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梦醒尘埃落尽》 前序:“群峰之巅” 绝寂岭,为世间,最高最凶险之渊脉,一处寒峰直通天地。 之所以称为绝寂。是因,此处无任何生灵能够存活,山岭中花草皆枯,虫兽皆亡。山之高,无论站至何处,相距多远,是阴是晴,终望不见山巅。山之险,渊脉周围尽是万丈深渊,唯有一条狭长索桥通向绝寂,稍不注意便会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这里是常人想而又不敢踏足之地,绝寂由此得名。 山中有一崖,名为断欲崖,坐落山巅之上,常年被云雾遮掩,常人略想攀登之时,望眼山险,便会断其欲念,不思攀登之想,故有断欲之名。 旭日东升,天边所映来的红霞光,驱不散渊山凉意,震不退呼啸寒风。 大雪纷飞断欲崖,此刻稳站着一年轻小伙,看面相是有二十出头模样,其身着一袭白衣,银白长发随着风雪不息舞动,双眼泛着淡金绚丽之色,却使人感到那般空洞悲凉,甚至令人不经一颤、惶恐不安,苍白面色生机尽失,面无表情的他,像是被世间抛弃或者说是清风淡雅的孤寂。 他屹立至此,稳站如一面厚重冰尘,就像自己也是一座高不可攀的渊山一般。他紧握一柄长刀接连叹息,时不时望向远处朝阳,陷入沉思。 与小伙不相衬映的便是那柄长刀。其刀刃呈淡金、刀窄而长、刀身细薄,而刀柄之上竟刻有一个泛蓝光小字“陽”,小字疵疵浅浅倒像是人用指尖之力刻画而出,可如何看来这都像是一柄女子使用的长刀,与他这男子之躯不相衬映。也正是这样一柄刀刃,此刻却散着一阵暖意,为小伙御着寒风。 小伙将刀刃收回鞘中,长叹一息后,双瞳渐然黯淡无光,随后低首俯视身下那无尽深渊,悉听深渊中被寒风所带动的阵阵鬼啸...... 半晌后,于绝寂岭山腰处,踏来二十七道泛灰气身影,其身影个个身轻如燕,山间寒风憾摄不动他们身形半分,能如此登上绝寂岭,可见其实力不凡。 白衣小伙微眯双眼,倒是有所察觉,但并未理会。 半茶时后,那二十七道身影便已来到断欲崖,定身在距白衣小伙足有二十步的位置。他们身着近乎相同的淡灰侠客装束,手中握着不同武器刀、剑、枪、矛,眼中皆闪着血光,杀意盎然。 从面上纹理看得出,他们中最小的年龄也已过不惑之年。在他们身后捆绑着一年轻女子。 女子一动不动,随在他们身后,面容呆滞,身间长发已被雪花染至花白,双目微肿仿似先前哭过。 数秒后,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满面血疤壮汉,他手持一柄鲨齿阔剑,身外泛着一团灰气,将他护在其中,使其免受寒风侵蚀。 壮汉只是稍动两步便没再向前,身体微颤倒像是有些畏怕面前这小伙。 “听闻绝寂岭顶,断欲崖巅,常屹一位白发子上。此人纵横江湖数载,屠戮无数,耀得天下第一称号,而后退隐绝寂。我想就是你吧!隐耀阳!”壮汉恶视着白衣小伙盘问道。虽是如此,但壮汉的话语中却带着小心之意,似乎并不想惹怒他。 隐耀阳并未理会,依旧俯视深渊苦叹。 “五年前,荒岭小村,整村老小的血海深仇,我想是时候该偿还了!在下寒灵,不知可否记得?”寒灵加重音量道。 隐耀阳深吸一口寒气,闭上双眼,仍未理会。 寒灵见他不理眉目紧邹道:“也对,少侠你弑杀成性,又怎会记得区区一座荒村之事。不过,你难道连妻子都,不在乎了吗?这可真是枉为天下第一,这种无上称号啊!”寒灵讥讽着,面庞勾勒出一丝嘲弄嗤笑,他似乎知道小伙来历,以及其害怕之物。 ……语落半分 只见,隐耀阳全身一颤,眼角滑落一滴热泪,伴着风雪一并坠落深渊。这句话仿佛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缓过身双眼闪过一道血光,微怒道:“我已收刀多年,不问世事,何仇何怨,都让他过去吧。” “再者,不要拿我妻子议事!”双眼恶狠加重音量道。言罢一股森冷杀气,于隐耀阳体内迸发而出,直冲云霄,天面霜雪竟因此而改道,就连天边朝阳也随之黯淡几分。 众人被这森冷杀气所带余波,震得连退几步,只得奋力运气过后,才索性稳住阵脚。就连寒夜这位在实力榜中,能够排上百前的强者亦是如此。虽是这样,但一旁的女子却相安无事,除了被这森冷杀气吓得跪于雪地之外,看似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寒灵长呼一息强行将自己那狂跳不宁的心压制住。惊呼道:“没想到,你竟已突破至高,跨入空意!但,也印证了,外界所传之事不假,你的弱点便是妻子!现在放下刀刃,我就饶过她,否则……”寒灵话语中带着一丝钦佩,二十出头便跨入空意,可谓是千年...不,应该是万年不遇之才,不过更多的是憎恨与不屑。 哈哈哈……隐耀阳仰天大笑,此刻他的面色变得极其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随后,淡然道:“杂鱼终归是杂鱼,遇上草鸡硬说是凤凰。” 寒灵闻声双眼顺势瞪大,用手指着女子颤颤道:“你的意思?!难道她并非……” 隐耀阳面上勾出一抹冰寒邪笑,双目一怔恚恶道:“等去了地狱,再想吧!”说罢长刀出鞘,瞬时天空化为极暗,犹如永夜降临。 然,仅仅一念间,天边烈阳便将黑暗完全驱散,温度骤然抬升几分,周围一切寂然无比,就连风雪也都消散不见。 众人接连倒地,连寒灵也不例外,跪趴地面断了生息。然而,隐耀阳的身体并未移动半分,方才那一念间,他究竟做了什么,无人知晓,唯一能见着,在他拔刀那刻,他的左眼化为血红,附着一念邪气威压,极像一只来自地狱的魔物。 隐耀阳回过身,仰视着天边烈阳长叹一息道:“快离开吧。”话语声中没附上任何情感。 女子闻声,逐渐从方才那鬼神般力量震慑中缓过神,束缚她的绳索早已断裂。她立起身,看向崖边白衣小伙背影,又转瞬跪在地面,眼眶泛着点点泪光。哀求道:“您……您就是隐耀阳吧?外界常称的天下第一!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他们被那些强盗带上了狮头峰,求求您……帮帮我……” 隐耀阳收刀回鞘,烈阳光芒随之回原,天空再次落起霜雪。 “阳由东升,又以西玲。那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隐耀阳有些哽咽道。眼角多出几滴莫名泪水。看来是寒灵先前的提及,让他回想起,一些悲感往事。 女子一听,终忍不住抽泣。道:“您怎会如此绝情?如今只有您,才有能力救出他们,求求您……帮帮我……”声音越发刺耳,哀求声中略带着啼哭,使人听后欲想闭目塞耳。 “救他们,对我而言并没有益处,反倒还会沾染几笔血债,所以你走吧。”隐耀阳闭合双目深思道。 女子止住哭泣,怒视着他那渲白背影。双手微颤道:“您变了,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这一切怎会与您无关?就是因为您曾救过我性命,那些强盗才误将我当成您的妻子。才绑我,捉我的家人来威胁您。难道您就没有家人?妻子吗?”女子最后几字几乎是用吼声所替代,以表内心不宁。 ……时间仿佛定格于此刻。 隐耀阳呆痴原地,寒风呼哧而过成一嘲讽淡笑。数秒后他转过身凝视着女子,握刀的手逐渐攥紧,苦面中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痴笑。自言自语道:“家人?妻子?”转眼间痴笑化为瞪视。怒道:“我亦能救你,也能杀你!强者的世界是孤独。你怎会懂,一个根本不愿立于世界巅峰之人,是有多么寂寞、无助。妻子?家人?又在何处……”话音一落,隐耀阳便神奇地消失在女子的视线中,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一时间,硕大的绝寂岭,只留下女子与一片断了生息亦被冰雪覆盖的尸体…… 第一章:“神器降世,新生或是湮灭?” 剑气子治743年,秋。 于大陆东南境面,存在着一个没有信仰又毫无规则的国度“风月王国”。此国以罪恶著称,国内百姓皆无视道德章法,烧杀抢掠,可谓是无恶不作,为世人所忿恚。 …… 狂风呼啸,海浪翻腾。本万里无云之空,正缓聚起一层层厚重烧云,烧云所聚之地,是一座高耸钢铁城池,其城墙足十丈之高,以灰黑砖石作为媒介筑建,城墙起于星灵海岸终于连绵高山,横向延伸十数里,城墙之上不过三尺便有一名红甲军士站守。 此等宏伟壮观的钢铁城池,即是风月王国都城“雪城”。虽名为雪城,却从未落过霜雪,不过雪城还有着另一个称呼“血城”,以血肉所筑之城。 雪城初建,不过几里小城,是由风月王国第三代国主“风夜”,集四十万劳力,花费数年所建。雪城完工后,先前筑城的四十万劳力,仅存活至三万之余,已死劳力被剁为血浆,溶筑于城墙之中,使其世代守护雪城安宁,故有“血城”之名。 雪城极中,巍立一棵参天巨槐之处,便是风月王宫。 此树是整座城池的核心。树之粗壮,需五十名军士相互环抱才可合围。树之高耸,像是由它支起的半面天地一般。 此刻树前摇站二人,面上风景却各不相映。 离树近而头戴龙首玉冠,身着血红明袍之人,乃是风月王国现任国主“风云度”,半月前刚入不惑之年。今日却,是这番愁眉,哀叹。 在风云度身后数尺,站至一位白袍长须老者。老者一身简装,未有穿戴任何配首,看似极为平常与普通老人无异,却是要比他们多上几许不凡,棕色眼瞳中透出一股森冷寒气,让人难以进步,此人即是风月王国现任国师“风凌霜”,今已是花甲年岁,与风云度不同的是,他那枯黄面上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半点紧张、伤感之意。 风云度侧过身仰视天边所聚霞云,轻叹道:“连夕云也……如此一来,风月难道真要毁于寡人之手?”眼瞳稍有失意略着惋惜。 “国主不必担忧,龙梦联军攻势虽猛,但要想攻破雪城,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风凌霜抚了一把近喉长须,轻声道。 风云度对着天边烧云重叹一息道:“虽是如此,但风月所丧失的国土,又要几时才能夺回。” 就在风云度说话间天边烈阳竟莫名消失了!一时间天空便暗下几分,天面烧云逐渐化为血红之色。 风云度双眼凝神观察着烧云变化,轻嗅一息后,眉目紧邹道“怎会有一股腥臭气息?”言罢风云度环视一眼四周却并未发现气息源头。 “国主请看!”风凌霜指着天空惊道。双眼瞪视着天边一处泛着淡淡金光的地方。 只是几瞬,金光便从圆点大小升至足以覆盖半面天空的圣金光芒。此番却正好与那血红烧云形成对立之势,仿佛多年的敌人再次相见,一步也不愿退让。 “这……这是?”风云度稍稍有些惊讶道。 “请……国主,恕罪,此等怪异天象……老臣也从未见过。”风凌霜双瞳紧盯着天空,结巴道。 后,低首仔细回想一番后,他双手轻颤,猛然抬起头,眼瞳中透出一丝激动神色。此刻这等怪异天象他确实从未见过,但他却在一本古书中见过与此相似的天象。 风凌霜牙口微张道:“只要再……”就在说话间金光聚拢一团,伴着一声惊天龙呤,化为一头雾隐雾现的金色盘龙在天空不停盘旋翱翔。 然,另一面血红烧云集结处,传来一声虎啸后,仅是数秒便从中跳出一头血色猛虎。 二者相遇像是撞见多年仇家一般,二话不说便冲上拎为一团。金龙飞腾一转后,对着血虎就是一记甩尾,而这血虎双目一怔,踏云一跃竟以爪牙之力,硬生生将那一记甩尾格挡。而后大声呵斥一声便张开虎口咬住金龙尾间,金龙吃疼对天发出一阵龙呤后,缠上血虎身躯,血虎双目恶狠任由金龙如何拍打、缠绕,始终不肯松开虎口,二者以力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风凌霜莫明轻笑几声,满面露出别样喜色,喃喃道:“如此怪异天象只有一种可能!” 就在龙虎胜负难分之时,天边响震起一道轰雷闪电。自两极之间翻腾出一条七色吞天巨蟒,龙虎在它面前犹如两只蝉蚁一般,其躯体之大竟遮掩了半面雪城。 然,竟是一口便将龙虎吞入腹中,而后盘为一团屹起蛇身凝视着王宫后院,在轻吐一丝蛇信后,巨蟒化为一道七色光芒,落向王宫后院。 光芒过后一切归于平静,血红烧云随之散去,久违的烈阳重现天空,如此下来好似从未有发生过任何事。 风凌霜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接连狂笑失态。 “国师,莫非您见过此等天象?”风云度满面疑惑地望着风凌霜问道。 风凌霜摆了摆头欣笑道:“老臣,在此之前确实从未见过这等怪异天象。但我却清楚这其中源由,不知国主可曾知晓噬灵真体?”风凌霜欣笑着,轻眺一眼周围那些枯死花草便更加确定。 “噬灵真体?难道就是传说中三神器之一,吞噬世间生灵,最邪恶之体?可……”风云度双瞳泛着犹豫之色,表情复杂一时喜一时悲,一时兴奋,一时苍凉。 据古史记载,噬灵真体为世间极恶之体,三千年轮回降世一次。形成之时会因灵力过盛产生暴动而改变天象,出现时红云烧身、龙虎相争,最终幻化为七彩玄光侵入面体。得此神器者,拥有远超常人的自愈力,几乎可以达到不死的境地,亦能吸收万物生灵、天下气运之力化为己用,却存在着一个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弊端,如此力量不可被触控,无法被生灵触碰,常人触之既死,少有缓生者。它是罪的源头,每次出现都将震撼整个“剑气界”,只因它是携灾祸而来…… “不好!言沁!”风云度惊呼道,转身向后院跑去心中喃喃,言沁你不要有事啊! 风凌霜这才回过神来,方才那道玄光是向着后院落去,恐怕现在国后已是凶多吉少了。风凌霜轻踏一步悄然随在风云度身后。 此时,天面开始落起蒙蒙细雨,穿彻着整个雪城,细雨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刺着雪城百姓的面体,就连烈阳在这细雨前也不免黯淡了几分色彩。 风云度大步流星般在宫中穿梭,环视四周皆是枯死草木,眉头收紧不停在心中暗骂,随后加快步伐,看着更像是慢跑。 “言沁……言沁。”风云度站至寝宫院内呼唤着,毛针细雨锥刺着他的面庞,寝宫外的生灵早已凋零殆尽,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死气,让人无敢靠近。 突然寝宫中传出一阵婴儿哭叫声,风云度稍有呆滞,心却已经凉了大半。 国后苏言沁,怀胎已近十月,如今正是“生产”之时,若是平常还好,不过此是噬灵真体降世,最大的可能便是噬灵真体选择了风云度的孩子。 “言沁……言沁!”只是二字,风云度确是拼尽余力嘶吼而出。 “国……主”。从寝宫中传出一丝微弱呼声后。风云度才稍稍平息下来,对于噬灵真体来说,就连他也不敢有一丝怠慢之意。 风云度缓步进入寝宫。然,他仅是刚一踏进便被寝中的一切吓懵了神。只见地面躺着三具凄白干尸,像是被吸尽精气一般,看着更是渗人。 风云度回神,以电光般速度绕过前室,直奔国后寝床。见着国后安然躺在寝床上,他才重叹一口气。 苏言沁屹倒在床面,怀中环抱着一个新生婴儿,此时婴儿不再哭闹安静的躺在她的怀中睡熟了。 见着国后亦能安稳抱住而不被伤害,风云度那悬吊不安的心算是放下,心道:“原来噬灵真体也不过如此。” 后,走至国后身旁溺爱着摸了摸她那有些惨白的脸蛋道:“言沁,你辛苦了。” 苏言沁弱白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虚弱道:“不辛苦,只要有国主在,言沁永远都不会觉着辛苦。” 风云度微微一笑,又将目光挪至国后怀中那可爱的孩子身上,道:“这,就是寡人的孩子?!他可真像小时的你啊!”说罢伸出右手欲想抚摸一把。 “不……不要!”苏言沁拼尽余力呐喊道。却已是来不及,风云度只是轻轻一触,力量便从指尖散失,血液凝固,右臂逐渐干裂发黑。 “危险!”风凌霜低喝一声,飞身跃起,一剑斩断风云度右臂,若是再迟上一刻,恐怕地上便又将多出一具干尸。 风云度痛苦嘶叫着,双瞳泛着悲凉,连退几步后,哀嚎道:“噬灵真体,为何会选择寡人的孩子!” 细雨缠绵而落,伴着夏日冷风一并吹打着雪城百姓。怪异天象、针丝细雨、夏日冷风,这一切都发生在同一日,使得整个雪城是人心惶惶,皆以为风月既亡,正准备收拾行头逃灾…… 第二章:“报恩而来” 与此同时,雪城西北数里外,一片硕大草原中。 轰隆隆…… 阵阵铁甲碰撞,战马咆哮声齐天而呤,响彻云霄。 乍一看,竟是排排铁甲骑兵以方队阵型踏过草原,其纵队连绵沿伸十数里,俯望一眼灰鸦鸦一片,不懂的人,甚至以为这片草原本就是灰色,一时尘烟散飞。 这些骑兵皆着灰黑铠甲,少有银白和妖红明铠。其军队阵势犹如跃江猛虎般威风凛凛,可谓一支虎军,豪有锐不可当之势。 此番宏伟之师来自梦南帝国与龙轩教国。也正是此次征伐风月的主力军“龙梦联军”,其军力多达“百万”。现如今风月已如残灯烛火,轻而易举便能将之覆灭。 …… 忽然,前沿骑兵来一步急停,后方军队一时间阵脚紊乱,跌跌撞撞挤在一齐。好在其军整严明,不出半茶时便完全寂停,稳立原地。 “怎么回事!为何停止行军?”从军队中央一辆四头马车中传出一阵问骂声。 一妖红明铠骁骑恭迎道:“请主帅息怒,属下这便去打探。”言罢骁骑调转马头向着前沿疾驰。 马车中,那口谈问骂、举足轻重之人,既是此次征服风月的联军主帅“龙枫”。其前身是龙轩教国一位镇守南疆的边境武将。 龙枫一向以阴狠毒辣作派,与龙轩所传正义、国风背道而驰。 不过也正是这份狠毒,让他在一次次大战中亦能存活,从小兵到骁骑再到将军,以至于最后主帅之职,在刀光血泊中起舞,无数次的杀戮,将他锤炼得阴狠。