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醉云尘》 第一章亦游山涧亦游天 “云儿，去把爷爷那云展持来！” 咕噜咕噜…… “云儿呐，把那本《云笈七签》给爷爷拿过来行不行？” 咕噜咕噜咕噜…… “乖云儿，过来给爷爷捶捶背吧”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夏云尘你个小兔崽子，就顾着吃吃吃……也不知道陪老道我说说话！哎~呦！这没良心的臭小子，老道我把你从巴掌那么小的一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养活到现在，这会儿长大咯，不认爷爷了是吧！” “爷爷你刚才一直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 …… “气煞我也！” 苍茫秦岭，自西北至东南，不知横贯华夏大地几千里。无尽大山之中，古木参天、禽鸟争鸣、群兽相逐，有时云雾奔腾、有时疾风裹雨，有时山间偶尔一股热风袭来，惊得雀鸟腾空警视，有时山之一侧暴雨如瀑，另一侧却晴空万里。 这里有飞禽走兽，也有炊烟人家，不过大多都是避世而居的隐修者，或僧或道，或入世或归隐，或半仕半隐。其间不知有多少或群居、或独修，或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道观或古寺。 而就在这苍茫深山之中，有三座奇峰，三座山峰彼此相连形成环状，却于东南一侧有一缺口，三山围绕之中有一幽潭，潭水自东南一侧的缺口徐徐流出。这幽潭方圆占地近一里，谭中有一座小岛，岛上依稀可见有座漆红楼阁伫立其上。 围绕幽潭的三座山峰上各有三座古刹，一间为道观、一间为佛寺、一间为书院，只是不知是否历史久远的缘故，看着极为破旧不堪，仿佛只剩一场大风既能拆迁完事。虽然三座古建筑破旧到不忍直视，但却唯独各自大门之上的横匾却是崭新发亮、气势不凡！这三块横匾上各自上书——《知北游》《如是故》《任流舟》！ 而此时，在那上书《知北游》的道观中正有一老一少相互瞪视。老者身穿一套破旧的苍青道袍，手拿一把基本已经秃噜到不能用的拂尘，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少年，屡次张口欲言却又气得忘了词儿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便一边手抖一边继续坚持用只剩几缕毛的白拂指着少年，以控诉面前这狼崽子的无情无义。 只是苦了对面那少年，一脸懵逼地看了看面前突发羊癫疯的老头，再低头看了看面前大锅里基本已经吃到见底的饭菜，抬头再仔细瞧了瞧老头，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嘴边沾着的饭粒，再努力地咽下去 “爷爷你……饿了吗？” 此话一出原本气得满脸通红的老头，那长满褶皱的面皮登时开始发紫，只是少年却权当他爷爷是真的饿坏了，脸都开始发紫了，于是心里一急，风风火火地提起那口大锅冲到老头身边，哐当一声将大锅杵在了老头座前，又随手夺去那破拂尘，将自己刚刚吃饭用的大勺子硬塞进他手里，还很贴心地帮老头合拢五指，如同老头教小时候的他用饭匙吃饭一般贴心 “来爷爷，快吃吧，再不吃就饿坏了” 只是此时老头一张老脸已经由紫转黑，黑得发亮…… “啊？怎么办，爷爷都饿得不能动了！都怪我太粗心了，来，爷爷我喂你，给白蛋喂食的经验我也有，熟得很，来，啊~张嘴” 说着就取过已经塞进老头手里的大勺子，从锅里盛了满满一勺，一边伸手想要把老头的嘴掰开，一边把大勺子伸过去想要硬塞进老头的嘴里。 正在这爷慈孙孝、乌雀反哺的感人场景将要实现之时，满脸黝黑发亮嘴角抽搐的老头，登时仰头长吸了口气，两眼一翻，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只剩下一手伸手欲掰、一手举勺欲塞的少年一脸呆滞地不明所以，良久才突然惊醒，火急火燎地起身自大门口冲了出去 “……啊！书袋师傅，光头爷爷，不好了！牛鼻爷爷饿晕了！” 少年前脚刚出去，后面院子里就突然白光涌现，自光中凝聚出一个高大人影，待至白光消逝，赫然出现一位黑发长髯一身白色儒装的中年人，眉脸方正、形貌威严，唇齿紧扣似戒言久甚，双目微颔似俯视人间。他先环视一圈周围的景色，神情怡然，待至心满意足之后，便缓步走到老道身边，倒也不去理会躺在地上的老道，只是看着老道身旁的大锅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居然就随地坐下，并拿起锅中的大勺乘起饭菜吃了起来。