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悟道胜境修证篇》 引子一:化缘 民国三十二年(公元1943年),中国大灾之年,夏天河南等省发生特大蝗灾,飞蝗遮天蔽日,将数省农民所种粮食吞噬干净,紧接着又发生洪水、台风、冰雹等灾害,河南全省110县城,重灾县城就达到102个之多,灾民总数达到3000万,再加上河南地处抗日前线,三面对敌,日寇全线封锁交通道路,全国的救灾物资都无法到达灾民手中,整个河南一省110县全部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全省饥荒严重,食杂草者多中毒而死,吃树皮者忍受刺喉绞肠之苦,无数男子将妻女卖到人肉市场,看人论价,一妻一女也仅可换粮食三斗,有姿色年纪轻的或许走运,会被大户人家或者妓院娼馆买走,剩下的只能被宰杀充饥,和猪羊同命。 农历十一月底,河南商丘虞城县马滩村,漫天大雪飞舞,天空阴暗昏沉,鹅毛般的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了,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这个村的地理位置奇特,是河南、安徽、山东三省交界,号称百步之内跨三省,受到蝗灾、水灾影响比其他地方小很多,虽然是大灾之年,地里居然还能有些苞米红薯之类的收成,虽说少的可怜,但也总比其他县城颗粒无收的强,加上背靠马山,东面还有大片的黄河滩涂,山上和水里多多少少也能弄到些吃的,这个村虽然也有很多人饿死或者逃荒,但总比河南的其他地方是好多了,总算是村里的三十多户人家可以勉强度日,但是这该死的大雪一下,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进山的道路被封死,河面结冰,无法出船,这三十多户人家的老老小小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也就难说的很了。 上午辰时刚到,村口东头的土路上突然出现一个黑点,随着这个黑点慢慢靠近慢慢变大,村口第一户人家的张老头终于从纸糊的那四面漏风的窗户洞里看清,这黑点居然是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面正在数玉米粒和红薯头的老张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这种天气,怎会有人从外面走进村里,要知道在小腿深的积雪里面走路,每走一步都要花平时好几倍的力气,现在黄河滩涂结冰,从东面过来意味着要经过一大片无人区,这个人用自己的两条腿徒步走过来,怎么会没有被冻死在半路上?! 过了好一会儿,随着越走越近,老张终于看清,这个人头戴一顶黄色的帽子,帽子中间用黑线绣了一个“佛”字,脖子上挂了一串念珠,左手持一根竹杖右手托着一个钵,身穿青灰色的僧衣,但是已经到处都是补丁,残破不堪。 “原来是个和尚”老张头心中想到,但是随即又感觉更加奇怪:“这兵荒马乱的大灾年,一个和尚在这冰天雪地里徒步走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干嘛?”于是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可是越看越奇怪,这和尚虽然还看不清面目,可是从走路的体态和步态来看,年龄绝对不小了,身上穿的衣服虽说不是非常单薄,但是也绝对不厚重,按理来说,在这冰天雪地和漫天风雪中行走,穿多少衣服都没用的,就算是年轻小伙穿着厚厚的皮袄,也绝对扛不住这刺骨的寒风往脖子里面钻,就算不被冻死,但是肯定每走一步都会瑟瑟发抖,艰难无比。但这和尚虽然走的很慢,确每一步都很稳重,绝对不见摇摆颤抖的迹象,不仔细去想到没觉得,但是仔细一想,顿觉不可思议,“这和尚怕是有些门道”老张头嘴里轻轻的咕哝了一句。 嘟嘟嘟,三声轻轻的敲门声将老张头从懵圈的状态中惊醒,“请问有人在家吗?”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和平和的声音,老张头先是一愣,然后立即从破炕上跳起来,套上那双破棉鞋,随手拉过那床破棉絮盖住了刚刚当宝贝一样数着的玉米粒和红薯头,“哪个嘞?”老张头一边大声问道,一边急忙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老张头又愣住了,门外确实站着一个老和尚,但是老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老张头的想象,两条银白色的眉毛奇长,已经挂到眼帘下面,整张脸皱纹密布,下巴上的长长胡子也是银白色的正在随风飘荡,虽然眉毛胡子上都落满了雪花,但是老张头依然可以看出那白色就是胡子和眉毛本身的颜色,绝非雪花飘落所致。“娘嘞,这老和尚怕是不下七十岁了吧”,老张头心中骇然:“这样的年纪是如何在这大风雪中一步步平稳的走到这里的?”老张头不禁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和尚一眼,这老和尚站在门外的就穿了一袭单薄的僧衣,却站立的四平八稳,让人一看就感觉心中安稳。 “大法师,你有啥事?”老张头问道。 “施主,老衲济善,从鲁地行脚至此,已经一日一夜水米未进,不知施主可否施舍半个窝头或者半碗野菜充饥,南无阿弥陀佛。”老僧微笑说完便合十深深向老张头鞠了一躬。 听完这句话,老张头不禁心中天人交战,按说,老张头从小父亲便无数次说过,如果遇到僧人道士化缘乞食一定要拿出家中最好的东西供养他们,这是莫大的积福之事,如果不是今年这样的大灾荒,放在往年,老张头碰到这样的情况,不要说半个窝头野菜,早就把僧人请进家门,拿出家里最好的米面瓜果招待了,可是,今年这样的情况,家里四口人每天都要数着粮食吃,就是这样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春天雪融后去山上河里寻食物,家里野菜是早就没有了,只有些玉米和红薯头,给这个和尚一点粮食,就意味这自己或者家人少了一天的口粮,这不比往年,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这时候少吃一顿也许就是一条人命,自己现在已经是最底线程度的进食了,每天不碰玉米窝头,仅仅靠那些红薯头撑着。 “怎么办?!怎么办?!给不给?!给不给?!”老张头心中不断问自己,实在难以决定,老张头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已经躺了半年的老婆子,又看了看房间的方向,里面有怀孕几个月的儿媳妇,想到了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去马山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食物给老娘老婆增加营养的儿子,终于狠狠心,转头对老和尚结结巴巴的说道:“老法师,那个,那个,那个,你看啊,我家里实在是没有粮食了,家里也是揭不开锅了,我儿子为了弄点吃的,这么大的雪都进山去寻了,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大师,你看啊,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要不你进来躲躲雪,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也好,也好,这样就是劳烦施主了,南无阿弥陀佛”老和尚说完便跨进屋子,就慢慢在门口的板凳上坐下,却不再向前一步,伸手递过自己的铜钵给老张头,又再次合十说到“有劳施主”。老张头伸手接过铜钵,转身慢慢向灶间走去,转身时又看到了病榻上的老太婆,想到儿子媳妇,想到自己这一家四口(加肚子里的五口)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想到自己居然连一点玉米糊糊都不舍得给老和尚吃,一时间百感交集,悲从中来,不由自主的几颗眼泪掉落下来,滴在那古朴的铜钵之中。 过了一会儿,老张头从灶间出来,发现老和尚不知为何眼睛紧紧盯着炕上躺着的老婆子看,眉头皱了一下,老张头把热水递给老和尚递给老和尚,老和尚接过铜钵慢慢的一口口把热水喝完,然后把铜钵轻轻放在地上,向老张头说道:“有劳施主了,多谢,多谢”,稍微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道:“施主,恕老衲多嘴,敢问施主,炕上这位老菩萨是否生病了?生了何病?病了多久?” 老张头一听,眼眶又开始红了,说道:“大法师,不瞒你说,我这老太婆,年纪也不算大,以前身体好的很,地里山上水里的活都是一把好手,半年前蝗灾闹得厉害,老太婆说看这样子,今年收成是不多了,要提前去山里水里弄点粮食备着,媳妇要是怀上了,冬天家里可不能没有吃的,于是去山里采野菜抓野兔,结果就这一去,到了晚上都没有回来,我赶紧叫上乡亲一起进山找,到了半夜在半山腰找到了,人已经就这样半死不活的了,抬回来以后,半年了,就一直这样,躺在炕上,一直睡着,一天都难得睁开眼睛看看,想说话,张开嘴就是发不出声音,吃东西也知道张嘴,就是说不出话,也起不了身,只能躺着,乡亲都说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可是俺也没有找到啥伤口啊,就这样在炕上躺着拖着,也不知道这活罪哪天是个头啊,大法师,说出来不怕你笑,拉屎拉尿都是在炕上,俺也不想让儿媳妇嫌弃,都是我这老头子来收拾干净”老张头不知道怎么了,在这老和尚面前就将心中悲苦,连最丢人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老和尚听了缓缓道:“原来如此,施主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呢?” 老张头叹了口气道:“县城里面的大夫太远,又贵,俺家穷,请不起县城里面的大夫过来,俺村里的两个土大夫倒是来瞧过,可是啥也瞧不出来,给弄了点草药汤喝了,也不管用” “嗯,原来如此”老和尚缓缓道:“老衲虽不通医术,但愿为床上这位老菩萨念咒祈福,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可是,可是,那个,大法师,我家真的没有粮食了”老张头诺诺说道。 “呵呵”老和尚微笑着说:“施主尽可放心,老衲只是诚心祈福,是否有用老衲也不敢说,绝不敢取施主之一米一物。”说完,老和尚便对准病妇方向坐在地上,双腿一盘,开始念念有词。“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拉诃帝,三藐三菩陀写......”“阿目佉,摩诃目佉.....” 老张头坐在凳子上紧张的看着老和尚,一会儿又看看炕上的老太婆,渐渐的半个时辰已经过去,炕上的老婆子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可是老张头感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盯着老和尚看的时间长了就觉得老和尚的头顶似乎淡淡的散发着一圈白光,但是甩甩头再仔细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再看的时间长一些就似乎又看见了那一圈白光,老张头有些眼晕,可是每次看到老和尚慈祥的面目,老张头就觉得内心平静安详,再没有刚刚悲伤的感觉,慢慢的老张头觉得似乎连老和尚的脸上都泛出了一层淡淡的圣光,老张头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跪下去膜拜的冲动,只觉得世上唯有“大慈大悲”四个字才可以形容此时的大和尚。 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以后,老和尚终于睁开眼睛,缓缓起身说到:“施主,老衲已为老菩萨诵楞严咒三遍,药王菩萨咒百遍,希望能化解此劫难,吉人天相。”老张头顿时眼眶红了,连搓双手对老和尚说:“大法师,这个让俺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大和尚微笑说到:“无妨,无妨,施主,老衲告辞”说完便拿起竹杖和铜钵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老和尚突然又站住了,楞了一会儿,低声自语道:“空枉自修行百年,怎地此时心中却有贪念不舍,糊涂啊糊涂”,又转身回来向老张头走来,老张头也是一愣,不知道这老法师又要干啥。 老和尚走到老张头身边,轻轻向老张头说到:“施主,刚刚因老衲化缘之因,引得施主心中悲苦落泪,老衲饮得水中苦泪乃是施主慈悲善心所化,深感自身罪孽,但求施主原谅,老衲此钵,虽是铜铸,但是钵身所刻两条金龙却是纯金,可换些米面助施主一族度过难关,望施主收下。”说完把铜钵向老张头递了过来,老张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双手乱摇,连声说:“大法师,使不得,使不得,我万万不能收,万万不能收。” 老和尚微笑道:“施主,请听我一言,大雪封山,你那孩儿进山怕也只能捡到些干柴枯枝,如无粮食,老菩萨醒了后身体虚弱,用何物进补身子?况且,若再无粮食入口,恐怕你那媳妇腹中胎儿也未必能保住性命,老衲看这天象,这雪再有一日夜也就停了,你让你孩儿带上此钵和两日干粮,行走一日到县城寻家当铺或古董店,此钵本是古物,跟随老衲也已八十余年,就算没有金龙也可卖些银钱,换得米面红糖,一可给老菩萨及时补身,二可让你儿媳吃上精细粮食,保得腹中胎儿平安出生,三可稍赎老衲之罪孽,施主万不可再推辞,南无阿弥陀佛”说完便把铜钵轻轻放在桌上,转身便走。 老张头当场愣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本想坚决不要,但是老和尚的那句“可保孩子平安出生”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便再也挪不动脚步,呆了半晌后突然转身跑进灶间,掀开锅盖抓起两个窝头便想追了出去,但是都到门口突然又顿住,扶着门框站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却又浑身颤抖的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朝炕沿走去,一边走一边落泪,骂道:“我不是人,猪狗不如,猪狗不如啊。”那脚步宛如有千斤之重。 济善和尚出了老张头家门,慢慢沿着小路继续向第二家人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悟道百年,人相已破,我相却未尽,若无我相,何人在此化缘乞食?何人念咒诵经?何人慈悲度化众生?又是何人在此证悟如何解脱我相?若不能证悟,老和尚终是不能圆满解脱,乞望佛陀本师慈悲垂怜,本师垂怜于我啊,能早日证悟得解脱......” 老张头呆呆坐在炕头盯着老太婆发呆,心里却还在想着刚刚一幕幕,突然间老太婆一下子翻身趴在炕沿上剧烈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吐出许多黑色浓痰,那痰不但颜色奇黑而且腥臭无比,味道散出来老远,连旁边的老张头都禁不住干呕了好几下,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婆终于咳完吐完,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大声说到:“娘嘞,可憋死俺了”,在一旁的老张头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太婆看到老张头这个样子,又大声说到:“老头啊,你发啥楞啊,俺这一觉睡的累死了,就觉得一直有个东西压着胸口,周围黑漆漆的啥也看不着,刚才又梦到有和尚念经,俺胸口一下子就松快了,老头你说这是啥怪梦咧?”跟着又叫道:“老头啊,可饿死我了,有啥吃的嘞?”老张头又呆了半晌,眼睛一下又红了,慢慢把还捏在手里的两个窝头递了过去,一边沙哑着声音说道:“老婆娘啊,你可知道啊,你这一睡,睡了半年啊......” 午时过半,济善大和尚已经沿着小路化缘了二十多家人家,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乞到一口吃的,客气一点的人家还好言好语,更多的人家却是极度不耐的回绝,要不是看他是个和尚而且年纪很大,早就恶语相向,乱棍打出来了,济善和尚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不快,慈祥的面目依旧不悲不喜,慢慢的朝这条小路的最后一家人家走去。 “啥,俺睡了半年?!老头你莫不是说笑啊?”老太婆说完从破洞中看到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的棉絮,顿时不再说话,因为她一下子想起来进山时候是初夏。 “老婆子啊,你说你咋这不小心嘞?你这一摔,可苦了一家人了呦” “啥一摔?俺可没有摔啊” “啥,你没摔?”老张头诧异道:“那你是咋弄的嘞?” “俺就记得俺在半山腰挖野菜,看到一只山鸡,俺就想着逮着回来给俺媳妇补补,那山鸡跑的老快,俺在后面紧跟着追,追着追着就到山顶上了,山鸡不见了,俺就看见有几个黑衣服的人,在山顶围了个圈,中间还有两个黄衣服的人用手里的东西向天上指着,奇奇怪怪不晓得弄啥,俺刚想问,那个黄衣服的看见俺了,用手里的东西向俺一指,俺就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啥,你去了山顶?过了马耳朵?!咋会这样嘞?”老张头听了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啊,俺是追那山鸡追忘了看路了,心里就想着逮着回来给儿子媳妇吃了好补补,能怀个胖小子,那俺躺了半年了,咋醒的嘞?”老太婆继续问道。 这一问,老张头又开始落泪了:“老太婆啊,俺不是人,不是个东西啊,不是人啊,畜生都不如啊!”老张头一口气便把这半年来的各种天灾、媳妇怀孕、儿子进山找吃的和老和尚刚刚的事情都说给老太婆听,老太婆听到后来,嘴里的一口窝头硬是咽不下去,嚎啕大哭的指着老张头便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啊,瞎了眼啊,鸡屎迷了心啊,恩公菩萨救了俺的命,还给你金子,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收了金子还是一口吃的都不舍得给活菩萨吃,不要说活菩萨,就是其他人,你看他这么大年纪,这冷的天,你一口吃的都不给,老东西啊,你真不是人啊,真不是人啊!” 老张头一看平时恭顺的老太婆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更加上心里惭愧后悔,一句话也不敢回嘴,诺诺的说到:“家里就剩这点粮食了,媳妇又大了肚子,你又躺在炕上不死不活,儿子进山也就带来两个窝头和半个山芋,我怕给了活菩萨,家里少吃一顿怕就有个人命啊。” “呸”老太婆一口吐沫加上还没咽下去的窝头全部吐到老张头的脸上,“那俺问你,活菩萨已经给了你金子,让你去城里换粮食,你咋还不舍得给吃的,你说嘞,你说嘞?!”老太婆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了。 老张头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老婆娘,你别急啊,你别急,你这身子刚适意,还虚着呢,你要是急出啥来,活菩萨可不白救你嘞。” “不行,你说,你说,俺今天就是死了,也要听你说个明白。”老太婆继续吼道。 老张头已经把头低到了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老法师放下金碗就走了,俺去灶间拿了窝头本想追出去,可是追到门口,俺忽然就想,就想,就想”说到这里,老张头下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想啥?”老太婆又是一声大吼。 老张头脸上老泪纵横:“俺怕那金碗不是真的,万一老和尚骗俺,俺换不来粮食,窝头又给了他了,家里人可就没得吃嘞。”老张头说完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俺是畜生不如啊,真是畜生不如啊。” “你,你,你”老太婆指着老张头,全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房门突然开了,在里面睡觉的媳妇被吵醒了,走了出来,看着他们问道:“爹,娘,你们吵啥嘞,闹的那个凶”突然媳妇眼睛睁得溜圆,大叫一声:“娘,你醒啦,你醒啦,可太好嘞,太好嘞” “俺去追活菩萨去,俺去送窝头去!”老太婆不理儿媳妇,一下子挣扎着从炕上站到地上,可是毕竟身子太虚弱,一下子又坐倒在地上,老张头赶紧过去扶起来,说道:“俺去追,俺去追,你在家里歇着,作孽啊”说完抓起桌上剩的那个窝头,又去灶间里拿了两个揣在怀里,出门追了出去。 一出门,老张头不禁愣住,这大雪早就把老和尚的脚印都盖住了,该怎么追呢?老张头想了一想,村里一共三十多户人家,有二十多户沿着这条路盖的房子,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马山,还有八九户住在河滩对面,这时候河面结冰,无法行船,冰上面全是积雪,可是积雪下的冰面有厚有薄,人是万万不能走的,老和尚要化缘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如果没有要到食物,就只能再沿着路走回来,老和尚走的很慢,如果回来路上应该就能碰到,大雪封了山,总不成进山吧,再说了就是没有封山,老和尚进山做什么。想到这里,老张头下定决心,沿着路挨家挨户的去问。 马滩村,地处豫鲁徽三省交界,号称百步跨三省,东面黄河滩涂,西靠马山,因此得名,并非村中大姓为马,村中大姓为张,姓张者为豫地本户,有二十七户,其他九户均为外姓,也是从山东和安徽两地过来落户的。这马山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也就一百多丈高,说是山吧,有点名不副实,说是坡吧,却又有点委屈,因为这山远看形似马头,故名马山,好在山上颇有些物产,每年村民也可从山上得到一些好处。马滩村的村长便是这老张头,老张头的父亲能断文识字,是村里唯一有文化的人,且德高望重为人公道善良,是上一任村长兼张姓族长,三年前去世后村里也就老张头跟着父亲读过点书,算是有点文化吧,自然而然就接父亲的任,称为了村长兼族长,要知道,在那个落后的年代,尤其又是地理位置如此偏僻的村落,村长几乎是掌握着村里的所有权利的,可以说是兼顾了现在的村支书、派出所所长、法院院长的权利,尤其在宗族内部,族长可以说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只是老张头为人性格软弱,不像父亲虽然善良持重但却铁面无私,在村里威望极高说一不二,老张头就是典型老好人的性格,和谁都不会红脸,甚至村里的泼妇无赖寡妇都敢当面调笑这个族长,不过也算这三年太太平平没有出过啥事。 济善法师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户人家,也是路的尽头了,再过去就是马山,却没有马上去敲门,而是在路口盯着山上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豁然转身慢慢走到最后一户人家门口,敲响了大门。 “哪个嘞?”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大门打开,济善大和尚一眼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面容凶悍,虽说身材高大,却也同样脸露菜色,皮包骨头,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啊 呸 点儿背,点儿背,我说咋最近凭的臊气嘞,一开门就看着个秃驴,能不点儿背呢?!你要做啥子?!” “施主,老衲济善,从鲁地行脚而来,已一日一夜水米未进,不知施主可否......” “呸”这悍妇上午刚因为偷吃了半个窝头和丈夫吵架被公婆训斥了一顿,正在气头上,也没听大和尚把话说完,便一口吐沫吐到了济善法师脸上。“恁个老秃驴,俺家自己粮食也不够吃,老的小的全饿着,还有窝头来喂你?!镐蛋,赶紧镐蛋,再不镐蛋俺大耙子扫你?!” 济善大和尚默默向后退了一步,也不擦脸上吐沫,又低头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打扰施主了,老衲抱歉”,说完便反身慢慢向院子外面走去。那悍妇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不过实在没想到这老和尚脾气这么好,在门后到也愣了一下。 济善大和尚又回到路口,抬头向马上山顶上看了很久,仿佛心中在思考着什么为难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大和尚喃喃自语道:“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若不破我相终究是不得圆满,今世不能证菩提,又要这秽臭皮囊何用?!也罢,也罢。”说完便大踏步的向马山上走去,步伐竟然比刚刚在小路上行走时快多了。 老张头挨家挨户的问了过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心中越来越急,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毕竟这个时候粮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最珍贵的东西,或许真的是少个窝头就是一条人命,老张头拼了老命的加快步伐,虽然说老法师有法力,但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这样的天气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任凭谁也吃不消的,如果老法师真的法力高强到不要吃饭的程度,也不会挨家挨户的去讨吃的了,望着前面不远的最后一家人家,老张头心中不禁升起最后一丝希望,一路过来没有看见老法师回头,又不可能进山,定是在自己的这个侄子家中吃饭,自己这个侄子和自己一样性格懦弱,就是侄媳妇泼辣了点,不过在大事上还是男人说了算的,肯定是侄媳妇不愿意,但是侄子把老法师给请进去了,不然早就在路上碰到老法师回头了,老张头心中算的定定的。 走到门口,老张头心中着急,况且又是自家子侄,老张头也不敲门直接一把推开大门便走了进去,可是,堂屋里面就只有侄媳妇一个人在做阵线,并没有看见老和尚,老张头心中纳闷起来:“难道是被拉到灶间吃去了?” “诶呀,叔,你咋来了,也不敲门,可吓了俺一跳”侄媳妇放下手中的针线,急忙站了起来。“可有啥事把叔给急的?”这侄媳妇嘴上热情,心中却在犯嘀咕,就怕老张头是来借粮食的,她家的地最靠近马山,今年受蝗灾影响最小,所以虽说也是遭了灾,可是能收到的东西比村里其他人家都多,虽说也多不了多少,但是在这时候,一口粮食都是好的,家里也仔细盘算过了,每个人按照平时一半的粮食吃,正好一家五口人能过到开春雪化进山,今天就是实在饿狠了,偷吃一个窝头被丈夫发现,大吵一架又被公婆数落了一顿,这老张头冒这么大的雪走过来,八成就是来借粮食的,他既是村长又是族长,得罪他可不敢,不过给他粮食确实是万万不行,这可怎么办?刹那间又打定主意,等老张头开口就说自己做不了主,要问家中长辈,到里屋去把两个老东西叫出来,他们如果借,回头就有理由从他们自己的口粮里面扣,让他们饿肚子去,如果不借,就是他们不肯,和自己无关,反正你们也是堂兄弟,自己肯定不去得罪这个老张头。 老张头的这个侄媳妇叫陈翠儿,是隔壁村陈屠夫的女儿,因为生的高大丑陋,性子又粗鄙暴躁,一直到25岁都没找到婆家,那个年代这个年纪可是绝对老姑娘了,再嫁不出去怕是这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陈屠夫估摸着以女儿的恶名,在本村找婆家是不现实了,一狠心就把陈翠儿嫁给了穷的出了名的马滩村老张家的那个瘸腿儿子,这个老张家倒是也听说过这个陈翠儿的大名,无奈这个儿子天生残疾,能有个媳妇传宗接代就不错了,只能大家将就将就了,怎想世事难料,今年这天灾,陈家村颗粒无收,整个村都逃荒去了,生死未卜,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反倒是这马滩村受灾较轻,还能活得下去。 老张头哪里想到这侄媳妇一瞬间脑子里面已经转了这许多的念头,张口就问道:“翠儿,老法师可在嫩家?” “啥老法师?叔,你说啥呢?”陈翠儿一听不是来借粮食的,是来找人的,心中暗喜,根本想都没想老张问的什么就随口回答道,正好这时,老张侄儿从里屋走出来,听到老张头的话,也奇怪的说:“叔啊,这大的雪,你咋来了,啥老法师,俺也没看见啊,长个啥样嘞?” “诶呀,就是个老和尚,年纪可大嘞,穿着黄色的衣裳,挨家挨户讨吃的来着,可曾来你家嘞?”老张头急道。 “啊,哈哈哈哈哈,你是说那个老秃驴啊,啥老法师啊。”陈翠儿哈哈大笑道:“刚刚来过嘞。” “人呢?”老张头大吼道,可那陈翠儿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老张的表情和口气,兀自还在那里继续笑道:“叫俺一口吐沫吐到他脸上,用大耙子赶跑嘞,叔,你说咋有这样的赖种货啊,这年景还有谁家里有多余粮食去喂他嘞,叔你冒着这大的雪就是寻这老秃驴啊?你寻他做啥?莫不是你家粮食多的吃不完,要给老秃驴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老张头手指着陈翠儿,浑身乱颤,像是鱼骨头卡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老张头本就心里极度惭愧后悔,在家里又被老婆子指着鼻子大骂一顿,在大风大雪中饿着肚子走了这样远的路,挨家挨户的问了每次都失望,此时的老张头无论是情绪还是体力到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听到陈翠儿的这番话,顿时急怒攻心,一时间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冲上去对着陈翠儿啪、啪、啪、啪就是四个大耳刮子,打的这夫妻二人全部愣在当场。 过了半晌,陈翠儿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吵老张头大吼道:“你打俺做啥?你打俺做啥?你莫不是疯嘞?!”未想到老张头并不回答,双眼瞪得溜圆盯着陈翠儿,突然,身体笔直的向后倒去。 老张头的侄儿本还在莫名其妙完全蒙圈的状态中,一看老张头仰天倒了下去,这夫妻俩全都慌了神,一起冲上来扶起老张头,掐人中,揉胸口,喂热水忙的不亦乐乎,那陈翠儿也全无往日的彪悍气焰,要知道,这老张头无论怎么说都是族长,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她家,死前还打了她四个嘴巴子,那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只怕村里这二十几户张姓人家百十来口人都不会放过她,她男人是姓张的,或许还能留住命,而陈翠儿就是被张姓人绑起来扔进马山喂野狗都不奇怪,而自己陈家村整村都出去逃荒了,所谓娘家人更加是无从谈起。 这动静弄大了,在里屋老张头的堂兄夫妻两个也被惊动了跑出来,一看这场景也是慌得不行,却在一旁帮不上忙干着急。 过了半晌老张头悠悠然醒了过来,老堂兄赶紧上前问是怎么回事,老张头便把整个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说了一句:“哥哥啊,恁说,怪俺打翠儿这几个耳刮子不?” 老堂兄沉默了半天,两颗老泪沿着眼角挂了下来,转头对着陈翠儿说:“翠儿啊,你不给老和尚窝头俺不怪你,可是,恁为啥要这样各意他嘞?不冲其他的,就冲他这年纪,你可是小着好几十岁呐?你爹娘也出去逃荒嘞,要是你爹娘被人这各意,你可咋想呢?翠儿啊,等雪一停你就走吧,去寻你爹娘吧,你这样的媳妇儿,俺们张家,留不得!!!” 陈翠儿听到这里心中无比惊慌,这时候把她赶出门哪里还有半点活路啊,再看看自己的男人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婆婆和老张头都扭头看向旁边,公公话虽不难听但是脸上表情十分坚决,陈翠儿心里知道此时再不服软,等老张头一走,这事情就成定局,无论公婆老公什么态度,等雪一停,老张头一定会用族长的身份赶她出村,那绝对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陈翠儿便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爹 娘 叔 俺错嘞,俺知道错嘞,俺再也不敢嘞,再也不敢嘞” 引子二:进山 马山,形似一个仰天长嘶的马头而得名,山体百多丈高,山上物产也说不上丰富,但是野菜、野果、板栗、野鸡、野兔啊什么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往年里,马滩村村民靠着地里的收成加上山上水里的物产,虽说穷,却也没人饿死。但是今年适逢大灾年,山上可收的东西也少得可怜,地里收成少了大半,马滩村居然到现在还没饿死人,也是一个奇迹了,但是从三天前这大雪封了山,到明年开春化雪还有两个多月,只怕这马滩村也要饿死不少人了。河南人冬天习惯烧炭,这山上的树木枯枝也是家家户户制碳的来源,今年灾情不断,虫灾、水灾、雪灾都经历了一遍,所以家家户户的碳几乎都准备的不足,这样的天,没食物还能尽量忍受,但是家中如果没碳却是一天都过不了的,所以尽管大雪封山,家中缺碳的人家还是要让青壮年成员去山中砍柴捡枯枝的,就像老张头的儿子进山寻找食物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抱啥希望,就是撞撞运气,不过再不济也可以捡些柴火回来烧炭。这马头山虽说有些物产,不过并不是哪里都可以去的,村里人砍柴也好弄山货也好,基本只到山腰,再往上几乎就没人去了,一来山顶的各种恐怖传说比较多,说是那马山是一个菩萨的坐骑所化,菩萨为了镇压一个极凶的恶鬼,把自己的座下神马化为一座山,压在恶鬼身上,所以这山才会如此象马头,村里的祖辈老人们口口相传形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上山只到马耳朵,再往上就不去了,所以老张头的老婆追山鸡一下子忘记了追到山顶其实是犯了禁忌的;二来,从马耳朵开始再往上,据说地势险恶,乱石密布,深坑暗流不断,一不小心就会摔断手脚,可是没人会去山顶,真的摔断手脚根本就没人来救你,前两年有十几个穿着奇怪的外地人去了山顶不知道干啥,结果过了三天只下来四个,据下来的人说,他们在山顶迷了路,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出路,其他人都在探路的时候摔死或失踪了,还说一到子时,从地下传来各种恶鬼痛苦的嚎叫声,能把人吓死,告诫村民千万不要到山顶去。村里人感到奇怪,这上山下山明明就一条路,这迷路是从何说起?不过看这些外地人衣服破破烂烂,浑身血迹斑斑,明显是逃命下来的,也不用这些外地人来警告,不管信不信,更加没有人敢跨过马耳朵一步了。 济善和尚向山上大概走了二十多丈,突然看到山顶有一道微弱而涣散的白光向天空散发,跟着阴暗的天空中有大片的乌云快速的向山顶方向聚拢,乌云聚集后隐隐泛着金光,漆黑的乌云内部时不时会闪过一道广亮,看样子竟似要有闪电向山顶的方向劈下。大家知道,下雪天是不会有雷的,如果出现就被认为是大凶之兆,所以山下马滩村里看到这一幕的老人们,都开始嘀咕起来,看来这灾年还要继续啊。 济善和尚也盯着这异象看了半晌,皱眉喃喃道:“罪孽,罪孽啊,天灾已成,生灵涂炭,恶业自作,还需自受,沈伦无间,永不得脱,世人痴苦,罪孽深重,何以得度?何以得度?南无阿弥陀佛。”正沉吟间,忽然转角处走过来一个二十多岁高高大大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看到济善和尚也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这雪深至膝的马山山路上居然站着一个年纪这样大的老和尚,年轻人快步走了几步到老和尚面前说道:“老法师,这大的雪,这冷的天,恁要上山?做啥?”心中又想到“莫不是家中没柴,也要上山捡柴禾吧”,便跟着又说道:“老法师,俺今天捡了好多柴禾,你不用上山嘞,俺分一半给你。” “呵呵,呵呵”济善和尚笑道:“好孩子,我不是捡柴禾,我上山有其他事,这里风雪大,你快回去吧。” “啊,不是捡柴禾”这小伙子挠挠头,“那你一定是找吃的,老法师,可别去了,俺已经找过了,一点吃的没有,俺村里老人都说过了马耳朵就不能上山了,俺这里还有个窝头,你先吃,你跟俺下山去俺家,俺爹是村长,你到俺家里喝点热水,吃点窝头。”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窝头递过来。这小伙子心中打定主意:这老和尚真可怜,为了找点吃的,这么大年纪还在雪天进山,回到家里把自己的口粮给他吃,自己年纪轻,饿一顿两顿没事。 “呵呵呵呵,好孩子,好孩子,你叫啥名字?” “老法师,俺叫张武。” “张武啊,老衲虽说一天没吃饭了,但也不是进山找吃的,有其他事情。” “啥,也不是寻吃的?”张武一下子呆住,实在想不出老和尚这种天气进山还能干啥,便问道:“老法师,那你到底进山要做啥呢?你年纪这大嘞,要俺帮忙不?” “呵呵,不用,不用,好孩子,山里面有几个人在做坏事,老和尚去阻止他们,如果不去,就要死很多人。” “啊!”张武一听这么严重,吓了一跳,马上问道:“老法师,你这大年纪,咋打得过坏人嘞,俺陪你去吧,俺有力气。” “好孩子,真不用,我是和尚,我会念咒啊,呵呵呵呵。” “呃,呃”张武想了想,觉得也对,这老法师能这样的天气进山,肯定是有本事的,再说和尚去对付的,肯定是妖魔鬼怪之类的,自己去恐怕反而帮不上什么忙。 “孩子,老和尚告辞了。”济善法师说完便转身欲走。 “等一下,老法师”张武叫道,突然红了脸,又从怀里摸了一个窝头出来,一起递给老和尚,说道:“老法师,你这进山,一点吃的也没,你又一天没吃嘞,俺这两个窝头你都带着吃,俺刚刚不是不舍得拿出来,俺是想让你去俺家吃热乎的。” “呵呵呵呵”济善法师又呵呵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张武的头顶:“好孩子,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老和尚知道你不是不舍得,你进山一天,自己就吃了半个红薯,两个窝头是想省下来带回去给生病的娘吃一个,给怀孕的媳妇吃一个,但是看到老和尚可怜,所以先给老和尚吃,你家里粮食也不多,老和尚要是跟你下山去你家,老和尚吃一个,你自己就要少吃一个” 张武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和尚,心中已经认定,这老和尚必定是神仙,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带了多少粮食?怎么知道自己有个生病的母亲和怀孕的媳妇?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张武此时还知道老和尚已经治好了母亲的病,要不然只怕是几十个头已经磕下去了。 济善和尚看着瞠目结舌的张武,继续说道:“好孩子,你因前世业报,今生穷苦,但身体康健,你心底纯善,具慈悲心怀,来世福报深厚,功德果报不虚,南无阿弥陀佛,孩子,你回去后对你娘说,你爹爹也是心底纯善之人,可不能再责怪你爹爹,增加老和尚的罪孽了,还有,你对你爹爹说,万万不可因老和尚的事情而对张陈氏心生怨怼,若真心感谢老衲,便善待陈女。” “老 老 老法师,你说啥,俺听不懂。” “呵呵,好孩子,你快回去吧,回去就一切都明白了”济善和尚说完又转身欲走。 “老法师,老法师,窝头 窝头你带着。” 济善转过身来,看了看张武,微笑说道:“也罢,也罢,此去山顶,怕是有些麻烦,老和尚今日就受你供养,孩子,你与我佛有缘,此一供养,福德具足,后世福泽无穷啊。”说完,从张武手中取过一个窝头,席地而坐,慢慢送进嘴里。 张武将手中还剩的一个窝头又往济善和尚手里塞,说道:“老法师,这个你也吃了啊,一个窝头可不顶事”,济善和尚笑道:“好孩子,老和尚年纪大了,吃不多,一个就饱了,吃不下了。” 说完,咽下最后一口窝头,又把掉在雪里的窝头屑屑混合着白雪搓成一团放进嘴里,站起身来对张武说道:“孩子,老和尚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老法师,你说,俺一定做”,此时的张武对济善和尚已经五体投地,毫不犹豫的拍胸脯答应道。 “好好好,孩子,三日后,你背着两捆柴禾,带上火石稻草,来山顶看看就行,你放心,三日后这山顶,绝无任何危险了,以后村里人再来山顶都不怕了。” 张武本想到这村里上山的禁忌,有点犹豫,但是一看到济善和尚慈祥的面容,想到老法师是活神仙,他说没危险就一定没危险,当下就不再犹豫,大声说道:“老法师,俺一定来,就是雪再大,俺也来,就是,来了以后干啥?” 济善和尚呵呵笑道:“孩子,来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能说,快回去吧,快回去吧。”说完便转头朝山上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马山山顶上积雪比山腰以下还要厚了几分,皑皑白雪中却有一大批区域片雪不见,这个区域呈现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大概有五十步的距离,就算在这个区域四周约一臂左右的范围内,积雪也都出现融化的状态,这圈子的周边等距离的站着六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手中持有法器或为锥状或为杵状或为刺状,这六个黑衣人都在手中的器具都指着面前一块微微凸起,却又和山体紧密相连的石头,石头也不是太大,约半人高,一人张开手臂的宽度,可神奇的就是这六块石头几乎是围着这个大圆圈等距离存在的,六个黑衣人每人面对一块大石嘴里念念有词,每隔一会儿就用手中的法器向那石头面上用力刺去,似乎要用力戳穿什么东西一般,但似乎每次离石面还有一公分左右的距离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样,再也刺不下去,这场面看起来十分滑稽,就像六个人在演哑剧一般,可是这六人湿透的后背和额头上滴落的大颗大颗的汗珠却并非虚假。这六块石头面上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可是近距离的看却能看到六块石头上每块都刻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字,字迹模糊,但是却十分古朴,那六个黑衣汉子每次便都是在刺这个字,可是每每靠近石面时候,那字迹上便散发着一层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白光,这白光虽然微弱,但六把器具触及白光的边缘就无法再往前推进一丝一毫了。 圆圈中心还有两个身着黄衣的中年人,看年纪也就四五十岁,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个黄衣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很紧张的看着其他的七人的动作,而坐着的那个黄衣人,双腿盘曲手持一根古朴斑斓的青铜棒,口中也是念念有词,隔了好一会儿,黄衣人双手捏了一个手印,铜棒扣在双手食指之间从胸口缓缓向头顶举起,看这黄衣人的表情力度,这铜棒仿佛有千斤重,只能一分一分的向上抬起,那黄衣人口中念咒不断,随着铜棒的不断抬起,突然从四面八方都有气流向场中的黄衣人涌去,铜棒每抬高一分,那气流就增强几分,当铜棒举过眉心,气流已经如飓风一般将场中八人的衣服都吹的猎猎作响。 “九天诸神,受我号令,授我神力,破此咒禁,急急如律令”这时,旁边站着的黄衣人突然跨步上前咬破中指,手指一弹便有几滴鲜血准确无误的弹到那根铜棒上,那铜棒受了鲜血后猛然大放光芒,铜棒上那些篆刻的花纹更加是刺眼夺目,场中的气流也一下子增强了几倍,吹的人脸上的皮肤肌肉都变形扭曲,坐地的黄衣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铜棒猛然向天空一指,口中大喝一声:“破!”,顿时场中的气流平静下来,可是周边的六个黑衣人衣服宛如被鼓风机从当中鼓足了气,每个人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膨胀了一倍有余,六个黑衣人也跟着大喝一声“破!”,气势如虹的将手中的法器全力向石头上的字迹拼命刺了下去。 那字迹上的白光一下子也比刚刚亮了数倍,而且六块石头所散发的白光连城一片,轰然向天空散去,济善和尚刚刚在半山腰所看到的白光就是这时候散发的,那六个法器这次还不如刚刚,离字迹还有两拳的距离就仿佛受到巨大作用力的反弹,六人的法器全部脱手而飞,六个黑衣人也全部向后退了几步,更是有两个人张口便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怕是内脏已经受伤。 看着情形,场中坐地的黄衣人顿时委顿在地,嘴角也有一丝鲜血渗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开口缓缓说道:“师兄,七个月了,我们用尽办法手段,死了二十多个教中兄弟,损毁教中重大法器十余件,连破这马山上六道禁制,可万万每想到这最后一道禁制如此厉害,我已经拼着十年阳寿不要,使用我术中禁咒并将神杖血祭,却依然不能动这禁制分毫。师兄,只怕,只怕,只怕这次要......”坐地黄衣人连续说了三个只怕,但是看到师兄阴沉的脸色,无功而返四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口来。 “大家先歇歇吧”站立着的黄衣人开口说道。那六名黑衣人一听这话一下子都坐到了地上开始盘腿打坐调息,黄衣人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天空,仿佛心中有什么大事实在难以决断。过了半晌,站立的黄衣人下定了决心,对旁边的师弟说道:“师弟,事到如今,没有其他办法了”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罄,同样是青铜所铸,表面可有许多古朴斑斓的花纹甚至还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师弟一看师兄拿出此物,大叫一声:“师兄,不可,万万不可,你忘了师父如何交代的?” 这师兄弟二人,师兄叫徐河,师弟叫徐图,是茅山外宗首领玄知道人的徒弟,这玄知道人七岁入茅山学道,天赋异禀,到了四十岁便修成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神通道术,可是这位道人并未加入上清一派,于是便成为外宗首领。茅山一派和全真不同,不忌酒荤也不禁婚娶,但是这玄知道人却号称童子身修道,一生未曾娶亲,这师兄弟二人也是他在机缘巧合下分别收养的孤儿弃婴,收养后便以自己的俗姓取名,师兄弟的名字合在一起也是取道家“河图”之意,这师兄弟二人和玄知道人名为师徒,却情同父子。 这玄知道人四十五岁生日那天正在家中和两个徒弟小酌庆祝,却有茅山内宗掌教前来拜访,当下玄知道人便和掌教真人进入内室密谈。掌教真人走后,玄知道人把自己两个徒弟叫了进去对他们说道:“刚刚掌教真人告知,全真一派有两件至尊神器被妖道用邪法盗走,现在全真一派已经倾巢而出全力追杀妖道夺回法器。” 徐图接着说道:“那很好啊,掌教真人来找师父做什么?” 玄知道人叹了口气接着说:“诶,你们不知道,全真一派和我茅山上清不同,全真重度,我茅山重杀,全真派忌荤酒禁嫁娶,走的是求真悟道之路,对法术并非不修炼,但是绝对不看重,所以全真派中法术高深之人并不多,再加上这些年人才凋敝,教中高手确实匮乏,这盗宝之人乃是修为百年的妖道,名为天风道人,本就是出自全真,因看重修炼法术且天赋极高,故为当年全真师长宿老所不喜,一次当面顶撞自己的师父和掌教真人后摔门破教而去。本也没什么,但是这道人出教之后自己改号百损道人,自此走上歪路修炼秘术邪法,采阴补阳,食人精魄,残害世人无数,因其道法高深且行踪诡异,几十年来全真中人都拿他无丝毫办法,且又是门户之羞,全真派不愿假手外人,是故五十多年来束手无策。”玄知道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妖道这次居然用邪法杀害了四名全真护法后盗取两件重宝,显然居心不小,且不说这两件重宝为全真教中重器,无比珍贵,就说这法器本身,威力巨大几乎可以和传说中的上古神兵相提并论,落入妖道手中必行邪法,怕是世人一场浩劫。也正是这个原因,全真掌教估计以全真教中高手就算找到妖道也无非就是增加几条人命而已,绝夺不回法器,所以今日以一教之尊亲来我茅山请我掌教真人帮忙。掌教真人刚刚让我一则体念大家虽不同教,却是道法同宗,二则为天下苍生计,前去降伏妖道收回法器。” “那师父你知道妖道在哪里吗?”徐河问道。 “掌教真人已用秘术探知妖道大致方位,我去找到妖道应该不难。”玄知道人回答。 徐河徐图对师父的法术有着无比的信心,故对此去收服妖道并未当一回事,就怕师父不知道地方,知道了就好办。那徐图心中还有一丝疑惑,便接着问道:“师父,内庭高手如云,掌教真人为何让你去啊?” “呵呵,”玄知道人说道:“这妖道百年道行,实非一般人可以对付,加上又得了这两件法器,内庭之中除了掌教真人自己和五个护法长老外,其他人去怕也是有去无回,五个长老两个在闭关突升的紧要关头,三个在外云游,不知身在何处,以掌教真人之尊,总不能亲自去吧,若掌教出手,岂不是说我茅山无人了吗?所以掌教真人希望我出手,我也已经答应了。” 这师兄弟二人听玄知道人这样说,便知道师父的法力在内庭外院中居然仅次于掌教真人和护教长老,心中颇为高兴,要知道,掌教真人和五长老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修为之高简直神鬼莫测,压根没动过脑筋去和他们比肩。 “师父,全真到底被偷了什么法器啊?”徐图又问道。 玄知道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二人万不可对外人说,是当年重阳祖师爷未进活死人墓修炼之前,在世间降魔除妖所用的令杖和法罄。” “啊!”师兄弟二人同时叫了一声,嘴巴张开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玄知道人连夜动身出发,兄弟俩在家中修行打坐,等候师父回来,十八天后的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弟兄俩惊醒,弟兄俩问谁却无人应答,打开大门一看,居然是玄知道人已经晕倒在门口,弟兄俩急忙将师父抬到床上,只见师父背了个包袱,衣衫破烂,面目焦黑,满身血迹,肋骨断了七八根,右腿足有四寸长的伤口深可见骨,弟兄俩都无法想象师父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是如何硬挺着赶回家中的,弟兄俩急忙拿出师父平时炼制的珍贵丹药,用水化开慢慢喂到师父嘴中,还好师父还能知道吞咽,忙了一个多时辰,玄知道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师兄弟终于松了一口气,徐河说道:“师父,我这就上山禀告掌教真人。”说完转身就走。 “慢!”随着一声大喝,玄知道人又吐出一口鲜血,“我有几句话要交待你们,你们明日再上山禀告”玄知道人知道时间不多了,示意徐图将他扶着坐起靠在被子上,缓缓说道:“没想到这妖道邪法大成,又有两件法器相助,实在是我轻敌了。我玄知一生,未做过一件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仰天俯地,无愧于心,今日有此结果也是天意,但玄知为天下苍生挡此一劫,死得其所。”师兄弟听到师父说这样的话,顿时嚎啕大哭,徐河道:“师父,不会的,掌教真人法力通神,一定能救你,我这就请他去。” 玄知艰难一笑,说道:“阿图,没用的,我这伤势自己知道,我用天雷神罚之术,连引七道天雷劈向那妖道,却万万想不到这法罄居然有如此神威,将其中五道均收入其中,只有两道劈中妖道致他受伤吐血,妖道将收入法罄中的五道天雷以令杖合一反击过来,还配以玄冥阴火从地下一起攻我,我拼着一身修为和这条性命硬生生受他两击,乘机收回了法器,那妖道看我收回了法器,恐我再引天雷相击无法相抗,故立即逃遁,也是他自知法器威力,怕到了极点,若是再回头看一眼,便知道我连站都站不住,如何还能施展法术,能回来再见你们实在是侥幸。我受此俩击,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我不得,我能硬撑着回来便是有几句话要交待你们。”玄知一看这兄弟二人张口欲言,立即说道:“你二人不要说话,我时间不多,听我说完。”二人低头答应道:“是,师父。” 玄知道人继续说道:“那妖道受我天雷二击,但是有神器挡下了大部分威力,虽说吐血而遁,但实际受伤不重,以其食人精魄之妖法,短在三年长则五年,必定复原。你二人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转告掌教真人:一、我虽夺回法器并破其法阵,但时间稍晚,已有邪魔破禁入世,只怕今后这一二十年邪教大昌,正教凋零,直至真龙现世,望掌教真人早做准备;二、妖道逃遁后必寻荒芜之地,隐气藏息,掌教真人不必再耗费真元动用秘法寻其踪迹;三、两件重器在妖道现世前万不可归还全真,若妖道出世,以全真之能怕是教中无人可护得宝物周全;四、妖道复原入世后有两件事必做,其一夺宝,其二杀我茅山弟子泄愤,望掌教真人早做计较;五、妖道入世后必来我茅山杀人泄愤,恳请掌教真人启用九天荡魔阵法,将妖道摄入或诱入阵中,七十二道禁制连发,不可给这妖孽丝毫喘息之机,否则必有祸端,将这妖道形神俱灭于阵中,永绝后患。这些话你二人可记清楚了?” 兄弟二人垂泪点头,又重复了一遍,玄知道人微笑点头,取过包袱交给二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弟兄二人说道:“阿河,阿海,师父童子身修道,没有子嗣,视你二人如亲生,你二人虽不是亲兄弟,实与亲兄弟无异。你二人资质不高,无论如何刻苦,难有大成,道法一事最重天资其次才是苦修,你二人万万不可强求,以免入了魔道。这老妖若探知你二人是我弟子,入世后第一件事怕就是杀你二人泄愤,明日你二人向掌教真人恳求避祸于内庭,待老妖灭后,你二人下山娶妻生子,过平常人得日子,不得再用法术。为师便要去了,为师一生清白无污,问心无愧,你二人日后做人也需对得起自己良心,万不可为非作歹,污了为师名声。” “是,师父”二人齐声应道。 “还有,这神器你二人万不可痴心妄想加以运用,一则用此神器必须全真密咒,为师亦不能用;二则以你二人之修为境界,此生莫作妄想;三、则这令杖还好,这法罄虽说神威莫测,但收摄斩杀邪魔无数,戾气极重隐而不露,重阳祖师用之无碍,你二人若妄用,顷刻间就是灭顶之灾。” “是,师父,弟子万万不敢。”二人又齐声答道。 “好,好,好,如此我便安心了。道法自然,天人本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来本尘土,去归尘土,何恋之有,何恋之有。”说完便闭目长辞了。 兄弟扑到在师父床前痛哭一宿,直到第二天天亮,二人上山向掌教真人报信,走到山脚,徐河突然站住,红着眼睛问徐图道:“师弟,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师兄,你我二人就是亲兄弟,有什么不能说?” “好,那我直说了啊,这两件法器,我不想交给掌教。” “啊,为啥?!”徐图大吃一惊道。 “师弟,你想,以掌教为人,现在也好,三五年后也罢,这法器必然归还全真,中间我茅山怕是还要搭上几条性命,这法器是师父用命换来的,全真寸力未出,为何要白白归还他们?再说,还给他们,他们也未必保得住。” 徐图没想到师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呆立了半晌,终于咬咬牙说:“好,师兄,我全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是兄弟二人上了茅山,向掌教真人禀报,其他都如实陈述,单单隐去法器已经夺回这一节,掌教真人听了半天沉默不语,心中吃惊不已,那玄知道人虽说是外宗弟子,实则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许多法术修为仿佛是前生带来的,一身的法术其实已经不在护法五长老之下,正因如此,自己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剿灭那妖道,没想到这妖道修为达到如此程度,虽说是借助神器,但这一身法力,只怕是教中五老也比之不及。随即和这弟兄俩一起下山,查看玄知道人的尸身,看了以后心中更加惊恐,这玄知的修为他作为掌教十分清楚,虽说还没有达到三花聚顶,元婴出世的程度,但一身的护身天罡正气,寻常修者法术根本靠近不得,不要说伤他了,现在被伤成这样,就算是妖道有神器相助,怕也不是所谓九天荡魔阵的七十二道禁制可以剿灭。顷刻之间,掌教真人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转身便命弟兄二人将玄知道人收敛安葬,并亲自做法超度,然后带上二人回归茅山。 三日后,茅山掌教真人对外传下两条严令:一、所有内庭上清弟子,无论手中何事立即停止,返回茅山,如有延误,革除出教;二、所有外宗弟子,立即隐姓埋名,对外不得宣称自己是茅山弟子,更加不得以茅山名义展开任何活动。利用自己原有或官或商或工或农的身份蛰伏各地,告知各外宗弟子妖道常用手段法术,一旦发现妖道复出,立即以秘术通知内庭总坛,但绝不允许出手干预。这两条命令是对所有茅山子弟颁布的,在茅山内堂本部还极为秘密的做了这样几件事情:一、从第二代上清弟子中挑选出108名佼佼者,日夜操练九天荡魔大阵,由五长老之一亲自教授督促;2、在本宗一代弟子中挑选十名绝对忠心可靠且悟性高的弟子,由本教一名护法长老携茅山部分秘术道典带领这些弟子前往云南山中一处茅山密地潜伏,万一茅山被灭教,这十人便是日后复兴茅山的种子;3、掌教真人亲入教中宝库,祭天并禀告历代茅山师祖后,取出库中密不示人的神兵重器七件,这七件神兵重器只怕任何一件的来头都不比那丢失的法器差,实在是茅山宗压箱底的宝贝;4、从茅山山脚开始一直到山腰,一连布置了九道极为厉害的禁制,这禁制名为斗姆星君阵,八子一母,母子相连,一旦落入一个阵中,由母镇控制八个子镇连环运转,阵中人要连续破了八个子阵后还要再破母阵才能出阵,实在想象不出这世间有什么修者能连破八阵,还有余力再破母阵,该阵法由陶弘景亲创,心传口授,只有教主方得传授,内堂的护教长老亦不得知,更别说外宗的弟子了。掌教真人更是将这母阵的阵眼设在九天荡魔大阵之内,俩阵互为君臣佐使,威力何止大了一倍,而且妖道必须同时破了母阵和九天荡魔阵方可出阵;5、将宝库中取出的神兵分别设置在七阵阵眼,由七阵主阵弟子持器护阵,一旦妖道由一子阵摄入主阵,七件神兵立即齐至主阵,由主阵长老持器绞杀妖道,有这七件神兵相助,这阵法的威力便又扩大十倍不止。教中护法宿老见掌教真人如此布置,心中不免暗暗吃惊,实在不知这妖道究竟如何厉害,手中法器怕是有毁天灭地之能,否则以掌教真人布置的这阵法,莫说一个妖道,就是蚩尤复生,入此阵中怕也不能全身而退。这九天荡魔阵合计72道禁制,而斗姆星君阵又合计108道禁制,掌教真人和五护法长老苦心绝旨,潜心演练,将这180道禁制去繁就简合并为36道,合并后的36道禁制每一道便都有惊天动地之能,茅山上下见入此情形,人人知道这一战关乎茅山生死存亡,所有上清弟子,尤其那大阵内的108名弟子更加日夜苦练,绝不敢稍加懈怠。 其实,玄知道人已经夺回神器,知道虽然妖道法术厉害,但是在这九天荡魔大阵中绝无幸理,他让徒弟转告掌教连发72道禁制是怕万一掌教手软,这妖道一旦逃脱后患无穷,就是不得逃脱临死拼命也怕多伤教中年轻弟子性命,原是慈悲闵人的想法,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宝贝徒弟居然敢私吞宝物。而掌教真人却有另外一番考虑,全真掌教将这二法器真正的威力只告诉他一人:说是毁天灭地怕也不为过。什么回收五道天雷合并为一,和这法器真正威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虽说这法器秘咒只有全真掌教一人掌握,但是这妖道本出自全真,道法本就相通,难保这三五年内不会琢磨出什么其他法术禁咒来运用这两件法宝,如果这是这样,现在这样的布置虽说定可剿灭妖道,但也恐怕这茅山上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三代弟子的大好性命怕要半数以上要了结在这山腰,想到这里不禁还是忧心忡忡,他也哪里会想到,这看起来老实无用人畜无害的两货居然敢阴私如此重器,要不然就凭这妖道一人,但凭他如何厉害也绝不会让掌教真人如此兴师动众,开创茅山创派1300年来从未有过的阵势相对,要知道当年茅山祖师爷陶弘景斩杀已经出世的地魔也就用了个斗姆星君阵便以两件法器引天雷斩杀。 那百损道人当年正以那法罄中所镇压的戾气为引,行大魔事之时被这玄知道人撞破,虽说已引一魔入世,但毕竟主事未成,一番剧斗后神器被夺,但那玄知被五雷合一击中加上阴火焚身绝不可能活命,但那神器威力实在巨大,若玄知道人尚有一力反击,自己也必定命丧当场,所以逃遁之时居然没有胆量回头看一眼。五年来,这妖道隐气藏息,躲藏在这蜀地荒山野岭中,只能靠祸害偶尔经过的商贾以及当地的猎户吸食其精元来调理伤势,今日终于得以复原。那玄知所料不错,这妖道复原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如何杀茅山和玄知的门人弟子泄愤和夺回宝物,这妖道以己度人,料定这茅山掌教绝不会把如此神器归还全真,必定藏在茅山,而且,神器已经夺回,事情又过去五年,这些眼高于顶的名门正派绝不会把自己这个邪魔外道放在心上,再说从服饰衣着看自己所杀的乃是茅山外宗而非内堂上清子弟,茅山的掌教护法不会当回事,这五年一过,怕是早就忘干净了。这妖道于是打定主意直接去茅山,心想趁茅山没有准备守备松懈,夺回宝物,再以妖法残杀几个茅山弟子泄愤,杀的几个是几个,最坏的打算是就算万一盗不得神器也杀不了茅山弟子,以自己的法力,脱身总非难事。这妖道虽说师出全真,却实实在在不知这神器之秘,更加杀了头也想不到,那俩二货兄弟居然敢违抗玄知遗命,私吞神器,故这茅山不是他所想的什么“守备松懈,人人都将他遗忘”,而是以开派千年来的最高礼遇在等着他,这百损道人着实被这俩二货兄弟给坑了一把。 这妖道在山里憋了五年,下山后立即来到县城,以采阴补阳之术祸害了城中几个闺中处女,至其阴尽而死,跟着又寻了几个未满百日的婴儿吸血夺元后又将其魂魄炼制成小鬼,然后才慢悠悠的向茅山进发。这日,茅山掌教收到蜀地外宗弟子秘术传信八个大字“妖道已出,渐行向东”,便立即通知五老同去内堂三清殿议事,同时以秘术回复外宗弟子绝不可派人跟踪,以防被妖道发觉。 这妖道在县城行邪法后其实心中也有些后悔,生怕被茅山弟子得知消息知道自己出山,提高防范或者半路截杀,哪知道一路走来风平浪静,妖道心中暗喜,更加证明自己“茅山已经忘了我”这个推理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毕竟一路上也不敢再行邪法了。不几天功夫,这妖道便到了茅山脚下,居然还去买了两套衣服,化了个装,侦察了一天,更加确定茅山“守备松懈,毫无准备。” 当夜,妖道进入茅山,一进山就用邪法杀害了碰到的四个巡山弟子,心情大好,无比欢乐的继续向山顶进发。大约走了三百来步,忽然站立不动,一瞬间感觉巨大的压力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如山一般的压来,这妖道出自全真正宗,立即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落入了阵法之中,第一念头便是破阵逃走,不然在这茅山道场纠缠起来自己必吃大亏。一念至此,妖道立即双手捏了个法诀,口念咒语,向地下一指,左脚用力一剁,便想施展自己最擅长的遁地术逃跑,可立觉不对,这左脚仿佛是剁在钢板上一般,一阵疼痛,这地坚愈精钢,哪里还遁的进去?!妖道立即左手翻起向天一指,跟着身体也腾空而起,哪知刚刚离地三尺,头顶“当”的一声巨响,一口金黄色的大钟当头照下,这妖道反应极快,立即双手一推身体横移三尺,避开了金钟照顶之祸。这下百损道人知道这绝非一般阵法,不见阵眼之前乱闯乱动必然陷得更深,当下便不再乱动,脚踏罡步,左手捏诀安立胸前,右手持法器藏于袖中,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等候阵法自己发动以寻机破阵。 站在山头观战的掌教真人心中暗自赞叹:“这妖道确实厉害”。他本想趁妖道慌乱之际,以东皇钟绝杀妖道,让那妖道连祭用神器的机会都没有,不想这妖道在间不容发之间还是躲过东皇钟一扣,跟着便镇定以对,不再让阵法有可趁之机。此时若再强行用东皇钟攻击,只怕妖道祭出神器,在子阵中就要开始决一死战了。掌教真人心中暗暗叹息“如此一来,只怕今日这茅山真的要尸横遍野了”,眼看着山腰中密密麻麻的茅山子弟,心中不禁阵阵悲凉。 掌教真人向主持主阵的长老轻轻挥了一下左手,那长老一看知道掌教不欲在子阵中与那妖道纠缠,便拿起坛槕上一面红色令旗向那子阵方向一挥。百损道人慕然见那黄色东皇钟金光大盛,照耀得这阵中山石草木皆成金色,这次却不是当头照下,而是迎面直撞过来,百损道人深吸一口气,左脚踏上一步,左手法诀拍出,右手一挥,身体周围黑气萦绕,森然鬼气护身。“砰”的一声大响,东皇钟微微一颤却速度丝毫不减的向前推去,百损道人并未受伤,但见不能阻止这东皇钟前进之势,突然一声大喝,跟着第二道法诀拍出,身子又向后飘去,但却慕然觉得身后有一股巨大吸力,眼前树木景色不断变换,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阵中。 百损道人立即运气一周,却发现自己并未受伤,也没有中任何法术,心中差异,不知道弄什么玄虚,但却绝不敢有丝毫大意,仍然是脚踏罡步,左手立胸,右手垂地,鬼气护体,然后缓缓抬头向四周看去。这一看,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但见阵法四周错落有致的站着不下百名茅山白衣弟子,半执拂尘,半执长剑,人人法器竖立胸口,肃然不动,看都不看妖道一眼,一看便知这法阵操练已久。西北角上设有供坛供桌,一名道人立于桌后,长须及胸,紫巾紫衣,胸口秀有仙鹤青莲,妖道出自全真,一看这服饰便知道是茅山护法长老。东南角山坡上,有一人孤身观战,垂手肃立,未执任何法器,此人头戴黄冠,身着黄衣,胸口衣角皆绣金龙麒麟,赫然便是茅山掌教至尊。 百损一看这阵势,心头反而一宽,自己何德何能,怎会劳动茅山掌教真人大驾?!心中料定,今日茅山必定是要以此阵收服什么上古妖魔,自己运气不好,误打误撞进入阵中,刚才在山脚是以秘术杀了茅山弟子,掌教长老必然还不知道,自己只要不暴露身份,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蒙混过关,下山去了。 想到这里,百损瞬间收了护身鬼气,罡步收回双脚不丁不八,双手抱拳作揖,朗声道“各位真人,贫道玄虚,一介荒山野道,今日云游路过茅山,因久闻茅山仙宗圣境大名,一时心痒便欲上山见识见识,不想各位真人在此布阵收摄邪魔,老道无意冲撞,实是出于对贵山宗敬仰之情,并无半点恶意,打扰之处还望各位真人原谅则个。”说完长揖到地,礼数十分周全。 “呸!”主阵护法长老大喝道:“百损,你本师出全真,破教出门倒也罢了,却修炼邪术妖法,祸害苍生无数,戕害全真同门,盗取师门重器,行魔秘法破禁,杀我外宗子弟,今日你一进山便以妖术杀害我四名上清弟子,还有脸说什么无意冲撞,全无恶意。我茅山宗五年来苦心孤诣,枕戈待旦便是待你这妖道今日,你既已入得阵中,难道今日还想生离我茅山不成?!” 这百损道人听完,心中又吃惊又纳闷,自己与这茅山有何深仇大恨,盗取全真法器,又不是茅山的,再说不是夺回去了吗?!再有就是不过杀个外宗弟子而已,也是这玄知道人先攻击自己的啊,不杀他难道等着被他杀啊?!不过,既然这护法长老知道自己身份,而且这阵法已经操练五年,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看这形势,自己就是法力再强十倍,今日也断然无法活命。这妖道也是狠人,当下即打定主意,既然今日必死无疑,便全无顾忌,大开杀戒,这茅山弟子杀一个是一个,无论如何也要拖上几十个茅山弟子给自己陪葬共赴黄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百损何德何能,一介妖道而已,今日居然劳动茅山掌教真人和护法长老一起出手,你茅山号称千年正宗,以全教之力,对付我这一介野道,可笑啊可笑。”说完便不再多言,右手一摆,顿时法阵中阴风大起,出现九个恶灵鬼婴,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冲出来便欲择人而噬,这九个鬼婴皆是未满百日便被这百损邪法吸光精血而死,因为心智未开,被这百损日夜以南洋邪术祭炼,反认百损为主人,听命行事,这百损平时行法害人,放出一两个已相当厉害,今日意在拼命,不留后手,所以一出手就九鬼齐出,全部放了出来。 这护法长老看到这张牙舞爪的九鬼心中不禁阵阵纳闷,不知道妖道什么意思,若是平时这九鬼确实并非一般修者可以对付,但是这里是茅山本坛,茅山术以杀鬼为本,这里又是千年道场法坛本部,在这法阵中施展鬼术,这妖道莫不是疯了吗?纳闷归纳闷,这护法长老微微冷笑,连这法阵也不去启动,但见口中念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详......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咒语念完,左手剑指向那阵中指去,口中大喝一声:“焚!”,跟着阵外的108弟子也齐声大喝一声“焚!”,声势端的惊人!!! 但见阵中顿时从地下冲出一丈多高的九股纯绿色的火焰,每股火焰如活物一般单单向一个鬼婴烧去,刹那之间那鬼婴连惨叫声也没有发出就被烧的渣也不剩。这护法长老以玄冥业火灭了九鬼婴,过程好像实在有些无聊,大家都不明白为何这妖道在这千年道场中弄这鬼术来送死,估计怕是有什么厉害的后手,这鬼婴估计只是前奏,所以场中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百损一时心神激愤之下未作考虑便用了鬼术,刚一发出便意识自己犯下大错,但见九鬼被焚,虽然心痛却并不如何吃惊,只是奇怪为何这长老破了九鬼后为何不乘胜追击?百损也不管那么许多了,心中只道这长老托大,从怀中一掏,取出一面幡,这幡极短,一臂多长,幡上绣了九朵黑莲,每朵黑莲的花心俱为一个白点,此幡一出,顿时场中形势一变,仿佛有无边的黑暗从天空上直压下来,地上也从四面八方涌起极寒的气流向那场中的妖道聚集过去,这妖道抬手便将黑幡向天祭出,口中念念有词。 “罪孽啊,罪孽啊,无量天尊!”站在山头的掌教真人轻轻说道。“妖道,你居然炼制这等邪物,今日茅山如不灭你,有何面目以对天下苍生?!”护法长老大声喝道。原来这掌教真人和护法长老均已看出,这九朵黑莲的花心乃是九个八字纯阴的女子被妖道祸害致死后,将一口怨气封在眉心,取出眉心骨后以邪咒日夜炼制,满七七四十九日后便缝在这召魂幡的幽冥黑莲中做花心,此幡制成后需在三年内每三日便取七名活人魂魄祭幡,被祭者不但身死,且魂魄被这招魂幡禁锢,只要幡不得毁,便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所谓正道,整天的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老夫问你,我以人命祭炼,尔等以牛羊三牲命祭,人命是命,那猪狗牛羊的命就不是命了?老东西,你敢不敢说实话,单单你这不传外宗弟子的上清秘术中就有多少血食血祭?老夫今日落入你阵中,那是你的本事,老夫我心服口服,毫无怨言,但就是看不惯你这假仁假义的嘴脸,听不得你这满嘴悲天悯人的 假慈悲,我呸,我呸呸呸!!!想要杀我,尽管使出手段,别假惺惺的,来啊,看看我这妖道手段如何,死前能带多少茅山弟子同赴那黄泉路!!!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双手一抬,向天祭出这招魂幡,脚踩罡步,口念密咒。这幡一出,与刚刚景象大异,九朵黑莲幻化而出,遮天蔽月,山腰的茅山子弟连一丝星光也不得见,跟着从黑莲中涌出黑雾,尽似无穷无尽,快速向四周覆盖而去,那黑雾中隐隐传来惨嚎之声,听之毛骨悚然,这山腰子阵已经有不少弟子受不了,手捂心口坐倒在地了。 但是这主阵的108命弟子仍是岿然不动,视那黑雾为无物,那黑雾便也只推进到这阵法边缘,便似被一道无形的墙阻挡,无论那百损在阵中如何咬牙切齿的催动,都不能再前进半分。主阵长老冷冷一笑,从供坛上取了一件法器,形似叉戟,向阵中大喝一声“雷罚!”,场中半数持剑弟子同时大喝一声“诺!”,护法长老向天祭出法器,“九天神雷,煌煌天威,五方雷使,听我号令,云集坛所,鬼神皆惊......”,眨眼之间,这半数弟子便随着长老念完雷咒,右手长剑指天,左手作剑诀指向阵中妖道,又随着护法长老一起大喝一声“破!”。 那天空中顿时一道粗如龙身的天雷当头直下,垂直劈在那招魂幡上。要知道,这法阵将两大降魔大阵合二为一,又以秘藏神兵为引,召唤天雷,和正常茅山道人施展的五雷术天壤之别,说来便来,连乌云都无需聚集,威力也何止大了十数倍,只一下便将那招魂幡劈得碎如齑粉,场中黑雾顿时消散不见。那一夜,茅山脚下的金坛、句容、埤城三县,所有百姓都被这一声天雷惊醒,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旱天巨雷意味着什么,就连远在百里外的江阴、宜兴、常熟等县也有不少人被这天雷的亮光所惊醒,无法入睡。这天雷如此神威,就是护法长老和掌教真人也是第一次见,心中骇然,这护法长老谨记掌门真人说的那妖道的神器有收雷合一之能,这招魂幡一破,剩下四道天雷便不敢再发,绝不敢引雷去击那妖道自身,要是那妖道用神器将如此威势的四道天雷合而为一再发出来,只怕这茅山也要铲平半个。 这百损道人受那招魂幡戾气反噬,顿时一口鲜血吐出,他心中知道这五雷术还有四道,只需再有一道劈下,自己便身如焦炭魂飞魄散了,但是等了许久就是不见雷落,心中无比差异但随即恼羞成怒,他哪里知道这护法长老根本不敢引雷劈他,心中料定这长老是为了在门人弟子面前炫耀神通,羞辱于他,心中勃然大怒,但是随即又想到,自己花费诺大心血几千条人命日夜以邪术祭炼而成的法器,原以为就算不能和上古神兵相比,但也足以称霸世间了,今日祭出,就是想无论如何要杀得在场数十茅山弟子性命的。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倚重的招魂幡在正宗茅山术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不要说杀人,连茅山弟子的毛都没有碰到一根。他不知道这次的布置是茅山开派千年未有之盛举,就是他这法器再厉害十倍也是枉然。随即又想,这执法长老也并未如何羞辱他,如果换作自己早就得意洋洋,不可一世,什么侮辱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护法长老击毁他法器却不再追击,而且一言不发,面沉似水,脸上不嗔不喜,丝毫不露声色,看来这茅山宗无论是法术还是道人修为都是有藐视他的资本的,想到这里,不禁心灰意冷,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哈哈哈,好,好,老道今日大开眼界,得见茅山神术,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死而无憾!”说完仰天长啸一声,收回罡步,席地盘腿而坐,大叫道:“老道还有最后一术,但请各位真人赐教!”。那掌教真人和护法长老均知这妖道要祭出神器作生死之搏了,顿时场中所有人都气氛凝重起来,连呼吸声都听得见。却不想这妖道从怀中取出一节白骨,其白如玉,这是百损机缘巧合下,在一洞天福地的镇魔古洞中取出,乃是一上古魔神为道祖镇压,以三昧真火焚身后残余的一节指骨,那百损以邪术祭炼三十余年,想将其中残余的魔力戾气收归己用,但一直效用不大,这魔物如有灵性一般,无论如何祭炼,几乎无一丝法力外泄。今日百损便欲舍命不要,以自己一身修为加上精血魂魄以古法献祭,求得这魔神法力杀伤场中茅山弟子,至于魔力合体后,自己必然变得不人不魔,丧失心智,连疯狗都不如,却也顾不了了。百损坐地之后,将这白骨举过头顶,口中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奇诡咒语,披头散发,双手大开大合,如痴如狂,哪里还有半分道法高人的模样,随即突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那白骨上,又反手一拍,居然将这白骨从自己的眉心全部拍了进去。 但见这百损悠然站起,头发披散,身材明显比刚刚高大了几乎一倍,满脸鲜血,周身漆黑,魔气萦绕,连面目也不怎么看的清楚,慕然睁开双眼,但见双目纯黑已无眼白。这百损环顾四周,摇了摇头,脸上明显带着不屑的表情,开口说道:“张道陵呢?”这声音极度嘶哑难听,但又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在场的茅山弟子,包括掌教真人在内,人人均觉得心底发寒,生出无限恐惧。 这掌教真人知道此时魔神刚刚合体,尚未完全融合,魔力发挥有限,乃是千钧一发之际,当即踏上一步,对主阵长老大喝一声“纯阳!”,这长老一听也不再犹豫,从坛桌上取下一柄巴掌大小的木剑向天祭去,口中大喝“天刑化剑!”阵中108弟子齐声大喝“诺!”,长剑拂尘尽数指天,手作剑指俱指向场中妖道。 这木剑叫做“纯阳”,乃是当年开派祖师陶弘景在山中发现的一块雷击枣木,雷击枣木本就十分难得,但这枣木遭天雷九击而不死,又发新芽,实在是千万年不遇,陶弘景取了木心,炼制成巴掌大小木剑,降妖除魔无不得得心应手,威力无匹。此剑只传历代掌教,千余年来历任掌教均以茅山秘法不断祭炼,乃是茅山掌教不传之秘,时至今日,此剑比之传说中的上古神兵也丝毫不逊,更有传说此剑为吕纯阳云游时随身佩戴,故名“纯阳”。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这木剑祭入空中后伴着咒声随风幻化成一柄巨剑,剑身五彩斑斓,丝丝电光闪耀,隐隐伴有风雷之声直向那半人半魔的妖道刺去,哪知这妖道此时已非人身,伸出双手便抓住剑身,那剑身微微颤抖,依然在奋力向前,这半魔大喝一声,竟然又从体内生出四道漆黑的手臂,头上又生出两个头颅,端的是现了三头六臂之相,这六只手臂紧紧抓住剑身,这剑身便不得再推进一丝一毫,而且剑身的神光也开始涣散。而那阵外的护法长老和108名弟子,人人皆是满头大汗,摇摇欲坠了。 掌教真人见此情形,心中大急,向前踏上三步,对这山腰大喝一声:“子母相随,九阵合一”,山腰顿时传来八个子阵每阵36名护阵弟子和其他四名护法长老的一声大喝“诺!”,随即八阵齐发,排山倒海般的压力一下子向主阵中压来,四名护法长老更是将手中所执神器一起祭入主阵,掌教真人将纯阳交给主阵长老后自己并未携带法器,此时情急,当下咬破左手中指,一手指天,右手指阵,口中咒语急速念出,要知道,念咒无论佛道修行都是基本功,首先要语速极快,要不然等你念完,黄花菜都凉了,但同时要吐字清晰,一字不错,语音绵密不绝。转瞬之间,密咒念完,掌教真人猛然踏上一步,右手剑指又向前用力一挺,大喝了一声“破!”,随着这声大喝,场中数百名茅山弟子和护法长老人人手中法器向前挺出,口中也是一声大喝“破!”。 但见那巨剑一下子又涨大了数倍,剑身神光大盛,从剑身到剑尖电光流转不停,嘶嘶作响,天空中也是乌云密集,电闪雷鸣,那雷电盘旋闪烁,几欲当头劈下,这妖魔幻化出的四条黑臂和两个头颅一下子便蒸发殆尽,只剩两条肉臂,这巨剑这次缓缓而进,速度不快但无丝毫阻碍,慢慢穿过肉臂又从这肉身的前心穿入,后背穿出。 此时,掌教真人双手一合,作剑指状,猛然向下一挥,又大喝一声“斩!”,场中所有茅山门人也将手中法器同时全力劈下,口中同时大喝一声“斩!”,但见那巨剑又回旋而起,向那半魔当头斩下,一剑便将头颅砍下,那高大的魔躯又缩回到妖道肉身大小,跟着便轰然倒下。 此时,茅山道场,凄风冷月,天上几点星光闪耀,微风轻拂,山上树木沙沙作响,场中的茅山门人除了掌教真人和几个护法长老勉强站立外,其他弟子都瘫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掌教真人暗道侥幸,这妖道魔性附体后已经失了常性,不然以其魔神附体再施展两件神器,今日只怕茅山便是灭教之祸。当下也不再多说,挥手让教中弟子带着受邀前来观战的三名全真护法去搜查那妖道尸身,找回法器。那三名全真护法长老观得今日一战,只看的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对这茅山掌教真人更是惊为天人,更想茅山如此一战皆为全真夺回法器,心中感激更是无以言表。当下随茅山门人一起去搜那妖道尸身,但是翻来覆去搜了几遍,连头发缝里,皮肤骨节都仔仔细细摸了几遍,就是没有找到。这茅山掌教真人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和全真长老探讨后觉得要不就是被妖道藏匿于何处,要不就是已经提前被其他高手从妖道手中夺去了。这茅山掌教心中颇为失望,但随即又觉侥幸,原来不是妖道不用,是根本没有,若是妖道神器未失,只怕自己便是最后一任茅山掌教了,想想有些后怕。这全真护法亲眼所见茅山宗和那妖道巨斗,妖道丧生法阵中,却不见法器,只能施礼辞别茅山掌教回归全真,此后几年中,茅山全真全力追查法器下落,但因始终不得线索,渐渐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河图弟兄二人也在妖道剿灭后,按照玄知道人的吩咐,拜别茅山掌教,下得茅山,从那祖宅地下挖出神器,一人一件随身携带,不敢片刻离身。这玄知道人实在是茅山外总宗人才,对后世的预判全部应验,此后二十年多年,神州大地战火连绵,天灾不断,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人命如草芥一般,正道凋零,茅山、全真、武当、正一、龙虎、青城等千年大派都不再收外宗弟子,就是内堂子弟轻易也不许下山云游。邪教兴盛,各类邪教迷惑人心,层出不穷,骗人钱财,害人性命,其中最厉害的便是一贯道,教中鼎盛时期,教徒何止百万,对外号称千万教众,全国设分坛1400多处,四川、上海、北京更是有许多国民**高层都入了教,利用邪教大肆敛财,这一贯道有了**高层背景,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一般教众要求其尽捐家财于教中,若实在贫穷无钱,便要求捐妻捐女供教中高层淫乐,对外则利用邪教邪术仪式勒索地方商贾,但有不从,便遭满门祸事,端的是横行无忌嚣张无比,各大正教力求自保,谁也无力再来管这一贯道。这一贯道曾经嚣张叫嚣:“天下势力三分,国民党、共产党、一贯道”,其嚣张程度可见一斑,但是也可知其势力雄大。这一贯道直到解放后,我人民**也是秘密布置了一年多,从上海开始突然发难,一夜之间秘密封场抓捕了几百名所谓坛主、点传师,在上海大坛主家中光金条就搜出1228根,其他珍宝古玩玉器字画不计其数,整个上海坛口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后来又用了三年多时间才在全国范围内将其清除干净。 这弟兄二人下山以后,也按照玄知的吩咐,不再修炼悟道,而是娶妻生子,做起了生意,依靠着茅山外宗人脉和师父玄知的威望,这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可是好景不长,这兄弟二人被那邪教教主偶然间看重,本来他二人绝对不肯妥协,不料这邪教教主手段厉害毒辣,先以重利诱骗这弟兄二人坠入毂中而不自知,跟着让他二人在不知情时杀了两名龙虎山弟子,抓住二人重大隐私,又用二人家人性命胁迫,终于迫使二人入教。这二人入教后,耳濡目染之下,性子渐渐转变,到后来已经是心甘情愿的为这邪教卖命,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早就把玄知的临终遗言抛掷脑后了。就像这次张武他娘误入禁地,这徐图毫不犹豫便施展禁魂邪术,将那老太太三魂中的人魂禁锢,如无济善以神咒解禁,这老太太便要在病榻上人事不知的昏迷几十年到阳寿终结,这弟兄二人施术害人已全无半分顾忌,要是玄知地下有知只怕要气的活转过来,一掌一个劈死这两个逆徒。 这二人入教后因其毕竟师从玄知,虽说仅得玄知真传的十之三四,但在这邪教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历年来积功升至邪教的江苏分坛正负坛主,坛中教众有几十万之多,这弟兄二人更是眼高于顶,在教中除了教主张光壁、左右护法,上海、北京、天津等几个大坛的坛主和点传师外,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次教主更是将这无比重要的任务委托他弟兄二人,承诺只要破了禁制,放出这马山下镇压的魔头,这一贯道便可以夺得天下,到时这弟兄二人便居首功,官封开国元帅。 引子三:镇魔 这十几年前的前尘往事如放电影一样在师兄弟二人脑中一一闪过,这兄弟二人对师父的其他关照置若罔闻,但对“这令杖还好,这法罄虽说神威莫测,但收摄斩杀邪魔无数,戾气极重隐而不露,重阳祖师用之无碍,你二人若妄用,顷刻间就是灭顶之灾”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时徐河想动用法罄破那禁制,徐图大急,说道“师兄,你忘了师父的话了吗,动用此物,只怕命丧当场啊!” 徐河大声道:“教主如此信任你我弟兄二人,将此重任托付你我,我江苏分坛精英尽出,在这里已经折损了二十多个教中弟兄性命,如不能破这禁制,你我弟兄有何面目再对教主?有何面目再对教中兄弟?!”说完,压低声音,对徐图悄声道:“为了破这禁制,死了这么多教众倒也算了,教主不会在乎,但是折损了这十几件法器,却无功而返,以教主的为人手段,你觉得你我二人还能活命吗?我二人死后,我们家人又会如何?”说道这里,徐图不禁打了个寒颤,徐河接着说道:“最怕还不是你我二人丢命,你可记得安徽分坛的坛主?” 这安徽分坛的坛主,本是乡下一个野道士,跟着自己的赤脚师父学了几年道法,连《道藏》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学的也都是些障人耳目的障眼法,真实本领几乎没有,全靠吹牛拍马阿谀奉承得到教主赏识,另外那些障眼法骗得不少无知乡民,也帮教主敛了不少钱财,欺骗了许多无知乡民入教,在教中一直被徐氏弟兄之类的人极度瞧不起,看他就如同跳梁小丑,整日里就知道溜须拍马,出乖弄丑。但是人家马屁怕的极好,几乎是达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境界,举个极小的例子来说,他觐见完教主后从来不转身退出,都是弓着身子低着头,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后退,退出门槛轻轻带上门以后才敢转身,试问,除了他,教中还有哪个坛主做得到?!这厮极得教主喜欢,没事便叫他在一旁伺候,如同家养奴仆杂厮一般,他自己倒是甘之如饴,数年之间便提拔为安徽大坛主,开始独当一面。但是这厮也知道坛中点传师,小坛主们其实并不把他放在眼中,于是平时特别喜欢吹牛夸口来显示自己在教主心中如何重要!自己如何得到教主信任!知道多少教中机密等等等等,一日,这厮大醉之后,对众人大吹特吹道:“你们知道我圣教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不要说你们,就是京城、上海的坛主也不知道,就是教中护法长老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哈哈哈,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就是,我们教主,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哈哈哈哈哈哈,他是什么呢?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你们死都想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尽管这厮第二天酒醒之后,立即就对人说自己昨晚的意思是教主是弥勒转世,不是凡人,是在世神佛。但是却欲盖弥彰,人人都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三天过后,这坛主便失踪了,可是这徐氏弟兄二人却从关系好的护法长老口中得知,这货被教主用法术摄去三魂七魄,困在特制法器中日夜炼制,身体也被浸在毒液中提炼人油,实在是比死还惨百倍。 想到这里徐图双手微颤,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这徐河又接着说道:“若不能破这禁制,怕这便是你我弟兄二人下场,要是如此,还不如在此拼死一搏,说不定万一还能破这禁制,最不济你我同死在这马山山顶,我已经暗中安排人通知你我家人,一旦得到你我死讯,立即上茅山请求掌教真人看在师父情面上予以庇护,我想以掌教真人的为人绝不会坐视不理,这圣教就算再厉害,也绝不会为了几个无用的妇孺,明目张胆的招惹茅山!”这徐河打的一手好算盘,他二人加入邪教伤天害理胡作非为,都已经升到一省大坛主了,出了如此人才茅山掌教怎会不知?!但是掌教真人严令茅山弟子不问外事,更加不愿招惹这一贯道邪教,他二人又是师出外宗,所以对他二人一直放任自流,不闻不问。未想到这徐河再生死关头居然还有脸想得到茅山庇佑。这徐图算定,一则掌教真人慈悲心肠,必不会驱赶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之辈下山,二则掌教真人虽怨憎自己弟兄二人,但对师父情谊不浅且心中怀着几分愧疚,自己弟兄二人的子嗣就如同师父的子孙一般,只要自己二人死了,掌门真人必然看在师父情面上予以照顾;三则,如今圣教虽然势大,但实际龙蛇混杂,大部分都是无知教众,真正的实力和茅山这千年大派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且不管圣教如何势大,教主也绝不会昏头到为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妇孺去和茅山宗起正面冲突(此时徐河还不知道,他们教主在这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茅山宗),就算有哪个不开眼的坛主或者点传师什么的想立功拍马上茅山杀人,十多年前茅山宗剿杀魔道的情形历历在目,这些二百五也绝对上的去下不来。 这徐图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主见,什么都听师兄的,这次也不例外,听到师兄如此打算便立即悄声说道:“师兄,我听你的。”说完又故意大声道:“好,师兄,今日如完不成教主重托,有何面目面对教主和各位弟兄,今天就是把命交待在这里也要拼死一搏,完成教主所托。”这徐河大叫一声“好,就是如此!”说完这徐河取出怀中法罄,脚踏先天罡步,口念五雷法咒,一会儿功夫这天空就聚集了数朵乌云,黑压压的来势凶猛,乌云之中电闪雷鸣,这徐河将手中法罄向天一指,大喝一声“引!”一道声势惊人的闪电从天劈下,被这法罄一引,如有灵性一般分成六道,便如六条灵蛇一样向那六块石头劈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场中石屑纷飞,这六块石头上的字迹开始出现裂痕,这弟兄俩一看心中大喜,照此威力,只需再引一道天雷,便可劈开这禁制了,便在此时,这马山底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呜”,整个山体为之颤抖,这声大吼,似龙吟,又似牛吼,声音直穿耳膜,仿佛叫到人的内心深处,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阵阵寒意和恐惧。这山下马滩村的村民,人人心中恐惧,不知道这山上什么妖魔鬼怪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 这徐河施展五雷术后心中也是又纳闷又惊喜,按理来说,自己的法力决计达不到施法引雷的地步,更不要说引下威力如此巨大的天雷,就算借助神器之灵力,勉强引雷,也必为天雷之力反噬,可是现在引雷之后,全身并无半点不适,难道说圣教主所传的修行之法并非邪法,真的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境界?!想到这里,顿时信心大增,便想一口气将那剩余四道天雷全部引下,一下破除这禁制,在教中弟兄们面前大大露脸,日后教主知道了肯定要更加重要。于是这徐河,脚踏罡步,手作剑指,便欲开始再施法术,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阿弥陀佛,各位道友,大祸未酿,请住手吧,善哉,善哉。”,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转头一看,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站在转角处,正口宣佛号,向场中众人合十问礼。 这场中众黑衣人,本也休息了一阵,刚刚看天雷破禁有效,人人象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一个黑衣人大声说道:“兀那和尚,莫要多管闲事,我教在此行事,速速回避。”,这黑衣人看来者是个和尚,也是道门中人,还是说话客气的。另外一个黑衣性格粗暴,张口便骂:“娘的,秃驴,快滚,再不滚,老子送你去见佛祖!” “各位道友,恶业自作,还需自受,天道轮回,因果不差,各位几个月来行事逆天,此时虽邪魔未出,却已经天帝震怒,几省之域天灾不断,生灵涂炭,遍地白骨了,此番若破此最后之禁,天魔必出,道友可知,此魔若出,这天下生灵怕是一半要遭屠戮,各位也必将入那阿鼻无间,受此恶业报应不知何时方可得出啊,老衲此番,既是为天下众生,却也是实实在在不忍见各位道友造如此恶业,受那无穷果报,南无阿弥陀佛。” “娘的,秃驴,你作死啊!”那黑衣汉子一挺手中法器便欲上前。“住口!”徐河一声大喝,那黑衣汉子一时呆住,不知道大坛主是叫自己住口,还是那和尚? 徐河走上两步,向济善法师深深施了一礼,恭敬问道:“晚辈教导无方,弟子门人出言无状,得罪大师,望大师大人大量,不与此浑人计较,晚辈斗胆,敢请问大师法号?”场中众人包括徐图在内,看平时眼高于顶的徐河对这老和尚说话如此谦卑,心中无不吃惊,却不知,毕竟徐河在这些人中修为最高,他已然看出这和尚年纪怕是不下七八十,在如此风雪极寒的天气中孤身上山,衣衫单薄,身材羸弱,但在寒风中丝毫无摇摆颤抖之象,再观其面目,虽说满脸皱纹,但是面容慈祥,双目晶莹温润,丝毫不见浑浊,脸上更是隐隐透出一层白光,这修为应该是到了传说中的三花聚顶的境界,不要说自己弟兄望尘莫及,就是教中护法长老,也是远远不如,就算教主亲临,也不知道能否与之相抗。且这和尚一开口就道破他们的行事,故这徐河心中实则十分畏惧,所以言语之间极为恭敬。 “呵呵,道友过谦了,老衲济善。” “啊!”这场中八人全都低呼一声,人人均知道,这济善和尚是山东济南大灵岩寺的主持。据说这和尚是十岁出家,现在已经120多岁,已经修行了百余年,鲁徽苏三省,关于这老和尚的种种神迹善举修为的神奇传说可以说在各门派、各寺观庙院中人人皆知,更有传说说这大和尚早就已经修证阿罗汉果了,在世间云游只为修菩萨果和慈悲度化世人。总之,不管如何,这大和尚绝不是在场中八人可以对付的。 “南无阿弥陀佛,济善大师慈悲!”徐河双手一挥,和其他七人一起双手合十,弯腰低头向济善大和尚问礼,态度比刚刚还要恭敬十倍。“大师,你我虽不同宗,却都是佛门子弟,我等后辈末学乃是一贯道宗弟子,我教本师弥勒菩萨,当此末法末劫之世,我教主大慈大悲趁弥勒菩萨大愿力转世而来,但求于此末劫中解救度化众生,今日在此行事,亦是受教主重托,行大法事能解得几省天灾,救助天下苍生,若有冲撞,祈请大师慈悲莫怪。” “南无阿弥陀佛,道友既自称我佛门弟子,须知杀盗淫妄为我佛门首戒,这几月来天灾不断,道友自心明白便是道友在此行事之故,如何说是道友行事反是为了解救天灾,此已是大妄语之罪。贵教谤佛之名,妄法矫旨,又大行魔事,对外谎称弥勒,以末劫末世之说祸乱人心,蛊惑天下苍生,暗中却敛财害命,操纵权贵,行邪道魔法,今日之事,老衲断不容你等破此禁制,否则便是浩天之劫,苍生涂炭。”说完济善和尚又踏上三步。 这徐图急道:“大师,你说这天灾为我教所造,有何凭据?你说这禁制所镇为邪魔,可致苍生浩劫,又有何凭证?你可知道所镇为何物?你口口声声说慈悲心肠,却可知道,如我等不能破此禁制,只怕人人死无葬身之地,大师为何不慈悲我等?!”这徐图作为修真之士,讲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急眼了,正是功败垂成之刻,放弃吧,实在心有不甘,动手吧,确确实实不敢! 济善和尚沉思片刻,说道:“也罢,既道友如此说,老衲现在问道友几个问题,只要二位道友能答上来,老衲就此袖手离去,绝不再问此事,若答不上来,就请二位道友率众人离去,此地之事由老衲处理,二位道友不可再行过问,这样也免了一场刀兵,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其实这徐图在济善报法号时候,因不知济善真假,早就暗中用令杖对济善秘施禁魂术,可是这大和尚既不见施法,也不见念咒,浑身上下全无任何动作,简直就像徐图没有施术一般,但这禁魂术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完全没有半点反应,徐图知道这境界相差太远,自己这点破法术,在大和尚看来,挠痒都谈不上,简直是云泥之别,就算自己这八块货齐上,估计团灭也就分秒之间的事。所以听大和尚这样说,心中已经暗喜,说道:“既然大师吩咐,晚辈定当遵从,但是,大师所问,必须和今日之事相关,不然大师若问我佛经法咒,我可是一点也答不上来的。” 这徐图这种说法,在修真者看来已经是接近无赖了,这济善听了心中颇为诧异,连徐河都觉得徐图对济善这样的人物说这种话,实在太过丢人,但是除此以外并无他法,所以只能把头转了过去,济善抬头看了一眼徐图,说道:“道友,这个自然,老衲所问本就件件事关今日之事,道友放心。”跟着又长长叹息一声说道:“老衲昔日云游行脚,数过茅山,与掌教真人相谈甚欢,与尊师玄知真人也有过几面之缘,二位道友今日所作所为,不知可否时时想起尊师?”这弟兄二人未想到老和尚会有如此一问,二人心中惭愧,都低下了头,济善见二人不说话,接着又说道:“二位入此教已有些时日,已造诸多恶业,二位道友师出茅山正宗,应知虽佛道之说有异,但因果业报不假,二位道友就不怕那身后无穷无尽的果报?!老衲有一言相劝:我佛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位道友如能放弃现有之钱财地位,就此弃恶从善,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再者说,据老衲所知茅山掌教真人慈悲心怀,我佛门也是广纳有缘之人,贵教虽说眼下势大,但茅山宗也好,我大灵岩寺也罢,俱为千年宗派,未必就护不了二位道友及眷属周全!”说完又踏上一步,目光殷切的看着二人。 要知这济善法师乃是当世大德高僧,佛门禅宗的领袖人物,他如此一说便直接等于向着弟兄二人承诺只要二人改过自新,茅山宗和禅宗两大宗派就会不惜和那一贯道为敌来保护他二人和家属安全,这话要是从其他人嘴中说出来完全就是天大的笑话,这两大宗派一道一僧,又都是千年正宗,如何会受一个人的指派,但是从济善大和尚口中讲出来,那是不由得弟兄二人不信。这弟兄二人不由心动,一来这二人毕竟出自名门,师从玄知,还算是天良未泯,入邪教行妖法害人,这二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是深以为耻的,对被邪法害的家破人亡之人也有着一丝怜悯;二来这教主手段残忍毒辣,动不动就以家人性命胁迫,对付自己教众的手段也是让人生不如死,二人心中也是恐惧加厌恶,所以老和尚这一说,二人都心动不已,他二人知道,这一贯道教虽说目前势大,教众几百万,又有当朝权贵庇护,但若真和茅山、禅宗两大正派正面为敌,那是万万不敢的,这两派为佛道正宗,又都是千年大派,教中藏龙卧虎,根基深厚,单这济善一人国共两党的政要俱极为尊重,就是国民党魁蒋委员长在这济善大师面前也是礼数周全,但是教主张光壁曾经被委员长抓住关了一年多,差点就杀头了,绝不会有人为了张光壁去得罪济善大师,济善今日这一说便是机会让二人可以永远解脱。 但二人随即又想到,要如此就要放弃现在已经有的所有一切,这二人在教中已经是一省大坛主,这一贯道敛财手段厉害,这二人已经是家财万贯,在教中又是一人之下,几十万人之上的地位,就是地方长官对二人也是客客气气,生怕得罪了二人,这几十万人可不好惹,而且很多隐私之事和麻烦的人,只要拜托这一贯道都能解决,所以对这弟兄二人言听计从,这二人可以说在江苏省内是呼风唤雨,好不威风!要玩女人,教内年轻漂亮的女教众多得是,随便编个什么理由,那是想玩就玩手到擒来。要一下子放弃这一切,如何舍得?!其实,这二人根本就舍不得这些权势财富地位,如不是贪恋这些,也不会被张光壁算计而抓住把柄入了一贯道,而且入教之后二人极端卖力,很快就升任大坛主,可见张光壁并没有看错二人贪婪的本性。 这济善大和尚实是大慈大悲的心肠,他虽不破杀戒,但以他的修为要驱逐这场中八人,不过是挥手弹指的事情,但他见这二人天良尚存,有心度化这二人重归正道,佛门度人本讲一是缘法二是自己发愿,二者缺一不可,济善今日在马山阻二人行魔,这就是有缘,二人如心起善念,忏悔前行,愿意向善修行,这就是自愿,只要二人今日能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济善大和尚不惜得罪一贯道这个天大的麻烦也要收纳二人重回正道。可是这二人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终是不舍权势钱财,还是贪念占了上风,这徐河向济善躬身行礼说道:“大师慈悲,美意心领了,但我弟兄二人在圣教也是修佛法,拜弥勒菩萨的,与大师并无区别,就不用改换门庭了吧。” “诶!”济善大和尚知道此二人贪念太深,已不可度,只能长叹一声了。就在此时,这地下又连续传来几声大吼,夹杂着愤怒和不耐的感觉,整个山体为之晃动,不断有山石朝山下滚落,那六块石头也在不断摇摆,仿佛就要裂开来,济善大师向前踏上一步,手中竹杖向场中一指,口宣佛号,但见这六块石头上的字迹同时亮了起来,散发出清晰可见的白光,连城一个光圈,但这次不是向天空散去,而是缓缓向地下沉去,随即山体停止了晃动,山石也不再滚落,地下传来的吼声也越来越小,终于归于平静。 这徐河徐图心中叫苦不迭,刚刚的天雷之力只怕被这和尚竹杖一指是全都白费了。济善大和尚缓缓转头向这弟兄俩说道:“二位道友心意已决,老衲不再多言,老衲在此便请问两位道友,其一、魔物未出,天地感应,天威震怒,已降天灾不断,如此威势,二位可知此处所禁制为何物?其二、此山共设七道禁制,七个多月二位已破其六,但二位可知禁制何人所设?为何有道法禁又有佛法禁?其三、以这位道友修为,引雷之术怕是无法施展,就算手执神器,强引天雷也必为雷力反噬,可这位道友为何未见反噬之相?其四、二位道友在破禁之时,天现异象,方圆百里之内,东南西北四向均有呼应之感,每破一道法禁,四处红黑青紫之光轮换,各位可知为何?” 这弟兄二人面面相觑,这些问题他二人也早有觉察,可却实在不知道答案,教主只说山下镇压的是法力通玄的神兽,要是放出神兽可助圣教得天下,二人只要破禁就是首功,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教主自有安排。按照刚刚的约定,不知道答案就算输了,他二人就要下山去,实在心中不甘,可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总不能胡编乱造瞎说八道吧,至于耍赖用强那更是想都不敢想。过了好一会儿,徐河向济善躬身行礼说道:“大师所问,晚辈实在不知,但望大师慈悲指点迷津后,晚辈立即率众下山。” 济善大师缓缓说道“二位道友,六百多年前明太祖得天下,曾三次下旨禁绝贵教前身,后明成祖朱棣夺太子朱允炆之位,欲正其名而令儒首方孝孺草即位诏,方孝孺大骂不从,被灭十族且自身亦获凌迟鼎镬之刑,天下人皆敢怒不敢言,贵教先祖自觉有机可乘,便口称白莲圣母,行大魔事欲乱天下,至成祖三年内遍地妖魔横行,其中多为僵魅,天下人心惶惶,成祖见此情形秘令武当张真人除魔灭僵,为救天下苍生,各门各派无论佛道均参与其中,直至永乐八年,僵魅几乎除尽,贵教先祖以秘法控制僵祖旱魃在此与张真人和白云大和尚斗法七日,这旱魃本是上古魔物,为天地戾气所化,无魂无魄,不死不灭,然旱魃为僵祖,此魔不除,各地僵魅无法根绝,张真人和白云先师以大法力共同设下这七道法禁将那旱魃禁锢在此山之下,只要法禁不除,此魔永不得出,白云先师更是以大慈悲心将三百年修为化做这最后一道六字真言法禁,自此圆寂。张真人下山寻得贵教先祖斗法三日,亦灭其肉身镇其魂魄于武当山中,今日若是此最后一道法禁为二位道友所破,这旱魃一出,在场八人,便是这魔物第一道血祭。”河图二人听到这里不由脊背生寒,浑身发冷,他二人师出茅山,这旱魃的大名还是知道的。济善继续说道:“贵教教主张光壁应当是得到控制这旱魃的秘法,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布下一座大阵,阵法之大怕是已倾尽贵教全力,只待这旱魃一出,便施法控制为己所用,与当年贵教先祖如出一辙,但张教主所图却远比先祖更甚,只怕是欲挟此物以令天下。道友二人每破一禁便觉四方均有呼应,便是此因。”河图二人默然,心中均知济善所言不虚,张光壁确有并吞二党,坐拥天下的野心,若真能控制旱魃,趁此乱世,以一贯道目前的势力并非不可能。 济善大和尚看着徐河说道:“以道友之能,引雷而不受反噬,是因那雷本就并非道友所引。” “啊,什么?!”徐河大惊失色,接着问道:“非我所引,天雷从何而来?” “乃是贵教张教主施法所引,张教主暗中见二位道友久久不能破这最后一道法禁,欲施五雷术,知道道友力有不逮,便暗中施法引来天雷。” “什么?!教主在这马山上?!”河图二人心中大惧,左右开始张望。 “道友不必惊慌,老衲现身之时,张教主已然走了,想必是见这引雷术可破法禁,道友手中神器足以引雷无虞,急忙回四象阵中布置去了,二位道友身藏神器之事,怕是贵教张教主也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与说破,毕竟张教主乃是一教之尊,这杀人夺器之事绝不可明目张胆。”这河图二人心中默默回想,在这一贯道中多年,行法施术次数不计其数,张光壁看出他二人身怀神器一点都不奇怪,以教主为人,这济善所言应该不假。“张教主派二位道友行事,自己暗中窥伺,只怕也是有此深意,这旱魃被禁五百余年,若破禁而出,这五百年的怨煞之气,便是张教主也不敢直面其锋,今日在场八位便是张教主安排给这旱魃的第一道血食了,二位道友被献祭后,这神器如何能逃脱张教主掌心?!贵教张教主原是雄才大略之人,只是如此心机手段,当真 ,当真 诶......”这济善大和尚从小修口修身,一生当中从未对人恶语相向,稍微觉得自己说的不好听就长叹一声住口不言了。 “此事原委,老衲已悉数告知,二位道友就请下山去吧”济善说完向二人合十一鞠,便不再说话,径直走到场中,盘腿而坐,将竹杖放在腿前,双手结了个印,便闭目入定去了。 这河图二人在原地楞了许久许久,徐河知道,这一下山自己和徐图必死无疑,一是没有完成任务,使张光壁数年辛苦布置付之东流;二是获知张光壁之重大阴私;三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光壁早就存了杀人夺器之心。这三条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二人死的惨不堪言,随即想到,以张光壁之为人,二人死后家中妻儿老小也必遭满门屠戮,无人可以活命,这屠人满门的事情二人在教中也没少干,想到这里这徐河不禁怔怔的落下泪来,徐图则是更加茫然无措。 又过了一会儿,徐河忽然跪下,向济善大师拜了三拜,转身拉着徐图的手说:“师弟,走吧。”当下挥手率众下山,这弟兄二人没有看到,他们转身之后,济善大和尚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河图二人下山后以最快速度赶回家中,取出一箱黄金,让那六名跟随的教众分掉,让他们隐姓埋名并再三关照,千万不能被教中任何人得知踪迹,否则便是灭门之祸,这六人在山顶同样听到济善的话,知道其中厉害,拿了黄金之后就带上家人改头换面各奔东西了,至于能否逃得性命,还是看各人造化。 随即,河图二人带上全部家财,携妻儿家人直上茅山,在那三清殿中对着三清画像跪在掌教真人面前,从玄知重伤逃回开始说起,包括二人私藏神器,如何为张光壁胁迫入教,二人在一贯道这些年做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在马山行事以及济善大师说的话,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禀告掌教真人。言毕,二人取出神器委托掌教真人归还全真,又将全部家财取出,足足四百多根金条,禀告掌教这些全都是巧取豪夺的不义之财,自己二人愧对师父教诲,不配在世为人,恳请掌门真人用这些钱财帮助穷苦百姓,能稍减二人罪孽于万一,最后恳请掌门真人看在师父玄知道人的情分上能庇护自己的妻儿家人,不受那一贯道的残害,说完便向掌教真人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掌教真人见这二人居然行如此魔事,致生灵涂炭,实在是罪孽滔天,本不想受他二人叩拜,但一想到玄知,心中一软,又见二人诚心悔过,想到济善大师是佛门中人尚愿度化二人,便默然不语受了二人叩拜,对二人说道:“你等家人,我必设法保全,至于你二人,罪孽太大,如重回门墙,怕是三清师祖不喜,就去那后山种菜吧。”