不论是自家还是军队,被他带过的人,亦可用一个字形容“精”。其带兵能力,放眼龙轩以至于整个“剑气界”都排得上名号,本身又是混元境界的“气魄强者”,这支虎军由他统帅,可谓是如虎添翼,此番领兵攻占雪城,势在必得。 不知何时天面飘扬起淅淅碎雨。 然,众军士依旧稳站如山,丝毫没有动摇之意。 ……前沿 “不知阁下是何方人士,为何阻拦我军去路?”联军前沿一妖红明铠骁骑喊问道。 此刻正前方离联军不过百米处,站着一位不明男女之人,他身材精瘦,一具纯白笑面将其面容完全遮掩,银白长发垂于肩后,着一袭白衣,腰间阔刀,双手环抱气宇非凡,像极一位隐士侠客。 “我想与你们最高统帅谈话。”侠客淡淡道,话语声中透着威严。 此话一出,骁骑双眼顺势瞪大,一阵怪异。龙梦联军众将士皆是如此,尽布茫然。 方才那一段轻淡答话竟传遍整支军队,仿似此人凑近每一名将士耳畔言道一般。 站至前沿尚能望见此人的将士眼中布满了惊异之色,更是感到奇怪。未能得见此人的将士皆满脸疑惑、茫然,而不知所措,张头四望欲想寻到说话之人。 “阁下是暗剑客?”骁骑再次喊问道。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言语当中加了些许恭敬,他十分清楚,此人绝不会是普通侠客那般简单。 侠客并未回答,只是重复一句:“我想与你们最高统帅谈话。” 骁骑脸色一沉,唤醒身旁被惊得呆滞副官道:“快去,禀报主帅。” “不用了”。从军队后方传来一个雄浑男声。 只见龙枫腾至半空,轻踩着将士肩头到达前沿,对着侠客恭抱一拳问道:“不知阁下找我何事?”在他面前这位侠客,看似无益无害,对军队造成不了半点威胁,但也正是如此,让他不敢怠慢,方才那段传音便足以证明,或许他的实力还远在自己之上。 侠客也不废话轻声道:“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话音依旧传入在场将士耳中,就像是发自内心,连掩耳拒听也都无济于事。” 与先前的惊异不同,此话一出,前沿将士同齐声大笑起来,像是这位侠客讲谈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一般。 龙枫表情凝重,高举右手止停前沿将士的嘲笑声,沉声道:“我想阁下是在讲笑。第一,阁下只有一人,而我拥军“百万”,就算我想结束战争,我身后的将士也不会同意。第二,再进几里便是雪城,雪城一破风月将正式于大陆除名,离罪恶之国灭亡仅是一步,我又岂会放弃。再者,这一切是由灵墟界所安排,我等也是被迫服从,我想阁下也不会有意去招惹灵墟界那些人吧。”言罢龙枫那搅动不宁的心也跟着平复几分,心想即使面前这位侠客实力远超自己“百倍千倍”,但也难敌簇拥“百万”虎军的自己。 “哦?谁告诉你只是我一人来此!”侠客喃喃一句,倒是极为端敝,本想靠劝戒让他退兵,却换来一顿嘲笑,也对一人战一军又会存在于那种传说故事中呢! 话音一落,天空邹降密麻黑影,从云巅至侠客身旁仅是数秒…… 龙枫望一眼天降密影,面色犹似难看,脱口而出一句:“剑负其后、御剑行空,剑门弟子?” 仅是数秒天面便落下千道霞白身影,皆是踏剑飞行、背负剑鞘,着地之时带一股清幽仙气,成一道无形威压,直扑那“百万雄军”而去,震撼整军心怀,定力不强者,皆晕眩倒地,丧失战力。 龙枫再不镇定,唾骂道:“呸,凡修行大道之人,皆不理凡尘俗事。难道你们想毁了这个规矩?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耻笑?那你可知,这规矩由谁而定?”侠客淡笑一声,仰头望眼连绵虎军,作一副高傲模样,似乎在说“今日我便是规矩”。 龙枫神情呆懵,心已凉下大半,背后衣物更是被汗屑打湿。 世间有这样一伙人,他们不为凡尘俗事所忧,隐于深山、藏于密林、坐于峰巅。御剑、控气修行天道。世人称之为“道者”,修道之力远超世俗,遭世人所抗拒,传说曾有一位拈花执剑背负残刃之人设一规矩“凡修行大道之人,皆不理凡尘俗事”自那以后道者,便隐匿不出,再未现世。 “别忘了!剑门可隐落在梦南境内!”龙枫回神威胁道。 这时从千道霞衣中走出一青衫剑客,他与众人不同,背不负剑,而将其提于手中,面色淡漠,身间徐徐散着青白之气,轻声道:“我等此行并不代表剑门,只为报恩,敢请将军速速退兵,否则……” 龙枫轻笑一声,双目一怔恶视着眼前那千许道者,纵身“夺”过一匹战马,嘶吼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以千人战我“百万雄军!”挡我路者,皆亡!”言罢前沿万数铁骑,一并踏出,势要踏平眼前一切。 侠客呲笑:“呵,愚材!” “布阵,消其心志。”青衫剑客喊道。 “是”千道霞影齐呼一声,双手抬至身前作一十字,高呼二字“剑起!”语罢千数长剑腾飞而出,直冲云霄,聚为一圆形阵势。 咚……一时间天边烈阳打破云雾限制,化为血色红日。 红日现世,温度骤然抬升,草原中满是热浪飞腾,烧蚀着龙梦联军心志。 哧……原中干草经受不住这怪异灼浪,渐时冒起黑烟释放,瞬时草原燎熻漫天火海,将联军将士包围在这火海之中。龙枫感到一阵疲软,浑身像是被千万只火蚁叮咬,痛痒难忍。一不留神跌落马背,疼痛使他稍稍振奋,清醒半许,跪起身抿一口被红日灼炽干裂的嘴唇,听息着战马惊叫、将士哀嚎。 龙枫凝神环视四周,只见整片草原都布满了烟雾、火海漫山,先前那军整威严的虎军转瞬变得落寞不堪,战马翻倒生死不知,众将士皆无力软瘫在地,面容呆滞,惨叫连连,堂堂百万之军犹似蝼蚁一般脆弱,这便是道者的力量? 龙枫回首遥望那千许道者,呼吼道:“住手!我们撤军!”嘶叫声中传出这等吼声,反倒让人感到更是响彻。这句话撼动了军心,也拯救了联军,龙枫明白说出此话后,回去必定会受军法处置,甚至危及生命。但若是不说,苦的将是整支联军“百万”之众。 那千道霞影像是精练此术“百载”一般,右掌成指,举向天空,作出一完美弧线。 “剑落” 随后,千柄长剑自天而落,像是极通灵性,准确无误地落入众道者背后剑鞘中。 红日逐渐消散恢复原貌,温度骤降。 后,天面聚起乌云,随着一声轰雷,落下倾盆大雨,这像是神雨一般,丈高火焰竟硬生生被浇得熄灭。一阵夏日凉风轻抚而过,帮助联军降下体内燥热之气。 “来了?”侠客喃喃道。他抬头仰视天面,伸手欲想触摸,可奈何雨露只是绕他而落,倒像是有意在躲避他,眼眶略略湿润,渐渐入神雨中。 青衫剑客对侠客抱拳道:“大恩已报,我等也不多作停留,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那千道霞影便弹身而起,右掌成指置于身前并微抖肩头。 铛……长剑出鞘,垫在众影脚底,踏剑遨离,至云巅再没了身形,仅是数秒罢了。 …… 凉风过后,龙枫双手撑地艰难站起,问道:“阁下,方才你们所说的报恩是?莫不是这罪恶之国还有恩与你们?”他难以相信就这残兵败国能调动千数道者,如此大的阵势放眼大陆也无人能够,更何况区区风月。 侠客摆了摆头,并未作出回答。 龙枫再次揽视这侠客行装,深思一刻后,全身一颤紧盯着面前这位白衣笑面侠客,惊道:“莫非,您来自宇之泯涯?!”语气平缓透着恭迎,问后也不敢再多言。 “猜对大半,不过我只是个爱管闲事的浪人罢了。”侠客答道。话音一落身影随之消失,一切变得寂静无比。 数秒后,天边再次传来侠客声音“你应该明白,他们的规矩……” 龙枫闻言面色瞬白,一屁股瘫坐在地,宇之泯涯出手了,湮灭风月已再无可能,撤军已成定局。 …… “终于还是来了。”风凌霜悬浮半空喃喃道,低首俯视整支龙梦联军,方才一切他都尽收眼底,自红日初现时他便悄身来到,将所有事都串联后,连他这局外人似乎也猜中几分,风月难灭! 第三章:“白城” 十六年后…… 巴南行省是梦南帝国以东至南的一个边境行省,其形状酷似一条游行长蟒,阻隔在梦南与风月两国之间。 成为梦南东南面的一道天然壁墙。 拒古史记载巴南行省一共分布有八十一座高峰,其中有四十四座足千丈高,被世人称作“四十四重天险。” 而在这群山纵中藏有一座商贸大城“白城”,此城是梦南帝国三大主城之一。其余二城分别是圣都“西城”与兵域“暮阳城”,其二、三远在西疆与前者相距足有万里远近。 …… 白城南部是人们常道的“宝市”。每年九月初九至九月十一那段时候,宝市中便会出现一种奇异的现象“淘金热”。那时候白城南部大门将会对外完全敞开,从而吸引来自各国各地的藏宝、卖宝商人,购买或者贩卖自己手中的奇珍异宝。当然也并不是谁都有运气淘到绝世宝物,但若能拿上宝市中贩卖,那也足以证明其不是凡品。 在这场淘金热中最大的赢家,还属宝市中的“蓝羽阁”,其为白城最大的拍卖行,光拍卖师就有百数,更是有五座大型拍卖会场,分布在宝市“东南西北中”五处,要说出宝最多的那必属蓝羽阁总会场,也就是位列正中的会场“蓝羽”! …… 白城东郊外是一片硕大密林,林中遍布异色花草故有“百花之名”,此刻于百花林边缘传来阵阵议论声…… “听说了吗?今年蓝羽会场是由林老亲自主持!” “当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不知。不过林老一向不亲自主持拍卖会……看来此次拍卖的宝物不简单呢!” 两个杂乱声音在百花林边缘回荡着,近步一看,原来只是两名年龄不及弱冠的小伙,其中一人背上背着满鼓鼓的大包囊,看来这是特地为今年淘金热所准备的。二人笑谈着向着白城走去,步伐沉稳,似乎是练家子模样。 待二人走远,林中传出一阵清幽男声。 “哦?林老主持?有意思!那我必须得去捧捧场子!” 向林中探眼,密林深处的两棵千年古树间,横挂有一张自制吊藤床,吊藤床上卧躺着一青衫小伙,看面相不过“二九”年岁。 他卧躺在藤床之上,微合着双目,俊朗面上勾勒出一抹淡笑,对视着从天面穿透丛间的那一缕斜阳,像是极为满意般将头向斜阳照耀处挪了挪,待自我感到舒适后侧身睡去。 小伙姓李名修涯……“白城本地人”,父亲是白城一域的商人,家中条件还算富裕,一日三餐“勉强”能够,在白城也算“小有”名气。 半晌…… 自白城方向“跑来”一妙龄少女,她一头天蓝长发垂浮在肩后,身间那一件蓝白连衣裙竟遮掩不住她那略显丰满的身形。 天边斜阳略在她那俏面上才真正将她看清,那极美就如仙女下凡的俏面,配上那天空之色的水灵灵大眼,显得格外清澈,而这雪白的肌肤又是多少人想而得不到的存在,又有多少人会将她比作红颜祸水来暗骂。 此番风景就如那曼珠沙华毒烈般的唯美。她轻踏着泥溅小路步伐轻盈,边跑边呼唤着:“哥……哥,你又躲去那了?” …… 听到这份声音,李修涯猛地睁开双眼,仅仅一瞬之间便从藤床弹起,眼神飘然。心道:“坏了、坏了!这个灾星又来了,怎么躲到哪都能给找到。”想罢李修涯身形一闪,赶紧躲到一处树丛后。 少女微微一笑道:“哥,你就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言罢少女伸出纤细小手指了指李修涯躲藏的地方。 此话一出,李修涯脸上顿时多出几条黑线,只得缓缓走出树丛,面见这绝世灾星。 少女见着赶紧跑到他身旁,生怕一不留神又给跑掉一般。 后发现他不再逃跑,便将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撒娇道:“哥……你干嘛躲着人家嘛,人家又没惹你生气。”说着还不时嘟着小嘴,甚是可爱。 李修涯看着少女那天真无邪的俏脸,无语道:“我怕下次躺着的不是床,而是棺材。” 少女姓龙名离默,是李修涯的妹妹,二人关系自打小时就很好。不过就在三月前,龙离默不知从何处学会了一套掌法,硬是要李修涯陪她练招。而李修涯自小便不爱练武,就他那半吊子武艺,又岂能与龙离默这种真材实料过招。当时他就挨了龙离默一掌,便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这不刚好没两天,却又被她给找到,这就变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原来哥还在为那件事所生气啊!离默不是故意的,当时离默被一种莫明的力量控制了。”龙离默瞪大着她那水灵灵的双眼,装作一副可怜兮兮模样苦道。 李修涯赶紧撇过头,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他是从未见过这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 (他不知道的是龙离默并未胡说八道) 龙离默一把挽过他的手轻甩着,乞求道:“哥,你就不要生离默的气了嘛。” 李修涯被烦得实在没有办法后,便说:“得得得,这次就原谅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再让我给你喂招了。” 龙离默听后,一脸高兴地绕着李修涯蹦跳,激动道:“当然,绝对没有下次。” 看着这傻妹妹,李修涯是真的对她没有一丁点办法,或许在他的世界里,也就这一个灾星,所以这灾星之名可谓名至实归。 “好啦,哥带你去宝市逛逛,顺便去一趟蓝羽。”李修涯轻声道。说罢,拉着龙离默就向着白城奔去。 “哥!你又要去蓝羽?爹他不准你去!”龙离默惊道。 “走啦!管他干嘛!”说罢,便强拉着龙离默向白城跑去。 一路上龙离默是走两步退三步,死活都不想李修涯去那所谓蓝羽。 李修涯也只有找借口说在宝市逛逛,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宝贝,毕竟今天就是淘金热的第一天,这才让龙离默乖乖听话同他前往。 …… 第四章:“宝市” “宝市”入市口…… 龙离默抬头眺视一周那被人海围得水泄不通的宝市,稍叹一息哭恼道:“哥……这里人好多啊!咱还是回去吧!” 噗…… 李修涯一听差点没给她气死,这一路走来若不是龙离默磨磨唧唧四处转悠,恐怕早在这宝市中逛上了一圈,那里还会撞见这人挤人、脚踩脚的场面。 李修涯一脸无奈可气道:“交给我吧。”说着便仰起头,捏了捏自己那高挺喉结…… 咴咴…… 一连串的战马脱缰,失控惊叫的声音在宝市中响起,吓得众人赶紧往边上靠去,还莫说就是这一怪叫,拥挤的场面顿时缓解了许多。 龙离默见着连忙拍手叫好,满脸布着得意嬉笑。 只见李修涯弓下腰作出一个恭敬请势道:“殿下这边请!” 龙离默笑容更盛,拉起李修涯便向着宝市中蹦去。 不曾想李修涯竟阴笑一声,心道:“您先高兴着,等一阵就乖乖陪我去蓝羽吧!” 宝市两旁的人像是还未从方才惊吓中清醒般,呆站着“目送”二人离去。 …… “老板,这怎么卖?”龙离默指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糖人,眼馋道。 李修涯有些无奈的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宝市,有那么多宝物放着不看,偏偏跑来买糖人!你到底是闹哪样!”说着还不停指向别处卖“灵丹妙药”“传奇剑谱”“绝世灵玉”的摊铺,最后又指了指这不入眼的糖人小摊。 “小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能进得了宝市的都绝非凡品。你也别看我摊铺小,就认为我家“糖人”普通,其实不然,比如这位美丽小姑娘所看中的,那可是由西城第一糖人师所浇,其价值可不比那些剑谱、武器差。”糖人小贩一本正经道。 小贩这话说得龙离默是越看越喜,帮场道:“就是、就是,哥……你这思想太传统了,得改一改。”说罢便看向糖人小贩问道:“这多少钱?” 小贩见着心中一喜,伸出左手比出个三。 “三十?”李修涯疑惑道。 小贩摇着头说:“难道西城第一就值这点价格?” “三百?” 小贩摇着头,不答。 “三千?!” 小贩将他那三根指头来回甩了甩,平淡道:“三万” “我*,你一个糖人要三万界币!你这不抢劫嘛!”李修涯惊道,别人是满腹经纶,而他是满肚子火,生怕一不注意便炸了。 “哎,小兄弟,你可不能乱说,我这可是正当生意,再者西城第一糖人师所浇,那可是抢手货啊!”糖人小贩严肃道,后又惺惺怪笑一声,像是这笔生意稳拿入手一般。 李修涯双拳拽得老紧,若不是身后有龙离默在还指不定给他一顿“拳打脚踢”。随后平静下来白他一眼不屑道:“你觉着,我会买?” 李修涯自然是不会买。但小贩这一出戏可不只是做给他一人看的。 正当李修涯转身要走时,却对视上了龙离默那双可怜巴巴大眼。 李修涯明白,一切都完了,灾星来了! “哥,我们买了它好不好,西城运来的糖人啊!在白城可不多见的。”龙离默瞪大着眼作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对啊,白城可没有这种水平的糖人师啊,而且这糖人还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小贩添油加醋道。 “就是!哥……我买来不是吃的,是拿来收藏的!”龙离默附和道。 二人就像唱戏般你跟一句我接一句,让李修涯很是难堪。一边是灾星妹妹,一边又是可恶奸商,就在李修涯难以抉择时。 从他身后略过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说:“快,拍卖行马上开始了,我可不想错过见林老的机会,万一被林老看中,便不愁吃喝了!”身形一闪而过连带着声音一并消逝远去。 听说救赎总在不经意间出现,这便是李修涯此时所想。 后,撇头看向龙离默道:“要是我买了糖人,就陪我去蓝羽?” “嗯!嗯!嗯!”龙离默一听立马点头答应道。 小贩对上李修涯那冷冽眼神,搓搓掌,嘿嘿笑道:“掏钱吧!” 