只是还没吃两口，旁边分明已经昏倒的老道却突然翻身而起 “呔，好你个书袋子，这是我孙子给我做的，你却跑来吃。” 中年人撇了一眼老道 “子曰:明知道自己不讨小孩儿喜欢，却非要找小孩玩，玩不起了就开始挺尸装死耍无赖，一言以蔽之，此乃夯货也!” 老道一脸瞅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中年半响，方才开口反讽道 “你以为你这张死人脸就很讨云儿喜欢吗？” “那是自然，本座一向和蔼可亲，你却不见云儿每次见到本座都欢喜得紧，这便是我们师徒情深的明证” 看见这书袋子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厚颜无耻起来，老道一脸无语以手扶额 “人称戮世狂儒的杀胚也能叫和蔼可亲的话，那这世间之人便都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了!” 此声临空而至，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只是此声一至异象随生，只见院中地面一处突然化作涌泉，泉中生出一朵莲花花苞，花苞随风而长竟至一人之高，然后缓缓绽放，化为一方莲台，莲台之上有一枯瘦老僧跏趺而坐，神色**宛如古佛。只是这老僧左手掌心趴着一只乌龟，右手拿着一颗乌黑发亮的大核桃，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同时不断用右手的核桃咚咚咚地敲着左手上那只乌龟的龟壳，竟是拿那只乌龟当木鱼用，拿核桃当锤头，还一边敲一边专心致志地念着经! 此时又换做老道和儒师一脸无语地看着这老和尚。只是被老道叫做书袋子的儒师目光转向了老僧手中的乌龟和核桃，皱了皱眉头 “本座被那些无知之辈称做什么‘戮世狂儒’倒也没什么意见，该杀的杀、该救的救，本座问心无愧，只是士可杀不可辱，本座自知杀戮颇重，但却从未有玩弄折辱之嗜好，可如今你将这两只孽畜拘住，明知它们罪孽深重却不叫本座给它们个痛快，尽在那里假慈悲，既不杀也不放，只是让它们做你的木鱼锤头，天天听你在那儿唠唠叨叨，恐怕这才叫生不如死吧，本座这‘戮世狂儒’比起你这‘镇狱颠僧’可是差远了!” 中年儒师刚说到这里，那老僧尚未来得及回话，老道竟是怒然而起 “杀戮颇重？哎呦我说书袋子呀，你那也能叫颇重？当年小幽域的那些魔物，不就是多看了你那宝贝徒弟两眼，人家只是想请云儿去幽域做做客，明知道不会伤害他，你却非要冲进幽域讨个说法，讨个说法也就算了，你为了讨个说法居然把偌大个幽域屠了个干干净净，幽域上万年积累的数十兆灵物，你给人家不到十个时辰就清空了!要不是云儿无意间救了他们，这幽域就已经三界除名了!你说你这叫杀戮颇重!我呸!自己脑子一热发疯坏事儿，尽给我老道留下一堆烂摊子……” 听着听着旁边中年儒师脸庞微微发红，眼角抽搐几下，怒然而起 “你以为你比本座好到哪里去？当年的‘渡灵教’人家不过就是与时俱进另起炉灶嘛!不过就是追求自由嘛！不过就是勾结西方宗教嘛！不过就是追求男女平等嘛！不过就是随时随地地男欢女爱嘛！不过就是想要拉着你那宝贝孙子进去感受一下成年人的世界嘛！年轻人嘛，这都是正常现象。可就是你这老古董封建思想，非嚷嚷着说人家是邪门歪道、罪该万死，满世界地追杀‘渡灵教’教徒，数十万的教众，洗脑的洗脑的，废功的废功的，人家那近万修士修行容易嘛？你分分钟就把人家真元吸纳一空，经脉枯萎、神魂受创，这辈子都与修行无缘了。更过分的是那教主被你硬生生剥夺人身，让人家好好的人做不成做一条黑蛟，做黑蛟也就算了，还把那东西镇在山下的鉴空池中不见天日。镇在山下也就算了，可那孽畜没日没夜地鬼哭狼嚎吵得人连觉都睡不好，你说你这不是恶心人吗？我要宰了炖锅蛟龙汤你又不肯，你说你犯得什么病？” …… …… …… 就如同往常一般，这一僧一道一儒的争吵又开始了。 第二章稚子步晨曦 话说，不知道山上三位长辈正在“知北游”吵吵闹闹的少年夏云尘，自离开“知北游”后便一路往山下赶 “不行，速度太慢了，牛鼻爷爷万一等不及饿死了咋办，小路，给我解禁!” 只是周边空无一人，一边赶路一边自言自语的夏云尘却是不知道在跟何人说话，本应如此的…… “主上，请称呼我‘天道代演仪’叫我‘代演仪’也行” 突然出现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是这声音似乎只有夏云尘听得到 “那你也别叫我什么‘主上’了，这称呼明显很奇怪吧！” “主上就是主上，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也继续叫‘小路’吧，反正道跟路的区别也不大。