掌教真人如此说其实已经是答应同时保护二人性命,前山也好,后山也罢,修道也好,种菜也罢,都是在茅山范围内,也都是茅山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二人不再算是茅山宗门墙弟子,不敢是不是门墙弟子,除非张光壁明目张胆的攻打茅山,不然就无法伤及他二人,掌教真人如此做实在已经是到了极致,一方面还是顾念玄知道人的香火之情,还有心中对玄知的一份愧疚,还有一方面是受济善大师的慈悲所感染,有心重新度化二人。 哪知道这二人却再次;一起跪下叩头说道:“掌教真人慈悲,答应护我家人周全,我二人已然铭感五内,无以为报,我二人罪孽深重,留在山上实在是污了这道场圣地,更加无颜再得师门庇护。”说完一起重重又磕了几个头,便一起转身离去。隔日,茅山掌教真人得知这弟兄俩居然下山当日就一起在师父坟前撞碑而死,默然了许久,即令教中弟子在玄知墓旁又开新坟,安葬了这弟兄二人,如此安排总算是还承认他二人为茅山外宗玄知弟子的身份。 济善大和尚入定了几个时辰,风雪渐住,这大和尚身上却片雪不住,但见宝相**,济善大和尚突然开口轻声吟唱:“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祇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实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宣说神咒: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拉诃帝,三藐三菩陀写。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南无萨婆......”随着这念咒之声,天色渐渐由暗转明,济善大师周身都笼罩在一层圣光之中,慈悲**之相这世间言语已经无法描述。当雄鸡破晓之时,多日未见之太阳总算冉冉升起,金色得阳光洒满山头,济善大师也念完了108遍楞严神咒。 济善大师依然闭目不睁,口中声音渐止,脖中所挂念珠却突然断裂,108颗念珠却不落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悬浮在济善大师胸前,跟着念珠散发出金色光芒,和旭日之光交相辉映,这念珠所发金光纤毫毕现更胜日光,但却又绝不刺眼,当真是妙不可言。念珠渐渐带着金光分别向六块石头缓缓而去,金光照耀之下,终于看清这六块石头上所留字迹乃是佛法真言“嗡嘛呢呗咪吽”,念珠飞到这六字真言面前后,稍作停顿盘旋就从石面慢慢渗入,跟着这六字真言大放金光,金光又连成一片,这金光闪耀之中,这六字真言缓缓向石头内部渗去,渐渐的终于消失不见,此时这马山地下又传出一声大吼,仿佛带着无限的不甘,但这声音却越来越远,终于也消失不见。济善大师喃喃道:“愿有来生,得生佛前,人我皆脱,诸相不着,南无阿弥陀佛,愿解如来真实意,愿解如来真实意,愿解如来真实意”,念完,头便软软的垂了下去,周身圣光也渐渐消散不见。 编者注:当年佛陀弟子阿难在室罗筏城乞食时为摩登伽女以娑比迦罗先梵天邪咒摄入淫舍,淫身抚摸,阿难心智清醒,却身不能控,就在戒体将毁之时,佛陀敕文殊菩萨持楞严神咒前往救护,菩萨宣说神咒,恶咒顿消,提劝阿难以及摩登伽女归来,佛陀当机为阿难、与会诸阿罗汉、大菩萨以及摩登伽女宣讲佛首楞严经及楞严神咒。楞严咒为所有佛教咒语中最长的,有两千六百多个音节,佛陀在楞严经中亲自宣说神咒并称其为咒中之王。关于楞严经和楞严咒,佛教中向来有开悟的《楞严》,成佛的《法华》,富贵的《华严》一说。历史上关于楞严经和楞严咒的传说极多,可以说数不胜数。但楞严经除了使人开悟外(这一点笔者深有体会,不是说笔者已然开悟,这是大妄语,但是笔者在机缘巧合之下读了楞严经,读经前后宛如脱胎换骨一般,仿佛就是换了一个人,所以各位读者,可以也去尝试着读一读楞严经,绝不是很多人想的只有和尚居士才要读经书,也不是说读了经书就要出家,这些都是误解,任何一个人读了楞严经都会体悟到人生真理,感受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这是言语所无法表达的,还有,楞严经原文经文深奥,晦涩难懂,所以笔者推荐第一次看的人可以看释成观法师所著的《大佛顶首楞严经义贯》)还有个极其重要的作用,就是破魔。本师释迦摩尼佛说过:“《楞严》先灭,诸法灭尽”,就是因为楞严神咒乃是破魔至高无上的法咒,不管是外魔、心魔还是天魔鬼魅,楞严咒均可破之。所以各天魔邪道才会想尽办法破坏楞严经咒,只要楞严不灭,正法驻世长存。 引子四:铜钵 那张武下山回到家中,一看老娘居然已经好了顿时大吃一惊欢喜无比,但却又见母亲满脸气愤,父亲一个人委顿在桌角一声不吭,脸上全无喜色,而媳妇朝自己连连摆手,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爹娘脸色明显在置气,又见媳妇的手势不敢多问,隔了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说道:“爹,娘,俺今天在山上遇到一个老法师,简直就是活神仙。” “啥?!”“什么?!”张武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让爹娘二人同时挺直了腰身,眼睛睁得溜圆。 老张头一个箭步过去,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连声追问:“老法师长得啥样?凭大年纪?穿啥衣裳?快说,快说呢。” 张武便将整个过程说给二老听,二老听完长吁一口气,总算是老法师吃上了儿子的一口窝头,心里好受多了。这老张头又把这家里和村中发生的事情告诉张武,说到陈女时候尤其是咬牙切齿,骂不绝口。这时张武才明白济善大师最后关照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大师为何说你到家就明白了,于是把济善法师关照的话又转告老张头,这老张头听完愣了一会儿又开始啰啰嗦嗦数落张武,说老法师这样大年纪,一个人上山如何放心,说张武为啥不坚持陪他一起上山,张武也是涨红了面孔,心中惭愧感激后悔,要是早知道这老法师对自己家有如此大恩,就是背也要把他背上山顶去,想到这里张武便又要再上山去,说是送窝头还要帮忙,这老张头如何肯让儿子再去冒险,说什么也不让去,二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老太婆发话了:“好了,憋闹腾嘞,你这娃,咋凭的不听话嘞,这活菩萨说是不要你去,你就是去了又有啥用?!这妖魔鬼怪的事情你能帮的上忙?!你要是去了,活菩萨还要照顾你,不是添麻烦?!活菩萨让你三天去,你就三天去,听话!” 这张武听老娘发话,也就不敢再坚持,一家人终于气氛开始融洽,其乐融融的围在碳炉旁聊天,一会儿猜测老法师到底是哪个寺庙的,一会儿讨论这老法师上山到底对付什么坏人或者妖魔鬼怪,间或的骂一骂陈女,说到老和尚关照用金钵换粮食的事情,张武无论如何不同意,说是已经受了老法师大恩,如何还能收他如此贵重的东西,最后也还是那句“可保腹中胎儿平安出生”让张武不再说话了。当下商量好,这河南受灾就是去了县城也怕是换不到什么粮食,等明日一早,按照老法师的吩咐,由张武带上两天的干粮,往山东单县去换粮食,如果换的多,给村里乡亲们都分一点,但就是不给陈女家中,一来一回正好两天,回来以后就上山去接老法师下山,这老张小张甚至商量不但要带柴禾干草还要带上锅子碗筷,用换回来的精细粮食就在这山顶给老法师做一顿热汤热水的饭吃,张武更是说他要从山顶将老法师一步一步的背回家中来。正说到这里,忽然马山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声音极其恐怖,人人听了脸上变色,又过了一会儿又不断有吼声传来,整个马山地动山摇,这一家人面面相觑,知道必然是老法师在降伏山上的妖魔,见这声势,这张武刚刚闹着要上山帮忙,真上山的话有个屁用!又过了一会儿,吼声渐小,终于不再听见,马山也归于平静,这一家人料定必是妖魔已经被老法师降伏。 隔日一早,这下了几天的大风雪居然停了,村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这张武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揣着窝头和铜钵出发了,这单县和马滩村相邻,虽说积雪难行,但这张武毕竟年轻,这次出门又不再惜粮带足了窝头,张武心中还带着对粮食的憧憬和上山接大法师的迫切,丝毫不惜体力,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居然午时刚过就走进了单县县城,一进县城,张武就问了当铺怎么走,那年头河南逃荒来到山东的灾民一进城就找当铺,把自己随声带的最后一点值钱东西典当换点粮食的事情单县百姓早已司空见惯,这张武操着河南口音,衣衫破旧,身上还背着铺盖卷,推了个独轮车,一看就是逃荒的灾民,当下就有一个大爷指点了最近的当铺,张武道了声谢便急忙赶到大爷所说的当铺,但是这张武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市面就是和老张头去赶集,连城门都没有进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典当,走到当铺门口硬是不敢进去,在门口转悠了几圈,腹中饥饿,便坐在门口台阶上掏出窝头啃了起来,还没吃两口,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个伙计,一看张武坐在门口,上去就踹了一脚,骂道:“奶奶个腿的,那花子,滚远点,真是晦气,你往这一坐,俺这里还咋做生意?!快滚,再不滚打断你的腿!”这张武虽说心中气愤,但头次进城,什么都不懂,被骂了也不敢回嘴,只能站起来往旁边走。 “俺呸,这黑心东西,早晚遭报应!”这时旁边馄饨摊上的一位大娘大声骂了起来,那伙计朝这大娘翻了翻白眼,也不和她争吵,转身就回铺子里去了。“孩子啊,你是河南逃难来的吧,是不是要当东西啊?”这大娘继续说道:“这灾荒年景的,谁家里要不是活不下去了,会来当自个儿家底啊,这黑心东西,把价格压的老低,发这天灾的财,半袋米就敢骗人家一盒首饰,早晚遭报应。孩子,大娘和你说,你别搁他家当,你往西走半里路,再往北拐,走十来丈,有个当铺是俺们这最大的,叫万昌当铺,那个老板信佛,心肠好,不欺负人,你去那里当去。” 张武赶紧向大娘道了谢,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按照大娘说的方向走去,只半炷香的功夫就找到了那万昌当铺,但看这门脸就比刚刚那个大了一倍。可是这张武还是不敢进去,在门口又开始晃来晃去。正好被这万昌当铺的朝奉看见,这朝奉这种情况见得多了,知道这是不敢进来或者下不定决心,便马上迎了出去,笑脸招呼道:“小哥,来当东西吧?外头这么冷,快屋里坐。”把张武给接了进去。 “小哥,要当啥?让俺开开眼。”这朝奉说道。 张武从怀中掏出铜钵递了过去,边递边说道:“掌柜的,这铜碗是一个老法师送给俺家的,老法师说这碗是铜的,但是上面刻的两条龙是金的,能值点钱,俺家里老娘生病媳妇又有了娃,俺就是想换点粮食回去给她们吃,你可别欺负俺。” 这朝奉听了张武的话,心中暗喜,心想:“这乡下小子,估计是第一次当东西,什么实话都往外说,要是在其他当铺,听了他这话,还不朝死了坑,不过我们东家心善,待会看看东西值钱的话就多给他点米面粮食,不让他太吃亏就行了。”跟着伸手接过了铜钵,接过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乡下小子什么都不懂,这分明是和尚化缘用的铜钵,这小子居然说是碗,当下仔细打量起这个铜钵来。 这朝奉越看越吃惊,他在当铺已经干了近30年,从伙计开始做起,慢慢做到这朝奉,就是因为经验丰富,东家才把他从济南调到这单县来做大朝奉,独当一面。这铜钵虽是铜质,一看就不是凡品,以他三十年的眼力过手便知这钵形制古朴大方,做工精美,钵身以蝇头柳体正楷雕刻了整部《金刚经》,钵身两侧的两条金龙更是栩栩如生,这金龙和一般金龙的张牙舞爪不同,而是俯首帖耳,仿佛是在听经护法,却又**威武,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欢喜,这钵底用篆体刻着四个字:“御赐灵岩”,可见乃是皇帝赏赐之物。 这朝奉越看越吃惊,他虽不知道这钵是谁用的,但心知这钵绝不是一般的和尚能有资格用的,但是典当行业的规矩向来是“所典之物不问出处”,他也不敢问张武这钵从何而来,心中却已经是念头百转了,这世道兵荒马乱,钵又是和尚化缘的随身必备之物,怎么可能是什么法师送给他家的?!怕不是哪个名刹的经师方丈被这小哥给抢了或者害了吧?这小哥虽说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但是这大灾年,人饿急眼怕是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他心中虽然吃惊,但是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转头对张武道:“小哥,这碗金贵的很,能换不少粮食呢。”只一句话,便把张武说得喜笑颜开,接着又说道:“小哥你是老实人,咱也不能让你吃亏,我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你请安坐一会儿,我让我们掌柜的再来瞧瞧,给你个好价钱。”说完便转头对伙计吩咐道:“还不去好茶点心赶紧的伺候着。”这也是行规,朝奉这句话说出来就是遇见大主顾或者宝物了,这伙计一听,高声应道:“得嘞,您嘞”一溜烟的就小跑着去准备了。 这朝奉说完就转身进了里屋,一小会儿的功夫,这热茶和三小碟点心都端了上来,这茶香气扑鼻,一闻就是上好的碧螺春,三碟点心分别是蜜三刀、大虾酥和江米条,这张武打出生就没见过这是啥玩意儿,阵阵诱人的香气传来,肚子开始咕咕乱叫,眼睛直勾勾看着却又不敢伸手去拿,旁边的伙计也是个机灵鬼,听到张武腹中声音再一看张武这样子,就知道张武心意了,笑呵呵的对张武说道:“小爷哪,这茶水点心都是专门伺候您的,您那,安心的吃,今儿不管这生意成不成,这茶水点心啊都不要钱,这是俺们当铺的规矩。”张武听完伙计这么一说,当即不再犹豫,埋头苦吃起来,这碟子本来就小,不一会儿功夫,三碟点心都进了肚子,这伙计看了好笑,又去取了俩碟过来。 张武将这五碟点心全部吃了个精光,又喝了一大口茶,将口中最后一口点心咽了下去,向椅背这么一靠,感觉无比舒坦。又等了一会儿,门帘掀开,这朝奉带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一同进来,这老者径直走到张武面前,双手抱拳说道:“小哥,宝物可否给老夫一看?”,张武知道这是掌柜的,二话不说马上把铜钵递了过去,老者接过铜钵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又把铜钵递还给张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连嘴角的油都没有擦干净的张武一番,沉声说道:“小哥,本来按照我们的规矩,我是不该问你这宝物如何得来的,但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老夫恳请小哥告知此物来历。”说完又深深的作了一辑。 张武想这钵来的正大光明,原本就是老法师送的,没啥见不得人的,便把整个事情向这老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但见这老者如此郑重其事,心中不免惴惴,又补充了一句:“掌柜的,这钵确实是老法师送给俺爹的,也是老法师关照让到城里换粮食的。”这掌柜的本就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听完张武的话后半晌不语,心中默默将张武的话从头到尾仔细推敲了一遍,料定没有撒谎的可能,站起身来问道:“小哥,老夫最后问你一句,这老法师是不是叫济善?”张武回答道:“掌柜的,俺只知道老法师确实是这么说的,俺不会记错,再说他讨了村里二十几户人家嘞,不会错的。” 这老者随即向张武再次抱拳说道:“小哥,你心地善良,能有此福报,但兹事体大,老夫也做不得主,老夫这就去请少东家过来和你商量。”说完向那朝奉使了个眼色就又走进里屋去了。 这掌柜的一进去,那朝奉马上就去关了当铺大门还从里面上了门闩,跟着便有四个五大三粗的伙计站在张武的四个角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张武和他怀中的铜钵,眼睛一眨不眨。张武一看这个阵势,心中无比惊慌害怕,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城里人要干啥?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怀中抱着铜钵,靠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敢说,这次老者进去的时间比较久,大约有两炷香的世间,张武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门帘终于再次掀开,那掌柜的后面跟着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青衣布鞋,衣着华贵,腰间还配着一大块羊脂白玉,但是面容却无比憔悴。 这年轻人几个跨步就走到张武面前,抱拳拱手说道:“这位弟兄,在下万鹏举,可否借宝物一观?”张武赶忙将铜钵递了过去,这万鹏举乃是整个万氏典当的少东家,十五岁时曾经和济善大和尚共同生活过一个月,那时在寺中无事便拿这个铜钵玩,所以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确是济善之物,当下将铜钵抱在怀中,向张武鞠了一躬,说道:“这位弟兄,恳请告知恩师近况,鹏举不胜感激!”这张武压根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怔怔的发呆,还好旁边的朝奉机灵,赶紧对张武说了一句:“小哥,就是把你刚刚说的事情再全部说一遍。”张武无奈,只能又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再说了一遍。 这少东家听完以后,默然半晌,眼中垂泪,忽然站起身来,将怀中铜钵用双手捧着,轻轻的放到桌上,往后退了一步,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跟着起身再次跪倒,居然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情形看的张武目瞪口呆,心想这些城里人怎么都有些疯疯癫癫的,对着一个铜碗磕什么头啊? 这万鹏举行完礼后却并不起身,反而伏地嚎啕大哭起来:“恩师啊,恩师啊,鹏举无能,未能及时赶到见恩师一面,尽致恩师无人供养,挨户乞食,恩师何等尊贵之体,却受那乡野泼妇之辱,一切尽是鹏举无能啊。”那哭声撕心裂肺,显是对济善大师受辱之事心中伤痛无比,一边哭一边磕头,额头一片通红,马上就要磕出血来了。那朝奉心中惴惴不安,他不知行脚乞食乃是佛门修行之法,生怕少东家怪罪他没有给济善大师准备干粮,以至大师化缘受辱,其实他也是有苦难言,这万家上下人人均知少东家和济善大师的渊源,前日晚上大师突然到访,他立即打电话给济南本部告知,少东家接到电话就说了一句:“太好了,太好了,我已经多年没有见过恩师了,你好生招待,我马上出发。”说完撂下电话就从济南出发了,可是毕竟这隔着五百多里地,路上又是积雪难行,车开的极慢,开到单县用了足足七个时辰,这少东家一下车就直接冲到里屋敲门,却半天无人回应,打开房门一看,这济善大师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桌上就留下一封信,信上简简单单的写着两句话:“鹏举檀越,施主虽具佛缘,然今世尘缘未尽,无需强求。唯望施主多行善事,自修福德,不必以老衲为念。”这少东家就拿着这张信笺失魂落魄的在房间里面待了一天一夜,水米不进不眠不休。刚刚掌柜的去请示的时候看见少东家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了好一会儿都不忍心叫他,但是事情太大,所以犹豫再三后还是轻轻拍醒了少东家,万鹏举一听说有人拿着济善大师的铜钵过来典当顿时睡意全无,也不梳洗就大踏步来到前台。 掌柜的见少东家不肯起身伏地恸哭,他是万府老人,从小看着万鹏举长大,知道少东家十五岁时候为邪术所害,虽性命为济善大师所救,但是从此以后身体就比一般人羸弱,而且这济善大师对整个万氏家族恩同再造,在少东家心中是敬若神明,堪比万家先祖,这次居然被泼妇所辱,心中悲痛难以言表,但以他的身子骨,加上一日两夜不眠不休水米不进,如此哭法,只怕一时三刻就会哭出大问题来的。掌柜的赶紧向伙计使了个眼色,四个伙计一同上前搀扶少东家起来,但这万鹏举用手扒地,就是不起身,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减轻心中愧疚,这四个伙计虽是人高马大,但又有谁敢用半分蛮力?全都回头无奈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稍作考虑走上前对少东家轻轻说道:“少东家,济善恩师还在马山,后日小哥就去山顶接他,你要是哭坏了身子,如何和小哥一起去接恩师下山?”只一句话就让王鹏举止住哭声,马上站起来说:“对对对,我糊涂了,我糊涂了。” 王鹏举从桌上恭敬捧起铜钵,双手递到张武面前,说道:“小哥,恩师赠小哥家中之物,鹏举万不敢收,小哥马山供养我恩师一饭之恩,鹏举无以为报,铭感五内,今日请受鹏举一拜。”说完便要跪下去,这张武一下子就从椅子中蹿了出来,跳到一边,双手乱摇,无论如何也不受他跪拜,旁边的掌柜、朝奉、伙计也一起拉住万鹏举,不让他行礼,万鹏举无法,只得继续说道:“小哥,粮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今日天色已晚,小哥就在这里住下,明天一早鹏举和小哥一起回去,陪小哥上山去接我恩师。”转身回头向那朝奉说道:“烦请安排酒席来此,今晚我和小哥一醉方休。” 那朝奉和掌柜的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二人立即出门,一个去县城最好的酒楼订最贵的酒菜,另一个带上伙计去采购粮食。当晚,当铺中开了家宴,万鹏举心中感激张武,安排张武坐在首位,这张武虽说没见过世面,在村里红白喜事还是跟父亲一起参加了不少,这个位子安排还是懂的,无论如何不肯就坐,直到王鹏举命令四个伙计强行将他摁在椅子上,张武还是不从,王鹏举说再敢站起来就让伙计把张武用绳子绑在椅子上喝酒,张武看看万少东家脸上真的变色了,也不敢真的得罪万少东家,只能挨着半个屁股坐了下去。 这第一杯酒万鹏举斟了个满杯,站起身来,双手举杯过眉,恭恭敬敬的敬张武,张武慌忙起身,端起酒杯,万鹏举用自己的杯口碰了一下张武的杯底,举杯一饮而尽,谦恭之意表露无疑,但是这个礼节就是张武所不能懂的了,张武也慌忙一饮而尽,酒一入口,张武顿时觉得醇厚甘甜,回味无穷,他这辈子活了二十来年也就是在马山村的红白喜事上喝过村里人用玉米杆和山芋藤酿的土酒,那酒入口辛辣冲喉,不会喝的人一口下去眼泪都要出来的,实不知这世上还有这等美味醇香的酒,他不知道这是单县最大的酒楼金枝楼珍藏了三十多年的兰陵白,整个金枝楼就剩最后两坛,被这大朝奉不惜重金买了回来,要知道这万氏产业遍布山东,典当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老东家年事已高且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这少东家乃是独子,怕是不出三五年就会接管整个万氏所有产业,自己虽说在这里是头头,可是这穷乡僻壤的实在清苦,自己的妻儿老小又都在济南,若是能让这少东家留下深刻印象,哪怕不记得名字都不要紧,日后少东家只要用人之时能想起他来那就前途似锦了,再说了,无论花多少银子,也不要自己个人掏腰包,全是柜上支出,所以无论酒菜都是挑最好最贵的买,讨得少东家的欢心。(这万鹏举确实对他印象很深,三年后就把他调到济南府最大的当铺去做了大朝奉,可见此人算计之精明)。 这整整一桌人包括掌柜的在内,人人和这朝奉一样,心中想的就是如何拍好少东家的马屁,愚钝的人只会去对少东家奉承,这王鹏举虽然年纪不大,但一生被人阿谀迎奉早已不当回事,对来拍他马屁的只是随口敷衍神色淡然。那些如掌柜、朝奉这样通达人情世故的人却知道,今日这席上,唯有讨好张武才是正道,越是尊重张武,这少东家才越是欢喜,于是向张武满杯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人人态度无比谦卑,这张武一来这辈子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刻意巴结过,二来一辈子也从未享用过如此的美酒美食,一切恍如在梦中一般,无论谁来敬酒都是酒到杯干,不大一会儿功夫已经是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了,于是那掌柜的赶紧安排伙计送他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武还在宿醉当中就被掌柜的叫醒,说是要出发了,赶紧起身洗漱吃了早饭便随掌柜的来到当铺门口,这王鹏举起来的比张武更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张武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起出了大门。一出门张武顿时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原来这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马车四匹马拉车后面有个车厢,明显是坐人的,一辆骡车前一后二共三匹骡子,骡车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一百袋大米,一百袋白面,十筐鸡蛋,这掌柜的心细如发,听张武说家中有怀孕的媳妇和大病初愈的老母亲,特地还买了四只老母鸡、四只老鸭和二十袋红糖放在车上。要知道这灾年不比平常年景,尤其是这大灾之年,这万家人仅用了半天就准备齐了这么多的粮食,在山东的势力之大可见一斑。(注:从单县到马山村大概三十多公里,但解放前这里没有公路,都是乡间土路,道路很窄,又是雪天泥泞湿滑,绝不可能开车,只能用马车和骡车。) 王鹏举拉着张武的手和老掌柜一起坐进了马车,又挑了四个练家子的伙计带着兵刃,两个赶车,两个押车,以防路上有流民盗匪劫粮,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向马山村进发了。 引子五:万家:入坑 济南万家乃是山东数一数二的豪商巨贾,名下产业何止典当,还有钱庄银号、古董玉器、酒楼、茶叶等等,遍布整个山东,当年王鹏举的爷爷是个落魄书生,不知怎的搭上了曾国藩家中的关系,便开始在山东经商,万老爷子为人干练圆滑,通达人情世故,虽说有当朝大佬的关系,但从不仗势欺人,更加不欺压穷苦百姓,上至一省督府守道下到济南府的班差衙役,人人都和万老爷子交好,这万老爷子为人低调,不抽不赌不嫖,而且从不牵扯到各级官员的矛盾斗争中去,但是不管谁落难,他都伸手帮上一把,从来不图回报。这万老爷子五十岁时候,万家的生意已经遍布整个山东各州县,全省境内万家商号总共近300家,那时候的人做生意都是家族管理,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人才引进的概念,这300家商号,一大半都是由万老爷子和万老太太的内亲外戚去做掌柜,负责经营管理。万老爷子本就是读书人出生,做任何事礼义廉耻是放在第一位的,到了四十多岁又开始信佛念佛,每日起床都要沐浴敬香,四十五岁开始断荤断酒吃长素,所以万老爷子治家极严,无论什么亲戚心腹只要做了伤天害理偷鸡摸狗的事情,一律按照家规宗法严惩,哪怕是家中长辈宿老说情也绝不宽贷,万鹏举的父亲是家中独子,十三岁时因辱骂教书先生被万老爷得知,便在烈日下吊在树上抽了二十皮鞭,万老太太看着儿子被抽的浑身鲜血居然不敢出一言相劝,只能躲在一旁独自垂泪,最后还是被骂的先生赶来求情才从树上放了下来。从此以后,整个万家所有族人属眷更无一人敢为非作歹仗势欺人。 万老爷子六十多岁时候忽生重病,没过一个月就撒手人寰,临终留下两条遗训:一、万氏子孙,任何生意都可以做,但是伤天害理赚昧心钱伤阴德的生意不做,但凡有人做,立即驱赶出宗族,所以万氏生意做的再大,鸦片、妓院、赌档、军火生意坚决不做,有无数人想借万氏平台合作,都被万鹏举父亲严词拒绝;二、民不与官斗,万氏产业不许牵涉任何权力斗争和党派斗争当中去,对任何势力、党派都保持中立,不跟随参加任何党派,和任何官员都要积极交好,绝不得罪,但也绝不许仗势欺人。万鹏举父亲叫万明义,接手万氏后谨遵父亲遗训,这两条红线绝不碰,但他为人处事比万老爷子还要炉火纯青,端的是青出于蓝,当时的山东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庞杂,社会关系极其复杂,简单来说有几股最大的势力:一、日本虽说在1922年就向北洋**归还了青岛,但这只是名义上的归还,实际控制权还是大部分掌握在日本人手中,日本人狼子野心,以青岛为基石,向山东铁路沿线城市以及各大城市以会社、商馆、领事、烟馆、黑龙会等多种方式渗透各行各业,培养自己的势力并扶植邪教和汉奸代言人(比如一关道就是被日本人大力扶持和把控的),积极为日军全面夺取山东做准备工作;二、地方军阀势力,1930年韩复榘叛冯投蒋,被蒋介石任命为山东省**主席,实际上就是山东王,这韩主席手握兵权,是地方军阀,根本也不把蒋冯放在眼里。(1938年因韩复榘担心蒋介石借机削弱他的兵力,所以不抵抗,致使日军长驱直入,仅一个月就占领山东各大主要城市,蒋介石召开高级军事将领会议,责问韩说:“山东丢了,一定要有人负责!”,未想到韩仗着手握兵权,部队没有受到实际损失,极其嚣张,当场便反质问老蒋:“山东丢了我负责,南京丢了谁负责?!”,没想到老蒋早就秘密安排会后对韩秘密逮捕,1939年年初被军统特务秘密枪决。);三、我党和地下抗日武装势力,1927年我党建军后就一直筹划组建山东根据地,经过两年对山东形势的调查研判,从1929年开始,我党地下组织就开始在山东为建立沂蒙山区根据地做大量的准备和筹建工作,定下了发展以以沂蒙山区和农村为核心,辐射周边县城并影响大城市的策略,并且我党积极组建地下抗日武装和收编民间抗日组织,即使不能收编的也都保持良好合作互救互助 的关系;四、教派和黑社会势力,日本人为谋划全面占鲁,在山东全境内积极培养汉奸,扶植邪教,国民**的高官不但不阻止,还利用邪教敛财,所以使得各种名义的会道门疯狂发展,其中以一关道为最,这山东本就是张光壁的大本营,自然势力最为雄厚,张光壁不但谤佛乱名,大行邪法,敛财害命,而且最是讨好日本人,典型一副汉奸嘴脸(可以和现在的台湾一关道中许多人相印证,可见“骨中奴性”“当汉奸”实在是一关道的“传统美德”!),日本人也是不遗余力的扶持张光壁,不惜人力财力的支持,所以所有的邪教势力中就以这一关道为首。 万明义以其聪明才智在这样的各方势力漩涡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不但没有受到打击排挤,反而在这乱世中越发的发展壮大,万明义对各方势力都有应对原则:一、对日本人势力,万家敬而远之,不沾、不惹、不碰,万明义多次说:“我万氏虽为商贾,但当汉奸这种辱没先祖的事情还是不敢做的。”,他明令所有万氏族人但凡有和日本人暗通款曲者一旦被发现,即刻打断双腿驱逐出族,日本人想利用万氏平台多次通过多种关系想利诱万明义合作,均被婉言拒绝,碰得一鼻子灰;二、对地方军阀势力极力交好,从地方各级军政长官到一般的小警察,人人均知万老爷出手豪爽,乐善好施,每人都在万家捞了不少好处;三、对中央和高层势力完全走秘密路线,万明义花了巨大的代价搭上了向影心和纪甘青的关系,逢年过节上供不断,金银珠宝黄金首饰变着法儿的送,而且对她们的家人颇多照顾,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这两条线万明义每条线都是安排一个自己绝对亲信的子侄负责,一人负责一个,这两个子侄表面上每个都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店铺的负责人,丝毫不引人注意,平时和万明义夫妻也来往极少,一个看起来老实木讷,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些表现也都是万明义刻意设计的,暗地里这两个人其实就负责一件事,就是负责和这两个美女单线联系,整个万家,包括万明义夫人都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工作,是绝密中的绝密。万明义两三年间在她们身上花费了巨大,但是没有请她们帮过任何忙,连两个美女都奇怪不已:如此出手,必然有求于人,但是万老板既不开口办事,也不和她们见面,真的无比奇怪,但也是聪明人,反正东西钱财照收,就看你万明义何时开口。万明义的这步棋事实证明确是高瞻远瞩,后来拯救了自己和整个万氏的危难;四、对共产党和地下抗日武装,万明义表面毫不沾边,实际暗中提供帮助,药品、粮食、棉花、布匹都提供了不少,尤其到了抗战后期,万明义对国民党的腐败无能,消极抗战,只会搜刮民脂民膏感到无比失望,有好几个万家商铺都已经被发展成为我党的地下联络点,万明义心知肚明,装聋作哑,还暗地里以这几个店铺亏空严重为由补贴大量的金钱物资。当然这是抗战后期了,初期的万明义只是出于政治同情和留条后路的打算暗中提供方便,比如利用万家的店铺提供运输方便和平价销售给我党粮食、棉花、药品等。 对于地下抗日组织,万明义是真心佩服,帮了他们大忙了,比如有个组织叫铁枪会,表面是武馆实际是地下抗日组织,这个铁枪会有次出于义愤杀了黑龙会一个奸杀女童的浪人,黑龙会秘密计划灭整个铁枪会,行动当天万明义得知消息,冒了极大风险通知铁枪会撤离,还收藏了两个刚从外地赶回来不及撤退的小头目,这个铁枪会撤离后整个改编加入我党游击队,但此事因为牵涉万家人身安全,故极为隐秘,只有游击队少数几个领导知道。 万明义的布局可以说天衣无缝,但是却单单漏了一个会道门的关系,不过,从万明义的角度也没错,他如何想到自己一个商人会有一天和一关道这样一个邪教组织生死相搏。他不知道他万氏树大招风,早就被惦记上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万明义的原配夫人叫何露晨,19岁嫁给万明义,夫妻感情很好,可是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本来是可以舍小保大的,可是何夫人用尽全身力气生下万鹏举随后血崩而死,年仅22岁,万明义伤心欲绝,数日水米不进不眠不休,形容枯槁连丧事也无法主持,何夫人的亲妹妹何露曦在协助处理完姐姐的丧事后就留在万家照顾万明义和年幼的王鹏举,二人日久生情,三年何露晨丧期满后万明义就续弦娶了何露曦(何家留女儿在此照顾万家父子本也是有这层意思),这何露曦也是奇女子,婚后背着所有人偷服秘方,从此丧失生育能力,以此明志,对万鹏举视为己出,万明义心中感动不已,居然不纳妾小,不设外室,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以万明义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这何氏姐妹俩也是出身济南大户人家,知书达理,是济南府出名的美人姐妹花,妹妹何露曦比万明义小十岁,不但通读经史子集更是请过两个洋老师,对西方的语言礼节习俗也略知一二,成为万明义处理内政家事、对外社交场合和结交各类官员夫人不可多得的得力帮手。这何露曦也是秀外慧中,不但持家有道,把家里人员财务都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和很多官员夫人都来往频繁,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和各级官员夫人都是闺蜜,其中有一个就是济南警察局一个副局长的夫人,叫陈秀兰。这陈秀兰出生于济南一个鱼贩之家,从小没有读过书,人长得俊俏,可以说是美女,被这个副局长看上,本来是个外室,可是肚子争气,一下子就生了个儿子,而原配却生了三个都是女儿,(我们现代人可能不是太理解生儿子这种事情对解放前的男人 ,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男人的意义),这下子母凭子贵,这副局长给了原配一大笔遣散费,把陈秀兰扶正。 这陈秀兰扶正后虽然衣食无忧,但整天无聊的很,她没什么文化,读书作画无从谈起,丈夫基本也是不怎么见到面,一个是世道乱,警察局长确实忙,二来估计外面也有了新欢,陈秀兰也懒得弄清楚,因为对她来说结果都一样,所以她也只能成天听戏打麻将来度日,这何夫人就是她打麻将的不二搭子,为什么呢?因为这何夫人打十场输九场,而且输大赢小,几乎每次只要赢钱,都会不动声色的反冲回去,要知道,输赢靠运气是赌鬼,能控制输赢而且能控制输给谁的才是高手,这何夫人在这个官太太麻将圈里面才是真正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就是靠何夫人在打完麻将以后微笑着和这些官太太们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就办成了。 一天,陈秀兰忽然来找何露曦,本来何露曦以为是来打麻将的,没想到陈秀兰说今天不打麻将,何露曦颇感差异,陈秀兰接着便说她认识一个法力高深的大法师,叫张天然,听说是弥勒佛转世,专门在这末劫来世间慈悲救人的,还说这个张天然法力无比高深,自己就亲眼见过很多神迹,而且自己在张天然的道场里面亲眼见过张的法身,高达几十丈,浑身金光闪烁,头部更是有佛祖的圣光圈,自己看的真真切切,绝不会错等等,邀请何露曦和她一起去看。这何夫人本来不以为然,但是因为受夫家影响也是虔诚礼佛之人,对这正法末劫的说法也是稍微知道一点,加上局长夫人强烈邀请,总不能当面驳了局长夫人的面子啊,想着反正去看看也无所谓,所以就随着这何夫人一起来到一关道所谓的“佛堂”所在。 来到佛堂门口已经有四个白衣童子在等候,四人同时对她二人何时鞠躬道:“道亲,教主知道今日道亲携贵客前来,特派我等在此迎候。”这陈秀兰咋咋呼呼说道:“诶呀,我可什么都没有和教主说啊,教主怎么就知道呢!”何露曦微微一笑,并不多话,和陈秀兰手拉手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清瘦的中年***在供桌前面负手微笑,这男子背后悬挂着几张画像,何露曦更加觉得不伦不类,一张是弥勒佛,一张是孔夫子,一张是道德天尊,还有两种服饰怪异,不认识,这五张画像背后还有一张更大的画像,是一个体态丰满的神祗,左右两边分别写着:“无极老母 一道五分”八个大字,何露曦看后颇为后悔今天冒冒失失就跟着陈秀兰来到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可是这中年男子只开口说了一句话何露曦就愣在当场:“何夫人面露微笑,心中不耐,只道今日来了个虚假道场,又拜佛陀,又拜三清,还拜至圣,混杂乱教,诓骗愚民,我且暂时敷衍,稍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夫人可对?”何露曦心中大为吃惊,这人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一时慌乱起来,结结巴巴说道:“没有,没有,不是,不是,不会的”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这男子继续说道:“夫人,鄙人是接引使者张天然,与夫人今生有缘,特来此度化,请问夫人,可知自己为何不育子嗣?”,何露曦心中冷笑,她不育子嗣之事济南府人尽皆知,但真真的原因只有她夫妻二人知道,对外之说夫人体弱难以怀孕,就是她父母都以为何露曦是天生不孕,找了多少名医偏方都不见效,这张天然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个,不管他如何巧舌如簧,一开口就会现原形。 只听这张天然继续说道:“夫人成婚当日,洞房之前,饮下五石烈方,自断子嗣,实为向夫君和亡姐表明心迹,用心之良苦,可感可叹!但夫人实不知,夫人无论和谁成婚,无论是否饮下烈药,夫人一生,均无子嗣!”此时,何露曦心中的惊诧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张天然居然连自己服药的时间和所服用的药方都知道,这可是连万明义都不知道的,何露曦头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张天然又继续说道:“夫人莫慌,且请饮茶,其中原委本使慢慢告知。”,何露曦端坐不动,也不饮茶,只是慢慢调整呼吸,压制心中慌乱,张天然见此,又微微一笑,悠然道:“夫人无须防备,天然若欲谋害夫人,实无须在茶水中动手脚。夫人可知,你本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因与这万明义还有一世尘缘,待尘缘了结便重回天宫,怎会在这人间留下子嗣瓜葛,故本使说夫人无论和谁成婚,无论是否饮下烈药,夫人一生,均无子嗣。”这话若是平时听到,何露曦怕是早就笑得前俯后仰,但是此时听张天然如此说,实在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天然继续说道:“夫人无须怀疑,如若不信,本使请夫人自观便可。”说完命人取了一个铜盆放在何露曦面前,在盆中倒了半盆清水,张天然用袖子在盆子上轻轻拂过,用手一指,说道:“夫人请看”。何露曦和陈秀兰同时向盆中看去,在陈秀兰眼中,这清水毫无变化,可何露曦脸色大变,双眼直直的看着盆中清水,脸上神情如痴如醉。 原来何露曦在盆中看到自己前半生所有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闪过,从坐在这里的画面开始到刚刚进门,到陈秀兰进门找她,到她今早起床,到昨天,到前天,到上个月,到去年,到成亲,到服食五石方,到守丧三年,到给姐姐奔丧,到小时候看书识字玩竹蜻蜓,飞速的往前倒退,就类似于现在电影的快退功能,一幕一幕清晰无比,甚至连小时候背着大人一个人去厨房偷吃,在书房里面躲着睡觉等等绝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都无比清晰的显示出来,这些事情即使是自己的记忆都已经非常模糊,可是此刻一看宛如昨天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当看到自己在母亲怀中喝奶的一幕,何露曦甚至都能感觉到嘴里有乳汁的甘甜,所有的画面在放到何露曦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戛然而止。 此刻的何露曦虽然脸色沉静端坐不动,那是因为从小极其严格的坐姿和仪态训练的成果,否则早就瘫坐下去了,但暗中早已汗流浃背,所有的内衣都湿透了,张光壁看了一眼何露曦,眼光中不禁也透露着赞许之意,微笑继续说道:“夫人莫慌,本使所现,可是夫人半生所遇?可有半分虚假?”何露曦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何露曦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进门到现在连水也没喝一口,这房间中也并未燃任何香烟之类的物质,再说此刻自己头脑清醒,身体感知清晰灵敏,绝对不会是中了迷香**之类的东西,况且很多事情唯有她本人知道是绝对作不了假的。张光壁继续微笑问道:“本使可让夫人立见前世,不知夫人可否愿意,若今日不观,改日亦无妨。”张光壁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在如此短时间内一下子回忆起自己前半生的所有内容,所有的细节都无比清晰,如此大的信息量和给心理带来的震撼,除非是经过长时间专业训练或者具有非常坚定的信仰而意志极为强大的人,其他人是非常容易瞬间崩溃的,他用这一招,多少号称英雄好汉或者所谓得道之士都被他慑服,从此甘心为他所驱,而有大勇气和坚定意志力能撕裂今生继续观看前世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他心中认定何露曦一介女流已经被他震慑臣服,所以给她一个台阶,只等她微微点头,他就立刻安排陈秀兰送她回去,从此以后他要控制这何露曦便是三个手指捏螺丝,笃定笃定了。 哪知道这何露曦虽为女流,性子却是外和内刚,极为坚毅,沉默了半天后忽然身子坐直,向张光壁说道:“小女子愿观,如此就烦劳神使。”张光壁诧异的看着何露曦,眼中此刻流露出的已经不是赞许而是欣赏了,缓缓说道:“好,如夫人所愿。”说完,又用袖口在铜盆上轻轻扫过,在何露曦眼中,铜盆中所现画面开始晃动,慢慢开始破裂,就像镜子被砸破一样,一个画面分裂成几十块,忽然所有的碎片一下子散去,同时何露曦的心也一下子仿佛被抽空,脑子像被撕裂成几十块,整个人有种向深渊沉下去的错觉,周边全是黑暗,无比恐怖,想叫却叫不出声,这种感觉转瞬即过,画面开始变得一片混沌,又慢慢开始恢复清晰。 何露曦看到了**巍峨的南天门,看到了彩云之巅那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楼宇宫殿,看到了圣光绕体飘逸绝色的天人仙眷,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原来自己和何露晨均是这仙宫中王母座下的百花仙子之一,自己仙龄最长而何露晨最幼,一日人间在天地灵气千年滋润下在王母道场昆仑山顶孕育出一棵灵根,王母命她二人前去移回天宫培植,二人幻化为白狐来到昆仑山顶,但是此灵根得天地灵气千年滋润,又是在王母道场万龙始祖之地,已经超出了天材地宝的概念,一旁早有巨蟒化蚺之物守候千年,欲在渡劫之时服食灵根可不历两次天劫而直接化为真龙,一看有人取宝便现身斗法,这晨曦虽是仙子但却乃是百花之仙,法力不高,这昆仑山又是万龙始祖之地,这妖蚺占尽天时地利,二位仙子不敌,这妖蚺大喜,要是吞噬俩仙子真元内丹再加上灵根,便可不历天劫而直化五爪金龙真身,到时候自己躲到那北海巨眼之底,就是王母也无可奈何。妖蚺张开大口千钧一发之际,忽一箭破空而来直穿其脑,原来这晨曦二人毕竟是天宫仙子,虽说妖蚺斗法得胜,但自己也是伤痕累累强弩之末了,可以说只剩最后一口气,居然被一支人间铁箭射杀。 射箭的是昆仑山脚一个猎户,乃是大孝子,因老母病重药石无效,冒大风雪来上山来就是想寻传说中的什么百年灵芝人参雪莲等神物回去给老母续命,一路找到山顶没找到,却见一条一辈子没见过的大蛇全身冒血,两只巨眼放光正张开大口想吞噬地上的两只白狐,这两只白狐毛色雪白非常漂亮,但此刻趴在地上嘴角吐血瑟瑟发抖,一时动了侠义之心,一箭射穿了大蛇脑袋。猎户见大蛇死去,转身欲走,却被一只白狐叼住裤脚,另外一只白狐已经不见踪影,原来晨曦二人神识一探已知猎户上山原委,二人也不现真身,仍以狐身相示,一只拉住猎户,一只遁地寻药,要知道这二人是天宫的百花仙子,什么百年人参灵芝雪莲在她二人眼中如同草芥,比我们凡人看萝卜白菜都不如,只一根烟的功夫,那只寻药的白狐就采回一棵近三百年的雪莲和一根成人形的老山参,这白狐来到猎户面前放下口中叼着的灵药,猎户十分惊诧,但此地乃是昆仑山,各种神奇传说从小就听惯了,自己打猎见过的怪事也多,他知道这是灵狐报恩,当下也没多想,把药收入怀中,向两只白狐鞠了三躬表示感谢就下山去了。 晨曦二人采了灵根回天宫复命,王母因猎户孝心救母又侠义心救二仙子,让这猎户得享千年富贵荣华之命,但是这二位仙子却也因此事和猎户结下尘缘,二人俱和这猎户十世夫妻报恩,这已经是最后一世了,何露晨已经回了天宫仍为百花仙子,自己甚至看到何露晨在对其他仙子说道:“姐姐再有四五日也就回来了。”听闻此言,何露曦便知道自己还有四十多年的阳寿。 此时铜盆中又恢复清水,不再有画面显示,何露曦心中反而也恢复平静,端坐沉思。隔了一会儿,张光壁开口说道:“仙子现在已知宿世渊源,此世尘缘一了仙子便可重归天宫,可是令妹虽回天庭,却因一时疏忽在人间留下子嗣,此乃重大因果,有此因果露晨仙子怕还要来此人间受苦百世方能了结,夫人重回之日便是令妹投胎之时,如中间出了差错,令妹在这百世当中造下恶业,只怕从此永堕人间也未可知啊,先贺喜夫人不日重回仙宫,本使言尽于此,夫人请回吧。” 何露曦却不动身,过了好一会儿,何露曦立起身来,向张光壁盈盈拜下,伏地说道:“露曦糊涂,虽是谪仙然此刻肉眼凡胎,不识圣使真身,傲慢无礼之处,乞望圣使宽宏,露曦诚心拜求圣使大慈大悲,救度我那妹妹,千万莫使其再转堕轮回受苦。”说完便对这张光壁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张光壁端坐不动安然受礼,心中却是大喜,他以梵天幻咒行此邪法,知道何露曦这九个头一磕,从此便是自己掌中玩物,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只要再略施手段,那万明义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控制这夫妻二人,整个万氏家族所有产业都是自己囊中之物,想到这里心中无比开心得意,但是面上丝毫不动声色,他知道此刻时机未到,此时贸然提及万明义只会让何露曦心生警觉,所以张光壁这时只是淡淡的对何露曦说道:“仙子无需多虑,本使来时,王母亦有所托,本使自有解脱之法可使令妹不入轮回,仙子安心在我教中修行,平日里悉心照料那露晨仙子所生子嗣,可稍减因果,其他事情,本使自有安排,去吧。”当下就由陈秀兰带领何露曦出去行了入教之礼仪,加入一关道。 这何露曦入教之后,因为身份特殊,乃是谪仙子,那陈秀兰更是大肆宣传说教主亲口称呼何露曦为“仙子”,所以她一入教就成了一个小分坛的坛主和点传师,可是这何露曦回家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惴惴不安,并不怎么积极参加教中的各种法事活动,教中的经典读的也不起劲。这何露曦其他感觉不明显,但是有个感觉十分确定,就是这圣教要起钱来也太狠了,才短短两个多月,已经以什么功德费,开荒费、考财、度大仙、坛主费、忏悔费乱七八糟的名义从自己手里要去二十多根金条,刚开始何露曦为了救度自己的那个凡胎姐姐加神仙妹妹生怕自己捐的少,可是时间长了,心中不禁暗生疑窦,她并非无知村妇,各类史书典籍也读过不少,可是纵观历史没有哪个正教是这样要钱的,其中最让她不解的就是忏悔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忏悔还要收费,难道是各路仙佛要收费才会赦免凡人的罪孽?!实在是荒唐至极!还有一个感觉,就是何露曦始终觉得这陈秀兰和张光壁之间不简单,这事没有任何凭证,说穿了就是女人的一种本能的直觉,简单点说就是二人虽说看起来一本正经,遵礼合仪,但是眉目神态之间让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本能的就能感觉出来,尤其是陈秀兰看张天然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崇敬和爱慕,不太像一个教众在看教主那种膜拜的眼神,倒是有三分像一个妻子在看着自己深爱且佩服的丈夫一般。这种感觉尤其让何露曦像吃了苍蝇一样,本来这些事想和万明义商量,可是这两个月万家接了几个大单,又在外地开设了几家分号,万明义一直在外奔波,何露曦连万明义的面都没见到。一直到陈秀兰十天之内来了两次,说是教主关照又以考财和捐钱办道的名义要走两根金条后,何露曦再也按捺不住,叫来家中老管家商议。 这老管家是万家心腹老人,在万家服务了几十年,实在和家中长辈无异,为人老成持重,他听何露曦说完后沉默半晌,对何露曦说道:“夫人,这个圣教到底如何,我不敢乱说,明日我带夫人去见一位道长,听听他怎么说。”说完就问安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管家备好车马,带着何露曦来到济南有名的道观玄龙观,这玄龙观观主叫清风道人,师出龙虎山上清一派,据说是龙虎山修为数一数二的高人,和这老管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这清风道人一直要出去云游,在道观的时间不多,但是只要在济南便隔三岔五的和这老管家喝茶聊天。正巧昨天老管家刚刚和清风道人喝茶,晚上便听何露曦说了这个事情,他和清风道人聊过几百次天,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一听就知道夫人口中这个圣教是个什么货色,可是他为人稳重,不肯说破,今日就是要带夫人来由清风道人当面点破。 入观后道童奉上茶水,何露曦就把真个过程原原本本的说给清风道长听,清风听完后哈哈大笑,边笑边自言自语说:“百花仙子,哈哈哈,王母所托,哈哈哈,姐妹仙子,哈哈哈,十世夫妻,哈哈哈,重回天庭,哈哈哈哈”笑的是前俯后仰,笑声不绝几乎不能自已。好不容易等他笑完,才正色道:“夫人,你上这妖人的大当了,万幸时日不久,只是损失了些钱财而已。”何露曦问道:“道长如何知道张教主是妖人?”清风道人说道:“夫人要知道,天下修行法门无数,佛门说有八万四千法门,我道家讲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但是无论佛道,无论什么法门,正邪之道一定有几个根本区别:其一:无论佛道,无论任何法门,只要是正道,就绝不会矫旨显圣,除非临命终时也仅对弟子门人暗中嘱托,绝无在世之时就说什么某某是某仙佛转世,只要如此宣称的必为邪道,其中道理太深,老道不去唠叨,夫人谨记便可;其二,佛门讲究供养,我道家也接收捐财,只因修道之人专事修行,不务农不经商,不作世间任何杂务,如不接受供养捐赠,则修道之人无法维持这肉身修行,世人供养修道之人本也是功德无量,福报无尽之善举,如财物有余则由道场用来或修缮扩建,或刊印经藏,或赈灾救民,绝无其他用途。正道修行之人,佛门讲永断贪念,我道家讲钱财身外物视之如粪土,如何会借口敛财?!所有供养捐赠皆是出于教徒信众自愿,断无上门收取索要的道理,所以就凭以上两点,老道就可断言此教为邪教,这张教主实乃妖人。”何露曦想了一想,觉得颇有道理,接着问道:“这张教主如何知我心中所想?”清风道人说道:“夫人,凡夫所思本虚且无任何护持,我修行之人神识一探便知,这有何难?!” “那道长可知此刻我心中所思?欲发何问?”清风道人和何露曦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来,跟着又哈哈大笑,何露曦也不禁莞尔,心中仿佛放下一块大石头一般。 何露曦接着问道:“道长,露曦铜盆所见半生,便是我本人也有许多早已忘却模糊,为何在那铜盆中如此清晰,宛如昨日发生,连细节也丝毫不差?”清风道人说道:“铜盆所见,并非那妖人神通,乃是夫人自心量现,一般凡夫心意神识为肉身所困,所知所忆有限,那妖人不过以邪咒暂开夫人极微末之神识智慧,使夫人瞬间得忆半生之事,不足为奇。”何露曦接着问道:“那铜盆所见前世之事何解?”