宗在尘世的代理。因为修士不涉世，梁尘宗不能亲自废除皇帝，黄带军就是梁尘宗废除皇帝的代理人——替主行道，正是他们的口号。
虽然是梁尘宗的附庸，高义国的皇城却并不在梁尘宗所在，甚至连相邻都不是——当然梁尘宗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此做的。和梁尘宗最接近的是一个叫嘉安城的城市，作为最接近梁尘宗的城市，嘉安城在高义国内的地位非常高，甚至比之皇城也超出许多，从它所在位置是全国中心这一点足可以看出。
嘉安城不仅在物理距离上接近梁尘宗，高义国内的人若要进入梁尘宗范围必须经过嘉安城，同时这也是梁尘宗对于其附属皇帝的考验——能保住嘉安城就是一个最低的合格标准。
若是连这个城市都不能保住，皇帝将失去信用，即使修士不能涉世，皇帝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很快退位。
所以对于想要推翻皇帝的黄带军而言，嘉安城是必争之地。
“谢承运，预估黄带军有多少人马？”
“经过我们大致估算，黄带军人数至少六十五万！”
““六十五万！？””
“差距悬殊啊，是对方的援军先到吗……”
在嘉安城正门的城墙上，卫弘方一边看向城外排兵布阵的黄带军，一边向身边的人问道。
因为梁尘宗在看，进入嘉安城的时候不论什么人都会自动安分下来，根本无需管理，再加上这里的发展甚至比皇城还要好，作为嘉安城的守城将军，卫弘方本来生活很舒适。然而现在他已经一个月没睡好觉了。
“我军情况如何？”
“我军总兵两万七千人，伤亡几乎可以不计，因为这一个月黄带军的反复干扰，守城的物资和器械消耗不少，应该抵不住多久。这方面其实倒还好，主要是这段时间内我军将士对黄带军不堪其扰，许多人情绪低迷，恐怕发挥不了十全的实力，这点才很令人头痛。”
“MD，俺最烦这种了！要打就打要退就退，来来回回的跟个乌龟鸟样，整得俺火气直冒。俺的大斧子早就饥渴难耐了！”
“攻城战本来就很难。在对方没有完全碾压我军兵力之前，通过虚虚实实的进攻方式，尽量对我军进行消耗对方的优势就会更大，是基本的策略呢。不过最终还是耗时间看哪一方的援军先到。
“可惜的是对方赢了。”
“二十倍的兵力差距……”
听着身边几人的交流，卫弘方又问道。
“我军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根据最新的情报，应该还需要一日时间。”
“忒慢了！要是援军赶到了，俺就能跟他们打了，好好出这口气！”
“虽然说我军援军赶到的话就会进行会战，但也很难获胜吧。毕竟黄带军招兵广泛，而我军因为皇上的要求招兵都以自愿为主，招到的兵比黄带军少了许多。”
“不过我军的士兵实力强一些，但也难吧。”
“要是有修士的话就好了。”
“俺讨厌修士，打架不行还拽。”
“修士厉害的毕竟是远距离，像这样的乱军之中正好能发挥他们的强项。嘛，毕竟修士不能涉世，不管讨厌不讨厌都不会有修士来的啦，想想就行了。”
“一日时间……”
看了一眼城外的黄带军，卫弘方面色严峻地说道。
“兴平、正祥你二人去西门，浩初、承运你二人去东门，两边的军队就交给你们们了，我们一定要守住这一日时间，等到援军赶到！”
“““是！”””
“将军，东西两边一人就可以了，还是多留两人在你身边吧。”
“宋正祥，在这关乎国家存亡关头，作为军人我们都应该把国家放在第一位，我的安全根本不重要。更何况，有高扬在就已经足够，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其他几人立刻领命，只有宋正祥一个人提出了其他的意见，被卫弘方严厉的批评了。
“有时间在这里担心我，不如早点到位置上布置好兵力！”
“““领命！”””
“……”
宋正祥好像还有什么要说的，被他身旁的元兴平阻止了。元兴平朝他摇了摇头，和其他两人朝卫弘方一抱拳，拉着宋正祥转身离开。在转身的时候，元兴平对宋正祥挤了挤眼睛，并和其他三人在卫弘方没发现的情况下进行眼神的交流。
宋正祥有所感，一脸明快。
“咚！咚！咚咚！咚咚咚！！”
黄带军中厚重急切的战鼓声传出老远，嘉安城城墙上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041-守城

“躲避！”
长时间和黄带军进行攻守的对峙，不用卫弘方下令，在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快速躲到身边的掩体之后。在他们躲好没一会儿的时间，远处的天空中十数个巨大的投石气冲冲地轰砸在城墙之上。
嘉安城城墙的强度非常高，自然不会因为这简单的投石就被攻破，最多打碎城墙上强度不高的城楼，然而它们早已经破碎，这一个月又被黄带军反复侵攻不能修复。投石没有对嘉安城造成任何损伤。
“““杀！”””
““替主行道！！””
当然，黄带军也没有抱持任何期望，投石所为的是掩护正在冲锋的黄带军。当冲锋的军队接近了嘉安城，投石也停止了。此时，这场战争才是真正的开始。
黄带军最前方的理所应当的是盾兵，厚实的巨大的盾牌斜举过头顶，放眼看去一片又一片的盾牌之间能看到拿着弓背着箭筒的弓箭手、几人合力抬着攻城梯的士兵。
近百万人踩踏，城外是黄沙漫天，瑟风狂啸。弘大的声浪都形成了实质，冲击着城墙，冲击着黄沙，冲击着嘉安城城守城士兵的心。
“弓箭手！”
黄带军进入了射程后，卫弘方历喝一声，嘉安城上弓箭手站上前去，仿佛一个人一般同时弯弓射箭。东西两门的宋正祥几人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弓箭如同暴雨一般从三个方城门的城墙上冲向黄带军。
第一波箭雨之下，黄带军有人被射中，倒了下去，他们身后更多的人冲锋而来，踏过他们的身体冲向嘉安城，溅起一丝红色的沙尘。随后第二波、第三波……箭雨，嘉安城下的黄带军伤亡已经不少，被踩踏飞舞而起的黄沙已经泛起血色。黄带军伤亡无数，同样的，他们越来越接近嘉安城。黄带军弓箭手在盾牌的间隙之间搭弓，同样朝着城墙上的守城军射箭。
城墙上的守城军数人中了从下方射上来的箭，都是轻伤。黄带军的箭是从下往上射来，以嘉安城城墙的高度，想要将箭矢射上城墙十分困难，即使少有的箭矢被射上来了，也造不成多少的伤害。城墙上的阵型丝毫没有乱。
“““杀！”””
““替主行道！！””
黄带军冲到了城墙下，攻城梯架了起来。无数黄带军爬上攻城梯，贴近城墙挤不上攻城梯的黄带军也攀上城墙上的缝隙，和之前弓箭手没有射上城墙钉在城墙上的箭矢。
城墙下密密麻麻挤满了黄带军，城墙上也挂了许多往上爬的黄带军，另外数百条人线往城墙上延伸。
“巨石！”
随着卫弘方一声令下，城墙上站在前方的弓箭手退后，后方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上前，将巨大的石块、滚木对着攻城梯上、趴在城墙上的黄带军推下。在攻城梯的上黄带军或者被巨石直接砸死，或者立脚不稳掉下去摔死；城墙下的黄带军要么被落下的巨石砸死，要么被从攻城梯上掉下去的黄带军砸下去同归于尽……一波巨石，黄带军的伤亡很快超过了之前的冲锋。
“火！”
巨石之后，在卫弘方的命令下守城军向攻城梯倾泻下油并点燃，黄带军出现更多的伤亡。
血腥气息从城墙下蔓延开来。两方的攻守还在继续。
“冲啊！”
“杀光他们！”
“替主行道！”
很快便有黄带军爬上了城墙。此时守城军的弓箭手已经将箭矢用光并换成了长枪，丢巨石的士兵们也同样手握武器准备好。
“杀！！”
不论守城军还是进攻的黄带军，此时已经身不由己，都无需卫弘方下令，站在前方手拿长枪的守城军开始发挥地利优势，只要有黄带军冒出头，守城军便将长枪刺向那里。虽然守城军对黄带军有压倒性的优势，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城墙上各处相继出现爬上来的黄带军。
城墙最前方的枪兵逐渐分身乏力，在他们身后手拿武器待机的士兵开始投入战斗。没有了枪兵的阻挠，能爬上城墙的黄带军越来越多，黄带军越多投入的守城军越多……在守城士兵都投入阻挠黄带军爬上来的战斗中时，黄带军的攻城云梯开了过来。
“冲上城墙！占领城池！”
“冲啊！”
““杀！！””
“守好自己的位置，阻止黄带军！”
和普通的攻城梯不同，云梯为大型器械，不仅更加坚固，同时其宽度也比攻城梯更宽，四五人同时往上冲都没有问题。更多黄带军冲上城墙。
卫弘方高喊一声稳住军心，同时拔出武器，和他身旁的高扬以及一直在待命的精锐中的精锐一同投入战斗。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武器冲突在一起。喊杀声和武器碰撞的声音交错编织，武器和武器碰撞，迸发出的火花经久不息，都能作为城墙上的照明。爬上城墙的黄带军，固守城墙的守城军，每一秒都有人死去，都有数十上百人死去，掉下城墙或者作为尸体被人踢下城墙。城墙下尸体的山越堆越高，又有更多的黄带军爬上尸山往城墙上爬。
“我去那边！”
“头儿……”
将眼前的一名黄带军砍倒，卫弘方看到一个方向上几名守城军被围，危在旦夕，朝身边的高扬说了一声，也不管身后被黄带军阻隔了的高扬的呼喊声，径自冲向那几名守城军，几个手起刀落将几人解救。
““将军！””
“不要放松！”
“是！”
确认几人重新投入战斗，卫弘方已经看到了另一个地方被围攻险象环生的守城士兵，一边挥剑杀敌，一边朝他们接近。
“喝！”
卫弘方历喝一声，将手中的剑刺进一名黄带军士兵胸口，这名黄带军士兵应该是黄带军中的精英，数名守城军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甚至在卫弘方赶来之后在卫弘方手下过了数招，最后才被卫弘方一招迅猛的突刺刺死。
“？！”
不知道是那名黄带军士兵不凡，死了肌肉还能发挥力量，还是因为卫弘方疲惫了，在他想要转身对付身后欺身过来的黄带军的时候，竟一时没能将武器抽出来。一瞬间的延误令他错失了机会，对方的大刀已经近在眼前……
噗~
一声血液喷溅的声音中带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名黄带军士兵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俺可算是赶上了！”
卫弘方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看着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瞪视着自己的高扬。
“头儿，别乱跑！你要是出事了俺怎么办！俺怎么跟他们交代！”
“抱歉……”
“？！”
“咚！”
卫弘方道歉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一种大地晃动的感觉令卫弘方脚下不稳，紧接着声音又接连响起。
“咚！！”
“咚！！！”
黄带军的攻城锥抵达嘉安城下，正对着城门进行猛烈的撞击。整个城墙几乎都被撼动了，每撞击一下，城门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黄带军呼喊声也更高一成。
“““杀啊啊啊啊啊啊！！”””
“将军，城门快破了！”
“令城内守军做好准备！”
“是！”
来人领命去了。



 042-援军

咔嚓一声，嘉安城正门的城门在最后一声悲鸣声中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将军！正门被攻破了！”
“防卫！”
“““杀啊啊！！”””
黄带军疯狂地冲进城门。
城门后等待着黄带军的是已经部署完成的守城军，塔盾被高举在前组成一面盾墙，从盾与盾间隙间伸出来长过三公尺的长矛，泛着冷光的茅尖直指黄带军，将冲在最前方的黄带军捅了个透心凉。在后方没有被长矛刺中的黄带军也不能幸免于难，在门内两侧搭建有小型的箭塔，箭雨夺走他们最后一丝生命。
黄带军一波又一波地冲进城门，一波又一波的生命被葬送，尸体越堆越高，黄带军依然悍不畏死地往里冲。毕竟弓箭数量有限，举着塔盾、使用长矛者的力气也有限，在黄带军一波又一波地消耗下，城门内的守势逐渐崩溃。
““杀啊啊！””
““杀啊啊！””
突然从东西两个方向传来喊杀声，卫弘方扫视一圈，发现有两队士兵冲向这边。
（东西两门已经被攻破了？！）
在卫弘方心惊的当下，那两队士兵见着黄带军就杀。这是宋正祥、谢承运两人从东西两门带领过来的守城军。
““将军！””
“魂淡！快回去！”
““恕难从命！””
“你们！”
对于宗正祥两人，不，对于跟着卫弘方的他们五人来说，他们最在意的是卫弘方的生命安危，至于嘉安城，亦或是高义国，都只是因为卫弘方的命令而已。在卫弘方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其他的那些都是虚的，保护卫弘方才是第一位——哪怕不听命令最后被处分也是一样。所以几人在听到正门被攻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带领一部分人前来支援。
两边的守城军不足？那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想要受到军事处罚吗？！快回去守住东西两门！”
“““替主行道！杀啊啊啊！”””
卫弘方的话音才落，两声相同的咔嚓声从两边传来。更多的黄带军冲进嘉安城。
“将军，现在可没有时间骂我们啊！”
“对，之后我们任由处置！”
“……之后我要好好处置你们几个！”
宋正祥几人知道，黄带军全军出击，嘉安城守城军消耗巨大，这种情况下再以不足对方二十分之一的兵力守住嘉安城实属不可能，他们也知道卫弘方不会逃跑，肯定会一直战斗到最后一秒。他们的生命就是保护卫弘方，既然卫弘方一定会死，那至少，也不能让卫弘方先他们一步倒下。
宋正祥几人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这一点，卫弘方同样心知肚明。
几人会心一笑，全力投入到战斗之中。
“““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铁蹄践踏的声音的喊杀声吸引了两军的注意。
远方漫漫黄沙中，守城军的援军赶到！
“援军！！”
“是援军！将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真的赶到了！”
“哦哦哦……”
“不可松懈，坚持住！！”
““哦哦哦！杀啊啊！！！””
守城军一扫低迷的气氛，激动地高声呼喊，远处的喊杀声更洪壮了，仿佛在回应这边。得到回应，城墙上的守军更加激动了。
万马奔腾，杀声震天，黄沙飞舞，援军气势汹汹，带着无匹的压力冲击而来。黄带军的后方一阵慌乱，阵型瞬间分散，支援军一路势如破竹深入到黄带军深处才被阻拦下来。而在支援军的势头停下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却驾马继续突进，就像开了无双一般，一人一骑在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冲到城下。
那人丢下坐骑，挥舞手中巨大的长刀，满脸煞气冲上黄带军的云梯，顿时间又是一阵骚乱。待到了云梯顶端，他高举长刀猛然跳起，他这一跃就是三四公尺高，那般可怕的身体能力直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人，然后他就像一个陨石一般携带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城墙之上。
“轰！”
坚硬的城墙碎屑四下崩飞，就连脚下似乎都感觉晃了晃，在他落下的地方不论是黄带军还是守城军都被震推开去。极具冲击感的登场使得战场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那人落下的地方距离卫弘方他们十分近。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一头短发显得精神干练，只穿着简陋的铠甲，纤细而匀称的身材，另外他还有一个显眼的地方——他没有左臂，只有一只右臂。虽然只有一只手臂，对他的发挥没有任何影响，他的武器在他手中灵活多变，或刺或挑或劈或扫，被他舞得密不透风。只有黄带军在伤亡，而他却几乎毫发无损。
他的武器更是令人吃惊，那是一柄长柄大刀——一柄青龙偃月刀。
青龙偃月刀做工精良，材质上等，且有美丽的纹路遍布刀身，虽说它在武器中也属上等，但却没有什么人会使用在实战上，因为所有的青龙偃月刀都十分沉重。青龙偃月刀都是作为国家礼仪使用的。而从青年使用的青龙偃月刀的刀身来看，重量明显比普通的青龙偃月刀还要重上许多。
如此重量的青龙偃月刀，在青年的手中竟然感觉就像没有重量一般，任意挥舞。
似有所感，对方也看向了卫弘方。
惨烈，暴虐，无穷无尽，一股非常强烈的杀气从对方身上散发而出，狠狠地冲击着卫弘方。那股杀气是数千人，近万人的血液凝练而成，那杀气之强烈令卫弘方这经历了许多战斗和战争的人都不禁屏息，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冷汗涔涔。竟有些不敢正视。
卫弘方强提一股气，对方已经再次行动，再次做出那极具视觉冲击性的动作。
他高举长刀猛然跳起，这一跃高度更甚，然后像一个陨石一般砸在黄带军的云梯之上。
“哗啦！！”
一声巨大的声响，云梯整个上半部分直接碎裂，其上的黄带军就像下饺子一样掉下地面。这座云梯基本失去了用处。
“卧槽！这么猛！”
“我军里面还有如此猛男！”
“这也太TM强了！”
宋正祥几人都呆了，青年的表现猛得简直令人发抖。岂止是他们，就是城墙上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兵都惊得忘记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时卫弘方才注意到，黄带军早已出现混乱，并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在疯狂传递——“独臂杀仙！”



 043-演武

将军府位于嘉安城的后方，在嘉安城中是一个象征一般的建筑。将军府是嘉安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将军府不倒嘉安城不失——这也只是对外说说而已，真正嘉安城的防线只到城墙。城墙被攻破就证明守城将军无用，谁还管你将军府如何。
所以将军府的用处只能作为一个象征，和作为守城将军办公和居住的地方。
这些时日黄带军反复侵扰，每次黄带军都出动全军，使得守城军和卫弘方等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又因为他们属于被进攻的一方，每次黄带军撤退之后，尸体等杂物卫弘方也必须派人去处理。这些种种事情，令卫弘方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回到将军府，一直和士兵们一样在城墙那里打地铺。昨日黄带军对嘉安城进行了真正的侵攻，嘉安城几近失守，幸好最终援军及时赶到，令，从黄带军背后夹击，令黄带军腹背受敌，死伤惨重，无奈退兵。卫弘方才有了短暂的宁静，将军府也重新发挥作用。
此时将军府中传出卫弘方气愤的声音。他站在上首，指着站在他面前的宋正祥、谢承运、元兴平、孙浩初、高扬五人，怒形于色。
“将军，属下知错。”
“将军，是末将管制不到，请责罚。”
““请责罚。””
几人低着头站着，每个人都坦诚地承认错误接受责罚。只是他们虽然低着头，表情却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不仅如此，几个人之间相互进行着眼神的交流，孙浩初、元兴平两人看着宋正祥、谢承运两人的眼神明显带着赞扬。在他们旁边的高扬也自以为卫弘方不知道地朝几人竖起大拇指。
“高扬，你也一样！”
“俺错了。”
“你，你们！”
高扬光速认错使得卫弘方都不知道怎么骂他们好。
现在现在正值战时，人才短缺，几人的能力又十分优秀，要说真的处罚了他们，就他们这个样子也不会反省吧，最后烦恼的还是卫弘方自己，但要是不处罚他们，看着他们在那里耍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来气！
“啧！滚吧！”
“将军，你责罚我们吧。”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快滚！看着就来气！”
““谢谢将军！””
“别以为能跑得了，以后在处置你们！”
““是！属下告退！””
元兴平五人嬉皮笑脸的回答。
他们退到一半又被卫弘方叫住了。
“等一下。骂你们都骂忘了，布告全军，明天进行演武。”
““是！””
“演武啊，我们到时候也上去耍耍怎么样？”
“那肯定是俺留到最后。”
“高扬，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是你除了武艺比我们高一点还有啥，有啥好臭屁的。”
“那俺不管，你们脑子好，最后守在头儿左右的还是俺。”
“呜……岂可修！”
“……不过，虽然我们打不过，我觉得高扬你也赢不了吧。”
“神马！哪个打得过俺！”
“就是那个，高扬你也知道的吧，那个‘独臂杀仙’啊。怪物似的神力。”
“他，他也就力气大……”
“独臂杀仙？什么东西？”
“噢噢，元兴平你们俩不在场不知道吧。那个人啊，就是之前援军里面的冲在第一个的人，他啊…………”
宋正祥几人一边退出将军府，一边讨论，而在他们身后坐在椅子上的卫弘方听着他们的话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然后第二天，天朗气清，阳光和煦，演武开始。
黄带军需要时间整饬军队，嘉安城援军也已经到了，被黄带军干扰了月余时间万分疲惫的守城军终于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放个假放松放松，演武就成了为数不多的活动之一。另一方面，援军才来两日，不论是上面的军官还是普通的士兵，相互间的了解尚不足，通过武术切磋是最快的方式，同时也对之后的大会战有良好的作用。第三点就是选拔，演武的主旨是比武，在其中表现得好自然会令卫弘方注意，提拔军职自然不是梦，是普通士兵飞黄腾达的一个捷径，又因为是非强制性，多了自由性。
在战争期间进行演武看似欠缺考虑，其中的用意却很多。
当然，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考量，那就只有卫弘方自己知道了。
演武场中两个身影交错而过。其中一人拿着一柄红缨枪，他的对手使用的是一把环刀，两人对峙了一会，同时冲向对方。
“叮~”
铁与铁之间碰撞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出，拿长枪的那人维持着将长枪刺出去的姿势，他的对手将手中的刀横了过来维持着挡住枪头的姿势，两人都在使力向对方推，枪身都因为两人的力量弯曲了。
突然拿刀的那人将刀身侧过，引导着枪头往上方飞去，他的身体同时微微一侧躲过枪头，他手中的刀顺着枪身往对方拿枪的手切去。拿枪的那人余力未消，身体情不自禁向着对方的刀扑去，行将败北之际他放开枪身放低身形，借着前冲的势头欺身进拿刀那人的怀里，一个铁山靠就将对方的招式打乱。
在拿刀那人蹬蹬蹬后退调整好身形之时，拿枪那人的枪头已到跟前。
“认输。”
““噢噢噢~~””
““啪啪啪””
败者退场，获得胜利的拿枪的人在场中接受众人的掌声。
然后，接受第二个上台的人的挑战，几招之后落败退场。
比试使用车轮战为了还原战场的环境，毕竟身处战场的时候敌人不会跟你一对一单挑——当然，虽然混战才最贴近实战，但却没有观赏性。使用武器同样是如此的考量，一般都是点到即止，不过即使有个万一没有控制住，武器也使用的是没有开锋的武器，虽会受点伤，不会闹出人命。
在这之后陆续有人上场挑战，但也多是坚持一场胜利就败下来，但随着演武的进行上场的人也越来越强，逐渐出现两场三场胜利的人。而现在在场中比试的两人中有一人就是连胜三场的人，不过他的对手同样相当厉害，才开始他就已经处于劣势了。
““噢噢~~””
““啪啪啪。””
“将军，末将恳请出战。”
看着场中激烈的战况，元兴平、宋正祥几个人在那里疯狂打小动作，又是摇头摆脑的又是挤眉弄眼的，也是另一样的激烈。应该是最后商量统一了，元兴平从中走出，向卫弘方请命。
“嗯，行。”
卫弘方干脆地同意，随即又补充道。
“不过你们不能轮流上场，谁下场之后才能上场。”
“““？！”””
“……哦！原来如此。”
听了卫弘方的话宋正祥几人当即呆住了，倒是谢承运思考了一会儿后有了一点眉目，但也和卫弘方一样卖着关子不说。
元兴平走到旁边的武器架上拿取一柄长剑，进入场中。
作为卫弘方身旁的红人，宋正祥的行动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都静静地看着他进场，倒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冲进场刻意打断他进场。
“元兴平，请指教。”
“祁高畅，请指教。”
两人相互行礼，举起武器摆好架势。元兴平先一步冲向祁高畅，随即武器与武器之间的碰撞声接连响起，十数招之后，祁高畅败退。朝宋正祥几人看了看，元兴平继续接受挑战，最后只能守住两场胜利在第三场时被淘汰出局。
倒不是说元兴平就比之前三连胜的人弱。虽然跟宋正祥几人相比有些不足，但其实力也属于上等了，看过他发挥并自忖完全没有机会赢过他的人自然不会浪费唯一的上场机会，会上场和他比试的都是实力相差不多的，想要多次连胜自然不易。
当然，能在元兴平手中过几招的人虽然没有连胜的战绩，其实力明眼人还是清楚的。
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宋正祥几人中在谢承运退出之后由宋正祥先上场，顺利获得三连胜。
“想来应该没有人会再上场了。”
“为啥？”
“首先当然是宋正祥实力确实不错。然后嘛，毕竟他在军中名声还不错，谁都知道他是将军的人，打倒一个就行了，若是都被打败，不仅没有意义还对军心有影响，另外还可能让将军心有芥蒂。”
“嗯，既当做表演彰显了他的实力，又不至于让自己失去活跃的机会，所以不上场就行了。”
“哼！尽打些小算盘，俺就不管这些。”
“毕竟你是高扬嘛。”
“将军，让宋正祥回来？”
面对谢承运的问题，卫弘方笑着摇了摇头，对方虽然猜到了他的用意，却也只猜到表面。他愿意让宋正祥他们上场其实另有用意。
卫弘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一个地方。