话说快点给我解禁，我急着赶路呢！” “命令受领，解禁中……解禁完成。注意，封禁会导致主上的力量暴增，解禁后请尽快适应。还有，道跟路还是有区别的……”（原理解释一下不要喷，这跟负重练习是一个道理，不过一个是压制身体的承重力和灵活性，而代演仪的“封禁”则是从整个生命机能、到思维意识一直到第七识末那识的压制，等于强行将一个拥有千斤巨力的人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同时也将一个智慧如海的智者变成一个脑子缺根弦的智障，这也是这也是主角刚开始看起来极度傻缺的根本原因……额，不排除他本性也是如此） “嘛，你还是废话那么多，明明只是区区一只小路而已。力量暴增什么的，就算不封禁一样还不是一天天暴增，虱子多了不痒，多一个封禁也差不到哪里去。话说，这种设定究竟是几个意思啊！以前那个家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请注意您的措辞，主上。所谓‘以前那个家伙’还不是你自己!请不要擅自指责自身过去的行为，这是不负责任的!况且，主上在上一世也未曾预料到自己会复活，这属于偶然事件，不在计算范围内，所以，请恕在下无法解答。” “算了一辈子，居然算错了自己，嘛，倒是蛮有趣的，就这样吧，注意咯，我要下山了!” 刚嘲讽完过去的那个自己，便突然从奔跑中停下来，然后一跃而起，犹如子弹出膛一般自密林中直接冲出，而且冲势一直不见衰减直到远远超过三座山峰的高度才开始下坠。 “冲过头了冲过头了!还好位置错得不是太远，就这样掉下去就可以直接下山了，哦不，是直接到达目的地——鉴空池，我来啦～” 说着就如陨石坠落一般自空中往鉴空池直直坠落而下! “主上，请容我纠正一点!你这不叫下山，专业术语应该叫‘跳崖’!” “啊啊啊啊～风好大～” 而此时的山脚下 “师傅师傅，快走嘛，马上就能见到云尘哥哥了，您怎么在这儿停下来看什么鉴空池啊” 山脚隐约传来清脆悦耳的嬉笑声，良久另一道渺若玲珑的声音幽幽传来 “因为这鉴空池里马上就能长出来一个小尘儿，嗯～就是我的夕儿老是念叨的那个云尘哥哥哦!” 远听其音，前者明显是个小姑娘，而后者当是一位青年女子 “我哪里老是念叨了!才没有呢!哼～师傅又想骗我，鉴空池里怎么会长出云尘哥哥，他又不是黑蛟……那个牛鼻老头该不会吧云尘哥哥也变成黑蛟丢进鉴空池里了吧！” “放心吧，他还没那么大本事把你家云尘哥哥给变成黑蛟!要是他真敢起这种念头嘛，师傅我就把那牛鼻子老头砍了给夕儿出气怎么样？” 近看其容，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和一名二十多岁的白衣女子。 有道是—— 眼如幽玉居明湖，眉如墨柳憩云绸。 耳绕青丝朱旎脂，发如流瀑映情思。 肤如霜雪映月华，温唇一点润赤霞。 古来红豆寄相思，海棠扶露几人知。 紫金云丛蹁跹舞，秀足环铃沁心谷。 神女玉龙双峰雪，薄雾胧紗叹憾缺。 可惜这倩影束霓裳、湖镜游云淌的美景很快便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怪嚎给破坏得干干净净 “哇～轰（风）嗷（好）噶（大）!……” 咕～嗵! 如同一颗巨石从山顶被丢下来然后坠进了潭中一般……嘛，其实跟石头也没啥区别……溅起了近丈高的水花，整个水面顿时波涛四散，一环环地推向岸边…… 只留下一脸苦笑的青年女子和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的小女孩 “师……师傅，刚……刚才好像……是云尘哥哥的声音吧？” 由于落下的太快，被叫做夕儿的小女孩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不见了。旁边的女子听见小女孩这么问，只能满脸无奈地点点头。 “啊～!云尘哥哥被牛鼻老头从山顶丢进了鉴空池!怎么办!怎么办!云尘哥哥不会已经……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夕儿…夕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等等我云尘哥哥，夕儿现在就来救你!你要是不管夕儿就这么走了，我就叫那个牛鼻老头给你陪葬!” 小丫头几乎都快被吓哭了，以为她的云尘哥哥是被从山顶丢下来的，况且这山高俞百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只要有点常识的都不会觉得还能够活着，于是心急如焚的小丫头在连她师傅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直接跳进了池中。