李修涯白他一眼极不情愿地掏出一张印有凤凰的白云色小卡,递给小贩。 别看只是张不起眼的卡片,这可是整个剑气界都通用的货币“界牌”。此卡有五种类型,分别代表千、万、十万、百万、千万。每种类型有各异色彩图案分别,黑金小卡之上印有墨驹的代表千元级别,紫红镀有金纹的小卡则是万元级别,白面上印有火红凤凰图案代表十万级别,血色上印一条金龙腾云便数百万级别,而千万级别是为一种冰蓝色彩界牌,上印一柄灰黑暗金断刃。此卡可在剑气界任何钱庄兑换,十分便捷。 却不料,小贩来了一句“想收些散碎银两!” “我*……我现在在哪给你找三万的散碎银两?”李修涯怒骂道,恶狠着眼像极一头伺机虎狼准备一口吃下小贩。 小贩也不气恼,缓缓道:“那就没戏咯。” 看着小贩那幸灾乐祸模样,李修涯就觉着恶心,险些将晌午所食给吐出来。 “行!你明日直接到龙府来,报上我李修涯的名号,甭说三万就算三十万我都给!”李修涯怀着怒意嘶吼而出,吼罢扯过糖人塞给龙离默转身便走。 话音一落,无论是走着、站着、还是正在淘宝的人,纷纷定住,转头看向这不大小伙,眼中布着怪异神色犹为震惊,更是有人落得一脸失落,接连叹气着,像是错过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此时,谁也没去注意糖人小贩那不停颤抖身形,反倒紧盯着李修涯二人快速消逝的背影。 刚拿到的糖人,在龙离默手中立马消减掉三分之一,那俏面露出一袭满意微笑,紧紧随在李修涯身后。 李修涯可气道:“不是说收藏吗?怎么又吃掉了?”本来还未从刚才那奸商余气平复,可见着龙离默不知怎么气便悄然不见。 “吃到肚子里,不就是最好的收藏吗?”龙离默嘟着小嘴道。 李修涯闻言瞬间无语,向着蓝羽大步流星走去,再不理她。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炒饭香气。 李修涯被这香气所吸引,深嗅一息脱口而出一句“真香啊!” 待缓过神来才发现那有什么香气,方才怕是中了邪术! …… 蓝羽总会场,座落于宝市中心地带,放眼望去四周无多余建筑,独杆而起的一座二层白彩塔楼便是,看似结构简单实则内藏乾坤,以四十四根粗犷梁柱为代表的小型四十四重天险,其几乎每一根梁柱位置都与那天险山脉无异,梁柱之上更刻有奇珍异兽,每一只异兽都是用其真实的血液,再经过王级雕刻师的双手来完成,会场中央那拍卖台据说是由一整座火山的原石所打造,其坚硬程度即便是练境强者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打破…… 第五章:“李修涯” “拍卖会已经开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蓝羽拍卖行外,一虎背熊腰壮汉拦下李修涯二人道。 李修涯怔了怔道:“嗯?有这规矩?我怎就从未听说?” “今日新定的规矩,怎么二位想破了这规矩?”言罢壮汉舒了舒懒腰,放出一个恶狠眼神盯住李修涯。 “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李修涯问道,眼中略着藐视,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何时来怕是与你无关吧!不过我倒是希望二位能自觉离开,而不是非要让我来请。”壮汉露出一脸凶光道,说罢便撩起衣袖露出两条结实臂膀。 李修涯轻笑一声道:“我要是说不呢!”语气坚决,似乎想与他硬争到底。 “哥……要不算了吧,咱还是回去。”龙离默见着开口阻止道。 但李修涯此时正在气头,又怎会静下心听她说话。 …… 突然,从蓝羽总会中冲出一个憨肥大叔,身高恰巧抵在壮汉肩头,来势汹汹不停在嘴边暗骂道:“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蓝羽闹事,不知道是谁在会场主持吗?!”此人是蓝羽总会的管家,原名“费坤”,人称“百变坤”,典型的狗腿子一个,更是喜欢恃强凌弱,招人厌恶。 费坤奔至蓝羽门口见着李修涯先是一愣,随后一巴掌挥甩在壮汉面上怒吼道:“你瞎嚷嚷什么!”语罢转头看向李修涯,恭迎着说:“李少,您怎么来了!快……里边请。”方才那汹汹气焰瞬间消失,如今又跟条狗似的跪舔着李修涯。 壮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不过即使是傻子也猜出自己惹上了事。 李修涯瞪一眼壮汉后,冷冷道:“我不想再看见他。”语罢,背过手大摇大摆走进拍卖行,时不时轻哼几声,像极孩童间骂架取胜的那位,哼哼两声宣告自己的地位。 费坤立马配笑着说:“是、是,属下立马把他撤走。”说话间他那面上膘肉挤为一团,看得人是越发想吐。 待李修涯二人走远后,费坤转眼看向壮汉,丢出一沓纸票没好气道:“若不是他,我还能将你留下,可惜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他……”说罢便卷起膘肉往会场内跑去,具体一些就是向着李修涯跑去。 留下壮汉站在原地呆懵。足足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攥得老紧的双拳渐渐松开,喃喃道:“好一个李修涯,有趣、有趣,只可惜配不上这名号……”话音一落壮汉身形便消失不见。 …… 蓝羽总会场由外场、内场、特殊会场三部分所组成,外场、内场皆在一楼,坐于此处的多数是家室底蕴不强或是游荡在外的江湖侠士,而那特殊会场却是在二楼,与外场、内场不同,能登上二楼的大多属名门嫡后、官僚贵族。 今日是淘金热第一日,外场、内场中人是挤得 满满,而那特殊会场却鲜有人在,似乎淘金热对于那些贵族并没有吸引力。 此刻在拍卖台上正稳立着一位红袍老者。老者一头花白长发细心裹于肩后,面庞带着一丝紫红之气神采奕奕,他那半露着微笑慈祥的脸,给人一种极易亲近的感觉。 老者便是今日蓝羽拍卖行的“主角”林老,原名:林逸。此人不管是在官界亦或是拍卖界都有着很高的威信与号召力。 林老手中托着一本暗灰色古书,徐徐开口道:“此书本是一本剑谱,出自“无名”(梦南边境一座小城名)剑七之手。多年前,我曾有幸去过无名,打探过这剑七名号。剑七是梦南百余年前一位剑道宗师,其为人耿直,精练短剑。此剑谱便是他毕生所学的其一“剑七式”相传这剑谱中所记剑法精妙绝伦,小成亦能断江截流,大成嘛……”林老特意卖了关子……“起拍价八十万界币。”语罢林老看向众人示意出价。 见林老对此剑谱的极高评价,内外会场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众人纷纷亮出自己的高价。 “八十万……” “九十万……” “一百五十万……” …… “三百万。”声音一起,整个会场变得寂静无比。 众人齐刷刷看向声音所传处,只见李修涯缓步走入会场,十分随意地向林老挥了挥手。 林老微笑着点头回应。 一时间内外两场的人皆是满头雾水,此人是谁看面相就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屁孩罢了,竟与他们争这剑谱,有钱就了不起吗?更是在林老面前如此随便,他究竟是谁…… 二楼,一位仰躺着的老人稍有惊道:“坏了!这小子怎么来了!”言罢连忙立起身,观察着楼下的李修涯再三确认后,眼中略过一丝惋惜。 “爷爷,这怎么办,他来了岂不是那件宝物……”老人身旁站立着一名与李修涯相仿年岁的小伙问道。 老人轻叹一息道:“静观其变吧!” 老人姓王名桀,西城三大家族之一,“王家”的老爷子。而那小伙即是王桀的孙子王子墨。 李修涯与林老打过照面后,领着龙离默在众人怒视之下上到二楼,一个正中的位置坐了下来。 众人迷茫了,能上二楼已是证明身份不凡,而又坐在正中,那位置可是象征着帝王之席啊。 …… 见着李修涯安然坐下后,林老这才缓缓开口道:“接下来是今日的第四件拍买品,一枚龙丹!此是由龙轩教国中一位王级炼药师所炼制……起拍价一百五十万。” “五百万!”李修涯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时间将那些正准备出价的侠士,扼杀在摇篮之中。 众人转眼恶视着李修涯,但也明白除了在心中暗骂,毫无办法,毕竟其家事底蕴比他们要强上太多,以这出价便能看出。 “哥……你再这样爹又该罚你了。”龙离默扯过李修涯衣物道。 李修涯依旧是那一句:“管他干嘛!” 龙离默欲想说些什么,猜想着李修涯也不会听,便没再说,乖乖坐在一旁,守着她那仅剩四分之一的小糖人。 拍卖会继续进行着。 “赤阳龙凤镯,起拍价一百万。” “四百万。” “金灵宝玉,起拍价一百二十万。” “四百零一万” 无论林老说得价格有多高,李修涯的出价往往要比这高上一大截,甚至以倍数来说,让那些欲想出价的侠士、富商望而却步。 拍卖会还未进行到一半已有一部分人率先离场,他们明白这些都是自己出不起的价格,留在这拍卖场上也无益,走时还不忘恶视一眼李修涯。 “血灵石三组,起拍价九十万。” 正当李修涯将要再次开口喊价时,费坤屁颠屁颠地跑来,为难道:“李少,您要是再这样喊价的话,我们拍卖场这边很难做啊!” “嗯?何解?”李修涯奇怪道。 费坤指了指楼下那些正离场的人道:“您这样出价的话,这拍卖行都会被您给包场的,还请李少谨慎喊价,给其他人留点竞争的机会吧!” “那我暂时不喊价了,等什么东西过眼了再喊价,总行了吧?”李修涯无语道。心想有钱还不赚这帮人是不是傻子。 果真李修涯不再喊价,拍卖会场的人瞬间火了起来,更是有人嘲讽着说。 “之前嘚瑟吧,总也有地主家中无余粮的时候!” …… 拍卖会进行过了大半,这期间李修涯都没再喊价,并不是看不上眼,而是卖林老一个面子,毕竟拍卖行需要竞争抢价才能有活性。 “爷爷,这么久龙家那小子都没再喊价,该不会已经离开了?”王子墨稍稍有些激动道。 王桀摆了摆头并未做出回应。其实他也不知,李修涯这人性子古怪,仗着自己家室底蕴在整个白城横行霸道,一向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以揣摩他下一步的想法。 …… “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一柄剑!”拍卖台上的林老逐渐严肃起来说道。 外场、内场的人瞬间狂热起来,盼了许久的压轴戏总算是来了。 躁动过后,一柄飞剑自天而来,稳落于林老手心,长剑入场之时整个拍卖场温度邹降,低至冰点,众人皆被这冰寒之气所震慑。 王桀心中一惊喃喃道:“竟比传闻还要霸气,这遭没白走!” 自长剑出场时,龙离默的视眼便没从剑上移开过。 这不经让李修涯感到奇怪,这个对剑无感的妹妹,今日是~怎么了…… 第六章:剑归“原主”?! 台上林老高举长剑,瞬时寒气更盛,而后徐徐开口道:“不知各位可否记得三十六年前那位拈花执剑背负残刃之人?” 场内人皆是一惊,异口同声说道:“莫非此剑!” 林老点头回答:“不假,此剑正是那人佩剑。” 众人明白如果林老所说不假,那接下来必定是一阵疯抢,这柄剑又是谁人不想要的呢! “三十六年前的人?哥……你知道是谁吗?”龙离默疑惑地看着李修涯问道。 李修涯也是无语道:“别问我啊!我连弱冠都不及,三十六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龙离默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丝失望,后又陷入沉思。 李修涯很是迷茫,一点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人似的。 …… 林老手一挥,台上台下毅然安静,随之开口道:“我明白各位所想,那拈花执剑之人早已离去又怎会留下这柄长剑呢!当然这并不是我所得到,而是受人之托,他们与我说,谁若能将此剑拔出,便馈赠与他,从中不会收取一分利益。”说罢将长剑立于台面,走至一旁。 众人跃跃欲试,但却胆怯这方规矩半晌无一人敢试。 “都这么胆小吗?鼠辈一般!”说话的人正是二楼王子墨。言罢王子墨纵身一跃,落至拍卖台上,欲想伸手触摸长剑,不曾想竟被长剑所附寒气阻挡,还未近步便被寒气结为冰雕。 众人见状连忙与剑拉开距离,生怕自己也被余波“残害”。 王桀惊呼一声:“墨儿!”便从二楼跃下,一掌拍碎冰雕,伸手欲想夺剑,但未触到剑鞘便被寒气刺得生疼,见取剑无望,回身抱过王子墨,腾身离去。 方才一幕众人看在眼中,皆被这剑寒气所震摄,无人再敢尝试。 “哥……你怎么不去试试?”龙离默调侃道。 “我……”李修涯一时哑语了,亲眼所见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哪敢再去试,这种自投罗网的买卖他可不做,等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损了名誉是小,命搭进去了那可不得了! 龙离默笑着说:“哥?不会是你怕了吧,怕什么嘛,台上不是还有林老在嘛。” “怕?我李修涯会怕这?那岂不是我这十八年白活了不成!”李修涯坚定回答一句。后又觉着不妥补了一句:“哎呀,可能是方才寒气侵身,现在头好晕,身体也不听使唤!”说着李修涯假装头晕仰躺着不动了。 龙离默鄙视着说:“你要是不去,那我去了!”说罢便要从二楼跳下。 李修涯站起身,一手挡住龙离默,便抛身一跃,稳稳落到拍卖台上,莫说还看不出,他竟有些功夫底蕴,足足十几米的高台一跃,常人也必定是摔废。 “林老,我要是被冻成冰雕了,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李修涯心虚道。 林老笑了笑说道:“小友不必担心,老夫的实力你还不放心吗?” 台下众人见着更是疑惑,都在猜想此子究竟是何身份,竟与林老谈天论地,像是认识许久一般。 李修涯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林老的实力他自然放心,但王子墨的修为可比他高上大截,而他都成了一座冰雕,那自己呢?岂不是会有性命之忧!可现在又能如何,骑了老虎还能安稳下来不成? 想着李修涯回头望一眼龙离默,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谁知龙离默以为他是欠缺勇气,连忙挥手为他助威。 林老见李修涯久久不动调侃着说:“小友,光靠着意念可是拔不出此剑的。” 李修涯也是一脸哭恼啊,心中暗骂:“我若是有你这等修为,我也嘚瑟啊!” 回身一望,长剑稳立原地,时不时迸发出冰寒之气,莫说触碰,就是想靠近都难。 就这样僵持了半茶时后,李修涯终于动了,向前轻踏腾身跃向长剑,内心却是百般个不愿,可事到如今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李修涯靠近剑长剑时,寒气顿时消减,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暖意,越是靠近暖意越盛。 可就在李修涯即将触碰长剑时,场中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李修涯顺势倒飞出去,林老见此腾身接住李修涯,稳稳落在拍卖台上。 不知何时拍卖台上便多了一人,此人身着一袭白衣,银白长发披散于肩后,看面相仅是弱冠年华,但那俊俏面上竟无半点浊气,眼中无多余异色清澈到了极致,此番境界即使花甲年岁也很难达到,如今却呈现在一个弱冠出头的小伙面上。 小伙握起剑鞘讽刺着说:“此剑你还不配拿起,至少现在不配。” 李修涯一听顿时不爽,盯住这小伙,心中咒骂:“你**谁啊!一柄破剑而已,看把你给能的!还不配?你**才不配!。” 只是蓝羽总会场可不像一般的拍卖行,能如此闯入又无人阻扰的话,足以证明此人背景不浅。若是他以往的作风脾性定是上前一顿痛骂,只因年幼时被“石头”硌上一脚,至此便不敢再胡乱骂人,那次也让他明白整个剑气界的局势。 林老见着这白衣小伙,老脸一笑微鞠一躬道:“阁下此行怕是要辜负了。” 场内之人皆是一惊,“此人是谁?硬闯蓝羽不说,怎会连林老也对他这般恭敬。” 小伙不答撇头望向二楼龙离默所站处,缓缓开口道:“小姑娘,你不妨来试上一试。” 龙离默疑惑地环视一眼四周发现并无他人,结巴着说:“我?我……吗?” 小伙轻点一下头,放下长剑,静默站在一旁。 李修涯见状,十分礼貌性的问候道:“汝家双亲未教你如何懂理?或是汝自小便未有双亲……” 小伙心头一恼,撇头望去,李修涯身形顿时腾起倒飞数米,挂在高柱之上久久不见落下。 “念力?!”台下众人惊道。不管是商人还是侠客皆满面惊异盯着小伙,他们明白“念力”二字到底蕴含着什么奥义。 书籍中“道人”亦有五念,称“人之五念”此五念也为五种境界,“启灵”“求知”二境为下品境,“思者”“混元”为中品境,“至高”为上品境,据传闻境界之中变化无常,有的人一辈子都无法突破一种境界,而有的人却能在短时间内连续破境。这靠的不仅仅是天赋,更要有极其强大的领悟能力,因为境界提升是领悟其中奥妙。而这念力便是道人达到至高境界的象征,隔空御物、伤人无形便是念力的代表。 “我……我试,我试,请你不要伤害我哥!”龙离默见着被挂梁柱的李修涯,焦急道。语罢娇躯一跃,缓缓落入拍卖台上。 此等画面亦如天仙降世般,那天蓝长发被落下时的空气徐徐撑开,搭上那蓝白连衣裙,像极一朵立世幽兰。 