 044-陆枫的成长

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攻城战，不论是作为进攻一方的黄带军，还是作为防守一方的守城军，都死伤无数，嘉安城城墙外、城墙上、城墙内，断臂残肢，完整或破损的武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坐骑等等数之不尽，入眼处尽是倒地不起的尸体。血液弥漫，至今未完全干涸，土地更是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无比浓烈的血腥气飘荡在空气之中。
作为梁尘宗在高义国内的门户，最靠近梁尘宗，如此强烈的血腥气是梁尘宗所不能接受的，卫弘方他们作为嘉安城的守城军，这些战后的处理就自然成为了他们的任务。不论怎样的状态，守城军都是将战后处理作为首要任务，而同样知道此事的黄带军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偷袭，等到守城军处理完成之后才会再次进攻。
黄带军恰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整饬军队，对下次进攻做更充足的准备。在这点上守城军就要处于劣势了，这也是之前一个月分明两方多次交战，却只有守城军疲惫不堪的原因。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站在城外一个尸山上，身处一般士兵都忍受不了的血腥气的中心，陆枫看着眼前的惨状，想起了书本中的词句，感叹道。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只可惜这些都是被迫拉进战争的无知的人。”
“大哥。”
周扬走到陆枫身旁，同样叹了口气说道。
那一日从军被周扬开导之后，陆枫听从周扬的建议向闫承嗣几人敞开心怀，逐渐融入到他们之中，随着相处越来越融洽，陆枫也和他们一样，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对周扬的称呼。
因为陆枫在营地外的活跃，和在营地里跟周扬的比试，之后的几天周扬他们招到了不少的新兵，在光坊城继续呆了几天后出发，一路朝着嘉安城的方向赶来。同时黄带军也在招兵买马支援前线，两方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挑选最接近对方势力范围的地方行军，冲突自是难免。
就这样，陆枫他们一边和黄带军发生小规模战斗一边行军，和其他队伍汇合整编，虽然期间不少士兵战死，但因此活下来的士兵也通过实战增强了实力，整个援军的实力不仅没有削弱反倒更加强大。
原本预定需要再花两天时间行军才能赶到嘉安城，但在前一天探明黄带军有异常的举动，陆枫他们担心迟则生变加快行军，最后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赶到嘉安城，解了嘉安城的存亡危机。而在其中，一个人冲到城下的就是陆枫，从云梯跳到城墙上的也是陆枫，最后大肆破坏的也是陆枫。
陆枫之前被灰狼魔兽撕扯断裂得只剩一半没有骨头支撑的左手臂已经不见，那是发生在行军途中，第一次和黄带军援军发生的小战斗之后。
“怎么样？适应了吗？”
“嗯，就只有开始有点难受，之后感觉跟打猎一样。”
虽然之前打猎杀了不少野兽，但这是陆枫第一次杀人，开始还出现了反胃的状态，但他却在几分钟之后就快速适应了过来。
周扬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对陆枫说道。
“陆枫，切掉吧，左臂。”
“？！”
“今天我留意了你的战斗，你总是会不经意地保护你的左臂，使得你的招式施展不开，好几次令你险些丧命。今天这还只是千人的小规模战斗。”
陆枫沉默地低垂眼帘，周扬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
“修行中有一个四肢阶，每一层对应一个肢体，只有将四肢都修完才能进行下一个阶段的修行……虽然我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但要是完全切断的话应该就真的无法修行了吧。不过要是你不砍断它的话，它将会影响你的武术进步。”
习武还是修仙——周扬没有说出来，他认真地注视着陆枫，等待他的回答。
陆枫低着头，他看着自己的左臂，他费力地动了动左臂，左臂缓缓提上来一些，最后又掉了下去，在空中来回摆荡。陆枫气喘吁吁地看着兀自在那里摆荡的手臂，半晌，无言地将手边的剑拔出，放到眼前的火堆上。
“……我帮你吧。”
“大哥，谢谢你。”
陆枫摇了摇头，谢绝了周扬的建议。
让周扬砍断陆枫的左臂，让他来背负断送陆枫前程的罪孽——周扬已经为陆枫考虑了许多，若是再让他背负这样的罪责，陆枫做不到。而且，这毕竟是陆枫自己做出的选择！
随着心中的声音落下，手起刀落，陆枫利落地斩断了自己的左臂，血液飞溅。
哐当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陆枫弓着身子紧咬牙关，汗如雨下，用力地扯破自己的衣裳将伤口包扎起来。整个过程中陆枫竟愣是没有发出一声。
全程看着陆枫的周扬赞许地连连点头，对陆枫说道。
“你的天赋很好，远比我强了太多太多，你绝对可以得报大仇。”
而从那天之后，陆枫的武器也变成了青龙偃月刀。
经过无数次的战斗，陆枫不仅武术更加精湛，而且获得了另一样强大的武器——杀气。
那是在赶到嘉安城支援的前一天。
周扬找来陆枫。
“想必你自己也已经感觉到了，在和人对战的时候比平时的自己要强一些。”
“是的，是不是我杀的人太多产生了幻觉？”
“这不是错觉，这是实际存在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在武术中叫做气，说得直白点，就是气势。
你也知道，当修士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灵力会形成一种威压，威压在与人对战的时候可以令修为低的对手承受一定的压力，令其发挥不出平常的水准。气就和威压相似，可以令对手受到负面影响，发挥不出十足的实力，但是气和威压不同的是，它在影响对手的时候还可以增强自己，并且气不会像威压一样只对实力更低的人有效。
威压只要修炼就能获得，可以说是先天存在的，而气则必须通过一定的经历才能拥有，属于后天获得的。和威压不同，气有很多种类，不同的经历产生出的气就会不一样，并且不同的气的作用也有区别。就像我具有的气势就只是普通的信念一样的气势，用处和威压也最接近。而你拥有的就是杀气，最适合于战斗，你感觉到的自己变强也是你的杀气的效果。
只不过你杀人太多，杀气太强，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它。”
说着，也不见周扬有什么动作，他周围的气场一瞬间变得不一样了，陆枫重新感受在光坊城比试时感受到的那股压力，他双眉倒竖，将意识转变成战斗时的状态，杀气喷薄而出。而下一个瞬间，周扬的气势又消失无影，就像扑到了空气一般，陆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了倾。
“像这样的收发就是最简单的用法。”
周扬的声音有些吃力。
“还可以通过气来感应敌人的方位，隐藏自己的方位等等使用气的方法。”
周扬说完转身离开。
周扬对于陆枫一直都秉持着‘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原则，只跟他讲一讲演示一遍，其他的都靠陆枫自己的领悟。
“大哥你……”
“嗯？”
周扬笑着转过脸看着陆枫。陆枫欲言又止。
“不，没什么。”



 045-陆枫参战

次日，演武当天。
“走吧，我们去演武场。”
一早，周扬对着聚集在一起的陆枫等人说道。
“老大，原来你也很在意啊。”
“承嗣，别把队长和你相提并论。”
“对啊，大哥，你怎么突然对这种引人注意的事感兴趣了？”
“我也不想去啊……总之，走吧。”
周扬手扶额头，无奈地说道。
几人混在场外的众多观众之中，观看场中比试，一边观看也会对场中对战的人的表现进行点评，像元兴平的表现就得到了他们几人的一致好评。相对的，周扬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宋正祥上场保持三连胜无人挑战之后，周扬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对他身边的几人问道。
“你们要不要也上去试试？”
“队长，你这个发言可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是因为将军吗？”
“嗯啊。”
周扬表示很无奈，轮流以询问的目光看了看闫承嗣他们几人。
“承嗣你事多，不想上去试试？”
“什么叫我事多？！”
闫承嗣有些气鼓鼓，他看着场中的宋正祥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说道。
“我还是算了，”
“怎么了这是？要是平时的你应该就乐呵呵地跑上去了才对啊。”
“虽然我平时也确实有点啦。我也不是那老几的对手，就不上去了。”
“队长，你别看我，我没兴趣。”
“我也是。”
“嗯。”
周扬又相继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几人，几人都急速拒绝。最后周扬无奈地看向陆枫。
“他们都不去，陆枫，你上去试试吧。”
“虽然是大哥你说的，可是我也不想上去。”
“不，你是最应该上去的。”
周扬拒绝了陆枫请辞，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自己控制不好下手太重，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上去锻炼锻炼，并且你的杀气太强了，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机会更比较厉害的人战斗磨砺磨砺。”
“好，那我就去了。”
陆枫坦率地接受了周扬的说法，并朝着演武场中走去。
“队长其实刚开始就是要让陆枫上去的吧。”
穆成文看着陆枫的背影说道。
“嗯，其实是卫弘方想要陆枫上去。”
“啊~毕竟前天陆枫的表现实在是太惹眼了嘛。”
“这么说来，感觉这场演武就是为了陆枫举行的吧。”
“很有这个可能呢，不过这也只占一半吧，毕竟这也是促进军队交流的最快的途径。”
周扬说道。
“不过，就算卫弘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是想让陆枫上场的。陆枫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他的结局不在这里，远不在这里。下一个武圣，不，我不认为他的修仙生涯就这么结束了，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武仙。他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超过我，基本已经无人能敌了，但是他的杀气的控制还太过生疏，但他的杀气还在增强，正好他可以趁着今天的机会。”
“不过，真想不到他真的不使用灵力走到了这一步，最后肯定会成就一番伟业吧。”
已经走上场了的陆枫没有听见周扬他们的对话。
“你不选一把武器吗？”
独臂，样貌英俊非凡，单看根本不会认为他有多少力量的纤细的身材，这幅身姿宋正祥知道——前天在正门城墙上大开无双的传奇人物。看陆枫什么也没拿地走上场，宋正祥问道。
演武使用的武器是没有开封的武器，陆枫自然不好使用自己的那柄刀，更何况就像陆枫自己所说的那样，即使没有刀锋他都不能控制好点到即止，更别说使用有刀锋的武器了。
“没有我常用的武器。”
“……”
“不，有你使用的武器。”
比试毕竟还有些表演的意味，若是陆枫坚持不使用武器的话，宋正祥即使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胜率也不好使用武器，正当他要这么说的时候，上方传来卫弘方仿佛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声音。
随着卫弘方的声音落下，一名士兵搬来一柄青龙偃月刀。
从士兵手中随意接过那柄青龙偃月刀，陆枫低喃道：“好轻啊。”
对于平时使用的都是加重过了的青龙偃月刀的陆枫来说，这普通的青龙偃月刀觉得比较轻也属正常。
“宋正祥，请指教。”
“陆枫，请指教。”
两人相对抱拳行礼，摆好架势。比试开始。
“陆枫兄弟，接招吧！”
纵然知道自己说不说都不会对陆枫造成困扰，宋正祥还是礼节性地提醒道，他弓起身子猛然弹射出去，就像一支离弦的箭般直往陆枫脸上刺去。这一招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速度、力量、精准度都非同一般。
陆枫提刀而立，抬起头来，强烈的杀气喷涌而出。宋正祥也不是没有接触过陆枫的杀气，但他当时距离陆枫不近，并且当时他所承受的杀气也只是陆枫泄露出来的部分，和正面承受自然有着天壤之别。宋正祥的气息不禁一顿，招式就散了，凝聚了所有实力的最强一击就这么没了。
呼~
宋正祥也不简单，听到武器在空气中厚重的声音便立刻恢复过来，宋正祥将手中的长剑平拿，两手同时支撑，挡住了已到眼前的陆枫的青龙偃月刀。
叮~
剑身柔软，毕竟是不能和青龙偃月刀硬拼的，瞬间弯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宋正祥偏过头，用一边肩膀在剑身上用力一顶，借着长剑恢复原状时的弹力将陆枫的青龙偃月刀弹飞出去。宋正祥看准时机，在陆枫招式未稳之际朝他怀里刺去。
在宋正祥睁圆眼睛心想得手了的时候，陆枫青龙偃月刀的刀柄末端由下至上撞向宋正祥，却是陆枫刻意让宋正祥将自己的武器推离，并顺势令刀身旋转用刀柄打中宋正祥。此刻的宋正祥正一心想着攻击得手，哪里料到这一招，根本反应不过来，被青龙偃月刀的刀柄狠狠地甩在腋下，一脸痛苦地飞了出去。
一招！只用了一招就将保持了三连胜的宋正祥打败，虽然宋正祥是在经历了三连胜之后状态变差了，但依然能一招打败，足见陆枫的强大。
陆枫在甩向宋正祥的时候将手中的力量往回收了收，否则的话宋正祥所受的将不是那么轻的伤势了。这一点作为当事人的宋正祥自然能感受到。
“多谢陆兄手下留情。”
拄着长枪就像拄着一柄拐杖一样的慢慢退下场去。
“刚才那股杀气……嘶”
“感觉自己快死了一样。”
“真是太可怕了，就像杀神一样。”
“唔~什么味儿？”
“那个……我先回去了。”
观众炸开了锅，刚才被陆枫强烈的杀气冲击，他们仿佛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定力稍微好一点的都冷汗直流，仿佛洗了一个澡一样，定了不好双腿打颤，甚至还有部分人控制不住两股之间被水渍打湿。产生了骚动。
在宋正祥下台之后，从观战者之中走出一人上场和陆枫对峙，从周围认识他的人的交流可以推测这是一个实力颇强的人（有官职）——在见识了陆枫的实力不是实力强的人也不会找死往上跑。
“久闻大名。马弘文今日想来讨教讨教。”
“请指教。”
两人抱拳行礼，比试开始，几个招式之后，比试结束。马弘文遗憾退场。
之后又有好几个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大多是已经在军中建立了功勋拥有官职的武人，其中也有毫不出名的人上场，无不是令人惊讶的坚持了数招。



 046-一战成名

很快，陆枫就成为了第一个保持十连胜的人。
站在场中，陆枫丝毫不显疲惫，其强大的实力有目共睹，与宋正祥不同的意义上没有人愿意再上场。
高扬很是兴奋，站在卫弘方身后不住地将自己的双板斧拿起又放下，连连看向卫弘方。
卫弘方注意到了高扬的视线，却刻意不去看他，对着身旁的孙浩初问道。
“浩初，不想上去试试吗？”
“不了，陆枫的杀气太强了，我承受不住，并且他的技术真的很好，我觉得我最多也只能坚持十个回合。上去也是丢人，就算了。”
卫弘方又看向之前就退出的谢承运，谢承运摇了摇头说道。
“将军，您就别吊高扬的胃口了，让他上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上场了。”
“头儿，你就让俺上去试试吧。”
“哈哈哈，你就是这么心急。行，去吧。”
“得嘞。”
高扬屁颠屁颠跑上场。
卫弘方对谢承运几人说道。
“你们觉得高扬能坚持几个回合？”
“原来将军也不觉得高扬能赢啊。”
“三十多个吧。”
“高扬力气是我们之中最大的，我觉得应该能坚持四五十招。”
“我觉得不行，二十来招之内必败。”
卫弘方摇了摇头，从旁观看了陆枫的十次战斗，卫弘方发现陆枫的一招一式都来自直觉，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他战斗的时候没有任何套路。
（真正的高手都返璞归真招式毫无章法……吗。还真是培养了一个怪物呢。）
想着，卫宏方朝陆枫上场前在场外观战时的位置。
场中，陆枫和高扬已经开始对峙。
陆枫一刀砍向高扬，高扬举起左手的一柄斧子架起，承受住陆枫的这一击砍击。下一瞬，高扬身子微微一偏，左手上的斧子带着陆枫的青龙偃月刀往一边划落，陆枫的青龙偃月刀砍中了地面。高扬在侧身的同时右手已经行动，他挥动右手上的另一柄双板斧，照着陆枫的胸口砍去。陆枫的反应也是绝妙，他不忙着抬起落在地面上的刀身，举脚朝着刀柄上一踢，笨重的青龙偃月刀在陆枫的一踢之下形成了一个弧度，刀柄被陆枫牢牢抓在手中，刀身借着这个力道弹飞起来，朝着高扬的手砸去。就这么看似随意地将高扬的攻击化解。
两柄武器碰撞，陆枫依然不急着将刀收回，保持着刀身抵在地面手拿刀柄尾的姿势。
高扬两柄双板斧从左亮两个方向将陆枫锁死，陆枫主动迎上去，不知何时手已经换到了刀柄的中间，他将刀柄推向高扬的一柄斧头，同时转过身子轻轻回避，和另一柄斧子擦身而过。陆枫利用自己转身的力量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甩将起来，转守为攻，由下至上对着高扬的斧子砸去。强烈的碰撞令高扬的斧子无法控制地往后弹开，震得他的手一阵发麻。
有破绽！
趁着高扬露出破绽的这个机会，陆枫手上力量爆涌，同样被弹开的青龙偃月刀被他拉回，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砍向高扬的脑门。高扬仓促地拿双手上的斧子去挡住，庞大的力道使得他蹬蹬蹬不禁后退数步。
陆枫没有追上去，让高扬调整态势。两人短暂地分开。
陆枫和高扬的交战只是片刻时间，其中每一招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刀和斧的碰撞火花四溅，看得观战者入了迷，连连惊叹。
不知道谁咽了口口水，陆枫和高扬的比试重新开始。
两人向着对方冲去，陆枫将大刀挥过头顶，率先发起攻击。高扬将两柄斧子交错相叠组成一个叉的形状架住陆枫的砍击，然后高扬保持着抵挡的姿势，将两柄斧子用力拉合，牢牢地将陆枫的青龙偃月刀卡在当下。陆枫使力想要往回拉，高扬用尽所有力气不让陆枫得逞。趁这个机会半蹲降下身形，冲进陆枫的怀中。
“近身就是俺的优势了！”
高扬仿佛被放下山了的猛虎，紧紧贴近陆枫，手中双板斧的动作就像流水一般源源不绝，又像流星一般带着万钧之力。高扬对着陆枫展开疯狂地攻击。
青龙偃月刀沉重而且很长，挥舞时爆发出来的巨大的力量加上武器本身的长度，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不仅可以最大地发挥，同时也有长柄武器不容易被近身的优势在。不过一旦被敌人近身了，长柄就会成为发挥的阻碍。
正如高扬所说，面对他的攻击，陆枫只能连连后退躲避。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高扬的第二斧是被青龙偃月刀挡住的。
陆枫的手握着刀身下方一点点的地方，那样子就像是拿着一柄大环刀一样——就是这柄大环刀的刀柄太长了显得有些滑稽。
铛地一声，陆枫打掉高扬的一斧子，青龙偃月刀刷刷刷在他手中打了好几转又被稳稳地抓住。又是铛的一声，陆枫又精准地将高扬的另一斧打掉，青龙偃月刀甩起来将刀柄翻了上来，刀柄挡下了高扬的一斧后回到原位，再次像是杂耍一样地在陆枫手中刷刷刷转了好几圈……
高扬左右开弓，两柄双板斧快到只能看到影子，攻击仿佛无穷无尽。而陆枫却也不俗，青龙偃月刀使用起来炉火纯青，防得滴水不漏，将高扬的所有攻击都一一挡下。
陆枫突然错身卖了一个破绽，高扬趁势突进。再次抵消掉高扬的攻击，陆枫抬起一脚朝着高扬踹去，接连使用大力气使得高扬一时反应不及，被踹了个正着，往后跌去。
长时间毫不停歇地攻击使得高扬不仅是身体还是头脑都出现了疲惫，才被陆枫带入了节奏。
两人再次短暂停顿对峙。
陆枫朝高扬跑了两步一跃而起，手拿着青龙偃月刀刀柄的尾部，就像舞动大风车一样将青龙偃月刀甩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朝着高扬狠狠地劈下。高扬再次将两柄斧子交错相叠组成一个叉的形状硬接下来。陆枫这次的攻击和之前支援时候破坏攻城云梯时一样，使用了陆枫最大的力量，以陆枫经过历练的力量哪是高扬所能承受得住的，庞大的力量使得高扬双腿都弯了下来，连高扬脚下的地面都皲裂开来。
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高扬和刚才一样用两柄斧子将青龙偃月刀牢牢夹住。然而这一次陆枫的动作却不一样了，他突然放松了所有压在青龙偃月刀上的力量，手腕猛然打转，青龙偃月刀再次打转，噼噼啪啪拍打在高扬的两柄斧子上。能令被紧紧夹住的刀身打起转，可见陆枫使用的力量是多么的巨大！高扬的双手被震得阵阵发麻。
抽出青龙偃月刀，陆枫身体打个旋，再次像是大风车一般将青龙偃月刀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砍向高扬。高扬硬抗下来。陆枫又是一个旋转，青龙偃月刀划过空气更快更猛地劈向高扬。高扬阻挡，陆枫再次抽回旋转……
“咔嚓”
陆枫使用身体的旋转将刀上的力量一层叠一层，每旋转一次刀上的力量和速度就更强，最后到了连高扬手拿的双板斧都承受不了，在噼啪一声中一刀两断。
高扬输了。
他脚下的地面凹下去一大块将高扬的双脚吞没，而高扬则保持着弯着双腿举着双手的姿势一动不动，陆枫那一击强过一击的攻击全都落在了高扬的双臂上，庞大的力量震得他双手早已经麻痹了
这之后可能需要花费大功夫修整了，不过在那样的攻击下竟然还能承受下来没死，这已经是一个壮举了。
““噢噢噢噢噢！！””
“啪啪啪啪”
“好啊！精彩！”
半晌之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伴随着激烈的呼喊声。高扬被其他人上场抬了下去，陆枫也行礼之后下了场。
之后也有其他人上场比试，但那和陆枫的表现就天差地别了。就连军营中最强的将军帐下的高扬都在陆枫手下败北，成为唯一一个能保持十连胜的人，今日这一战，将陆枫的名气完全打了出来。
一只右手，一柄青龙偃月，一个传奇。
因为陆枫相貌英俊，又有一身惨烈的杀气，最后陆枫在军营中有了一个独属于他的称号——独臂杀仙。
在知道这个称号的时候陆枫还有些哭笑不得。
无独有偶，和他们互为敌军的黄带军中早已经出现了这个称号，并且在黄带军中这个称号比“死”这个字还要有震慑力。