却倒是把她的师傅给吓着了，看着已经沉进池中的小弟子又气又急却又是哭笑不得。 “这死丫头，看见自己的小情郎掉进水里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就跳了下去。傻丫头，你那小情郎的身子铁石一般，就这种情况怎会有危险，倒是你……” 女子不由得心中暗叹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是这样人小鬼大的，小小年纪便这般情根深种，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罢了，反正有师傅我在呢，谅你就算想出事也难，倒也希望经此一次，你那个石头哥哥能够稍微开点缝，要是还是这样油盐不进的，夕儿呐，那你可就有苦头吃咯!嗯～不过叫那牛鼻老头给尘儿陪葬倒是个好主意!呸呸呸，尘儿还没死呢我在想什么!哼哼，老牛鼻子这次惹毛了夕儿，可有他好果子吃咯，坐看好戏吧！” 而此时的鉴空池下，夏云尘看着水面的波纹回荡，阳光在水波的涌动下也似乎在水下往来起伏忽明忽暗，犹若一张阳光织成的赤金薄被，轻轻覆盖撩动着水下的游鱼和水草，这里……还是像以前一般地静谧、一般地孤寂、一般地温柔。 正在他沉浸在这副迷离光影中时，他突然感觉有一道熟悉的气息也一同落入了池中，并且极速地往池底下沉。 “夕儿!她怎么也掉进来了？” 第三章幽潭蛟龙起 这鉴空池虽名为“池”实际上跟水池根本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不仅水域大小超过方圆一里有余而且水下深不见底。再者，围绕鉴空池周边的那三座“三才峰”每座山峰上各有七处泉眼，泉眼流出的水从峰顶流下化为水瀑灌入鉴空池中，而且三处山峰相接的山豁处也各有九处泉眼，三座山峰形成两处山豁，山顶与山豁合计泉眼三十九处。 而问题是在这些泉水形成的水瀑灌入鉴空池的地点，水势会变得极其诡异，而且这些地点不知是不是常年经受水瀑冲刷的缘故，造成那些地方都有一处水下暗井，虽然因为这些暗井如同跟水瀑对抗一般地不断反过来往上喷吐水柱，所以一般不会造成将水中的人倒吸进去的境况，但是问题是那与水瀑对应的倒涌水柱不仅因为与水瀑相激造成那里极度危险的环境，而且这些暗井中时常会跑出来一些捣乱惹麻烦的怪东西，其中不乏凶残嗜血之辈，而现在夕儿便正在沉往中峰“知北游”的水瀑之下。 “不好，夕儿有危险!” “那就请发动龙……” “闭嘴，不要给我念那个名字，以后也绝对不许念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名称，不～需～要!也不要给我乱放什么羞耻的BGM!” 夏云尘似乎对于代演仪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抗拒……嘛，这已经不能称为抗拒了，准确一点形容，应该算是“有个曾经差点被毒蛇咬死的人，某天突然不小心摸到一根又圆又有弹性的注满水的橡胶水管”……的那种心情吧？这样就容易理解多了!才怪～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变化就有点莫名奇妙了，只见原本在水中游动的夏云尘突然身形开始变得模糊，嗯～应该更像电影卡帧一般，像是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变得若有若无，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似乎又不存在，直到他的整个身形宛如融入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彻底地化去，然后这些扩散闪顿的水墨再次凝聚化为了一条——龙，一条黑白相融的龙，一条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似乎活着又似乎已经死去，所有看到祂的生命似乎都会感到自久远以来便早已认识祂记住了祂、却又似乎从未见过从未出现从未记住亦就此遗忘。祂存在于一切生命认知与无知的间隙，亦为一切非生命存在与不存的中央，祂如一切的根源与起始，又如一切的终末与毁灭。一切众生，永远只能仰望祂的半身，而不可见其全体。祢乃何物，吾等永不敢遗失，却从未敢知晓。 上古有圣贤曾言:若说“真人”即为天地之心，众生之灵，万物之根的话；那么“真龙”即为天地之体，众生之躯，万物之本。人主其中正，而龙主其极化；人主缘是，而龙主因果。