李修涯高挂梁柱之上,嘴角微动但却发不出一点声响,此时是满眼愧意,仿佛后悔来到蓝羽一般,只是如今后悔已无用。 龙离默仰望一眼李修涯扮出一张鬼脸。随之低首看向那正散着森森寒意的长剑,伸出玉手触向长剑。 叮…… 只当龙离默轻触之时,长剑竟是一颤,随之安稳落入龙离默手中,再将长剑拔出…… 呲…… 一道径达百米的血红剑气迸射而出,一瞬间整个拍卖台画为两段,若不是小伙与林老拦得及时恐怕这蓝羽会场也将与拍卖台一般。 只见那所谓坚硬的拍卖台,呈出一条足有两米的“小道”,仔细一看其切口极其平滑。 只待天空一缕斜阳照射而下,众人才逐渐从惊吓中醒来,原来蓝羽拍卖行顶部已被开了一道百米天窗。 此点就连林老也未曾想到,轻抹嘴角那丝丝血迹,望向台下受惊众人,轻声安抚道:“各位,不好意思,此剑的威力我在此之前未做科普,请大家谅解。”在白城中林老的实力算得上是登顶的那一批,而这剑气竟能伤着,其恐怖程度不亚于一位绝世高手。 小伙苦笑着在嘴边喃喃一句:“剑归一、花未现、残刃止。” 龙离默呆痴在原地,手中握着一柄泛着怪异金纹的血红长剑。 众人皆集目光于此剑上,对他们而言此剑的寒气并未降低反而更盛于之前,但对龙离默来说此剑已只是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剑。 就在众人惊叹此剑威力之时,小伙开口了…… 第七章:“神兵再现” 小伙环视一眼台下开口道:“自古圣器无数,但能称上神兵的却只有五物:一剑、一刃、一戟、一棍、一杖。”那人走后剑、刃遗落,刃不知所踪。此剑便是五神兵之首,剑名“血饮”,今也算是剑归“原主”了。”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再无法平静,乱为一团,眼中尽布贪婪之色。 五大神兵是为何物?世人常称“苍穹之巅,何为巅~“世界顶点便是巅!”世界之大可为无极,苍穹若是无极,神兵亦是无极。” …… “这柄神兵交给小娘子保管怕是不妥,便由我代为保管吧!” …… “就凭你们那点微薄实力也敢与老夫争剑!自不量力……” …… “正所谓宝剑配英雄,你们可算哪门子英雄?” …… 台下众人动了,不再理会蓝羽一方规矩,除胆小之辈外,其他人纷纷冲出欲想夺剑。 而此时龙离默却一直呆站在原地,毫无防备之意,看似还未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林老微眯着眼也不动,只是轻笑叹息一声。 咔…… 众人刚要跃上台,却被一股莫名力量给弹开,纷纷倒飞出去。 一道黑影窜出,一手将李修涯从高柱之上带下,稳稳落于半截拍卖台上。 黑影止步李修涯身后,身披一件黑袍,将面容体态完全遮掩,身间散着一股肃杀之气将台下众人包裹在内,瑟瑟开口道:“少爷,我来晚了。”声音空灵听着极其诡异,难以揣摩具体年龄。 李修涯怒视着台下众人,双瞳泛着猩红血色,道:“犯离默者,杀!”此时李修涯的气势就如洪荒猛兽般,完全没了先前半点懦弱像。 “是!” 身着黑袍之人冷冷回应一句,随之身体化为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狂掠、穿梭。 仅是短短数秒间,先前上台夺剑的人,全部平躺地面没了生息,而他们脖颈间统一出现了一条平滑血痕。待一切过后黑袍之人又静默站在李修涯身后,不言不语,如同一具石雕不再扭动。 一时间,台下一片死寂,无人敢再上前夺剑,内心胆乏,担心下一个死去的人便会是自己。 “疯了!”这是台下人唯一的想法,此子究竟是谁?胆敢在蓝羽拍卖行杀人,可谁又敢说,那黑袍人的实力,对他们来说如同天,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根本看不清的出手方式,一道黑影掠过就是一地的尸体,而且都不差分毫的正中脖颈,一击毙命。 林老也不说话,双手合着拍了两掌。 …… 随后从大门冲进一队红衣侍卫,在侍卫胸口处都绣有一支天蓝色羽毛,这就是蓝羽拍卖行本家力量。军队!除国以外被认可的军队“蓝羽军”。 数十名蓝羽军冲进会场,将地上躺着的尸体全都抬了出去,血迹也一并抹除干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台下众人懵了,不解地看向林老,此子如此滥杀为何不将他带走?而只是为他收拾残局! 小伙苦笑一番:“还算有些脾性,没让我太过失望。”语罢腾身出了会场。 李修涯双瞳渐渐恢复原色,心头怒气也跟着平和许多。转头看向龙离默,确认安全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对他来说龙离默就是他的底线,谁要是敢动她,即使是天,他也不介意捅个窟窿出来。 龙离默缓过神来,再次打量了这柄长剑,想也没想便将它收回剑鞘中,冰寒之气也随之收敛,但她的内心却还有些后怕,这剑的威力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刚才还只是出鞘,若是使用那岂不是…… “哥……这剑……”龙离默呼唤道。说着欲想将剑还给林老。 李修涯自然知道龙离默此时所想,轻声道:“收下吧!那人不是说过,这本就属于你!” “这……”龙离默转头看了眼林老,见林老点头后,才放心收下。 林老走上前对着台下那一眼便能数清的人,道:“今日拍卖会就到此结束了,还请各位将神剑出世的消息烂在心底,如若谁敢向外透露半点迅息。我林逸,以及整支蓝羽军都将视他为死敌。” 威胁!chi裸裸的威胁!可那又如何,凭他们这点微薄实力,别说是蓝羽军,就连林逸独自一人他们也都不是对手。 无人敢再说,纷纷跨步逃离会场,生怕招来杀身之祸,走时还不忘恶视一眼李修涯,恨不得把他给掐死,本来好好的一场拍卖会被他这样一搅和,空手而归不说还被林老,连人带个威胁。 李修涯倒是无所谓,快步走到龙离默身旁左顾一眼右盼一眼,道:“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当然没事啦,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龙离默仰着头,得意地说道。 李修涯破颜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对于这个妹妹他也很是无奈。 “年轻就是好啊!”林老笑着侃侃一句。说罢也走出了会场。 一时间整个会场就只剩下李修涯、龙离默二人,至于那黑袍之人,早已在众人离场后消失不见了。 “林老,等等我,我还有事想请教一下你!” 李修涯一手拉过龙离默便追了上去。 …… 白城“龙府”大堂内。 “老爷,你看看这都是那孽子干的好事!简直是胡闹!”声音来源是一位年龄不过三十的年轻贵妇,贵妇身着双燕碧罗裙,头顶一只金凤宝钗,杏眉之间带着一点红朱、粉面透着微怒,芊芊细手指向不远处堆积的一件件宝物。 贵妇是李修涯的二娘“秦兰芳”,这些宝物自然是李修涯在蓝羽所拍到的宝物。 在秦兰芳身旁一张白玉古藤椅上,卧躺着一位满丝花白的“中年”人,此人双目神失、面色凄白、面容消受、身形佝偻、难以看出半点正直中年的气象,倒像是半入黄土的人。此人即是“龙家”家主也是李修涯父亲“龙灵”。 龙灵微眯着眼,望了半许,最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爷!有客到……”前院管家“庭易”顶着个一身膘肉跑来,嘴中不停吐出“有客到”三字。 “大喊大叫什么?没看见老爷正在气头上吗!”秦兰芳恶狠一眼庭易道。 庭易猛地定在原地,不敢再说二字。 龙灵扭过头徐徐开口道:“谁……来……了?”声音断断续续,毫无精神可言。 庭易小声道:“老爷,是宇之泯涯的人。” 宇之泯涯!龙灵那微眯的眼缓缓睁开,喃喃一句:“十……八……年……了?” 秦兰芳眼中透出一丝杀意,心中暗自念道:“宇之泯涯的人来白城干嘛?难道计划败露了!” “请……”龙灵思绪一番道。 不等龙灵说完,门外便走进一人。白衣依旧,如果李修涯在这自然认识,这便是方才蓝羽拍卖行那位白衣小伙。 “泯……灭?!”龙灵震惊地看着白衣小伙,几乎是嘶吼而出一句。 秦兰芳也是一惊,心中喃喃:“怎会是他!”而后将头低下,一眼也“不愿”多看。 谁会想到面前这不过二十岁的小伙,竟是来自三派之首“宇之泯涯”,而且在宇之泯涯中还有着不低的地位。 泯灭也不客气,随手提起一根椅凳坐下,面不改色道:“十八年之约已到!” 第八章:“白城龙家” 一间茶肆中…… 林老两手拖起茶具百般恭敬地给李修涯、龙离默二人参茶,面上笑盈盈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随后坐在李修涯对桌,开口道:“这件事小友大可放心交由我去办,我想那方势力也不会不给小友面子。” “林老办事我自然放心,不过此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稍不慎就可能影响到整个剑气界的大势走向,还请林老务必放在心上。”李修涯一脸严肃道,不曾想到这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还有如此认真的一面。 龙离默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二人,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而后连忙吐了吐舌,一脸委屈道:“好苦!”说着还不停拽动李修涯衣袖,给后者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乞求着。 李修涯自然明了这个妹妹的想法,小声道:“等哥哥与林老把正事谈完之后,再去买甜食,好不好?” 龙离默嘻嘻一笑,安分下来。 …… …… “少爷!老爷让你快些回去,府上来了客人!”庭易来到茶肆,小心道。 在庭易身后“凝神伫立”着三十名黑甲侍卫,眼神之中透着精敛,八尺身高屹立在茶肆门前,硬是将那点仅存的阳光堵得封死,腰间佩着长刀,黑甲的右肩头印有一条在云丛中飞腾的金色祥龙,祥龙雕印更是从肩头一直盘绕到胸膛,识得的人都明白这其中的分量,过路人也都纷纷绕开着走,茶肆内的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因他们来自“白城龙家”! “知道了!”李修涯白一眼庭易道。本来还与林老聊得正欢,却半路窜出来一个庭易,惹得李修涯很是不悦。 起身与林老道别后,便离开了茶肆,去往坐落于北城的龙府,走时还不忘让庭易陪同龙离默去买她爱吃的甜食。 李修涯明白,这次父亲着急让自己回去并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也许这和父亲常提及的十八年之约有关。自己本该姓龙,却为何更名为李,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规避不了,“十八年之约”。 …… 从茶肆向北数里。 人烟渐渐变得稀疏,几乎百步、千步都难以见到一户人家,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延绵不绝的灰黑砖墙,一眼望不到边,从高处俯瞰可见这面砖石墙生生将整个北城包裹在内,墙内更是楼市阔达。墙外世界的一切,产业、小吃、珍市……一样不差的搬进了这里,可以说墙内是另一个世界,是比墙外更为繁华的世界,而这样的一切只属于一个家族“白城龙家”梦南帝国第一大家族! 龙家的产业遍布于梦南帝国各个角落,甚至部分产业已进入龙轩教国,这也是剑气界唯一一个以家族之力齐驱皇权的世家,家族底蕴深厚,背后拥有的财富数之不尽、用之不竭,权利更是通天,往往家族的一句话就能影响一方势力的兴衰。龙家是皇室的眼中钉,却又是不可动摇的存在。 半晌…… 李修涯众人来到龙府正门,若是平常人家来到此处必定会被这宏伟建筑吓懵神。 距李修涯不过十米处赫然有两座栩栩如生的金龙像屹立,分别镇守大门两角,精致龙头仰着天,一脸不屑傲视群雄模样,在二龙前爪下踏着两头猛虎,这猛虎竟乖乖伏在龙爪之下,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味,一时间它那所谓森林之王的霸气荡然无存。 二龙之后是一扇殷红朱漆大门,门廓间又是两条金色祥龙,正踏着云雾飞腾,与黑甲军肩头的祥龙几乎无异。而这朱漆门上高高悬挂着一块金丝楠木匾额,匾额之上赫赫题着“龙府”二字。 大门侍卫见着是李修涯,连忙将门推开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修涯缓步进到府中,那队黑甲军则绕到一旁的巷间,快步踏入小巷,悄然消失在巷中。 府中丫鬟见着连忙迎上,一口一个“少爷”倒是喊得勤快,可谁又不知她们心中的那点小心思,若是能傍住自会是野鸡飞上枝头化凤凰的存在。 李修涯并未理会,只是加快脚步往家堂行去。 相比之下李修涯对府中的丫鬟并无好感,一个个身为丫鬟却总认为要比外人高上一等,时时仗着龙府身份四处欺凌百姓,李修涯已不是一次两次见着丫鬟作恶,只可惜她们是秦兰芳的犬牙,身为晚辈的李修涯也不愿闹得太僵,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有谁胆敢在他面前欺凌人,自然是按龙府的规矩办,但他也无三头六臂,其他时候只能放任着不管。 这也是他从不在身边安排丫鬟护卫的原因。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想置你于死地。 …… “这十八年来,多谢贤弟的照顾,你也知此人对我们何等重要,还请遵守这十八年之约,不要让我难堪……” 刚走到家堂外,李修涯便听见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起初以为是幻听,可当他走进家堂时,却看见先前在蓝羽拍卖行那白衣小伙,正坐在父亲身旁。 李修涯有些懵了,心中暗暗道:“难不成又撞上铁板了?” “泯……长老能……否在府上……稍作……歇息,此……事我……须得……考虑……考虑。”龙灵有气无力道。而后缓缓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后堂(祠堂)。 在将要进后堂之时,龙灵开口道:“修涯,你……跟……我来。”话语中满是沧桑,难以让人相信这话是一位中年男子所说。 李修涯闻言向后堂行去,走过秦兰芳时,后者却是一脸不屑的白他一眼也不说话。李修涯也未理会,径直走进后堂。 唯有泯灭身形不动、面色不改,丝毫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徐徐闭上眼,做出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一时间家堂气氛变得怪异,之中还掺杂着微弱火yao味。 龙灵一摆手,丫鬟也不多说乖乖出了后堂,待李修涯进到后堂,随手关上了门。 后堂之内,摆放着龙家上三代的祖祠灵位,除去灵位之外,便只剩下几副看似简单却又不凡的字画,以及地上的一张蒲团,再无其他物件。 龙灵望一眼李修涯,目光附着哀色,嘴角微微抽动,徐徐开口:“跟……我……来。” 说罢坨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副齐人高的字画前。 此画上深深题有两行大字“待到时机刚好,万事皆是欢笑”。笔法看似随意,但笔划中却透着一股森冷杀意,特别是最后那欢笑二字,给人一种死亡来临时的危机感。越是懂书法的人,对这份杀意的理解就越发深刻,也只有懂得书法的人才会懂得这幅画的危险性,远不止看上去那般简单。 龙灵轻轻撩开字画,一条斜下的古铜色密道便入了李修涯法眼。 “这?”李修涯没想到在后堂中竟有如此一条密道。 “不对!”以前他有动过这些字画,并未发现过密道,难不成是新造的?但这条密道内,已然是蛛网密布、裂缝丛生,与新造这两字完全沾不到边。 “跟……我……来。”龙灵驼着背缓步走入密道。 李修涯闻言随在龙灵身后。虽然心中已是百般疑惑,但也并未开口问一句。 谁能想到这身形佝偻的驼背老汉,竟会是当今蜚声海外的人物“龙灵”,放眼整个剑气界论名声、财富、权利又有谁能及他左右! …… 第九章:“矛盾” 密道徐徐向下直通地底,一眼望不到边际,也不知当初花费了多少人力才修成这样一条通往地底的密道。而密道中,每五尺便悬有一颗明月珠,将密道照得通亮,整条密道见不到半点阴暗。 一炷香后…… 终是见到密道的尽头,密道内渐渐宽敞许多,一扇灰褐木门出现在李修涯眼中。 待龙灵将木门轻轻推开后。就连李修涯这等败家纨绔子弟,都不免被门后的世界惊住了神。 李修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一切,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回事!” 在二人眼前赫然是一座宏伟的地底花园。花园内怪石、假山、溪流、凉亭应有尽有,四周石壁铸着满当当的萤石,将整座花园映的通明,相比世外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异色花草遍布于花园各处,空气中弥漫着花语的清香,花间发散着阵阵白云灵气,仿佛是进入了一座人间仙境般。 