清风道人接着说道:“夫人连续被那妖人手段所骗,心中惊惧,神识不稳,为那妖人言语所引,自心攀援所现之幻境而已,雕虫小技,不值一哂。” 听到此处,何露曦心中已在无迷茫,两个多月的压力一朝解脱,心中无比欢喜,微笑问道:“敢问道长,露曦当如何善后?” “夫人入此邪教时日不多,当即刻抽身,断绝往来,若是瞻前顾后,怕是纠缠不清,难以脱身,稍后便有大祸及身!”清风道人斩钉截铁的说道。何露曦立身起来,向清风道长行礼道:“露曦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日得道长指点迷津,解小女子心中困惑苦楚,小女子无以为报,一点心意万望道长切勿推辞。”说完便递上一根金条,清风道人哈哈大笑,说道:“贫道刚刚才说视钱财如粪土,夫人这就送上黄白之物,不是当场要老道难堪吗?”,何露曦也微笑说道:“可是道长也说了,自愿供养修道之人乃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小女子但求道长开恩赐福。”清风道人又大笑道:“哈哈哈,好聪慧的丫头!”他本是性格豪迈豁达之人,当下也不再忸怩作态,命道童收下金条。 何露曦回家后便毅然断了和一关道的联系,陈秀兰连续上门三次,她均以各种理由回避不见。到了后来这陈秀兰已经变得像狗皮膏药一样,几乎两天上门一次,丝毫不顾及自己局长夫人的身份,真的是一点脸皮也不要了,管家对她说夫人出门了,她就在客厅死等,万家下人心中好笑,但面上对她客客气气,毕竟也是官太太,不敢怎么得罪。终于有一日,何露曦实在是不堪其扰,让管家把她请进去,进入厢房后,何露曦拉着陈秀兰的手笑盈盈的说道:“姐姐,这段时日妹妹实在太忙,俗务缠身难以脱开,怠慢姐姐了,还请姐姐不要和妹妹计较。”哪知道这陈秀兰实在是个粗人,周身没有半根雅骨,张口就说道:“妹妹,你不是有事情,你就是不想见我吧,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是觉得我们神教要了你好多金子,不想再捐钱给神教了是吧?而且,张教主说了,有人在你面前说咱们神教坏话了,你不想回天上了,你想退教了对吧?”,要是张光壁听到陈秀兰把自己教了很多遍的雅训之言给说成这样,估计非要气得上去就一个大嘴巴子不可,他不知道,这陈秀兰能记住他说的这两层意思已经是极其难能可贵了,至于想让她原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只能说是张光壁想多了。 何露曦见她说的这么直接倒也松了口气,原先想的好多说辞也用不上了,于是拉着陈秀兰坐下,对她说道:“好姐姐,妹妹实话对你说,妹妹还是舍不得这人间,那天上虽好,可是妹妹凡心不死,舍不得我家明义和那苦命的鹏举,还想和我家明义再多做几世的夫妻,妹妹没出息,辜负教主的一片好意,所以既然姐姐今日说的爽快,妹妹也不虚情假意,妹妹命苦福薄,根器低劣,确确实实动了退教的心思,还请姐姐帮妹妹向教主禀明原因,望张教主体谅,这里有点心意望姐姐帮我代转张教主,也算妹妹我对圣教尽的最后一点心意,日有若是有缘,妹妹再当面向张教主磕头认错。”说完推上一个盒子,盒子中赫然放着五根金条,何露曦的意思十分清楚,就是用重金买个平安退教。 哪知道陈秀兰却笑笑把盒子推了回去,说道:“妹妹你又误会了,我来之前张教主早就猜到了,我来了这么多次就是为了转告张教主几句话,不是来拿钱的,张教主说,妹妹已经被人背后挑唆,动了退道之心,既然是这样,说明缘分没有到,张教主说这是妹妹自己的因果报应,不勉强的,既然妹妹要退教,就不能再收妹妹捐的钱了,张教主说,他过几天就离开济南去北京发展圣教了,和妹妹一辈子也不会见了,所以妹妹就算要退教,也定个日子,和张教主再见最后一面,张教主只是有几句话对妹妹说明白,说完这几句话转身就走,绝对不多留妹妹一会,再说,妹妹就是要退教,教中的度引文牒和坛主令牌总是要交还回去的,这些圣物是妹妹你亲手接的,还是要妹妹亲手还,总不能让我转交吧?”其实何露曦出了五根金条的重金本有此意,就是被陈秀兰说破在前面,一下子就不好开口了。 何露曦想了一想,自己退教,这些东西确实自己亲自交还比较合适,不然以后万一张天然说没收到,又是瓜葛不清,再说就是去听张天然说几句话而已,自己只在大堂听他说,无论他说什么自己听完就走,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张天然收了她五根金条能就此善了,她就不告诉万明义这件事了,省的给万明义添堵,如果张天然不肯就此罢休,不让她安然退教,她再告诉万明义,以万明义在济南乃至山东的势力,解决退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当下打定主意,对陈秀兰说:“姐姐说的有理,如此也好,我去向圣教主交待清楚,也就此赔罪,就明日上午吧,我和姐姐同去。”陈秀兰说道:“好,明日巳时我来接妹妹,姐姐走了。” 第二天,陈秀兰准时来到万府,何露曦便让车夫套了马车和她一起出发,陈秀兰见何露曦只身一人,连丫鬟都没有带,只道何露曦是信任自己,心中暗喜,她不知道,这车夫实际是万明义的贴身保镖,名叫仇伍,从小练武,平常人十个八个的近不得身,腰间藏着的飞针和飞刀更加是百发百中,平常都是不动声色的暗中跟着万明义贴身保护,这次万明义出门偏偏没带着,何露曦为人何等仔细,她命仇伍化妆成车夫,暗中嘱托如果自己在里面长时间不出来或者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冲进去查看什么情况并护送自己离开,不必顾及人命,就算伤人或杀人等万明义回来处理。 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关道坛口,何露曦随着陈秀兰进了坛口,只见张天然一人在大厅负手等候,桌上有块红色的锦缎,上面赫然放着何露曦捐的26根金条,何露曦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捐的,每根金条的顶头都刻着一个小小的“万”字,26根一根不少的摆放的整整齐齐。何露曦一怔,不知道张天然这玩的什么套路,当下向张天然施礼道:“教主圣安,凡女何露曦拜见教主,今日拜见教主之意想必道亲陈秀兰已经向教主禀告,凡女资质愚钝,根器劣下,贪恋这人世红尘,不能参破,今日来一是辞别圣教,回归凡夫,实在是辜负教主度化凡女一番圣意;二是听说教主即将北上光大圣教,特来向教主辞别,凡女在此谨祝教主万事顺利,福寿双全,也祝我圣教从此兴隆昌盛,可比肩佛老,凡女不才,愿献绵薄之力,谨供教主北上兴教微助,也略安凡女罪衍之心,万望教主圣使宽宏,不罪凡女,不吝赐收。”说完便把锦盒放在桌上,盒中放的还是昨天的五根金条。 张光壁拱手微微一笑道:“仙子言重了,天然如何敢当!天然知仙子并非贪恋红尘,乃是为外道蛊惑,却也是因果使然,强求不得,万事皆有缘法,渡人亦然,须知凡人得道需历天劫,谪仙返天亦需应劫,令姐便是一例,仙子之劫便是这妖道了,天然知仙子去意已决,多说无益,本使早就说过,本使意在度人,绝无他意,仙子来去随心,天然绝无留难,但是仙子既然决定破教而出,非我教中道亲,我教再收仙子钱财实为不妥,仙子所捐钱财在此,我教一分未动,还请仙子一并收回。”何露曦听到这里心中吃惊,心想这张教主无论是正是邪,毕竟是百万教众之主,无论如何这气度还是有的,不免又对清风道人的话有了一些动摇,但是顷刻之间又觉得实在不愿再和这一关道纠缠下去,于是起身又向张光壁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教主慈悲,既是教主法旨赐还,凡女不敢相却,一切谨遵教主吩咐!”张光壁却侧身让过,不再受她的礼拜,摆手笑道:“夫人此刻开始已非我教中道亲,千万莫再以教主相称天然,天然明日便要北上,日后若有缘分再见,还要去夫人府上叨扰一杯清茶,天然和夫人毕竟有两月缘法,此一别不知今生是否还有缘再见,今日天然便以茶代酒敬夫人一杯,一来因此缘法去留存思,二来祝夫人福泽绵长功德无量。”说完便端起茶碗向何露曦遥遥一举,一饮而尽。 何露曦见张光壁如此,实在不好推辞,而且自己也确实有些口渴了,于是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但觉这茶水入口之后口齿生香,沁人心脾,心中暗赞这张教主所饮之茶也是茶中极品。张光壁转头对陈秀兰说道:“道亲,相烦去叫新任坛主过来接收度牒令牌,然后送夫人回府。” 陈秀兰出去后这大堂内就只剩张光壁和何露曦两人,何露曦略感尴尬,可是这陈秀兰却左等右等就是不来。何露曦正想开口相问,忽然之间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连一个小手指都抬不起来,身上有种麻痹的感觉,就像无数的蚂蚁在全身爬来爬去,再抬眼看张光壁,已经出现了重影,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何露曦身不能动,头脑还是清醒的,心里知道那杯茶有问题,自己终究还是上当了,心中无比惊惧,不知道这张光壁要怎么对付自己。只见张光壁左手掐了个法诀,口中念道:“汝有祖讳旭咆咤哩,闻吾呼召速降空呔.......”念完后手向何露曦一指,口中十分轻柔的说道:“来,来,来,随我来。”何露曦身体不由控制的站起来,慢慢的随着张光壁向内堂走去。 此时的何露曦头脑还算清醒,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一个人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肉身去做一件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样,何露曦心里已经急疯了,却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进入内堂后,一进门何露曦鼻中就闻到一股甜香,一下子连头脑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耳边传来一阵阵嗟叹之声,顿觉全身发热,面红耳赤。这时,耳边男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并且伴有一阵低沉的音律,节奏声一阵一阵仿佛穿透了耳膜直击到脑海和心灵的深处,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这一种声音了。何露曦努力睁眼看去,但见自己置身于花的海洋之中,那花儿芬芳艳丽,美不胜收,男的英俊刚毅,身材健硕;女的面容俊美,身柔似水,何露曦此时但觉只剩下原始的欲望一阵阵的冲击自己的灵魂,花海中前面张光壁的脸开始变换,一会儿是张光壁一会儿是万明义的脸,这男人微笑向何露曦招手,声音极其柔美低沉的召唤“来,来,来,何必如此辛苦,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证悟大道。” 何露曦的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她脑中仅存的一丝残留意识知道,只要向前踏上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何露曦心中不停的念“南无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菩萨救民女何露曦于水火,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以此相抗邪术,苦苦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此时张光壁正悠然自得的坐在床上,微笑看着何露曦,心中十分得意,他自从第一次见到何露曦起就已心生歹意,这何露曦本就是济南出名的美女,婚后并未生育,皮肤身材和少女无异,还多了几分成熟少妇的韵味,张光壁一见之下不能自持,原来是想入教之后慢慢洗脑,早晚都是自己的掌中玩物,可是没想到何露曦及时醒悟,居然要退教,于是只能定下今日毒计,将何露曦骗来堂口,以**混入茶水,以邪咒控身摄入房中,再以迷香淫咒催情,此计十分毒辣,只要何露曦被他**,以何露曦的身份地位必然丝毫不敢声张,自己抓住何露曦的重大把柄隐私,从此以后何露曦只能乖乖听话,半点不敢违拗自己的意思,不但可以长期玩弄,而且有了何露曦做内应,整个万氏家产归他张光壁还不是指日可待,所以他今日装腔作势要退还金条无非就是为了让何露曦放松警惕而已。 这张光壁在教中玩弄女性教众无数,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识过,其实已经变态,他本可催动法咒让何露曦立刻上来献身,可是张光壁的这个方法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贞洁烈妇的,这些女人和一般女教众不同,大部分是大家闺秀或者是官宦之家(陈秀兰是自己主动勾引张光壁的,二人一拍即合,绝不在贞洁烈妇之列),无论张光壁如何洗脑,都不能突破这最后一步,所以张光壁才定下这个毒计,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从未出过差错,这些女子被张光壁得手后都不得不完全听命于张光壁,任其摆布。所以张光壁此时并不着急,他就是喜欢看这些贞洁烈妇在邪咒的控制下如何拼命抵抗挣扎,如何咬碎银牙指甲入肉,最后带着丝丝血迹来到他面前宽衣解带,事后又如何痛不欲生为他所掌控玩弄。所以他并不着急,尽情的欣赏何露曦的表情和动作,十分的享受这个过程,这何露曦已经是抵抗时间最长的一个了,张光壁十分的喜欢。终于,何露曦最后一丝理智丧失,站起身慢慢朝张光壁走了过来,一边把手伸向自己的衣服...... 引子六:万家:深仇 “砰”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踹了开来,原来那仇伍在外等候了好久都不见夫人出来,也听不到大厅里面有任何声音,耳朵贴在门板上听,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栓上了,他估计出事了,立刻用飞刀伸入门缝挑开门闩,推门一看,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他大惊失色之下,一路寻到内堂,院子里面有四个白衣教众正执刀站岗,他们得到张教主关照,说是在内堂施法,让他们护法,任何人都不要放进去,可是这四块货哪里是常年习武的仇伍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然后毫不犹豫的踹开内堂房门,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闯了进来。 这仇伍不但常年习武,而且是龙虎山的外宗秘密弟子,师从天师府护法长老紫阳真人大弟子玄清道人,修炼天师府秘术已经二十余年,只是这层身份从未暴露过而已。他进门一看屋内情形,立刻知道是夫人被邪咒所摄,身不由己,而罪魁祸首就是坐在床上那个打扮非佛非道的妖人,当下动作极快的从桌上拿起那杯凉茶含在口中,手里捏了个法诀,一口冷茶对着夫人当头喷下,三指向何露曦眉心一指,大喝一声“破咒!”,顿时何露曦遍体生凉,所有欲望如潮水般退去,一下子就恢复了神智清明。何露曦定睛一看,哪里来的什么花海,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屋子里面陈设十分简单,一桌四椅,一个香炉正袅袅生烟,一大一小两张床,自己正对面还有一面大铜镜,大床旁边有个供桌,供桌上放着一柄拂尘一把木剑,其他就没有了,也没有什么俊男美女,只有陈秀兰一人赤身裸体的躺在地毯上,双臂张开好像拥抱着什么,身体不停的扭动,口中发出**之声,实在不堪入目。何露曦看到对面铜镜中的自己,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双目赤红,面色苍白,嘴唇已经咬破出血,上身的衣襟已经解开了三粒扣子,里面青色的肚兜都一大半露了出来,实在是危急存亡的关头,如果这仇伍再晚一点闯进来,自己怕就是万劫不复了。 张光壁看有人闯进来大吃一惊,但随即看到进来的只有一人,料定是何露曦的保镖之类,瞬间就不再惊慌,冷冷的看着二人,也不说话。这仇伍见何露曦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清醒,转头沉声对张光壁说道:“妖道,行此邪术,作死!”,双手连挥,四柄飞刀和数十根飞针同时发出,向张光壁眉心双眼喉头心口等要害部位一起射去,仇伍见张光壁行此邪法又是差点相害主母,下手已经毫不留情,直取张光壁性命。张光壁这时才冷哼一声说道:“匹夫,坏我好事!”却不见身体有任何动作,可是那飞针飞刀射到离张光壁还有一拳的距离时候仿佛被无形之手抓住,再也前进不得一分,张光壁站起身来,左手一挥所有的飞刀和飞针顿时落地,周身黑气汹涌而出,可是贴身却又散发出青金光芒,张光壁右手变掌,缓缓向前推出,一股黑气向仇伍直冲而来,一下子击中仇伍胸口,仇伍顿时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大铁锤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将身后的桌椅都撞塌了,仇伍倒地后张口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这张光壁自持身份,也不追击,只是冷冷看着二人,眼光如同老猫看着垂死的老鼠一般,他从仇伍一击之中,已经看出仇伍本事,知道杀他易如反掌,所以他并不着急,待会儿杀了保镖之后计划不变,无非就是**改成强奸,正好用手段让这保镖死的惨不忍睹,让何露曦胆寒,待会儿根本不敢反抗。 那仇伍只此一下,也知道自己的修为和这妖人相差太远实不可以道里计,看那妖人负手而立,面露微笑也不追击,知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当下也下定决心,只要保主母安全离去。他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伸手擦去嘴角血迹,张口说道:“夫人”,可是刚一开口,喉头一甜,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可见内脏受伤严重,仇伍缓了一缓,再次伸手擦去血沫,眼睛直盯着张光壁,口中轻声说道:“夫人,仇伍无能,绝非这妖人对手,今日有死而已,定护夫人周全,夫人,待会儿你看我法诀一起,你什么都不要管,立刻开门离去,外面院子里我已经收拾干净了,无人阻挡,夫人只要开这间屋子就一直往回跑,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回头!” 何露曦本就是一个审慎细致之人,她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如果感情用事也无非就是多具尸体而已,说不定死前还要遭受莫大侮辱,也就不再废话,哽咽着说道:“好,仇伍,是我对不起你,你的家人我帮你照顾,等明义回来,无论花什么代价,一定给你报仇!”,仇伍本就是强撑一口气,已经快站不住了,不欲再多说,便说道:“好,夫人,我家人但请夫人费心照顾,报仇的事情夫人不必操心,自会有人做的。”这时候张光壁在一旁阴恻恻的说道:“身后事你俩都不必操心了,今日你二人只要走脱一人,算张某无能。尤其是你,”张光壁对着仇伍说道:“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呵呵,今日本使就要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比死亡还要可怕千倍万倍!”何露曦听了不禁又是一阵心寒,可这仇伍却也冷冷道:“妖人,你当你邪术天下无敌了吗?!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修真秘术法门岂是你这邪魔外道所能窥探的?!”说完不再废话,突然向前踏上一步,双手合十,八指交叉紧扣,食指合为剑指当胸竖立(不动明王印),口中大喝一声“临!”,随着这声大喝,仇伍再也没有刚才摇摇欲坠的样子,整个人站得如青松般笔直,一瞬间神采焕发,双目炯炯有神,一点都再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仇伍头也不回的大喝一声:“还不走?!”,何露曦不再迟疑,掩面含泪奔出房门,一眼也不敢再回头看去,只听身后的仇伍又发出一声大喝“兵!”,这是何露曦听到的仇伍在这个世界上发出的最后一声声音...... 何露曦一路飞奔回家,果然再没有任何阻挡,她冲回房间,关上房门,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嚎啕大哭,心中懊丧欲死,后悔愤恨之情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上了陈秀兰的恶当,害死了仇伍,刚才心神激愤之下说了要为仇伍报仇,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为仇伍报仇,因为一但事情闹大,自己今日的情形传了出来,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谁也说不清楚在那房间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加上仇伍身死,一切都死无对证,万明义纵然再相信自己心中也是要不免起疑,在那个年代,女人的名节比生命更重要,尤其以她的身份地位和万家在济南的影响,事情一旦传开,自己和万明义必然会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添油加醋的谈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仇伍为救她而死,可是何露曦悲哀的发现,自己除了暗中照顾仇伍的家人外,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想到这里,心中越发恨陈秀兰,真的是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 何露曦向门外奔逃的时候,张光壁本要出手阻拦,可是仇伍的法诀一捏,真言出口以后,张光壁大吃一惊,他知道这是道法秘术的九字真言禁咒,说是禁咒并不是说是邪咒,而是这九字真言咒可以在瞬间激发修真之人的全部修为和潜能达到顶点,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大家知道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潜能被激发出来都会爆发出平时几十倍上百倍的力量,何况是修真之人,本来追求的就是不断开发人体被封闭的潜在力量,在这种秘术密咒的加持下,爆发出的力量是绝对难以想象的,但这不是修炼者自然而然的达到了这种境界,而是通过秘术真言强行打开身体的封闭限制,使身体和修为都临时开发到极致,这和道法中常用的咒语向鬼神借力完全是两回事,那种借力所借神力极其有限,时间也短,而这真言密咒打开肉身限制后在那一瞬间几乎完全达到了鬼神本身之神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施法之人轻则施法后立即瘫软在地,修为尽失,几年之内如活死人一般,重则阳气散尽,当场毙命。所以才被称为禁咒,懂此秘术之人不到万不得已,又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是绝对不会施用此咒的。 张光壁绝没想到仇伍居然会这九字真言秘术,这是几个修真大派的不传之秘,若非教中极其亲信的弟子绝不会教授,不但如此,学此秘法对资质要求也很高,因为修炼过程极其复杂,并非就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就这九个字配合手印大喊出来就行了,这九个字人人都知道,可是这九个字每个字的音节以及配合的手印、步伐,心中的观想,九字九印九罡步的转换和一气呵成的程度,没有个一二十年的苦练加上天资,那绝对是瞎扯,只能说是大声喊了九个字而已。这张光壁虽说鼓吹自己是什么无极老母,五教合一,什么佛陀三清孔圣上帝阿拉乃是无极老母一道分五教,自己是无极老母圣使,弥勒菩萨下世成佛在末劫救度世人等等,实际上还是修习道术为主的,但是吹牛归吹牛,对于这种正统千年大派师徒之间心传口授不落文字的密修秘法,他根本是屁也不懂,就是把牛皮吹上天也还是毛都沾不上一根。 张光壁虽不会此密咒,但是从仇伍口中仅出一字后的身体状态变化和房间内气息流动马上判断出,仇伍绝非唬人,而是切切实实在施此密咒,张光壁立刻收起轻视之心,严阵以待,只能任由何露曦逃跑,不敢出手阻拦,就算自己说自己无能也只能认了。 “兵!”仇伍左脚斜跨一步,双手仍竖立胸前,剑指微曲为拱形,双手大拇指合并从拱形中穿出(大金刚轮印),此时仇伍胸膛挺起,刚才断掉的数根肋骨尽数复原,所有剧痛难忍的内脏均恢复如初。 “斗!”仇伍右脚跟上左脚,双脚与肩同宽,双手仍竖立胸前十指回扣,马上又合双手食指和尾指同时竖立(外狮子印),顿时场中气息以仇伍为中心流转不停,仇伍所穿长衫迅速向外膨胀。 “者!”仇伍右脚斜跨一步,尾指回收紧扣后从对手的中指下穿过,食指仍合并剑指,斜45度角向前一指(内狮子印),场中流转的气息全部向仇伍涌去,仇伍上身的衣衫一下子炸开碎裂,露出上半身虬结交错的肌肉,根根线条分明。 此时张光壁的神情又比刚刚凝重了几分,不敢再有半分托大,他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仇伍,脚下向后退了一步,左手反手从桌上拿起了拂尘,右手反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串念珠,竟然不敢回头,周身的黑气不再喷薄发散,反而向内聚敛回收,在身体周围稳稳停住有规律的波动着,隐隐竟似有了实质。 “皆!”仇伍左脚跟上右脚,双脚再次与肩同宽,左右手十个手指紧紧相扣,相互交叉,拇指在上,尾指在下,往胸前用力一收(外缚印),此时屋内气流已经以仇伍为中心形成一个强劲的漩涡,围绕着仇伍上下左右不停的旋转,漩涡的外侧,张光壁明显感知到了炁场,虽肉眼不见但坚不可摧。 “阵!”仇伍右脚向内侧平移半步,十指由交叉相扣转为合十,再转为内扣,手指全部藏于掌内,两手的两个半拳合成一个平面(内缚印),场中气息随着真言的出口也为之一变,围绕着仇伍的漩涡已经静止不动,可是张光壁感到四周的压力如大山一般从四面八方压来,明确可以感知这压力就是为了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不动,张光壁也手指拂尘向天一指,周身黑气又向内收敛一层,波动不止,与那如山般的压力相抗。 “列!”仇伍左脚跟着收回半步,双脚并拢仅距一拳,右手当胸握拳,食指环扣如“九”字,左手在下握拳,食指伸出握在右手拳内(智拳印),此时场中无论是仇伍还是张光壁周围的气流都安静下来,仿佛静止不动,刚刚笼罩仇伍周身的炁场已经扩大到张光壁的四周,仿佛在仇伍和张光壁之间形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张光壁已经无法感知到这个炁场以外的任何信息,张光壁心中不禁第一次有了恐惧之感,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仇伍的真言禁咒所摄入,今日如果不能破咒,势必就是在这炁场中和仇伍同归于尽的局面,他虽早就知道九字真言禁咒威力无匹,但实在想不到真正施展开来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以仇伍修为和自己相差之远居然可以用九字真言秘法把自己逼到性命相搏的地步,实在是不可思议,心中在恐惧的同时不禁对这些真正的道法密咒产生了无尽的向往。 “前!”仇伍右脚向后退了半步,左脚不动,右膝微曲,双手由拳变掌,掌心向外,十指散开,拇指和食指相接,如火焰之形欲从胸口腾飞而出(日轮印),炁场所笼罩的范围内所有的气流都开始急速向仇伍涌去,这不是像刚刚对着张光壁四面八方的压制,而是主动的吸收,张光壁能明确感知到这个炁场内所有的气息和能量都在一瞬间被仇伍吸收并压缩到体内极小的一点,就像把一个无比巨大的弹簧压缩到极限一样,待会儿这反弹之力该有多么的可怕!!!此时的张光壁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而灼热。 “行!”仇伍脚步不变,右膝一下子挺直,整个身体也站得笔直,左手握拳当胸直立,右手为掌轻托左拳(宝瓶印),此时仇伍双目紧闭,但眉心却发出淡淡金光,张光壁感觉这金光中有一只眼睛在冷冷注视着自己,不知为何,这只眼睛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俯视于他,那眼光让他心中极为恐惧,张光壁同时觉得周围甚至连刚刚的炁场也感知不到了,仿佛这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自己和仇伍两个人相对而立。 仇伍此时全身凝立不动,左拳离开右掌缓缓向前推出,速度极慢极慢,就是这平淡无奇的一拳,仿佛带着天地之威,带着这个空间所有的能量向张光壁缓缓推进,没有任何花式,任何技巧,任何法术,就是最纯粹的力量上的绝对碾压。张光壁在那金光的注视下,无处躲无处避,只能也积聚自己的全部修为力量硬碰硬的和这股力量对抗,这绝对就是两股力量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相互对抗,力强者胜,丝毫没有投机取巧的可能性。 张光壁周身的黑气也全部聚集到身前,仇伍这一拳之力虽说极慢,一分一分的向前推进,可是绝不停止,那黑气在这力量的攻击下开始四散蒸腾,黑气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嚎,一张一张人脸幻化而出,其中以婴儿和孩童的面孔居多,接着又变淡消失,其实这都是张光壁以邪法拘来的魂魄炼制后形成的护身鬼气,这种消散表面看起来对这些魂魄极其残忍,但实际却是极大的解脱,这张光壁的护身鬼气被破,实际就是对他们的禁制被破,他们可以脱离张光壁的控制转世轮回去了。当最后一丝黑气消失,这力量依然慢慢的向张光壁推进,可是好像稍微减弱了几分,张光壁手中拂尘举起,竖立眉前,口念咒语,跟着向前一指,口中大喝一声“破!”顿时在张光壁面前幻化出六朵青莲,旋转轮换着向前推进,这可是正宗的道法秘术,如假包换,能幻化出六朵青莲可见张光壁修为之高,修炼这瑶池圣莲之术,莲花由白转红,转九白而成一红,九红转一黄,九黄转一青,一朵变两朵,两朵变三朵,传说只要能出九朵青莲,合为一朵金莲,修炼之人就可以达到那元婴出世肉身成仙的境界,张光壁一下子幻化出六朵青莲已足以傲视群雄,但是也可以看出此时张光壁已尽全力。 这六朵青莲一出顿时抵住那股恐怖力量的前进,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持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胶着也渐渐白热化,终于,那六朵青莲最上面的一朵开始出现裂痕,接着裂痕很快布满整个莲花,随即这朵青莲消失不见,不大一会儿功夫,六朵青莲全部消失,此时的张光壁浑身被汗水湿透,额头还不断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双目圆睁,须发皆张,握住扶尘的手不停的颤抖,几乎就要拿捏不稳,再不复刚刚的潇洒从容。 那九字真言的力量破去这六朵青莲之后继续向前推进,但是也只有刚刚一半都不到的力量了,张光壁心中暗暗叫苦,这六朵青莲实在是他的看家本领,要不是看这禁咒的恐怖气势绝不会轻易使出,这圣莲之术一破,再也没有其他法术可以抵挡这真言之力,再说,此时的张光壁也已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全身抖个不停,想抬起一只手都有点困难,就算有法术也无法施展。此刻张光壁心中的后悔无法形容,刚才一击得手之后,本可毫不费力的将仇伍追击斩杀,可是自己非要装逼,弄的好像非常潇洒一样,结果竟然要落得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张光壁心中已经绝望,那真言之力还在慢慢向前推进,距他身体已经不到一尺,此刻不要说这恐怖的力量,就算一个十岁小孩拿着菜刀进来都能把他砍死,绝对无力反抗。张光壁合上双眼,闭目等死,随手将右手的念珠向空中一抛,有气无力的对着那念珠喝了一声“收!”,他这念珠也是从一名巨商手中巧取豪夺而来,据说是价值不菲的古物,张光壁骗到手后感应到其中隐藏的法力深不可测,于是随身携带,可这是佛门法器,对这道家的九字真言应该是不会起太大作用,所以张光壁并未抱有任何希望,只是随手抛出,就像溺水之人明知无用但还是会紧紧抓住稻草是一样的道理。 可是没想到,这念珠在半空中和这真言之力相遇后,不但没有立刻掉落在地或者在空中四分五裂,反而悬浮在空中不停的旋转,而且和刚刚大不相同,这念珠和那真言之力并未有相对抗的感觉,此刻的张光壁就是一根手指也能推到,可是这念珠丝毫不用他施法催动,在半空中仿佛和那股力量仿佛在认祖归宗一般,渐渐的十四颗念珠都开始散发出金光,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金光也越来越耀眼,转眼又从金光中幻化出金龙、天人、罗刹、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在空中各展形态,翻转腾挪,随后念珠的中心点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卍”字符,也在飞速的顺时针旋转,和周围交相辉映。张光壁见此情形,心中暗呼道:“天哪!八部天龙!”,眼睛睁得比鸡蛋还大,死死的盯着那串念珠,这念珠法力居然能克制禁咒之力,他虽不明白其中道理 ,但是心中已经暗暗叫了几十遍侥幸了。 自从那“卍”字符出现,那九字真言禁咒的恐怖力量仿佛一下子得到了安抚,不再有刚刚那种毁天灭地,万物莫当的气势,变得安静顺从,随着这“卍”字符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股恐怖的力量如长鲸吸水般顷刻间就被吸收的干干净净,随后,八部天龙和“卍”字符全部消失,念珠又恢复成一串普通的灰色木制念珠,“啪”的一声从空中落到地上。 张光壁一下子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从内衣到法袍全部湿透,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地上还有一大滩水渍,也是他流的汗,中医认为汗为心津,适量出汗是健康的,可是大量出汗就未必是好事,像张光壁这样,在中医看来其实就是已经无汗可出,心元耗尽,就差油尽灯枯而死了。张光壁在地上躺了有足有一个时辰才能慢慢扶着椅子坐起,接着又在椅子上歇了会儿才站起来步履蹒跚的向仇伍挪过去,此时的仇伍仍然保持刚刚闭目握拳前推的姿势一动不动,可是七窍之中都有鲜血缓缓留下,张光壁伸手一探仇伍的鼻息,感觉似有似无若存若亡,再一搭仇伍的脉搏,隔了好久终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跳动,张光壁长吁一口气,声音极其沙哑的缓缓说道:“狗杂碎,你道爷说过要让你比死惨千倍万倍,你放心,你道爷我说话算数,待会儿道爷就收了你的三魂,永镇我教之中,只要我教不灭,你就永不超生,再封了你的七魄,入那炼尸池炼化人油,让你尝尝这无穷无尽的,一点一滴的煎熬滋味,只要你肉身不腐烂殆尽,这七魄便不散,你就日日受着煎身炼骨之苦。” “啪”张光壁话音刚落,仇伍握拳的左手居然松开,从手中掉落了一个微型琉璃瓶,这琉璃瓶极薄,落地即碎,从瓶中飞出一点黄光,转眼化做小鸟状,速度极快的向窗口飞去,张光壁心知不妥,但此时实在是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黄鸟破窗而出,刹那间就不见踪影了。 道教认为,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天地人三魂,这三魂各司其职,人活着时候,天魂主意识、记忆;地魂主物质、气脉;人魂也叫命魂,主命运、姻缘、运气等;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带着当世因果业力归地,接受审判后根据审判结果入地狱受苦或者再行轮回,人魂则留在坟墓或者祠堂牌位上接受后人祭祀并保佑家族后人,时间是五世,五世之后一般就消散了,所以一般家中或祠堂供奉祖宗牌位都是前五世,五世之前就不供奉了。七魄主要是负责人生在世的时候各种感官和肢体的感觉以及喜怒哀乐各种情绪,人死后即七魄随即消散。 张光壁收了仇伍的三魂,只要三魂不出,天地俱无法感知仇伍死亡,自然也就不会投胎轮回,再说地魂被镇,也无魂魄可以投胎转世,而张光壁用符箓将仇伍七魄封于体内,这提炼人油过程中所有的痛苦,七魄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因为三魂未失,只是被镇压,所以魂魄之间的感应并未断开,七魄所受之苦三魂也是感同身受,大家都知道植物人,植物人在道家看来其实就是阳寿未尽,却又丧失一魂两魄,而仇伍此时却是三魂七魄俱全,简单来说就如同一个健全的人被放入炼尸池中,日夜感受炼身熬体之苦直到身体腐烂殆尽是一样的,可是腐烂后仅仅是七魄散去,三魂却还被张光壁镇压在道场内不得转世轮回,被那邪教日夜祭炼,苦不堪言,所以张光壁说比死还惨千倍是不错的。 千里之外,天师府中,灵芝苑内,玄清道人已经闭关入定三日三夜,此刻正神游太虚之境,忽然肉身刚到一阵无来由的心悸,玄清当即出定,实不知刚刚的心悸从何而来,于是掐指起算,突然大叫一声“不好!”,起身大踏步走出天师府,来到山顶无人之处,抬头紧紧盯着天空,不一会儿,一只黄色小鸟从天而降,落在玄清道人手上,玄清道人抬起手急切的对那小鸟问道:“伍儿现在如何?”,那小鸟竟能懂人言,对着玄清道人叽叽的一通叫,可这叫声既非鸟叫也非人语。 过了一会儿,这黄鸟声音渐小,终于幻化成点点黄光消失不见。玄清道人身形凝立当场,一动不动,过了好久,玄清双目含泪,仰天长啸“妖人,妖人,害我伍儿性命,玄清对苍天立誓必将你碎尸万断,报伍儿大仇!”跟着又低头喃喃说道:“痴儿,痴儿,这世间善恶因果,你何必去沾惹?!今日遭此大祸,让为师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眼中阵阵泪落。 何露曦回府后,在担惊受怕中昏睡而去,次日,陈秀兰一早就来到万府找何露曦,何露曦哪里敢见她,只能托病不见,这陈秀兰也不勉强,只是冷笑着让管家转交何露曦一个包裹,说道:“转告你家夫人,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说完便走。 整个万家都知道夫人平时虽温柔婉约,但素来外柔内刚,沉着冷静,管家昨日见夫人头发散乱,魂不守舍的跑回家中,就知道发生了大事,可是无人敢多问一句,此时,管家见陈秀兰如此说,更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拿上包裹去向夫人禀报,万万不敢多看一眼这包裹中到底是何物。 何露曦听了管家的话,只是淡淡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管家出去后,何露曦打开包裹,一看是仇伍腰间所藏的飞刀和飞针,立刻知道仇伍已然遇害,张光壁这是示威和警告来了,不禁扶桌大恸,心中悲痛惊惧无以复加。次日傍晚,何露曦突然把管家叫来,拿出十二根金条,嘱咐管家将其中十根连夜送给住在郊外的仇伍家人,还有两根是给管家的,她让管家等万明义回来后,无论任何事都不要告诉万明义,包括仇伍在内的所有事情,她自会向万明义交待,恳请管家不要多言。管家听完后,跪地对何露曦说道:“夫人,老奴在万家几十年,全家深受万家大恩,老奴生是万家人,死是万家鬼,夫人放心,刚刚吩咐的事情,老奴明白分寸,绝对按照夫人心意办事,等天一黑,老奴立刻动身,只是这两根金条,夫人就请收回,老奴死也不要。”说完就磕了个头,转身出去了。 大概过了两个多时辰,何露曦听到有人轻轻敲了三下房门,掌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睡了吗?”,何露曦大惊,她知道这么晚了,没有十分重大的情况,管家绝对不会来敲门,心中隐隐感到仇家之行出了重大问题,她本来也睡不着,连续几天都整夜失眠了,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听声音赶紧打开房门,让管家进去。管家一进门,立刻对着何露曦跪下,口中说道“夫人,夫人”,可是连续喊了了两遍夫人,却眼泪直下,再也说不下去,何露曦见管家如此,心中已经隐约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实在不敢问出口,好容易稳住了心神,说道:“不急,无论发生何事,你慢慢说。” 那管家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夫人,昨天夜里,仇伍老娘、夫人、妹妹,还有,还有,还有那五岁的儿子,一家四口,一夜之间,尽数暴毙,一个活口没留。”,何露曦听完,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喉咙里面像卡了一个东西,吞不下吐不出,却再也没有一滴眼泪留下,何露曦扶着桌子让自己不至于倒下,过了好一会儿喉咙里面才能发出声音,语速极慢的缓缓说道:“好,好,好手段!好手段!”跟着又问道:“后事如何处理的?” 管家回道:“夫人,我找到村长,说是仇伍朋友,正好路过来看看他,村长说是得了急病,全家一夜暴毙,可是村里人说是无病无伤,一家四口一夜灭门,肯定是恶鬼索命。这仇伍是外来户,本地并无亲属,此刻村长正组织村里人为仇伍全家办理身后事,我便私下给了村长两根金条,让他帮忙料理好身后事,那村长收下了金条,保证办的风风光光,还要找风水先生给他们找到宝穴再下葬,我见那村长老实本分,又收了我金条,想必会办的妥妥贴贴的,又实不知夫人心意要如何处理,就先回来禀报了。” 何露曦听完,淡淡说道“你处理的很好,辛苦你了,回去吧。”声音中并无一丝波澜,管家道:“是,夫人。”转身退出,走到门口,看到何露曦表情状态,实在不放心,回头说道:“夫人,老奴不知道该如何劝您,您想哭就哭出来,千万别闷坏了身子。”何露曦目视前方,并不答话,管家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何露曦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到了天亮,跟着便发起高烧来,刚刚吃了药躺下休息,管家又来禀报,说陈秀兰又来了,问见不见,何露曦一听一下子坐了起来,说:“带她进来!”,过了一会儿,管家把陈秀兰带了进来,然后退出去反手带上了房门。 “哦呦,妹妹你这是咋了?前天来说妹妹病了,我还以是妹妹不想见我骗人的,今天见着妹妹才知道是真病了,我的好妹妹,你可要当心身子啊,这世上啊万事万物都是假的,只有这身子骨啊真正是自己个儿的,你看你这脸色,可真让姐姐心疼呦。”,这陈秀兰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说道。 何露曦并不回答,一句话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陈秀兰,目光沉静似水,不喜不悲,陈秀兰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过了好久她见何露曦一直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只能非常尴尬的说道:“诶呦,好妹妹,你看什么啊,看的姐姐我心里发慌。”,又隔了一会儿,何露曦终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人面兽心、禽兽不如这八个字,今日里就是要好好看看这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模样!” 陈秀兰听何露曦这样说,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也不再装逼了,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把话挑明了,张教主让我告诉你,教主的手段你也算见识到一点了,此事如想善了,一、再捐资金条百根,二、教主派人进驻你万氏,每年万氏三成收益便作为善资捐教,如能答应,教主既往不咎,从此互不相扰。教主给你三天世间考虑,三天后我再来听你答复。”何露曦平静的说道:“派人进驻?怕就是派你吧?”陈秀兰说道“这个你不用管,教主自有安排!” “呵呵,”何露曦微笑说道:“不用三天,我现在就答复你,你去转告张天然,他的毒辣手段我看到了,纵使他法术再高,天道昭彰,报应不爽,我何露曦睁大眼睛等着看他因果报应的那一天,他也不用威胁恐吓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何露曦虽为女流,可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无论他出什么阴险毒辣的手段,我何露曦和整个万氏,奉陪到底,看看你这邪道妖人能不能连根拔了我万氏的百年基业,言尽于此,你滚吧!但愿此生不复相见!” 陈秀兰呵呵冷笑两声说道:“来之前张教主关照我了,说不管万夫人什么态度,劝夫人三思,不要弄得那个保镖的今日变成万氏的明日,张教主说无论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我们说三天就三天,以三日后的子时为限,如果夫人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报应立刻会出现在夫人最亲近的人身上,张教主说到做到,告辞!” 引子七:万家:破法 三日后,何露曦已经退烧,身体也大为好转,从晚饭后就不敢睡觉,一直坐到子时,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何露曦一夜未眠,一直等到天亮,还是没有发生任何事,她心中稍宽,正待上床休息,忽然丫头过来禀报,说小少爷生病了,让她去看看,何露曦心中一惊,立刻跑到万鹏举的房间,只见万鹏举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两床被子一件貂皮大衣,还是一个劲的喊冷,一摸额头滚烫,脸蛋已经烧的通红,而且满嘴胡话,什么“躲开点,别来抓我”“娘,救命啊,救命啊,他们怎么没有脸啊!”什么“别剥我的皮啊,好痛啊......”之类的,不绝于耳。 何露曦听着无比心疼,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丫头上来说昨夜睡觉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夜里也绝对没有受寒,怎么今早起来就变成这样了。何露曦心中有数是怎么回事,但却无法可想,于是抱着一线希望转头吩咐管家丫头去请最好的大夫过来,不到一日功夫,济南城的几乎所有名医都被请了过来,甚至还有西医,各种望闻问切切脉针灸全都试过了,甚至西医的各种检查都做了,可是所有人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各种中西医检查下来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下所有人都蒙圈了,只有一个老大夫,看万鹏举哭闹的厉害,可是一不咳嗽,二不睁眼,悄声问管家是不是被人施法害的,管家一听就知道是内行,请他无论如何帮忙,自己不惜重金,这老中医却说自己只是知道,实在不会治疗,只是有两张祖传的符箓,只能试试看,说来也怪,这紫色的符箓贴在万鹏举的床头后,万鹏举立刻就停止了胡言乱语,开始沉沉睡去,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发高烧的症状始终是不见好转,人也是水米不进。 到了第二天,万鹏举依然昏昏沉沉的睡着,可是已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一日夜水米未尽脸上也已经开始脱相,管家当天又从外面请了好多医生,还有道士、神婆和民间的大师,许下重金只要有人能医好小少爷酬劳金条三根,所有的人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到最后都还是束手无策,有个神婆据说能请神,又唱又跳的半天,闭着眼睛盘坐在桌上,忽然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娘嘞,吓死俺了。”从桌上跳下来,飞似的逃了出去。这一通折腾一直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这时有个年纪比较大的道士把管家拉到隔壁房间悄悄说道:“老人家,我看这小少爷既不是生病,也不是冲撞邪祟,而是被人作法用妖术害命!” 老管家激动的一把抓住那道士的手,说道:“道长所言不差,我家少爷确是被妖人所害,恳请道长慈悲救命。” 那道士却摆了摆手说道:“并非老道不愿救人,只是老道已经暗中施法试了几次,毫无效果,老道的法力和那施法之人相差太远,老道实在是有心无力,这样,老道这里有三张祖传的保命符箓,你待会儿给小少爷挂在脖中,可暂保小少爷平安,但是谨记两点:一,此符在身,绝不可食荤饮酒;二,此符只可暂保平安,决计破不了那邪术,一旦发现符箓全部变黑,便立刻换上第二张,一共三张,每张能用多久,老道也不知,但愿吉人天相,在第三张变黑前,能找到高人破法,否则,诶.......” 那道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以后,里面有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拿出一个黄色的锦缎,打开锦缎里面却还有一个黄色的锦囊,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三个黄色的符箓来,每个都是三角形,道士看了一眼,又万般不舍的叹了口气,把锦囊交给管家,管家看他包装的如此慎重,知道在这道士心中必然十分珍贵,赶紧接了过来,然后吩咐外面的佣人去取了两封银元过来塞在道士的包裹里面,道士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蠕动了半天嘴唇却还是没说出来,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弟子不孝啊,最后压箱底的了,诶......”然后背起包裹,步伐沉重的走了。 道士走后,管家赶紧到万鹏举的房间把符箓用红绳穿好,小心的挂在万鹏举脖子上,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万鹏举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眼光清澈明亮,一点都没有生病的迹象了,他看到管家坐在旁边,大声说道:“好饿啊,陈伯,我好饿啊,好陈伯,快拿东西给我吃,我要吃鸡腿。”,老管家心中激动万分,连忙让人去通知何露曦,自己则屁颠屁颠跑去厨房亲自准备食物。 何露曦看着这一帮人折腾了一整天,一点效果也没有,心中早就绝望,加上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到了晚上喝了碗粥就被管家劝回房间休息了,刚刚躺下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丫鬟来报说少爷好了,顿时惊喜万分,起身就急忙往万鹏举的房间跑去,刚一进门,就看见万鹏举正嘟着嘴叫着要吃鸡腿,一副委屈的样子,老管家正在旁边耐心的劝着,顿时,何露曦手扶门框,一阵眩晕,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娘,我肚子饿,想吃鸡腿,陈伯不给我吃,只让我吃稀饭馒头,娘,我要吃鸡腿。”万鹏举一看靠山到了,马上指着桌上的稀饭馒头开始撒娇告状。 “乖儿,你生病刚刚好,不能吃鸡腿,只能吃稀饭,等过两天完全好了,身子结实了,娘亲自下厨房给你做,听话啊,乖儿”何露曦知道管家不让他吃鸡腿一定有原因,暂时也不方便当着儿子的面去问,再说,此时的何露曦心中已经欢喜的要炸开来,至于吃不吃鸡腿,实在是没往心里去。万鹏举听娘亲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郁闷的大口大口吃了起立,两日没吃,也是饿狠了,一会儿功夫就把稀饭馒头吃的干干净净,这何露曦就这样坐在儿子旁边,托着头看着儿子吃,一会儿功夫,眼泪又不自觉的留了下来。 等万鹏举吃完,管家把桌子收拾干净,对何露曦说:“夫人,少爷身体刚好,让少爷早点休息吧。”然后对何露曦使了个眼色,何露曦把万鹏举细心的哄上床,然后跟管家出来到隔壁房间,听管家说完,何露曦心中又变的沉重起来,不过比白天好多了,毕竟万鹏举活奔乱跳的,不再像前面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心中还是升起一丝希望。 第二天,何露曦昨天夜里是几天来唯一能睡着的一天,精神好了狠多,一大早就起来到万鹏举的房间,过了会儿万鹏举也起床,洗漱吃饭,除了要吃鸡腿外其他一如往常无异,何露曦看了心中更加宽慰,甚至有了一丝侥幸心理,到了下午,万鹏举正在看书,何露曦陪在旁边,万鹏举忽然说道:“娘,我冷,又困,要睡了。”说完便一下子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何露曦大惊,赶紧从他衣襟里面拿出符箓,一看,整个符箓已经完全黑透了,何露曦手忙脚乱的给万鹏举换了一张,说也神奇,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万鹏举又清醒过来,神清气爽,好像从没有生病一样。 何露曦找了个理由走出房间,立刻去请管家过来商量,管家 听说一张符箓已经失效也是大吃一惊,他和何露曦的想法差不多,原来想这三张符箓即使不能破法,至少可以坚持个十天半月,万明义来电说这两天就回来,可以等万明义回来一起想办法。哪知道照这样看,这三张符箓三天都撑不住,何露曦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转,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这时管家说道:“夫人,你看要不要去玄龙观看看?” 何露曦顿时眼前一亮,说道:“对对,我太糊涂了,怎么把清风道长给忘了?我们这就去。”其实,何露曦这几天心力交瘁,心乱如麻,确实是忘了,可是管家早就想到了,可是他知道这清风道人常年云游在外,实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昨天他就派人去问过了,果然不在,去哪里也没人知道,今天看主母这样,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提议去碰碰运气,万一天可怜见,不绝万家后裔,今天正好回来呢?! 