 047-大会战

在嘉安城外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守城军的几十万人正在编列阵型，在他们对面，人数更多的黄带军同样在列队。
双方即将进行会战，气氛肃杀。
在军队的后方，卫弘方等众人看着远处黄带军的阵容。
“黄带军的兵力又增加了。”
“初步估算不下百万。”
“这还真的是，纵然有了援军，兵力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毕竟之前的攻城黄带军的援军还没有全部赶到，这几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整饬军队。”
“前锋是骑兵，看来对方也做了会战的准备呢。”
“如此才能，对方也是一代枭雄了。”
“不过我军现在可是有一尊杀仙，军中士气高涨！”
几人看向陆枫。卫弘方说道。
“陆枫，去吧。”
陆枫看了看周扬，朝卫弘方拱了拱手，穿着一身亮银色的铠甲骑上汗血宝马跑向守城军阵前的骑兵之中。
那日演武结束后的第二日，在将军府内。
“祁高畅，命你为步兵三十八队的队长。”
“领命！”
“卢其正，命你为百夫长。”
“是！”
“石成文，名你为小都统。”
……
这些人都是在演武中表现优异的人，作为演武的目的之一，在演武结束之后卫弘方自然需要对他们进行赏赐。想要军职的给予他们相应的军职，不想要军职的也会给他们武器防具增强他们的实力。至于两者都不要的人，那种人也不会进场参加演武就是了。
最后一人领受奖赏退下去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在演武中表现最好的陆枫了。
卫弘方看了看周扬，随后注视着陆枫说道。
“陆枫，我任命你为正将军，统领三万骑兵。”
“抱歉将军，请恕我不能领命。”
“你怎么回事，难得将军……”
卫弘方阻止了宋正祥的失言，问道：
“为什么？”
周扬站到陆枫的身前，代替陆枫对卫弘方说道：
“卫弘方，陆枫他不是我国之人，在我国不会久待。”
“哦~”
卫弘方看着周扬，若有深意地道。
“不是我国之人……吗。”
卫弘方接受了周扬的说法，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坚持，随即他看着周扬，笑容满面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周扬你来做这个正将军吧。你是陆枫的队长，陆枫也是你培养出来的，让你当这个正将军应该也没人会有意见吧。”
“……好吧。”
真是败给你了——周扬露出这样的表情，无奈地接受了卫弘方的决定。
看着周扬和卫弘方两人打哑谜般的交流，他们之间没有一点上司和下属的样子，反倒更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周扬到底是什么人——陆枫的心里这样的疑问再次出现。
“虽然就你们的关系来说这也可以说是给陆枫的奖励了，但以你的能力完全适任，果然还是应该再给点陆枫奖赏呢。那就把我的那套秘银铠甲给陆枫吧。”
卫弘方说完，立刻就有人将他所说的铠甲搬了出来，放到陆枫的身前。
“这套秘银甲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是梁尘宗打造出来的灵器，是防御能力最强的一套铠甲。作为将军的我在战斗的时候身在大军后方，实在大材小用了，就交给你让你带着它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吧。”
“这……”
看到那套铠甲，陆枫犹豫了。
陆枫是修士，能感受到零星的灵气在其中，虽然少得可怜但毕竟也是灵器，确实如卫弘方说的有最强的防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灵气的稀少还是怎么的，这套银白色的铠甲外观十分花哨，并被打磨得光滑如镜，闪闪发亮，极其显眼。虽然它和陆枫那英俊的样貌极其相称。
和周扬待的时间久了，陆枫也变得不喜欢显眼，对这套铠甲就更敬而远之了。
“收下吧。”
“好吧。谢将军。”
看陆枫还想拒绝，周扬让他收下了这套令他感到尴尬的铠甲。
而陆枫现在穿着的帅气的仿佛在自主发光的极度惹眼的铠甲就是当日卫弘方给他的奖赏，他坐下所骑的宝马也是卫弘方自己的最后的坐骑。
““噢噢噢！！””
““独臂杀仙！””
““独臂杀仙！！””
走到哪儿都是人群中最靓丽的仔，备受瞩目。随着陆枫从后向前，一路上只要看到了陆枫的身影，士兵都激动万分，一直到陆枫站到阵前，整个守城军士气空前高涨，直冲霄汉。相较而言，黄带军的声势就显得低迷了许多。
当然，这也是卫弘方给陆枫那套亮银铠甲的原因之一了。
“呜呜呜！！”
“咚！咚！咚！”
战号鸣，战鼓响。
“““杀啊啊啊啊！！！”””
“““杀啊啊啊啊！！！”””
两军相互冲锋。
数万铁蹄践踏着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声，仿佛万千道雷霆降落，气势磅礴；百万人的呼喊声直冲云霄，震得天地都瑟瑟发抖，势不可挡；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大会战正式开打。
陆枫一马当先，所到之处黄带军皆身首异处，饮血而终。
两相碰撞之下，黄带军的骑兵就被冲击得散乱开来，即使在骑兵后方有黄带军举着塔盾的步兵严阵以待，在陆枫及其身后众人面前也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摧残、践踏。
第一个冲突就是守城军占据优势。
黄带军也不愿被动，当陆枫等人突入黄带军深处之后，两队黄带军骑兵从两翼包围了他们。腹背受敌的被动使得众人疲于应付，险象环生。
这时候陆枫展现了他作为‘独臂杀仙’的强大实力，他大开大合，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挥出密不透风的影子，陆枫化身成为一个大风车，在乱军之中大开无双。
……
陆枫就像是守城军的刀尖，带领着他身后的守城军长驱直入。
随着一路杀敌，陆枫身上的血液越来越多，不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将陆枫身穿的亮银铠甲染成漆黑的红色。闪亮的光芒逐渐看不到了，守城军难以找到陆枫，然而黄带军却更容易发现陆枫了。
“独臂杀仙！！”
“是独臂杀仙啊！快跑！”
惨烈的面目使得陆枫更加可怕。陆枫周围的黄带军出现恐慌，有些人甚至在看到陆枫的瞬间就丢下武器拔腿就跑。
黄带军军心出现动摇，并且这动摇在慢慢扩大。
战场庞大，陆枫也不过是其中一角而已。整个战场烟尘硝烟弥漫，血液横流，就连扬起的灰尘都是鲜红的颜色。
战鼓在敲打，战号还在吹，战场已经混乱成一团……



 048-战后休息

“爽快！！”
“干了！”
“来劲了呢！”
……
“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在黄带军的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一枪捅出去，直接把那匹马捅穿了！”
“屁咧！我就在你后面呢，人骑兵冲过来你跑都来不及，手上的武器掉了碰巧被他撞上戳死马的。”
“什，什么我害怕了，我那是故意演出来的！”
……
“跟你们说，我当时啊就跟在独臂杀仙身后，管黄带军从哪里攻击，他都能提前一步察觉到，那是一个勇猛无敌啊！但见他手起刀落，对方连动作都来不及，就被一刀两断。那力气，切黄带军的武器就像切豆腐似的，下去就断下去就断。我还看到过他一刀下去黄带军连人带马一起砍断的，只能说真不愧是独臂杀仙！
那个杀气，啧，旁边冷得跟在大冬天似的，你们知道吗？我甚至能在他身后看到鬼脸，真不是我吹牛是真的有鬼脸，你说邪门不邪门。”
““噢噢！！””
“继续说继续说！”
“后来啊，杀得那黄带军的人都吓破了胆，见着他就跑，哭爹喊娘的，恨不得钻回娘胎。我还看见地上有一条条水迹，感情他们都吓尿了！哈哈哈！”
““噢！！””
……
守城军大获全胜——倒也不至于。两军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也多亏了陆枫的活跃，动摇了黄带军的军心，守城军才得以获胜。黄带军无奈后退百里，退回了涡山城。
几个月的龟守，连觉都睡不好令守城军心头十分浮躁，终于胜利战胜对方出了一口恶气令他们情绪高涨，连战后处理都没有心思做，有些人聚众在一起大喝庆功酒，有些人不知道想什么在四处乱窜，有些人在那里吹嘘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还有一些人在那里说陆枫在战场上的表现。
从演武那一天以来，陆枫在军中已经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瞩目的存在，在战场上陆枫能有怎样勇武的表现令人十分在意，而听到陆枫真实的表现后兴趣又更加浓厚了。所以这样的地方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在中间的那些人说得头头是道，唾沫横飞，神态比之说书之人还要有神韵，听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反复要求多说一点、说细一点。
“我们的杀仙，现在你可是全军的传说啊，对你的事都津津乐道。”
掀开陆枫他们的营帐，卫弘方一进来就调侃道。
“那都是大家把我捧得太高了，我只会冲锋，根本不能左右战斗的局势。是将军们运筹帷幄和兄弟们奋勇杀敌的功劳。”
“这你可就谦虚啦。你可是鼓舞了我军士气压制了对方的士气，我在后方可是看得清楚，你带领骑兵突进敌军腹地，扰乱了敌军的军心。你的杀气就连距离那么远我都能感受得到呢。”
“真的没有那么厉害，我只是顾着自己冲锋而已。”
“啥？！陆枫你可是冲在第一的人啊！”
“是，要说是全军军功最高的一人也适得其所。”
“……”
跟着卫弘方一同进来的高扬几人也相继赞同卫弘方的说法，陆枫一脸羞涩不知该怎么回复。
周扬对卫弘方没好气地说道。
“卫弘方，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若是说完了的话可以走了。”
“喂喂，我可是你上司啊，这么对我。”
“现在可是休息时间，我们都有自己的安排。”
“好吧好吧，我也只是过来看望一下，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卫弘方倒也不气，干干脆脆地离开了。
“诶诶，陆枫，要不要今天一起去干好事？嗯？”
闫承嗣跑到陆枫跟前一脸猥琐地说道，被穆成文从后面降下天罚。
“你又说这种话，陆枫都说过了他有婚约了。”
“啊，啊恩，我有婚约了。就不去了。”
“你看吧。”
“哎，错过这么美好的事情多可惜哦。”
“好了好了，要去你们自己去吧。陆枫下午和我一起去城里转一转吧。”
“好的，大哥。”
几人决定好各自的行程后从营地出发，各自分散在嘉安城中。至于闫承嗣口中的干好事是什么，看他那一脸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嘉安城的构造和一般的城市不一样，城市的本体并不在嘉安城城墙之内。在嘉安城城墙内还有一个小城墙，而进入了小城墙才真正进入嘉安城，至于卫弘方他们之前作战的城墙是防御的屏障，黄带军攻破那里就相当于攻破嘉安城，是不会再对小城墙怎样的。
和外城墙那里不同，内城墙以内的嘉安城中店铺照常营业，城内也是川流不息的一片和平景象。在这里根本难以想象距离百米的地方正经受战争的摧残。虽然来之前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但真正踏过那道门之后陆枫几人还是忍不住为眼前的景象震惊。
“一墙之隔，恍若隔世。”
“这还真的是……奇特。”
“想不到这里是这样一番景象。”
“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大哥，我想去重新打造一把刀。”
“你的刀坏了？”
“不是，最近我觉得它轻了点，想要一把更重一点的。”
“行，那就先去铁匠铺吧。”
在铁匠铺定做更重的青龙偃月刀的时候，还引发了一阵骚动。
青龙偃月刀是礼仪武器，没有人用来战斗，定制这样的武器本来就是店里首遭，更何况陆枫还要求将其重量加重再加重，弄得老板傻傻地看着纤细的陆枫看了许久，多次确认陆枫要求对不对。最后还是在陆枫被问得烦了准备掉头离开时才接下这对他们来说颇为奇葩的一单。
几人在铁匠铺定了一把更重的青龙偃月刀之后，又在城中各处随便逛了逛，走向之前约定的一家酒馆。
“哎呀，又活过来了，神清气爽！！”
很快闫承嗣也一脸清爽地出现在酒馆内。随后几人在酒馆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既然你这么喜欢，干脆找个妻子不就行了。”
“不，妻子哪有这个好。随军到哪里都行，并且还是不同的经验。”
“……好吧 ，你开心就好。”
……
“真想不到，之前杀第一个人还吐了的陆枫现在已经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杀仙了。”
“杀人不眨眼……我哪有这么可怕。”
“有哦，你的杀气除了老大之外没人不犯怵。”
……
“话说老大以前不是本国人啊，还和将军认识呢。”
“以前有过一些交集而已。”
……
太阳西垂，阳光昏黄，几人结账离去。
在酒馆门前，几人碰到一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陆枫他们往外走，老者往里走，酒馆大门很宽，四五人并排丝毫不会拥挤，老者也没有刻意往陆枫他们那边走，周扬几人还是欠了欠身让开一步。
在和几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老者朝陆枫微微一笑，对上对方的双眼，陆枫呆了一瞬间。
“陆枫？”
“大哥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没。怎么了？”
“刚才那个老者，我在看到他的眼睛的一瞬间仿佛置身汪洋大海一般，感觉自己很渺小。还感觉自己仿佛被他全部看透了。”
“哦？”
周扬循着老者的背影看去，对方已经走上二楼，看不见其身影了。



 049-皇上

嘉安城守城军的军营到了睡眠的时间，白天热闹地庆祝的士兵都回到了各自的营帐进入熟睡，整个营地都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偶尔经过的巡逻的士兵走路时铠甲碰撞发出的声音和打鼾声。火把少了许多，零星的散布在各个帐篷之间，火焰跳动着照亮周边的地方，火光打在营帐上，打在武器上，被挡住的光向着它们的背后投射出一片阴暗的空间。
陆枫虽然这些时日力量得到了增强，他也没有疏忽灵力的修炼，到了现在，陆枫早已经习惯晚上以修行代替睡觉。因为需要保护好自己修士的身份不被发现，不知道军营中有没有人能感应到灵力的流动，保险起见陆枫没有进行过聚气的修炼，但是对体内灵力进行凝气影响就要小许多，若是缓慢进行则不会被发现——除非对方境界很高。在想起了这一点之后，陆枫就利用每天晚上的时间默默地摸索着凝气的修炼。
需要境界高的人帮忙凝气才能在体内凝聚出凝实的灵力，这样才能提升修为继续修行，陆枫这段时间自主修炼也确实没有感受到灵力的增强。但陆枫还是在坚持凝气——因为他能做到的修行只有一个。
他不愿意放弃灵力的修行。
陆枫现在还不知道，正因为他现在的坚持，为他日后带来了无限的好处。
经过锻炼，陆枫终于掌握了技巧让自己留一线，打坐时留一半的精力放在防范四周上——虽然这样打坐的效果会差一点，但发现危险能随时反应过来是最重要的。正因如此，陆枫听到了某些窸窸窣窣偷偷摸摸的声音。
睁开双眼，陆枫走下简易的床铺，他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青龙偃月刀，没有去拿，走到门帘前，轻手轻脚地出了营帐。
在陆枫双脚迈出营帐的同时，周扬的眼睛动了动。
在一个营帐后火把的光亮投射出来的漆黑的阴影处，一块黑色晃动了一下，几个几乎融入了黑暗的黑影晃了晃，下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次出现时，他们已经分开出现在不同的阴影里了。
这些黑影每次消失再次出现时都是在另一个营帐旁边，并靠近营帐朝内窥伺，一会儿之后又消失出现在另一处。
他们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
“……”
一段时间之后，那些影子重新聚集到一起，他们默不作声，其中一个影子对其中一个影子看了看，被看的那个影子晃了晃，那个影子又看向其他影子，被看的那些影子都晃了晃，那影子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们还没有找到目标。影子通过眼神示意其他影子继续寻找，便欲再次融进阴影之中。
“你们在找什么？”
“吓……”
所谓人吓人能吓死人。声音出现得猝不及防，几个影子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还下意识发出了声，又立刻住了嘴。
本就是漆黑一片的角落，除了黑影没有其他人，每一个黑影的行动都极其小心，时刻保持警惕。巡逻的士兵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声音不是他们发出来的。旁边的营帐中倒是传来人声，却也只是轻微的鼾声而已。这个声音明显是针对他们的，然而不论影子他们怎么探查，就是没有看见其他人影，声音也不再出现了，黑影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紧张产生了幻听——这当然不可能。
那个声音又幽幽地传来。
“不愿意说吗？那就得让你们说了。”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就像是一直存在那里一般突然显现在黑影们面前。黑影们瞠目结舌，因为出现的这个人有着英俊的容貌、孤独的右臂——陆枫。
“独臂杀仙！！”
“！！”
“！！”
“任务失败！走！”
认出陆枫的瞬间，领头的那个人影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也不顾背对着敌人的危险行为，掉头就逃。
足见陆枫的威慑力如何之强！
“既然让我看到了，我岂能让你们逃了！”
下一刻陆枫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他出现在其中一个黑影身旁一个鞭腿将对方甩了出去，又立刻出现在另一人身旁，一个裹挟着劲风的拳头将对方打得趴了下去，又瞬移般出现在第三人身旁打向对方，这个人却正面接住了陆枫的一招，顺势向后急退。
“咻~~”
那人口中吹出一声口哨，只见突然又有几十个黑影从其他各个地方蹿了出来冲向陆枫。
“竟然还有伏兵！”
“有人入侵！！”
“敌袭敌袭！！”
仿佛捅了马蜂窝，所有人急忙爬起来，抄起身边的家伙冲出营帐，瞬间整个营地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靠！竟然他跑了！”
最终入侵军营的黑影悉数被抓获，但有一人逃脱，那人就是之前承受住陆枫一招吹响口哨的人，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之中，陆枫暴了个粗口。
这些黑影自然无所例外的都是黄带军派出来的刺客。
直到事情结束后，卫弘方从其中一个营帐中走出，那个营帐竟然就在陆枫他们的营帐旁边，卫弘方来到陆枫等人身旁。
“将军，有一人跑了。”
“……嗯。”
周扬看着卫弘方，一脸问罪的表情，卫弘方不好意思地偏开了视线，轻声说道。
“明天再向你们解释。”
随后卫弘方便指挥去了。
周扬意味深长地看着卫弘方的背影，也带着陆枫几人回到了营帐。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中。
“昨天皇上来了。”
“？！……”
卫弘方朝周扬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皇上昨天傍晚的时候到的。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全我让皇上投宿在军营里，这边为了封锁消息，连你们这些军官都没有告知。”
“所以你昨天才特地跑我们营帐去？”
卫弘方一脸疲惫地回道。
“嗯，结果还是被知道了，派人来刺杀。军中出现了叛徒，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想不到叛徒还不止一个，一直到今早才解决。”
“原来如此。那么，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噢对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事的，皇上要见你们。”
“皇上要召见我们？”
“不，不是召见。”
“诸位可是国家的大功臣，朕怎么能劳烦诸位跑一趟呢。”
从卫弘方身后的侧门处走来一名俊朗的青年，他穿着朴实无华，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步履从容，仪态优雅。他就是高义国现今皇帝——李博歆。



 50-和谈

““参见见陛下！””
“无须多礼。”
周杨几人躬身作揖，皇上急忙上前，将他们扶起。
在这以修士为尊的时代，皇上在普通人心中不再那么崇高，虽然是统治者，面见皇上时也会行礼，不过也不是三叩九拜这等大礼，只是恭敬地作揖就行——皇帝也为此亲自发布诏书，至于是不是自愿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上给人的感觉和陆枫有几分相似，仪表堂堂，举止优雅，有几分缥缈的仙气。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浅笑，搭配上他不错的容貌，让人会不禁放下心防。
“能获得诸位的帮助，朕才应该向诸位鞠躬致谢。”
“这是身为国民应该做的。”
“我国能有周将军，朕十分感谢！”
皇上说着也不管周扬还会说什么，朝着他鞠了一躬。接着他又转向陆枫，同样深鞠一躬，说道。
“陆将军，真的非常感激您能加入我军！有您的加入实乃我军，不，实乃我国之幸！”
“陛下，你言重了。我只是一介布衣而已。”
“这才是陆将军您谦虚了。不论是增援嘉安城，还是之前的大会战，若不是您的英武我军怎可能获得胜利。昨夜还是您抓住了刺客，我才不至于被刺杀，这些事迹不论哪一项我都应该感谢您！”
“真的，没有那么……”
周扬责备地看向卫弘方，卫弘方歉意地别开了视线。
之后皇上李博歆又和其他人一一寒暄。
“希望你们不要怪罪卫将军，这都是朕的一意孤行。”
皇上认真地说道。
“朕打算和黄带军讲和。”
““讲和？！””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讲和？”
“现在可是我军占据优势！”
连续两场战斗都获得了胜利，加上有陆枫的存在，嘉安城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通常来说，讲和都是战败处于劣势的一方提出来的，现在却是他们胜利的一方提出来，皇上这突如其来的发言令众人惊愕。
倒是周扬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听着。
“为了表明我方的诚意，朕和对方约定只带四名护卫，在五延亭和对方进行商谈。”
“““！？”””
“所以，陛下是想让我们作为陛下的护卫前去？”
“是的，周将军。”
“这根本就是去送死！只带几名护卫，进入到对方的地盘，他们肯定会进行埋伏。这已经不是无谋了，就是白白去送死。”
“陆将军，我要是不提出这样的条件，对方是不会同意和谈的。”
“现在我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根本没有涉险和谈的必要！”
“陆将军，你知道这次战争死亡了多少人了吗？超过五十万！若是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伤亡人数将会更多啊。”
皇上无比认真地说道。注视着皇上真诚的双眼，陆枫没有再说什么，态度明显柔和了许多。
周扬和卫弘方两人同时看了陆枫一眼，卫弘方说道。
“当然我们也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做法，我也不会让陛下就此一去不回。这边已经拟定好，周扬你率领骑兵千骑精兵在我方待命，四名实力强的人作为护卫跟陛下过去，对方应该会，不，是肯定会提前埋伏的，到时候只要能坚持两分钟时间等到周扬的骑兵赶到就没问题了。”
“这样确实安全了许多。不过，护卫里面一定要有陆枫才行吧。”
“嗯，虽然我这边派出了高扬和宋正祥，但到时候面对对方数百名精英，他们的实力远不足以应付，所以……”
只有陆枫这样超规格的强人才能应付得了那种情况。
周扬看了看陆枫。
“陆枫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是的，大哥。我乐意前往。”
卫弘方既然说派了两人去，也就是说周扬这边除了陆枫还要再派一人。周扬将目光看向庞宏升，他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周扬又将目光转向薛蕴和，他低着头故作思考。周扬又一一看过闫承嗣和穆成文两人，最后决定道。
“闫承嗣，你和陆枫一起去。”
在距离嘉安城三十多公里处，有一个叫做开河正山的小山包，这里现在属于黄带军的势力范围，还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山顶上有一大两小的三个亭子，并称为五延亭——至于为什么三个亭子名称中却是五这个数字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这五延亭因为山坡不高，又环境不错，在和平时期常有人结伴游玩，其中石质的桌椅茶几棋盘都磨得锃亮。
陆枫站在皇上李博歆身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掩饰不住的烦躁。
他们到五延亭已经一个时辰，约定商谈的时间也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出现。这种敷衍的态度令陆枫极其火大，若不是因为身为主人翁的皇上依然静静地坐着，陆枫甚至立刻就想提刀杀过去了。
和陆枫一同站在皇上身后的其他几人也都出现不同程度的烦躁。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黄带军领导者——广子平带着三人护卫，终于出现在开河正山山脚，向着五延亭踱来。
广子平没有戴黄色的带子，他身上的穿着也十分简朴。广子平的身高不高，才一百七十公分许，身材很纤瘦，一套修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甚至觉得有几分空荡，一看就没有几分力量。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和统领百万的领导者的印象相去甚远。
到得近前，能感应到一股不弱的杀气，虽然无法和陆枫相比，却也几乎有卫弘方相同的程度了。
广子平深深地看了陆枫一眼，恭敬地朝着皇上鞠躬作揖。
“罪人广子平，拜见皇上！”
“广将军乃一方枭雄，怎么能是罪人呢。快快平身。”
面对广子平的行礼，皇上受宠若惊，急忙冲上前将广子平抚起。
皇上的行为在陆枫看来就是十全的迷惑行为，广子平就是黄带军的头儿，枭雄倒是不错，怎么就不是罪人了呢。并且面对广子平皇上用的还是后辈的语气。
“广将军请落座。”
“皇上客气了。”
两人相对而坐，广子平问道。
“不知道皇上今天找我来是为什么事情？”
会面之前都已经说了是为和谈，现在假装不知情——陆枫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已经控制不住了。
“广将军，我希望停止这场战争！”
“哦？原来皇上也有此意，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做？”
（“也”有此意？看你装模作样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想停止战争！）
“广将军，您是长辈，我也很敬佩您，我希望认您作皇叔，为皇室宗亲，权及皇位。不知您意下如何？”
“认我作皇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皇上可真是看得起我。”
“要不然，分而治之怎么样？我愿拥立您为王，从此不再插手您的领地，您看可行？”
皇上的语气焦急而真诚，广子平的表情却显露出明显的嘲笑。
陆枫已经出离了愤怒变成满头问号了，面对这样的人皇上为什么还要讲和。
“广将军，你我都是梁尘宗的臣子，不论是您的黄带军还是我军，也都是高义国的子民，若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伤亡只会更多。最后损伤的也都是我国的根本，你我都不能向梁尘宗交代啊。”
“我知道皇上为民着想。”
广子平会心一笑，然后又惭愧地摇了摇头说道。
“可惜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只要您说，不论何事，朕……我定帮您完成。”
“皇位，只有皇位才能达成我的目的，我要你让出皇位，你也能做到吗？”
虽然说得是最惹人恼怒的话语，然而广子平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还有一丝没有掩饰下去的悲伤。
这悲伤一闪而逝，皇上还来不及反应，他对面的广子平已经抬起头来，正视着他，和他们。杀气瞬间爆发出来。