凉亭之后是一间简陋的木屋,它就静静坐落在这片花草中,杂破的木门与那拱形的木窗如今成为了蜘蛛的居所,那粉刷到一半的木墙布满了手指粗细的洞眼,漆屋所用颜料更是倾倒一地,最终与花草相融,屋前堆积着片片乱石,破旧泥样碗具不一的摆放在乱石旁,此番景象给这“人间仙境”掺添了些许凉意。 当龙灵推门而入的那刻,泪水便不自觉的溢满了眼眶,“老脸”露出一抹傻笑,像是撞见多年的老友般喜悦,而喜悦中却又携着点点失落。 而后,龙灵收回笑容,一步踏出,进入了这座宏伟花园,他强撑着佝偻的身体,作势将腰杆挺直,大步向木屋走去,似乎这一刻他变得高大了许多,不过在李修涯眼中仍旧是那不堪的驼背“老汉”,未有丝毫变化。 刚一踏入这繁花锦地,李修涯立马就察觉到了一股惊天的灵气波动,与外界稀疏灵气不同,这股灵气雄浑不像是自然产生的,倒像是借助外物加持。 李修涯环视一周,果真在凉亭处找到了答案,凉亭四柱之上分别镶嵌了四块灵石,呈绿、红、黄、白四色。 李修涯翘嘴一笑,低语道:“阳春、九夏、三秋、冬辰四石,没想到会藏在这里。”说着瞄了眼龙灵,后者面色丝毫未变,迈步走向木屋。 李修涯没想到,这当初一现世便引发各方明暗势力争抢的“四季灵石”,竟会藏在自己父亲手中,还仅仅是为了维持这座花园的生机~简直是对这等宝物的侮辱。 这随手就能改变一座城池季节气候的灵石,就为拿来养护一座花园,若传了出去怕是会笑掉世人大牙。 踏过花草、跨过小溪、再穿过凉亭…… 不知不觉,二人已来到木屋前。 李修涯抬头望一眼这残破不堪的木屋,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带他来这里,这间木屋看上去已经废弃许多年了。 龙灵依旧未开口说一句,伸出手抚去门前的蛛网,抚着抚着竟呆痴在了原地,手“定格”在门阑上久久不见移开。 李修涯未去打扰,围着木屋饶上几圈,最终拾起地上泥碗把玩起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间木屋确实有数年无人居住过,木屋四角早已结满了蛛网,就连地上的泥碗都集满了尘土。 吱……吱嘎 不知过多久,木门被龙灵轻轻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一屋飘扬而起的灰尘。龙灵也不管,径直走进屋内。小声道:“这是我为你娘修筑的,这……一切都是。”声音虽小但却一字不落进到李修涯耳中。 后者闻言,俊面生出怒意,瞪视着前者,恶狠道:“若是平常,或许我会敬你三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提及娘来,你没资格提娘!更不配!”话语一摞,起身便想离开。方才那句似乎触怒了李修涯的逆鳞,让他再无法平静。 “我知道,你怪爹,没能保护好你娘。”龙灵自嘲一笑,回首看向正要离开的李修涯,眼中满是愧疚、悔意,以及那一滴想落却强忍着不落的泪水,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可你娘的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龙灵的话语已不是先前那种断断续续模样,虽沧桑依旧却多了一份“神意”。 李修涯猛地定在原地,双拳攥紧,呵呵一笑道:“那当年娘被带往龙轩时,你又在哪!” 龙灵沉默了,并非无话只是难言…… 李修涯的母亲,原名:“燕寒玉”,风月氏人。于剑气子治735年嫁入龙家,当时正直十六“碧玉年华”,后有一子一女(李修涯、龙离默),八年前受龙轩皇族邀请前往龙轩教国,途中不幸遭遇山洪水灾,享年三十二岁。 “天灾难违,人事可追”。燕寒玉遇难的噩耗一时传遍了整个梦南,连梦南皇室都为其感到可泣,为此还特意派人前来白城悼念。 李修涯当年只有十岁“懵懂之年”,龙离默更是只有八岁。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李修涯“疯了”,没日没夜的将自己关在房间中,这一关便是三年。每日除了与龙离默说上几句话外,不待见任何人,包括龙灵。他不相信事情会有这般巧,而且当时二娘“秦兰芳”也一同前往,为何她却无事?反倒自己母亲葬送河口,至今都未能寻到尸首,他更怪龙灵,怪他不与母亲一同前往,母亲去往龙轩时府中上下找遍了都不见他的踪影。 龙灵也未曾想到,当时正为燕寒玉准备这一份“礼物”时,会发生这档事,事前从未听任何人提过。燕寒玉去往龙轩教国时他正在这座花园中修筑一切。可就当自己为木屋刷上最后一点漆料时,噩耗却悄然来临,所以才会有现在这半面漆墙。而这些……怎样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噩耗过后他去过事发地,来回询问最终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说天灾人祸是假,故意为之才是真,数十年间不见闹山洪水灾的地域,又怎会如此恰巧的遇上山洪水灾。事发后数月,他的身体便开始消瘦,实力大不如前,到现在连快步行走都难,而这一切没人比他更清楚发生过什么。 “想知道答案?那就跟我来吧!”龙灵不再废话,开口一句后,转身进屋。 李修涯撇过头,狐疑地看一眼龙灵的背影,跟了上去。 木屋中也是简单。一桌三椅、几副字画、几卷竹简即是全部。 “说!”李修涯冷冷地看着龙灵道。 龙灵打开一卷尘封许久的竹简,用手拍去卷上灰尘。这才缓缓开口:“这是一盘几近死局的棋,错子一步,既万劫不复。” 李修涯三步划两步跨到龙灵跟前,具体些是这卷竹简前。刚才龙灵的话他并未听进,倒是被这卷竹简所吸引,因为竹简上的字迹很像一个人……母亲! 这卷竹简上只有寥寥八个大字,却硬是让李修涯瞬间安分下来。他一眼又一眼反复掠过这八字,的的确确是母亲的字迹。一时间母亲教他习字的画面呈现在他脑海中,说不出的幸福,但竹简上的字却又让他陷入沉思,“既非光明,亦非黑暗”。 “龙轩皇族不过区区几辈无用匹夫,如若不是身后有灵墟界撑腰,便早已难逃灭国之运。这八字,是你母亲临行前所留。抱歉,我未能保护好她。”龙灵愧疚道,眼中再染一层“迷雾”。 李修涯伸手“夺”过竹简,嗤笑道:“别跟我说抱歉,去跟娘说啊!看她是否会原谅你!”说罢便跨步走出木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八年了,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龙灵沧桑面上露出一抹苦笑,喃喃自语道。 …… 不知不觉,天边那抹残阳已悄然遁入西山。 龙府家堂中,已没了先前的人多杂迹,如今只剩下正闭目养神的泯灭。 李修涯看一眼这与自己年龄差不了几许的小伙。面色不改道:“你来自宇之泯涯吧!明日我会同你一起离开。”随后径直出了家堂。 待李修涯走后,泯灭徐徐睁开双眼,瞬时迸发出一道骇人精芒。淡淡道:“变了?!” …… 第十章:“离别前夕” …… 李修涯懒散地躺在一块青石之上,枕着一根半人高的樛枝,眺望天边那半面残月,手中拿捏着一个金丝锦囊,俊面尽是愁眉意味,嘴中念叨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胡话。 一阵微风拂过,李修涯微微侧身,轻声呢喃着说:“跟着我这样无用的人,不觉着后悔吗?” 又是一阵微风掠过,一道黑影悄然无息地平坐在他身旁,毅声道:“这一世,我从未后悔过,以前是以后亦然是。”此人身着一袭黑袍遮掩面容体态,其声透着一股慵懒之气却是毅然的坚决。 李修涯破颜一笑,道:“我离开后,你代我照顾好离默。再暗中监视秦兰芳的一举一动,这女人城府极深,背后手脚伸得太长,府中上下几乎被她的爪牙包揽。”一提到秦兰芳李修涯的语气便有意无意的加重几分,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离默,既是你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这你大可放心,谁若胆敢动她分毫,我必会将他碎尸万段。至于那个女人,我会间接给她施加压力,让她知道某些界限是不可逾越的!”黑影说罢,伸手撩开黑袍,露出一张极为清秀的小伙面容,白灰长发披散在身后,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当无可当避无可避的压力,俊面微扬轻笑。当他笑时就已不再是一年轻小伙所能展现的气质,“自信”!过人的“自信”!看透世俗的“自信”,在他眼中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因为除他认可之人外,世上已再无它物能将他打动,这不是无情,而是一种成熟。 此人名叫:“凡杰”,半年前,刚行过冠礼。在小时得李修涯所救,心存感激舍身报恩,后与李修涯结为异姓兄弟,二八之时突破至高跨入空意,但却无人知晓,只因一个计划…… “如果是去宇之泯涯的话,你暂可不必寻我,至于秦兰芳那派党羽,待我归来必会将其一并除尽!”李修涯仰着头瞪视着天边残月,言语异常坚决的说道。 …… …… “哥……哥”! 话音刚落,远处便窜出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手中拥着一大堆颜色极为艳丽、又无比昂贵的“云锦霞衣”,跨步飞奔到李修涯身旁。至于凡杰,早已在微风的陪衬下没了身影,不论何时他亦是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他不愿出现,还不见得有谁能够寻到他的踪影。 李修涯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也知道迟早都要面对这“灾星”,只是~不知她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李修涯缓缓立起身,笑面迎上龙离默,徐徐开口道:“离默,我跟你说个……” 谁知,还未等李修涯说完。龙离默就嚷嚷起来。 “哥,你看这些衣物如何?有眼光吧!我专门为你挑的,这里全部都是哦!”说着还不停在李修涯身旁蹦跳着绕圈。 “这……”李修涯看向龙离默手中的衣物,其大部分都是女装,只有极少两三件为男装,心中暗叹:“这那是为他选的啊,分明就是为自己所选。”但看着她那真诚的水灵大眼,又难以说出打击她的话语。便说道:“我房里的衣物已够四季所需,这些就不必了吧……”说罢跟着歉意的笑了笑。 龙离默则一脸不悦地抓着衣服,粉嫩的小脸蛋嘟起嘴,赌气地扭过头去,嘀咕道:“哼,人家好心好意去给你挑选衣物,你倒好还不领情,不理你了!” 李修涯登时有些无奈,心中暗暗道:“没想到,这妮子还耍起了无赖。” 做短暂的思想准备后,李修涯终是服了软,从仅有的两三件男装中挑选出了一件淡蓝色侠客服。最后还狐疑的看了眼龙离默,见后者一副开心模样,便没再说啥。 他有些不解,这妮子今天是闹的哪出?先不说她是如何独自去选衣、买衣的,光是自己衣物的尺码除凡杰以外几乎无人知晓。至于庭易?就更不可能,他一个外院管家根本没资格知道这些。不过既然是这妮子的好意,那自己收着也好。想想,这可算是她送自己的第一件礼物,真是没想到啊!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李修涯此刻却怎样都高兴不起来。李修涯苦笑了一声,低声道:“离默啊!哥……明日便要离开了。”声音小得难以听清,语气满是愧意,像是做了件不可原谅的错事般。 “什……什……什么?”龙离默双眼顺势瞪大,手中衣物散落一地,以为自己是听错,惊异地问道:“哥,你说什么?”眼神缥缈,害怕自己是听错了,更怕自己没听错。 李修涯苦笑着抚着龙离默的小脑瓜,道:“哥走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成天就知道吃甜食,会蛀牙的……”李修涯一句一语的念叨着,虽然不知她是否听进。 “哥……”龙离默嘶喊一声,眼眶早已淌满那“晚来”的泪水。龙离默清楚他为何要离开,只是不相信,不敢相信一切都来得如此快。 “哥……我们去跟爹商量,让爹帮你说说,不走好不好?”龙离默激动道,即使知道这是无用,早已无法变更的事。 天边残月逐渐被片片集云遮掩,一时间整个白城都显得阴暗了几分,夜晚的微风掺和着些许凉意。而那些陌古的诗人总是喜欢在如此凉夜下,寻得一个“悲”字,从而作出一首惊天诗词。 “离默乖,哥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生死离别,不要哭……”说着李修涯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那我要跟你一起走!”龙离默抬头望着李修涯,突然道。眼神坚毅地看着李修涯,像是一刻也不愿离开。 李修涯摇了摇头,道:“离默听话,留在家中,多陪陪爹,哥很快就会回来。” 龙离默泪水又一次聚满眼眶,颤颤道:“可……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哥!”李修涯打断道。说罢,不知不觉增加了几分拥抱的力度,似乎在说放心,哥在,哥不会走远,无论何时都能归来。 龙离默不再说话,静静依偎在李修涯怀中。 一刻……天边残月破去云雾,再次现形在那高昂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龙离默已不再扭捏哭泣。 …… 紧扣的怀抱终究还是败给了时间,李修涯松开拥抱的双臂,宠溺地轻抚着龙离默的小脑瓜,低语道:“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哥,你是自己说的很快就会回来,可不要骗离默!”龙离默认真地说道。 李修涯看着她那俏面,笑了笑说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拉钩!” “这……这也太幼稚了吧!” “怎么?想耍赖?!” “好吧好吧,拉钩就拉钩。” 最终李修涯还是在龙离默的强硬胁迫下妥协了。二人互相勾住对方右小指,对着天边残月,同时“承诺”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拉钩后,李修涯拿出先前那金丝锦囊递给龙离默,讲解道:“哥不在身边,记住保护好自己。这锦囊你随身带着,在遇到危险时打开。”讲解之后,李修涯俯下身为龙离默把掉地的衣物一一捡起,再递还给这灾星。 龙离默将锦囊收放好后,搂着衣物向远处石门走去,走时亦是一步一回头、两步一转身,眼中满是不舍之意,嘴角微动欲想说些什么,可迟迟无法说出口,最终只得默默的“潜逃”出院宅。 李修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心中哽咽也好,不舍也罢,他都一一忍住。这一别,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待龙离默走后,李修涯环顾一眼,这风水极佳之地,不由地憨笑一声。 青石往前是一片绿荫之地,鲜有几点灯盏悬挂,光亮间隐隐中所见一座宏伟院邸,延绵不绝的石墙与绿荫竹林穿插,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刚过院邸大门,“门面”便屹立有四座九尺石像,石像手中分别掌着剑、矛、锤、斧,表容严肃怒视进门处,像是握起手中武器来阻扰那些胆敢跨入此地的贼人般,向里探头,以千至万计算的荧光石遍布院邸各处花间、树间、丛间,盛似锦华,在此间中亦有细水长流声,更有奇异鸟啼声。 此院邸独属于“李修涯”一人!当年初建此院邸时,所耗费财力可谓不计其数。在外人看来,莫说官僚、贵族院邸,就连梦南皇室院邸……更有盛之龙轩,在此等院邸前,也都纷纷失去了该有的宏伟绚丽。 李修涯眺一眼院邸,不免哀叹一句“明日便要离开,这等宝地不知又要荒废多时!” 若是论白城那方灵气最为浓郁,那便要数李修涯这座院邸位列首位了。 如今李修涯这座院邸,独占近五百亩富灵气之地,可谓说此地是方圆千里灵气的“根源”。 李修涯“跌撞”着,向院邸深处前行,途中偶有撞见其他模样的石像,皆藏于树丛之间,细数一下连同正门所屹四座,恰巧有四十四座,与天险高峰数量正好一致…… 第十一章:“孤山芊麻人” …… 距白城,足千里的一片群山荒芜之地…… 最近几年间,在这片荒山之中,流传出一个恐怖传说“远山两座坟,常屹芊麻人。默猜是鬼神,无人敢近身”。 这并不是道听途说,在这连绵群山中确实有两座孤坟,常常有过往商队、镖队在连夜赶路时瞧见那两座孤坟,以及一个全身缠满芊麻白布(绷带)的“人”,具体是人是鬼无人知晓,只知他常常在夜深无人时,跪立在孤坟前,少有胆大之人询问他来自何处,为何至此。 但,终是落了个失望而归。再如何有人问起,他终如一座石雕般屹立原地,莫口不答。据人讲说,在他身间有一股骇人的戾气,这股戾气只有经年在血泊中翻滚的人才能拥有,更有人把他当作鬼神议论,渐渐夜赶入山的商队少了,一来是谨防不测,二来便是这“鬼神论”。 待秋意来临时,连那月夜都不免寂宁了几分。 荒山中,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悦耳铃音…… “师傅,为何我们不在日间赶路,而偏偏选在这五指不见的夜半时分?” 