二人带上金条银元立刻出发,到了玄龙观天也黑透了,管家向道童说明来意,道童张口据说道:“师祖爷爷出去云游了,师父也跟着去了,去了两个多月,老陈爷爷你要和师祖爷爷喝茶怕是还要等等。”说完抿嘴而笑。 何露曦倒吸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虽说老管家路上已经和她说了情况,可是总是抱有一线希望的,没想到清风道长连徒弟也带走了,何露曦感觉一颗心慢慢向深渊沉下去,可是道童突然对何露曦说道:“您是何夫人吗?”,何露曦连忙说道“是,是,我是何露曦。”道童说道:“师祖爷爷走的时候关照如果何夫人再来观中,必有大难,有封信交给她,是你吗?”何露曦一把抓住道童的袖子,连忙说:“是我,是我,信在哪里?”道童笑着说道:“夫人放开我,我去拿。”何露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道歉放开道童,道童转身进去过了一会儿出来,把一张折好的信笺交给何露曦,何露曦打开一看,信笺上写着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大灵岩寺 济善” 何露曦知道这是清风道人让自己去大灵岩寺找济善方丈大师,这大灵岩寺是济南乃至山东极出名的佛门禅宗道场,济善是主持方丈,这个何露曦是知道的,可是素无交集,不过事已至此,何露曦只有横下一条心直接去寺里求见了,当下不再犹豫,死活留下一封银元后立即回家,准备第二天一早上山去。 刚刚回到家中,却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和万家酒楼的二掌柜已经在客厅等候,何露曦见这二人神情,已经知道不好,先问丫鬟什么情况,丫鬟说了两件事,一、陈秀兰又来了,已经在厢房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二、半个时辰前,小少爷又晕过去了。何露曦二话不说立即跑去万鹏举房间,扯开衣服一看,果然符箓又变黑了,急忙给他换上第三个,可是,这个换上去,等了半天也不见清醒,倒是一股黑气立刻倾吞了半个符箓,那符箓也自己生出一股金光,和那股黑气上上下下的争夺不休,何露曦见此情形,知道这符箓也撑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带万鹏举上灵岩寺,这时管家却在旁边说道:“夫人,二掌柜的有要事禀报,先听他说完了再去吧。”何露曦扭头一看老管家的脸色,她素来知道老管家为人,此时说这个话必定是又出了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了。 何露曦来到客厅,直接了当问出了什么事,二掌柜的说道:“夫人,下午济南警察局一下子抓走了我们万家济南城内八个大掌柜,都是万家族中的掌柜。”,何露曦问道:“什么理由?”二掌柜说道:“说是通共,提供物资给**。”何露曦知道是陈秀兰捣鬼,可是此时已是万分紧急,万鹏举一刻也拖不得了,只得说:“知道了,老爷明天就回来了,我们会想办法,你先去吧。”可是这二掌柜并不走,接着说道:“老爷已经回来了。”何露曦大惊,问道:“在哪?”二掌柜诺诺半天说道:“傍晚老爷刚进城门,也被抓了。”何露曦大喝道:“你胡说,济南警察局如何敢抓老爷?!”二掌柜十多年间从未见过夫人如此气急败坏凶神恶煞,吓了一大跳,隔了半晌才接着说道:“夫人,听说抓人的虽是警察局,可是逮捕令却全都是省**直接签发的。” 何露曦听到这里,眼前一黑,咕咚一声直挺挺的到了下去,这几日的伤心,绝望、愤恨、惊惧轮番打击之下,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的,旁边的丫鬟连忙一把扶住何露曦,揉胸口,掐人中,半天何露曦才慢慢醒过来,管家知道这时候是生死关头,如果何露曦倒下,真的是万事皆休了,于是走上一步,轻声对何露曦说道:“夫人,小少爷怕是拖不起了,救命要紧啊!” 何露曦看了看管家,隔了一会儿,说道:“去把陈秀兰叫来”,管家无奈,只能去隔壁厢房把陈秀兰叫来,陈秀兰一进门看见几个人在扶着何露曦,大声嚷嚷道:“诶呀,好妹妹,你这时怎么了呀?”,何露曦并不答话,双目赤红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都 是 你 干 的?” 陈秀兰见何露曦如此,也冷笑一声道:“万夫人,抬举了,我可没这能耐,张教主让我来转告你几句话,一、三日时限已到,夫人在这三天内不但辜负教主美意,而且请了一些江湖上的假道士来行邪法,冲撞了我教圣灵,现在圣灵已被激怒,就算是教主亲自出手救人,以后也会有病根,恐怕要教主长期为小少爷施法了;二、万老爷和万家其他掌柜的,教主也能尽力帮忙营救,就等夫人一句话,万老爷身体娇贵,那牢房又脏又臭,还要每天用刑,只怕万老爷熬不住几天的,三、上面两件事都以三天为限,张教主大人大量,再给万夫人三天考虑,不过现在的条件是金条两百根,万氏每年五成收益,张教主说希望夫人早点想清楚,夫人多考虑一天,万家老爷少爷就多受一天的罪,现在万家十条人命就看夫人一句话,如果三天夫人还是想不好,明年这个时候,夫人差不多可以准备上坟的东西了。” 这陈秀兰把张光壁一大篇文辞优雅的卑鄙说辞活活弄成了**裸的威胁,客厅里的万家众人人人对她怒目而视,只有何露曦心中凄苦不堪,本想等万明义回来主持大局,可连万明义都被抓了,她知道现在万明义、万鹏举和八个大掌柜的十条人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又想到万明义要在大牢中受那拷打的活罪,心中实在接受不了,几乎就要服软先答应陈秀兰的条件了,可是一抬头看到陈秀兰那张脸,马上想到她赤身裸体在地上不停蠕动的丑态,想到仇伍灭门之恨,想到万鹏举这两天昏迷不醒的样子,想到自己这几天受到的种种委屈羞辱,知道自己只要答应,日后便为人鱼肉,任人宰割了,今日的陈秀兰就是明日的自己,就在此时,何露曦脑中忽然万念皆空,只剩下信笺上的六个大字“大灵岩寺 济善”,顿时灵台清明,不再犹豫,大踏步上前,“啪啪啪啪”正手反手抽了陈秀兰四个响亮的耳光。 陈秀兰一下子被打蒙了,万家众人连续两天的折腾多多少少也听到点风声是怎么回事,刚刚又被陈秀兰当面威胁,心中早就是怒不可遏,此时见主母动手,好几个性子暴躁的立刻就卷起袖子准备上去把陈秀兰朝死里打,管你娘的什么局长夫人,先打了再说!管家上前拦住众人,只听何露曦冷冷对陈秀兰说了一个字“滚!”,陈秀兰捂着脸,说道:“好,好,你他娘的有种,我看你三天后如何收场,千万别来求我!”,说完扭头就走。 何露曦立在当场,一动不动,万家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陈秀兰回头对管家说:“备车,带上鹏举,走。” 原来,韩复榘手下有个副官叫陈广亮,半年前由陈秀兰介绍认识了张光壁,本来也就是看看玩玩,后来在张光壁的操纵下和陈秀兰、张光壁以及几个女教众***乱之后便欣然秘密入教,这半年在一贯道也捞了不少钱财,一直是张光壁手中一张秘而不宣的王牌,这次张光壁对何露曦**未遂又胁迫不成,已经和陈秀兰的老公吴国平、陈广亮密谋好干脆扳倒整个万氏,三人瓜分万氏产业。其实,万明义给我党提供便利本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吴国平早就心知肚明,但当时那种形势之下,这种脚踩几条船,给自己留政治退路的情况多的是,也没有谁来顶真,这吴国平每年还收受万家那么多孝敬,更加连屁都不会放一个。可是这次准备时间仓促,扣其他帽子也没法扳倒万家,除了交通**这个罪名,任何其他罪名,以万家的势力,只怕是要不了半天就解决了。但是要在两天内抓住什么实际证据也是瞎扯,所以三人商量好,由吴国平找人直接到省**举报万明义结交**,暗中提供物资对抗国民**,由陈广亮直接签发逮捕令,连万明义一起逮捕,抓起来后严刑拷打,就算万明义嘴硬,其他八个掌柜的总有人会熬刑不过吐露实情的,只要抓住一点把柄,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再说,只要抓了万明义,蛇无头不行,没有人在外面主事和上下活动,就算是没一个人交待,想要栽赃,也不是什么难事,三人越商量越得意,越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天衣无缝,仿佛万氏产业已经到了三个人的口袋里一般,就是吴国平和陈广亮有些犯愁,家里亲戚不够多,自己不能出面,要找哪些人出面接管万氏名下产业呢?真的是颇伤脑筋!所以才有了省**签发逮捕令直接逮捕万明义的事情。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万明义被逮捕后,万氏有两个他们根本没有看上眼的子侄,连夜已经开始启动万明义从未动用过的资源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局长来的比平时都早,一到办公室就愉快的命令提审万明义,可是却立刻被局长叫到办公室,直接对他说一大早省**秘书处韩大帅的贴身秘书就打来电话,交待对万家所有人一不准用刑,二单独关押,三鉴于吴国平局长和万家关系匪浅,吴局长回避这个案子,由一把手局长亲自提审并直接向秘书处汇报,其他人不得过问。吴国平灰溜溜的走出局长办公室,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何露曦带着万鹏举和管家丫头连夜出发赶往大灵岩寺,一路上何露曦不断掀开万鹏举的衣服看,说来也奇怪,出了家门后,一路上那股黑气和金光都相对安静下来不再缠斗不休,两股势力各占据一半的符箓开始相安无事,何露曦心中奇怪,但总归比刚刚在家里要安心了一些。一行人到了大灵岩寺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了,寺门早已关闭,何露曦咬了咬牙亲自上前拍门,过了好半天终于有个值班僧人过来开门,一看门口站了这么多人觉得无比诧异,等何露曦说明是来请方丈大师救人以后,这僧人更加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何露曦,对何露曦说道:“施主,贵公子身体抱恙还是赶紧去找大夫吧,不要耽误了,我寺是佛门修行地,施主来找方丈大师看病只怕不妥吧。”,何露曦急忙道:“大师,我儿子不是生病,是被妖人邪术加害,求大师慈悲救命啊,大师,求求你了,帮我通报方丈大师吧。”那知客僧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施主,方丈大师早就睡下了,你若是一定要求见方丈,明天一早再来吧。”说完便回头关了寺门,不再搭理何露曦。 何露曦见此情形,一个人在风中伫立许久,突然对着寺门跪了下去,管家丫鬟都大吃一惊,急忙上来劝说何露曦,可是何露曦谁都不理,一句话也不说,管家丫鬟见状只能陪着跪了下去,没想到何露曦却立即严厉命令他们起来,不许他们跪,让他们去车里陪万鹏举,管家无奈,只能给何露曦膝盖下面垫了一层毛毯,身上披了一见皮草,就何丫鬟一起去车里陪万鹏举了。 第二天早上,僧人们做完早课,这时天还没有完全亮,知客僧打开寺门后大吃一惊,只见这何露曦就直挺挺的跪在寺门口,脸和手都是白中发青,看来是跪了一夜,他急忙上去扶何露曦起来,何露曦却说见不到方丈坚决不起,知客僧无奈,赶紧去向方丈禀报,济善大和尚一听就责怪他昨晚为何不来禀报,然后立刻走到寺门,把何露曦一行人直接带回了自己的禅房。 济善大和尚先把万鹏举放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让何露曦告知情况,何露曦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不知怎么的就把自己这些天的遭遇竹筒倒豆子般的都说了出来,连自己差点受辱之事也丝毫不加隐瞒,济善大和尚听何露曦说完后呵呵笑道:“这清风道友倒是会给老和尚找事做,自己倒是躲清净去了,呵呵呵呵。” 何露曦说完便一下子跪倒在地,不停的给济善方丈磕头,口中不断说道:“求方丈大师慈悲救命,求方丈大师慈悲救命。”济善大师赶紧上前扶起何露曦,说道:“施主不必如此,但请宽心,世上万事,邪不胜正,先让老衲看看贵公子如何。”说完就走到床前,先盯着万鹏举的面目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解开万鹏举的衣服,当看到那个符箓时候,济善微笑说道“善哉,善哉,幸亏有这道祖灵符护身,不然邪气侵体太久,就是破了邪法,贵公子怕是以后都要愚痴昏障了,善哉,善哉,贵公子有此缘法,可见福泽深厚,夫人可以安心了,只可惜这赠符之人不会施法,不然凭这张道祖亲书灵符,早可破了这邪术了。”说完便解下符箓,递给何露曦道:“此灵符被邪气沾染,已是无用了,夫人带下山去烧了吧。” 何露曦见济善大师解下符箓,吓了一大跳,却又不敢出言阻止,济善大师看何露曦表情便知其意,微笑说道:“夫人放心,在这正法道场内,一切无碍的。”顿了一下,又道:“夫人,贵公子确为邪法所害,然尊夫所受王难却非邪术,乃是人为,此乃尊夫劫数,然贤夫妇一生行善,无有恶业,依老衲看,此王难虽凶,却是有惊无险,天下缘法无非因果二字,昨日因,今日果,今日因,明日果,有因必生果,果又为因,因又生果,如此循环往复无尽,尊夫之王难非恶因而起,实乃为人构陷,依老衲看,夫人不必焦虑,回府安住几日必有转机,至于贵公子,夫人且请让小檀越在老衲这里住一个月,一个月后老衲亲自送回贵府,夫人你看如何?”何露曦知道济善方丈这样说说明要在寺中施法一个月才能破法,可见这邪术也非同小可,当下又跪下向济善磕头,说道:“方丈大师救命之恩,小女子和万氏族人粉身难报,如拙夫天幸能脱牢狱之灾,我夫妇二人同来给方丈大师磕头。”这次济善大师却没有动,安然受了何露曦跪拜,对她说:“夫人言重了,老衲虽是方外之人,可除魔卫道却也是我辈本分,夫人为明心迹,饮鸩绝嗣,忠烈之意,不让须眉,老衲也十分倾佩。”何露曦听了一呆,这才明白清风道长说的一点不错,自己这些所谓绝密其实在修道之士眼中怕是不值一提,可恨自己却被张光壁这些小伎俩弄得心动神驰,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济善方丈接着又从左手退下念珠,递给何露曦道:“夫人回府后,可将此念珠安奉厅堂,可保此一月家中无人被邪法侵扰。”,何露曦接过念珠一看,这串念珠晶莹剔透,温润光滑,应当是水晶或者琉璃材质,可奇怪的是这种材质的手串应当是手感冰凉才对,可这串念珠触手生温,还带着丝丝檀香之气。何露曦十分细致的用锦帕包好放入怀中又向管家使了个眼色,跟着对方丈大师说道:“大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一点微末心意望能供养我佛金身以及寺中诸位大师衣食,铢两分寸,量少力薄,还望方丈大师慈悲赐收,以增小女子及我万氏福德。”说我这管家踏上一步,将一个锦缎放在桌上,打开锦缎,里面赫然放着十根金条。 济善大和尚淡淡看了一眼金条,说道:“阿弥陀佛,夫人,我寺禅宗,不收黄白之物供养,请收起来吧。”何露曦抬头一看,济善方丈虽说脸色并无变化,但是脸上慈悲的笑容却消失不见,语气虽说平和却透着一丝严厉,她知道这些世外高人和世间虚情假意的凡人不同,济善大师这样就说明心中已然不悦,当下连声道:“是,是,是,是我糊涂,大师莫怪,大师莫怪!”手忙脚乱的把锦缎揉成一团塞回管家手中,弓着身子就向后倒退往房门方向,竟然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施主且慢!”济善方丈见何露曦如此慌张,知道刚刚自己有些严厉了,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呵呵笑着说道:“施主且请安坐片刻,待贵公子醒后稍作交代,不然这小少爷一醒,不见爹娘,但见一屋子和尚,闹将起来,怕是我这灵岩寺全寺上下无人吃得消他,这可比任何法术都厉害啊,呵呵呵呵……” 何露曦心中大喜,听济善大师的意思,儿子马上便能清醒,顿时眼眶就红了,身体微微颤抖,可生怕自己再说错话,就只能哽咽着应声道:“是。”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旁边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济善大师缓缓走到床前,面对万鹏举在地上的蒲团上伽趺而坐,双手结印瞬间入定,过了一会儿开口轻声吟念:“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祇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实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宣说神咒: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拉诃帝,三藐三菩陀写。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南无萨婆,波陀勃地,萨多脾弊,那么萨多喃,三藐三菩陀,俱祗喃......”声音低沉轻柔,绵绵密密,说不出的悦耳好听,何露曦只觉得这些日子所受的伤心、委屈、愤怒、惊惧一下子一扫而空,内心无比的平静祥和,这一瞬间甚至对张光壁、陈秀兰都不再有一点恨意,慢慢的,何露曦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片空灵的状态,房间内的桌椅板凳甚至是管家丫鬟都在渐渐远去,仿佛自己一个人独处在某个空间,耳畔只剩济善大师那妙曼的吟唱之声。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床上的万鹏举忽然开始有了变化,口中发出轻微的**声,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全身都有若隐若现的黑气开始显现出来,渐渐的这黑气越来越明显,就是何露曦管家和丫鬟的肉眼凡胎都可看的清清楚楚,这些黑气就像是树枝藤曼紧紧缠绕着万鹏举全身上下,尤其是眉心拇指大小的一点,比墨汁还要黑了几倍,十分的触目惊心,此时的万鹏举全身都在黑气笼罩之下,看起来实在是可畏可怖。 何露曦、管家、丫鬟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神异的景象,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何露曦更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万鹏举,一眨不眨。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万鹏举身上的黑气开始变淡,随着念咒之声越来越快,如汤消雪,缠绕万鹏举全身的黑气全部化作灰色,继而消散不见,就是眉心的一点黑气虽然开始变淡,但却始终无法驱散。 渐渐的济善念咒的声音开始变小,然后终于慢慢不可听闻,又过了一会儿,济善睁开出定睁开双眼,脸色凝重,声音低沉的说道“善哉,善哉,这邪魔居然行此恶毒之法,当真罪孽深重,殊不知任你修为通天,因果不爽,自作恶业,还需自受,此生了后,立堕无间,受那无穷无尽的苦难,来世之时,还要偿还冤亲债主,分毫不差,善哉善哉,南无阿弥陀佛。”,跟着又看着万鹏举低声说道:“孩子,邪法以破,还不醒来?!”说完伸手在万鹏举脑门上轻轻一拍,顿时万鹏举睁开双眼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张口大喊道:“娘啊,好多恶鬼啊,吓死我了!”,可是一看房间里面除了娘亲和陈伯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和尚,顿觉十分奇怪,说道:“娘亲啊,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奇怪?怎么有这么多大和尚啊?哈哈哈哈哈”说完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万鹏举这中气十足的大笑引得一屋子人都跟着莞尔一笑,何露曦更是一边落泪一边笑,跟着便上去搂住儿子仔仔细细的关照了好久,万鹏举虽说年幼,毕竟也十五岁了,这些天来昏迷的情形自己还是有点数的,虽然听说自己要在寺里住一个月不能见父母有些不开心,但是听娘说完也懂得这大和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马上爬起来对着济善大和尚就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济善大和尚呵呵笑着把他拉起来,说道:“孩子,你这一个月可是要在寺里面陪着老和尚,没得玩耍了,呵呵呵呵。”转头微笑着对何露曦说道:“施主可否要在寺里用些斋饭?”,何露曦一听马上便向方丈大师辞行,临走又把儿子搂在怀里好好关照了一番。 何露曦下山时候心情无比轻松,多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逸快乐,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何露曦心里知道万鹏举完全康复也之是时间问题,总算是去除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虽说万明义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可是方丈大师刚才说的话何露曦牢牢记住了,她总觉得既然方丈大师这样说,万明义必然是有惊无险,至于为何如此定心,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是觉得心里安定了很多,不再像来的时候那么心急如焚了。 引子八:万家:反击 何露曦回府后,万明义被抓的第三天,陈广亮一大早接到秘书处电话,说纪甘青约他喝茶,陈广亮心中惊疑不定,他知道自己虽说号称是副官,可是韩大帅身边的副官有十几个,自己虽说跟大帅时日不短,但是平时和这位二夫人素无交集,今天突然请自己喝茶怕未必是什么好事。 陈广亮来到纪甘青府邸,纪甘青什么工作辛苦了啊,最近在忙些什么啊,家人怎么样了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广亮聊了半天,最后已经快把天都聊死了,这时纪甘青突然问道:“听说济南城最近出了个通共大案,不知道陈副官知道不知道啊?”,陈广亮道:“这通共份子我们每天都在抓,大部分都是警察局在管,能惊动省**的真不多,不知道夫人说的是哪个?”,纪甘青微笑道:“济南商贾大家万氏,听所因为通共,前天万氏族长万明义和几个大掌柜被抓,逮捕令是你陈长官亲手签发的,不知道可有此事?”陈广亮听到这里心中发慌,他实在未想到这件事会直接捅到二夫人这里,于是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说道:“报告夫人,确有其事,济南警察局吴副局长来汇报说万明义通共,证据确凿,但万家势力太大,济南警察局不敢抓人,卑职想大帅多次说过,通共分子,不论是谁,一律严惩,所以就签了逮捕令。” 陈广亮这番话有两层意思,首先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是吴国平说万明义通共而且证据确凿,不是我说的,万一日后没有证据也是吴国平弄错了,和我无关,二,通共是重罪,大帅几次强调严惩通共分子,就算你是二夫人,也未必好说情。 哪知道,纪甘青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倒是看不出这吴局长是个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人才啊,我听说他平日里和着万家交往十分频繁,四时八节的也收了万家不少钱财孝敬,按说是不至于啊,怎么好好的翻脸不认人了呢?还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这是要把万家往死里整啊,陈副官,你说会不会是万家哪里得罪了这吴局长,公报私仇呢?或者是这吴局长看上了人家万氏产业,图谋人家的财产啊?”纪甘青歇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这通共的事情,是参谋本部二厅直接负责(隶属军统前身“复兴社党务调查科”的军队谍报特务专门部门),这吴局长也不是不知道啊,他怎么会直接向你们副官处汇报呢?再说,就算要向副官处汇报,怎么没有向正副长官汇报,而是直接向你陈副官个人汇报呢?这吴局长说证据确凿,不知道你陈副官签发逮捕令前有没有看过是什么证据啊?你陈副官签发这省**的逮捕令,不知道有没有向参谋本部二厅或者副官处的上峰汇报请示过啊?”这纪甘青连续发问,问得陈广亮是哑口无言,而且剑锋直指他和吴国平勾结陷害万氏,陈广亮听的额头冷汗盈盈而下,后背已经湿透,原来商量觉得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在纪甘青这里是漏洞百出,不堪一问。 陈广亮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夫人说的是,广亮确实草率了,吴局长汇报说万明义通共证据确凿,而且说时间紧迫,万明义有潜逃的可能,广亮一时心急,便签发了逮捕令,现在经夫人提点,广亮知道此事虽说是下官心急剿匪,可是越权越级,确实欠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吴国平的当,广亮这就去查清楚,如果万明义确是冤枉,下官马上责令吴国平放人,夫人提点栽培之恩,下官没齿不忘!”说完便啪的一声立正标标准准的敬了个军礼。 纪甘青一声不响,脸色平静的看了他半天,才冷冷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提点栽培四个字可不敢当,不过此事确实是要查清楚,如果这万氏确实勾结**,不要说我,就是大帅也保不了他们,但是如果是有人冤枉陷害万家,图谋人家财产,这万氏也是我省名流,怕是大帅知道了也必定不会放过此人,你说呢,陈副官?”陈广亮额头又开始冒汗,低着头连声说道:“夫人说的是,卑职这就去查清楚后来向夫人禀报。”他和纪甘青谈话时,先是自称姓名,跟着自称下官,此时却只敢自称卑职,心中实在是慌乱至极,就盘算着既然纪甘青已经点破,栽赃肯定是不行了,要如何严刑拷打让万明义吐口,自己拿到他通共的真凭实据,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让纪甘青在大帅面前无话可说。 纪甘青接着又说道:“查清肯定是要查清的,不要弄的不清不楚的,外地的商贾都没人敢进我山东省境,急呢倒也不急,昨天上午我也没和大帅商量就让瞿秘书关照济南警察局不准对万氏族人用刑,我是怕有人狗急跳墙,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还有,让吴局长回避此案,毕竟人家苦主告的就是吴局长,陈副官你看可有不妥?”陈广亮急忙说:“不敢,不敢,夫人安排公正严明,再妥当不过了。”纪甘青接着冷冷道:“陈副官,你要是能查清这万氏勾结**,只要抓着真凭实据,在大帅面前也是大功一件,这事虽说是不急,可是也不好拖的太久,毕竟无凭无据的把万氏这么多人关在大牢里时间太长也不是个事,现在大帅还不知道这事,可要是人关的太久,怕是我也遮掩不住了,毕竟这万氏也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这时间久了,必然传到大帅耳朵里面,到时候你要是还拿不出凭据来,大帅那里你怕是不好交待吧?对了,我听说这万明义是刚进济南城就被警察局抓了,你也问问吴局长,这要潜逃的人,他不往外跑,着急忙慌的进城干什么?是担心吴局长破不了案抓不到人吗?” 从纪甘青房间出来,陈广亮军服里面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回到办公室就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纪甘青虽说出身低贱,可是长袖善舞,待人及物自有一套,现在大帅几乎是所有的对外场合都带着纪甘青,她实际的地位已经远远高于大夫人,大帅对她视如心肝,言听计从,从她刚刚的话来看,对自己和吴国平陷害万氏,谋夺财产之事已经是心知肚明,只是还稍微给他留了点余地,让他自己善后而已,而且纪甘青已经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了,他想耍手段都没任何办法,听纪甘青的口气,自己说不定还能保得平安,可是吴国平就危险了,自己要是不识相还和吴国平混在一起,怕是自己都性命堪忧,他知道这女人要是狠毒起来,可比男人狠得多,这纪甘青的出身本就是最无情无义之人,她要是添油加醋的在大帅那里说自己和吴国平勾结谋财害命,以大帅的脾气加上这枕头风,只怕立刻会让人把自己和吴国平关起来,自己倒还好,未必会用刑,可是吴国平是跑不掉要大刑伺候的,就吴国平这软骨头,只怕要不了一个时辰,不,不,怕是不用上刑,只要让他看到那一屋子的刑具,就什么都要撂了,想到这里,陈广亮不禁开深深后悔参与这个事情,万万没有想到筹划如此周密的事情,就因为凭空出现的纪甘青的几句话就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还有一点,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能量,能让纪甘青不顾身份的来强势插手这件事,实在是个谜。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陈广亮一惊差点从椅子中摔下来,伸手接过电话,是参谋本部二厅许先登厅长打来的,非常客气的请他过去一趟,陈广亮心知不妙,赶紧跑步赶去许先登办公室。 进门以后,许先登非常客气请他坐下,给他泡了一杯上等苏州碧螺春,陈光亮知道这许厅长是黄埔二期电讯班学员,年纪虽说不大,却是复兴社的老杆子了,也是戴笠的心腹,和韩复榘不是一个体系的,可以说是中央派过来的一根钉子,这老狐狸对他越是客气,他心中越是打鼓。 许先登一阵寒暄后,直接问道:“老兄啊,小弟这里刚刚接到总部吴秘书的电话,说是有人到南京戴老板那里去告御状,说你陈老兄和警察局长勾结陷害忠良,谋财害命,总部让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兄啊,到底什么事情啊?怎么搞这么大,都捅到戴老板那里去了啊?!”陈广亮听完如坠冰窟,脑子就像石头一样僵硬,他死都想不到这万氏居然有如此能耐,能把事情直接捅到戴笠那里,要知道,这件事在纪甘青手里自己总还有回旋余地,可是到了戴笠那里,自己怕是必死无疑了,虽说韩大帅不买委员长的帐,可是也绝不会蠢到为了他一个小小的副官去和戴笠对着干的地步。 “许,许厅长,这件事实在是卑职糊涂,那日,那日,警察局吴国平局长来找我,说是他已经拿到了万氏族长万明义通共的切实证据,这万明义恐怕要潜逃,卑职想着剿共乃是大帅和委员长最看重的大事,一时心急,那个,那个,就直接签发了逮捕令。昨天事情太多,没有来得及向许厅长报告此事,今天一上午又被纪夫人叫过去,也是询问此事,卑职这才知道,可能是吴国平公报私仇或图谋万氏家财,卑职这是,这是,这是上了吴国平这王八蛋的大当了,听信了他一面之词,卑职糊涂,卑职糊涂,请许厅长海涵,卑职这就去查清事情原委,立刻来向许厅长汇报。”陈广亮此时完全把责任推到吴国平身上,只求自己能脱身。 许先登电话中听说省**签发逮捕令逮捕通共分子万明义这种大事,自己居然一点不知道,心中早就十分恼火,他开始看签发人是陈广亮,还怀疑是韩复榘的意思,怕是韩不想让中央知道秘密逮捕万明义,可现在看陈广亮的言语表情,加上说纪甘青也在干预此事,心中已经雪亮,知道是陈广亮和吴国平两个人合伙搞的小动作,必然是想栽赃陷害,图谋人家财产,和韩复榘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许先登脸色不变,依然极为热情的拉着陈广亮的手说道:“老兄啊,你是心忧国事,为党国为统帅分忧,不顾操劳为我二厅担责,小弟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不过这人既然是老兄你抓的,还请老兄你帮忙去查清,到底是通共还是吴局长诬陷好人,如果真的通共证据确凿,不管是谁干预,我亲自向戴老板汇报,绝对严惩不贷,你老兄也是大功一件,不过,如果确实是吴局长图谋他意,诬陷好人,老兄你可要想好南京那边的应对之策啊,若真如此,恐怕你老兄要请大帅亲自打电话给戴老板为你解释几句了。” 陈广亮不断点头道:“是,是,是,多谢厅长点拨,多谢厅长点拨。” 许先登接着又说道:“不过此事也是要快,吴秘书刚刚在电话里说,人家万氏是告状告到向小姐那里,现在是向小姐在亲自过问此事,吴秘书的电话也是向小姐让打的,这个,这个,老兄你懂的,向小姐过问就等于是戴老板过问,所以要快,要是时间长了没个回复,南京那里要亲自提审,把万氏一干人和你还有那吴局长都弄到南京去的话,老兄,那个地方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过不了半天一天的,都得说实话啊。老兄啊,小弟我当你是自己人,多说两句啊,这个做人啊,要看得清形势,你是省**的人,不是什么地方军警,有些事情,该了断的要马上了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别回头一点退路不给自己留。我就说这么多,下面事情老兄你看着处理,到底什么结果,回头和我说一下就行,对了,按照吴秘书的意思,我已经关照济南警察局不许用刑,吴秘书说了,屈打成招那套就别玩了,省的回头要是到了南京大家脸上难堪。” 陈广亮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许先登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以后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凉意不断的一阵一阵袭来,眼前似乎都开始出现皮鞭、老虎凳、烙铁等各种刑具的样子,过了好久好久,他突然一跃而起,快步向门外走去...... 次日,万明义被抓第四天,一大早,济南警察局派车把万明义和万家所有掌柜送了回来,并且向万明义和何露曦道歉说是吴国平局长听信谣言,无凭无据的就胡乱抓人,冤枉好人等等,还说吴国平已经被停职反省,局长委托他们向万氏道歉等等。 万明义夫妇如在梦中,赶紧拿出一封银元感谢送他们回来的警察弟兄们,并关照说局长那里改日登门感谢,然后万明义跨火盆,柚子叶洗澡,换上干净衣服后,夫妻二人关起房门,何露曦终于见着丈夫,心中激动无以言表,当下也丝毫不作隐瞒,把几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丝毫不差的告诉丈夫,就连房中险些受辱的情况也丝毫不作隐瞒,万明义听完后才知道自己和万氏险遭大难的原委,夫妻二人抱头痛哭,万明义紧紧搂住何露曦道:“夫人,夫人,明义不知夫人这段时日居然受如此煎熬,明义为人丈夫却不在身侧分忧解难,实在愧为人夫,夫人放心,明义若不能报这妻儿受难和仇伍灭门之仇,便枉生这七尺男儿之身!!!” 两天后,深夜,整个万昌酒楼空无一人,只有天字号包厢中有一个灰衣青年和一个华服贵妇,这青年正是万明义的侄子万和,只见他扑通跪下对着纪甘青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纪甘青捂嘴娇笑道:“诶呦,我的好弟弟,怎么对姐姐行起大礼来了啊,这个姐姐可不敢当啊。”说完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万和磕完头起身垂手而立,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禀夫人,这三个头不是弟弟磕的,而是弟弟替我们万家老爷和整个万氏磕的,老爷说目前情况,他不能亲自来给夫人磕头,无论如何让弟弟诚心诚意代他磕头,姐姐救我们老爷,救我们万氏于水火,大恩大德,永世不忘!”纪甘青笑道:“万老爷这是说那里话啊,你叫我一声姐姐,那万家的事就是我自己家的事情,为自己家出点力还不是应当应份的嘛,再说了,万老爷是你长辈就也是我的长辈,哪有长辈向小辈磕头的道理啊?对了,你回去和万老爷说,我听说这件事,南京戴老板那里也有人帮忙,万老爷真是好手段啊,能搭上这条线,万老爷以后可以说是百无禁忌了。还有,这陈副官啊,这两天都没来上班,听说是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我看啊,八成是吓的吧。呵呵呵呵呵” 万和回答道:“姐姐明鉴,他不是风寒入体,乃是做了亏心事有愧神明,老爷虽说认识戴老板的红颜知己,可是我们万氏根子在山东,不管到了哪一天,万氏永远要仰仗姐姐的照顾才是根本,要是忘了这一点,我们万氏也就不用做了。”纪甘青听了又咯咯笑道:“你啊,就是这张嘴甜的很,每次哄得姐姐我是晕头转向,不管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姐姐听着开心。”万和回答道:“绝对真心,姐姐,十足真金,如假包换。” 纪甘青接着说道:“你这么急找我来,想必也不是为了说这些话,说吧,找我什么要紧事?”万和说道:“我家老爷让我表达一点心意。”说完从旁边拎过一个箱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放着二十根黄灿灿的金条,跟着又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条翡翠项链,碧光流动,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里面的绿色就要流淌出来,跟着又拿出四份房契地契,分别是万氏在济南的四处产业店铺的权属,其中就包括两人现在的万昌酒楼,万和把这些东西像展览一样整齐的放在桌上,然后一言不发,退到一旁。 纪甘青看着翡翠项链,眼中熠熠生光,但却并不动手,微笑着说道:“我的好弟弟啊,万老板下如此重手,怕不是单单感谢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为难事要我办的你和我直说,姐姐脑子不够使,你别让姐姐搜肠刮肚的乱猜啊。姐姐丑话说在前面,能办的姐姐就办,不能办的你也别为难姐姐。”纪甘青见如此重礼,不知道万明义要托自己办什么难情,心中也是没底,所以先提前打预防针。 万和说道:“姐姐冰雪聪明,快人快语,弟弟我也不敢隐瞒,我家老爷确有大事请姐姐帮忙。”说完,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张光壁、陈秀兰、陈广亮、吴国平四个人的名字,然后又一言不发,低头退到一边。 纪甘青盯着桌上的四个名字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脸露笑意,微笑着缓缓说道:“这吴国平身为警察局长,不思为国谋利,尽忠职守,倒是贪财好色,收受贿赂,陷害忠良,当真是无恶不作,这种人在大帅和省府眼中如同蝼蚁一般,根本无足轻重,再说,他要是没了警察局长这身皮,相信万氏对付他们夫妻俩也是小菜一碟”说完伸手缓缓用手帕擦去这二人的名字。 纪甘青接着又说道:“这陈国平毕竟是跟了大帅七年多的副官,这次事情他又推的干净,我听南京方面的意思,只要万氏无恙,也未必会认真追究此事,所以这个人,不太好办,好弟弟,你要知道,大帅虽说对姐姐好,可他毕竟是大帅多年的贴身副官,要办他,必定要经过大帅同意,可这军政大事大帅未必会听姐姐多少,吓唬吓唬他姐姐可以做到,真要拿他如何,大帅那里姐姐也不好开口。” 万和听到这里,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纪甘青看在眼里,冷冷说道:“怎么,我的好弟弟,姐姐办不了这事,弟弟心里小瞧姐姐了吧?”这万和一听立马又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冷汗直冒,说道:“姐姐对我万家恩重如山,万和心中对姐姐只有感激,如有半分不敬,不得好死!” 纪甘青见他如此,不禁又扑哧一笑,翻了个白眼说道:“起来,起来,像什么样子啊!”跟着又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你记住,要想办这事,这份东西你送到南京去,让南京那里找个理由来要人,这应该不难,这姓陈的虽说是贴身副官,可是大帅绝不至于因为他去得罪戴老板,再说,他勾结吴国平陷害万氏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大帅那里该我说的话我自然会说,如此一来,大帅虽不忍杀他,但硬顶着南京压力保他是肯定不会的,只要人到了南京,呵呵,以向小姐的手段,那还不是要他方就方,要他圆就圆,要他长就长,要他扁就扁,至于要死还是要活,还不是看万老板一句话的事情,我倒是觉得,到了那种地方,死反而是便宜了的。”说完便从四份店契里面随手拿出一份放到旁边。 万和大喜,对着她深深一鞠躬,道:“多谢姐姐指点,万和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自己伸手擦掉了陈广亮的名字,纪甘青见他如此也只是微微一笑。纪甘青说完这些话又想了一会儿,忽然正色道:“至于这张光壁,你别看他无官无职,却是真的办不了,你回去也转告万老板,让他乘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据我所知,就算是南京国民**当中,也有不少和戴老板不相上下的人物入了他的教,并且在他教中捞了不少好处,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向小姐,哪怕是戴局长亲自出马,也未必办得了他,除非你们万老板能有本事请得动委员长亲自出面,不然就不要动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如果动他,事情多半办不成,这种事情如果办了个半吊子,不如不办,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其中厉害,你们万老板应该明白。”说完便又拿了一份店契放在旁边。跟着又说道:“你和万老爷说,张光壁的事情,静待时机,事情闹到现在这种程度,张光壁暂时也决计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要我纪甘青在一天,在这山东境内,张光壁就决动不了你们万氏!” 万和又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万氏深感姐姐恩德,大恩无以为报,万氏以后鞍前马后,唯姐姐马首是瞻。”说完把那拿到旁边的两份房契又放了回去,接着道:“这些微薄之物,实在是我家老爷的一片心意,姐姐不必多虑,若是姐姐如此客气,回去老爷定会怪罪于我,怕是要挨鞭子的,呵呵。” 纪甘青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难怪这济南府上下都说万氏族长最会做人,想不到连他教出来的门徒子侄一个个也都是人精,难怪万老爷生意越做越大了,呵呵呵呵呵呵,既然这样,姐姐也不客气了,姐姐再送万老爷一句话,这张光壁本也有意北上去北京或者南京,只是舍不得山东的根基,正左右为难,姐姐来动些脑筋,让他也早点离开这山东,至于去南京还是北京姐姐就不知道了,不过倘若去了南京,就在戴老板眼皮底下,好多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上达天听的次数多了,总归会有办法的。” 万和连忙说道:“是,是,多谢姐姐提点,主要这张光壁欺人太甚,若不是姐姐搭救,几乎害的我万氏是灭族之祸,不报此仇,实在难消老爷心头之恨!”纪甘青微笑说道:“搭救谈不上,还是万老爷福大命大,逢凶化吉,这四份房契我也不拿了,回头我给你四个人名字,都是我家的晚辈,你去我老家把他们接来济南,一人一家,也让他们学学做生意,弟弟你啊,多提点他们,回头要是真赚了钱啊,我让他们年年去给万老爷磕头。”万和赶紧说道:“是,是,弟弟明天就安排此事,姐姐放心,绝对妥妥当当的。” 万和马上把金条收拾到箱子里面,把房契放到一旁,当拿到项链的时候,纪甘青却伸出一根手指按住盒子,说道:“这项链啊,色润都是难得的上品,真是漂亮,姐姐是真心喜欢。”万和连忙说:“那姐姐这就带起来,这项链也只有配姐姐这样的佳人才不算辱没了它的品相。”纪甘青噗呲一笑道:“我刚说了,你的嘴啊,甜死人,既然这样,你就帮姐姐带上吧。”说完双眼直盯着万和,眼波流转,脸色微红。万和大吃一惊,顿觉唇干舌燥,满头大汗,双手微微颤抖,心中惊惧不已,他知道他真要亲手戴上这条项链,怕万氏真的是要有灭族之祸了,于是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这个,这个,姐姐,万和是低贱之人,皮厚肉糙,姐姐万金娇躯,万和怕我这手脏了姐姐衣服。”纪甘青见他这样,哈哈大笑道:“逗你玩呢,你当真啊,看你吓得那样,哈哈哈哈哈,我先走了,回去给你们万老爷带个好。”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万和赶紧擦擦头上的汗水,把项链放进箱子里面,拎起箱子跟着走了出去。 自从万明义被抓后,张光壁得意非凡的在家中敬候佳音,想到庞大的万氏产业和貌若天仙的何露曦,心中美滋滋的。可是,事情并不像他设定好的那样发展,先是第二天中午吴国平过来找他,和他说不能对万氏用刑,同时自己要回避这个案子,张光壁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跟着第三天下午,吴国平又过来找他,说自己被宣布停职审查,因为没有证据,可能明天一早就要放人,他去找陈副官,可是陈副官称病不见,自己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到人,所以就先过来和张光壁商量了。 张光壁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这件事彻底黄了,估计还要把吴、陈二人牵连进去,心里又吃惊又沮丧,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万家的能量大到这个地步,张光壁现在开始担心会不会牵连到自己,毕竟他才是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于是三言两语把吴国平打发走,自己去一个坛主家中喝闷酒去了。(一贯道面上教义中是戒酒吃素戒色,但实际上和天平天国一样,这些都是针对一般底层教众的规定,是骗人的幌子,教中高层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喝完酒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那个坛主恭恭敬敬的把张光壁送到门口,刚到门口张光壁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走在后面的那个小坛主右腿膝盖中弹倒地,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赶紧退回院子里面紧闭大门,过了好久,外面再没有任何动静,张光壁派人出去查看,确认周围没有人埋伏了,赶紧派人去请医生,医生来看了以后说整个膝盖都碎了,这条腿是肯定保不住了,人也要马上送医院,否则伤口一旦发炎,性命都不保。众人一听,赶忙七手八脚的抬起那个坛主往外走去,走到大门口,赫然看见一把明晃晃的飞刀将一张纸钉在大门上。 张光壁拔下飞刀,取过信笺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行大字“张天然:万明义死,你就死,万家死一个,你家陪一个,我说话算数!”信笺下方的落款不是签名,而是一个红色花押,上面赫然是一杆红缨枪,信笺的反面还特别贴心的列出了张光壁的父母、兄弟、大老婆、儿子、小老婆、女儿等等二十多个亲属的名字。这字迹写的是如狗爬一般,一看就是没有练过字的粗人写的,可张光壁心里却直冒凉气,要知道,就算你修为再高,终究是肉身凡胎,这子弹是万万抵挡不住的,刚刚是因为自己多年的修炼,千钧一发之际心生警觉,侥幸躲过一劫,要不然躺在这担架上的人可就是自己了,可是下次自己绝不会再有如此幸运。张光壁回家的路上就下定决心,断绝和吴国平、陈秀兰、陈广亮的一切往来,再也不去招惹万家,这万家的人和事,从此以后提也休提。 七日后,省**稽查处突然宣布,济南警察局副局长吴国平贪污受贿、谋财害命、勾结邪教、陷害忠良,证据确凿,立即革除所有职务,回家听候调查处理,吴国平被革职的第二天晚上夫妻俩在熟睡中被人乱刀捅死在自己家床上,成为当时轰动济南的大案,民间传说纷纭,各种版本都有,很是为济南人民茶余饭后的无聊生活增加了许多谈资。山东省警察厅十分震怒,勒令济南警察局限期破案,新上任的副局长负责侦破此案,调查了一段时间后,写报告说是吴局长在任多年,黑白两道都结下了无数仇家,行凶当天已经是深夜,歹徒又都蒙着面,基本上是没有目击者等等,总而言之就是查不清楚了,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这吴国平和陈秀兰两口子死不足惜,就是可怜他们的独子从此变成了孤儿。 张光壁听到消息更加惊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开始深深后悔贸然对万家动手,这吴局长的罪名里面的“勾结邪教”四个字他心里最明白指的是什么。吴国平夫妇死后第十天,南京国防二厅内务稽查科给许先登打电话,说有人举报省**副官陈广亮勾结地方官陷害忠良,谋财害命,而且勾结日本人,意图卖国,并说举报人提供了一本日本黑龙会的重点公关军政官员名单,其中就有陈广亮的名字,让许先登立即送陈广亮去南京接受调查,许先登接了电话后长叹了一口气,他一听这两个罪名就知道陈广亮这次死定了,肯定是万家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他赶紧去找韩复榘汇报,这陈副官是否还有一线生机关键就看韩复榘的态度,当时的韩复榘和蒋介石的关系还在蜜月期,如果韩复榘肯出面给戴老板打电话或许事情还能有点转机,而且,自己要绑韩复榘的贴身副官无论如何都是要征得韩复榘的同意的。 哪里知道韩复榘听了以后暴跳如雷,连茶杯都摔了,想都不想就直接让许先登马上安排人把陈广亮送到南京去,许先登心中十分吃惊,他原先猜测有七八成可能韩复榘是要保人的,要知道这陈广亮毕竟是跟了韩复榘七年多的贴身副官,实在没想到这韩大帅如此绝情,也不怕其他军官看了心寒。他不知道,这十几天来,纪甘青早就把陈广亮的所作所为分别在各种场合添油加醋的告诉了韩复榘,这纪甘青聪明绝顶,从来不加评判,只是说明陈广亮做了哪些事,至于为什么,让韩复榘自己去想。韩复榘略加思索就看出了破绽所在,下令把陈广亮关起来,原来也就是想关他一段时间让他反省反省,长长记性,可是没想到这王八蛋胆大包天,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好死不死的居然惹到了戴笠头上,再说,罪名中有一条是勾结倭人,意图卖国,韩复榘一生最深恶痛绝的罪名就是汉奸和通共,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立刻把人送去南京,这陈广亮送去南京以后,从此音信全无,仿佛就此从人间消失了一般。(韩复榘并非如很多民间传说中所说的是个没有文化的粗人,什么“远看泰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这些都是很多人为了贬低韩复榘故意杜撰编造的,历史上真正的韩复榘其实是个儒将,他虽说出身贫寒,可是文采极好,最早就是因为文采出众并且写了一手好字才会被冯玉祥看中提拔,是冯系十三太保中唯一的“秀才”,绝对不会写出什么“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这种狗屁不通的打油诗的。韩复榘1929年叛冯投蒋主政山东9年,人称山东王或者飞将军,在此期间,韩复榘澄清吏治,减轻赋税、兴修水利、积极办学,为山东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甚至私自截留中央税收以扩充军费,也绝不给老百姓增加税赋,大大的得罪了蒋介石。37年底,日寇大举进犯山东,韩复榘也并非传说中的逃跑将军,他自己亲临一线指挥在半年时间内和日寇连续血拼八场硬仗,直到德州大战,蒋介石秘密撤走支援韩复榘的中央重炮旅,致使韩复榘死守德州的三个师损失大半,这才有了著名的“南京不守,何守泰安”这句话,韩复榘知道蒋介石借日本人的手消弱他的兵力,一气之下从泰山黄河天险全线撤退,致使山东各大主要城市三天之内全线沦陷。后来,全国高级将领作战会议上,韩复榘又当着所有将领的面质问蒋介石:“济南丢了我负责,南京丢了谁负责?!”会后即被戴笠秘密逮捕枪杀。韩复榘主政山东期间最得意的几件事情之一就是澄清吏治,最痛恨的两件事就是汉奸和通共,陈广亮这次是两件占全了,所以韩复榘才会如此痛恨绝情。) 张光壁两天后听说陈广亮被押送南京的消息后,顿觉心惊肉跳,他知道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虽说自己手里还有几张王牌保命,也不见得就怕了万氏后面的势力,最差最差自己还可以躲到青岛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中去,可是毕竟不愿意放弃现在这一贯道的大好局面去和万氏拼个鱼死网破,思考再三后张光壁派了一个和万氏的一个大掌柜能说得上话的教众去万氏登门拜访万明义,给万明义带了口信,说什么自己和万夫人的矛盾纯属误会,自己愿意退回万夫人所捐助的全部教资;什么万氏被陷害的事情都是吴国平、陈秀兰和陈广亮捣鬼,自己完全不知情也没有参与;还说什么自己非常愿意结交万明义这个朋友,以后但凡万氏有任何需要,他一贯道全国百万教众谨供万明义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等等,总而言之就是示弱加示好,可这送信的人被万明义亲自动手打的鼻青脸肿的跑回来,带回来万明义的回复,十分的简单明了,就四个字“不共戴天!”。张光壁听完后默然不语,他知道这仇恨是永远都化解不开了。 引子九:万家:对决 何露曦这些天的心情是已经不能用愉快来形容了,好消息连续不断的传来,坑害自己和丈夫的仇人,在万明义的雷霆手段下一个接一个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虽说祸首张光壁还未伏诛,可是丈夫讲的原因何露曦十分理解,再说前日张光壁派人过来示弱,至少说明以后张光壁不敢再对自己和万氏动任何邪念了,唯一可惜的就是仇伍的灭门之仇不能报,不过丈夫也说了,不是不报,只是慢慢来,终究是不会放过张光壁的。何露曦算算日子,再有四天儿子就回来了,想到这里,何露曦的心就像要飞起来似的。 济善大师的念珠一到家就被何露曦用水晶盒子放好,端端正正的供奉在正堂供桌上,每日早晚都沐浴敬香叩拜,自从这念珠供奉在万家以后,每天晚上几乎所有万氏家人都会听到万家大院四周隐约传来惨嚎之声,声音凄厉至极,不过二十多天来除了这嚎叫之声外,万家大院什么怪事也没有发生,万明义、何露曦和管家都知道,这是济善大师念珠的佛法神通之力在克制张光壁所施的邪术,所以对这些叫声并不加以理睬。