 051-埋伏

随着广子平杀气的爆发，开河正山四周突然间冒出众多黄带军，他们弯弓搭箭直指陆枫几人，将几人团团包围。同时还有数百名装备精良的黄带军往这边冲来。
陆枫率先反应过来，他朝前大跨一步，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照着广子平砍去。四周的弓箭手将箭矢放了出去，那些箭矢不是同时射出去的，却几乎同时出现在皇上跟前。能将各自不同距离计算在内，足见这些弓箭手之间的配合是多么的完美。虽然不足百人之数，却极度难缠。
“陛下！”
陆枫不得已退了回来，优先保护皇上。
陆枫错过了最佳的斩杀时机，广子平趁机逃脱。
当所有箭矢都被挡下时，陆枫他们也已经处于重重包围之中了。
“拖住独臂杀仙！”
广子平从远处命令道。
陆枫拄青龙偃月而立，对广子平怒目而视，残暴的杀气爆涌而出。经历两场大战的洗礼，陆枫的杀气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广子平的杀气和其相比宛若萤火与皓月，强大到恍惚形成了一圈气浪！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身为包围者的黄带军后退了好几步，马上又重新围了上来。他们的动摇十分明显。虽然把陆枫他们包围了，但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人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广子平的手微不可察地往袖中缩了缩，喝到。
“别愣着！动手！”
“喝！”
陆枫剑眉倒立，率先出击。立刻和对方战作一团。
乱战中没有人注意，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一人在面对陆枫的杀气的时候一脸平静。
黄带军的所有人手中的武器都是长武器，明显是专门针对陆枫做了准备。他们都是黄带军精锐中的精锐，不仅和身边的人配合完美，并且他们还能和远处的弓箭手配合，刀枪交错的瞬间陆枫的后背总会有黄带军放出的冷箭。
虽然陆枫实力强大，并且在接二连三地砍倒黄带军，奈何黄带军的行动有条不紊、源源不断，陆枫在重重包围中险象环生，位置也越来越远。
幸好闫承嗣快速赶到陆枫身后。
“陆枫！”
“闫大哥，快去保护陛下！”
“那边不要紧，你更危险！”
从整体上看能看到，包围了陆枫的黄带军占黄带军伏兵不止七成，而包围皇上的不过两成。宋正祥和高扬也是实力强悍之辈，加上皇上自己——令人意外的看上去柔弱的样子其实力竟也有宋正祥的水平，虽然看上去有些慌乱，却也没有受什么伤害，反倒是陆枫的状况要危险了许多。
“叮~”
“切，果然有灵器防身吗。”
一支箭射中了皇上的左肩，那支箭被弹开，皇上毫发无伤。
当然，皇上不是笨蛋，既然会要求以身犯险的方式和广子平见面，自然不会没有任何准备以为对方不会埋伏傻傻地跑过来。
皇室统领高义国那么多年，梁尘宗的灵器也多少有些收藏，来之前皇上早已穿好防御力不弱的内甲。毕竟是沾了一点灵气的防具，抵挡远处射过来的箭矢自不在话下。
广子平从身旁的人手中取来一支箭，将缩在袖子中的另一只手拿出来，那只手上拿着一张泛黄的纸符，轻轻贴在箭矢上。
广子平接过弓，弯弓搭箭，也不用瞄准，对着正在奋力杀敌的皇上几人所在的位置放去。
“？！灵力！是爆破符！”
不要忘了，陆枫还有一个修士的身份，当广子平拿出纸符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当下大声喊道。
“陛下小心！”
“轰！！！”
贴着爆破符的箭矢爆炸了，一股冲击波荡漾开来。
皇上几人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高扬手中的双板斧少了一柄。
爆破符是少数几个普通人也能使用的灵符之一。原本是通过灵力控制爆炸的时间，但普通人使用就只能在其受到冲击时爆炸，而这也使得爆破符的效果大打折扣。被陆枫提醒，高扬当机立断掷出手中的双板斧，打中了广子平射出来的箭矢，使爆破符提前爆炸。几人除了被气浪冲击有些身形不稳之外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看到皇上他们没有什么大碍，陆枫送了一口气。
在这被团团围住的情况下放松警惕是致命的！
“陆枫！”
“轰！！！”
又一个爆炸声响起。
“闫大哥！”
陆枫把注意力放在皇上身上没有注意到，但闫承嗣却注意到了——围攻陆枫的黄带军士兵中有一人举止诡异，丢掉武器紧紧攒着手中的一张纸凭借肉身就冲向陆枫。虽然不能感应到灵气，但闫承嗣立即明白——那是一张爆破符！
黄带军打算让敢死队和陆枫同归于尽！
危机时刻，闫承嗣挺身而出，抓着陆枫将他连人带武器一同扔也似地往身后甩去，他自己则扑向那名手中攥着爆破符的黄带军士兵。
爆炸之后，陆枫跑到原先所在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被炸出来的浅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在浅洞四周散布着面目全非的断肢残臂，也不知道谁是谁的。
闫承嗣已经不在了。
陆枫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前一刻还有闫承嗣的地方。一名黄带军趁机冲到陆枫身后，一枪刺中陆枫的左腹，陆枫没有一点反应，又一名黄带军刺中了陆枫的肩头，鲜血潺潺流下，陆枫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定定地站在原地，失了魂一样。
“““杀！！”””
和马蹄声合在一起的喊杀声传来，周扬率领的守城军援军赶到。
突然陆枫的头发倒竖起来，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险恶，一股更加纯粹又强烈的杀气自他身体扩散开来。
“杀！！”
仿佛万年寒冰，纵然是在炎热的夏天，每个人都感觉身体被冰冻了，每一寸皮肤都僵硬得动弹不得。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除了陆枫，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在黄带军动弹不了的时候，他们的对手——陆枫正在大开杀戒。他就像一个渴血的恶魔，疯狂地杀戮着。
“撤！”
广子平下令撤退，残存的黄带军随即慌乱地逃命。
是日夜晚，距离开河正山不到二十里的三邱城中，城内最大的装饰最为豪华的府邸之中，黯淡的火光闪烁。分明是最重要的宅邸，却没有一个士兵把守，屋内只有两个人影。这两个人影一大一小，此时那个大一点的人影正在来回飘荡，显得十分焦躁，并且不时对那个小一点的人影指指点点，被指点的人影弯着身子，显得更加小了。
那个大一点的人影长了大圆肚子，肥胖得仿佛一个被吹涨起来的气球，而正在被他指点的小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白日埋伏陆枫他们几人的广子平。
即使面对皇上的龙颜和陆枫狂暴的杀气也傲然挺立的广子平居然在那胖子面前卑躬屈膝，唯唯诺诺！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是你跟我说万无一失我才把爆破符给你的，还给了你两张！现在你跟我说失败了！”
“之前嘉安城没有打下来，又是会战输了，这次的埋伏也失败了，还把我给暴露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仙长请放心，不会暴露您们的。”
“怎么可能不暴露！爆破符只有修士才有。”
“您不是说过爆破符不算强大，偶尔会有修士不小心丢掉。小的这两张爆破符就是小的自己在路边捡到的。”
“你以为有人会信你的鬼话！”
“仙长息怒。其实小的在使用爆破符的时候装作不小心说漏嘴，说是小的运气好捡到的，那笨皇上还相信了。仙长敬请放心，他们是不会知道有您们参与的。”
“是吗……咳嗯，既然这样那就好，你小子倒也不算无能。”
“您放心，小的可是您提点的，您可是小的，的再生父母，就是把爹妈出卖了小的也不会让您暴露的。”
“嗯，算你小子还算识相。”
“是！”
“其实这次几乎就能成功的，就是皇帝身旁有一个独臂战神，所以才坏了我的事。”
“又是独臂杀仙？”
“对，这人特别厉害，杀气四溢，一个人杀了我们几百精锐士兵。”
“哼！区区蝼蚁而已，本仙只要一个法术他就翻不出花样了。过几日你找机会让他落单，本仙亲自了结了他。”
“小的万分感激！”
“嗯。”
那胖子一副无比傲慢的样子，鼻孔朝着广子平说道。
“你之前说的好东西呢？”
“仙长请放心，小的已经差人放到马车上了。小的料想您和其他几位大人也厌倦了那种乖巧的，这次小的为您们准备的可是纯正的野丫头，极难驯服，保证您和其他几位大人满意。”
“哦？哈哈哈！好，好啊，你小子很不错！等你登基得到梁尘宗丹药助我突破修为，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让你修仙也不是不可能。”
“小的感激不尽！”
胖子越笑越淫邪，越笑越是心切，快步走出宅邸，肥胖的体型让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广子平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直到宅邸外马车声渐行渐远，才缓缓抬头。



 52-刺杀真相

将军府中，气氛很沉重。没有人说话。
“大哥，对不起。”
陆枫站在周扬面前，惭愧地低下头。
周扬将陆枫的头抬起来，说道。
“没什么。在那种情况下放松警惕，这确实是你的错，不过能平安回来就好。不过这一次能平安实属侥幸，下次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必须谨记——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不是，大哥，我……穆大哥。”
周扬这明显就是和陆枫在不同的频道上，陆枫想要提醒周扬自己说得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被穆成文及时拉住了。
穆成文朝陆枫笑着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陆枫，陆枫跟着看向周扬。只见周扬和平常一样一副平静的模样，脸上挂着微笑，乍一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和周扬相处了许久的陆枫能感受到，虽然周扬脸上是挂着微笑的，也没有气泄漏出来，但他身上却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穆成文又朝陆枫示意，陆枫看向庞宏升和薛蕴和，只见两人同样是一副微笑的表情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埋怨——他们都没有因为闫承嗣的死怪罪陆枫。
恶意容易应付，善意最难承受。看着身边几人的脸庞，陆枫露出十分难看的表情。
这时皇上李博歆走到周扬面前，穆成文几人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周将军……抱歉。是朕坚持要和谈才出现了这样的事。”
和对陆枫一样，周扬周杨摇了摇头。
“陛下，这不能怪你。”
周扬看了看陆枫，继续说道。
“从你们的遭遇来看，我想广子平本来的目标就不是陛下。”
“对，广子平的目标应该一开始就是陆枫。”
“？！”
“嗯？怎么回事？”
陆枫惊讶之后陷入了沉思，庞宏升和高扬一个脑袋两个大，其他人倒是一副或多或少明白了的表情。
“陛下是一国之君，广子平的目的是推翻陛下，自己登上帝位，那么广子平的目标就是陛下，要趁和谈接近陛下的机会杀死陛下——正常来说就是如此，我们也是如此推断的。
不过，在这之外有一个变数——陆枫。陆枫的强大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他的强大甚至左右了一场战斗的局势，之前的会战若不是有陆枫这一‘独臂杀仙’的存在，以敌我兵力的差距我军可能无法获胜。因为有陆枫的存在，我军士兵的势气高涨，战斗比平时要勇猛，黄带军也因为陆枫的原因军心不稳。只要陆枫一日还在我军之中，黄带军就一日不能获得胜利。
杀死陛下也许确实能暂时令我军产生动摇，但在皇都还有皇亲国戚，一旦皇位承袭，这影响就没有了。相较之下，在广子平看来，陆枫的威胁程度远高于陛下。”
又是说皇上死，又是说别人继承皇位，又被说远不及一个士兵的陆枫，这犯上般的发言皇上李博歆没有一点不快，反倒赞同地点着头。
穆成文说道。
“陆枫是我国内最强战力，因为约定和谈只带四名护卫，为了保护陛下不被刺杀我们一定会派遣实力强大的人做护卫，陆枫必定会成为其中一人。想要刺杀陛下就要先解决陆枫，所以广子平命令攻击陆枫，将陆枫和陛下两人分开，正常来说就是这样，我们也思维固化地认为广子平就是这样的目的。
陆枫再怎么强也还是一个人，是个人就逃不掉双拳难敌四手的规律，是个人就能被杀死，广子平命令人攻击陆枫看似是想要牵制陆枫，其实目的就是想通过数量杀死陆枫。但是闫承嗣的加入使他们不能及时得手，广子平就只好动用最后的底牌——爆破符了。
爆破符是修士使用的灵符，我们凡人看上去就和普通的纸张没有什么分别，只要没人知道箭上有爆破符可能广子平就能刺杀陛下了，到时候陆枫因为护卫不力产生动摇，利用另一张爆破符杀死陆枫，（一石二鸟。）就算没有杀死陆枫只杀死陛下也能令我军产生暂时的动摇，到时候我军一时不会再进攻，他们就有时间继续扩充兵力，之后就算新皇登基我军士气也将不再，他们大军压境，哪怕有陆枫在我军也难以抵挡了。
可能这才是广子平最开始的打算吧，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可惜爆破符被陆枫看穿了，之后的自杀式袭击也被闫承嗣阻碍了。”
听到这里陆枫恍然大悟，他没有想到，一次和谈上的刺杀其中竟然有如此多的计谋。
周扬看了看陆枫说道。
“就是这样，广子平刚开始的目标就是你和陛下，承嗣为了就你而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你选择要保护陛下一样，没有是对是错。真要说错的话，这场战争才是罪魁祸首。”
当然，周杨没有说的是，只要皇上李博歆没有要求和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也是穆成文他们对皇上不友好的原因。但是，周杨同样知道，皇上不可能不进行和谈。
继而周扬转向卫弘方，说道。
“卫弘方，他们埋伏失败，我们应该乘机进攻。”
果然因为弟兄的死周扬有些急躁了，卫弘方有什么要说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也是，现在他们刚回三邱城，。。。。我军攻打三邱城几率最大。传我命令，即刻出兵，攻下三邱城！”
攻守互换，三邱城外大军压境。这一次进攻者成为了嘉安城军，黄带军成为了守方。
嘉安城军的前方，陆枫、周杨、庞宏升等周杨小队成员并立在最前方，蓄势待发。在陆枫和周杨之间，皇上李博歆也同他们一同站在最前方。
“呜~~~”
“咚！咚！咚！”
“将士们，冲啊！”
李博歆锵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高声喊道，随即和陆枫周杨两人一同率先冲向三邱城。
“““杀啊！！！”””
嘉安城军气势汹汹冲向三邱城。
当然，作为最重要的人，皇上没有和他们一起进攻三邱城，在下令进攻之后冲锋了百米之后便逐渐退后，回到了卫弘方所在的军队后方。冲锋是为了鼓舞士气。
马蹄声、喊杀声、刀枪剑戟碰撞声，所有的声音响彻云霄；黄沙飞舞、火星四溅，加上横流的鲜血，战场上色彩斑斓又灰暗；破碎的武器防具，斩断的断肢残臂，龟裂的土地和城池……
战场壮烈，又混乱，又无奈……
……这一天，黄带军深切地体会到了害怕。除了独臂杀仙，嘉安城军又出现了一名杀神。他不像独臂杀仙那样有着强烈的杀气，他的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的动作犀利精准，碰到他的黄带军都被一击毙命，无一例外，冷漠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衬托得他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
冷面杀神，成为了和独臂杀仙相同的存在。黄带军出现了恐慌，军心不稳。



 53-刺杀

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难——嘉安城军对三邱城的进攻以失败告终。
嘉安城三军的正副将军、周杨陆枫几人、卫弘方高扬几人还有皇上等嘉安城中所有高级将领都聚集在将军府中。
“现在黄带军不与我军正面冲突，固守城池，且封闭了三邱城所有对外的城门。我军只有强攻一途了。”
“攻，直接把三邱城打下来！”
“皇上好心讲和他们不珍惜。”
“对，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屁蛋玩意儿，让他们知道我军的厉害！”
……
一群人都是态度强硬的主攻派，你一言我一语谏言进攻。也有人是稳健派。
“现在我军占据绝对的优势，确实，若是我军全力进攻，一定能攻下三邱城。只是虽然能拿下三邱城，届时我军的伤亡将相当惨重，这之后可能有相当长的时间内不能再作战了。”
“广子平招兵速度很快，虽然招来的都不是特别的强的士兵，但也聊胜于无，而我军在此处就处于劣势，到时候广子平兵力恢复再次攻取三邱城我军恐怕就受不住了，甚至再之后攻打嘉安城也很难守住。”
“一直这么干耗着最后不还是会成那样。”
“不如搏一搏。毕竟我们有独臂杀仙，现在又多了一个冷面杀神！”
“对，之前的战斗周将军可是杀出了杀神的名气，加上陆将军这一杀仙，现在可是我军士气最高，敌军士气最低迷的时候，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
虽然因为陆枫和周扬的发挥众人都底气十足，但他们也不是盲目的自信，主战派都明晰地分析了战场的情势，合理地提出现下进攻是最合理的结论。
主战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殷切地望向皇上。
然而皇上依然紧紧皱着眉头，迟迟不愿意下令。
“强攻损伤太过严重了，不论是我军还是黄带军都将是惨痛的。前几日我军之所以撤退就是为了保存兵力，这都是我国宝贵的人才啊。朕实在是不希望继续使用这种方法。周将军、陆将军，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其他妙计？”
皇上说着看向陆枫和周扬。主战的众人同样停下话头，安静地看向两人。毕竟他们所有的主张都是建立在周扬和陆枫两人积极参战的基础上的。
周扬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经过一场战斗的发泄他平静了许多，但依然能感觉到他表情中的冷意。陆枫看向周扬征取他的同意，周扬点了点头，陆枫转向李博歆说道。
“我们为什么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陆枫说得很是理所当然，语气中甚至有明显的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头疼的疑惑存在。
陆枫疑惑，听了他的话的众人更加疑惑了，什么跟什么，难道真的有什么很简单的方法存在？没有啊。卫弘方一只眼睛挑了挑，仿佛知道了点什么。
李博歆说道。
“愿闻其详。”
“数日前，皇上刚来前线的时候住在军营，对方曾经派人潜入我军想要刺杀皇上。我们也潜入进三邱城把广子平刺杀了不就行了。”
“陆将军，你在说什么呢，现在黄带军固守城池，根本潜入不了三邱城。就是因为刺杀的方案不行我们才只能强攻啊。”
“厉将军你才是在说什么呢，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潜入并不难。”
“哪有实力那么……陆将军？”
陆枫朝众人点了点头。
“现在黄带军可是把三邱城完全封闭了，除了对外的城墙没有地方可以进入城内……陆将军，你不会是想直接翻墙进去吧？那可是二十米高的垂直的城墙啊！”
“正是，之前攻打的时候我看过了，三邱城的城墙攀爬起来并不困难。”
“就算是这样，可我军之内没有能有陆将军相同实力的人了，我们派不出和你一同行动的士兵啊。”
“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多了其他人反倒不好。”
“神马！那可是三邱城，是黄带军的据点！就算能进去，也不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不要紧的，我能回来。”
“……”
“这就是强者的自信吗……佩服。”
“帅的一批，卧槽。”
皇上对陆枫说道。
“陆将军，您真的有把握吗？现在我军占据优势，刺杀不了也无碍，和广子平相比，我更不希望您出事。”
“……放心吧陛下，只有我一个人我能保证不被他们包围。只要不被包围，我就能回来。”
“既然陆将军如此自信，我也就不再阻止了。”
陆枫看着李博歆说道。
“在离开前，我有一事不明。”
“陆将军但说无妨。”
“你说不希望增加伤亡。我军暂且不论，为什么也包括了黄带军？”
“不论是我军还是黄带军，他们都是我高义国的子民，任何一方损失最后都是我国之损失。身为一国之君，这种事情我不愿意看到。”
“但黄带军是叛乱军，是背叛者！”
“陆将军，”
皇上李博歆看着陆枫，真诚地说道。
“黄带军的士兵确实加入到广子平一边成为了反叛者，但也罪不至死。他们很多人在上战场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们只是被广子平的花言巧语迷了心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在做什么，在和什么打仗。他们只是广子平的棋子而已，完成他目的的棋子而已。若说真正有罪的，也只有广子平及其同党。
可惜广子平不愿意讲和。”
李博歆最后的话说得十分惋惜。
“原来如此，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陆枫亲切地说道。
其实陆枫没有全完明白透，只是李博歆的话和周扬说过的话一样，陆枫需要其中的缘由陆枫需要时间揣摩。不过现在没有时间。
“陆将军，此行必定凶险，您平时使用的青龙偃月刀不适合这次的任务，我这把剑若是不嫌弃还请您收下。这是我国内最好的一把灵器了，也许它在您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更好的能力。”
“谢陛下！”
既然皇上在众人面前将宝剑赐予他，陆枫也不便拒绝，干脆地收下宝剑。
“那么，祝您武运隆昌！”
““祝武运隆昌！！””
当天夜晚，三邱城中。
城中装饰最为豪华，之前广子平和胖子两人密谋的宅邸中。
“单天华、聂水、丁达，你们带人回去，加大力度给我招更多兵！”
““得令！””
“牛立兴和石向辰，你们派人守好城门。除了对内开放的南门之外，其他封锁的三个城门也要严格把守！所有地方人手给我再加一倍，并且一定要是精锐，特别是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换班也勤快一点，这几天说不定会有人来偷袭。”
“是，将军！”
……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都很热闹，人员进进出出，将广子平一条接着一条的命令带下去落实。直到所有命令布置完成，屋内只剩下广子平一人了。
广子平双手撑着桌面，静立不动，低着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他的脸庞，看不到他的表情。
“哗啦～”
突然广子平一把将桌子上的物件统统扫掉。
“分明，分明就只差一点点了！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独臂杀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出规格的人！”
广子平此时双眼通红，脸上浓浓的恨意。
“……”
“果然是超规格的人，我布置了那么多的防守竟然还是让你进来了。独臂杀仙——陆枫。”
“能被广将军记住，在下备感荣幸。”
“让陆将军亲过来，才是我的荣幸。”
就像皇上说过的，广子平实属一代枭雄，他并没有因为陆枫的突然出现而惊讶。方才他扫落东西造成那么大的动静，照常理来说屋外的护卫应该会前来询问——然后被他训斥。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走动的声音，看样子屋外的人已经尽数被解决了。
“屋外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
“陛下不想造成更多的伤亡，所以派我来将你们这些罪魁祸首解决。”
“罪魁祸首？”
广子平猛然转身，看向陆枫。他声嘶力竭地说道。
“为什么要我死！凭什么我要死！”
“你是反叛的罪魁祸首，你必须死。”
“罪魁祸首？！我凭什么死！我有什么罪！我只要报仇，我有什么罪！”



 54-孤身一人

广子平，高义国人，自小就生活在宁汇城西北陲的一个小村庄里。和村子里的人一样，广子平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偶尔也进山打猎兼作猎人。
相比于村子里其他人来说，广子平算是相当好运的，家里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灾，生活水平一直不错。在他成年后又好运地碰到了一个既漂亮又贤惠的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女儿也已经亭亭玉立，一家人生活过得十分舒适。可以说，广子平是村子里最令人羡慕的那一个，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作为这个修仙大时代之中的一份子，广子平的心没有满足，依然憧憬着修仙。他的年龄早已经超过了可以修仙的界限，但自己那才满十三周岁如花似玉的女儿若是有机缘还能搭上修仙的末班车。到时候他们家也是有过修士的了。
不过修仙哪有那么容易，高义国每隔两年都会进行天赋的海选。高义国皇上在这一点上做得一直都很好，派遣到各个城市中主持海选的都是自己的亲信，绝不会出现不公平的情况。并且这种海选会历时一个月，城市周边地区的人有充分的时间赶过去。三年前的海选广子平带自己的女儿广采莲进城参加了，最后结果是落选。
他和村子里所有人都一样，只是个农民，修仙本来就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失落了好一段时间之后，广子平也逐渐想开了。女儿越来越漂亮了，村子里好多小家伙的爹妈开始过来讲亲，广子平的目标就是好好种地，多打一些野兽，多攒一点钱，再过两年把女儿嫁到城里去，嫁一个好人家，他就心满意足了。
转机就那么突然出现——一名修士来到了他们的村子！
这名修士叫做巫修能，他自称自己是梁尘宗的内门弟子，外出历练经过广子平他们的村子，感应到在他们村子中有他的有缘人，前来一探究竟。
当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他们达成一致不把消息走漏出去，不让邻村知道此事，闷声发大财。也不管年龄满不满足，都把自家年轻人叫出来让巫修能挨个看了个遍，最后巫修能的目光停在了广采莲身上。
“本仙看这个小女娃根骨不错，和本仙之前感应到的感觉相同，想来正是本仙要寻找的有缘人了。”
这句话广子平记忆深刻，村子里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广子平同样记忆深刻。这一刻改变了他的生命。
检查结束后巫修能需要在村子里暂住几日再回宗门，身为有唯一一个有缘人的广子平家自然成为了他下榻之所。当看到广子平妻子的时候，巫修能露出了看广采莲时相同的表情，他兴奋地说道。
“她也可以！”
“上仙！您的意思是我婆娘也能成为修士吗！”
“额……嗯！难怪本仙之前隐约感觉好像是两个有缘人。”
“太，太好了！上仙，小人恳请上仙也把我婆娘带走！”
“本仙正有此意。”
一家双修士，如此荣耀都是巫修能给予的，广子平对巫修能感激涕零，当场就五体投地恭敬地跪拜。
虽然广子平也腆着脸询问了一下自己的资质有没有机会得到的回答不出意外的是没有，不过广子平不难过，本来只希望女儿能成为修士就好，既然连妻子也有这个机会，夫复何求。
根据巫修能的说法，即使是女儿广采莲比较年轻，也已经错过了修仙最好的时机，更不要说已经过了三十多个春秋的妻子了，不过恰好巫修能知道调理的方法，需要药物和他使用灵力的手法结合。
从那之后，应巫修能的要求，广子平频繁地往山上跑，去最险要的地方采摘他根本没有见过的药草，进最深处的森林猎杀最凶恶的野兽。每天他天还没亮就独自出门，星月浮现的时候才回家，经常弄得一身的伤，满身的血迹。
他要取得更多的材料交给巫修能，让他制成药引子，把妻子和女儿的筋脉调理到最好，让她们更好地修仙。
仿佛回应他的期待一般，每当回家看到妻女红润的脸庞，广子平都特别开心，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用不完的力气。广子平感觉人生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这天傍晚，因为进山意外的好运，广子平的收获比平时多了许多，多到他一个人根本拿不动。十足的大丰收！广子平把一部分藏起来，先把另外更多的一部分搬回家。一路上，广子平乐得合不拢嘴，他甚至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老婆，采莲！你们知道吗，今天我运气特别好，收成比平时多了好多，多到我都拿不下。我先搬回来一些，等下还要回去搬剩下的咧……老婆？”
没有人回应，广子平有些奇怪，妻子没有在做饭，他走向他们夫妻共用的卧室。
一推门，妻子正在卧室里。不过不是平常那样，她披头散发，一丝不挂，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仿佛没有了呼吸。整个屋内一片狼藉。
广子平惊愕地呆杵在原地，猎具从手中脱离掉在地上。眼前的景象令他反应不过来。。。。突然他冲出卧室，箭步冲向女儿广采莲的房间。
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鼻腔冲击着广子平的心神。屋内一坨白白的肥肉正伏在女儿的床上，并且还在连连颤动，而在那一坨赘肉下方的，正是身上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女儿！她的胴体清晰可见，她和妻子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压得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她的脸朝着门，看到广子平的一瞬间，她无神的双眼闪现一丝泪光，又立刻恢复了空洞。
广子平双目紧紧地盯着那坨肉下的女儿，就像是受她们的影响一样，一动不动。他的脸色煞白，就连呼吸都停了，仿佛忘了自己还活着一般。突然那坨赘肉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又突然停顿，然后一颗极其熟悉的头露了出来，而在那颗头上正挂着令人作呕的迷醉的表情。
仿佛一根弦崩断了，广子平突然浑身痉挛，手脚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像是溺水刚才露头的人一样，疯狂地呼吸着空气。广子平惨白的脸又瞬间通红，浑身汗毛瞬间倒立，他的注意力从女儿身上转到了上面那颗头上。
广子平的身体依然痉挛着，他就那么痉挛着往前走，走向自己的目标。他的眼里只有那坨肉上面的一颗头，那颗头令他烦躁，那颗头很碍事！
巫修能毕竟是个修士，广子平心境剧烈地波动，又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就算他再怎么忘我也能感知到。巫修能转头看向广子平，体内灵力爆发。
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广子平身体剧烈地抖了抖，动作不禁停了下来。
“广子平，你要做什么！”
“……”
“！”
“……感谢上仙，”
广子平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巫修能面前，五体投地，说道。
“能被上仙临幸，是，是她们的，福分……”
“……不错！你小子倒还识相！”
“上仙，小的，还有药没有搬回来。您，您尽兴。。。。”
“嗯，滚吧！”
广子平缓缓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走进山里。
在山里，他疯狂的奔跑，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自己要做什么，他一会哭一会怒一会颠一会狂，他发了疯了地奔跑，没命地跑，不停地跑，往深山里跑，往野兽多的地方跑，往天地尽头跑……
选择跪下屈服的广子平不知道的是，其实巫修能的修为境界并不高，加上他又是刚刚完事，体内灵力虚浮，徒有其表没有其实力，若是广子平真的舍命相拼也能和巫修能同归于尽。其实，巫修能也不知道——算是自己的无知救了他一命。
可惜广子平注定不知道，错过了亲手将仇人碎尸万段的机会。若是他没有错过的话，内战也不会发生，陆枫就不会认识周扬，也不能学到让他受益终身的东西了。当然，这些都只是假设了。
那日广子平彻夜未归，次日天色微亮的时候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家。
在那之后，广子平对巫修能的态度更加卑躬屈膝，对巫修能唯命是从，甚至让妻子住进了巫修能的卧室。但还是被要求吃下一颗限制他不能伤害巫修能的丹药。
广子平越发的起早贪黑，每天都把自己关进深山，直到深夜才回家。即使这样，他依然不得不面对屋内恶心的喘息声、妻子女儿痛苦的**声，还有清晰可闻的抽打肉体声。
他疼得满屋打滚，彻夜不眠。