月光下缓步着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妙龄少女,最先望见的,是她那一袭绕至肩后的“悠扬”长发。其后,是一双奇异的眼眸“蓬碧荧绿”,而手中“抓着”一柄符剑,仰头看向远处连绵高山,笑若牡丹,毫无半点愁意模样,先前那番话便是她所问。 在她身后是位老者。老者面上布满岁月年轮,脸间挂着三寸白须,盲猜已过古稀,在他身后背阔着一卷书籍,腰间系一只“满载”酒葫芦。再看他满面精神之意,简直是将“莫看两鬓白如雪,健步疾风人不如”展现得淋漓尽致。 老者一把拂过面下那三寸“山羊”白须,笑盈道:“除魔卫道,乃我派本任,听闻这群山间相传灵异鬼闻,便来看看。至于为何月半行路,只是这“鬼”哪有白日出没的!”语罢,老者望眼群山深处,笑颜盈人。 少女回首,一脸奇异地盯着老者腰间那只酒葫芦,心道:“哪有“鬼”是用酒捉的?酒鬼吗?”想过又望一眼老者那抹喜颜,似乎猜到了些,转头向深山中行去“探路”。 …… 十年前的群山本是一片繁华绿洲,山中更有世代遗留下的古镇。可~随十年前一次剧烈的地址变迁,群山中为古镇世代供水的河道干涸竭尽。 再加上地处偏高,终年不见雨露,古镇渐渐荒废,再难见到山中花草、生灵。时至今日这群山便与“荒漠”无异,甚至称作“光头”山也不为过。 十年不见半点雨露,论谁也不愿在这无水之地生存,如果那恐怖传说为真,那便绝非是人! …… 伴秋风“溅起”,夜已渐深。 “师傅!有人!”少女呼喊一声。芊芊细手指向远处一座“光头”山中所发的点点微光,微光中鲜有人影窜动。 仔细瞧去是一支马队,停泊在那“光头”山上。 老者闻声望去,端端几秒后。眉头一皱,惊道:“坏了!”随之踏出疾步赶往那“光头”山。 “师傅!”少女微微懵神,也无多话拔腿跟上。 …… 月下,四道孤影“神速”穿梭,皆手提阔刀,寒光映照刀尖,正指一“人”。 此人全身缠满芊麻白布,既连脸面也被芊布缠满,独留一嘴,稍稍略出的鼻尖,与一只淡金右眼,以及与眼色相近的精干短发。 他挺直身板跪立在两座孤坟前,右眼平视孤坟,直至失意。似乎未曾发现那四道孤影,或是“不为所动”。 一道孤影抬眼,直勾勾瞪着那人,徐徐开口道:“装神弄鬼,杀之不然!”语罢四影挥刀而去,直指脖颈…… “定!”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霎时,刀悬半空,离脖颈仅差之一寸,却如何不“肯”落下。 众影皆惊,怒斥道:“谁?胆敢阻扰,四煞办事!”语罢撇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老者徐徐从光秃秃山坡探头而来,双手负其后,十分悠闲漫步上山,面带笑意道:“还请四煞给老朽一个面子,饶过此人!” 老者身后少女循序赶来,见老者不再走动,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着。 少女心中略着疑惑。平日那不紧不慢的师傅,却是在今日“换了”一人。 四煞见着老者先是顿了顿,后收回阔刀,退离那人身旁,才道:“既然是李先生的意思,吾等自当听从,但此人十分邪性,莫怪小弟未提醒。”言罢,四煞轻叹一息似乎有所失望,而后纵身跃上马匹,对老者一番抱拳,便在寒光映影下消失而去。 “白星四煞”乃是梦南帝国,声名赫赫的四位侠士,经年游历在外,以除恶为“名”,锄强扶弱为“誓”,在梦南国中拥着不错的名气。 能被四煞认作为“恶”,那此人必是做过有违“天理”之事。 少女很是不解,这人究竟做过何种错事,就连四煞也不愿放过他!而师傅却为何站出袒护? 百米小山光秃一片,莫说树木,亦是杂草也不见半点。荒凉……是对这群山的第一眼认识,除去各式土壤、沙砾、碎石、块石外,这山便所剩无几了。 不管方才声势如何,那芊麻之人就如榆木石雕般一动不动,似乎眼里就只容得下两座孤坟。 老者取下酒葫芦,缓步上前,望眼那人,打开酒葫芦轻放在他身旁后,默默退回拉开距离,开口道:“南有白郡美酒“三千”,独独那猴儿酿稀世可珍,被世人封为天下一绝,无酒酿却自是香醇,不知可愿品尝一番?”顿时间,那美酒香浓之气便“荡”出酒葫芦,弥漫山间,飘香“十里”。 那人稍稍动意,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又转瞬消逝,侧身举过酒葫芦,仰首一番畅饮。 整个气氛变得异常沉重。老者不言,“荒山”不语。 …… 酒后葫芦~破,那人缓立起身,再望一眼孤坟,而后转头看向老者,右眼蕴一抹精光,似乎能看穿一切般,声中似有笑意道:“远道寻我,不会只是送我酒吃吧!”语气慵懒,给人一种不愿多说的感觉。 少女一懵,嘴角抽搐,心中极为不平。暗暗自语道:“此人是谁,敢与师傅这般说话,难道他不知师傅身份?莫不是井底之蛙?才会如此!” 少女越想,便越发觉着可恶,向前一步,欲想臭骂一句,却被老者出手制止。 老者瞄她一眼,示意安静。 “师傅!”少女低喊一声,俏面微怒。那人语气简直一点瞧不起自己师傅,这当面羞辱她师傅而不为所动,她可做不到! 老者面色平静,时时透着笑意道:“白少侠果真眼识通明,老朽正有一事相求。” 那人有些不悦,瞪一眼少女瞳间,两眼相对,犹似猛兽“飞扑捕食”。少女微愣,立马便察觉到危险,连忙躲至老者身后,再不敢出声。 “我不喜欢磨唧,有何事说便是了。”那人撇头不再看少女,“两步”走到孤坟前,有些不耐烦道。 老者捻一把三寸白须,心中对此人已是失望半分,但仍旧不愿放弃。轻声细语地说道:“老朽夜观星象,常座东南那“曲星”意往西而行,有吞并西境之势,老朽想请白少侠出手阻扰!” “你指的是……?”那人自然懂得老者所言只是寓意…… 老者白白一眼向东望去,那人也随着老者视线眺去,渐渐不再开口。略过茫茫群山,是一个令常人为之畏怕的国度。 风月…… …… 群山间依稀走过两道身影,不出所然的老少,步伐紧促,倒是面上风情平淡无夸。 “师傅,那人究竟是谁?好大的架子,敢与您这般说话!”少女转身挥握着粉拳道。但她那有些哽咽的话语,戳穿了她内心惧怕的事实,方才那眼神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从见时到离去,少女对他的评价只有三词“孤感、傲世、以及眼神中那避无可避的威严!” 老者回首一眼那连绵群山,喟叹道:“说他是人吧!却少了份习性。称他为妖魔!倒也不尽然。”最终只得摇摇头失望叹息一声,口中喃喃一句:“心之伤,药石不可医啊!”言罢,老者身如疾风,三步化作两步向着群山外行去。 听见老者所言后,少女并未继续追问。深深顾眼来时方向,便踩着碎步跟上老者。心中自然明白师傅所意。“茫茫世间,诸多灵异、诸多未知,连传说中那位都无敢称其“洞悉底蕴”,这又岂是她可触及!”只是不明……师傅这最后一句,又是何意…… …… 月深时分,凉风掠过山间,发出阵阵诡异音响,使这本就寂宁的群山,更加恐怖渗人。 在那座不知名的山巅,站一人,全身缠芊麻白布,独一目,置身山巅面朝东南,眼神冷冽透着憎意,片刻后他仰首对月,转憎为笑“狂笑”!这笑声歇斯底里,传遍山谷之间,不经让人觉着毛骨悚然。 …… 第十二章:“夜深凉意” 重归白城…… 子时已过,天边残月悄被云彩潜藏,只是那凉风依旧不减,瑟瑟吹拂整座白城境。 白城宝市,蓝羽会场之上,赫然屹立着三道不俗身影。他们屹立于会场之上,脚跟却未触及会场半点,皆是脚踏虚空,身形悬浮,好有一副“仙人”模样。 三人中有一眼熟者,俊郎小生着青衫、银发披肩、眼眸深邃亦能看透世间万物,双手负其后,给人一种无可抗拒威压之感。唯“泯灭”二字可般配! 其二三,自然也不俗,虽皆是老者,但神色毅然。白衫、黑衫虽衬不出他们如何伟岸,却是将那份道者神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道!不需要太多虚华。若心如止水,布衣如何?若心浮气躁,霞衣又如何?道是一种境界,而非俗世浮尘,真正寻道者,又岂会在意外象? 三人齐齐看向会场那被削得光滑的百米裂口,有人欣喜、有人哀。 “他曾说,花在,他亦然在。如今花儿暗自凋零,他一走便是三十六年!”白衫老者哀叹着,徐徐开口感慨道。 此话一出,似乎整座白城都狭静了…… 这裂口再大,也大不过他们心中未填补的那个坑洞。 在外人看来,他们风光无限,是世人所敬仰的道者,更是其中佼佼甚至领军人物,但此时此刻却都如孩童般,为自己失去了手中、心中最甜的那块糖,而默自悲伤。 泯灭望望裂口,再转头望望云中残月。吁叹一息,才缓缓道:“若预言是真,等他归来便是!若是假,便培养一个他!”只是说罢,泯灭又是一叹,此话就连他这等强者也没了底气。 但就是这话,却将二位老者镇住了。黑衫老者率先开口问道:“培养一个他?!培养一个纵横天下?!”声音似乎嘶喊而出般,摄人心膛。 黑衫老者不相信,白衫老者也不相信。放眼世间,有何人敢信?二位老者只将泯灭的话当作兴起或是安慰罢了,不予强辩。 …… 正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身着破布衣物,缝缝补补像是经历过“数十载”沧桑,左手提着铜锣,右手握着梆子,不时敲击几声咚-咚,咚,咚。口中呢喃:“天寒地冻~早睡早起,保重身体。”迈着小步,一步一步接近蓝羽会场。 泯灭扭头望去,二位老者也随之探去,借着出云残月的微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众人没有惊异,倒似见到多年老友,眼瞳中闪过丝丝喜悦之意。 “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贼。这是将咱们当贼打啦!”白衫老者喃喃一句,嘴上说着,眼眶却微微湿润。 打更人愈来愈近,口头携着丝丝不悦道:“你们几个,把老朽忘了,这一忘便是十八年!这更我不打了!你们谁爱打,谁打!”一句话将心中潜藏十八年的不悦一并道出。嘴上说着不悦,但心中却是欣喜,就差两道老泪纵横面颊了! …… 月下有三道身影,结伴向北飘去,途中尚有嬉戏也有打闹,如孩童般,一并颇出这十八年未见之情。 白城百姓不知,这位无私为他们打更十八年的老头。各户还未来得及赠他一壶上好麦酒,甚至未能邀他入宅吃上一顿家常便饭。既连一件“薄薄”衣物都不肯收下的怪老头,便这样悄然离去。 泯灭眺望一眼,他们熙攘远去的身影,暗自叹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泯灭叹,相见便要相离。但又喜,再见时情真意更切…… 泯灭回神,欲想腾身送上一送。可最后终究止住了脚步,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心中感叹,有缘自会相见。 泯灭本可一同离开,但他肩负的重任,是整个剑气界的生机,他又岂能马虎。但在泯灭看来他所肩负的责任也不过如此,相比“前者”仅为一纸鸿毛。梦中,他时常会听见一段不大真实,却又曾亲耳听过的话:“剑气界吗?你愿守它百年?那我便护它万载!”泯灭静默坐在蓝羽会场顶,仰首那残破星轮,而莫名红了眼眶。 世上有两事“最”伤人,“无言离别”与“夜深回忆”,二者并不可怕,却都直击心灵,赐人暗伤。体肤之伤尚有药石,心灵创伤神仙难治。 …… …… 远边星辰,一纵不知存在于何方的宫殿“群”…… 宏伟?奢侈?倒也不是,很朴实无华,但却令人十分意外,谁能想到!宫殿会有自己的意识,在浩瀚星宇中遨游浮行,“活生生”的飞天宫殿。 细数一下,共有三千三百三十三座,每座宫殿延伸竟不下万里,这宫殿群就如同一个世界般。 最为壮观的一座便要数极中那一座“猩红宫殿”,说万里在它面前都算渺小,它足有一颗小行星那般大小,宫殿外的青石台立有一块碑文,题笔三字在上“魔弘殿”,这座魔弘殿周遭呈殷红血色,第一眼见便觉之不凡,只是红得煞人,不免联想到是否使用过血液涂抹,一时更显阴森诡异。 魔弘殿四周隐隐有黑点飘荡。乍一看,竟是携有羽翼的奇怪“生物”,它头顶着一对尖角,似鹿,脸型崎岖狰狞,口中獠牙足以咬穿蛮牛,拥有发达强劲的四肢,更有三寸利爪,十分恐怖,其密密麻麻竟有万数以上,这还仅是其中一座。这百座、千座外,可有千万之多。 若是宫殿,当属盛世皇宫最为奢华。但在这宫殿群中,任皇宫也失了色彩。不说奢华,光是这一座宫殿便抵得上一座大城,皇宫又岂能比拟?况且这等庞然大物还不止一座! 星宇中,闪过一道绚丽流光,以肉眼不见的速度,穿梭于宫殿之间,仅是数秒便从“三千”宫殿中寻到落点(魔弘殿)并准确无误的停在殿前。 细看是一位女性“人类”,生得俊俏,最显眼的特征便是她那许长黑发下皙白的肌肤,以及那星辰满布的紫瞳,在她面前似乎浩瀚星空都黯淡了几分。 衣着倒是简单,一件淡蓝齐胸衫裙,搭配两点朱花,也无配饰,似乎不喜此等身外之物,极像一位出尘仙子,气质更不说,典型的美人胚子。 不过,她的身形却是极小、极小,在这足万丈高的“宫殿大门”,及门前与之同高的巨像,对比之后不过一粒米团。 咔~咔咔~ 突然那两座齐天高的巨像动了,极其灵活的膝跪在她身前,恭敬道:“参见,公主!”后,各腾一手,推开那万丈高门。 公主点头回应一下,便化作流光入了魔弘殿。 待,公主进入魔弘殿,大门再次闭合。 …… “该来的终究会来。” 一座以火焰燎成的高台上,站至一“人”,双手托着下巴撑在火焰之上,“瞭望”台下近乎无人的殿堂,眼中携着疲意却有君临天下之势,一阵看左,一阵望右,似乎在思考何事。 台下矗立着三位“异士”,相貌极其怪异,一位人面蛇身、一位人身虎面、一位人面人身背后却生有九对羽翼,相貌虽是奇异了些,但那久经沉沦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够遮掩、改变。 他们矗立不动,似乎已有一些时日,身间皆沾染了一层薄薄尘埃。眼神注视着台上之人,一语不发。 流光不再闪动,定格在火焰台前。 “父皇!”公主毫不拘束的呼唤一声,也不行礼,自然而然的望向火焰台上那人。 无论何时,礼数是世人最为看中一点,更是一种等级制度的表现。低官阶向高官阶行礼,晚辈向长辈行礼,算是一种传统的礼仪文化。 不过,有二人在此可以免去礼数,其中一位既是这位公主,再者便是少主。 那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手指轻轻点在火焰之上,霎时间火焰台从外向内开始收拢,直至最后虚化成为一头身“披”烈火的盘羊。 那人从盘羊背上走下,眼瞳中少了几许疲意,心神也逐渐凝聚,看向自己女儿,似乎有些惊异道:“长高了?” 公主扶额,一时语塞。本以为离开父皇许久后,他能有所改变,结果还是一成不变(话不着调)。 公主没理会他的问话。伸手摆弄几下身前那条灰黑吊坠,道:“父皇,兄长气息消失,可是遇上了不可逆转的危险?”语气看似平缓脱口而出,却从她那蕴满深意的眼瞳中瞧见了担心。这位兄长,正是他的哥哥,亦是少主“月阳” 那人摆摆头,似乎不太关心这件事,随口一句:“应该不会有事吧。” “兄长的力量被你封禁,又将他落入一个热衷杀伐的世界历练,现在又对他不管不顾,身为父亲这已是失责!”公主不能忍道。五万年前兄长月阳被父皇封禁周身力量,丢入凡尘历练,至此未归,如今连点微弱气息也探知不到,她怎能不急。 未等那人再开口,公主又道:“我要去剑气界!寻回兄长!” 那人稍稍一愣,徐徐开口:“那世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圣。” 公主自然明了言外之意,继续道:“我会将力量抑制在剑气界所能承受范围之内。”语罢,便化为一道流光远去。 待公主远走,那人身虎面的“异士”恭敬地向前一步,开口说道:“主上,妖界最近不算太平,少主气息消失一事,恐怕与妖界有关,是否需要属下去盘问一番?” “妖界不太平?天上那群老家伙呢?他们不管?释虎代我问候、问候那群老胥。”那人语中携着一丝问骂。像是在骂这天上仙人,老来无用。 “领命!”人身虎面者回应一句,毕恭毕敬退下,而后身形化为一缕青烟不见。 …… 第十三章:“是梦终空” 剑气界,又名“智灵大陆”,大陆被划分为五块,分居四国,北上聚龙轩、淮南居梦南、东海合风月、云溪画极中,傲居极中云丛国。 ……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以解释的传说亦有许多,平民百姓中最为惧怕的便是那鬼神之说。又以鬼神之说繁衍出多种分支派别,不过多数是人为,少数既是那无法解释却又真实存在的“度”,比如梦南“槐岭”的赶尸人、龙轩“灵墟”的神司者,以及云溪之内,世人常道的妖类,虽说无人遇见过,但这类的“度”,早已牢牢烙印在云溪老一辈人的心海之中。 二日,雾未见散,天蒙蒙亮。 李修涯着一身简装,毫无耀眼之处,甚至有些平凡无奇,却是因容貌而掩盖了衣着中不足,肩上背负着一个不大包袱,包袱内只有寥寥几件衣物,贵为首富之子的他,穿着这身打扮着实显得寒碜了些。 他在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从龙府后门悄悄溜走。其他人他可真不惧,就怕那灾星妹妹反了悔,硬要同他离开。这不,才想出这法子潜逃。 刚踏出龙府两步不到,便感受到一阵格外阴冷的风瑟瑟拂过。李修涯慌忙回过头,见着泯灭不紧不慢地也跟着走出。面上筋肉稍稍抽搐几下,嘴上未说,但心中实属将泯灭骂了个千百遍。 只是奇怪,有那么一个瞬间,泯灭给自己的感觉与那灾星妹妹近乎相同,不是恐惧,而是亲近!