到了第三十天,何露曦实在按捺不住,就派管家上山去看看万鹏举,顺便确定一下回来的时间,管家回来后对何露曦说,小少爷在山上皮实的很,满寺乱跑欢的不行,和寺里的那些老法师们关系好的不要不要的,人人都喜欢小少爷,就是有一点,小少爷实在是太能闹腾了,虽说法师们都喜欢他,可也都被他折腾的够呛,这些法师们都是生性清净之人,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小少爷了,方丈大师说了明天吃完早饭就和几个大师亲自送小少爷回来,顺便到府上来看看。何露曦听完心中无比欢喜,可是眼眶却又不争气的红了,当夜,万明义何露曦夫妻俩几乎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凌晨卯时刚过,天都还没亮,万家的大门却早早打开,先是六匹马向外疾驰,跟着几十个万家佣人鱼贯而出,手里拿着笤帚拖把水盆抹布等物,从巷口到万家大院门口开始仔仔细细的打扫,扫完又开始拖地,拖干净以后又开始净水泼街,一直到把整个一条巷子打扫得是纤尘不染,巷子里本来有些摆摊卖早点的,万家每人贴一块银元,让他们去巷子外面摆摊,这些人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才能赚到一块大洋,今日真的是发了横财,当下摊子也不摆了,就在巷子口看热闹,看看万家摆下这么大的阵势到底是要迎接什么样的重要人物。刚刚出去的六匹马,从巷口十里处停下第一匹马,然后往峪方山的方向每十里停一匹马,一个家丁立在路旁牵马等候,万氏管家陈伯更是寅时刚过便带着三辆马车出发,早早的就在寺门前等候了。 等巷子和万家大院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以后,时间差不多已经过了辰时,天色也已经大亮了,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远方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转眼间,一个家丁已经骑马到了巷口,却并不进来,而是在巷口向里面大喝了一声“甲字号 回”。随着这一声大喊,只见万家大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正是万明义夫妇走了出来,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万氏族人宗亲近百人缓缓向巷口走去。 众人在巷口静立等候了一会儿,第二匹马疾驰而来,同样并不停留,大喊了一声“乙字号, 回”,随着这声大喝,万家大院里面的佣人开始忙碌起来,放供桌、摆香案、洗水果、准备香茗奶酥等等;各种水果点心鲜花香烛流水介般的准备起来,不停的从厨房端了出来,所有的佣人每准备一样东西前都要重新用干净的水洗一遍手,万家一个大掌柜在旁边亲自监督。 一个时辰后终于第六匹马奔到巷口,马上的家丁既并没有像前面五匹马一样大喝一声,而是下马以后一声不吭的向万明义夫妇鞠了一躬,然后就牵马走开了。万明义夫妇束衣正冠,缓缓站到巷口最前排,其他的万氏族人也立刻整理衣服,按照长幼辈分一排一排的站在万氏夫妻后面,不大一会儿,三辆马车缓缓驶来,一个男孩从车上一跃而下大声叫道:“爹,娘”,直扑万明义夫妇怀中,正是那死里逃生的万鹏举,何露曦一把抱住儿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跟着马车上缓缓走下五个和尚,看相貌年纪都不小,为首的正是济善大师,济善大师抬头一看这么多人,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合十躬身道:“南无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好,老衲济善问讯。”,后面的四个大和尚口宣佛号跟着方丈大师一起行礼。 万明义踏上一步,朗声说道:“万氏族长万明义率我万氏全体族人感谢诸位大师救命之恩,大恩不敢言谢,从今往后,我万氏一族谨供大灵岩寺及诸位大师驱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请诸位大师受我万氏一拜!”说完和何露曦一起,拉上万鹏举跪倒在地,跟着所有的万氏族人一起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对济善他们开始叩拜,济善大步上前要扶起万明义,不让他继续磕头,万明义坚决不从,坚持带领万氏所有人行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才肯起身。 万明义起身后,身后的万氏族人往两侧靠拢,他们夫妇带着济善大师等人走进万家大宅,分宾主落座后,各种茶水水果点心毛巾什么的流水般的送了上来,可是五位大师眼角都没有抬一下,出于礼貌,济善大师等所有东西都上齐了,问何露曦道:“夫人,念珠安置厅堂后,家中可有何怪事发生?”何露曦走到济善大师面前,毕恭毕敬的用双手奉上水晶盒,对济善说明这些天的情况,济善大师听完后皱眉道:“大院里所有人都能听到哭号之声吗?”何露曦回道:“是,确实是所有人都能听到。”,济善接过水晶盒,取出念珠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脸色更加显得凝重。 这时,一直跟在旁边的万鹏举忽然开口说道:“娘,我头晕,又想睡了。”何露曦大吃一惊,济善大师一伸手把万鹏举拉过去,把念珠套在万鹏举的左手上,万鹏举眩晕感觉马上就消失了,济善大师对何露曦说道:“夫人,贵公子身体已经康复,但是这邪法极为恶毒,当日破法时候稍晚,邪气侵体太久,这孩子日后身子会比常人略为孱弱些,其他一无所碍,这串念珠以后就让这孩子一直带着吧。”何露曦一听,又让万鹏举给济善大师磕头谢恩,可济善大师并不受礼,手一挥便站了起来,起身在万家大院中来回走动,速度很慢,不时地停下来看看,最后走到院子中央的一颗桃树前面站立不动,看了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善哉,善哉,如此冤孽,这张教主当真是不怕因果报应,诶,南无阿弥陀佛!” 这桃树是万家老爷子所种,万明义小时候还被吊在上面狠打过一顿,后来万家扩建,因为这树上产的桃子有大又甜,不舍得砍掉,这么大的树也不能挪动,所以就变成在院子正中央了,此时已经是初冬季节,按理说这桃树的叶子应当基本掉光了,可是这桃树不但没有掉叶子,而且叶子都没有发黄,甚至绿的发黑,十分茂盛,有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长的奇长无比,显得十分突兀,树枝所指的方向,正是万鹏举房间的方向。这段时间万府出了许多大事,谁也没注意到,可是现在济善大师盯着这桃树,人人都觉得这树不太对劲。 济善大师就在这桃树下盘坐下来,四个老僧也走过去,以济善大师为中心,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盘腿坐下,闭目入定,不一会儿,方丈大师和四名老僧一起开口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大约半个时辰过后,《金刚经》全文诵完,稍作停顿后,济善大师再次和四名老僧一起开口“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稀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祇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实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宣说神咒: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拉诃帝,三藐三菩陀写。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南无萨婆,波陀勃地,萨多脾弊,那么萨多喃,三藐三菩陀,俱祗喃......”,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诸僧一直念了七遍楞严神咒才静止下来,在场所有人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保持极度安静,直到诸位高僧睁开双眼。 济善大师开口缓缓对万明义说道:“万施主,烦请安排人将此桃树挖开”此时万家一个负责园丁修剪的佣人站在人群中脸色大变,只是谁都没有注意他,只有在正南方向最靠近的一个老僧有意无意的向他看了几眼。万明义一声令下,立刻上来十多个佣人家丁,大家合力一会儿功夫就砍到了桃树并开始挖土,土深还不到一尺的时候,有个家丁“啊”的叫了一声,所有的人手中的工具都停了下来,原来土中露出了一个木盒的顶部,桃树的许多根须都已经从木盒的缝隙伸了进去,众人不敢再挖,都看向万明义,万明义看向济善,济善大师和四僧脸色都十分沉重,却并无其他动作,万明义一挥手让大家继续挖,于是四个家丁换了小工具开始慢慢清理木盒周围的泥土。 不大一会儿功夫周围的泥土就清理干净了,木盒的整个面目显露出来,高约两尺不到,宽约一尺,直立着埋在土中,其中有一面上面刻有花纹图案,还有个活扣,应该就是盖子,盖子所对的方向也是万鹏举房间的方向。万明义向一个家丁使了个眼色,这个家丁上前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盖子打开的瞬间这家丁“啊”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发抖,旁边围观的万氏族人也全体发出一声低呼,有几个女眷更是吓得掩面奔逃而走。 原来这盒子中赫然站立着一个一岁左右的男童,全身**,面带微笑,面目栩栩如生,双手被人为的合在胸前作剑指状指向正前方,胸口贴了一张黄符,上面写了万鹏举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男孩本来长得眉清目秀,如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爱,可是此刻看起来却无比的恐怖妖异,桃树的很多根须都已经从男孩的口鼻耳朵等开窍的部位伸进男童的体内,此时的万家众人已经无一人再敢上前一步了。 济善等五僧一起合十低头,口宣佛号,一名老僧更是泪流满面,这名老僧慢慢走上前去,扯断根须,从土中捧起木盒平放于地,然后将男童的尸身从木盒中抱出来轻轻的放在地上,这尸体从头顶百会穴到脚底涌泉穴分别在眉心、膻中、丹田、会阴、尾闾、命门、大椎、玉枕共十个穴位上插了十一根银针,老僧将这些银针一根一根的拔出,然后默然不语退到一旁,过了一会儿,这男童的眼角、鼻孔、口腔、肛门、尿道口、四肢、后背都开始慢慢流出水银,随着水银的不断流出,男童的尸体也开始变软萎缩,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开始变灰变黑。 这张光壁实在是灭绝人性,他用的是仙童接引之法,古时候很多修旁门左道的人和一些帝王贵族相信人死后想要升天为仙的话一定要有仙童接引,所以很多王公贵族和邪道妖人都会把三五岁的童男童女从头顶、后背、四肢、脚心同时开洞,从口中和洞口同时快速灌入大量水银,因为水银是剧毒,一旦童子死前水银不能随着血液循环走遍全身,没有走到的地方就会腐烂,就意味这这个仙童白做了,而且灌水银前要让童子服食大量的**,因为要让童子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个所谓的接引童子,不能让童子觉得痛苦而心生怨恨,否则就不是仙童而是鬼童了。这个方法因为实在太过残忍,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早在朱棣时期就明令禁止,后世历朝历代无论任何政权都坚决禁止,可暗地里很多的邪魔外道都一直偷偷炼制仙童,其实,这些妖人想通过这种方法接引成仙真的是痴心妄想,这里面有个最基本的道理,且不说佛教道教,古今中外,无论哪种宗教,只要是正教正法,不管修炼形式和方法的区别,但一定是强调因果报应和导人向善的,这仙童接引术如此惨绝人寰,施术者必然要承受因果,偿还孽债,怎么可能还能飞升登仙?!这一贯道和它的前身先天道、白莲教的历任教主多用此法,此法只在历任教主口中秘传,不立文字。可是张光壁此次用这邪术却并不是为了自己死后做准备,而是又弄了个改良版来坑害万家少爷,若非济善大师破法,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万鹏举就会和这接引童子同气连命,也就是说万鹏举会变成半个接引童子,完全被张光壁控制心神,不死不休。如果万鹏举被控制了,恐怕万氏夫妇也只能任由张光壁宰割了。 万家众人见老僧亲自动手,慢慢的惊惧之心渐消,又开始围拢过来,看到这伤心惨目的场景,人人心中俱生起悲悯同情之心,何露曦和所有的万家女众都忍不住眼泪直落,而所有的男众却都是咬牙切齿,双目喷火,心里恨不得马上就去将那张光壁那厮千刀万剐。 这时,济善大师声音低沉的开口对万明义说道:“万施主,还烦请安排人以此树为心,向东南西北四面正向行三十三丈,挖开泥土,将土中之物包好带回这院中,开挖之前还请稍作遮挡,以免惊骇百姓。”这三十三丈的距离已经到了万家大院以外,万明义立刻安排了四组家丁,每组十人,其中四人负责挖土,四人负责拉起布帘遮挡,还有两人负责驱散前来观看的闲人,安排好以后,四组人立刻分头行动,万明义跟着正南方向正对大门的那一组人一起前去,但却不许何露曦和其他族人跟随。 到达指定地点后,四人拉好布帘,另外四人手持工具钻进布帘挖土,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布帘里面传出“啊”一声惨叫,两名家丁冲出布帘扔掉手中工具就开始呕吐,万明义心中一惊,他知道经过刚才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按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这样只能说明布帘内比刚刚的童子还要惨烈,万明义都不敢想象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硬着头皮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一进来,万明义就看到还有两名家丁瘫坐在地上,工具掉落在旁边,地上同样是个打开的木盒,木盒里面同样是个手指指向前方的童子的尸体,前方正对的就是万家大院,不同的是,这个童子已经有差不多三四岁的年龄,尸体并没有灌注水银,已经开始高度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好多地方已经腐烂见骨,孩童胸口一样贴着写有万鹏举生辰八字的黄符,可是头顶还有一张符箓却是用一根长钉钉进去的,虽说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可是仍然清晰可见双目圆睁,表情狰狞,显然是生前受了极大的痛苦,万明义在定睛仔细一看,顿时就差点晕过去,原来,这孩童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寸肌肤,没有腐烂的部分都露出暗红色的肌肉,显然是被人先剥皮后再装入木盒中的。 这个阵法叫做八凶绝煞阵,是一贯道中秘传专门灭人绝户的阵法,本来在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角上还有四具孩童的尸体,八具尸体应该是四童男、四童女、中间阵眼中也应该埋的是未出生快足月的男童,这男童已经快出生,可是一眼都没有看到这个世界,魂魄又被封在这未出生的躯体里面,阳寿未尽之前不入轮回,受尽痛苦,所以煞气怨气都极重,因为心智未开,所以毫无人性和理智可言,不分任何对象的见人就害。这次张光壁用这秘法本为控制万家而不为杀人,所以八凶改成四凶,将阵眼换成仙童,那仙童死时并无怨恨之心,所以不会害人,只是将四凶的凶煞之气源源不断的引到万鹏举身上,四凶和仙童身上都贴着万明义生辰八字的符箓,所以这改良版的凶阵并不伤害其他人,只针对万鹏举,而且是仙童引路,所以只要张光壁不催动阵法,就不会要了万鹏举的命,可是时间长了以后,万鹏举就会变成和仙童同气连命的傀儡,只受张光壁指挥。也正因如此,只要万鹏举在万府,这阵法就不会伤害万府其他人,后来万鹏举出府,可是何露曦却带回济善大师的法器镇压,这些怨灵虽凶,可是在济善大师这日夜受佛法熏炼的法器压制下,除了夜夜哭号惨叫外丝毫无可奈何,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万府众人平安,要不然就算是凭借这改良版半吊子的八凶阵,一个月时间也足以让万府上下死个干干净净了。 万明义呆了一会儿,让家丁把盖子盖上又把木盒用布包好带回万家大院,不大一会儿四具男童的尸体都聚集在了一起,所有万家族人终其一生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情形,无不在心中诅咒痛骂那张光壁,想不到这世上居然又如此歹毒心肠之人。济善大师让万明义在院中架起高高的柴火堆,将五名孩童的尸身安置其上,济善大师口念偈语道:“地水火风、四大假合、一副皮囊、何恋之有,速去速去,来世安乐。”说完四名老僧和济善大师一起开口念起了往生咒:“南无 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随即万明义亲手点燃了柴火,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直到五具尸身都烧成了骨灰,说也奇怪,这尸体刚刚开始焚烧的时候恶臭冲天,可是渐渐的就闻不到臭味了,再到后来在场的大部分人居然还闻到一股香味,这香味不是花香、不是果香、不是香料的香味、也不是其他任何这世间的香味,但是人闻了以后感觉极度舒适,心中自然就升起平静喜乐之感。 济善大师亲自动手带领四僧将五名孩子的骨灰分别捧进五个新的木盒中,然后用锦缎包好木盒交给万明义,拜托万明义好生安葬,万明义强忍眼泪垂手答应,可是在接过包裹的那一瞬间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万明义这一哭,万家众人都再也克制不住,几乎所有的万氏族人都开始痛哭流涕,男性还好,不发出声音只是默默流泪,可所有的女性都抽噎哽咽,泣不成声,整个万家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见此情景,济善大师和四僧一起合十低头,不断的口宣佛号,其中有一僧修为境界稍弱,心中悲愤难平,双目含泪,满脸通红,踏上一步对济善说:“方丈师叔,佛法慈悲,度化众生,可是如此恶毒之妖人也要慈悲用心吗?我佛如来成道之时不是也曾狮吼伏魔?!”听闻此言,心中悲愤难平的万氏族人顿时一起看着济善大师,济善大师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向那名老僧说道:“善哉,善哉,空明,除魔卫道,并无不可,可是伏魔是伏魔,嗔心是嗔心,你说我佛狮吼伏魔,我来问你,我佛狮吼伏魔,所为者何?本师伏魔之时,心中可有嗔念?你说对妖人无需慈悲心,我再来问你,佛陀以何心对波旬?魔王最终为何人所度?”济善四问,问的老僧哑口无言,满脸惭愧的低头道:“是,方丈,空明知错了。”济善见他如此,叹了口气道:“空明师侄,你十三岁得大因缘故能听闻佛法,信解受持,剃度五十余年来,严守戒律,丝毫无犯,堪称表率,然你前几世本为将帅,杀戮太重,习气难除,一念嗔心不灭,故今日见此惨象,便即刻境界退失,回寺以后,你即闭关三年,好好参悟佛法,以求早日证悟。”那老僧低头合十道:“是,多谢师叔点化,明空回寺后即行闭关,努力精进,参悟佛法。” 济善微微点头,然后转头对何露曦说道:“老衲想去拜访一下那一贯道张教主,还烦请夫人带路。”万氏众人一听人人心中大喜过望,都知道济善方丈如此说定是要去找张光壁,虽说万氏众人实在不明白有嗔心和没有嗔心去除魔卫道的区别,但还是人人欢欣鼓舞,大部分男人都要回房间去拿家伙了,可是济善下一句话却给所有人泼了一盆凉水:“万施主,我与那张教主只是见上一面,人不必太多,以免惊世骇俗,就请贤夫妇相陪引路,其他人就不必去了吧。”万明义本也怕出事,不想去的人太多,如果出事不好收拾,再说,像济善大师和张光壁这种级别的较量,去再多人有个毛用,所以马上下令自己和何露曦陪济善方丈前去,其他人不许跟随。其他万氏家人虽说失望,可是族长济善大师的话却不敢不听,只能作罢。出发前,万明义向人群中的两个不起眼的子侄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均微微颔首,万明义又向管家看了一眼,管家明白他的意思,也轻轻点头,万明义随即和何露曦一起陪着五僧出门而去,万明义一出大门,管家立即安排两件事:一、万明义的四个保镖带上八个习武的家丁,携带枪支等武器,远远跟随,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万明义夫妇和五僧安全,完全不必顾忌死伤多少一贯道教徒;二、所有万家家丁、佣人、包括万氏族人均不得离开万家大院,他要逐一排查有可能将木盒埋入桃树底下的所有嫌疑人选,等万明义夫妇回来亲自调查。 万家大院和一贯道济南总坛相距不远,没多长世间就到了,众人下了马车就看见大门口有两个白衣教众,这两个人看到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有僧有俗,顿觉奇怪,但是何露曦大家都是认识的,两人一看何露曦脸色大变,如临大敌,这时济善上前对一个人说:“老衲峪方山大灵岩寺济善,前来拜访张教主,烦请施主通传一声。”这济南城人人知道济善大师是大灵岩寺方丈,如今亲自来访,还是和万氏夫妇同来,那名教众一听,马上十分客气的回复道:“方丈大师请稍等,我马上进去禀报教主。”说完便向坛内飞奔而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总坛大门大开,一下出来十多名白衣教众,分列台阶两旁,一起躬身向济善行礼,为首的一个教众道:“教主不知方丈大师亲自驾到,未曾远迎,还望大师恕罪,教主已在院中恭候大师及诸位道亲。”,自从半夜遇刺后,张光壁这段时间十分消停,低调了很多,轻易不怎么出门,此时听说济善和万氏夫妇来访,知道躲是没用的,况且也不能在教众面前失了风度,于是派人出门相迎,自己在院中等候。 济善等人一进门,就看见院内屋檐下站着一个青衣道人,正在负手微笑等候,此人面容清瘦,身穿道袍,头梳发髻,左手持一柄拂尘。在场众人除了何露曦外,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张光壁,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此时,张光壁微笑开口道:“大灵岩寺千年道场,海内四大古刹之首,今日天然何德何能居然能令方丈大师屈驾亲临,天然不胜荣宠,不知大师及诸位道亲所来为何?但有差遣,天然及教内百万教众必赴全力,以供驱策。”说完向济善大师拱手一礼。 济善大师合十回礼道:“张教主客气了,老衲愧不敢当,老衲今日前来,只为向张教主请教几件事情。” 张光壁道:“方丈大师但问无妨,天然知无不言。” 济善道:“万家大院凶阵,可是教主所布?” 张光壁也不隐瞒,说道:“不错,此阵正是天然施法,不知方丈大师有何指教?!”此话一出,场中气愤顿时紧张起来。 济善道:“善哉善哉,指教二字,如何敢当?!老衲想请问教主,布下如此魔阵,所为何因?” 张光壁仰头哈哈一笑道:“万氏主母何露曦,本我教中坛主,却欺师叛教,口出狂言,亵渎神灵,如此悖逆之徒,天然作为一教之主,布阵惩戒,有何不可?!方丈大师虽是一寺之尊,但此事乃是我教内务,不知方丈大师如此发问,意欲何为?!”说完往前踏上一步,万氏夫妇顿觉一股如山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济善道:“教主先允万氏主母出教在先,却布凶阵绝杀万氏一族于后,不知内务二字从何谈起?!老衲今日敢问教主,教主也是修行中人,且自称为我教弥勒菩萨转世,老衲今日观之,教主修为之高,老衲生平仅见,但是教主如此修为,怎会不知世上诸事万法,因果报应不虚,行此恶毒之法,业报教主自受?!”济善说完也踏上一步,身后四僧也跟着踏上一步,却分别在万氏夫妇的四个角上站定,万氏夫妇顿觉身上一轻,刚刚扑面而来的压力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光壁抬头仰天大笑道:“得方丈大师一赞,天然荣胜华衮,既然天然自作自受,大师方外之人,不受世间因果,为何横加干预,出手破法,大师如此,不也是沾了世间因果?!”张光壁说完又踏上一步,一身青袍无风自动,场中气息为之一窒,万氏夫妇就算为四僧所护,也立感呼吸不畅。 济善大师声音依然平和,道:“我佛慈悲,割肉饲鹰,舍生喂虎,皆因慈心度化众生,教主所为,阿鼻记名,老衲破法,既为解救万氏劫难,也为稍减教主罪孽。”说完济善大师也再踏上一步,张光壁衣衫顿止,万氏夫妇也立感呼吸顺畅。 张光壁冷冷一笑道:“方丈大师所言,愚弄无知凡夫尚可,此处何必惺惺作态,大师说慈悲不杀,杀生受报,天然敢问大师,虎食羊、蛇吞鼠,可造杀孽?可要受报?若受报,虎蛇不食,岂不饿死?大师可否佛法慈悲,感化猛兽皆持斋食草?!若不受报,虎可食羊,蛇可吞鼠,皆无罪孽,只人杀人便入地狱?!人不杀人,杀生而食,可要受报入狱?!人和鸡鸭牛羊是否众生平等?!且请大师为天然说法解惑。”张光壁说完又向前踏上一大步,刚刚还洒满阳光的院子一下子变得昏沉阴暗,仿佛已入初夜,万氏夫妇只觉一阵阵阴风袭来遍体生寒。 济善道:“以教主修为,何必明知故问!三世十方,六道轮回,各有因果,依报而入,六道之中唯人道可修行解脱,其他五道,依报得果,若得感生畜生道,相互侵吞,乃恶业自偿,偿毕入轮,方得人身,教主如何以畜生道之感应来喻人身修行,人道之身,有苦有乐,故生修行解脱永脱苦海之心,又唯人身可向善又可作恶,故生修行之能,若生他道,下三途苦,无修行之能,仙道天道有乐无苦,不生修行之心,五道众生,欲证涅槃,必入人道,各依因果缘法修行证果,三界六道,因果循环,贵教号称五教一体,花开五支,因果之理,释教黄老,均有详述,教主精研五教之理,怎会不知?!教主以人身修行,本是大机缘,却立邪说,行邪法,果报尤重常人,故老衲言教主阿鼻记名,然教主方才言道,人和鸡鸭牛羊皆是众生平等,可见教主慧根道种未失,若教主愿从此苦海回头,虔修正法,老衲不才,愿携教主回寺,同修正法,共度冤亲,我佛慈悲,愿度一切有缘之人,不论善恶,只要教主肯一改前非,忏恶向善,教主之前所做一切,老衲和大灵岩寺愿一力承担。”说完济善大师也踏上一步,此时二人相距已不足三步,顿时光明遍照,阴霾扫空,济善大师实发大慈大悲之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想以佛法慈悲来度化这魔头。 张光壁耐着性子听完济善的长篇大论,仰头对天狂笑道:“方丈大师慈悲,愿意救度我这魔头,方丈美意,天然岂敢不从,但是我若随方丈大师出家,我这圣教百万教众何去何从?总不能随天然一起剃度了去这灵岩寺吧?!这样吧,既然方丈大师开口,天然自当听从,方丈大师既然已经破了我叫四灵绝阵,天然还有一阵,请方丈大师赐教,只要大师破阵,天然便解散这圣教百万教众,随大师去灵岩寺剃度出家,但若方丈大师无法破阵,还望大师全寺上下对我圣教从今往后一律回避,大师你看可好?” 济善顿首道:“老衲刚刚说过,教主修为之高,老衲生平仅见,既然教主赐教,老衲勉为其难,还望教主莫要食言。” 张光壁大笑道:“方丈放心,天然再如何不堪也是一教之主,决不食言!”说完,张光壁左手捏剑诀,竖立当胸,右手执拂尘,横置胸口,脚踏禹步,开口念咒:“天游地游,猛烈诸侯,上念北极,下临九洲,身穿金甲,手持神剑,挂于金髻,火眼金睛,逢妖斩妖,逢鬼截头。上帝敕令,不得停留,九天大战玄女,急急如律令”说完手中拂尘向济善一指,大喝一声:“开!” 济善大师和张光壁周围五尺左右的距离开始有九片桃木的长木片开始破土而出,木片的顶端分别雕刻了青龙、凤凰、玄武、朱雀、白虎、麒麟、仙鹤、貔貅、黄鸟等九种神兽,随着张光壁的法咒催动,九种神兽通体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开始从木皮上幻化而出,上下盘绕,姿态各异,围着济善大师或鸣叫、或嘶吼、或张牙舞爪、或怒目而视,如此神异之像,看得万氏夫妇和那几个一贯道白衣教众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不眨。但是身处阵中的济善大师和万氏夫妇周围的四僧却是双手合十,双目低垂,周身上下一动不动,完全不被这外界的影像所干扰。 跟着济善大师周围二尺左右的地上又出现五个亮点,张光壁咬破中指绕阵疾走,每走到一个亮点前就弹手一挥,便有一滴鲜血滴入亮点,那亮点受到鲜血刺激,越来越亮,红光大盛,十分的耀眼刺目,不一会功夫,五个亮点从土里钻出,分别是山羊角、绵羊角、公牛角、雄鹿角和人的眉心骨,五个亮点之间有暗红的光线交叉形成了五角形,五角星的外围还有红光形成的一个光圈,济善大师正好位于五角星的中心点,张光壁此时站在济善大师对面不再走动,手执拂尘肃然而立。 其实这张光璧此时所布的阵法是由两阵合一而成。外部所布之阵法,乃是道教正宗的九天玄女法阵。这九天玄女法阵是道教古老相传的郑中法阵,相传是当年黄帝攻打蚩尤,由九天玄女所授,阵法可用于行军布阵,亦可用于剿杀,可用于超度和求吉祥,运用效果和目的完全看施法之人的想法和修为。此时张光壁所施的为九天玄女杀阵,欲借助九种神兽的力量剿杀阵中被困之人,而且其法阵处于一贯道本坛道场之内,阵中九神兽均由张光壁多年祭炼,端的是张光壁多年心血的结晶。 九天玄女阵内所部的为五芒星阵。这个五芒星阵,古今中外东西方各种宗教均对其有所记述,亦正亦邪。西方很多宗教认为,五芒星聚集了宇宙里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有很多宗教用五芒星来聚集宇宙力量,以达到提升个人修为境界的目的。但是也有很多邪教将五芒星认为是魔鬼撒旦降临人间的权柄标志,所以用这五芒星阵来引渡恶魔降临人间,获得恶魔的力量。张光壁的一贯道,本就号称天下五教归一,所以对此五芒星阵的运用也深入研究。五芒星阵法运用的正邪之分,完全看施法治之人的正邪以及阵法所用之法器和仪式。张光壁此时露出地面的法器正是西方宗教招引魔鬼撒旦降临人间的法器。 张光壁以道教九天玄女法阵中九神兽之力加上这五芒星阵中的魔鬼撒旦邪恶之力意图将济善大师绝杀在这阵法之中,济善大师意图度化这魔头,在张光壁布阵完成之前一动不动,等着张光壁布阵完成催动阵法。 张光壁见济善大师一动不动等着他布阵完成不作任何准备,心中也不禁深深佩服济善大师的气度,不过他也知道气度是由实力决定的,当下更加不敢任何大意,一但失败按照刚才的约定就要去灵岩寺梯度做和尚去了,而且济善大师恐怕还要变成他的师父师叔或者太师父太师叔之类的,这个玩笑是无论如何都开不起的,他也明白济善大师如此做法,正是要他输的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去灵岩寺做和尚。 张光壁待到五芒星的红光已经大盛到极限,场外之人甚至连济善大师的面目也看不清楚的时候,突然手中拂尘向济善大师一指,口中大喝一声“杀!”,顿时阵内九天玄女阵中的九种灵兽瞬间化作九团黄光,急速向济善大师扑去,而五芒星所散发的红光也沿着五芒星的五根线条,一起向站在五芒星中心点的济善大师脚下扑去。站在阵法中央的济善大师随即全身泛起一阵白光,白光渐渐转炽,颜色也慢慢转变成金色,济善大师全身都在金光的笼罩之中,那神兽幻化之力和撒旦之力就在这金光之外,相持不下。 场外之人此时已经连张光壁和济善大师的身形都看不清楚了,法阵内各种光芒交替闪现,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还好有九片木片所形成的九天玄女阵的结界,不然这些可怖的力量不知道要把周围变成什么样子,就算这样,万氏夫妇还有四老僧在周围护持,也经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感觉全身上下被重物包裹连手指也抬不起来,四名老僧这时候修为高下立显,两名老僧肃立不动,面不改色依然垂目合十低声诵念经文,还有二人却已经脸色殷红如血,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诵经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的,而那些一贯道的白衣子弟,有三个早就因为承受不住压力昏死过去,剩余的一看情形不对,马上越退越远,退到院子外面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柱香,法阵内的情形几乎可以说毫无变化,红黄光芒虽说表面气盛却丝毫奈何不得济善大师的法身金光,高手过招其实本就在瞬息之间便知胜负,张光壁此时见自己耗费无数心血的两个法阵的灵力,不论自己如何催动都近不得济善大师的身,便知自己已经输定了,自己催动法阵的力量总有枯竭之时,可是济善大师的法身金光之体却丝毫岿然不动,根本无穷无尽,张光壁知道一旦自己力竭无法再催动法阵之力,济善大师仅仅只要向前踏上一步便可轻松破阵而出,如果不出奇招,自己这个和尚怕是做定了。 顷刻之间张光壁就已经下定决心,向后大步退了三步,手中法诀变换,口中咒语也变得极为古怪,跟着法阵内的九团黄光都汇聚到济善大师面前合成一片,红光也全部流转到济善大师正面,慢慢的红光和黄光也融合汇集成一个巨大的手印,缓缓向济善大师迎面拍去,此时法阵之外再无一丝力量外泄,四僧和万氏夫妇也感觉不到一点压了,四僧也都住声不再念经,人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法阵之内。 济善大师不禁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是想等法阵之力耗竭,自己破阵而出这样就不会伤害张光壁,可是张光壁现在这样便是存了拼命之心,他既是施法之人又身处阵眼当中,如此集中所有法力当面一击,自己若不出手相抗,单凭这法身金光,不要说破阵,多半自己性命堪舆,可是自己若出手,法阵一破,张光壁不但要承受自己的反击之力还要承受这血手印的反噬之力,只怕自己欲全张光壁性命而佛法度化的心思未必就能实现了,可是此时形势已经不容济善大师过多考虑,自己若败,今日绝非自己一人之事。只能心中暗自叫苦,口宣佛号,右手立掌结印树于胸前,左手拇指内扣缓缓向前推出,口中念道:“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吽!”顿时济善大师身前也幻化出一个佛手印,四指的指肚以及掌心均有“卍”字符不停旋转,整个手印几乎为金光集结而成,在空中向那血手印缓缓迎去。 两个手印在空中相遇之后便相互僵持不下,济善大师和张光壁都保持原有的姿势,全力施法催动。济善大师甚至连法身金光都已消失不见,可见也已尽了全力。片刻之后,血手印就向后急速倒退而去。佛手印金光大盛,直向张光壁身前拍去。 济善大师心中大惊,两股力量在空中遭遇之初,济善大师更加认定以张的修为至高,自己不尽全力根本无法取胜。实在没想到自己高估了张光壁,顷刻之间张光壁就已现败象。此时,佛手印之金光几乎已及张光弼面门,自己要想收回法力是万万来不及了。张光壁不但要受自己的手印一击,更加要承受血手印的反噬之力。只怕顷刻间就会吐血而亡命丧当场。济善大师不禁心中深深后悔自己全力施法没留余力,此时就是想救张光壁都无法办到。 但就在此时,张光毕突然从手中抛起一物在空中急速旋转,天龙八部幻化而出,中间的卍字符大放金光。济善大师的佛印之力刹那间救被手串中的卍字符吸收的一干二净。济善大师和身后的四僧同时的呼出声,四僧口中惊呼的是:“八部天龙!”,济善大师口中惊呼的却是“达摩本师!” 张光壁趁五僧心神激荡之时,右手向前一推,顿时血手印红光大盛,直扑济善大师而来,此时,济善大师胸口法身金光早已散去,胸膛硬生生的受了血手印一击。但是济善大师不退反进,左手前伸凌空一抓,那手串倒飞而回,掉落到济善大师手中。同时,张光壁乘济善大师收回手串同时,拂尘一指,又一股黑气直击济善大师胸口,济善大师一言不发,手持念珠大踏步向前走上三步,顿时是九天玄女阵以及五芒星的所有幻像全部消失,九片木片倒地,五个头骨破裂,济善大师破阵而出。 济善大师出阵后一下子坐倒在地,口中连喷几口鲜血,他为了夺回念珠并破阵,在无金光护体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受了张光壁连续两击,实在是内脏受伤极重,济善大师缓缓说道:“张教主机智胆识过人,而且老衲实在未能想到张教主居然持有我达摩师祖洞中闭关九年所持念珠,真乃教主莫大福缘。”说完又吐了两口鲜血,济善向张光壁伸出左手,将念珠递还给张光壁,张光壁没想到济善大师居然会把如此重宝就这样轻易还给他,默然不语的接过念珠。济善大师接着说道:“老衲已经依约破阵,张教主一教至尊,想必不会食言。” 张光壁呆立当场默然不语,他精心研究这串念珠一个多月,已稍窥门径,今日他算定自己如此安排,只要念珠能吸收济善大师的佛力,自己就有把握将那济善击杀在阵法之内,可是未想到这济善大师百年修为实在非同小可,居然毫无防护之下硬受自己全力两击后还能破阵而出,如此一来按照约定他应该是要解散一贯道,随济善大师上山剃度出家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如何能行?!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场众人一个活口也不留了。 张光壁仰天狂笑道:“方丈大师修为,当真神鬼莫测,天然佩服佩服!然天然尘缘未尽,凡心不死,实在不愿脱离这万丈红尘,还望方丈大师体谅!”此时,济善大师手捂胸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后面四僧中刚刚被济善大师训斥的那个白眉老僧突然踏上一步,对着张光壁大喝道:“妖道!我方丈师叔只因慈悲心想度化你这魔头,不愿伤你,才被你有机可乘,你妄为一教至尊,暗箭伤人于先,出尔反尔于后,比之一介凡夫尚且远远不如,你当我佛法只有慈悲闵人之心,没有金刚降魔的手段吗?!”说完又向前连踏三大步,双手结印,便欲出手。 张光壁此时虽用诡计重伤济善大师,但自己本身也已尽全力,元气大伤,他所最得意的两个法阵也都被济善大师所破,短时间内并无再施法可能,那白眉老僧的修为虽说和济善大师相差甚远,但对付此时的张光壁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张光壁却并不惊慌,双手横抱于胸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嘴角微微冷笑,森然向所有人说道:“事已至此,今日各位难道还想活着离开我法坛道场吗?!”说完从怀中取出一面发黄的皮质小鼓,对着白眉老僧砰的拍了一下,场中四僧和万氏夫妇顿时觉得心脏跟着这鼓声一起剧烈的跳了一下。 六人随着心脏的这一下剧跳,顿觉剧痛钻心,仿佛一根针一下子刺入心脏,全身上下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血管里面爬行撕咬。原来,刚才张光壁祭出念珠,凭空幻化出天龙八部之时,趁四僧心神激荡之时,暗中用脚踩下机关,释放出早就埋在院中的蛊毒,这蛊名为噬魂蛊,蛊虫以人血和脑髓精心培育五年,每天以苗疆巫术祭炼,五年后晒干磨成粉,再以巫蛊秘方配制,施放之时无色无味,随着呼吸进入人体,唯一就是会有一股较浓的腥味,这也是因为母虫常年吞食血液脑髓所致,所谓天性不可改变。其实配方中的很多成分都是为了掩盖这种腥味的,因为此蛊虫培育十分不易,不会用来对付一般人,但是真正的修行高手对这种血腥臊臭之气远远比普通人敏感许多倍,一但闻到这种味道会本能的关闭呼吸,所以配方的绝大多数成分都是中和调配来减少这种腥臭味的,不过无论如何中和,始终是有极淡极淡的味道难以掩盖,这就是本质使然,无可奈何。修行法门之中,又以佛法最为抵制血腥之气,本来以四僧的修为,只要闻到一点这血腥味,就算尚未动念,气息也会自然关闭,这蛊毒根本无法进入体内,再者,佛法经文对蛊毒天生就有克制作用,只要四僧诵经之声不停,那蛊毒就算靠近也会立刻化成雨水甘露落地,丝毫不能为害。可是刚刚张光壁看准时机,禅祖重宝初现,幻化护法天龙,四僧心神激荡之下诵经声骤停,全身气机大开,所以毫无察觉的吸入这蛊毒而不自知,反而是济善大师身处法阵之内,丝毫没有被这蛊毒影响。 这蛊毒只要进入人体,便经过肺部进入血液,一但和血液接触,虫卵即刻孵化为成虫,成虫蛰伏不动,一但听到操控者的皮鼓之声,成虫脱伏而出,立刻向中术者的大脑进发,并且在此过程中虫再生卵,卵再化虫,无穷无尽,如果没有施术者所给的解药,不出一两个时辰,不管你修为多高脑髓都要被吞噬一空,更为可怕的是,这被害之人并不死亡,一身修为法力仍在,从此以后半痴半疯,心智全失,完全按照施术者鼓声命令行事,成为张光壁不折不扣的傀儡。 其实,这种蛊毒的施用最困难的就是第一步,要是用在普通人身上,成本太高,可是真正的高手对决处处提防,根本无法下手,也只有张光璧这样看准时机才能让四僧在毫不察觉时中术。 张光璧皮鼓一击后便停手,满脸狞笑的对四僧说道:“各位大师,感觉如何?!现在还如何降伏我这魔头?!诸位大师放心,以诸位大师修为,就算变得疯狂痴呆,天然也必然在教中给诸位大师每人一个金刚护法之位,哈哈哈哈,不过方丈大师嘛,修为实在太高,本教主实在是没有把握,只好待会儿送方丈大师往生极乐,去见佛祖了,哈哈哈哈哈哈”。此时,四僧人人均在苦苦以一身修为全力压制蛊毒攻脑,谁也无法开口说话,而万氏夫妇却是简单,早就疼晕过去了,张光璧一边调整气息,一边悠然自得的轻轻敲击皮鼓,咚咚咚咚之声不绝于耳,四僧也渐渐开始全身颤抖,脸色发黑。 济善大师见此情形,知道四僧撑不了多久,自己受伤极重,短期内不可能有所恢复,于是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门口说道:“道友,道友,此时此刻道友还要作壁上观吗?!老衲一时糊涂,铸下大错,恳请道友仗义相救,老衲济善铭感五内!” 此言一出,张光璧和四僧均大吃一惊,张光壁连击鼓都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张光璧吃惊的是济善还伏有帮手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而四僧吃惊的是自己和方丈同出灵岩寺,绝无第六个人同行,何来帮手?!可是济善方丈绝对不会妄语,难道是方丈暗中安排?!不管如何,四僧心中均是大喜,稍一分神,差点被蛊毒攻上,赶紧宁心聚气收摄心神,集中精神压制蛊毒。 原来,济善大师早在刚刚走进大院,斗法破阵之前就已经察觉四周有一股极为强大的能量隐隐波动,这股能量的气息隐藏的极深,以至于四名老僧和张光璧均未发觉,虽说此人用秘法隐气藏息,可济善大师毕竟百年修为,还是隐隐探知他的存在,同时也感知这股能量虽是道家,但却是光明正大,浩然长存,绝无一丝邪魔外道的气息,而且此人能隐藏得让四僧和张光璧的神识都无法探知,可见修为至高绝不在张光璧之下,济善大师虽说无法感知到底是何门何派,也不知如此高手隐气藏息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绝对是道家正宗的气息却是确定无疑的,所以济善大师也才敢安心和张光璧斗法,此时事出紧急,济善大师别无他法,只能开口向此人求救。 正在张光璧愣神之际,从院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世人相传灵岩寺方丈济善大师乃是佛门禅宗修为第一,已达元婴三花之境,我原本有些不信,今日见面,不得不服,贫道在此地探查已有两日夜,以我教秘术匿神藏身,自视已经神入虚空,肉身同于木石,却不想还是被方丈大师探知,实在佩服佩服!”随着话音从门口走进一个中年道人,手执拂尘,身背长剑,却穿的是一贯道白衣教众的衣服,此中年道人走进门后向济善大师叩首行礼道:“晚辈龙虎山紫阳座下大弟子玄清,见过方丈大师。” 济善大师挣扎着起身,向玄清道人还礼道:“我道是哪位道友如此修为,原来是紫阳高足,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我看道友修为和尊师相差恐怕亦是不远,紫阳道兄有徒如此,老衲也替道兄欣喜,不知尊师近来可好?”济善大师勉强站立说完这几句话已经是摇摇欲坠,有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玄清道人立刻跨上几步,扶住济善大师慢慢坐下,又再次向济善大师叩首道:“有劳方丈大师挂念,师尊一切安好,近年来师尊修为大进,已入太虚化神之境界,早就闭关不问凡间事,红尘凡事均由我等师兄弟代劳。” 济善呵呵笑道:“还是道兄福缘深厚,悟性高绝,道兄此时境界老衲是望尘莫及了,道兄此时已是不问三界凡夫事,心神超出六天外,老衲闻之实在为道兄可喜可贺!”,玄清道人道:“方丈大师实在过谦,师尊闭关前多次对我们师兄弟几个说过,若论天下修真境界,佛门禅宗首推方丈大师,师尊说过大师修为早已证得圣境,留此红尘只为行菩萨道,今日晚辈一见,心中无比拜服!” 济善大师又笑道:“哪里啊,什么修为证圣,老衲实在愧不敢当,你看今日之事,就被老衲弄得一塌糊涂,若非道友在此,今日恐怕我五人都不得善终了。”玄清道:“晚辈已经在此蛰伏两日,今日之事晚辈看的清清楚楚,大师只因慈悲心怀,菩萨万行,意欲度化此魔头才遭此劫难,大师哪里想到天下居然有如此心肠恶毒,卑鄙狡诈的妖人!”济善大师道:“是老衲糊涂,张教主计谋过人,也不算大错,本来老衲也就是想着化解刀兵而已,若张教主本心不愿剃度,只请赐予解药,也不必勉强与他,道友,你来此处所谓何事?”济善大师不欲再起纠纷,有伤人命,故只想让张光壁交出解药,善了此事。 玄清正色道:“启禀方丈大师,玄清来此只因此妖人和我教有重大瓜葛,晚辈不得已以神识强行入关叩请师尊,得师尊首肯,故玄清在此蛰伏两日,神识四察,对此妖人所作所为已了然于胸,此妖人行事实已入魔,玄清本也就想这两天动手剿灭此妖道,今日却见方丈大师施法,方丈大师万尊之体,在此施法,玄清不敢惊扰,只是大师明鉴,此妖人已为魔心,实不可度,方丈慈悲心待他,反为所害,就算是魔王和佛祖斗法,胜负亦遵约定,此妖道不但行事阴险狠毒,而且毫无信誉可言,实在是魔物也羞与为伍!方丈大师但请宽坐,剩下事情晚辈代为处理,大师安心。”接着又说道:“晚辈师尊早年曾云游南疆,和南疆巫祖论道三日三夜,临别时巫祖赠我师尊灵药数十颗,据说可解天下万蛊之毒,今日晚辈正好携有几颗,晚辈这就请几位大师服下,以解蛊毒。”济善听说张光壁和龙虎山有重大瓜葛,以致玄清不惜打扰师尊闭关请示,可见事情之重大,而且玄清连解蛊毒得灵药都随身携带,可见准备之充分,济善心中本来最为难的就是四僧所中蛊毒,既然蛊毒可解,那么龙虎山和一贯道如此重大恩怨,自己确实不合适干预 ,于是当下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玄清转身来到四僧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六颗绿色得药丸,这药丸只有黄豆大小,颜色黝黑,辛辣冲鼻,还带着一点腥味,四僧道谢接过,药丸吞服后不一会儿功夫四僧开始呕吐,人人均吐出一大团黑色粘稠得东西,极为恶心,呕吐物中赫然就有几十条小虫蠕蠕而动,不一会儿就僵直死去,四僧微微调息就知道蛊毒已去,连忙去救助万氏夫妇。 玄清道人和济善大师一问一答,一唱一和说了半天话,又转身为众人解毒,简直将张光壁视若无物,张光壁心中已然狂怒,可是法阵被破,自己又和济善斗法元气大伤,三五个月内都无法复原,确实拿玄清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所欲为。听刚刚玄清道人话中意思,今日必然不会放过自己,张光壁实在想不通自己何时和龙虎山结下如此大仇,估计应该是自己教中哪个二百五得罪了龙虎山,不过此刻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如何脱身,这是张光壁此刻考虑的唯一问题。 玄清见四僧蛊毒已解,转身面对张光壁冷冷说道:“妖人,方丈大师慈悲心怀唯恐伤你,反被你奸谋得逞,可大师还是破阵而出,本来你若依约解散邪教,出家剃度,贫道亦无话可说,只能说是天不绝你,可你身为一教之主却出尔反尔,不但不依约而行,还施阴邪蛊毒意欲灭口,如此行径即使天下最卑鄙无耻之人亦为不屑。你如此倒行逆施,实在是自寻死路,方丈大师慈悲不犯杀戒,贫道却可代劳。”说完将拂尘插入腰间,反手从背后拔出长剑,向张光壁一指,说道:“妖人,我此刻杀你,知道你心中必然不服,天下人亦要说我龙虎山趁人之危,胜之不武,不过你身怀禅祖重宝,玄清今日与你相斗所有法器一概不用,单凭手中这三尺青锋,这样你也不算吃亏,出招吧!” 张光壁沉默半晌忽然仰天长笑,说道:“我张天然若能死在灵岩、龙虎两大派高手联手剿杀之下,夫复何憾?!就是动手之前,天然有一事不明,还望真人指教!我一贯道和龙虎山虽说教义不同,但是素无往来,更加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今日真人以龙虎山之名,处心积虑要杀人灭教,天然实不知所谓者何?!就算要死,真人也要让天然死个明白吧!” 玄清持剑不动,冷笑一声,对张光璧说道:“素无往来?!你张大教主太客气了!我那大徒弟仇伍撞破你邪法害人,偏偏不知死活出手相阻,和你张大教主斗法!”张光璧听到“大徒弟仇伍”几个字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疑团已然解开。只听玄清接着说道:“仇伍技不如人,为你张大教主所杀,原本也无话可说,可是你杀人之后却拘魂制魄,让他受那无穷无尽的煎熬,不但如此,还连夜灭他满门,连那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也一个都不放过,张大教主,你身为一教之主,为人之阴险,手段之毒辣,贫道生平仅见,贫道已经禀明师尊,今日就是要取你性命,灭你邪教!!!当日我那徒儿不知天高地厚,修为浅薄却妄用神法禁咒,为张大教主见笑了!今日贫道便再以这九字真言来请张教主赐教!” 玄清说完也不想再和张光璧废话,直接踏上一步,长剑指天,左手屈指,大喝一声:“临!”,院中气流急速涌动,仿佛刮起了飓风,所有气流以玄清道人为中心点形成一个漩涡,连天空也为之色变仿佛阴暗了下来,玄清只一出手,同样的九字真言,只第一个字的气势就和仇伍施展的可以说是云泥之别,而且以剑代指,不再拘泥于手印步伐的局限,这就是境界和修为的差别,这九字真言并非绝对不能用,只是修为不够强行激发全部潜力才会对施术者造成伤害,如果本身境界就已经达到或者超过自身潜力全部激发的境界,换句话说就是随时随地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运用自身任何潜力的境界,那么这九字真言也就是启用全部修为潜力的一把钥匙而已,如果还是不能理解的话,举个例子,双截棍在武术器械中属于难度较大的一种,一个刚刚练武的人拿着双截棍挥舞和别人打架,固然威力也十分巨大,不过在打伤别人的同时非常容易伤到自己,而且一旦伤到自己基本都是骨折或者内脏破裂之类的重伤,可是如果是李连杰来运用双截棍,不但不会伤到自己,而且招式潇洒漂亮,威力和初学者也不可同日而语,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玄清道人修为应当是比张光壁略高,但自己是否能施展这九字真言而不受反噬也是没有把握,故临行前特向紫阳求得师尊亲书本命护身符箓,此时便毫无后顾之忧,全力施展之下就是想一击必杀张光壁而丝毫不留还手余地。 张光壁眼光何等老道,一看气势便知十个仇伍也比不过此时玄清道人所施展的咒术,可是单单一个仇伍施展这九字真言已经把他逼到几乎同归于尽的局面,若非侥幸有这达摩师祖的八部天龙念珠吸收法力,自己此时怕是连尸首都烂的差不多了,此时玄清道人施展的如此威势,如果自己能完全掌握这佛门重宝的威力,也就无所畏惧,可是自己一个多月来最多只能算是稍窥路径,离真正的完全掌握相差十万八千里,发挥的威力可以说是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绝对挡不住玄清道人的九字真言,再说四僧蛊毒已解,自己即使未和济善斗法都不知道能不能胜过其中任何一人,今日之局面自己已经是有败无胜,没有丝毫转机了。 “兵!”随着玄清的第二声大喝,右脚跟上一步和左脚平齐,长剑法决一起指向张光壁,场中气流刹那间停止,形成一股几乎肉眼可以看见的实质,像一条巨龙般的直向张光壁迎面扑来,张光壁这次已经有了经验,他知道这股力量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要把自己扣在一个特殊的焏场中,自己只要再迟疑片刻,一旦被这力量及身,今天就只有等死了。 张光璧当下不再犹豫,左脚用力向地上一踩,“轰”的一声惊天巨响,院中顿时尘土飞扬,砂石横飞,遮天蔽日。原来这张光璧居然在院中埋了**,此时他引发机关,**连环爆炸。见此情形,玄清无奈,长剑一挥,巨龙倒飞而归,在众人四周形成一个无形的炁场,仿佛一个透明的巨大气球将济善在内的五僧和万氏夫妇包裹在内,四僧也同时出手,单手结印向外一推,这炁场外层顿时金光闪闪,煞是好看,这**虽说威力不小,却半分也波及不到这炁场之内。 良久之后,院中硝烟散尽,一片狼藉,众人定睛一看,满地草木碎石,哪里还有张光璧的影子,地上有个大洞,露出半个地道洞口,想必是从这个洞口逃了出去。 引子九:丑态 今日几人斗法,吃亏就吃亏在这里是张光璧的道场坛口,里面机关无数。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光璧逃走。众人正在愣神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之声,数十名白衣教众一拥而入,手中拿着刀枪棍棒各种武器,口中大叫着什么“杀人偿命”“为教主报仇”“炸毁私宅,抓他们去官府”等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济善、玄清他们颇感无奈,对付张光壁他们可以采取任何法术手段,可是对付这帮无知教众,这些修为高手却全部束手无策,总不能一个神通过去把他们全部杀光吧?!这种事情只有张光壁这样的邪教才能干得出来。 济善和玄清等人被围困的尴尬无比,这种尴尬就好像散打冠军在农村道路上开车撞死了一条狗,被人家敲诈,然后被一村的老头老太围攻,不给钱不让走是一样的,任你本事通天,也只能乖乖在挨骂赔钱。正尴尬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包围圈外层叫的很凶的一个教众直接被人从外层给扔了进来,躺在地上诶呦诶呦的叫个不停,跟着包围圈被人强行分开,走进了十二个黑衣人,为首的一个面色阴沉,杀气腾腾,往当中一站就像一尊铁塔一般。 这人叫陈和,也是万明义的贴身保镖,从小习武,力大无穷,本来是混迹黑道的著名人物,心狠手辣,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但是十分孝顺,对自己父母可以说百依百顺,五年前半夜行劫万家大院失手被仇伍所擒,被万明义送到吴国平手上,吴国平知道他为盗多年,要榨干他的钱财,就把他一家老小全部抓了起来慢慢折磨敲诈,万明义知道后被此人忠孝感动,又花了重金行贿吴国平把他们一家老小全部救了出来,陈和知道自己在吴国平手里一但钱财被榨干,吴国平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为了灭口一家老小也势必杀光,所以万明义其实是救了他全家性命。