 55-黄带军领袖

“广子平，把里面给我收拾好。”
结束了一个上午的劳作，巫修能穿上衣服，心情舒畅地走出家门。顺便对站在门口的广子平命令道。
“是，上仙。”
“动作给我麻利点！”
说完，巫修能噗扭噗扭地扭动着硕大的屁股，神气十足地走在村子里。
巫修能每天除了沉迷淫欲，其他事情一概不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命令广子平给他做得好好的。
看着巫修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广子平从地上起来，进入屋内，径自走向巫修能的房间。一股腥臭味合着汗臭味的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看着房间内乱七八糟的景象，广子平没有马上着手收拾。他走到床前，床上躺着他的妻子，他静静地看着身无寸缕、面无表情的妻子，她还是那么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慢慢凑到妻子的跟前，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吻。她颤了颤，身体作势往后退，最后还是还是让广子平亲了一下，眼角一抹泪光划落。
广子平把妻子的身体细细擦干净，将她抱了起来，抱回自己的卧室——也是妻子的卧室。广子平把妻子轻轻放到床上，为她细心地穿好衣服，又将她扶着坐起来。
“老婆……你等一下。”
广子平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一字一顿地温柔地说道。再次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脸庞，广子平走出房门。
女儿卧室里的恶臭味更加浓烈，房间内更加混乱。女儿和妻子一样不着寸缕，像一个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认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广子平面色通红，脖子变粗，双眼充血，他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抖动。反复深呼吸，广子平走到女儿面前，蹲下来将她抱起，和妻子一样亲了亲她的脸颊，将她带回自己的卧室，为她穿好衣裳，扶着她坐起来，和妻子靠在一起。
广子平朝两人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嘶哑的声音哽咽着说道。
“对不起……”
“……”
“……”
广子平抬起头来，两人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说道。
“老婆，采莲，你们自尽吧。”
妻女的眼神生出了光芒。广子平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不起。让你们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罪，对不起。
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我要把痛苦加倍还给他！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去害你们，你们就安心地待在下面吧……”
“老公，你杀了我们吧。”
妻子突然开口说道。
广子平何尝不知道，妻子希望他亲手了结她们，让她们把不忠的名声带到九泉之下，不让他的名声受损，可这一切都是他坚持要让妻女成为修士的错，她们已经受了无尽的折磨，不应该再为他背下罪孽。
“不。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
“爹。”
一声爹令广子平失去了话语，顿时泪如雨下。
妻子捧起广子平的脸，轻柔地为他拭去眼泪，她把女儿拉到自己跟前，朝广子平露出微笑，女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她们留在世间，留在广子平心中最后的美好。
“广子平！！！”
巫修能在村子中溜达了一圈。村民们躲避他唯恐不及的模样令他十分恼火，更令他恼火的是，在村子里晃悠了半天没有一个长相过得去的女人。越逛越是恼火，巫修能走到一半就掉头往回走，心想着把火气发泄在那两个人身上。
就在巫修能一心想着各种发泄方式迈入广子平家门的时候，一股血腥气令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咚咚咚地跑进房间，发现广子平手上攥着打猎时使用的猎刀，猎刀上正滴着鲜血。而广子平家中另外两人正躺在广子平的床上，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巫修能脸色煞白。
“上仙……”
看到巫修能，广子平露出一瞬间的惊愕。
“广子平！！！”
巫修能的声音充满愤怒，体内灵力爆涌。广子平手中的猎刀从手中脱落，广子平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他体内的丹药开始作祟。
“上……上仙……”
“竟敢破坏我的玩物！”
“上仙，听我……解释……”
广子平捂着胸口，艰难地吐出求饶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弱，眼看就要不行了。巫修能稍微收敛了体内的灵力，倒不是他真的因为广子平的模样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只是若让广子平就这么死了，他唯一一颗丹药就浪费了。
“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谢……谢仙长不杀之恩。”
身上的痛苦减轻，广子平缓缓爬起来，朝巫修能跪着说道。
“上仙有所不知，这两个，这两个女人在您不在的时候想要逃跑。”
“想要逃跑？之前那么听话，不是你教唆的吧？”
巫修能斜睨着广子平。
“上仙。小的小命可是在您手里握着呢，怎么敢做对您不利的事呢，您只要一个念头小的就一命呜呼了，您说是不是。”
偷偷看了一眼巫修能，发现他的表情松懈了一点，广子平继续说道。
“上仙您离开没一会，小的当时正准备收拾，她们两个就打算逃跑，小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想把她们抓回来，结果她们拼命抵抗，就是不从。您看看小的身上都是因为抓她们被她们抓出来的伤啊。”
“……”
广子平说得有几分道理，他要是真的做什么小动作之前就已经行动了，前几天都安分地守在屋外，他身上的伤痕也确实是真的，屋内也的确有缠斗的迹象。最重要的是，要是广子平真的说谎欺骗巫修能，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巫修能只要一个念头广子平就一命呜呼。巫修能接受了广子平的说法。
不过相信广子平的说法是一回事，他身体里面的火气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那我拿什么发泄。”
“上仙，关于这一点，小的已经想过了。不仅能让您泻火，还能让您体验不同的感觉~”
“哦？说。”
屋内的气息令巫修能难受，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看一旁的椅子，广子平立刻心领神会颠颠颠跑去搬来放在巫修能身后，又马上跑到巫修能面前跪下。态度比忠犬还要忠犬。
“上仙，您知道皇上吧。
在我国，皇上拥有统领千千万万民众的权利，不仅有权利为梁尘宗提供优秀弟子，同时从梁尘宗那里获得奖赏，这些奖赏有丹药、有武器、有防具，都是修仙的人使用的东西，我们凡人使用根本就是浪费。”
“别说废话！”
广子平的意思巫修能明白，只要受到皇上的优待，到时候那些丹药灵器应有尽有。不过巫修能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以和许多修士打过交道的皇上来看，他巫修能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根本不会受到优待，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跑到这样的穷乡僻壤。
“上仙误解小的的意思了。小的是说，既然不能让别人给，那就去拿来。
小的成为皇上。”
听到从广子平嘴中蹦出的话，巫修能怀疑自己听错了，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广子平。
“皇上是你想当就能当的？这就是你的想法？我TM干脆杀了你算了。”
“上仙莫急，小的当然没有哪个能耐当上皇上，但是您有啊。”
“你想让我直接让你当上皇上？本仙不能干涉凡人之事。”
“上仙，小的不是让您直接干涉。”
“妈的，直接说清楚！”
巫修能恼火又上来了，每次自己接上广子平的话都被他否定，感觉他被广子平小瞧了。分明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凡人。
“皇上毕竟还是凡人，我们这边却有您这真正的仙人在。只要向所有人宣扬加入我们就能受到您的恩惠，可以选出更多人进入梁尘宗，小的又是您的奴隶，到时候肯定有无数人拥立小的。您放心，您只要露个面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小的来完成，这样您没有干涉凡人的事，又能获得整个国家。
只要小的当上了皇上，到时候皇室积攒百年的灵丹、武器自然就都是您的了，并且以后每年还能获得，有了这些的支持，您的修为实力肯定会更加强大。”
“哦嚯~只是露脸的话确实不会怎么样，就算他们追查下来也没有任何关系。”
巫修能表面上一副迟疑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神中的激动掩饰不住。
“并且，到时候全国的女人就是任由仙长随意享用。”
“嗯~不错不错。既然这么说你有信心咯？”
“是，只要得到上仙您的帮助，小的必定能夺得皇位！”
“好！”
从那之后，广子平利用巫修能修士的身份，以他们的村子为基础一手创建了黄带军，打出‘替主行道’的口号掀起叛乱。为了使势力更加具有说服力，广子平将黄带军暂时隐蔽，花费半年时间四处走访，又相继获得了其他几名和巫修能相同的修士的加入，并在半年之后重新掀起反叛的旗帜，迅速获得高义国半数诸侯的响应，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令得势力能和皇家军队分庭抗礼，并在战争中屡占优势。
最后甚至打到了高义国最重要的城市——嘉安城。
只要他们能攻下嘉安城，现今的皇室将会失去梁尘宗和民众的信任，不得不退出历史的舞台，他将成为新的皇帝向梁尘宗效忠，获得梁尘宗的信任。只要得到梁尘宗的信任，广子平体内的丹药就能解决，他就能为死去的妻子和女儿报仇！他就能想尽办法折磨广子平，他就能折磨像广子平一样的其他的修士！为了不让他们轻易死掉，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这一切都变了，皇帝的军队中出现了一个长相英俊非凡，只有一只右手却身手了得的人——不论是黄带军还是皇帝军队都敬畏地称呼他作‘独臂杀仙’。他一身的杀气强烈到就仿佛尸山血海，令人双股战战、如坠冰窖，他一身强横的实力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死在他手中的黄带军不下万人！
因为这个独臂杀仙，黄带军的气势弱了许多，甚至有人提议投降。
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皇上出现在前线，并且主动提出和谈。广子平连夜派出二十多名身手了得手下前去刺杀，结果只有自己的左右的巴绍源回来了。‘被独臂杀仙发现，任务失败’这就是巴绍源带回来的消息。
又是这个独臂杀仙！一定要除掉这个独臂杀仙！
第二天的商谈在开河正山进行，属于他黄带军的势力范围。占据如此优势，不设埋伏都对不起自己。广子平知道皇上带的护卫之中必定有陆枫，皇上是他的目标，陆枫是他达成目标的障碍，两人同时出现，可谓绝对的好时机，为了能杀死陆枫，广子平向当时正沉醉在淫欲之中的巫修能几人辛苦求得了两张爆破符。
杀死陆枫是最好的结果，就是杀不了陆枫杀了皇上也不错，广子平都有办法令黄带军取得胜利。结果不仅陆枫没有被杀，皇上也安然无恙，两张爆破符只换了一个无名小辈的命——和之后与独臂杀仙齐名的冷面杀神。
若不是广子平的威严在，黄带军已经崩溃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死！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独臂杀仙，为什么有你在，只要没有你，我就可以报仇！都是你，为什么你不在我这一边！我有什么错！！”
“对不起，我不知道修士里面还有这样的人在。”
广子平怔了怔，仇恨地瞪着陆枫。
“你以为你无辜吗，你才是罪大恶极！你杀了上万人！杀了上万个第一次上战场的人，上万个第一次拿武器的人，什么都没做的普通人！你是杀人魔，你才应该死！”
陆枫震惊在当场，他一直认为黄带军是叛徒，就该死，一直没有想过，死在自己手上的人除了成为黄带军之外是不是真的做了罪该致死的事情。无端杀人是罪的话，陆枫已经罪行滔天！！
“我……”
陆枫迷茫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正处在敌军的营地。
广子平再次怔了怔，他奇怪地看着陆枫，连自己原本应该生气都忘了。
“保护首领！”
哗啦啦无数地黄带军冲进宅邸，将陆枫和广子平团团围住。
在这之后，宅邸内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更多的黄带军往其中冲去。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56-攻占三邱城

天色昏暗，即将拂晓。
三邱城外，嘉安城军已经整装待发，只等一声令下就可兵临城下，只是关键的事情却迟迟没有消息。
陆枫潜入三邱城刺杀广子平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完全超出了预定的时间，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三邱城内骚动了一夜，动静已经开始平息了，可是一直没有看到有人从城中出来。
卫弘方、李博歆等数十人都集中在本阵内，半数以上的人早已经坐不住了。
“陆枫还没有出来，是不是遇到不测了！”
“所以我就说强攻比较好，不要弄什么刺杀，现在倒好，损失了一个传奇。”
“不要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对面动静都快没了，你总别说陆枫留下来吃早饭了吧！”
……
几人说着越来越暴躁，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感觉。
“都别吵了！在皇上面前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卫弘方的历喝声制止了众人。皇上李博歆看向一旁泰然自若的周扬，问道。
“周将军，您怎么看？这马上就要天明了，陆将军会不会真的遇到什么难处了？我们要不要支援一下陆将军？”
“皇上，请放心。陆枫不是会在这里死的人。既然三邱城已经开始安静了，想必陆枫已经完成使命，马上就要回来了。”
周扬的话音刚落，士兵们开始出现骚动，‘独臂杀仙’的呼声像是浪涛一般从外围延伸到众人所在之处。几人放眼眺望，只见士兵们自觉分出一条宽阔的大道，一人一骑正顺着大道向几人赶来。
陆枫回来了。
““陆枫！””
“陆枫，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结果如何？”
“广子平已经被杀。”
“太好了！传我军令，所有人做好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对三邱城发起进攻！”
“““得令！！”””
众人兴奋地退下去，在经过陆枫身边的时候，他们都会向陆枫投去充满崇敬的目光。
不过，陆枫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
除了向几人报告任务结果，陆枫没有说一句话。从他回来开始，他一直在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枫。”
“大哥……大哥，我做得真的对吗？”
看着陆枫眼睛里的迷茫，周杨鼓励地拍拍陆枫的肩膀，说道。
“我不能说你做得对，也不能回答你做得是不是错的，这没有什么对错。不论是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我认为你做得很不错。”
“我做的对，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
“世间的事情本来就不是非对即错的，不是做了就一定心满意足，不是不做就能高枕无忧的。”
周杨看了看正在忙活的其他人，对陆枫说道。
“你今天就不要参加战斗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好。”
这是人生的迷茫，周扬只能点拨一下，只有陆枫自己看开才能令他成长。
（我强抢民女、助纣为虐，我杀了你的兄弟，我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我是造成这么多人死亡的原罪！我丧尽天良，罪有应得！我不应该受到怜悯，你应该杀了我！来杀了我！）
广子平最后的话语一直回荡在陆枫的耳边，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广子平的悲惨遭遇一直停留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虽然广子平说的都没有错，可他同样是受害者，为了报仇不择手段——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广子平有什么区别吗？
陆枫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陆枫一个人烦恼去了，其他人的进攻依然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被陆枫大闹了一整夜，黄带军除了领袖广子平之外，一众高级别领导层面的人也都没了个七七八八，黄带军的统领系统几乎瘫痪。军心不稳的同时没有领导，对上如狼似虎气势汹汹的嘉安城军瞬间土崩瓦解。
嘉安城军很快就占领了三邱城，并且还收了许多俘虏，伤亡程度和前几次的战斗相比少了许多。
一天就占领了三邱城，如此巨大的胜利是他们没有见过的，相信也没有人见过，这场战争必将载入史册。而仅凭一人左右了这场战争走向的陆枫——独臂杀仙，也必将载入史册，成为人人歌颂的存在！
全军都沉浸在大胜利的喜悦之中。
“果然吗。”
“果然？”
在嘉安城中卫弘方的将军府中，陆枫向其他人讲述了他刺杀广子平时的情况，还有广子平的苦衷。
其他将领和嘉安城军士兵都驻守在了三邱城，皇上李博歆、周杨、卫弘方几人回到了嘉安城。他们需要守在嘉安城。
李博歆转换话题道。
“说回来，真的多亏有周将军和陆将军两位，我军才能获得胜利，如此轻松地夺回三邱城。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两位。”
陆枫依然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周扬说道。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事相求。”
“周将军但请讲。”
“今日之后，我希望能和兄弟们回到原来的位置。”
“好的，一切依周将军所说。”
李博歆立刻答应了，就像是知道周扬会说什么一样。
周杨又看了看陆枫一眼，对李博歆说道。
“另外，我希望皇上能让陆枫成为您的近侍。”
“大哥？！”
“老大！”
“队长！”
陆枫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周扬，庞宏升，穆成文也都惊讶地看向周扬。皇上李博歆同样因为周扬的请求愣住了。
周杨摆了摆手示意庞宏升两人不要多言，也没有理会陆枫想要询问的表情，继续对李博歆说道。
“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满足属下这个请求。”
“陆将军武艺高强，又是我国功臣，能让陆将军成为我的近侍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可是，陆将军……”
“皇上请放心，这就是陆枫的请求。”
周扬的表现十分强势，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陆枫几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心中肯定有什么定记，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周扬具体有什么打算，他们还不清楚。
对陆枫来说待在军营还是待在皇上身边都没有什么区别，看周扬坚定的样子，也就同意了他的主张，朝李博歆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真是太好了！陆将军，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陛下言重了，我必定保护好陛下的安全。”
现在大势已定，周扬陆枫不再参战也无所谓，皇上也要回到皇都，成为了皇上近侍的陆枫自然也要跟随皇上回到皇都。
在从将军府出来后，陆枫连忙询问周杨的用意。
“大哥，你为什么让我去当陛下的近侍？”
“陆枫，你现在的武术已经强过我太多了，我已经教不了你了，以后就只有靠你自己摸索了。但是你的气运用得太生疏，继续待在军营不利你控制，皇上沉着稳健，深藏不露，跟着他你才能有更好的成长。”
周扬看了看疑惑的陆枫，
“皇上很不一般，多跟他相处你就能发现了。”



 57-皇都

“陆枫，又是我赢了哦。”
“陛下的棋艺属实厉害，甘拜下风。”
“你也很厉害了。就是你下棋的风格太直白了，才容易中我的计谋。”
从嘉安城出发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皇上李博歆正和陆枫在马车里下棋。
陆枫实力极其强大，杀人无数，浑身的杀气令人都不敢接近他，被称为独臂杀仙。在将军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枫时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加上见面前卫弘方对李博歆介绍陆枫时说过的话，李博歆本以为陆枫是一个性格孤傲，难以相处的人。一个月的相处，李博歆对陆枫有了全新的认识。
陆枫可能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使他有些不相信别人，总是和人保持着距离，但是他的想法却又很容易受到影响，变得不自信；和外表不同，陆枫意外的很单纯，做事认真，不知变通；除了战斗以外，陆枫对其他事情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会令他感到好奇，又不想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而板着一副表情，但是他眼睛中的感情李博歆却看得十分清楚。
在李博歆看来，陆枫就像是一个刚走出家门的小孩儿，简单而直接。想隐藏自己而又手法拙劣的样子，更加像是一个假扮大人的小孩。
但是，陆枫很聪明，特别聪明。掌握事物的速度极快。分明以前没有接触过象棋，却很快就掌握了，几天时间甚至能将兵法活用，若不是陆枫的性格比较直白，李博歆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饶是这样，李博歆想要取胜也变得越发的难了。要知道，李博歆的棋艺可是难逢敌手的。
看着低头沉思刚才那一局棋的失败之处的陆枫，李博歆的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生在皇室，就逃不掉皇室的命运，在这修仙的大时代中尤其如此。皇上的子嗣不少，李博歆的兄弟姐妹十几个，为了挑选出最适合的一个继承皇位，自小他们就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增强自己的同时也要防范其他人的阴谋，还要自己设计陷害其他兄弟姐妹。并且，这场竞争不允许退出。
当然，这也是为了培养他们的能力，所有计谋都不能害人性命，在有人继承皇位之后其他人就会成为他的属下。虽然李博歆继承皇位之后他们兄弟姐妹之间没有再出现间隙，但因为自小的环境，李博歆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亲近多少。
陆枫虽然喊他陛下，对待他的态度却和普通人一样。因为李博歆的位置，能和他平等相处又十分单纯的人除了陆枫外他没有再碰到一个。
和陆枫相处，李博歆会不禁放下放下了属于皇上的使命，取回原本被扼杀的单纯，让他感到既轻松又愉快。相处久了，李博歆不自觉把陆枫当成自己的弟弟，一个没有任何诡计的单纯的弟弟。甚至比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更让他亲近。
（有机会让老师和他过过招。）
这么想着的李博歆突然有些明白了周扬让陆枫成为他的近侍的用意所在了。
正因如此，李博歆对陆枫的称呼不自觉的变成了直接喊他的名字，而陆枫也没有什么不快，之后这里一路上李博歆都如此称呼陆枫的。在半路时，李博歆也曾想让陆枫不要称呼自己做陛下的。
“陆枫，你也不要喊我陛下了，也直接喊我李博歆就行了。”
“这怎么行，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被直呼姓名成何体统。”
“没有关系，以你的功绩，有谁会有意见？”
“那也不行，这关乎着一国之君的威严。”
“那喊我李大哥也行，我比你长几岁，喊大哥也没有什么不对。喊陛下实在是有些生疏了。”
……
虽然李博歆之后又尝试说服陆枫了好几次，但是他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坚决不改，最后李博歆实在没有办法，让他那么称呼了。久而久之自己也就听习惯了。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人与人交流的声音隐约的传来，李博歆从车窗探出头，他们已经到达了皇城。
作为皇城，和嘉安城相比显得比较普通。城墙不高，和普通城市一样的五公尺左右的高度，城墙的厚度也远没有嘉安城那样厚实，不论是用料还是防守上都远不及嘉安城外城墙那样的气派厚重。看上去和普通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城门外两旁站着的几名守城士兵正在一一检查进城人员。
因为嘉安城的地位原因，只要嘉安城失守，不论皇城在哪里、有多么坚固的防守、是不是还安然无恙，都将失去意义，哪怕皇上安然地待在皇城里，手握数百万的军队，坚称没有失守，一个月内高义国必定改朝换代。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城自然不需要像嘉安城那样严密的防守。
不过皇城毕竟还是皇城，城门气势恢宏壮观、守城士兵气息悠长稳健，依然具有皇城应有的威严。
从城门进入到城内，和城墙远不如嘉安城的区别就显现了出来，皇城比嘉安城更加繁华！
赶集的人挑着扁担在店面和摊贩前来回地走动，摆摊的商贩拉长着声音叫卖吸引了许多围观的人，投宿而来的旅人们从五六层高的客栈中进进出出寻找心满意足之地，占据好几间门面的酒馆内十几名小二走路带风忙得热火朝天，优雅闲适的茶馆也有文人墨客在吟诗作对；焦急的信使驾着马快速穿过街道，隔街铁匠铺锻造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这边，服饰店挂满了布匹姹紫嫣红甚是好看，甚至还有那门庭若市琴音袅袅气氛桃色的烟花柳巷……城内人口众多，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店铺鳞次栉比，纷繁多样。
道路宽广而平坦，划分了各种区域，两侧是供行人徒步的区域，中间最宽阔的是行马车的区域，在行人和马车区域的中间还有宽度适当的专供驾马的区域，即使人声鼎沸，却没有一点拥挤。
马车降低了速度，陆枫从车窗往外看。
“一些比较好的谏言都会在皇城先行试行，待完善后才会运用到嘉安城等城市，所以皇城比嘉安城还要更加繁华，”
李博歆对陆枫说道。
“还有戏院杂技班等娱乐之所哦。”
沿路笔直前行，行进了小半个时辰，前方一个小城墙，马车再次停下来，一会儿后马车直接驶入打开的大门。
陆枫等人进入了皇宫。