好比久别故人重逢一般。错觉吗?李修涯不知,但心中又对宇之泯涯的人十分抵触,似乎因为儿时的某些事故导致。 泯灭面无表情绕过李修涯,领路向北出了白城境,他走时李修涯便随在他身后三步。 出白城二十里,尽数是高山陡峰,一层叠着一层,一山绵着一山,无官道,净是些山间小径,乱石成堆,扎得李修涯直捂着脚。 心中那叫一个不平,不由暗自骂道:“这泯灭脚掌是由铁打不成,比家中墨驹更会行走!” 又是十里小路,天已大亮,虽是晚秋,但天空那抹烈阳依旧无情,二人走到一座看似荒废许久的庙宇,暂先歇脚。 自灵墟强盛后,庙宇这般事物,便只存在与老一辈人的记忆中。庙宇荒废,庙堂僧士多被灵墟界驱逐,灵墟界对外传教士极度反感,殴打残害不说,甚至有过坑杀这番黑幕,只是当世敢怒不敢言。 望着一座半面残佛,李修涯突然起了兴趣,倒不是对这佛像。他垫着小步,凑到泯灭身旁,嘿嘿一笑道:“听闻宇之泯涯创派不过百年,便越了涂真、境心两派,稳居那三派第一位,而其中三位创派人,尚有泯灭大侠一席。” 泯灭瞄他一眼,见后者一副求教模样,无奈着说:“有何事,问便行,对我不必这番客套。” 李修涯精光一闪,夸赞道:“泯灭大侠果然独有风范,但礼数咱还是懂……”话还未说完,便被泯灭眼中一抹寒光给硬吓了回去。而后收敛着说:“宇之泯涯不正在云溪境内嘛,我想打探、打探那云溪如何,可真像传闻那般“如顶上天宫”?” 以前在白城,好些时候都听见那打更老头谈论云溪地界如何神奇,又如何多趣事诡事,是修道者的天下、乐谷,宛如“顶上天宫”。如今回忆起,便更想知道那云溪中到底有何神奇,是有魅惑勾人精魄的狐狸精呢~还是夜半去茅厕时见着地里的怨气脸?对于这李修涯早已思绪许久,梦里就已去过不下百回,却难为那只是梦境,自己却无缘前往。 泯灭无奈摇摇头,解释着说:“云溪并非玩乐之地,那是道者战场,不适合你。” 李修涯一懵,心想,这泯灭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好歹我也是启灵境的“高手”。想到这李修涯似乎连胸膛都默默抬高几分,好生得意。只是他并不知,境界亦有高低之分,正如人,亦分三六九等。 泯灭见他这番,便知他心中打算,打击道:“成为道者不难,启灵便是,但启灵仅是次等,亦是最次。道者晋升却难,世人将已知境界分为五境“人之五念”,循序渐进为“启灵”、“求知”、“思者”、“混元”、“至高”,但五境不是终点,可世人只知五境,殊不知五境仅为一重小境。五境之上,二重境“弃之人念”分三道,依旧分层次高低,倒比起前五境高尚许多,也无情许多,正如名一般“弃之人念”,其中含三种小境界,以此类推为“空意”、“忘欲”、断念。”二重大境之上亦有诸多神奇境界,道者传说中,似乎有四重大境,再将其划分为十一道小境。每一道小境的突破,也预示着此人心境的成长,真正强者是强于心境,而非形体之力。再之上,便是那传说境界……”泯灭将道者境界一并讲出,隐隐暗示那李修涯如井底之蛙,也不知这十八年有何作为,莫不是只做了十八年的纨绔子弟。 一谈及到境界,李修涯便失了兴趣,独自走到庙宇一角阴暗处“坐而假寐”。 对他而言境界提升是无法触及的存在,寻常道者开起灵智入道至多不过一年半载,再是两三年又能入那求知门槛,而他光是启灵便用了六年时光,启灵之后距今不过两年,而这两年内,无论他如何勤恳,境界都得不到半点提升,如死水“静而不动”。不说外人,便是他那灾星妹妹如今也是求知境界巅峰,距思者境不过一步之遥,可自己却不中用。想到这,李修涯便狠狠捏了一把右前臂,似乎在发泄自己无能的狂怒。 …… …… 星河浩瀚却是无可触及。每当弥月渐起,星辰亦会失色。 李修涯迷糊睁开眼眸,不知何时庙宇已然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荧绿原野。青草亦会发光?倒也不是,只是那皎洁月光映下使这原野都荧光四溢,一眼望去无边无际,除花草便再无它物,一副寂美图画既这样产生了。 李修涯起身,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这里的一切,他既是熟悉,也是陌生。他知这是梦境,因为他已来过不止一次,而这梦中一切也是惊人相似。 李修涯迈着小步向原野深处行去,熟悉的泥泞小道,似乎不久前下过一场绵雨,比起记忆中更要难行许多。 沙沙…… 向原野深处,行数里,花草由密丛替代,丈高密丛挡住李修涯视野。李修涯并不慌乱,熟悉沿着泥泞小道前行。 再是半分,眼前豁然开朗,密丛不见,取而代之是一棵巨型槐树,月光普照而下映照在槐树冠上,使其变得冰蓝透彻,或槐树本身便是这般色彩。槐树躯干修筑着一座二层树屋,说是简朴便也差之不了几许意味。巨槐与树屋都难能吸引李修涯。但树屋二层之上却有另一番美景。 随李修涯视线望去,一位绝美仙子映入眼帘。她静静倚靠木栏前,仰首天边弥月,眼中携着几许失忆。遥望一阵后将手肘及在木栏上,玉掌托着悄面,呆呆望着李修涯所站的方向,似乎未有注意到李修涯。 李修涯更是看呆了神。那一袭齐腰的冰蓝长发,整齐划一的披散肩后,未有一丝长发遮掩住她的面额。一身肌肤似白雪而尤有胜之,双眸中是一泓清水?是一弯明月?或是宇宙星河?通透如画,所望所及皆能如目。鹅圆过桃李,宇间透轻灵,明珠美玉在她跟前亦会失色,世间文字唯“绝”字可般配,为天下一绝,试问俗世三千佳丽谁敢与之争容?若能得到,倾尽天下又如何! 不说李修涯,遇过三千佳丽,但白城市中,美人自是不少,可谓各有千秋,可比起这位仙子而言,白城中那些美人只能用“俗”字来喻。这等仙子让人舍不得移眼,生怕错过。 微风瑟瑟吹拂,冰蓝长发随风舞入李修涯眼中,一时痴了!已不知这是多少回,李修涯仍会如此。 女子视线移动,来回瞭望,最终定格在李修涯身上,表情冰漠道:“外边儿天凉,先生不进屋里坐坐?”语气渗着凉意,摄人心魂,凉人更是凉心! 李修涯一时懵然,眼前瞬间一黑,待当再次睁眼已回到破庙之中。在李修涯记忆中,那位仙子从未说过一句,今日却变了惯例。 李修涯回神,天边一丝残阳微光透过门缝射入破庙之中,泯灭已不知踪影。 李修涯东找找西望望,最后在佛像前看见泯灭所留字句“急事,先归。”看着这短短几字李修涯差点没给气煞,以至于横死庙堂。先前说他这番重要,自己却又先跑掉了,如今他一人又怎样去得云溪?想罢一巴掌拍在佛台之上,以表心中不悦,后便气冲冲离开破庙。 但他似乎没注意,这残破佛像的眼瞳间,赫然是两道齐长泪痕! …… 第十四章:“许是不真实的” 出破庙后,李修涯便往来时方向行去。 如今泯灭离开,无人护他去宇之泯涯,他也只得先返回白城,与林老商量,寻点“高手”护行。 可不知为何,他却觉着这天格外阴冷,似乎寒冬提前临至般,瑟瑟冻人。 回赶白城,已无先前行路般的焦急,大可漫步悠然欣赏风景,只是秃山又何来动人风景可言,至多不过几座奇石峰峦连绵所聚的稀罕景象。 李修涯这副半吊性子,那能安分欣赏风景,不过是起了惰性,不想赶路罢了。但秃山无人,他可不敢入夜行路,相传白城附近常有虎狼盘踞,那些可是要命玩意。 李修涯身闲、心却扰。早知如此,倒不如自己安排人手护送前去宇之泯涯,也不至于落得一人独行的境地,不由又将泯灭翻出,低声痛骂几句才算解恨。 待骂过泯灭,心情转好时。他又念起先前梦境中那位仙子所说的话,令他好生奇怪。奇怪明明是一句温馨的问话,却说得那番寒心。在李修涯心底,仅是这一句就已中伤他,多么疏远的感觉!哪怕互不认识!也不见得,谁的语气如此寒心! …… 向回走十五里。天色巨变,乌云盖天,尚有一缝微阳,殆而不尽,秃山烟尘也已舞入了天,暴雨将临,至多不过三时便会落下,这场雨亦会改变这深秋气象,转凉入寒。 忽的~天空一道霹雳闪下,摄得李修涯闷头一震,连忙将手护在心口。这一雷着实将他吓得不轻,毫无前兆。连一丝防备机会都不曾给他,怎会不心惊呢!大气未喘又是闷声一雷,心口如针扎未去、又落大石,“绞痛”。 这纨绔子弟终也是被这两道霹雳打醒,不再悠闲漫步,大跨着奔白城而去,只是不知心口为何还隐隐作痛……这雷伤人? …… 距白城北五里,尽是悬崖峭壁,独有一条小道通路…… 李修涯呆呆站在陡壁一面,眼神迷离,表情惊愕,小口微张,散有一副痴人模样。 眼前依旧是荒山陡壁未有丝毫变化,只是荒山多出一份腥臭气息,腥到让人反呕…… 李修涯怀疑是否是自己看错,反复揉弄自己眼瞳,可眼前仍是尸横遍野! 荒山之上尽是尸首,遍布荒山小道,千百具都只是虚数来说,尸首中,上有年迈老翁,下到怀中婴儿,无一幸免,死相凄惨,鲜血染红了荒山一切。 如此场面李修涯虽不惧,但这可是白城境,再五里便是龙府,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李修涯走近,伸手一探,老少皆是鼻息全无,但尚有余温,该是不久前遇害的。 李修涯所望一片死寂,心中思索,究竟是谁?下手如此毒辣,每具尸首脖颈皆有一道深骸剑痕,更有甚者尸首分离。但以他对刀剑的研究,这些人的死,远不止明面上这番简单。 死于剑气!这便是李修涯最终得出的结论。 将剑气置入他人身体,再以念力将其引爆,使其在心口处炸裂,从而达到无声即死的效果。多么高明的暗杀手段!只可惜有个永远无法改变的缺陷,常人身体经不起剑气炸裂,在心口处都会留下一个类似血脓的块状物。 不出李修涯意料,果真尸首心口处皆有一块血浓,也仅有指尖大小,足见此人手法高超。 在他记忆中,能有如此暗杀手段的,只有专习暗杀术的“暗剑客”,可暗剑客组织远在风月,又怎会来残害这些无辜百姓,再者残害无辜可是暗剑客第一律大戒。 莫非另有其人?白城来了此等高手,那目的又是为何? 李修涯取下肩头包袱,从中取出一支特质的短兵匕首。匕首呈银白,柄身刻有一个极富分量的龙字。 此匕首是龙家独有的一种传讯物,以特种铭金所铸造,名为“银羽”。 李修涯离开之时带走三支,以备不时之需。此羽如一令,羽响之时,此地将士其听命,银羽之令即为天命,即便让此地将士齐赴死,也绝不二句。 李修涯一手握住银羽,一手向其中注入“灵力”。随后向天一掷,只见银羽一掷冲天,随之爆裂开来,携一声惊天龙鸣,银羽消失,一头神龙横空出世,在天空盘旋飞舞几转,最终定格在天空,昂首作一副倨傲天下模样,久久不见散去。 只是,半晌…… 未有李修涯所想的将士相迎,也未有千百白城护卫赶来,就连自己本家力量也未曾看到,相迎只有几阵寒风,吹得瑟瑟冻人。 李修涯想也未想便往白城急赶……唯一种可能,既连银羽都叫话不动,白城沦陷! 天边落下那久违的阴雨,碎雨淅淅,携一抹深秋寒意。赠了李修涯一场空欢喜…… 一代帝王易主容易,但让白城沦陷,万不可能。 可事实摆在眼前,让李修涯不得不信。 距白城北一里外,尸横遍野,不乏有白城将士,死相凄惨,身间具是伤痕,重甲残破不堪,难以想象当时战事如何凄烈。远处白城化为“火城,熊熊烈火烧上天际,烟尘与乌云合并,最终化一阵风吹过、一阵雨落下…… 李修涯不敢停留,化小步向白城奔去,白城沦陷,龙府必定受到牵连。心中默念:“离默,千万不要出事啊!” 一道霹雳划过长空,随雷音,荒山颤巍,仿佛下一刻便将支离破碎。 …… (世间许多美好如同梦境、虚设,给予你半许喜悦、欢欣。最后离去摄人心魄,以至中伤心灵,怀思成疾,胜过万物独独败给自己……) 豆大雨珠砸向李修涯,一滴滴打落在李修涯面庞。说疼,身形却不动,表情淡漠,不言不语直至失意。 白城北尽是被残害得血糊尸首,八丈城头之上,高挂起一少女,正值碧玉年华,腰间缠着锁链,蓝发凌乱披散,被鲜血“拧”为几团,贴在耳旁、面庞,玲珑俏面印有三道深阂伤痕,闭合双眸间亦是两道泪痕,只是表情永远定格在那不悲不喜模样,那一件入世不俗的蓝白连衣裙,如今已是千疮百孔,染满渲红。 世上或许无人比李修涯更了解她…… 雨落更盛几分,滴滴答答正中李修涯心膛。此刻他眼中却未有丝毫情绪波动。 一阵狂风袭卷而来。忽的~他身形颤颤巍巍向前踏出,一跃八丈,右手成剑以血肉斩断锁链,将她环抱,稳稳落于城下。 最终静默跪下,徐徐撩开她那满是血渍的秀发,只是那手都不给面子的哆嗦起来,嘴角欲张欲合。闭上了眼不再谈笑,今后那灾星便不在? 李修涯苦笑~从未觉着白城如此狭静,一切都静得诡异,连雨落亦也无声…… 大雨倒是“独爱”他,一并落向他,淋湿那灰白布衣,浸透那胸膛血肉。 许久后,凡杰悄然出现在李修涯身旁,低首无话,身间黑袍早已残破不堪,略略有些许道透骨剑痕……真是让人想问上一句:“当真不疼?” 一跪便入了深秋凉夜。雨不见小,偶有几道骇人霹雳掠过夜空,照亮李修涯那略显狰狞的面庞。 再半刻,李修涯抬首,掠一眼既连暴雨狂风都吹打不散的白城火海。徐徐开口:“白城可还有安身地?” “城西桥头下尚有一口枯井未被发现。”凡杰回答道,黑袍最终未能抵挡风雨席卷,寸寸断裂随风远逝,露出一副苍白到瘆人的脸面,身间十数道透骨剑痕,正向外缓缓淌血。但他至今不倒,亦不能倒! 李修涯未看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自他来时的呼吸声便能感知,那是经历大战后,身负重伤才有。只是不说,说出怕自己矫情,忍不住便落了泪。 伸手将龙离默抱起,双眼平视,颤颤巍巍向城西行去,嘴上说一句:“便走!” 夜下一道身影,借火光一颠一拐向西而行,怀间环抱一人,途中无话,任风雨吹打,身形不惧。 …… 城西外有段小溪道,小时李修涯常来,小溪旁立有一口枯井,李母担心他会掉下枯井遇不测,便在井口上修建了一座青石小桥。现已有十来个年头,如今小溪也已干涸,独独留座孤桥为这枯井做陪衬,也恰巧是这青石小桥将这枯井遮掩,才得以有个藏身之所。 凭火光,李修涯探到井口大概,艰难入井口,脚下却是实地,借着光亮望见半截小道,疑惑但不拖延,轻轻将龙离默带入井中。举步维艰,一步步随硌石小道进枯井,低首望眼井底,漆黑一片遍布“荆棘”。 走近看原来是丈高杂草,长的崎岖了些。杂草丛中显有半点微光,李修涯伸脚踢开杂草,光亮便更盛了,草丛后竟是一个土培密室。 密室不大,勉强能容下七至八人模样,若除去那一方半埋于地下的木棺外便能容下十人不少。 密室有些许简陋,除壁墙上挂一盏膏灯,地面一卷草席、石枕外,便未有其他能入眼称作“事物”,那几捧黄泥可不算。 李修涯探眼棺内,无它物,除棺外黄泥,找不出半分残旧瑕疵,是一口崭新漆红木棺,似乎是凡杰所准备。 李修涯将龙离默轻轻放入棺内,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愁苦嘴脸。在这些许年头里,他有愧于凡杰,让凡杰做他身后之影,却从未关心过他半点生活起居,不知他几时进食、几时入眠,内心是愧意,尽是无法言说的愧怍。 离默也便是,自己真正有几分陪在她身旁?一年又有几时?自己离家那数年,她又是如何独自度过?龙府已不是龙灵的天下,上有叔伯长老,下有那~名为秦兰芳的女人!府中可有仆从欺过离默?自己竟也一概不知。心中是羞愧,愧对离默~他甚至不敢面对这一切,这一切宛如梦境,却是那番真实…… 他轻触龙离默那早已冰透的面庞,是三道深阂伤痕,一道比过一道。李修涯呆住,面露苦笑,渐渐失了神,在无尽哀意中轮回……若自己早些回来,也…… 第十五章:“不被允许的遗憾” …… 世间万千峰,独一座,入云巅,而不染白雪纤尘。 两千六百五十三丈,虽不算世间第一,但也相差无几。千丈山间晨时三分、暮时三分,皆聚寒雾,四季不散,如仙境。世人常道的“百丈梧桐、千丈松”,便是说的此地。也唯有此处才有足够灵气赡养这万方古树。 若上山时候对些,便有机会见那白鹮齐归的稀罕景象。若再对些,连那启了灵智的梅花鹿王都能遇上一遇。 此峰“虫种”有上万数,小到“甲虫”,大到“毛虫”、“鳞虫”,分布山间各处,倒也不是危机四伏,大都是些“善主”害不得人。而在“羽虫”中却少了一位,世人熟知的“鹰”,故而得名“绝鹰峰”。 绝鹰峰从山间道口至山巅,筑有上山石阶,共计八万阶,每阶相距不过一尺,供有心者上山求道。 东边一道紫气映来绝鹰峰巅,由远及近,一眼万里。 绝鹰峰半腰处,筑道观,共三座,遍布西南北,独独无东。三观各据一方富灵气地,成三点。 第一座称“宇辰清风观”坐落西南位,伴山林鸟兽之气,为三观中林地最盛,承载万物生灵气象。 第二座是为“泯释谓心观”坐极北位,湖川古泉皆聚于此,释心境,心若止水“无色无相、无欲无念”,方可入道。 第三座“离涯观”坐正南位,此地无林亦无水,却携万花映耀阳。“山野未见蝶,独留在此间”。大道相惺相斥,相离既是相守…… 三观交界有露天道场,筑于峭壁之上,道场极中摆放一口八角丹鼎,高一丈、宽三尺,形似斝,上印有包括虎狼在内,二十七兽,盘于丹鼎铸成纹理。 丹鼎徐徐冒出青烟,直入云霄,留下些许飘荡于山间道观,一抹淡香倒有安神定志的功效。 丹鼎旁,亦有十人盘膝定神于此,气息平稳,相习吐纳之法,吐浊气,收清气,以养心境。此十人以容貌断认,尚不过而立之年,却个个神采奕奕,道骨清风,而不负道人美誉。 盘腿其中者,自有那白衣卿相,推吐~纳神意,仙气及身,尚有泯灭一人而已。 泯灭旁右者,睁开眼眸,吐口浊气,偏头与泯灭说道:“中伤心境,如此甚好?” 泯灭收息摇头,低声呢喃:“远不够!”随之睁眼对视那人,后又望向东边天际,轻声道:“唯有触及心灵的痛处,才能得以真正的成长!”语落间,再徐徐重复一句“远不够!” 谁能料想,这宏伟盛世之地,延续不过五十载,便一举成为道门三派之首。未有前者那“百年传承”、“千年根基”,仅凭一口怪异丹鼎,及创派时那十三位“道法先生”。初识不知,再见已然鹤立霄宇,无人撼动…… …… 辰时~愁云掺淡。白城火海掠上天际,一时可真就见着那世俗罕见“火烧云彩”的奇异景象。烈火所过皆化为焦炭,烟尘未散,灰蒙蒙齐入长空。 