从大牢出来后,陈和带着七十多的父母和一家老小来到万府,当着父母的面,跪在万明义面前说道:“从此以后,甘为牛马奴仆,谁想碰到万老爷衣衫,就必须从我陈和尸身上踏过去!”万明义本来推辞不受,可是这陈和生性沉默,几乎不喜欢说话,拿起匕首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尾指给切了,跟着匕首反转指向自己胸口,又说了一句话:“老爷救我父母妻儿,我这条命就已经是万家的,万老爷不要我就马上了结掉它。”从此以后陈和就成为万明义的贴身保镖,他也只听万明义一人命令行事,哪怕对何露曦都基本不太搭理,一次万明义半夜路上约到劫匪,对方有十几个人,万明义身边只有陈和一人,陈和身中八刀却毫不在乎,其中有六刀是替万明义挡的,一直到有一刀砍在肚子上肠子都流了出来,陈和毫不犹豫把肠子又塞回去,手中武器被打掉后,陈和抱住为首的那个劫匪,连续受他两刀,却用牙齿活活咬断他半个脖子,然后站在万明义身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剩下的劫匪,月光照耀下,满身鲜血的陈和仿佛活鬼一样,剩下的七八个劫匪大喊一声,瞬间逃得干干净净。 回到万家大院以后,足足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抢回陈和性命,等陈和伤势稍微恢复一些以后,万明义对陈和说就算是再天大的人情陈和也还清了,以后不必再自甘奴仆保镖,万明义愿意和他结拜兄弟,并送一家店铺让陈和去做掌柜的,陈和默默听完,只说了七个字“兄弟下辈子再做!”,然后看了看腰间匕首,又看了看万明义,吓得万明义什么都不敢再说。但是从此以后,万明义无论在哪里,身边要么带着仇伍要么就带着陈和,倒是仇伍,原来一直对黑道出身的仇伍不放心,经过这件事,仇伍自己站在陈和床前狠狠的扇了自己几记耳光,扇完就拉着陈和要去拜把子,陈和实在拗不过仇伍的死皮赖脸,只能和他三拜九叩,又连喝了三大碗酒,不过,整个过程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陈和往人群中一站,冷冷的环视一周,顿时鸦雀无声,这就叫恶人还须恶人磨,这几十个白衣教众说穿了基本就是市井无赖,其实他们心中明白的很,济善玄清这样的高人绝不会对他们动手,所以才有恃无恐,可是陈和这样满脸刀疤身如铁塔的人往当中一站,一看就知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这种无法无天的人没谁敢去招惹。陈和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说一遍,马上滚,否则 死!” 一个挑头的白衣教众伸手指着陈和,大声说道:“放你的屁 啊”,原来他刚说完“屁”字,陈和一刀挥出,那小头目伸出来的手就和手腕分了家,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由于实在太快,所以惨叫声和“放你的屁”仿佛一句话一般。剩下的白衣教众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陈和回头对其他保镖和家丁说道:“数到三,一个不留”,十一人一起大声应道“是!”,跟着十一人一起拉开枪栓,枪口朝外对准包围圈的一贯道教众。陈和慢慢回头,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杀意,冷冷看着这些人,开口道:“一”。场中几十个白衣教众乌拉一下子全部朝外跑去,连断了手的也跑得飞快,陈和连“二”都不需要喊了。 济善和玄清等众人都擦了擦汗,今天要不然陈和在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帮乌合之众。陈和一言不发,带着十一人退到旁边。万明义立刻安排他们陪玄清进入内部搜查,不多时就发现一间密室,里面发现了几十个陶罐,每个陶罐都有黄色符咒封口,玄清道人两眼含泪从当中挑了一个紧紧抱在怀里,又请陈和他们帮忙把所有陶罐搬到院中。跟着众人又发现一个地下室,里面有个大池子,池子里面有二十多具如同木乃伊一样的尸体还在不停的煎熬提炼,身上插了许多管子通往地上的器皿以收集人油,其中赫然就有仇伍。 陈和见此情形须发皆张,睚眦欲裂,二话不说,扯断管子,脱下自己的长衫放在地上,抱起仇伍的尸体放在长衫内包好,不让任何人帮忙,然后抱起仇伍尸身一言不发的向外走,走到院中把尸体放到玄清面前,双膝跪地,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时额头上鲜血淋漓,双目赤红的看着玄清道长。玄清道人看着仇伍尸身眼泪扑簌簌的直落,伸手扶起陈和,说道:“想不到伍儿还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好好好,伍儿泉下有知必然欢喜无限,你的心意我明白,你还要伴护万家宗主,无法报仇,你放心,伍儿大仇由我来报,不报此仇,贫道绝不枉活人间!”陈和听玄清如此说,立刻又跪了下去,咚咚咚的磕头,万氏夫妇见此情形,也是不停的抹泪。 玄清走上前去手捏法诀在仇伍身上人中、神阙、丹田等七处穴道连续点下去,口令法诀也不断变化,触手之处都是一层皮包着神经骨骼,玄清忍住眼泪,最后一指仇伍眉心,喝道:“散!”,顿时从七处穴道中各飞出一点黄光,慢慢消散在空中,至此,仇伍七魄消散,才算从这肉身彻底解脱。接着玄清拿过封印仇伍三魂的陶罐,揭开封口的黄符,手指微一发力捏碎陶罐封口,然后放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三根引魂香,在地上点燃,口中轻轻唱道:“魂去来兮,魂去来兮,来自尘土,还归尘土,红尘万法,何生执恋?!痴儿,痴儿,邪法已破,还不现身?!”说完左手剑指指向罐口。不一会儿功夫,三道青烟从陶罐中缓缓而出,在空中汇合到一起,慢慢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渐渐地身形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仇伍的容貌完全出现在空中,微笑看着场中所有人,音容笑貌,一无所变。 见此情形,场中陈和、万明义、何露曦三人一下子都向仇伍跪倒,仇伍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玄清走过去在三人的耳根轻轻拍了一下,三人立刻就能听见仇伍的声音了。 仇伍对万氏夫妻说道:“老爷、夫人,今后仇伍不能保护你们了,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啊!”何露曦伏地大哭道:“仇伍,仇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我连你的家人都没照顾好,我何露曦今生欠你太多,来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报答你大恩大德!”万明义也不断磕头道:“仇伍兄弟,我和露曦欠你的,来世我们一起还,一世不够就十世,来世做兄弟,明义为你油锅刀山,绝不皱眉!” 仇伍微笑说道:“老爷,夫人,仇伍是被妖人所害,也是命里劫数,和老爷夫人无关,老爷夫人不亏欠仇伍啥,来世若有缘分,咱们做一家人。” 跟着仇伍把目光转向陈和,嬉皮笑脸说道:“老子强迫你拜了把子,你他娘的还真当那么回事啊?!呵呵,你还欠老子一顿酒呢!啥时候还?”陈和双目圆睁,两行清泪直直落下,大声道:“等我地狱出来,再做生死兄弟!你我日日痛饮!”仇伍嘻嘻一笑道:“好!我等你,别赖皮啊!”。 跟着仇伍转向玄清,两腿一曲跪倒,向玄清拜了三拜,开口说道:“爹爹,孩儿不孝,这辈子不能孝顺你,下辈子孩儿还投胎给你做儿子,好好好好的孝顺你,孩儿要走了,爹爹你多保重啊!”这时万氏夫妇才明白,为何玄清拼了命也要为仇伍报仇,原来他和仇伍名为师徒,实为父子。这玄清道人年轻时候修为定力不够,和仇伍妈妈有了私情,生下了仇伍,但是玄清一心向道,没两年就彻底离家入山修行,仇伍和姐姐都是由母亲扶养长大,但是都是随玄清的俗姓,一家人对外都说父亲早亡,所以跟随母亲生活。仇伍七岁那年,玄清道法已经有所成就,所以找到他们母子,将仇伍收为自己大弟子,日夜细心指导,一身修为所学倾囊相授。直到八年前,玄清道人要为师尊闭关护法,便让仇伍自己出去云游闯荡,也是增加阅历为日后提升境界做准备,玄清心想以仇伍修为,就算碰到高手,也不至于吃亏太大,实在没想到居然生出如此大祸! 玄清听完仇伍一番话,心神激荡,手抚心口,倒退两步,差点坐倒在地,顿时空中的仇伍魂魄也是一阵颤抖,一名老僧立刻上前一步,口宣佛号,一个结印推出,仇伍神魂才再次稳定下来。玄清对老僧微一颔首,对仇伍说道:“孩儿,孩儿,你安心去,爹爹帮你寻一户好人家投胎,你一生良善,从未作恶,来世必享福报!此生大仇,爹爹必为你报!来世若有缘分,你我再为父子,去吧!去吧!”说完也不等仇伍回答,玄清向仇伍神魂挥了挥手,仇伍神魂便慢慢淡化,最终消散不见。玄清呆立半晌,忽然仰天长啸,左手剑指指天,大声说道:“妖人,天地为证,从今日起,玄清只做一事,上至九天,下至幽冥,无论你躲在哪里,玄清必然找你出来,你今日加注我儿一切,玄清必然十倍奉还,若违此誓,叫我魂贬九幽,永不超生!”。 (编者注:张光璧1947年9月突然暴毙于成都,年仅57岁,大家知道,修道之人一般都会比较长寿,尤其是修为高深之人,很多都会长寿到我们正常人无法相信的地步,像张光璧如此修为,就算活到157岁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关于张的死因,正史中几乎没有详细记载,只说突然暴毙,而民间也是众说纷纭,各种版本都有,就是在一贯道内部,除了部分不要脸的教众为了遮羞和自圆其说厚着脸皮鼓吹什么“回归神位”什么“回佛国主事”之类的,大部分人对张光璧的死因也是讳莫如深。所有的说法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张光璧是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暴毙,内行人都看得出是被道法咒术所击杀,所以张光璧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就死了,以至于大小老婆和子女徒弟在他死后为了争夺一贯道控制权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活生生把一贯道分裂成好多派系!张光璧死后,教内也有很多高手查看尸身,得出的结论是:七魄消散,三魂离体,肯定是被人给拘走了。 1930年张光璧刚刚从路中一手中接管掌控一贯道时,多次在各种场合都说过:“释迦牟尼佛传法49年,我要传法64年再回神位”,可是活也就活了57岁,实在是可笑,也只有一贯道那些实在是不要脸的教徒才会说什么是“提前回归神位、佛国有大事发生,要弥勒菩萨提前回去主事”等等,一会儿弥勒菩萨转世,一会儿济公活佛转世,一会儿又是什么无极老母圣使,实在是不知所谓!) 玄清火化了仇伍的尸身,将骨灰收到陶罐内,背起陶罐向众人便告辞离去。然后四僧一起动手将剩下的陶罐解封,亡魂超度,尸身火化,并将骨灰安葬后也向万氏夫妇告辞,万氏夫妇苦留不住,只能带领众人将五僧一直送回灵岩寺。 万氏夫妇回家后,发现所有族人都在,一个都没有离去,于是把整个惊心动魄的过程说给大家听,所有人听完都手心出汗,连呼老天保佑。这时,管家过来禀报,一个佣人园丁想偷偷溜走被管家发现,抓住后稍加审问就承认了那桃树下的邪物是他半夜以休整树根的名义埋下去的。管家将人交给万氏夫妇亲自审问细节,原来他因妻儿老小性命被一贯道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埋之前他也不敢打开看,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后来出了这么多事,他估计小少爷的病可能和这盒子有关,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了。现在事情暴露,他自己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活路的,但求万家放过他家人。万明义夫妻俩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心境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心中都会不自觉的出现济善、玄清那些高僧大德的形象,所以万明义听这个佣人说完以后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送官或者私刑处死,而是挥了挥手让管家给他十块大洋赶出万家了事。 这佣人拿着大洋一直到走出万家大门三里路回头看还是没人跟过来,这才确定万老爷是真的放过自己,不是耍他。他马上掉头跑回万家,在大门口也不进去,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向门里面大喊:“万老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少爷,我不是人,下辈子我投胎做牛做马做狗做羊报答您和夫人大恩大德!”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万鹏举听爹娘说完整个过程,小小心灵不禁对灵岩寺众僧和玄清等人物心驰神往,从此以后没事就往峪方山上跑,每年过年时候更加是要亲自动手为济善和众僧准备素食点心,从第一步的食材采购到最后的蒸煮煎炸都是亲自动手,除了允许何露曦稍微帮忙洗洗刷刷以外,其他不允许任何人帮忙搭手,他特地请了济南城里面最好的点心师傅,但是不让他动手,就是站在旁边一步一步的指导,所有的过程都是亲手完成。所有的锅碗瓢盆也都是万鹏举亲自采购,回来后让何露曦洗了又洗,绝不沾染一丝荤腥气,拎上山的食盒是檀木的,器皿都是水晶、琉璃和青瓷的,每样东西都是万鹏举亲自选购的,要求极其严格,每次所有的东西用完以后都由何露曦再清洗干净,万鹏举放在专门的房间亲自保管,决不让三个人触碰,就是万明义也只有过年时候才能亲眼见识到儿子置办的这些宝贝。 万鹏举每年大年初一一早上山,要在寺里呆到初三四才回家,每次恭敬奉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然后就在寺里混吃混喝,济善和各位高僧和他感情不同一般,又人人都喜欢这个聪明伶俐又乖巧孝顺的孩子,也乐的和他谈天说地。就是每次万鹏举要拜济善为师出家剃度,济善大师都笑着说什么“尘缘未了,因缘还不具足”之类的,可是万鹏举不管,就是坚持对济善口称“恩师”,济善笑而不答。一直到了二十出头,家里给万鹏举说了许多亲事,万鹏举看都不看,一心想出家拜济善为师,那个年代,一般人十八九岁都结婚了,万鹏举又一直嚷嚷着要出家什么的,万明义和何露曦都十分担心,生怕哪一天万鹏举就真的出家了,于是二十二岁上不征求万鹏举意见,直接定了一门亲事,让他过完年立刻完婚。万鹏举得知消息后当日就上山躲到寺里,直接威胁济善说:“恩师,你再不收我当徒弟,我爹娘可就逼着我成亲了啊,你可就要失去最好的一个弟子了啊!”济善大师哈哈大笑,然后正色道:“孩子,你虽说佛缘深厚,可是此世尘缘未尽,因缘不具足,听爹娘的话,早点下山成亲,成亲之后你就是大人了,记住多孝顺爹娘,多帮爹娘分担,平时多行善事,不做恶事,老和尚就十分欣慰了,来世若有缘分,你我再修师徒。” 跟着济善大师接着说道:“孩子,这山上以后你要不要多来了,成亲后你也是一家之主,要帮父母分担事务又要照顾家人,一直往这寺里跑也不像样子,再说你来了也耽误大和尚们清修,我过完年也要出去云游,怕是几年内不会回来,你安心在家,日后有缘之时,老衲和你再相聚。” 万鹏举听济善大师这样说也就没办法了,济善在万鹏举心中敬若天人,无论说什么万鹏举都会不折不扣的照办,所以只能含泪给济善磕了几十个头,然后回到家中大哭一场,按照父母的意愿成婚。可从那次一别之后,万鹏举再也没有济善大师的任何消息,直到这次接到电话,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引子十一:坐化 这大雪已经停了一天了,老话说霜前冷雪后寒,其实就是雪化需要大量的热量,所以雪后的温度更低。一路走来,虽然天气寒冷,但是这路上的雪已经有些融化了,比昨天好走很多,一行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马山村。 到了马滩村直接来到老张头家,老张头一见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还带了这么多粮食,顿时傻了眼,张武把整个过程告诉老张头,老张头听了目瞪口呆,他见王鹏举带了这么多粮食来救命,这些粮食不仅能救他家性命,几乎可以让全村人活命过冬,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位少东家,便来到王鹏举面前说是要为全村人给他磕头,这万鹏举坚决不受,说全是老张家人心善和恩师慈悲,而且老张头这么大年纪,自己应该给老张头磕头才对,来回折腾了几次,王鹏举索性说路上疲劳要去马车中休息,转身就出去了。老张头无法,只得作罢,出门和几个伙计还有张武一起把粮食都从车上卸下来,堆到灶间去。 一直忙到中午,终于粮食都堆好了,老张头去请王鹏举一干人在家中吃午饭,按照王鹏举的意思立刻就要上山去见恩师,刚才等他们搬粮食已经是极度耐着性子了,但是离约定的世间还有一天,老张头和掌柜的都说一定要按照济善大师的吩咐做,王鹏举想想也就不敢造次,只能在老张头家将就住一天了,约好第二天天一亮就上山,于是大家进屋吃饭,掌柜的和伙计和张家人同桌吃饭,却另外从马车中取出食盒,里面单独为王鹏举准备了食物,掌柜的向老张头打招呼说因为少东家体弱,自小吃饭就有讲究,让老张头一家不要介意,这老张本就不知道该拿什么招待这少东家,家里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没有,总不能把人家刚带过来的老母鸡给杀了吧?!一看少东家自备了饭食,不仅没有不高兴,心里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吃完饭,老张头把里屋两间房间腾出来让万鹏举和掌柜的休息,自己一家人在外屋凑合凑合,四个伙计围在炭盆旁边喝茶聊天吹牛,一个伙计对老张头说不用管他们,等晚上吃过晚饭,让老张头给他们一个炭盆,他们睡在马车里就可以了。 这王鹏举这两天也折腾的不轻,确实感觉疲乏,于是就直接进去休息了,老张头见掌柜的和少东家都去休息了,拉着张武的手进了灶间,父子俩一起动手按照老张头的意思,自己家里留下十袋米、十袋面、两筐鸡蛋,鸡鸭和红糖也全部留下,剩下的东西平均分成34份,村里不但张姓人家,就连外姓人家都是每家一份,而且平均分配不偏不倚,老张头看着地上分好的东西长舒一口气,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整个村里都可以活命到明年开春不死一个人了,心中不由高兴,又再次唠叨起老法师和少东家救人活命的功德来。 张武并不接话,等老张头让他再叫两个人一起去送东西的时候,说道:“爹,咋只有34份嘞?是不是不给大爷家?”张武不敢提陈女,只能说大爷家。老张头怒道:“啥,还给那个泼妇?!你是咋想嘞?!喂狗了也不给她吃!咱答应那万小少爷也不答应啊!再说,她家粮食够吃。”张武依然默然不语,又过了一会儿,说道:“爹,俺也不想给她,可是你莫忘了大法师是咋关照的嘞?!明儿去接大法师下山,他要是知道了,怕不高兴嘞。”,老张头听完,愣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又将粮食匀出一份,让张武快去叫人,下午就给各家各户送去,晚饭前务必送到各户手中。不一会儿功夫,张武叫来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大家一看这一地的粮食,眼睛都直了,嘴里全是口水,听说是族长安排他们送粮食,每家都有份,人人干劲十足,当下问伙计借了骡车,装上车就要出发,出发时候,老张头追到门口,大声对张武说:“儿啊,你对每户人家都说,这是前天来讨吃的那个大法师的徒弟特地从城里送过来救大家命的。”,张武大声回答道:“知道了,爹,俺一定说。 于是张武和几个小伙子开始挨家挨户的送粮食,每一家人家拿到粮食的时候都是都是感激涕零,也都很奇怪这种天灾粮食比金子还金贵,族长从哪里弄过来这么多粮食,再听张武说是要饭的大法师的徒弟送过来救命的,人人心中都感觉无比惭愧,非要缠着张武问怎么回事,张武心想这样每家都讲一遍要到什么时候去啊,于是统一回答他们,晚上吃完饭到家里去,统一让他的族长爸爸给大家伙一起说,那时候的社会和现在不同,民风还是非常淳朴的,拿了粮食的人家只要家里有青壮年劳力的都派人协助张武他们一起去送粮食。这个送粮队伍越来越庞大,原来预计要两三个时辰才能送完的,接过就用了一个多时辰,连河西的七八户人家都送完了。 因为河西委托了后来加入的人去送了,所以最后一家是陈女家,张武亲自去敲门送粮,开门的是陈女的公婆,就是张武的大爷大娘,看到张武扛着白米白面的时候眼睛都变得直勾勾的,当张武说了是大法师的徒弟从城里送粮食来给大家过冬的时候,老张一下子脸涨的通红,嘴角诺啊诺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张武大娘直接把头都快要低到胸口了,张武大爷接吧实在是没有脸接,不接吧这个粮食诱惑实在太大,就一直愣在门口,张武明白大爷心里的难处,就直接把粮食往大爷手里一放,然后说:“大爷,你憋难受,老法师关照咧,要对恁家里人都好,他才高兴,不然老法师就要生气,这粮食,是老法师关照要给恁的,您要是晚上得空,来俺家,也一道来谢谢老法师的徒弟。”张大爷听张武这样说,眼泪啪嗒啪嗒的大颗落在米袋子上。 张武从大爷家出来开始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擦黑了,可是张武一点都不觉得累,人就是这样,遇到开心的事情不管多累都不会觉得,张武脚步轻快心情兴奋的往回走,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透了。刚一进家门,张武大吃一惊,家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几乎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类似于现在的春运,原来各家各户都有人派到老张家来问到底怎么回事,老张头看看人都差不多齐整了,招呼大家自己想办法坐下,于是家里桌上、凳上,炕上、地上到处都坐满了人,老张头精神焕发,像个说书先生一样盘腿坐在炕上,开始吐沫星子乱飞,绘声绘色的从济善大师敲门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下午送粮食,整个过程讲的活灵活现,但是也基本没有夸大,还是按照事实讲的,整个过程就三件事老张头没有说:一是济善大师徒弟的来历和关系没说,二是济善大师在山上的经历没说,因为这两点他确实不知道;三是济善大师在陈女家受辱的事情没有说,他怕说了以后不但陈女,就是自己弟兄一家子在族里也没法做人,所以只是简单一句“大法师在俺大兄弟家里也没讨着吃的”就带了过去,众人只关心整个事情,根本没谁来在意这句话。 大家听完以后所有人心情基本都差不多,就是惭愧、感激加上敬重,当然还有崇拜,然后大家一致意见是,济善大师等明天接下上后大家一起磕头,现在先要把大师的弟子请出来,大家要一起磕头感谢他的救民之恩。老张头去请,可是万鹏举从小养尊处优,并不能像济善大师一样完全体谅乡民的难处,心中对所有人都不肯供养济善大师一事还是耿耿于怀 ,如果不是为了让济善大师高兴,根本就不会救济乡民,所以还是不肯接受乡民的感谢,推脱说自己长途跋涉,身体不佳,就是不肯出来。老张头活了一把年纪,自然心里有数,也不敢过于勉强,于是出来对其他族人说大少爷身体欠佳,已经休息了。众人一听也不再多说什么,于是大家开始商量明天一早,每家都要派一个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去山上把大法师、活菩萨接下来磕头,于是开始分派任务,从椅子到轿杠,能被分配到抬椅子的人都是倍感荣幸,张武当然是不二人选,还有什么柴火、垫子、谁家做白面馒头、带好马山特产的苦茶、生姜、红糖,乱乱哄哄的商量了近一个时辰,所有人都领到任务,大家才一起回家,时间都已经快到子时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老张头家院子里面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村里的青壮年劳力几乎都来了,带着锅碗瓢盆食物茶叶椅子和大量的柴火,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张头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就陈女家没有来人,老张头知道是没脸过来,叹了一口气招呼大家一起上路,乡民绑了两张软轿,其实就是椅子下面绑了四根木杆。大家听说万少爷身体不好,有个椅子是抬万少爷上山的,万鹏举心中有些感动,但是坚决不肯上去,他说恩师没坐之前,自己绝不敢坐,而且自己一定要步行上山才足够尊重。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始向马山出发,万鹏举身子弱,又几乎没走过山路,路上还要不停的住脚歇一歇,走的很慢,但是对于万鹏举来说已经是用尽全力了。村民们知道他的心情,没人敢走到他的前面,所以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大亮了,一行人才走到山顶。 当终于转过最后一个路口,万鹏举一眼就看到济善大师坐在一颗大树下,双腿盘坐,双手结印,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万鹏举立刻扑身上前,跪倒在地,向济善大师磕头道:“恩师,恩师,一别多年,可想煞鹏举了,鹏举无能,没照顾好恩师,弟子就请恩师下山,弟子从此奉养恩师,不离半步”。可是,万鹏举说了半天,济善大师却一动不动,万鹏举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万鹏举慢慢手向济善大师的手腕探去,手指微微发抖,当手指搭上济善大师脉搏时,万鹏举不到没有感觉到任何跳动,而且触手冰凉,虽说尸体还没有僵硬,可是显然已经是逝去多时了。 万鹏举仰天大叫一声:“啊!!!恩师啊”一口气一下子没上来,人向后一倒,就晕了过去。众人大惊,管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万鹏举,大家七手八脚的掐人中、揉心口,灌姜汤,过了半晌万鹏举终于慢慢醒了过来,茫然睁开双眼转头四处看着,眼睛中一点神采都没有,当再次看到济善大师尸身时候,忽然又一下子坐了起来,双目赤红,指着村民大吼道:“滚!都给我滚!”,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可是万鹏举转念一想,虽说村民没有施斋,可是其他也没有任何过错,济善大师逝世终究是不能怪村民的,再一想,恩师赠铜钵让张武换粮食,说明念念不忘的还是村民百姓,自己如此对待大家,恩师必然不喜。想到这里,顿时一口气又泄了。 万鹏举不再看着乡民,转头一下子抱住济善尸身,伏地恸哭,哭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下子站起来,抱起济善尸身,便要向山下走去 旁人只能干看着,谁也不敢上去阻拦,可是万鹏举刚走了两步,一口鲜血吐出来,全部吐在济善大师僧衣上。所有村民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几个万家伙计上前想接过济善大师法身,万鹏举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喉咙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滚开!”,伙计吓得一个激灵,马上侧身让开。 万鹏举步履踉跄的又向前走了几步,此时的万鹏举心如死灰,心神恍惚,走了几步哪里还有体力,一下子跪倒在地。 此时的管家虽然没有阻止万鹏举,那是因为他知道万鹏举和济善大师的感情,他知道劝也没任何用处,可是任由万鹏举这样下去是肯定不行的,如此打击之下,弄得不好万鹏举的性命交待在这马山上也不奇怪。就算性命保住,也必然元气大伤,回去以后自己对万家上下老小都无法交待! 老管家正焦急万分之际,忽然一眼看到一个村民身上背着的柴火,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上前一步扶住万鹏举轻声说道:“少爷,老奴知道你伤心,可是你稳稳心神,好好想想,方丈大师为何让张小兄弟带柴火上山?!以大师修为,怕是早就看到今日结果啊,你现在这样做,老奴担心有违方丈大师本意啊”万鹏举一下子愣住,他在灵岩寺呆过多日,和寺中高僧人人交好,佛教的礼仪规则他十分清楚,他虽说不愿承认,不过内心深处知道,老管家说的一点不错,济善大师让张武带柴火上山必然是早就看到今日因果,不然带柴火来干什么?!既然如此安排,就是要就地火化的意思。 万鹏举跪在地上足有半个时辰,终于下定决心,慢慢起身,缓缓把济善大师法体又抱回原处,然后默不作声的从张武手中接过柴火,细细的在地上铺开,又从另外一个乡民手中接过柴火再上面细细铺开,众村民见他如此,都默默地走过来,把手中的柴火递给万鹏举,谁也不敢动手替他铺一根,万鹏举默默接过,一层一层的往上铺,虽说一声不吭,可是眼泪却不断的无声掉落,村民见他如此,也在背后默默的流泪,整个过程悄然无声,却**肃穆。 当最后一把柴火铺好,地上的柴火已经有半人高,此时的万鹏举已经手足酸软,全身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只好大家帮忙一起把济善大师的法体抬到柴火堆上,抬得人发现济善大师的遗体居然还是十分柔软,像个睡着的人,一点都没有僵硬,顿时心中啧啧称奇。遗体放好后,管家点燃火折子递到万鹏举手中,万鹏举拿着火折子盯着济善的遗体,半天都下不去手,一直到火折子快要燃尽的时候,终于一咬牙将柴火堆点燃,看着火苗渐渐吞没济善大和尚的身体,万鹏举眼眶又模糊起来。 半个时辰以后,大火渐渐熄灭,众人开始一起帮忙收拾骨灰,忽然一个村民叫了一声:“咦,这是啥嘞?”众人低头一看,骨灰中有大大小小几十颗像玻璃球一样的东西,有黄色的,有白色的,有黑色,还有绿色,色彩斑斓,形状有圆形,椭圆形、有的像莲花,有的像佛手,大的有拇指般,小的只有黄豆般。村民们惊奇不已,用手捡起来仔细观察,这些玻璃球触手温暖,好多还闪闪发光,万鹏举知道这是济善大师的舍利子,立刻让村民们放下,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仔仔细细的将所有舍利子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放在锦帕中包好,刚好将锦帕放入怀中,想了一下,又取出七颗舍利子,放在地上和济善大师的骨灰一起埋葬在这马山山顶。众人一起动手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立在骨灰之上,正好管家随身带有笔墨,于是便由万鹏举执笔题写墓碑,万鹏举执笔思考良久,觉得无论如何写都不足以形容恩师,所以最终只是写了:“恩师济善之墓,不肖弟子鹏举X年X月X日立”几个字,写完之后,又扶碑大哭了一场,随众人下山而去。 第一章:出生 1983年11月13号晚上十点,江苏苏北,盐城市冰海县巴滩镇,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产妇无力的抬起头问了卫生院的护士一句:“男孩还是女孩?” 护士回答:“是个男孩。” “什么?!真的?!真的?!”产妇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当然真的,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放心吧!”护士微笑着回到,其实护士心里一点都不奇怪产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那个年代,尤其在苏北农村,谁都明白生出男孩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性,天下大事都没有比传宗接代更重要的事情,如果家里都是女孩,这个男人在整个家族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就算混的再怎么好,也要被其他亲戚笑话:“混的再好有什么用啊,以后还不是都给人家啊,傻子,你看你这么苦,还不都是苦来给人家的!哈哈哈哈哈哈!”也许笑话你的这个亲戚好吃懒做,混的比你差十万八千里,可是只要这句话一说,你自己就会泄了气,马上哑口无言。上坟的时候,如果你家没有男丁,只能乖乖的排在最后,哪怕你是家中长子也是一样,等有男丁的家庭都磕完头,大家笑眯眯的看着你带着老婆女儿再给祖宗磕头。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你如果生不出男孩,不但自己在家族中地位低下被人笑话,而且自己一生无论有多大成就都是一场空。所以才会有什么连续生了五朵金花、七朵金花之类的事情,很多家庭女孩实在多了以后,什么送人、丢弃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那时候农村还是十分的愚昧无知,不知道生男生女决定于男人,所以一但生不出男孩,都会把责任推到老婆头上,什么老母鸡不下蛋,什么肚子不争气不能为某某家添香火等等,不知道多少家庭因为这种事情闹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 产妇的名字叫杨爱珍,赋有明显的时代特点,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女同志名字基本都差不多,尤其是农场出生的,就是什么爱珍啊,秀珍啊,秀兰啊、秀琴啊之类的,毫无新意可言。这是产妇生的第三个孩子,总算是个男孩子,要是再生女孩,估计前面生的老大老二肯定要有一个送人,自己估计还要再生一个,反正不生到男孩绝不罢休,现在自己总算是解脱了。 产妇的丈夫叫刘尊,是镇上小学的老师,那个年代叫教书先生,算是大家都尊重的文化人,我: 刘尊弟兄四个,还有两个姐姐,算是人丁兴旺,刘尊是家里最小的,三个哥哥每人都生了男孩,只有刘尊连续生了两个女儿,早已成为几个哥哥姐姐背后的谈资,说是什么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又是吃公家饭的,怎么就是没香火。刘尊好歹算是读过书的,虽说脸色一年比一年难看,可是打骂老婆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只是对老婆越来越冷淡。这次怀孕以后,刘尊暗地里找算命瞎子给算过,瞎子说百分百还是女孩,弄得刘尊非要逼老婆去打胎,可是那个时候小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开始有了胎动,老婆坚决不同意打胎,刘尊也没办法。所以生产这天,杨爱珍是隔壁邻居送来卫生院的,刘尊还在和学校几个领导喝酒,来都不来医院。 杨爱珍又抬头看了一眼,确定有小鸡鸡,千真万确是男孩子,于是请护士帮忙给刘尊打电话让他过来,当时的苏北农村电话可是非常少见的,只有公家单位才有。护士听说产妇在生孩子,男人却在单位喝酒,觉得太过分了,于是义愤填膺的去打电话接通到学校,让门卫老头去学校食堂把刘尊老师叫过来。门卫一听赶紧去叫来刘尊,这时候刘尊其实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一听说生了儿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问护士确不确定,护士本来就有气,听他这么烦,没好气的说道:“没见过你这种男人,老婆生孩子,自己还在单位喝酒,还老师呢?!你读什么书啊?!教什么人啊?!反正是男孩,你不信就别来了,爱来不来!”就把电话挂了。刘尊被护士训了一顿,不但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无比兴奋,当下就踩着自行车像踏着风火轮一样的赶去卫生院。 那时候的农村乡镇里面,基本上所有的**机关、学校、医院这些所谓的公家单位都是在差不多一个地方的,相互之间隔的很近,刘尊自行车骑的像低空飞行一般,十分钟就到了卫生院,跳下自行车连锁都没锁就冲进产房到病床边上,一把抱起儿子,掀开包裹,一看下身像花生米一般大的小鸡鸡,开口哈哈大笑。可是刚刚已经喝了很多酒,加上心情实在激动,又骑自行车剧烈运动了一下,而且在外面吹了冷风,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之下,终于在仰天狂笑之际,实在没忍住,“哇”的一大口,低头全部吐在儿子身上。于是,那可怜的孩子,在人生出世仅仅二十分钟左右,人世间品尝的第一口东西,不是妈妈的乳汁,居然是从爸爸肚子里吐出来的白酒! 此时的杨爱珍因为生出了儿子,家庭地位和前面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是老刘家的功臣了,心里充满了底气。见刘尊居然一口酒吐在刚刚出生的儿子身上,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刘尊老师的鼻子一通训斥。伟大的刘尊老师笑嘻嘻的一点也不生气,赶紧请护士帮忙洗洗儿子,自己则跑去厕所接着吐。那时候一个乡镇也就最多一两所学校,所以老师的地位是很高的,大家的孩子上学都要去这个学校,所以没有谁会得罪老师,不然以后自己孩子上学要被弄死的,而且又都是一个镇上的,平时也就认识,所以护士翻了个白眼,还是把孩子抱去办公室用温水清洗了。等护士把孩子洗干净送回来的时候,刘尊老师已经趴在病房的椅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伟大的刘尊老师酒醒以后,对自己昨天晚上出的洋相全然不记得,就只记得自己有儿子了,表情显得呆萌呆萌的。被杨爱珍好一通数落后连忙给老婆道歉,又去给护士道歉,杨爱珍不禁在心中感慨自己家庭地位变化之大。然后杨爱珍让刘尊老师给儿子取名字,刘老师想了半天,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刘成丰,成是希望儿子以后人生成功,丰是希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意思,这也是农村人最朴实的愿望了。 刘成丰五岁的时候,刘尊老师通过教育局领导的关系把自己调动到盐城市城东中学做老师,教初中语文,一下子完成了从农村到城市的人生飞跃。 当时的盐城和现在不同,整个盐城的中学教育体系大致分为四层:一、最顶端的是盐城中学,每年的高考平均分都要比本一分数线高出二三十分,是省重点和国家重点中学,经过小升初和初升高两轮淘汰,整个盐城市包含所有县区的最优秀最顶尖的学生都在这所学校就读,学校的老师也是盐城市最精华的老师,几乎所有市领导的孩子都在这所学校就读,当然还有很多外市领导的孩子也通过关系在这里上学;(盐城中学到今时今日依然非常牛逼,2019年高考,400分以上的考生达到89人,为全省第三)二、比盐中稍差的叫盐城市一中,简单来说就是比盐中生源稍微差点的学生,都在这所学校就读,是盐城市重点中学;三、黄海中学、上岗中学、大丰中学等等十几所学校,这是各县、区的重点中学,除了考取盐中和一中的学生以外,其他成绩还算不错的学生都在这里就读;四、城东、城南、城西、城北四所中学,八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叫:“东南西北中,培养粗壮工”,就是说这四所中学的学生高考是没有人能考上大学的,所以都是高中毕业后就去工厂上班的意思。每年高考后,四个学校的校长都要打电话相互询问:“XX校长,你们今年是空军还是放卫星啊?”,所谓空军就是指全军覆没,连一个大专都没考上的意思,而放卫星就是指有人能考取本科了,一个本科就是一颗卫星。不过基本上还是空军的概率大,放卫星是一个极小概率的事件,有一年,城东中学大爆冷门,居然高考考出了一个本一、两个本三、三个大专的好成绩,弄得学校的王校长激动得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六点就打电话给教导主任、后勤主任、教务处长等人立即到学校召开紧急会议。开完会后,城东中学隐瞒了六大高手中有四个是外校借读生(学籍挂在城东中学,实际在其他比较好的学校读书,最后回到城东中学来以城东中学学生的名义报名参加高考)的事实,大红色的“喜报”校里校外的贴了好几十张,还登报祝贺,弄得其他三大名校的校长很是郁闷了一个暑假。当年暑假过后,居然开始有人托关系通后门开始向去城东中学读书,搞得从来没有处理过此类事件的王校长很是推敲了一阵。 刘尊老师就是被调到四大名校之一的城东中学,虽说是全市最差的学校,不过毕竟是从农村到了城市,意义完全不一样,老刘从此也变成家族中最后出息的人和最值得父母骄傲的子女。不过,刘尊老师的现实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来到城市后才发现,城里生活和农村生活完全是两个概念,农村里面基本上还是处于半自给自足的生活状态,除了每年过年过节、红白婚丧的时候需要去市场上买一点鱼虾、海货之类的高档货以外,其他所有的东西,从粮食到蔬菜完全是自给自足的,鱼虾可以去河里捞,菜油可以用菜籽换,自己养鸡养鸭养猪,只要不买什么衣服,生活几乎是零成本的,可是城里面每样东西都是要花钱去买的,从一根葱到一滴油每一样都是钱,关键三个孩子老大老二在上学,老三也要上幼儿园,这玩意在巴滩镇是没有的,只有在盐城市才有,可是城里孩子都在上,自己儿子不可能不上。三个孩子又都到了长身体的时候,食量惊人,三张嘴都在等着吃饭,而且城里人和乡下人还不一样,要讲究什么营养,不像农村孩子,能养活就行。三个书包要养,刘尊老师老婆暂时还没有工作,更加让刘老师的经济雪上加霜,捉襟见肘。有一次被人问家里多长时间吃一次肉,伟大的刘老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家里已经半年没吃过肉了,经过一整夜的思考,刘老师终于在满满的烟灰缸旁边下定了决心。 在一个周末晚上,刘老师提着两瓶麦乳精(在那个时候可是十分流行的高档货),两条大前门,两瓶洋河酒(不是现在的天之蓝、海之蓝什么的,是商标上有两个飞天仙女的那种,那个年代也是高档酒),晚上九点钟敲开了王校长家的门,袋子里面还有二百块钱现金,用一个红纸包好的,刘老师一开始是放在两条烟的下面,可是想想不放心,又重新拿出来,卷成一个长条,从红包里面露出十块钱的一个角,然后塞外最上面。这些东西是刘老师变卖了结婚时候给老婆打的韭菜叶金戒指去买的,也是家里最后压箱底的东西了,刘老师这样做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不过也是没有办法,与其这样穷苦潦倒的活着还不如赌一把。 王校长十分奇怪这么晚了谁来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刘老师,十分诧异,眼睛扫了一下刘老师手里拎得东西,立刻满脸堆笑的把刘老师请进去。刘老师进门坐下以后,王校长一眼扫到了红包露在外面的十块钱的角,于是更加热情,招呼老婆泡茶洗苹果,刘老师接过校长夫人递过来的苹果,也不敢吃,就放在桌上。 “刘老师啊,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什么事情啊?而且你来就来吧,还这么客气干嘛啊?我们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但是我先说好啊,事情归事情办,这些东西待会儿你都给我带走,一样都不准留。”王校长笑眯眯的对刘尊说道。 “王校啊,你看我是从农村学校调过来的,而且是最穷的北三县过来的,来了以后城里的各种习惯规矩我都不懂,遇到了很多困难,多亏领导平时的关心帮助,我才能这么快适应工作和生活,要不是领导帮忙,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适应。王校你看,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一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领导,就这点东西,领导您别嫌弃,真的就是一点点东西,表表心意而已,你要是真让我拿回去,那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呢?我老婆也要骂死我,肯定觉得领导连这点小东西都不收,肯定是对我有看法,我还有机会再进步吗?!所以王校,您看就当帮我忙,可千万别让我拎回去啊。”刘尊十分谦卑而又无比真诚的说道,语气之诚恳,几乎连自己都要相信说的是真的了。 “哈哈哈,老刘,你啊,你啊”王校长用手指着老刘哈哈大笑说道:“到底是语文老师,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收你东西就要把你往绝路上逼一样,好吧,呵呵呵,东西就先放这,这快过年了,让你再拎回去也确实影响不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情,不要兜圈子,直说!” 刘尊说道:“领导,那我就直说了啊。是这样的,咱们学校不是有个校办厂吗,我听说效益也不怎么好,今年基本是停产状态了,里面养了几十个人,学校每年都要搭进去几千块钱,我听说明年学校就不想要这个厂了,把人员都安置掉以后就要关门。王校,你看啊,我是这样想的,与其关门,让那些机器设备都放在那里生锈,还不如让我来试试承包经营,反正现在国家不是也提倡嘛,我来做个两三年,如果赚钱,我和学校一人一半,如果亏钱,我个人承担,绝不怨任何人。王校,你看行不行?” 听完刘尊的话,王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刘尊,然后自己点燃一根,默不作声的开始抽烟,刘尊也不做声陪着抽烟等王校长表态。当香烟就快烧到手指时候,王校长终于掐灭了烟蒂,开口对刘尊说道:“刘老师,是这样啊,这个校办厂呢,开了三年,亏了三年,每年都要亏个六七千块,学校确实打算过完年就关掉它。你这个想法呢不算错,也符合国家政策,不过,刘老师啊,你有没有考虑过风险?现在虽说收入不高,不过一家人吃饱饭总是可以的。可是你要承包了这个校办厂,万一亏了,可能这辈子就翻不了身了啊,风险太大了,我个人意见宁愿关掉它,所有人都没有责任,也不愿意看着你个人冒这么大风险,老刘啊,你年龄也不小了,做事情要谨慎啊!” 刘尊听王校长这样说,心里凉了半截,赶紧说道:“王校,你放心,我都想好了,所有风险我一个人承担,亏再多钱我也不怨任何人。王校,我要是赚了钱,也全是靠领导帮忙照顾,不可能忘记领导的恩情的,除了拿一半出来给学校,剩下的我和王校一人一半,王校,你帮帮忙,我刘尊感激您一辈子!” 王校长听刘尊这样说,稍加思索便哈哈大笑说道:“老刘啊老刘,你瞎说什么呢?!真要是赚钱,那是你自己辛苦赚的,我怎么会要呢?!真是胡说八道!!!” 刘尊一听王校长松了口,心中一宽,说道:“王校,不是这样的,如果领导不支持,不帮忙,我怎么可能有这个机会?!如果盈利,那完全是在领导帮忙和指导下取得的成绩。领导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我拿一半出来感谢领导完全是应当的,王校,现在还没有开始经营,说什么都是空的,到明年这个时候,如果有利润,王校,你看我的表现!” 王校长哈哈一笑说道:“刘老师,其实刚才我也是担心你个人的风险,既然你自己都考虑好了,你的想法也是符合国家政策的嘛,我们做为校领导应当积极支持!这样吧,等过完年,我来召开校务会,我个人意见呢,第一,你个人就停薪留职,保留教师编制,如果万一经营不好,还回来做老师,解决你后顾之忧;第二,由你承包经营,学校和你签合同,先签三年,每年收益的百分之三十给学校,本来这个厂就亏本,你如果能扭亏为盈已经是做了很大贡献了,你拿一半给学校也不合理!第三,厂里那些人,你回去好好排一下,那帮人我知道,都是一些人的亲戚,要是留给你,你根本没法管,你好好摸摸情况,排个名单出来,听话的,能做事的,你想要的就留下,不想留的我安排回学校后勤处工作,这个完全听你的,留下来的人如果用一段时间你觉得不合适,就及时和我说,我再把他们调回来” 王校长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刘老师,你这个想法既符合国家政策又是对学校有利的好事,既然你自己有勇气和决心个人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我想学校领导班子没有任何理由不同意,如果经营发展好了,也是我们学校在全市改革成功的成绩和亮点,所以,校领导班子不但要同意,而且要尽全力支持你去做这件事,支持改革开放,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刘尊千恩万谢的从王校长家出来,回去后就立刻开始排名单和筹集启动资金,根据刘尊测算,启动资金要三千块钱,经过一个寒假到处借钱,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才借到1700块钱。刘尊老婆对刘老师做这件事积极支持,立刻回娘家(杨爱珍是无锡人,顶替大姐上山下乡到盐城农村,后来嫁给刘尊,当时的交通要回一趟无锡可是不容易的)向所有的兄弟姐妹借钱,无锡当时的经济发展已经远远超过苏北,乡镇企业已经开始蓬勃发展,人们对于经商热情高涨,一听说刘尊要借钱开厂,都积极帮忙,杨爱珍居然从无锡借回来3000块钱,彻底解决了老公的启动资金问题。 刘尊老师想承包的这个校办厂其实就是一个小型冷饮厂,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刚开始,苏南已经开始各种乡镇企业和私营经济像雨后春笋般的出现,苏北地区相对落后,人们的思维也相对禁锢,直到84年左右,在**的大力倡导下,才开始出现各种私营经济和承包经营。城东中学在这种大形势下也顺应形势开了一家校办厂,这个厂的开办在更大程度上其实是一种顺应形势的政治意义,而非经济意义,其他学校也都相应的开办了各种类型的校办企业。 但是在当年那种大锅饭的形势下,基本上任何企业都是搞不好的,教科书上总结的非常经典,就是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和不干一个样。里面的职工都是各种领导和关系户的亲戚,这种人根本没法管理,反正盈利还是亏本和领导也没关系,领导也不愿意得罪人,这样的企业不亏本才怪。 城东中学的校办厂就是这样一个公办集体企业,半死不活的开办了三年多,每年都亏本六七千块钱,这在当时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所以学校才想停办这个厂,把人员调回后勤,这样最起码水电费,原材料耗材等都不用再付钱,至于人员工资,反正也是国家付钱,和学校无关。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已经有了点时间,民间对各种商品的需求极其旺盛,可是各种全民集体企业由于管理体制落后,完全还是处于吃大锅饭的状态,也不考虑盈利问题,所以产出的商品严重不足,用教科书的话说就是“最主要的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其实那是一个遍地捡钱的年代,只要稍微有点见识去过外地的人,都开始动脑筋自己做生意,比如在八九十年代盐城非常有名的曹家巷,在盐城主干道建军路后面,所有的个体户都是从上海、常熟等地批发衣服回去,批发时候都是论斤进货,卖出去的时候是论件卖掉,每天这里都是人头攒动,生意火爆的不行,利润都是高达几十倍的暴利,很多乡镇的个体户都是到曹家巷来批发衣服再拿回乡镇的集市或者商场销售,依然有着很高的利润。 刘尊正是看准了这样的一个社会形势,其他大的发展形势他看不准,但是他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当时的盐城只有盐水棒冰、奶油棒冰、赤豆棒冰这三种冷饮,最高档的就是上海光明牌的大金砖雪糕,很大的一块,不过这种雪糕不是人人都消费的起的,而且供应量严重不足,是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有机会品尝,吃一块这样的大雪糕是可以炫耀一个暑假的事情。而老刘则听说南方上海、无锡这样的经济发达城市,居然有很多种冷饮,他自己前年和老婆无锡走亲戚的时候有幸吃过一次蛋筒冰淇淋,那滋味,真是终生难忘的。刘尊经过自己的测算,那些棒冰成本也就一分钱到两分钱,销售价却是盐水5分、赤豆和奶油1毛,利润空间巨大,如果自己能抓好生产,敞开供应,每年赚的钱简直不敢想象。 寒假结束后,王校长立刻召开校务会,经刘尊老师申请,学校领导班子讨论,宣布几条政策:一、为响应国家改革开放政策号召,校办厂由刘尊老师承包经营,自负盈亏,如有盈利,四分之一上交学校,其他归刘尊老师个人,刘老师保留编制,停薪留职,承包期间学校不再发放刘老师工资,每月补贴15元住房补贴;二、校办厂由刘老师担任副厂长,分管生产经营销售,王校长担任厂长,但是不具体分管业务,所有校办厂事宜均由刘老师做决策;三、原校办厂二十三名职工,现任保留8名在校办厂任职,其他15名调回学校后勤处重新分派工作,在厂职工每人每月由学校发放10元的房租补贴,其他工资奖金福利待遇均由刘老师承担,但不得低于前一年标准;四、校办厂会计(王校长小姨子)任由原会计担任,每年十二月核对当年收入和成本,按照合同分配利润;五、留职员工除王校长外其他人事调动任免全部由刘老师决定,所有职工必须服从管理,对于不服从管理的职工由学校人事处予以处分直至开除,因人事交接等问题,上述政策从当年的五月十五号开始实施,留厂八名职工在五月十五日前的工资福利仍由学校发放,在此之前,学校和校办厂的所有部门和人员要配合刘老师做好生产经营的准备工作和交接工作,不得人为设置障碍,要从支持改革开放的高度对待这次承包工作! 