 58-皇都一日

时间在卯时，天色逐渐开始泛白，屋内的烛火可以调得淡一点。陆枫跟李博歆在书房已经待了近一个时辰。
寅时刚过，李博歆就起床了。陆枫的房间就在李博歆寝室旁，在打坐的他很容易就能感知到隔壁的动作，简单洗漱过后便和李博歆一同来到书房晨读，修习历代皇帝留下的书稿。
“陆枫，坐下来一起看。”
“啊？”
“啊什么啊，别站着了一起读。”
“这些都是帝王书稿，怎么使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不过就是先皇留下的手记罢了。”
……
起初，对于李博歆的邀请陆枫是拒绝的，但最后还是被李博歆以帮忙查找错字错句为由说服，和李博歆一起在书房晨读了近一个时辰。
卯时末辰时初，李博歆唤来仆从呈上简单的早膳，两人一同用过早膳后，陆枫又在李博歆增加经验的理由下和李博歆一起处理奏折。
直到巳时将近，早晨已经完全过去，陆枫跟随李博歆回到寝宫，等李博歆穿上龙袍前往金銮殿早朝。
“怎么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陛下穿龙袍。”
“毕竟之前一直在前线，前日才回来。感觉如何？”
“更加的威严了。”
等两人来到金銮殿，此时的大臣们已经尽数到了。
“皇上驾到~”
““叩见吾皇！吾皇千秋万代！盛世长存！””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身为朝中重臣，众人自然知道陆枫的身份，没有人会不识相地站出来说陆枫没有官职不够格站在李博歆身后。大臣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早朝正式开始。
少顷，一名身穿铠甲的军人走上前道。
“禀报皇上，因为失去了领袖，现在黄带军形势逐渐崩溃，我军攻势尚好，势如破竹。这一个月时间内已经收回了六成的地区，现我军阵线已经推至水靖坡。”
“好！不过月余时间即有如此功绩。我军连续作战，且让将士们暂且歇息，再做进攻。待内乱平息，朕自当奖率三军。”
“得令！”
以皇室数百年的积累，普通人能使用的远距离传音灵器也有几个，作为守卫嘉安城将军的卫弘方自然保留一个。虽然只能传递简单的话音，倒也完全足够了。
那人退下后，另一名穿着儒雅明显士大夫打扮的人上前。
“禀皇上，因为战乱的原因，我国多地灵矿和灵药园人手不足，恐今年不足上贡于梁尘宗的量。”
“赵大人，就从国库储存中抽拨吧。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应该会好一些。”
“是，谢皇上。”
……
早朝还在继续，陆枫却没有心思去关注了。他的心中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刚才在李博歆坐到龙椅上的一瞬间，站在他身后的陆枫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无比霸道的气从李博歆体内散发出来。这股气很微弱但极其纯粹，即使是凝聚了上万人的杀气的陆枫在它面前也不禁感到战栗，就仿佛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天空，感觉自己无比渺小，忍不住想要跪拜。幸好最后陆枫还是坚持住了，没有跪下去。
这股气相处了那么久陆枫都没有从李博歆身上感受到，看李博歆的样子也不像刻意为之。只有他坐上龙椅才会出现？
这气是什么？
“陆枫，心不在焉的？”
“啊？哦，不是，只是有些好奇。刚才好像还有普通民众上朝了。”
“……噢，你说那个吗。”
李博歆深意地看了看陆枫，接过他的话头说道。
“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邹公之谏。”
“正是。若只从身边的大臣们处了解，过于孤陋寡闻，需要普通民众的声音。”
“原来如此。”
“走吧，已经退朝了，去用膳。”
李博歆带着陆枫赶到膳房。此时膳房之中已经有数人在场了，一名衣着不凡的老妇人坐在桌子旁。
李博歆走到老妇人跟前，问候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不知母后昨晚睡得可好？”
“皇上前些时日孤身前往战乱的前线，予在这宫中甚是担忧，每日都不能睡得踏实，前日得见皇上安全归来，予倒是睡得踏实了。没想却是起不来了，只能在午膳时候劳烦皇上了。”
“母后还是身体要紧。”
那名老妇人正是李博歆的母亲——太后。等李博歆请安完，太后看向陆枫。
“想必这位就是名动我军的陆枫大将军吧。确实是一表人才。”
“见过太后。”
“无需这般多礼，我听歆儿说你们关系匪浅，且用长辈之礼。”
“太后母仪天下，不得如此失礼。”
“娘，您啊也就别说了，他就像个木头，说不好的，到现在坚持叫我陛下。”
“噢，那倒是和梓芸正好相反呢，听说年龄也相近。”
“是的。”
“呵呵呵呵”
两人说话的语气突然就变得随便了，陆枫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李博歆说道。
“请安是流传下来的规矩，礼数也要按着规矩来，请安过了就普通交流就行了。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家。”
几人用过午膳，太后先行回宫去了。陆枫和李博歆两人小憩片刻，再次回到书房，先皇手记换成了先贤诸子，要为下午的授课准备。
未时许，
“皇上，国师已经到了。”
一名侍从进来禀报。李博歆赶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迎接，态度恭恭敬敬。
“老师您快请。”
从门外进来一名老者，这名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步履稳健如飞，丝毫没有年老力衰之色。
“陆将军，你我又见面了。”
“是您！”
这名老者正是当日陆枫几人在嘉安城内酒楼外碰到的老者。
“老师，陆枫，你们认识？”
“老夫之前去嘉安城时曾与陆将军有过一面之交。”
经过介绍了解，老者姓孔，是高义国名声卓著的大儒，是李博歆的老师，也就是帝师，不仅如此，他已经是三代皇帝的帝师了！李博歆去嘉安城时他也一同前往了，为了见证战争和嘉安城。他没有李博歆那样需要留下来，几日后便又启程提前回到了皇都，所以之后陆枫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和在嘉安城时不同，今天的老者在陆枫看来平平无奇，和普通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之前感知到的浩瀚无边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嘉安城时周杨几人在场只让陆枫一人感到磅礴的气，在皇宫的时候又突然变得感应不到一丝丝气息，老者绝非帝师、大儒那么简单！还有李博歆散发出来的微弱又纯粹的霸道之气，能令陆枫感到战栗的霸道之气，甚至比老者更强的霸道之气。陆枫暗暗心惊，这两人深不可测！
一个时辰之后，课程结束，李博歆亲自将孔姓老者送到皇宫大门前。
李博歆离开皇都近三个月，遗留的奏折堆了不少。送走孔姓老者后，自申时开始，便一直在书房处理奏折，直到深夜。
当然，还有陆枫也在一旁帮忙。



 59-公主

“嚯哈！”
“叮当”
地点在皇宫内的演武场中，十几个身影在其中交错。陆枫身形矫健，动作不疾不徐，脚步向后退半步又斜跨半步，就有一人被打倒，一个侧身抬手又一个人被打倒。身处十几人的包围，陆枫看上去轻松自如。不一会儿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陆枫正在指导皇都士兵。
虽然不像嘉安城那样需要精兵强将守卫绝对不能失守，皇都的士兵依然被严格要求，这不仅是为了皇都的威严，同时也为了防患于未然。
作为皇上居住的地方，若是被攻占同样会对皇上的威信造成巨大的影响。可是有谁会舍近求远，行军千里去攻打皇都呢，直接攻下嘉安城更快消耗也更少。事实也确实皇都从没有出现过战争，这里可以说是非常安全的。而在其中守卫最是森严的皇宫则可以说是最安全也不为过。
所以陆枫虽然名义上是李博歆的近侍，职责是保护李博歆的安全，其实除了给李博歆帮帮忙之外没有任何事可做——周扬让陆枫做李博歆的近侍也不是来保护而是来学习的，度过了前几天堆积如山的奏折，剩下的李博歆一个人足以完成，于是在李博歆待在书房处理奏折的时候陆枫就显得比较闲。
看到陆枫很闲，李博歆给了他一个任务——指导皇宫守卫，让他打发时间。
陆枫自己的战斗方法都是自己摸索的，更不懂怎么指导别人了，不过看到等待着他的一众守卫激动又期待的眼神后，无可奈何的他只好赶鸭子上架，通过实战的方式教导。实战难免伤筋动骨，守卫经常出现受伤影响活动的情况，不过他们依然每天都来，甚至还带着皇都城中的士兵前来。切实感受到自己变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陆枫是他们的憧憬，巨TM帅！
在比试的时候为了减少他们受伤，陆枫原本极其生疏的点到即止的能力越来越熟练，令他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更加娴熟了。
“你们对力量的控制还是不够熟练。”
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爬起来，陆枫说道。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战斗时的情况瞬息万变，若一直使用全力，只会令自己很快力竭陷入危机。不必要时把力量放松，只在需要时爆发全部的力量，合理地控制力量不仅能避免力竭，还能有更多注意力去观察情势，瞬间爆发发挥出的力量也更加强大。”
这之后就是反复实战来掌握控制力量的技巧了。
嘛，其实这些不是陆枫想出来的，是周扬教他的时候对他说的。。。
众人正在训练的时候，李博歆从远处走来。
“陛下！”
““皇上！””
“无需拘礼，继续练习。陆枫，”
其他人遵命又去练习时李博歆向陆枫打招呼，并走向他。
“陆枫，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皇妹，梓芸。”
李博歆侧身让开之后才发现原来他身后还有一人，只是之前被他的身体挡住了看不到而已。
不过陆枫通过气息的感知已经知道了。演武场中所有人的气息都在陆枫的掌握之中，并且他时刻都做好了应对准备，只要有一点异动，陆枫必能瞬间行动。只是不知道来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女孩子，身材比较娇小，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使得她看陆枫的时候得要仰着头，鹅蛋脸有几分肉感很是可爱，看上去还没有成年，和她长相不成比例的那对波涛却令人怀疑自己的判断，一身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十分明显的紧身的衣服也表明她不想看上去那般年幼。她的发色很奇特，不知是不是陆枫看错了，那黑色之中仿佛带着深青色，只是转眼再看时又是纯粹的黑色了。
“见过公主殿下。”
“是，陆，陆将军好，”
她站在李博歆身后，看上去很紧张，说话有些结巴。
李博歆看了看李梓芸，好笑地摇了摇头，对陆枫说道。
“陆枫，你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就行了。之前她不在皇都，昨天才回来，今天我带她来就是想……”
“我想跟你比试比试。”
“诶？”
李梓芸突然不紧张了，并作出强势的发言。陆枫和李博歆因为她意外的发言愣住了，李博歆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她的话说道，
“就是这样，她听说了你的传闻，想来和你比试比试。”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宠溺。
“可是……”
陆枫有些迟疑。
他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公主身份而迟疑，其他的皇室成员也会经常过来和他切磋，就连皇上李博歆自己也偶尔会来演武场和陆枫过几招，陆枫迟疑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并且她还不是修士。另外，以她的负重……应该不好活动吧。
咳嗯。当然主要还是担心她受伤啦！主要是担心这个啦。
李博歆虽然年轻，可是个实打实的人精，陆枫的小动作被他抓得死死的。他心中暗自偷笑，表面上却没有一点变化，对陆枫说道。
“手下留点情就行了。”
“不用手下留情！”
李梓芸说完率先走进场。
李博歆朝陆枫耸耸肩，示意他上场无碍。
要知道，十几个皇宫守卫都奈何不了陆枫，更何况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孩子的李梓芸。不过陆枫也没有一上来就结束战斗，刻意放水和李梓芸多交了几招，最后才轻轻一掌把李梓芸推出战圈。
“公主殿下，承让了。”
“承让什么啊！你分明就因为我是女生故意让着我了，这次不算！”
李梓芸不接受陆枫的谦辞。
“作为赔偿，你今天必须要陪我！”
本来听了李梓芸前一句，陆枫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求再来一次，立刻结束战斗？既然她也知道自己让她了，这么做和**裸嘲讽有什么区别。继续放水？是要反复鞭尸还是想怎样？或者让她赢——陆枫没有那样的表演技术让自己输得没毛病。
正在陆枫脑海中各种方案翻飞的时候，李梓芸接下来的一句令他头脑瞬间停止。为什么作为赔偿就要陪她？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这是一个什么逻辑？
陆枫下意识地看向李博歆，希望他能给他解答。
李博歆露出无语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针对陆枫还是针对李梓芸的。他对陆枫说道。
“反正我还有许多的奏折要处理，都会待在书房，至于守卫们也训练了一段时间了，刚好让他们休息休息。陆枫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梓芸吧。”
说完，李博歆转身就走，那速度简直脚下生风。
不过为什么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嘴角挂着窃笑？



 60-游玩

“哟，这不是小公主吗？”
“吴叔好。”
“小公主回来啦？”
“是的，许婶儿。”
“小公主好近来可好啊？”
“罗爷爷，挺好的哦。”
皇都的街道上，不论男女老幼，看到李梓芸的人都会亲切地和她打招呼，李梓芸也会同样亲切地一一回应。两方的相处十分融洽，看不到任何身份上的差距。
陆枫非常诧异，这和他印象中的皇室很不一样。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自己的想法和别人不同还是李梓芸的行为比较异常，一直在她旁边好奇地盯着她。
陆枫的想法不是很贴切，但李梓芸同样也和李博歆他们不同。李博歆偶尔也会在城内逗留，和百姓相处时也很亲切，但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亲切，其中明显的身份差别。当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证皇帝的威严，若是连在普通民众之中都没有威严可言，这个皇帝当得也太失败了。
李梓芸是李博歆父亲——也就是先皇的末女，她出生的时候皇位之争已经结束，李博歆得到了皇位的继承权并开始跟随父皇学***之道，其他候选则被进行臣子的教导，再让她受到相同的教育没有任何意义。加上年龄上的差距，他们对这个最小的妹妹一直很宠溺，凡事都由着她。
在李梓芸最活泼好动的时候，李博歆等人正在接受各自的教导，没有时间陪她一起玩，所以李梓芸经常跑出皇宫和城内普通的孩子玩耍，因为自小可爱，逐渐也和城内的大人们打成了一片。
反正李梓芸在城内很受欢迎，她皇室的身份加上随性的态度又正好可以向人们表明皇家对于普通人的关注，李博歆等人更加任由她了。
“小公主今天不巡逻了？”
陆枫和李梓芸两人逛了半天，来到一个卖简单的首饰的摊子前，摊主半开玩笑地向李梓芸打招呼。
“今天我是来逛街的，相叔。”
李梓芸专心地在摊子上放着手链的区域搜寻，看中了其中几个，一个一个地拿起来戴在手上试。她选得十分用心，被她称作相叔的男子开她的玩笑她都没有反驳，以前只要一开这个玩笑她可是必定反驳一下的。
被称作相叔的男子看了看李梓芸身后的陆枫，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说道。
“原来如此。不知不觉我们的小公主也长大了呢。”
听到男子的话后李梓芸的动作顿了顿，又在摊子上若无其事地挑选起来，耳朵却是悄悄地红了。
“小哥……”
“在下陆枫。”
“噢，陆小哥，你是怎么邀请到我们小公主的？来，跟叔说说？”
男子一脸八卦的表情凑到陆枫跟前。
就是比试的时候放水太明显惹得李梓芸不高兴，被要求陪她一起出来而已，有什么邀请不邀请的。因为李梓芸要出宫，城内没有皇宫安全，所以李博歆让陆枫跟着李梓芸的吧，以便随时可以应付突发情况。说到底，陆枫只是作为护卫陪李梓芸一同出来而已，有什么好八卦的。
“只是比试的时候惹公主殿下不高兴了，陪她出来作为补偿。”
陆枫极其耿直地回答。
“额……”
摊主也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个意外的答案，尴尬地瞟了瞟李梓芸。李梓芸嘟起嘴，把脸闹别扭地偏向了一边。
她已经没有在挑选了，手脖子上戴着一串仿佛玛瑙一样的珠子，火红的颜色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搭，那是从摊子上价格比较便宜的地方挑出来的，看似玛瑙却比玛瑙低廉了许多。她的手一直在把玩，看来很是中意。
“小公主，真是好眼光。那串手链实在是和你很配，要不要买下来？”
虽然直接送给她也没什么。
摊主转移话题向李梓芸推销商品，询问的时候刻意朝陆枫眨了眨眼。
“算了，我不喜欢这串手链。”
李梓芸摇了摇头，慢慢地把戴在手上的手链取下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小哥，怎么样，你要不要买下来？可以给你便宜一点哦。”
摊主说的时候又朝陆枫使劲眨眼。
就摊主那么明显的暗示陆枫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陆枫也看过，那条手链虽然材质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造型和色彩着实漂亮，也像摊主说的和李梓芸很相配，并且价格也不贵。李博歆待他也是很不错，作为回礼，陆枫买个手链赠给他的妹妹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李梓芸好像不喜欢——于是陆枫再次展现他的耿直。
“不用了。”
“额……可以送给小公主啊。”
“公主殿下不喜欢，我买来无用。”
“……”
空气突然凝固了。
摊主也是很明显了，本来就便宜的东西还刻意给陆枫大降价，价格和直接送没两样，买了绝对不算浪费，最后甚至都几乎明说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陆枫。应该也是第一次碰到陆枫这样的顾客，摊主愣是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走了！”
李梓芸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走时陆枫还听话地回了一声‘是’就很灵性，摊主不自觉把原本打算挽留的话咽了下去，呆呆地看着陆枫。
李梓芸继续去别的地方逛，但心情还是很气愤，不一会就气呼呼地回到皇宫。
“今天玩得一点也不开心，不算。明天你还得陪我！”
一进入皇宫，李梓芸丢下这么一句就跑了。
“怎么样？”
陆枫打算回到李博歆的书房向他汇报一下任务的完成情况，一进门反倒是李博歆率先询问了，于是陆枫把外出游玩的情况详细和李博歆说了一遍。
李博歆以手扶额抵在桌子上，无力地吐槽。
“你耿直得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果然是我的原因让公主生气的吗？”
“不然你以为呢，”
李博歆翻了翻白眼，实在受不了地走到陆枫跟前，郑重其事地说道，
“别看梓芸那个样子，她毕竟是女生。虽然是梓芸让你陪她一起逛街的，但是你怎么能如实说呢，她多没面子，身为男士你应该主动承担邀请者的角色才对。”
“啊！”
“我猜，你怕是觉得这只是一个护卫任务，所以没有注意吧。”
“是的……”
“我就知道，”
李博歆露出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
“也幸亏是梓芸，只是生了点小气，还给你个机会弥补，结果没想到你不解风情。”
“公主殿下不是不喜欢那个手链吗？”
“她正在生气，说的话都是反的嘛。要是不喜欢她能戴在手上？更何况，要是她说喜欢不就相当于找你要了吗，说不喜欢就是给你机会主动表示。”
“原来如此，公主殿下的思想好复杂。”
李博歆意味深长地拍拍陆枫的肩膀，说道。
“既然梓芸还要你陪她，那就明天再买来送给她吧。”
“是。”
第二天，李梓芸果然又来把陆枫拉出去了。在街上，陆枫遵从李博歆的指点买了那串手链，送给李梓芸。
“一点诚意也没有，”
李梓芸拒绝陆枫的道歉，
“肯定是皇兄跟你说的你才买的。”
“……”
陆枫无话可说。
“根本就不是你自己想的，没有诚意，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陆枫举一反三也大致猜明白了李梓芸的意思——自己想一个东西送给李梓芸作为诚意向李梓芸赔礼。可是，这可让陆枫烦恼了，以前宗门还在的时候都是别人送东西给他，他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别人过，让他选一个适合的东西送人，还是女孩子，实在超出了陆枫的能力范围。
但是手链又已经买了，再去退了也有些不好，陆枫一边沉思一边收起手链打算回去后问问李博歆让他处理掉。
“你怎么收起来啦？”
“嗯？公主殿下不是不要这个手链吗？”
“谁说我不要的。我只是不接受你的道歉而已。”
李梓芸从陆枫手中一把抢过手链，戴在手上。
有什么区别吗？陆枫还是有些不明白李梓芸的想法。不过这天李梓芸心情不错，并且也没有要求陆枫马上准备赔礼，就先放着过段时间再说吧。