枯井外,雨落淅淅。雷鸣声,由远及近又以近及远,徘徊于白城,似乎整个通夜既是如此。 除风雨雷鸣外,整座白城,狭静得诡异,宛若死城般,恐怖瘆人。 蓦然~一声长叹撕破辰时宁静。弹指一挥间,白城枫叶透红,徐徐而落。 何等壮观的境景,只可惜景不应人。 枯井密室中,漆红木棺前,独跪一人,俊面露一抹苦笑。右手探入棺中触及那具冰透尸体,稍稍失神。 较昨日,内外亦也无差,不过是额前多上了几缕鬓霜,与他而言倒也无所谓。 未去注意这些变化,倒是闲在一旁的左手,一刻攥紧,一刻松懈。无话…… …… “哥,笑一个,可别每日愁着个脸,跟谁欠着你千儿八百似的!” “甭说!城东有一小子还真欠我,已有三载长久了。今儿个就去找他讨要回来。不然,好生没面子!” “……讨钱归讨钱,也别难为人家啊!再说嘞,你还不是没笑嘛!” …… “哥,你又去哪?” “离开白城一阵,四处逛逛、见见世面!” “外面当真比白城好?” “再好也不及白城三分,只是~想出去了!” “那~早些回来,离默等你!” “嗯……” …… “山那头有个奇怪的娃,简直了!” “多奇怪?比白城那两条腿的驴儿还奇?” “没那玩意奇!倒是不让人碰!男娃儿一个,但不近人,整得跟个女娃儿似的!说话也磕碜,要不是你哥我大度,早把他撂地上了。” “哥,别闹好嘛!就你那点浅薄功夫?指不定连我都打不过呢!” “怎地!咋还拆起哥哥台来了?当真是哥哥的好妹妹?该不会是哪山坎里的野狐狸变化来的?” “你……” “哎~哎哎~别打脸!” …… “哥,怎滴了?咋还不高兴了?” “没事,四处走了走,见了些感人事!” “……别骗我了!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吧!从小到大,你还能骗我不成!” “……” “别哭,哥。有离默在!外面那些鬼地方咱不去,咱就在白城待着。离默陪你!” “好……” …… 若是往常,白城中已然喧嚷,私塾亦是朗朗读书声,市井回荡小贩叫卖声。李修涯也该上前,购置些杂货,作玩物虚度一日光阴…… 青石小桥旁,立一道黑袍身影,立于桥旁身形不动,任风雨飘摇。黑袍下,一对清亮眼眸,静默注视井口,一时三刻即是如此,渐然失意,瞳间泛起点点泪光!从天明直至夜临。 深夜,雨落更盛…… 青石桥旁,黑袍之人猛的一颤,还未来得及捂住心口,便从唇齿间喷出一口猩红鲜血,其中夹杂几缕灵气。仅是刹那,既像是老了几许。 黑袍之人未再停留,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入第二重境后,情感即是道者大忌,滥施情感者,小则境界跌落、大则中伤本源,前者尚能补救,后者再无缘修道。 空意跌落至高,亦如鲤鱼跃过龙门,再被激流打落湖底。这一境,或许便是一辈子再难攀登上的坎! …… 远边万里外,屹一座“万丈”高峰,成天柱,支撑天地之间。峰间无生灵,尚有几处荆棘丛艰难苟活其中,瑟瑟寒风携朵朵鹅毛白雪,自峰巅徐徐飘落而下,将峰间染为一片月白。世间高峰,也唯有绝寂岭能有如此苍凉景象。 自是这寒风扰人的环境,见一抹白影,于山间穿梭,起先是实影,而后逐渐化虚,脚踏白雪而无痕,起初一跃十丈,至后一跃百丈不下,转瞬间肉眼便不能看清,只知这道白影径直奔往山巅。 绝寂岭巅,断欲崖旁,站一人,青衫白发,右手握刀,面无喜容。眼眸对视天边皎月,眼角余光略过山间白影,稍稍忘神后,终是露出一抹欣慰喜颜。距上一抹喜颜发生,似乎已经过了二十载光阴,只是这天下第一便不配拥有情感吗? 约莫两个弹指,白影便定格于隐耀阳身后三尺。 “师傅,如何?”白影自信着说道。而后望向眼前这座难以逾越的“高峰”,等待他的一句肯定。 隐耀阳未说一句,只是含着笑意的摇摇头,再一眼望向身前那无尽深渊。 若是多年以前,他或许真就会答复一个好字!只可惜他如今所达成的高度,已不允许他对人有丝毫怜悯之心,徒弟便更不用多说。 世俗常人亦能寻找一处安身之所,安稳过上一生,哪怕平庸了些。而自己这方在江湖立名之人,即使再想退隐江湖,便也无用,那方不是仇恨?那方不是横祸?寻仇夺名者不在少数。唯一能做,仅仅不过多苟活几载。真就像那武侠小说中所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影未有气馁,似乎亦如常事般,就这样翻篇过去。低声询问着说道:“师傅,我多久才能出山历练,行走江湖?” 隐耀阳止笑,撇头望东南,左手曲指,掐算一番后,再次摇头。开口道:“时候尚早……” 白影似懂的点头回应一下,随后纵身跃下高崖,一跃而下回到最初的起点,重新来过…… …… 一连两日的倾盆暴雨,也未能冲刷干净白城中所携的腥臭气息,城中已有两日未有丝毫动静,似乎真就变为了一座荒城。 雨落两日,那城中火焰也跟着燃烧两日。烧过的枯木再烧、燃废的城桩再燃,就连化为灰烬的“房室”、“城郭”亦能再度燃烧。 蓦然~不知何方再传出一声凄叹,凄叹似雷鸣,传遍白城大街小巷,最终引入长空,久而不散。 霎时~远天边一阵飓风呼哧而过,席卷整座城郭,覆灭城中如日火海,止停雨落淅淅声,长空渐晴,万籁俱寂。 枯井密室中,残烛灯火几近阑珊,映得室内,一时明亮、一时暗然,借残烛微光,得见一口已被合顶的木棺,木棺漆红却越像似“猩红”。 木棺前,李修涯仍是跪地姿态,几近麻木的身躯,艰难屹起而不倒。双手扶住棺盖,间距三寸有余,一如昨日唇齿未动,无话。 与昨日相较,唯一巨变,是额前多出那几缕白鬓,已繁生足有半头…… 阴暗两日的白城已然消逝,如今亦是万里晴空,却是无人欣赏。 …… 三日,白城一如既往地“宁静”,既当天边残阳洒落“今日份”最后一抹余晖时。 自城西青石桥边,传来了第三声嗟叹。相比前两声,略要小上许多,也未听出其中携有多少悲悯之感,似乎仅是对生活不易、世俗不平的一种简而又简的发泄罢了! 便是这声若蚊蝇的无奈嗟叹,却硬是惹得白城四下飞禽走兽的“不悦”,各自窜逃开来。既连已在百花林中寻得安家之所的鸿鹄亦也“慌忙奔逃”。不停留,再往南,白城南下是那尚未数清的荒凉秃坡,再南下又是那望不见边际的汪洋,鸿鹄可敢在汪洋安家?世上怕也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第十六章:“《蝶恋花中月》” 青石桥旁,茕茕孑立一白发小生。小生低首“再”顾一眼枯井,而后转身往白城方向行去。走时三分,俊面无笑颜,却也不见恼意,身间发散一缕“仙气”,时而聚拢、时而涣散,有聚有散、有浓有淡,快似一位淡泊出尘的“先生”,好有一副“仙人”模样,可惜瞳间,怎也望不见半点神意,如死尸般“无神”,唇齿微动,欲张又合“无话”。 小生遥遥向东去,直入白城,更贴切些是向龙府方向。 入白城,尽是煞人风景,若说城北外已是恐怖、凄凉,那城中用“人间地狱”来说,似乎也不为过…… 成“山”堆积的焦黑尸首,难以见到一具完整的存在,缺胳膊少腿的尚算小的,尸首分离在其中也算常见,衣衫裸露被恶人行了“不轨之事”的亦也不占少数,更有那以千刀万剐做为人泥的血糊之像,不说别的便是地上那一滩滩尚未稀释完全的血水,若是让寻常人见着,便也是恶心得不再敢咽下半点关于血肉类的食物吧!令人越发作呕。 此等场景一点一点映入那小生眼眸,其中不乏有他认识,甚至称为熟识也不为过,可他只就望上一眼,便继续往前。嘴上虽未说,却是被那再次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心中所想,尚有“数日”未修剪,略显尖锐的指爪,生生刻入掌中,透血而不落。 绕过满地血尸的城西,未停留向北而行。 …… 夜空中独挂一轮显眼弥月,无星云之类的境景,许是被月光盖过不见踪影了。 入城北,仍是那道延绵不绝的灰黑砖墙。趁月光,徐徐见到一片灰白景象。 半晌~ 没了砖墙,是两尊金龙残像,两尊金龙头颅皆被利刃斩下,置于地面而不顾,切口锋利且平滑,足见其实力雄厚。二尊金龙后,见一扇残破不堪的朱漆门,门廓间具是剑痕,门廓间被生生斩出一个空隙。抬头望眼门上匾额,依旧是那龙飞凤舞二字“龙府”,但二字间是一箭,箭尖悬“白绫三尺”,挂而不落。 李修涯嗤笑一声,便推门而入,一时朱漆大门轰然倒塌,却不影响,当作无事无感,径直向龙府内行去。 相传“三尺白绫赐罪臣”。可龙府又何来君臣可言?官家岂敢管束、责罚?似乎不曾有过这种先例。李修涯笑,笑兀那贼人,胡打官家名号,行尽恶事,却无敢承认,此等人自心底即是懦弱之辈。 龙府中倒是未有寻到半来具尸首,“内外无人”,似乎早已逃尽或是在外被残害。府中一切亦如平常,未变化,只是“无人”。李修涯不解,以府中奴仆性子,若是逃难,怎就不带上些宝物作盘缠,就这样两手空空离去,不太符合常理。 绕过前院及东西两面阔达的珍市楼阁,直往北。从阴暗至渐明,再到步步通明,李修涯回到自己常蜗居的庭院,是庭院?倒不如说是半来座小镇,庭院入口亦是四尊九尺石像,恰巧与刚进庭院的李修涯怒目相视。 李修涯稍愣,面对石像,望一眼、拂一掌,最终只是失望摇摇头,喃喃一句:“或许是未有机会吧!” 与前院相仿,庭院似乎还未遭过毁坏,想必那恶人对景色风光不感兴趣,才得以留下这可算上好风景的庭院。 …… 庭院深处,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通天”紫竹林,叠叠竹海遮掩了月光,给这竹海绿意增添了几分神秘。 竹海间有条小道,勉强可通一人,其中透有微光,行百步后,道渐宽。借微光见一“庞然大物”独占竹海中央,近眼一看是座三层小楼,全由紫竹编造。这看似简陋的竹楼便是李修涯住处。 李修涯登上竹楼,在楼中一遍遍寻找。最终稍惋惜的摇摇头,坐在门前竹阶。楼中凌乱不堪,钱财、宝物被人洗劫一空,自己想要寻找的便也在其中。 “可有打探到来犯者的路数?”李修涯仰首,深深顾眼夜空,徐徐开口道。 不远处一道身影快速闪动,近乎肉眼不见靠拢李修涯,刹那间便立于李修涯身旁,而后缓缓坐下身。回答道:“领头的是风雨人,那方行省不知。此人光膀,生得黝黑,面上三条刀疤,琵琶骨间扎有两根锁链,双手掌刀,可控烈火。手下皆是悍匪狠人。” “不敌?”李修涯回首望向他,问话道。 只见那道身影极不情愿,却还是微微点头答道:“不敌!三招之内可敌,十招之外惨败!”强者那颗自傲之心怎会认怂?败又岂敢承认?可他确实败了!败得透彻。回想当时,对手只使过十三刀,而自己拼尽余力,才勉强接下三刀,其余十刀险躲,身间却受到那十刀戾气“残害”,才有当时城北惨状。 “仅接过十招吗?”李修涯碎碎念叨着。虽不大懂境界差别,但实力差距他还是明了些,以凡杰实力,若是只越一境,十招尚可接下,更有机会立于不败。但若越两境,便是秒杀,凡杰能接下十招已算是天大本领。“空意”与“断念”差距真就如此巨大? 李修涯放下杂念,问上一句当下最为重要的事“龙灵一众在何处?”白城遇难龙府必然出手,而如今看来只是逃,只会逃! “由秦兰芳从中“说鬼”,龙府上下已撤往祖地。只是……”凡杰答,口中哽咽几字迟迟不落。他能察觉李修涯无论言语,还是眼神都已充满对这懦破龙府的仇恨、杀机。某些话便就这样咽于唇齿。 李修涯起身眼眸始终定格在凡杰身间,就这样僵持了半分,而后徐徐吐出一字:“说”! 在这样“胁迫”之下,凡杰才缓缓开口:“秦兰芳走时与灵墟界有过联系,说是为某些计划,需牺牲一部分利益……”凡杰不敢全盘托出,怕李修涯气急,而自损境界,这满头鬓霜已是证明。 “牺牲?利益?这女人,该死!”李修涯咬牙说道。语罢挥挥手,便向楼中走去,待身影完全没入竹楼,落下一话:“歇息一晚,明日回祖地!”这几日似乎的确没能睡上个安稳觉,就是那些“仙门道人”也不见得不会困倦吧。 相比李修涯这番无所谓模样,凡杰反倒觉着不贴切真实。究竟是成长还是颓废,此时还说不清道不明。但若是以前让他回祖地,那是百般个不愿,说是祖地有吃人魔鬼,要吃下他,连骨头都不带剩下。如今却是判若两人,至少从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惧怕意味。 凡杰抬起头望望天,对着天边弥月,喃喃自语一句:“今宵这残存的月儿,可真就失了份美感。” 飒飒…… 飒然风起时。凡杰便也不见,不出意外只是掩藏在竹海某处,望月晞风。 竹楼内部稍简陋些,无论是书桌或椅凳全是由紫竹编制,无那显眼的金银玉石做饰品。李修涯不挑,反而喜好这绿意盎然的竹海、竹楼。 李修涯困意未至,便起了兴头,不知从何处找来了被文人墨客赞赏有佳的文房四宝,似乎也想装模作样一番,学着那些文人研起墨来。操作了半晌倒是研好了墨,可仔细瞧去,只能赞赏一句“不愧是纨绔出身”,真就“有浓有淡”,像极一位“泼墨先生”。 随后提一支紫毫便想要“写赋作词”,只是这紫毫提在半空,一时三刻也不见有动静,毫尖放嘴边舐了又舐,却是迟迟不落。 闭上眼细细思索一番,想过许多事,却无从下笔,一时就这样僵持下去。闭紧眼,摇摇头,作出一副“费心劳神”,“绞尽脑汁”模样。 这几日的经历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份经历让他体会太多,“悲伤、痛苦、绝望”,他不是从死人堆爬出的人,却是去过“地狱”的人,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令他感触良多。最后不得不多想,这十一境的成长究竟会是怎样的过程?那些逆天强者是如何抗下?凡杰又有何种经历才能在束发前达到空意?其后的境界“忘欲、断念呢?”那又会是何种悲伤…… 最终,李修涯落下笔端,学着文雅人士随意“糊弄”几笔,近乎将肚中墨汁用尽,才写下寥寥一句,“十八字”,“世间万般话,独独几句,出于喉间而止于唇齿。”这字真就不敢恭维了,算是有了“槐岭”那方的“鬼画符”底子,被封夸为纨绔子弟不冤! 李修涯写过这浓淡不一的“十八字”后,旋即放下笔墨,像似用尽气力一般,趴在竹桌就这样昏睡过去……睡相如死猪,让人是又可笑又可气又可…… 不知是做上个噩梦还是美梦,他嘴边始终念叨着那个熟悉却又不在的人名…… …… …… 白城东南千里外,于“万株”黄果树间,立有一位仙子,齐腰青丝、着白裙、怀笑意、玉指执翠笛,徐徐而吹,是一曲《蝶恋花中月》,恰是白城独有的曲子,与身前那一川奔涌而至的瀑布“唱和相交”,如此画面是动人,又岂止心弦。悠扬笛声与奔涌瀑布“倨傲相对”,倒是应了“前人”那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曲是前人所作,说来尚巧作曲人也叫李修涯,更巧是此人生前也是白城人士。 起先是这万树瀑布潭“美”,后是这高亢旋律的曲美,直至见这奏曲仙子,才知何为美、何为极美。非要盘弄个顺序来,是曲美、景美人更美。 此番景象是那些所谓“君子”,“文雅人士”在画中才能见到的美景,不免会“指画”高谈阔论地说:“若能相见,此生不负。” 待到这“天上笛曲”奏静,似水芙蓉的俏丽佳人,便也放下翠笛,望向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美景怔怔出神。大概过了半个晨起时间,那俏美佳人露出一抹倾世笑颜,小声嘀咕着一句,恰好能听清的话:“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世上痴者无数“书痴、棋痴、酒痴、情痴、花痴……”,这位“高”姓佳人便是一痴,“痴乐”更是钟爱这曲《蝶恋花中月》。每日都来黄果瀑布前,奏上一遍,已不知多少年月,仍不觉腻烦。 后来,便想着去那所谓白城探探风景,真有那近乎传说般的蝶状花朵?顺便看上一眼,与作曲人同名的李姓公子。倒不是对公子起了爱慕之意,只是颇为神奇世上李姓世家“数千万”,敢名“李修涯”者却只此一人而已…… “姐姐果真在此!” 瀑布之上,黄果树间,传来一道“天籁之音”,尤有“世外高人”那等隔空传音模样。 “高”姓佳人仰首望去,是一女子,生得俊俏,凝眼细看,此女年芳不过二八,与前者相仿。身姿婀娜,着一袭绚丽霓裳羽衣,双手负及那略微有料的胸脯前,怀揣二尺“短兵”。立于瀑壁之上,尚能卸去万钧急流,踏水而行,如此下来“世外高人”之名,便也“名至实归”。 忽的~女子向前轻踏一步,如云鹤直落而下,在半空挥剑出,生生斩在瀑布上,这势有万钧重的瀑布,硬是被斩出一道丈高裂口,正当以为万籁俱静时,裂口周遭水雾轰然炸裂开来。再到收剑落地不过几个瞬间。 女子定身那“高”姓佳人前,抿嘴一笑道:“如何?” 佳人望着这极不省心的妹妹,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头,摇了摇头说:“太爱表现,可不太好!” 女子哼哼一声,道:“这都过了多少个年月了?与姐姐只有一面之缘的白城小子,真值得这样挂念?” 女子说罢提剑便想逃,怎料被“疾驰而来”的玉手勾住了耳廓,不得不喊服求饶。连忙道出三个:“错错错。” 佳人这才肯放手,轻声叮嘱着她:“不容胡说!” 女子不听提耳便跑,一时间跑远,落下一句:“明明就是!”之后便跑没影了。 佳人低首望眼手中翠笛,轻轻拂过,呢喃细语:“真就只算一面之缘吗?” 本是忧愁时,谁知女子突然窜出,不解风情一句:“被我逮住了吧!”语罢,拔腿就跑,这次即便是风儿也都难以追上…… 佳人那抹“朱颜”一时间胜若牡丹。偷偷将翠笛藏于怀中,怒视一眼那正逃难的妹妹,极其失态的骂出个“滚”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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