一切德道莫不归人，一切神通莫不归龙。 故曰:天道之用，莫神于龙! 当夏云尘化为“真龙”的一瞬间便能够知道，他眼前的这个世界其真实虚假之处，因为在众生眼里“真龙好像存在又不存”但在“真龙”眼里这个世界乃至一切众生同样如此，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模糊而不可界定的。在此时的夏云尘眼里，这个模糊到若存若亡的世界是渺小而脆弱，渺小到仅仅容纳自己的身躯就已经极其辛苦，脆弱到只要波错哪根微不可见的弦……那这个世界便会从存在转向不存，整个宇宙便会在一瞬间如同飞空的泡沫、水中的幻影——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对“真龙”形态极其抗拒，在人身之时他可以看到这个广袤而伟大到似乎坚不可摧的宇宙与人间，而在“真龙”形态却会觉得内心只能容下孤寂与冷漠，而且此时这个渺小而脆弱的世界令他感到压抑与恐惧……每次看到这些，他总会忍不住想起上一个世界崩灭时的刹那——那无穷无尽的绝望。 在这里，空间与时间对于祂并没有意义，祂只是看到了那个小女孩落水的过程以及接下来一刻钟之后葬身于那条黑蛟之口的下场! 于是理所当然地，祂伸出了手爪，那个小女孩出现在了祂的爪中 “真是美丽呐” 祂欣赏着躺在爪心的女孩 “却又如此短暂” 祂再次看到了她未来老去死去之时的痛苦与留恋——“云尘哥哥……对不起……没能救……”这是那个老人最后的留恋。 她的朋友死去了吗？为什么这么悲伤呢？云尘？是谁？ 祂感受一股微弱地生命气息在挣扎 “哦？一只被封锁在小空间的黑蛟？就是它吃掉了那个……那个……她是谁呢？嘛，算了，以人身为龙这是禁忌，就算只是黑蛟也不行，抹除它人类的部分吧!” 看着漂浮在眼前陷入沉睡的黑蛟，祂似乎在追寻什么？然后祂发现了 “天道代演仪？好名字!你是真人？” “龙，我虽为人，但你我互为半身，忘掉那个已经消失的世界吧，你正在受到那座坟墓的侵蚀。” 许久未曾出现的代演仪，终于对“真龙”做出了回应。只是真龙似乎依旧在继续窥探 “这个世界会走向上一个世界的结局” “闭嘴真龙!你的话语会影响这个世界的走向，如果因为你愚蠢的话语而导致这个世界毁灭，祂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这便是我所看到的，几乎所有节点都归向那里，留给他们的只是……” “你这该死的泥鳅!祂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让你沉浸在过去伤春悲秋顾影自怜？别开玩笑了烂泥鳅，给老子闭嘴!滚回去盘着!” “你的性格跟以前的祂一样恶劣，毕竟祂所有近人的一面都留在了你那里。可是祂终究还是没有抵达那里不是吗？上一个世界的失败，不就是因为祂对自己的伤害太过严重了吗？你明明负有起缘的责任，为何不提醒祂，我的真人陛下？这一世祂的御名是……尊夏，上云下尘？不好!” “我不提醒祂自然是有我的顾虑，但这终究乃是必行之事!不过你必须割舍那座坟墓，如若不然，我只能向祂请令对你强行下手了!嗯？你怎么了？” 看到真龙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代演仪，哦不，真人不由疑问道 “这个小女孩临死的时候说祂已经……” “不可能!你是睡久了睡成傻*了吗？祂的死劫已经过了，现在更是神身无垢红尘不染，不可能再化现生死之相。” “那么问题就必然出在这个小女孩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 “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真人!记住你的责任，向我起誓你必须尽快完成。作为对价，我亦会遵守我的承诺……斩断彼世!你必须让祂感受到、体会到、经历到，祂的缺失之处。” 说完真龙便缓缓化去，周围一切的异常缓缓消失，世间的流逝开始回复，空间的收束也开始复原。不知位于何处的“真人”似乎一直注视着祂的离去 “我会的，赌上‘人’之尊名，我会实现的，祂的希望，绝望中最后的希望，不论祂是否愿意，不论任何手段，我不会允许你再次面临那种悲伤，我的主上，我的……” 最后一刻……祂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不复以前那种男女不分，似乎毫无感情的机械一般的声音。那是充满着久远的留恋、回忆、悲伤、哀恸与喜悦。那必是曾经刻骨铭心的遗憾，与永不忘失之誓约。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