 61-长谈

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日。这一日在接受帝师——孔姓大儒的指导后，陆枫谦虚地请教道。
“夫子，小子有一事不明，希望向您请教。”
“陆将军请讲。”
陆枫认真的表情出现变化。大儒的学识渊博，德高望重，所有人都敬重他——当然陆枫也是，如此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在称呼陆枫的时候总是称呼他作陆将军，并且语气谦虚。
每次被大儒称呼的时候，陆枫总感觉有千万只虫子爬一样浑身不舒服。
“小子在嘉安城和夫子第一次见面时，只感觉仿佛面对汪洋大海，无边无际，自身极其渺小。但是到皇宫碰到之后，却是没了之前的宏大，这些时日甚至感觉夫子体内的气越来越弱了。不知夫子是否修习过特殊功法，才能具备如此神异的气？”
“原来如此，毕竟陆将军是习武之人，老头我虽然每日都会锻炼，却是没有修习过什么功法，”
夫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气者，心也。圣贤曾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能被陆将军称赞为浩瀚大海，老头我十分欣喜。
浩然之气，亦浩然正气，取其正气而成，邪异之气越强则气势越盛。陆将军感知的不同全是因为陆将军自己变化，老头没有做任何事情。”
“浩然之气，气为心。”
陆枫露出明悟的表情。
若说邪异的气，屠戮了上万人形成的惨烈杀气首当其冲。在嘉安城时陆枫对杀气的控制最弱，所以感觉大儒的气很宏大，因为周扬具备的不是杀气，并且对气的控制更精妙，所以他才没有感觉到什么。和李博歆回皇都的过程中月余时间远离了杀伐，陆枫对气的控制加强了，所以在皇宫再次碰到大儒时才感觉他的气变弱了。
之所以感觉大儒的气越来越弱，是因为陆枫对自己充盈的杀气的控制能力越来越强了。
环境对人的影响这么大！难怪周扬说跟着李博歆更好。
想到李博歆，陆枫突然想起一件这段时间一直困扰了他的问题。
“这些天，每日陛下坐上龙椅，都会出现一股强大的气。不知道陛下可有印象？”
“我坐上龙椅就会出现？我每天都是普通的坐上去，没有什么区别。”
李博歆摇了摇头。果然如陆枫所料，李博歆自己并不知情。
“哦？那股气具体给陆将军怎样的感觉呢？”
大儒问道。李博歆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那股气不强，但很纯粹，很霸道。即使只是一点，感觉比夫子您的气还要强数倍，就好像浩瀚无垠的天空压下来，毫无抵抗之力，只有屈服。”
“那是龙气！”
大儒看着李博歆说道。
“因为皇上是真龙天子。”
“老师，您又说这种话，幸好这里没有外人。”
“单是老夫一人讲得可能皇上还不自信，现在有陆将军佐证，皇上也不相信？”
龙，天地至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是为四大仙兽之首，传说即使在仙界也是一方呼风唤雨的巨擎。
以前陆枫从书中看到，相传龙乃九九至尊，人皇为龙子是九五之尊。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凡人皇者已经失去了九五之尊的能力，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听李博歆两人的交流，加上自己感知到的李博歆的气的霸道，陆枫对大儒的话信了几分。
“皇兄，夫子。”
陆枫还待向两人继续请教，李梓芸来到书房，向李博歆和大儒两人请安。粉色的长裙上点缀着翡翠般的碧绿，加上李梓芸轻柔地动作，让她显得温文尔雅。
“梓芸来啦？陆枫，去吧。”
“是。”
和李梓芸数日的相处，加上李博歆的指导，陆枫已经懂得不拂逆美人之情，并且他也已经耽搁了大儒好一段时间了，当下便向两人告辞随李梓芸离开了。
“老师，您怎么看？”
看着走在李梓芸身后半步的陆枫，李博歆向大儒问道。
“或比为书，他日必将成就无上天书，现在方才书写第一页，此页即为高义；或比为龙，皇上是真龙天子，他是真正的神龙。然而天书要有所成，首尾相应才能天衣无缝；羽化成龙，也需龙气锻体。”
“老师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还要成为他的助力？”
“不是我们，是博歆你。”
当日夜晚。
“陆枫，方便吗？”
门外传来李博歆的声音。
“陛下请进。”
李博歆走进屋内，房间正中的圆桌上放着一个做工考究的瓷壶，壶口上点点氤氲湿气，还有两盏样式和茶壶相配套的茶盏，两把椅子一左一右摆放在圆桌旁，两盏茶各自停放在椅子前的桌子上，位置不远不近刚刚好。陆枫正襟危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正视着走进来的李博歆。
左右看了看，李博歆随手将房门关上。
“陛下今日的奏折处理完了？”
“嗯，近来堆积的奏折这些天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李博歆走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好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今天抽空想过来跟你聊聊。”
说着，李博歆拿起茶盏向陆枫示意，陆枫也拿起面前的茶。两人以茶代酒，呷了一口。
“陆枫，其实我知道你是修士。”
李博歆放下茶盏后说的第一句话就令陆枫大吃一惊。
愣了一瞬间之后，陆枫看向李博歆的眼睛微微眯起。李博歆什么时候知道陆枫是修士的？看样子好像一直都知道，但没有散布出去，刻意留待现在，以此要挟陆枫？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枫感觉李博歆并不是这样的人才对。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以前认识到的李博歆都是他展现给陆枫看的样子，现在撕去了伪装。就像王贤一样。
但是，因为李博歆，陆枫认识了孔姓大儒，学会了许多，对杀气的控制也越发娴熟。作为报答为他做点事情也好，但若是李博歆的要求太过分，陆枫就要采取万不得已的手段了。
“哎。果然我还是没有得到你的信任啊。放心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跟你坦白一下。”
李博歆苦笑地看着陆枫，举起茶盏向他示意，一口喝光了里面的茶水。
“要说没有其他心思也不是——我希望你成为我国的后盾。
噢，忘了说了，我我在嘉安城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修士了，是卫将军说的。卫将军是周扬——也就是你的大哥跟他说的，所以不要怪罪他。”
李博歆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的茶盏倒满茶，又把陆枫喝空的茶盏倒满。自顾自继续说道。
“周扬不是我国人，应该说原本不是我国人，并且以前的周扬在普通人中可是一个传奇。那天你们演武结束卫将军要你做正将军周扬帮你拒绝的理由是：你不是我国人。以周扬的能力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你是修士。至于他的经历，是他个人的隐私，我不便多说什么。”
周扬实力极强却甘愿做一个后勤部队的小队长，全军统帅卫弘方和一国之君的李博歆都认识他，不仅对武术了解，对修士也有一定的了解。以前的周扬必定经历过许多，甚至和修士还有不浅的交集，在军营时陆枫也多次问及，都被他敷衍了过去。既然周扬不愿意提及，陆枫也不会去深究。不了解周扬的情况所以不能断定李博歆的推测基础是否可信。
陆枫选择相信李博歆的解释，问道。
“那么，让我成为后盾的意思是……”
“今天我和老师聊起你，老师说你将会成为搅动风云的人物。”
“呵，夫子对我的评价过高了。我现在缺了一只手，以后的境界恐怕终身都无法过筑基期，如何搅动风云？”
陆枫自嘲的一笑。
李博歆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陆枫说道。
“老师是不会看错人的。你不是止步于此的人，这一点我和老师的看法一致。”
“谢谢。”
陆枫的声音带着寂寥。
“这也是我的一次赌博吧，”
李博歆一口气喝下了一盏茶，叹了口气，说道。
“陆枫，知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主人？”
“嗯，梁尘宗，全国最大的宗门，听说弟子有数千人了。”
陆枫在军营待了一段时间，像这种高义国内常识性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作为高义国的后盾，和皇室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皇帝有权利把选中的人才送入梁尘宗，每年为梁尘宗提供灵药和灵石，作为回报能获得梁尘宗给予的灵丹、灵器等凡人弄不到的灵物。灵丹能令皇室成员长生不老，灵器使得皇室的军事力量进一步强化。
“那你觉得现在的高义国怎么样？”
李博歆仿佛喝醉了一般，脸色酡红。
“很好的地方，人民安居乐业，我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等到各地城市都发展到皇城现在这样，想必生活会变得更加美好，不再出现战争。”
“那是不可能的！”
李博歆咚的一下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拍向桌子，气愤地喊道。
这是陆枫第一见到李博歆生气的样子，平时的李博歆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待人接物都十分亲和，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也是相处了这么久陆枫依然不相信他的原因吧。看到李博歆正常地生气，陆枫感到有些亲近。
李博歆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嘲讽的语气说道。
“战争不可能停止的，梁尘宗是不会允许的。因为这些战争都是梁尘宗希望出现的。这些天你应该也看过先皇们的手记了，我国每十年必会发生一场战争，从来没有变过。
“呵。说什么修士不涉世，都是狗屁！所有的战争都是梁尘宗一手造成的！
让全国人都知道每年皇室会收到灵物的馈赠，调动人们的贪念；刻意让一些渣滓修士跑到凡人中，诱惑普通人造反。这些都是他们手笔，目的就是让战争不断。战争结束后最多象征性地把那些干涉凡事的渣滓就地正法，而他们则利用战争挑选出能力优异的人，盯上他们的后代招进宗门。那些能力不足在战争中丧生的人就像垃圾一样被他们遗弃。
无数人在战争中死掉，其中有许多都是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啊，广子平也是他们的牺牲者之一。”
李博歆的话带着浓烈的惋惜。
陆枫吃惊地瞪大眼睛。
难怪当时他连夜潜入三邱城刺杀广子平之后向他们汇报有修士在其中做鬼时，不论是卫弘方还是李博歆都没有任何惊讶；难怪他第一天进入军营的时候周扬说有许多人都不喜欢修士。在地定门时，陆枫一直都被陆正信等人呵护着，他所听到的也都是修士之中美好的事情，当日刺杀听到广子平的遭遇，他天真地认为那只是个别品行不好的修士才能做出来的。直到听李博歆说出来的秘辛，陆枫才知道那种修士还有很多，并且他们都是那些宗门刻意放纵的。
陆枫才真正认识到修仙世界的残酷。
“在百姓看来，皇帝和梁尘宗友好地共处，有各种令人艳羡的权利，那都只是梁尘宗演出来的。其实皇帝只是梁尘宗的附庸，不，是奴隶！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
有管理一国的权利？就连聚气期的渣滓都没有处置的权利；可以把看中的人才送进梁尘宗？那都是梁尘宗给我们的任务，招不到天赋满足要求的人我们就会死；每年必须上供巨额的灵药和灵石，得到的只是残次的灵丹和灵器，还必须为此绞尽脑汁不让百姓造反；为了控制皇室的影响力，皇室的成员永远不能成为修士，不论是怎么样的天赋，国内不会有一个宗门会接收皇室成员。
我们只是给他们干活的奴隶，不论我们怎么做，做得好与不好，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如果出现问题，只要到时候抛弃现在的皇帝重立新的皇帝就行了。皇帝只是他们压榨百姓的替罪羊。我们李氏宗族就是这样被拥立起来的，而我们前一个朝代的皇室从此消失，不是单纯的这个朝代消失，而是整个皇室都消失了。甚至连和他们有关的人也都无影无踪了。现在除了我们李氏之中部分人知道以外，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前一个朝代的任何事情！”
李博歆好像因为说得太多口干舌燥，连续喝了好几盏茶。
李博歆认真地看着面前脸色阴暗的陆枫，轻声说道。
“陆枫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身为皇室却没有什么皇室应有的威严了吗？在梁尘宗控制的情况下，失去人心就是死。一个人死不可怕，几个人死也不可怕，连子孙后代都没有，百年后连存在都被抹消——这种死我们害怕。
然而想要脱离皇室的地位却也做不到。
这些年天赋优异的人也越来越少，可能再过几十年我们就达不到梁尘宗的要求了，到时候我们难逃一死。还不如现在另找一个靠山。”
所以说这是一次赌博，赌的就是陆枫在几十年后能取代梁尘宗成为高义国的另一个靠山。对于现在还前途渺茫的陆枫来说，这份赌注太过于沉重。
但是陆枫没有拒绝，他举起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陛下，你说有天赋的人越来越少？”
“唔嗯。”
“普通国民没有修习过锻体功法？”
“锻体功法？从没有听说过。”
李博歆摇了摇头，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他的直觉告诉他，陆枫即将要说的将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陆枫应该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放轻了动作。其实陆枫是知道普通人没有修习锻体功法的，他只是刻意问一句带出接下来要说的事。他之所以说出来，也是因为陆枫已经相信了李博歆。
“我是在一个叫做地定门的小宗门长大的，下属有一个小镇子，人口才一千多，他们所有人都修习一套宗门的功法。我记得宗门里的长老说，在宗门建立的初期，镇子里一个天赋合格的孩童都没有，但是几十年后每次去选弟子时都有两三个天赋合格的孩童，甚至还出现了几个灵性出众的小孩。”
“几十年就能令一千人的小镇子里出现灵性合格？！！！”
功法，那都是修士才能修炼的东西，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修习。普通人也能修习的功法，单就这一点已经是非常非常珍贵了。而这和另一个优势比起来依然显得黯然失色。
天赋是有血脉——当然偶尔也有例外——传承的，即使是两个天赋惊人的人生出的孩子也不是百分之百天赋惊人，有一定可能生出一个毫无天赋的孩子，而普遍的情况是很少有那样理想的结合，后代天赋更低的可能性就更高。所以一般来说，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家族，经过许久许久的传承最后血脉都会出现贫乏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修仙宗门一直从普通人之中招有天赋的人的原因之一。然而那套功法不仅不是控制天赋血脉不断绝，反而逆流而上令贫乏的天赋逐渐变强！
震惊已经不足以描述李博歆现在的心境了，简直骇人听闻！
若是让修仙宗门和家族知道了此事，杀人越货都只是小场面，最后可能令整个世界都为止巨震！
仿佛坐下的椅子很烫，李博歆嗤地站起来，声音不自觉提高。他没有想到，自己以全族性命换来的是一个能影响整个世界的消息！纵然是见识如他——或许正是因为见识越多才越是如此——都久久不能平息。
“陆枫……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有那样的，功法？”
不是李博歆不相信陆枫，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骇人。
“那个镇子的人现在在哪儿！”
李博歆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听到陆枫的话后他当时想到的就是杀掉柳镇所有人——倒也不至于，那里毕竟是陆枫的宗门，不过功法之事非同小可，至少也是要把他们都抓过来，圈在一个他能看到的地方。不论柳镇距离皇都多远，距离高义国有多远，此事势在必行！
对于柳镇的所有居民来说，这套功法没有什么大不了，他们生下来就知道，全镇的人都必定会学习的，就像是人为什么呼吸一样理所应当；对于地定门所有弟子来说，这套功法也没有什么意义，口诀简单易懂，既不能提升修为，并且修行时接触到的那种和灵气似是而非的东西很令人难受，反倒对他们的修为影响很大。
陆枫也一直没有觉的这套功法有什么特别之处，一直到他为了寻找宗门投靠在周边诸国游荡了许久之后，才明白这套功法不一般。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一个认识了。
他没有想到，周扬竟然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想到柳镇，陆枫想起当时关林在带着他逃进永兰山脉的时候经过柳镇，之后他在混沌的意识中听到身后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当下悲从中来。
陆枫便把自己的经历和李博歆说了一遍，当然柳镇的遭遇也说了。可能有人被抓起来了？陆枫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就他遇到的任阔和卞经赋两人的性情就不可能是那种喜欢活口的人，就算是真的有人被抓起来了，那也会被他们严刑拷问，然后扔掉。至于有没有问出来功法的事，现在考虑有用吗？
听完陆枫的述说，李博歆沉默了，难怪陆枫会这样一直不愿意让人接近他。
之后两人确立了功法千万不能泄露的方针——不管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并且就功法在高义国流传，应该交给什么人，什么时候交多少，如何保证绝不外传，等等进行了商讨。
一夜长谈。



 62-离开皇都

陆枫和李梓芸一前一后走在皇都的街道上。
今天的李梓芸身穿一件深紫色的印花长裙，看上去既华贵又沉稳，只是她走在前面欢快的样子却是和这身衣装有些不搭。一头长发绑在脑后，被一条像是一串玛瑙一样的链子束成一条俏皮的马尾，随着她走动灵巧地摆动。
“对了，陆枫，”
“是，公主殿下。”
陆枫的称呼令李梓芸瘪了瘪嘴，看着陆枫说道。
“都说了直接喊我名字就行啦。”
“那怎么行，殿下可是公主。”
“那你喊我公主也行啊，就像大家一样。老是殿下殿下的，显得好生疏。”
“虽然直接称呼公主太过失礼，但既然是公主的要求，那就如此吧。”
李梓芸微微怔了怔，她之前跟陆枫说过好多次让他换一个称呼，但陆枫坚决不改口，就是殿下殿下地喊她。还有她的皇兄李博歆陆枫也一定要不论什么时候都称呼陛下，坚称不能失礼，简直耿直到执拗。想不到今天陆枫竟然这么容易就改口了，虽然不是以名字称呼，虽然态度还是一样，但也已经比喊殿下亲近了许多。
微怔之后李梓芸开心地露出笑脸，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又扳回脸，嗔道，
“都怪你，我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抱歉，公主还请说，让我能有机会赔礼。”
“唔嗯，就是这个，之前说好的你要给我道歉的赔礼呢，想好了吗？”
“是的，我已有定记，若是公主要的话，明天就可以准备好。不过是什么东西暂时保密。”
“啊，是吗……”
陆枫记着这件事并且已经仔细考虑过了，这令李梓芸十分开心，但陆枫没有迟疑的顺畅应答，还有最后刻意卖的关子，和李梓芸预想的不同又令她有几分失落感。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不着急要，先留着吧。”
“是吗，好的。”
还是很耿直的嘛。
之后两人继续闲逛，除了李梓芸欢快地四处蹿之外，陆枫一直紧跟在她身后，除了被搭话，陆枫依然还是像一个忠实护卫一样守在她身后，不主动发一言。逛着逛着，李梓芸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了。
（大木头！）
心中气愤地责怪了一声陆枫，不过李梓芸也很快释然，和数日前耿直成钢铁比起来，今天的陆枫柔和许多，已经亲近了许多了。还是不要太过心急好了，毕竟陆枫才来皇都不久，刚和皇兄的关系变好，还有不少时间。
心中想着，转神一看，李梓芸的脚步不自觉在往皇宫的方向走去。转身看了看陆枫，李梓芸压低声音说道。
“陆枫，之前皇兄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是修士……”
“正是。”
陆枫知道李梓芸知道自己是修士的事，之前和李博歆彻夜长谈计划锻体功法应该让哪些人知道并修习的时候，李博歆疼爱的妹妹李梓芸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人。那么她会知道自己身份也是跑不掉的。所以陆枫一脸平静，同样轻声回答。
“那个，那你，什么时候会离开吗？”
“是的，我还有事情必须处理。不过我还不够成熟，应该还要过一段时间，并且和陛下说好的会指导第一批修习锻体功法的人。”
“噢……”
听到陆枫的话后，李梓芸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立刻又反应过来在陆枫面前，脸色羞红地低下头。
李梓芸偶尔也会露出这种小女孩的表情，陆枫觉得很有趣，温柔地笑着看着。
“那，那个，咳哼！
我就是第一批修习功法的人，正好我有些地方不了解，你能单独指导一下吗？”
“倒是可以，不过……”
和李博歆约定的虽然是让修习的人聚集起来一次性教导，但是对于李博歆和一直带着他在城中到处玩的李梓芸，陆枫本来就是打算单独给他们开小灶的。但两人还在街上，并不是适合指导修行的场所。
“那快点回宫吧。”
李梓芸兴冲冲地拉上陆枫往回跑。
虽然不是真正的成为修士，但也是接触到修士的门槛，对于不能成为修士的李梓芸来说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她才这么兴奋和焦急吧。
被李梓芸拉着快步穿过宫门，进入皇宫内，陆枫紧急停下身形，问道。
“等等公主，我们这是去哪儿？”
“说什么呢？当然是去……”
功法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所以修炼的时候一定要在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打扰到的地方。因为李博歆等兄长们偶尔也会跑到李梓芸的行宫，最近又和陆枫打得很亲近，李梓芸想也没想就准备说去自己的寝宫，转念一想才记起来，陆枫毕竟不是李博歆他们，她和陆枫还没关系呢。这样把陆枫带进自己的寝宫也太不知羞耻了。
去其他女性的寝宫？不说更加乱了，其他女性都不知道功法的事。去陆枫的房间？和去李梓芸的房间没什么区别。说起来去寝宫就是问题很大，孤男寡女的跑房间去怎么说都太过于不知廉耻。可是皇宫中其他地方都有其他人，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总感觉不管往哪儿去都像是偷情似的。。。
“去书房吧，”
恰巧前方就是李博歆的书房了，陆枫说道，
“现在陛下应该正在书房，刚好你和陛下一起教。”
“噢，好的。”
书房是李博歆学习和处理事务的地方，这种时候李博歆讨厌有人干扰，所以书房的隔音效果很不错，并且书房内没有侍从，即使就在书房修行也不会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感觉好像李梓芸有些失落，猜不透，不管了。
“真是太好了，正好我也有好些不懂的，立刻开始吧！”
向李博歆说明来意之后，李博歆立刻丢下正在处理的奏折，无比兴奋地冲到陆枫跟前。他的奏折明显还没有处理完，看来选择这里影响到他了，不过看李博歆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样子，并没有打扰到他。
随后几人席地打坐，李博歆和李梓芸对照功法修炼，陆枫则将手放在他们背后，探出微弱的灵气，在他们体内游走，引导两人运气。锻体功法更像是武功秘籍，在筋脉内运气，只是它所使用的是多条任何武功秘籍都接触不到——应该说不敢动，不是按照那样的运气顺序只会暴毙——的筋脉，正是因为修行使用的是气不是灵气所以才能普通人修习。
对于专心修炼的两人来说时间过得很快，实际上时间过得也很快，因为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两人确实很有天分，理解得很快，有些地方甚至都不用陆枫的指导就能顺畅运功。
“和想象的差距好大。”
“没什么感觉呢……”
掌握了锻体功法之后，两人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怅然若失地喃喃自语。
“毕竟和武功很像，两位都学过武，所以没什么感觉也正常。虽然这功法可以改善血脉，但都是长久之后才能看出成果的。”
“也是，一口吃不出个胖子来。”
李梓芸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看着陆枫满脸带笑，说道。
“陆枫，你教了我功法，我是不是就算你的徒弟了？”
“只是这个功法的话，确实如此。”
“嘻嘻，那师傅喊徒弟公主也不好吧。”
“好，梓芸，是我输了。”
陆枫干脆地认输，李梓芸对于要让陆枫喊她名字真的是坚持，李博歆倒是已经习惯了。陆枫温柔地拍了拍李梓芸的头，感觉她很可爱。
下午结束了大儒的教导之后，陆枫向他请教道。
“夫子，一个人因为复仇造成了许多死亡，许多无辜的人都死了，这个人有没有错？到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
“那老夫倒是想问问，陆将军觉得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
孔姓大儒带着欣慰的笑容反问道。看着陆枫陷入迷茫的沉思，他开口道。
“君子非圣人，圣人非天地正法，皆有所别。君子处一国，为善，是其国善；圣人处一世，为善，是其世善。国善也好，世善也罢，亦皆非天地正法，那岂又是唯一是非？纵使天地正法，又岂能说是唯一善？是逆天行道者皆为赞颂，不正是如此。逆天者连天都可逆，何至于人呢。那又如何说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陆枫眼中露出几分明悟的光亮，但依然还是有些迷茫，大儒继续说道。
“万事皆有两面，对错皆同存一体，单看取谁舍谁罢了。于君是君所求，于我是万劫不复，我必唾其错；于我是我所求，与君是万劫不复，我不自觉是错。取舍由心，心之所向于我又有何错？”
大儒说得有些坚决，端看陆枫怎么理解了，根据他的理解有可能走上正确的路，也有可能走上错误的路。但是，对于现在的陆枫来说，首要的是让他走出迷茫，所以还是简单一点好。
陆枫也在听了大儒的话后眼神中的迷茫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坚定。幸运的是，他的眼睛深处，还有这些许的迟疑。
大儒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陆将军已经解除了心中疑虑，是不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听起来像是在赶陆枫走，但陆枫也明白大儒——他从一开始就看透了陆枫——的意思。看了看自己缺失的左手，陆枫脑海中立刻想起的是李博歆对他的评价——不会止步于此，他还有血海深仇待报。虽然对自己的成长还有几分疑虑，但陆枫已经不再为前路迷茫。
“什么时候走？”
李博歆问道。
“现在吧，”
陆枫顿了顿，说道，
“我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要去完成，得要先去一趟前线。待事情了结，我再来向两位告别。”
“好。祝你武运隆昌。”



 63-巫修能

巫修能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城市，是一个小商贩家的孩子。虽然生活在城市里，但家境并不富裕，或者说比较拮据。吃穿上时刻透露着一股穷酸的气息，和其他相同年龄的小孩格格不入，总是被他们嘲笑，每天都会受他们的欺负。让他原本就因为家境自卑的心更加卑微。
在他十岁那年，他被十几个小孩欺负绑在山上的一棵树上，并且在他身上撒满了奇怪味道的汁液。那种汁液是通过几种常见的药草提取的出来的，因为制作方法简单又普遍，所以像他们那么大的小孩都会自己制作，而汁液的作用就是引来狐狸、烈兔等不是特别凶猛的野兽。这些野兽体型较小，攻击力也不强，对普通的大人造不成什么危害，对小孩子来说虽会造成点伤害却也能逃掉不至于受很重的伤，但巫修能被绑在树上，根本跑不了。十几个小孩把他绑好之后就溜了。他们还不至于做出杀人的事情，离开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来把巫修能解下来，看他被撕咬得满身是伤的样子嘲笑他——能想出这样的点子，这群小孩已是相当的恶毒。
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只小狐狸，随着时间的推进，烈兔、野狗、野猫等各种野兽都跑来了。有爪子的用爪子挠，没爪子的用利齿咬，巫修能身上四处都是伤痕，有些地方都出现了缺一块肉的凹陷。就在巫修能第三次从因为恐惧陷入的昏迷中被疼痛惊醒时，一名修士救了他。
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是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机缘降临了，那名修士随身携带着检测修仙天赋的道具，给巫修能检测之后发现他天赋不错，并且神奇的是他到了那般年龄竟然还没有错过修仙的最佳时期。修士询问他要不要去自己的宗门修行成为修士，既可以逃离自己的生活，又可以成为人人都梦寐以求的修士，巫修能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虽然修士给他时间让他回去和家人告别，但他没有回去，立刻跟着修士走了。
修士把巫修能带回了他的宗门——一个叫做不动坊的宗门，这个宗门很小，掌门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其下门人才二十多人。但这毕竟是一个宗门，是高义国内被承认的正统宗门，只要进入这里，就是受到了梁尘宗的庇护。
巫修能天赋还不错——虽然不至于有灵性，加上他修行也很刻苦，修为提升很快，二十年的时间就达到了聚气期第九层——脾脏阶。得到了宗门上层的重视，和其他两人并称为宗门的三颗希望之星。
因为修为瓶颈，需要历练增加经验，消化所掌握的修为，巫修能独自外出历练。
几十年没有出门，进入宗门修行时又尚且年幼，第一次历练巫修能惭愧的迷失了方向。随便找一个地方投宿，主人家受宠若惊恭恭敬敬的模样令巫修能回想起自己修士的身份是多么的崇高，让他逐渐想起自己进入宗门修行的缘由。更加巧合的是，巫修能发现这家三十来岁的男主人竟然是二十年前一直欺负自己的十几个小孩中的一人，而他的妻子竟也是其中一个。这般巧合神奇得直令巫修能笑个不停。
恶向胆边生。
巫修能把男人也像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绑起来，然后，他在他的面前把女人按在床上尽情地蹂躏，看着女人拼命地求救却毫无用处的绝望模样，和男人剧烈地想要挣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气愤的模样，巫修能兴奋得不能自已，他们的表情让他十分的满足。可是后来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了，于是巫修能把手伸向了男人和女人的女儿，他们更加剧烈的反应让他简直快乐到停不下来。巫修能狂笑着如同发狂的野兽，在男人家里尽情的肆虐、蹂躏、发泄……
回到宗门冷静下来的巫修能害怕地等待着对自己的处分，结果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甚至连被批评都没有。之后巫修能了解才知道，像男人那样无足轻重的小人家，以巫修能宗门新星的地位，宗门是不可能为了那样的人处罚巫修能的。
——而这，令巫修能从此改变。
从那之后，尝到了甜头的巫修能修行三心二意，没事就以历练为由跑到普通人之中，以自己修士的身份尽情享乐。身材越来越臃肿，负面评价越来越多，修为被许多人追上，风光不再。即使被掌门多次劝说他也死性不改，最后宗门迫于压力将他流放。
巫修能知道他修士的身份在许多消息闭塞的小村庄是最崇高的，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城市西北陲的一个小村庄，跑到那里声称自己是梁尘宗外出历练的弟子，因为隐约感应到有缘人的气息，过去一观。真实的修士降临令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就像以前一样，然后村里人把所有年龄合适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叫去任他挑选——一样和以前一样。其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长相水灵，纵观所有同龄女孩遥遥胜出，于是他选中了小女孩。像是小女孩父亲的男人带他去了他们家，没想到男人的女人也是一个美女，许久没有碰到这样一家母女同是正当年华的美女，巫修能不禁吐露了心声，所幸的是男人一心想着修士的事，以为他的意思是女人也可以修行，还满心欢喜地把女人拱手让给他。巫修能随便报出几个普通人能采到的珍贵药材，和几个可以卖到好价钱的野兽，男人兴致高涨地早出晚归去采集，巫修能甚至都不需要其他借口支走男人就能有一整天时间和小女孩母女两人同处一屋，对她们上下其手。
在巫修能得手后像以前一样每日发泄后的一天，在他出门的时候男人把女人和小女孩杀了，气愤地他准备控制男人体内的灵丹让男人暴毙身亡，因为男人的提议放过了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广子平。
随后广子平组建了一个叫做黄带军的势力，招兵买马、武器粮草、作战指挥等所有一切都是广子平一手操办，巫修能只需要把自己修士的身份——虽然臭名昭著却依然有影响力——借给广子平，在广子平需要的时候出面使用一个小法术证明自己是修士就可以。而作为广子平背后的主人，巫修能拥有所有权利，可以任意处置黄带军势力范围内的事物，包括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黄带军的势力越来越大，占领城市就像是秋风扫落叶般简单快速，一直将兵线推到了高义国内最重要的城市——嘉安城，皇位几乎唾手可得。巫修能甚至多次懊恼，既然如此简单，以前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拥立新皇帝。但是黄带军在嘉安城受到了顽强的抵抗，一个月时间的反复攻打迟迟没有拿下。已经幻想了一个多月登上皇位的巫修能气急败坏，赶到三邱城将广子平痛斥一顿，并命令他全军进攻，即刻攻下嘉安城。
结果黄带军受到嘉安城军和其援军的两面夹击，损失惨重。
之后在广子平的说服下，巫修能忍痛给了他两张爆破符让他刺杀皇上，结果次日的刺杀计划没有成功，还因此触怒了嘉安城军对三邱城疯狂进攻。担心三邱城被攻破，巫修能收到广子平的谏言不得已要离开三邱城，而当时的他正趴在刚刚捉到的女人的身上。
在巫修能离开后不久，广子平被刺身亡，三邱城被攻破，几日后又一个黄带军的城池被攻下，再几日后又是一个城池失守……



 64-解决

“边山、杜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广子平站起来，双手撑着面前的桌子支撑自己的体重，看着坐在自己左右斜对面的两人说道。
边山、杜药这两人和巫修能同样是修士，边山的修为和巫修能相同在聚气期十二层，杜药的修为是三人中最高，十六层圆满，距离聚气期最后的天庭阶只差一点，论实力，巫修能和边山两人加起来都不是杜药的对手。两人也和巫修能一样，因为犯了严重的过错被宗门流放。他们三人原本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三人，互不认识，是广子平把他们招揽来的，至于从哪儿找来的，巫修能甚至一点也不知情。
因为多了两个和自己平分皇室财产的人，巫修能很不乐意两人的加入，广子平解释——推翻皇帝这种影响巨大的事情多找两人和巫修能一同背锅更好，已经说好的报酬不会和巫修能的权利冲突，并且修士人数多了影响力更强。最后确实因为两人的加入黄带军发展迅猛，巫修能才没有说什么。
说完，巫修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哼！不都是你和广子平惹出来的祸！”
“确实，推翻皇帝是你和广子平的主张，现在广子平死了，你就是主谋。”
“草！你们两个！什么叫我是主谋，杜药，广子平可是你的男宠，一直最支持广子平的就是你，当时广子平要爆破符的时候还是你最先给他的，现在想甩锅给我！”
没错，杜药个男人。
巫修能又指着边山骂道。
“王八边，你踏马之前还从我手上抢走了那对双胞胎！还尼玛有脸说！”
“淦！还不是你先抢了老子看中的女人！”
“你先坏我好事，说屁！”
“嘿，老子还就看不惯你这叼样，咱两一样修为凭什么你牛逼。”
“……”
“好了！”
杜药提高了声音，正在激烈吵嘴的巫修能和边山立刻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好不过谁。这样吧，反正现在广子平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操纵，各自散了躲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现在黄带军大势已去，他们也不能指挥军队——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自此各奔东西，回到原来，应该是唯一的最好的方法了。巫修能两人默默点头。
“放心，你们谁都跑不了。”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第四个人的声音传来。而在那个声音出现之前，他们三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感应到有人。
“““谁！”””
几人同时站起来，谨慎地四处张望。
“原来还不止一个，一共有三个。原来你们都做了那么都的坏事，真是罪该万死。”
随着声音逐渐明亮，房间角落处的阴暗晃了晃，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仿佛融入了黑暗，没有任何气息，若不是他动了，若不是仔细去看，根本不会觉得那里有人。等到人影走到光下，巫修能几人看清来人——英俊的面庞、空荡的左臂，虽然感觉不到任何杀气，巫修能立刻认出此人。
“独臂杀仙！”
“他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是，我听广子平说过，我军之所以失败全是这小子的一手造成的。”
“嚯~以一个凡人来说确实有两下子，但凡人毕竟是凡人。”
知道来人的底细，杜药放松警惕，轻佻地舔了舔嘴唇，
“不过，长得还真是不赖啊。”
“既，既然你感兴趣，那就交给你吧。”
边山尽量让自己脸上表情显得自然，对杜药说道。
“哼，一个凡人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把他解决掉的话我军就可以反败为胜，夺下皇位了。”
巫修能想起广子平说过只要解决陆枫就能战胜皇帝军的话，当时他还答应广子平出手，可惜之后他一直在逃避没有机会，现在陆枫自己送上门来了，简直是天助他黄带军。以陆枫一个凡人，再怎么厉害能强过他们修士？更何况现在要对付陆枫的是他们中最强的杜药。可说是手到擒来。只要陆枫一死黄带军就可以重新占领回丢失的城池，并且推翻皇帝。
巫修能好整以暇地坐下来，他已经开始计划获得皇位后应该怎么享受了。但没有将才的他不知道，在他们失去了广子平后，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眼前的是三个修士，一个肥猪一样的胖子和没什么出众处的两人坐在椅子上，站起来向他走来的修士一脸阴柔，虽然相貌看上去不丑，但那感觉甚至比那只肥猪还要令人恶心。坐在椅子上的两人修为相同，都是聚气期十二层，迎面走来的那人修为更高，聚气期十七层的样子，但那感觉很虚浮，也可能是十六层。任何一人的修为都比陆枫高，但陆枫丝毫不觉得自己打不过，哪怕对方是三个比自己修为高，还有一个十六层的修士，陆枫相信自己不使用灵力就可以解决。这不是自负，而是经历了数万次厮杀亲身体会到自身蜕变的自信。若是没有经历过那些，陆枫可能也会和他们一样，自顾自地认为修士就是绝对的无敌。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陆枫皱了皱眉头，正在朝自己走来的那名修为最高的修士看他的眼神让他不自在，对方阴柔的不男不女的声音更令陆枫浑身难受。
“你们谁是巫修能？”
“你要找巫修能？做什么？”
“有些恩怨需要了断。”
杜药一瞬间露出不快的表情，马上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一边仿佛担心惊吓到陆枫般慢慢走向他一边说道。
“那简单啊，你来做我的男宠，我帮你解决掉他。怎么样？”
“杜药你！”
杜药不管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巫修能，加快了脚步向陆枫走去。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我自己动手就行了。”
巫修能的动作表明了自己，那陆枫就不需要忍受着和杜药唠叨了。
杜药眯细了眼睛，既然陆枫不听他的，那就来硬的——把他捉住尽情玩弄！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饥渴地咽了口口水。
要避免弄伤陆枫，简单的三合缚应该就可以了，说不定用更简单的引力术让他还能挣扎更好？
就在杜药体内灵力凝聚，来回扫视陆枫身体考虑选择哪个法术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就像是来自极寒冻狱的寒气笼罩全身，又像是尸山血海　　将他淹没，杜药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是什么，脑海中便一阵空白，体内的灵力更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疯狂乱窜，身体更是失去了控制疯狂颤抖。
在将体内杀气爆发出来后，陆枫震惊了。
眼前的杜药突然停顿，体内灵力也混乱不堪，双腿剧烈地颤抖，双眼突然一翻，倒了下去，两股之间裤子的颜色眼看着变深。陆枫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失禁了，连他在军营中碰到的普通士兵都不如。
其实，杜药、巫修能他们这些被李博歆称为渣滓的修士们，除了修行提升修为以外，就是在普通人里作威作福，别说是杀戮了，就是战斗都没有碰到过，除去修为他们确实不如嘉安城军队中经历过杀伐的正式的士兵。并且，在嘉安城时陆枫的杀气尚且处于初生阶段，在李博歆身边学习后陆枫的杀气更加凝练，他控制杀气的能力也更加高超，和在嘉安城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从离开嘉安城之后陆枫就没有再战斗过，来此处也因为不想过多杀戮只是把守卫打晕，一直没有使用过杀气，所以陆枫不知道自己此时全力爆发的杀气已经不是之前的士兵能承受得住的。杜药的情况甚至算是比较好的，至少他还没有失去意识，而另外两人早已经倒在那里完全失去了意识。
若是修为达到了天庭阶说不定会有所不同，可惜杜药他们毕竟还没有达到。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看着屋内的三人，陆枫有些提不起劲，来之前做好的大战一场的准备就像是开玩笑似的。
（你杀了我！这是我罪有应得！我只希望你能完成我的心愿——帮我杀了巫修能！不要一击毙命，我要他凌迟而死，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慢慢流尽血液，慢慢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脑海中回想起广子平临终前的话，陆枫提剑走到杜药面前，手起剑落，将杜药斩首。又走到不是巫修能的边山旁，手起剑落，同样将他斩首。
最后来到巫修能跟前，
“啊！！！！！”
剧烈的疼痛令巫修能从昏迷中瞬间清醒，翻到在地上又因为疼痛昏了过去。陆枫第一下将巫修能的手指切断了，十指连心，那种疼痛即使心性坚强的人都会坚持不住，巫修能整日寻欢作乐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般的痛苦，昏迷中的他再次因为剧痛清醒过来。可能是因为有了一点抗性，他没有再昏迷，这对他来说反倒更加残酷，不得不清醒地体会着断指带来的痛苦。
“啊！！！”
巫修能倒在地上剧烈地翻滚，这令他更加疼痛。剧痛使得他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又因为他的挣扎浑身都布满了血液，和各种液体混杂在一起，令他看上去极其凄惨。
“啊…啊…饶……命……呜啊……救命……”
看着陆枫靠近，巫修能本能地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抱歉，”
放下打算去砍巫修能脚趾的剑，陆枫惭愧地自语。这不是对巫修能，而是对第一个被他刺杀的人说的。
“我只能断了他的经脉，废掉他的修为，泉下你自己动手吧。”　



 65-再回嘉安城

刺杀巫修能几人出乎陆枫意料的简单，还没有刺杀广子平来的困难。分明是修士，还是三名修士，三名比陆枫修为还要高许多的修士，解决起来还没有一个既没有力量也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麻烦，从这方面来说，巫修能他们三人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广子平。或者应该说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如广子平。
因为他们的缘故而死的广子平，实在令人觉得可惜。
没有战事的嘉安城很平静，内城不用管理，外城不用担心敌人侵犯。在军营中一个房间内，不时传来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周扬和穆成文在军营的房间内下着棋。
自从陆枫刺杀广子平，皇帝军占领三邱城之后，得到李博歆首肯的周扬回到原先所在的后勤部队。没有了广子平领导的黄带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皇帝军的对手，皇帝军势如破竹地直推到黄带军大后方。原本作为后勤部队，周扬他们应该跟着前往，但在开拔之前被卫弘方留了下来。
没有战争后勤部队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所以周扬和穆成文待在房间内下棋，庞宏升因为实在受不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跑去锻炼士兵去了。
“老庞又在和人比试了。”
屋外传来喧闹的声音，穆成文看着棋盘说道。
“嗯，今天好像更热闹一些。”
“搞不好他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听到穆成文的话，周扬的表情有些尴尬。
前段时间几乎每天——最近一个月少了许多——屋外都会传来热闹的声音，这是庞宏升在和士兵们比试，只是普通的比试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响，庞宏升每次比试前都和他们约定了点彩头。
刚开始的时候有一次，他和他们定的彩头就是周扬——只要打败他就能和周扬握手，并且不拒绝车轮战。经过三邱城战役，周扬一举成为令黄带军闻风丧胆的冷面杀神，其勇武被皇帝军中许多人崇拜，令他的声望仅次于最强的陆枫。这个彩头一出，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最后庞宏升理所当然的输了，然后周扬被他一遍又一遍拜托后羞耻地——让他和他们接触倒没有什么，只是那种像是粉丝见面会一堆人排队等着和他握手这一点令周扬感觉很是羞耻——和众人一一握手。之后周扬严禁庞宏升把自己作为彩头，庞宏升又想出以陆枫的名人轶事作为彩头，不过也都是一些认识后的小事，没有接触到深层的东西，周扬也就没有插手。
听屋外的动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热闹，庞宏升这次的彩头想必又是什么比较了不得东西。不知道他是怎么相处那些奇怪点子的，闫承嗣死后庞宏升接手了这样的角色吗？想到这里的周扬惊觉，这也许是庞宏升为了记住闫承嗣的一种方式吧。
周扬有些欣慰地摇了摇头。
“队长！队长！”
屋外传来庞宏升的大嗓门，其中还有窸窸窣窣的走路声，他应该带着士兵们往这边走来。看来今天的彩头又是自己，在帮他兑现之后得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能长记性了，周扬抬头和穆成文对视一眼，把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然后砰的一声，门被庞宏升推开。
“队长，看看谁来了！”
“陆枫！”
穆成文正准备训斥庞宏升的粗鲁，看到他身旁的人后默默吞下了要说的话。和庞宏升一起进来的人是他们都熟悉的人——陆枫。
“什么时候来的？”
“大哥，穆大哥，我打听到你们住处之后就赶过来了，在外面碰到了正在和大家比试的庞大哥，没想到大家那么热情，所以耽搁了一下。”
陆枫对走到跟前的周扬和穆成文说道，两人从他背后看去，屋外几乎堵满了人，都在努力往前挤，想要更清楚地看见陆枫，有些地方好像都已经有些争执了。
庞宏升拍了拍陆枫的肩膀，走出屋子，
“走走走，去锻炼！”
“不去！我要一睹独臂杀仙的尊容！”
““对，对，我们要一睹尊容！””
“你们这些二五仔，打赢我我能让陆枫跟你们……”
屋外众人群情高昂地跟着庞宏升离开，还有隐约传来的庞宏升定彩头的声音。
看着众人离开，穆成文对陆枫说道。
“陆枫，皇上也来了？”
“不是，就我一人来了，陛下还在皇都。”
“要走了？”
陆枫的眼神变了，那是更加内敛又没有迷茫的眼神，周扬欣慰一笑，问道。
“嗯。”
陆枫感激地点点头。不论是武术上的造诣还是现在拥有的杀气，还有各种各样的经验，这些都是多亏了周扬。
“刚来就要走……”
穆成文下意识地说道。马上又转念一想，才记起来陆枫原本是修士，不论是进入军营，还是跟着皇上去到皇都，都是为了提升自己，都只是暂时性的。周扬说的走应该不是指离开嘉安城去皇都，而是离开高义国，离开尘世回到修仙界。
“相处久了都忘了，陆枫也在这里待了许久了，是该回去了。”
“穆大哥，大哥，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陆枫也不知道自己报仇需要多久，不过这种话还是不影响，因为他来这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周扬说。
“大哥，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做陛下的近侍。”
“不行，我不同意！”
最先有反应的不是当事人周扬，而是穆成文。虽然已经过去，他也不再责怪是李博歆害死的闫承嗣，但那是那这是这，让周扬去当李博歆的近侍他还是无法接受。
“行。”
“队长！”
“成文，你也知道那不是皇上的错，先听听陆枫怎么说吧。”
周扬伸手阻止了穆成文，说道。
“陆枫，我想知道理由。”
“嗯，其实，我已经和陛下约定，作为皇室的后盾。”
以此开始，陆枫开始向两人说明。从李博歆为什么非要跑到嘉安城来和广子平和谈，到李博歆的野望，再到他和李博歆关于成为皇室后盾的约定，以及功法的事情。陆枫杀了巫修能三人，完成了和广子平之间的约定，原打算到嘉安城和周扬几人告别，赶回来的路上做了这个决定。
周扬作为和李博歆一样唯二的陆枫深信的人，果然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而且，陆枫是打算把功法也教给周扬的，周扬既了解武功又了解修士，修炼功法想必更加简单，也更容易有深层的感悟，毕竟陆枫只是知道功法怎么修炼却没有更深入的修习过，只能照本宣科地教给他们，至于对功法的领悟则帮不上任何忙——就算能帮上陆枫也已经离开了，周扬去的话就有帮大忙了。最后，经过刺杀巫修能三人之后，陆枫明白一是事实，那就是以周扬的实力像巫修能他们这样的修士奈何不了他，可以放心地把李博歆的安全交给他。
虽然有些利用周扬的感觉就是了。
所以，前提是周扬同意。
听完陆枫的说明，周扬没有犹豫便答应了陆枫的请求，而穆成文在途中听到李博歆坚持和谈的原因之后就沉默了，没有再出言阻止——当然就算出言也阻止不了。
既已决定，便立刻行动，周扬和陆枫一起去皇都，穆成文和庞宏升两人依然决定跟随周扬。在途中陆枫把功法教给了三人。
至于嘉安城的守城将军卫弘方，不论是离去前的知会还是功法，这些都让李博歆来决定吧。



 66-结拜·离去

“周将军。”
“陛下无需如此见外，直接称呼在下周扬即可。”
“那，也请周扬大哥别用陛下称呼，若是能喊我一声李博歆就非常感谢。”
“那我就僭越了。”
“不会不会，从此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哈哈哈。对。”
陆枫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到皇都，陆枫便引着众人直接进入——皇宫守门是陆枫的粉丝，曾接受陆枫的指导，自然不会不认识他——皇宫，经过通报后进入李博歆的书房——穆成文和庞宏升在外等候。李博歆对周扬的到来没有任何诧异，仿佛早就料到了陆枫会把周扬带去皇都，为陆枫接风后便出现了上面的对话。
寥寥几句两人便已经心知肚明，关系瞬间亲近了许多。
除此之外，站在一旁看着哈哈哈大笑的两人，陆枫感觉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饱含深意。只是陆枫尚且还看不出来两人的意思。他们也明显是不愿意明说的，就是问也没有意义。
两人哈哈哈地打完哑谜，李博歆转向陆枫问道。
“决定什么时候走了？”
“嗯，马上就走！”
李博歆和周扬心有灵犀般同时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正准备轮流说出送行的话语。陆枫又说道。
“陛下，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个清净之所？”
“可以，你要做什么？”
“我想和大哥义结金兰。”
“我还是没有这个资格吗？”
李博歆露出伤心的表情笑着说，看上去他只是和陆枫开玩笑，并不在意，其实他眼瞳深处有确实的伤感。
“绝无此事！我能学会许多道理，学会武术，掌握杀气还有力量，这些都多亏了大哥和陛下，只要陛下不介意和我结义，我乐意之至！”
“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一齐结义吧。”
周扬及时出声帮助陆枫。
听到自己并不是没有获得陆枫的信任，李博歆露出放心而开心的笑容。不论从一国之君与其后盾的关系，还是李博歆个人对于陆枫如同弟弟般的亲切，李博歆都希望自己能真正得到陆枫的信任。
“那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地方。就在皇宫后方不远处，有一片桃花林，恰好现在正值晚桃花开放。”
李博歆带着两人从皇宫后门出去，三人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李博歆所说的桃花林。这里是皇室专门培养的林园，其中各种花卉草木，根据种类不同都有各自的区域，李博歆所说的桃花林只不过是林园中的其中一个区域而已。桃林还在林园深处，占地面积不小，并且这里种植的也不是清一色的一种桃树，各色各类的桃树都有，它们不是按照种类而是按照花开时节呈层层递进排布，晚桃又在桃园最后方。所以虽然现下是晚桃盛放的时节，却依然能目睹桃花飘零的景象。一路往里走，一路的落英缤纷，淡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声衬托得更加静谧，令人心情好不舒畅。
不知其他园区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这番桃林足见李博歆的喜爱。确实是一处绝佳的好去处。
这次的结拜，是修士、皇帝、普通人——当然并不普通——的联系，并不需要让他人知道，所以人员只有他们三人，道具只有酒——还有一尊石像。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关圣帝君为证，我陆枫（周扬、李博歆），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气连枝，永不背叛！”””
满上三大碗烈酒，供上关圣帝君石像，于晚桃盛开之地，周扬、李博歆、陆枫三人朝着天，朝着地，恭敬地奉上三礼，同时举起各自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三人从此结为兄弟。
“大哥，陛……二哥。”
““三弟。””
三人相互以新的称呼称呼对方，相视一笑。陆枫对两人说道。
“大哥，二哥，此间事了，我该走了。”
陆风正待向两人告别，周扬率先打断了陆枫的话。
“三弟，你决定去处了吗？我记得你当时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因为许多宗门不愿意接收你。”
“没有，”
陆枫摇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不过他的眼神之中不再有伤感，
“虽然我对自己的天赋有信心，但是因为我断了一条手臂，他们都以宗门大选结束了不给我机会。我打算去各处试一试，兴许就能碰到一个正在举行大选的宗门。”
陆枫没有说的是，因为断臂，他可能永远也只能停留在四肢阶的境界了。不过周扬和李博歆两人都知道。
周扬说道。
“既然如此，要不要去我出生地国家——仓离邦国瞧一瞧？我记得其中一个大宗苍炼宗的招选大典应该就是最近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了。那就决定去仓离邦国了。”
决定好目标，陆枫也不拖沓，向两人一抱拳。
“大哥，二哥，这一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多加保重。”
“一路保重，行事多加小心。”
“是。二哥，怎么了？”
看李博歆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陆枫处理却又担心影响陆枫的行程，所以才显得犹豫。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陆枫，你不去向梓芸道个别吗？你应该知道，她喜欢你。”
“二哥，我现在有仇在身，在大仇得报之前我不能谈论男女之情，我也一直都是把梓芸当成妹妹对待。而且，她跟着我是不会幸福的。”
“……也是啊。”
——
他走了，无声无息地走了。
听皇兄说，他去前线完成和别人的约定去了，那是去刺杀什么人了吧。虽然皇兄他们一直不跟我说，但我是知道的，国内每次出现的战争都是修士造成的——他是去刺杀隐藏在背后的修士了吧。
他被称为独臂杀仙，听说他在战场上杀了上万人，仅凭一人就左右了战争，一般人不能对他怎么样吧。可是他这次的对手是修士，并且是深入对方大本营，哪怕他再怎么强也只是一个人，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啊。肯定会很危险的吧。
皇兄也真是的，就算现在的战事轻松，也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前去啊，至少也应该多派几个人跟他一起啊。可惜我实力也不行，不能帮到他什么。
等待的日子真是令人倍感焦急。去找皇兄，每天听到的也都是他没有回来的消息，最后皇兄还开我玩笑。我都这么急了，还开玩笑，都不把他的安危挂在心上，我生气得好几天不愿意见他。皇兄也真是的，我不去他就不跟我说，最后还是没办法跑过去。幸亏他没有再开玩笑，要是再开玩笑我就真的永远也不理他了！
昨天陪母后一起出宫了一趟，等下午的时候回来我才听说他已经回来了。我在皇宫里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他，也没有看见皇兄的人影，后来才知道他和皇兄一起去桃园去了。
等我赶到桃园的时候，只看到皇兄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没有看到他——陆枫的身影。
“梓芸，仙凡有别，陆枫和我们不一样，忘了他吧。”
皇兄这么跟我说。
为什么离开都不告诉我一声？真的就像皇兄说的仙凡有别，所以才不来看我吗？
我知道，他以前肯定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内心外面竖起一道高墙，不愿意让人走进他的心里。不管我怎么努力接近，想尽办法让他喊我的名字，我听得出来，那一声梓芸就像是打发令人困扰的妹妹一样。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为什么这样我还是不能走进你的心里呢？为什么即使离开都不愿意让我送你一程呢？
屋外的雨下得好大啊。
他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在哪个驿站避雨呢？他现在已经恢复修士的身份了吧，那是不是正驾御飞剑穿行在雨中？还是现在在哪个深山中的山洞中停留？
好羡慕这雨啊。要是我能成为雨，是不是现在就能知道他在哪儿了呢？是不是现在正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滴下，落在他的胸口？若我是雨，就能陪伴他走到任何地方，就能亲吻他的脸颊，就能滴进他的心里……了吗？
……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现在的我实力不足，没有能力待在他身边罢了。
他留下的功法虽然不是正统的修仙功法，却也不是普通的武功功法，只要勤加修炼，应该就能更加接近修士了，一定可以的。另外，我只要锻炼得更加厉害，和他曾经在战场上时一样，我就一定可以帮到他。我就可以待在他身边了。
操场上护卫们又在锻炼了，在他们前面的是……我记得叫做周扬，现在成了皇兄的大哥——也是他的大哥。是实力仅次于他，被称为冷面杀神的全国最强者。陆枫走了，他现在在代替他指导护卫们。
我走上前去。
“周将军，请您也连我一并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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