刘尊看到这个文件后知道王校长在原来说好的基础上又帮了大忙,首先是利润又少上交五个点,再有就是人事上除了自己提出的八个人外,其他都调回学校,可以说是赋予自己对校办厂的绝对控制权,最重要的是,五月份之前自己事情照做,工资却仍然由学校发放,这样就等于让自己少承担近2000元的人员工资开支,这可是一大笔开支,虽说王校长仍然让自己小姨子管财务,刘尊知道王校长这是盯着自己承诺的那一半利润,不过如果没有这个承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支持力度,所以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学校这个政策宣布后,可以说一石激起千层浪,教职员工背地里议论纷纷,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支持刘老师的,有说刘尊买通校长的,甚至有同情刘老师去填校办厂这个坑的,各种说法都有,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于是刘尊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调试维修设备、安排人员岗位、购买香精、色素、棒冰纸等原材料、安排生产计划、联系客户单位等等,忙的是不亦乐乎,终于在五月十五号交接班以后,厂里全部正常运转,六月初开始各种棒冰大量供应市场。 第二章陷害 刘尊这个冷饮厂生意好的出奇,远远超过刘尊的设想,原材料进了又进,工人一直要加班,不过刘老板也给足了加班费,工人生产热情高涨,加班加点生产依然不能满足市场,冷饮批发商口耳相传都知道城东中学校办厂不限制数量拿货,都疯了一样的涌过来,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赊账欠款之类的,老刘数钱数的合不拢嘴。到年底结账一算,不但扭亏,而且账面上的利润达到27000多元,在那个年代,盐城市连万元户都没有,这绝对是个巨大的数字了。 刘尊让会计给每个工人发了100块年终奖,还剩26000元,除了交给学校的近7000元,剩下的19000都让会计现金提了出来,让后晚上来到王校长家里,把9000多块钱塞到王校长老婆手里。王校长夫妻两个死活不让刘尊走,留他在家里喝酒。那个年代,9000块钱可是一个中学老师8到10年的收入,对王校长家里来说也是一笔巨款,王校长老婆笑得嘴都合不拢,把家里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招待刘老板,还破天荒的烧了好多硬菜,生怕伺候不好财神爷。王校长一再感慨自己没有看错人,慧眼识英雄,总之表扬阿谀的话说了两个小时,弄得老刘十分飘飘然,差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顿饭从七点钟吃到十一点,刘老板喝的酩酊大醉,居然就睡在王校长家里了。 校办厂提交的6000多,王校长把各个校领导的一些**报销了一千多,又给教育J领导报销了一千多,剩下4000块钱,全部平均发给教职员工,每人都拿到了六十多块,这可是一个月的工资啊,本来还有人眼红校办厂的人收入高,现在是皆大欢喜,整个学校对刘老师刘老板好评如潮。当然了,这只是面上,背地里还是眼红的人居多,私下聊天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什么:“个体户”“三等公民”“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做生意的,低人一等”“好好的人民教师不做,去做生意,再怎么有钱也是黑心商人”等等,当然,这丝毫不妨碍这些人拿钱回家买年货改善生活,就是吃照吃,拿照拿,骂照骂。这是国人劣根性,在知识分子身上尤其严重,自己没本事没魄力做事,却眼红做事的人,拿了你的好处却不存感激之心,什么阴损刻毒的话都说的出来,老刘的儿子刘成丰在三十多年后,通过血的教训才明白这一点。不过这些人都是背地里私下里面三三两两的议论,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仿佛一生所学在此刻才能体现深厚的语言功力,但是路上碰到刘老板,那绝对是笑脸相迎,隔着几十米远就要冲上去打招呼,言语之间又都是阿谀奉承之词,马屁拍的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老刘拿着钱回老家过年,所有钱都还清,还每人付了20%的利息,弄得当初不肯借钱的亲戚顿足长叹,不过刘老板带回来的烟酒毫不客气的每人拿了一份,中国人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下子刘尊在家乡出了大名,成了父母弟兄最大的骄傲,杨爱珍看刘尊如此高调,心中隐隐觉得不妥,但是那个年代,苏北农村妇女的地位是很低的,男人打骂老婆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况且刘尊今日地位,杨爱珍嘴上一句都不敢多说。 过完年后,刘尊和杨爱珍一起去了趟无锡,同样的政策20%的利息加上烟酒礼品,无锡亲戚也是一个劲的夸,但是没有盐城亲戚那么夸张,因为在无锡,这样的老板很多,大家司空见惯,没有太大的心理冲击。不过无锡之行最大的收获是杨家大姐介绍一个冷饮生产厂家给刘尊认识,他给刘尊推荐了三个品种的新冷饮,刘尊知道盐城的形势,对这三个新品种如获至宝。 第二年,由于刘尊增加了10个人手,又投入了新机器,用了从无锡学回来的十分漂亮的包装,增加了三个新品种,其中有一个就是蛋筒冰淇淋,整个一年的生意好到不能相信,门口排队等货的批发商排起长龙,很多人甚至通宵排队就为了能拿到冰淇淋的货,很多供应商都请教育J或者学校领导帮忙批条子才能拿到货,年底结算后,会计告诉刘尊今年赚了8万的时候,老刘自己都差点不能相信。 这一年当中,刘尊已经和王校长的小姨子勾搭到了一起,成功的把王校长的内应发展成为自己的内当家,这是男人成功后的通病,不过在那个年代,还是要做的十分隐秘的,不然要被人的吐沫淹死,刘尊和会计可以说是苟且的万分小心了,不过厂里还是有些风言风语。年底,刘尊让会计在利润里面直接用各种名义和**先报销了五千,把账面利润做成7.5万,然后再给学校上交了1万9,剩下的五万六还是按照规矩,给王校长送去2.8万。这次王校长的老婆已经接钱的手都在发抖,要知道2800张大团结可是要用提包拎过去的。晚饭的时候,王校长直接把儿子拉过来,认了刘尊做干爹,这顿饭就算是认亲酒。 校办厂今年上交的1万9,王校长同样安排了校领导和教育J领导的报销,但是和去年不一样的是,没有全部分给教职员工,因为那样太多了,于是每人发了150元,剩下都留在学校帐上,就是这样都已经非常轰动了,其他中学的老师都羡慕城东中学,校办厂的职工收入更加高的吓人,已经有很多领导给王校长和刘老师打招呼想安排自己的亲戚去校办厂上班。春节后,校领导研究一致决定任命刘尊老师为学校教务处副处长,兼校办厂厂长。 第三年,刘成丰上了小学,就在家附近的东方红小学,本来是可以请教育J领导帮忙去重点小学市一小或者二小的,可是离家实在太远,老刘实在顾不过来,只能就近去这个学校。财大气粗的刘老板包车安排厂里的技术人员去上海学习新的工艺和配方,回来后又开发出六七样新的冷饮品种,都是盐城人民从来没有见过的,什么香草味的、菠萝味的、橘子味的,当年的盐城人民连什么是香草和菠萝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这种口味的冷饮了。所以这一年冷饮厂的生意已经不是火爆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基本上除了领导批条子的关系户,其他人都拿不到货,甚至很多条子都是市里方方面面领导批过来的,已经不再局限于教育J了。 老刘在厂里弄了个食堂,其实食堂本来是有的,就是弄了几个包厢,类似于现代的会所,成天和一帮领导吃吃喝喝,和很多领导都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和教育J领导更加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还没有过年,老刘就被教育J领导打招呼提拔为教务处处长了。当年的利润达到了12万多,主要还是生产能力有限,无论是人工还是机器都已经达到了极限,不然更加不可想象。不过刘尊今年已经不像去年那样老实了,他安排会计和自己每人先报销掉8千多,然后账面上留存7千多,说是来年扩大生产的备用金,反正会计现在是他姘头,王校长绝对不会知道,剩下的10万再按照老规矩分配。 王校长的老婆每年最盼望的一天就是刘尊来给钱的这天,今年当她从刘老板手里接过37500块钱的时候,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她不知道王校长已经和刘老板成为事实上的连襟,虽说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但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她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那些都是眼红的小人谣言中伤,再说,哪怕真有其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沉默不管。刘尊和王校长的这场酒已经成为每年固定不变的流程,王夫人每年也会把最好的酒都留到这个时候。今天王校长暗示刘尊,学校有个副校长到明年六七月份要退休了,让刘尊好好表现,自己可能明年也会提拔到教育J去,同时暗示刘尊在教育J领导那里要好好做做工作了,自己如果调走了,虽说是提拔,但是如果不给刘尊一个副校长的职务,恐怕守不住现在的江山。刘尊听了表示完全明白,让王校长放心,该他做的工作正好趁过年拜年的时候做起来,然后和王校长感慨起自己前半生和后半生的人生落差,大说特说王校长是他命里的大贵人,自己能有今天全都是靠王校长,王校长则表示刘尊老师这样难得的人才,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刘尊则一再表示千里马也需伯乐,再有才能也需要王校长慧眼识人才,不然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还是王校长给了机会,总之是互相吹捧,宾主尽欢而散。 这是校办厂第三年分钱,此时的刘尊已经和三年前完全是脱胎换骨的两个人,变化之大只有他自己感觉不到,周围的人无不被他的气场所摄。刘尊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 一、家庭和家族地位的绝对攀升:以前的刘尊虽说在家里也是主导地位,可毕竟老婆还是可以说说话提提意见的,在家族里,刘尊是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哥哥姐姐还有长辈,回了老家以后还是要听其他人的,可是现在的刘尊,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一个人的话了,在家里刘尊无论做任何决定,老婆一句话都不会多说,无论在家庭还是在家族中,刘尊都是绝对的说了算,基本把所有年轻的家族成员都安排到了校办厂上班,这一点连王校长也是颇有微词,只是放在心里不说而已,所以刘尊在家族中地位极高,族中长辈说的话都没他管用,再说长辈们都求着刘尊把子女弄到城里去上班,都可着劲的拍马屁,谁也不会和他唱反调; 二、社会地位的变化:以前的刘尊也就是个普通语文老师,社交圈子也就是自己那两三个聊得来的同事,所谈论的话题无非也就是些遥不可及的国家大政方针和国际形势,那时候的刘尊基本谈不上什么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可是现在的刘尊和市教育J、城区教育J、工商税务等等方方面面的头头脑脑关系都十分好,因此来请老刘帮各种忙的人也特别多,比如什么子女上学、看病就医、企业交税等等五花八门,而刘尊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和虚荣心膨胀,都是义务帮忙,从来不要任何费用和好处,所以刘尊又结交了一帮社会朋友。这时候的刘尊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依稀就觉得自己在整个盐城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在单位里面,和当年的那几个老朋友早就基本不来往了,倒不是刘尊搭架子,而是刘尊实在太忙,做生意和结交各种重要社会关系几乎占用了刘尊全部时间,也耗光了他全部精力,没有时间再和那些老朋友喝茶聊天吹牛,而那些老师也是知识分子,骨子里本来就有傲气的,虽说生活过的清贫,却为了避免人家说他们拍马屁,也尽量避免和刘尊多接错,再说刘尊现在是教务处长,和他们的身份已经有了差距,见面要再向以前一样直呼其名或者刘老师好像不太合适,叫刘处长、刘厂长或者领导吧,也觉得尴尬,索性就回避尽量减少见面。他们不知道,刘尊今天被校长暗示明年要提拔为副校长,人生又会登上一个新的高度。 第三、经济和物质生活的变化,刘尊三年赚的钱等于人家几辈子的工资,在那个万元户都要上报纸电台大肆宣传的年代,刘尊已经积累了五六万元的资产,虽说不敢说是盐城首富,但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刘尊为人高调,前三辈子又穷怕了,所以赚了钱以后十分得瑟,举个例子,当年刘尊托关系从上海买了一台日本进口的东芝牌彩色电视机,花了近3000元,当时整个盐城市都没有几家人家有黑白电视,更加不要说彩色电视了,刘尊的这台彩电可以说是整个盐城市绝无仅有,几乎每天到刘尊家里来看电视的人都挤破了头,到了后来很多人都在院子里从窗户里面看这个彩色电视机。 这个时候的刘成丰上小学二年级,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刘尊从上海、无锡带回的东西,吃的是同学们几乎没有见过的零食,像什么干脆面、苏打饼干、什么蛋筒冰淇淋,对自己要好的同学都是无限量供应,穿的是上海的小洋装、小皮鞋。刘尊对儿子也是千依百顺百般宠溺,班上所有的老师,从班主任到体育老师一直到学校的校长,都在刘尊的厂里吃吃喝喝,好处也没少拿,所以当时的刘成丰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刘尊不知道所有的风光背后都隐藏着隐患,看似无比牢靠和强大的社会关系和人脉的其实只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但遇到暖流,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一年后刘尊就会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这些胸脯拍的砰砰响的领导在刘尊出事以后一个个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马上都和刘尊撇清关系,划清界限,仿佛在酒桌上和刘尊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人,而刘成丰也在一年以后,仅仅九岁的年纪就体验到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也在人生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情薄如纸,什么叫世态炎凉! 过完年后,五月份左右,王校长如愿被调到市教育J当上了基础教育处的处长,在王处长的提名下,刘老师也顺利提拔为城东中学的副校长。新来接任的校长叫吴连群,是城区教育J的一个副科长,到这里当校长属于提拔,听说家里比较有背景,是SW领导的亲戚,吴连群十分年轻,才三十七岁,据说来城东中学当校长也就是走个过场,在基层一把手实职上锻炼一下,要不了两三年就会被调到市教育J或者SW秘术处去当领导,甚至外界在疯传,吴连群走了后就是刘尊继任下任校长,很多人开始大拍特拍刘尊马屁。 此时的刘尊自己也是更加飘飘然,自己都觉得吴校长也就是过来镀金的,等两三年高升后,校长位置非自己莫属,冷饮厂几年无论如何要扩大生产,而且和一个浙江老板接触了后,准备开始在外面自己和浙江老板合伙搞一个粉洗盐厂(就是对粗盐颗粒进行精细化加工,在那个年代,这是非常紧俏的行业),王校长已经高升,虽说以后不能不给,但是最少不用把实际利润告诉他了,冷饮厂大部分利润和粉洗盐厂的全部利润都是归自己的。在家庭方面,自己有儿有女,在家中和家族的地位都如日中天。在外面,除了王校长的小姨子是自己的姘头外,最近又看上一个刚刚进学校的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刘准试探了几次,进展情况良好,估计无需多久就可以弄到手,总之,一切都在走上人生的巅峰。 王校长调走前,刘尊也去找过王校长,说是把以后几年的合同签一下,王校长哈哈大笑说道:“签啥合同啊,就这么弄呗,我马上就走了,再去办手续麻烦死了。我去市教育J当处长了,你又是副校长,你怕个球啊,等新校长上任,我和他打个招呼,让他和你补办一下就行,你只管弄!”,所以老刘也就没有再继续提这件事,等后来事情一多,大家都忘了,谁也没当回事。 五月底,刘尊又个人投资了六千多元引进了两条生产设备,又从冰海农村招了十个临时工,从六月初开始生产销售如火如荼,什么合同不合同的彻底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新来的校长也没有任何表示,根本就没管这一块,对刘尊也十分客气,每次见面都拉着刘尊喝茶聊天、嘘寒问暖。可有一点,刘尊每次请新领导去厂里吃饭,吴连群都找理由推脱,从上任到十一月份就去过两次,一次是陪市教育J领导,一次是陪公安局领导,不过每次都推说身体不好,一滴酒都不喝。 到了十一月底,当年的冷饮厂利润出来了,16万多,刘尊外面秘密和浙江人合作的粉洗盐厂当年也收回了投资,还获利3万多,刘尊和浙江老板每人分了一万七千多。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到了十二月初,刘尊让会计按照往年的惯例送了4万多去学校财务上,因为是新校长,刘尊今年没有敢多报销,该给学校多少利润就老老实实的送去,刘尊打算学校的算好以后,剩下的12万多,给会计报销一万,给王校长送去三万,就说今年投资了新设备,进了新工人,利润稍微少点,相信王校长也不会多说什么。然后给新校长送去一万,剩下的都归自己。 可让刘尊没有想到的是,会计居然带着钱又回来了,说学校财务上不收,说是吴校长关照了,学校和校办厂之间的承包合同已经到期了,不能再按照以前的分配方案执行,具体情况不清楚,只是吴校长关照了不能收,等刘校长和吴校长谈好了再说。 刘尊一听这个情况,当夜就带上重礼和一万块钱现金去登门拜访吴校长,虽说十分着急,可也没有把它看得太严重,刘尊想无非就是新校长卡一卡自己想捞好处,相信自己这样重的出手肯定是没问题了,可是事实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吴连群十分客气的接待了刘尊,但是礼物现金一概不收,还正气凛然的批评了刘副校长的不正之风,最后就向刘尊表达了几层意思:一、刘副校长几年的努力让校办厂扭亏为盈,起死回生还增加了教职员工的收入福利,所以刘尊对学校和校办厂都是有贡献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合同到去年就截止了,今年再像以前那样处理肯定是没有依据的;二、让刘副校长安心本职工作,把主要思想和精力都放到学校正常的教育事业和教职员工的管理上来,毕竟刘尊现在是副校长,不能空担其名,要配合校领导班子做好本职工作;三,至于校办厂今年的利润分配和以后的经营发展方向以及负责人的事情,校领导班子会集体研究,妥善考虑,让刘副校长不要心急,而且校领导班子会充分考虑刘副校长的贡献,给予刘副校长一定的奖励;四、外面关于刘副校长的传言比较多,做为校长,吴连群是肯定完全相信刘副校长的人品和道德的,但也提醒刘副校长稍微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行,以免被人钻空子说三道四的,主要是影响不好。 刘尊回家后思考了整整两天,又来到吴连群家,这次刘尊没准备什么礼物,就是两瓶酒,还有两万现金,刘尊十分显眼的把信封放在老酒上面最显眼的位置,吴连群不抽烟,所以连香烟都免了,就直接两万现金,刘尊也是下了血本了。可是,让刘尊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次连人都没见到,吴连群的老婆直接出来挡了驾,说是吴校长身体不好,太晚了,已经休息了,并且婉转的说,吴校长关照以后有事情去办公室说,老是晚上来敲门,让邻居看到了影响不好。刘尊特意把手里的拎袋往前移动了一下,让校长夫人看清上面的两个信封,可是人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刘尊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刘尊十分无奈,这次是真有点气急败坏了,要知道自己安排会计送了四万多去学校,就意味着已经告诉学校今年的收益16万多,现在学校这样的态度,除了厂里的日常开支和工资外,其他钱他都不能动,再说这样的态度表明刘尊明年几乎不可能在做到了这个厂了,虽说刘尊这三年已经赚到了别人八九十年的收入,可是以刘尊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开销,那点死工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用现在的话说,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下不来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 隔天晚上,刘尊带上烟酒来到老王校长家,把整个情况和实际盈利以及自己这两次找吴连群的情况对王校长和盘托出,王校长听完情况后沉默了足有半小时,刘尊陪着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知道王校长在思考。这么多年的社会阅历让王校长考虑问题要比年轻气盛的刘尊成熟和全面的多,他知道吴连群能这么年轻就做一把手校长,手段、头脑、背景缺一不可,尤其是自己现在是市教育J处长,和城区教育J副局长平级,实际权力也绝对远大于城区教育J一把手局长,绝对是吴连群的领导和拍马屁的对象,这样的人在明知自己是刘尊后台的情况下,居然敢这样对刘尊,那就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肯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才敢这样做的。 老王校长缓缓开口说道:“刘校长,你别急啊,我想是这样的啊,首先,新校长过来,对你缺乏了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能你这几年树大招风,外面对的各种风言风语比较多,让新领导对你有戒心,这个也可以理解,我觉得这个呢不是问题,日久见人心,慢慢的磨合,误会总归会消除的,其次,你呢,可能刚刚提拔,有些气盛,平时说话做事不太注意分寸,再加上忙于生产,平时和吴校长沟通汇报比较少,没有重视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思想和工作成绩,造成领导对你有所误会,这个责任完全在你自己,如果我是新上任的校长,我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说对不对?!不过呢,话也说回来,我个人觉得事情呢都会有个度,不管怎么说,你也表达过诚意了,合同虽说没有签,但是事实上确实是你在投资经营,我在调任之前也是答应过你一切按照往年的办,口头合同也是合同嘛,法律上也是承认它的效力的,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你说对吧?既然吴校长到任以后没有做出任何改变,任由你继续投资经营,那就说明对这个合同是默认的,到了分配利润的时候再说不承认这个事情,我觉得也是不太合适的。” 老王校长歇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又发了一支烟给刘尊老师继续说道:“刘校长,我想这样处理这个问题,今天是周三,这个星期天呢,我来叫上我们市局的陈局,城区局的胡局,再叫上吴校长,一起吃顿饭。既然吴校长不喜欢你那个小食堂,地点也不要放在校办厂了,就定在市二招吧,你去订个包厢,再准备几份烟酒,每人一份,吃饭的时候呢,你态度端正一点,谦虚一点,向吴校长表明态度和诚意,吃完饭后,我来单独和吴校长谈谈,帮你做做工作,看看怎么妥善处理这件事,也帮你牵线搭桥,有利以后你们搭班子工作,你看这样处理行吗?” 刘尊千恩万谢的从王校长家里出来,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也是社会上混的,知道王校长现如今的职位,这样出面处理问题,吴连群很难不给这个面子,况且还有市局的副局长和城区局的一把手,吴就算再怎么样不舒服,也绝不可能一下子得罪这么多领导,否则以后在教育习统寸步难行!再说,刘尊觉得王校长说的十分有道理,自己和吴连群往日无怨今日无仇,肯定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言语之中得罪吴连群了或者自己平时行事太高调,外面负面评价太多,让吴连群看不惯了,没有其他可能性,只要这次领导出面帮自己协调,正好乘此机会和吴连群搞好关系,为自己以后的仕途和“钱”打下坚实基础,不过自己反思自己,以后行事确实要注意低调了。 直到一个月后在冰冷的铁窗内,刘尊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也才知道人心到底有多么的险恶和贪婪。 周五下午下班前,刘尊接到王校长电话,让他晚上去一趟,语气比较严肃,刘尊心里感觉不妙,一吃过饭就早早来到王校长家。一落座,王校长就对刘尊说道:“刘校啊,周日不用安排了,这个饭吃不成了。”。 刘尊听了心里冰凉,连忙问道:“老校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吴连群不肯来吗?陈局胡局的面子也不给?!” 王校长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本来都约好了,可是今天上午陈局把我叫到办公室和我谈了一下,刘校啊,可能有些情况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看就这样吧,下面到底该怎么处理,你完全听吴校长的就行!” 刘尊急道:“老校长,到底怎么回事?!吴连群真的这么多领导的面子都不给?!就算要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啊!” 王校长又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刘啊,别多问了,知道多了没好处,也不会有任何帮助!胳膊拧不过大腿,听我一句劝,这件事吴校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几年你也赚了些钱了,见好就收吧,别栽了跟斗,人再强强不过形势啊,我和你这么多年的老弟兄了,一定要听我的!” 刘尊心中一股拧劲也上来了,对王校长说道:“不行,老校长,我不偷不抢,这些钱是我合理合法赚的,是我劳动经营所得,如果吴连群明年不和我签我也认了,今年的利润肯定不能让他做主!” 王校长一听也急了,大声问刘尊道:“你知道吴校长是谁的关系吗?他今年才三十五岁,就做了一把手,副科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动动脑子!” 刘尊回答道:“我只听说他是市领导的关系,到底什么背景我不知道,不管他什么背景,我要我应得的东西,谁来也不怕!” 王校长盯着刘尊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老刘啊,我们盐城市SW常委,常务副SZ姓什么?!” 刘尊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挨了一闷棍脑子里一片混沌,耳旁继续传来王校长的声音“吴校长是吴SZ的亲侄子!” 刘尊不再吭声,默默抽烟,王校长也不说话,二人沉默了许久,刘尊终于开口,声音十分沙哑难听:“老校长,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可是,我只拿回我应得的都不行吗?” 王校长缓缓说道:“老刘啊,人生在世,很多事该认的就得认,听我的,千万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两年,我想办法给你换个学校做校长,又不是只有城东中学有校办厂,以你的能力,还怕没有将来吗?!这件事千万千万要听我的,吴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准犯浑!记住!一定要听我的,忍!!!” 刘尊有气无力的从王校长家出来,回到家中让杨爱珍弄几个菜,自己又开了一瓶酒,开始喝起闷酒来。杨爱珍看刘尊脸色铁青,也不敢多问,就在旁边给他添酒夹菜,刘尊半斤酒下肚,终于还是太憋屈,把事情整个过程原原本本说给杨爱珍听。 杨爱珍想了半天,对刘尊说:“老刘,我觉得王校长说的是对的,这件事你不能再僵下去,就听吴连群的,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尊听了大怒,对杨爱珍吼道:“你说什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帮着外人说话?!那可是十几万啊?!” 杨爱珍知道他心情郁闷,不和他计较,继续温言安慰道:“你瞎想什么呢,你是我男将(盐城土话,丈夫的意思),我总归是希望你好,那十几万你以为我不心疼啊?!可是我觉得王校长说的对,我不能为了钱看着我自己男将搭进去啊!再说了,王校长不也说了,过两年给你换个学校去弄厂,咱们无非也就忍耐两年,算了,老刘,这些年我们确实也赚了不少钱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老王校长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尊听妻子这样说,也就不再说话,一个人喝闷酒喝到夜里一点多,把一瓶白酒都喝完了去睡觉了。 第二天刘尊在家里睡到下午,也没有去上班(那个年代没有双休,周六正常上班,周日才休息),一直到晚上杨爱珍叫醒他吃晚饭,晚饭刘尊继续一个人喝闷酒,杨爱珍叹了口气也没说啥,她知道这件事对刘尊打击很大,只能靠他自己想通。刘尊又是喝到夜里才睡,睡到第二天下午,晚上刘尊没有胃口,喝了一碗稀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到了十点多,刘尊让老婆先去睡,说自己睡不着,看会儿电视,杨爱珍没说什么就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刘尊一夜没上床睡觉,沙发前面茶几的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而刘尊也没吃早饭,一大早就出去了。 吴连群每天上班都很早,七点钟不到就会到办公室,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可是今天他到办公室时发现刘尊副校长已经站在门口在等他,刘副校长面容憔悴,双眼通红,在门口冻得瑟瑟发抖,吴连群赶忙把刘副校长请进办公室,泡了杯热茶让他暖手。 “刘校,这么早过来等我,什么着急的事情啊?!”吴连群微笑着十分热情的说道。 刘尊道:“吴校,我知道你平时来的最早,我想我反正也没啥事情,就早点过来向领导汇报汇报工作。” 吴道:“刘校,你我是正副手搭班子,有什么就直说,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该支持的我一定支持,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刘道:“吴校,你看,我这个人呢,工作经验不足,做事情不够成熟,工作、生活、关系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到位,今天来,一方面向吴校表达一下歉意,如果有不好的地方,请领导不要往心里去,以后在工作生活各方面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方方面面都严格按照吴校您的要求来做,另一方面是想请吴校您多指导指导我的工作,无论是在校务工作还是校办厂工作,一切唯您马首是瞻!” 吴连群笑眯眯的听刘尊说完,说道:“刘校,你我搭班子工作,我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我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把学校的政治思想、教学、教务、师生队伍建设等方方面面工作抓上去,今天你能表这个态我很高兴,也希望以后我们这个班子能搭好,共同进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该支持的我一定支持,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刘尊很尴尬的坐着,不知道再继续说什么好了,等了半天,吴连群还是笑眯眯的说道:“刘校,我觉得我们今天交流的很好,非常推心置腹,你看,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刘尊道:“吴校,是这样,你看马上年底了,校办厂的利润还没有分配,学校领导这里不拍板,我也没办法上交利润,也影响年底给学校教职员工发奖金,校办厂的职工们也在等着核算年终奖和考评奖,吴校您看这个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按照什么比例上交,我听您的。” 吴连群慢条斯理的说道:“嗯,是这个事情啊,刘校啊,这个事情你也别急,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嘛,时间是绰绰有余的,最近呢,我来召开校长办公会研究一下,到时候你也参加,大家都说说意见,谈谈看法,我们既要集中也要民主嘛,刘校你说是不是,最后校党委会根据大家的意见再做出决策的。” 刘尊说:“好的,好的,吴校长,麻烦领导关心了,谢谢领导。就是我想,吴校您是一把手,您的意见大家肯定都是积极支持的,一切以吴校的意见为主,吴校您的想法能不能提前指导我一下,这样一个我心里也提前有数,再者我和职工说话也好有数,不该说的话就不说。” 吴连群看着刘尊一会儿哈哈大笑道:“老刘啊老刘,你啊,就是性子太急,不把话和你说明白了你也不安心,这样吧,反正政策早晚也要和你见面的,提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也好,我个人意见是这样的啊,第一,学校今年和你个人之间没有合同,虽说校办厂也是你本职工作,但是校办厂办的这么红火,和刘校你的个人辛苦是分不开的,所以我个人意见,校办厂的利润要拿10%出来奖励你个人;第二、校办厂现在也是我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校领导要重视校办厂工作,为了更好支持校办厂工作,明年开始,我亲自担任校办厂厂长,负责全面工作,刘校你担任校办厂副厂长,负责生产经营工作,也是最大程度的发挥你的特长和能力,瞿副校长也担任副厂长,分管财务和人事工作;三、校办厂现任会计调回学校财务室工作,由财务室主任兼任校办厂会计,为了规范财务制度,以后你和瞿校长都有1000元以下的审批权,超过一千元的开支,一律由我签字。主要就是这个三点意见,刘校,你看有没有什么补充啊?” 听到这里,刘尊已经完全明白了,吴连群的胃口绝不满足于要他多少好处或者多少比例的股份,而是要吞掉他全年的利润和整个校办厂。三条意见的第一条就是给他个16000块钱把他打发掉,这还是今年的特殊情况,明年估计连这个10%都没有,给不给和给多少都要完全看吴连群的意思;第二条意见是完全剥夺了刘尊对校办厂的控制权,人事和财务权一旦丧失,刘尊也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不但如此,吴连群还要让刘尊继续管生产经营,为他卖命赚钱;第三条意见是釜底抽薪把刘尊的心腹换掉,并且把财务所有的报销漏洞堵死。总之一句话:所有的权力都绝对由吴连群一手把控。 刘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自己点燃,自顾自的抽了起来,吴连群也不说话,平静的看着刘尊。当香烟就快烧到手指时候,刘尊把香烟在烟灰缸中用力掐掉,开口说道:“吴校,您是领导,照说你的意见我不该反对,可是,这个方案对我来说实在不公平,我难以接受!明年校办厂到底什么政策完全听您的,我这个副厂长当不当也无所谓!可是今年五月份我是请示过老王校长的,一切按照去年的政策执行,就是当时没有签合同而已,这一点王校长也是承认的,所以今年的生产线也是我个人投资的,新的生产工艺和配方也是我引进的,如果只给我10%我觉得太不公平。吴校,您看这样行不行,今年的利润25%我照样交给学校,剩下的部分我再提25%给您送过去,您看行吗?” 吴连群冷冷一笑,语气十分严肃的回答道:“刘校,我不知道你以前和王校长怎么处理的,但是你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你应该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意味着什么,这次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不然别怪我公事公办!你刚才说的情况,你自己也说了,是老王校长,不是我答应你的,我作为学校领导是绝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条件,摆明了是损公肥私!你个人投资的机器,这个学校可以把钱退给你,没什么问题,至于你说的什么新工艺配方,连校办厂都是国家财产,你这个谈什么私人?!我话就说到这里,也可以告诉你,这是最后的条件,你同不同意都得这么办,不会变的!” 刘尊刚才提的条件其实已经是最后的底线,可是吴连群寸土不让,丝毫不留情面! 吴连群说完后,房间里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刘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吴连群走过去打开窗户,寒风一下子吹进来,两个人都觉得冷静了许多。 吴连群耐着性子等刘尊把烟抽烟,又关上窗户,冷冷问道:“刘校长,还有其他事吗?” 刘尊也冷冷的回了一句:“吴校,没有任何协商余地了吗?!” 吴连群不再回答,冷冷把目光转向窗外。 刘尊见状也不再多说,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吴连群办公桌上,冷冷说道:“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吴连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辞职报告扫了一眼,扔回桌子上,冷笑一声说道:“刘尊,你是事业编制,你说辞职就辞职啊?!党和人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想辞职也要看组织同不同意,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刘尊要离开学校也是开除,绝不会是辞职!” 听完这句话刘尊再也忍不住,一拍办公桌指着吴连群大声道:“姓吴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我现在也告诉你,该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学校是国家的,不是你吴连群的家天下,这盐城市是共产党的天下,不姓吴!你叔叔也不能只手遮天!” 吴连群听刘尊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而且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刘尊直接点名自己的叔叔,说自己仗势欺人,这是犯了大忌讳的,于是也一拍桌子,眼睛死死盯住刘尊,一字一顿说道:“姓刘的,不管你想怎么办,我等着你!” 其实刘尊今天来谈之前深思熟虑了两天,已经考虑的非常成熟,对各种情况的发生和应对都已经做好了规划,现在出现的情况就是刘尊的最坏打算,刘尊已经计划好彻底谈崩就辞职,自己出来和浙江人合伙开一个冷饮厂和粉洗盐厂,地址就选在校办厂对面,把所有的技术人员和生产工人都挖过来,这些人刘尊都熟悉,相信在高薪的条件下问题不大,所有的成本投入刘尊也核算过,他和浙江人每人4万多块,估计当年就可以回本而且还有盈利,这样的话,短时间内就可以挤垮校办厂,等于狠狠的给了吴连群一记耳光,让他被全校教职员工戳后脊梁。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的教师身份和事业编制,不过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现在国家支持私营经济,以后的形势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刘尊从吴连群办公室摔门出来后,即刻来到校办厂,让姘头会计马上去银行提了12万现金出来,给了一万给会计,剩余11万自己拿回家,让老婆存起来。杨爱珍看这种情况,知道刘尊是铁了心了,再说吴连群确实也过份,也就没说什么,把钱收了起来。剩余的4万多块钱利润反正放在账上,你吴连群爱要不要,辞职报告也交了,刘尊也就不去上班了。 接下来的一周,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刘尊怀疑吴连群是不是黔驴技穷拿他没办法了,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刘尊心里发慌,甚至都想第二天去办公室上班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早,刘尊来到办公室刚刚泡好茶,电话就响了,接到校办通知,让他去一下,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刘尊来到校办,四个穿制服的人向刘尊表明了身份,原来是盐城市JCY的,当场把刘尊带走。跟着JCY派人搜查了校办厂办公室和学校办公室,带走了好几大箱资料,主要是财务资料,然后又派人搜查了刘尊的家,说是搜查,其实就是抄家,把刘尊家里的现金、存折、金银首饰、甚至连彩电和录音机都给扣押带走了,其中有一幅古画,是杨爱珍家里祖上传下来的,也被扣押走了,无论杨爱珍怎么解释都没用,所有扣押的东西连单据都没有。 十几天以后,JCY通知杨爱珍去拿逮捕决定书,杨爱珍一看涉嫌的罪名是贪污公款和挪用公款两个,刘尊本人也被送到看守所关押。 半年后,刘尊被提起公诉,贪污公款11万判处有期徒刑10年,挪用公款3.4万(这个罪名作者也不知道认定依据和证据是什么,无法给大家交待清楚,不过一审判决确实有这个罪名)判处有期徒刑3年,合并执行有期徒刑11年零六个月;刘尊不服当庭提出上诉,省高院审核后认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责令盐城中院重新审理,后盐城中院退回JCY补充侦查,三个月后重新提起公诉,盐城中院以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9年零六个月,后再次上诉到省高院,省高院认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定性准确,但是量刑过重,改判有期徒刑7年。这个案件在当时盐城市乃至江苏省引起巨大轰动,可以说是改革开放后江苏省经济犯罪第一大案,社会影响极大,各层各级领导都十分关注这个案子,所以省高院在明知定性有问题的情况下,迫于方方面面的压力也只能先做出这个判决。宣判当天,案件主审法官在宣读完判决书后,杨爱珍签收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对杨爱珍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我是你,到死我都会申诉。” 就因为这一句话,杨爱珍开始走上了漫长的伸冤之路,也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一个伟大女性为了家庭和丈夫的坚韧不拔和卓绝毅力。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三章:平反 编者注:本章节两次被锁定,给大家带来的不变敬请谅解。 网站管理员认为本章节所涉内容敏感,两次要求修改,在这里作者解释一下:1、因本章节所阐述事情均为真实发生的事情,在当地年龄超过50岁以上的人应该大部分人都知道当年的这件事,因为当时非常的轰动;2、本人法学出生,国家法律和大政方针这些红线和底线还是能有所把握的,故,本章节故事的阐述并不违反法律政策。 本着尽量尊重和还原事实的态度,因为故事的真实性和上下文的内在逻辑上的连续性,在情节上作者难以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做出调整,故,将文中地名全部谐音化,且所有管理员认为敏感的单位名称用首字母大写代替。 本着服从网站管理,共同协作发展好作品的原则,做出以上调整,由此引起的大家阅读的不便,敬请谅解! 2020.4.20深夜 刘尊入狱给整个家庭带来灾难性的影响,整个家庭一贫如洗,所有的资产都被JCY扣押了,除了贪污赃款被FY收缴以外,其他现金都被判处了罚金,从JCY退回来的家庭资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了杨爱珍的几个金戒指和勉强还能收看的彩电以外,就只有已经严重进水不能用的收音机了。 杨爱珍的舅舅两年前被调到姜素省水产总公司,当时就想办法把杨爱珍安排到了海盐市水产公司工作,那个年代,这也是一个十分吃香的工作,自从刘尊出事以后,杨爱珍单位从领导到同事都对杨爱珍非常同情,工作生活方方面面都给予很大照顾,公司专门把杨爱珍调动到一个非常轻松的工作岗位上,方便杨爱珍有时间有精力照顾家里的三个孩子和为丈夫伸冤。 刘尊的三个子女也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那个年代有个劳改犯父亲是要被人一直在背后戳脊梁骨的,而且连报考什么样的大学或者中学都要受影响,比如盐中,哪怕你成绩再怎么好,绝不会收犯罪分子的小孩,所以大姐只能在被拒后去市一中读书。大姐二姐还好一点,毕竟年龄大了也就懂事了,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给母亲增加负担,所以在学校无论受到什么委屈,回来都不说,而且对弟弟也特别照顾,尤其是大姐,已经上高一,默默的承担起几乎所有的家务还帮助妈妈照顾弟弟妹妹,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最可怜的就是刘成丰,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受尽白眼和欺凌,关键是刘成丰太小,完全不明白这种变故的原因和影响,甚至不太明白爸爸坐牢了是个什么意思,还一直嚷嚷着要吃零食要新衣服,被母亲狠狠打了几次后在姐姐的怀里嚎啕大哭,经过大姐的安慰和讲解,刘成丰才渐渐有点懵懂的明白家里和以前不一样了,家里天塌了,以后要过苦日子。 不久以后,刘成丰在学校经历了他毕生难忘的两件事:一、校运动会,学校安排除了运动员以外所有的学生按照班级坐在跑道外观看比赛,因为小学生天性好动,所以每个班的班主任负责跟班管理纪律。刘成丰的班主任叫吴双,是语文老师,年纪很轻二十多岁,从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是他是班主任。刘成丰特别喜欢这个吴老师,吴老师是爸爸的好朋友,平时在学校要叫老师,可是在爸爸的校办厂里面吃饭的时候就叫吴叔叔,刘成丰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所有的语文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名,上课只要刘成丰举手,吴老师就一定让刘成丰回答问题,隔三岔五的就表扬刘成丰或者声情并茂的向全班同学朗读刘成丰写的作文,号召全班同学向刘成丰学习。 可是最近吴老师对刘成丰特别冷淡,再也不叫他回答问题或者朗读他的作文了,语文单元测验每次也都勉强及格。运动会时候,班上的小朋友们都叽叽喳喳,吴老师说了好几次不许讲话,不过收效甚微,毕竟都是些孩子们,让他们端端正正坐上几个小时不动确实很困难。刘成丰开始也不敢说话,可是看到同学们都在讲话,吴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忍不住回头和后面的一个同学开始聊天,刚刚说了两句话,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慢慢的眼前景象又重新出现以后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原来是被吴双老师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刘成丰顿时泪流满面,泪眼娑婆中还看到吴老师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再敢讲话我打死你!” 那个年代和现在不同,现在的社会老师打学生耳光绝对是个天大的事情,家长非把学校给掀了不可,打人的老师不但教师资格要被吊销,说不定人都要进去,所以绝对没有哪个老师敢殴打学生。但在那个年代体罚学生司空见惯,什么打耳光、揪头发、打后脑勺、撕耳朵(耳朵被撕裂的学生不计其数)、罚站教室外、鼻子靠墙等等手段五花八门,至于说到底采取哪一种方式体罚,完全取决于老师当时的心情和一贯的喜好。 不过我们的刘成丰同学这个却是人生第一次挨老师打,非常委屈,抽抽嗒嗒的哭了半天却一声都不敢吭。晚上放学回家把事情告诉母亲,杨爱珍搂着儿子痛哭流涕,本来想去学校找领导评理,可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杨爱珍知道不会有任何实际效果,对于这个劳改犯的儿子挨打,没有任何人会当回事,最多就是批评吴双几句,可是如果这样,儿子以后日子更加难过,所以杨爱珍想来想去只能关照儿子以后要遵守纪律,一切自己小心,不要再犯错误。 在运动会被打事件后一个多星期,发生了第二件事:语文课上吴双教生字,教到囚犯的囚字,吴双说:“这个字就是方框里面加个人字,是象形字,什么意思呢,就是人犯了罪就会像狗被关在笼子里一样被关在牢房里,所以这个框框就是牢房,罪犯就是狗”,说完还特的看着刘成丰大声问全班同学道:“大家明白了吗?记住了吗?”全班同学都大声回答:“记住了”。只有刘成丰没有做声,直到三十年以后刘成丰都能清楚的记得吴双看他的眼神。 下课以后,班上几个男孩子一起指着刘成丰大叫道:“你是劳改犯的儿子,是狗的儿子,狗的儿子也是狗,是狗日的!”,刘成丰冲上去和他们打架,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四五个男孩子一起动手把刘成丰打得头破血流,那几个男孩子还从楼梯上把刘成丰一级一级往下踢,一直滚到一楼,一边踢还一边大叫“踢劳改犯儿子,踢小劳改犯,劳改犯是狗,小劳改犯是狗日的。” 可是这次刘成丰没有哭,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就往回家走,不但这次刘成丰没哭,今后的三十多年人生,刘成丰几乎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幼小的他已经明白一个道理: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刘成丰回家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躲在母亲怀里诉苦和撒娇,而是一声不吭的打开书包开始做作业,可是脸上手上的伤痕和脏兮兮饿衣服却说明了一切问题。吃完饭的时候,杨爱珍问刘成丰怎么回事,刘成丰什么也不说,再三盘问之下,刘成丰就说了一句:“没什么,和同学打架了。”杨爱珍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上坚毅的神色仿佛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多问,叹了口气继续喝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家里的空气陷入可怕的安静中,过了一会儿,杨爱珍还是没忍住,无声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粥碗里,这时刘成丰看着母亲忽然大声说了一句:“妈,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哭了,永远都不会哭,我不哭,你也不哭!”杨爱珍听了勉强挤出笑容,说:“好 好 好,妈妈不哭,妈妈不哭”,两个姐姐再也忍不住都无声的哽咽,一口稀饭含在嘴里,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晚上睡觉刘成丰人生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到夜里三点钟还是睡不着,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母亲发觉他没有睡着。其实杨爱珍也没有睡着,同样也不敢乱动,夜深以后,刘成丰听到母亲闷在被窝里不断的抽泣,刘成丰紧咬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他已经说过绝不掉眼泪,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去,一直到早上起床,双眼通红的刘成丰洗漱上学去了。 这两件事给刘成丰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但是改变也是巨大的,从此以后刘成丰像是脱胎换骨般的变了一个人,再也不会撒娇卖萌、再也不要求任何零食新衣服、其动其静,再也不要去公园坐木马碰碰车,再也不闹着要吃鸡鸭鱼肉。刘成丰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但是认真刻苦学习,衣着朴素,做事低调,同学们之间所有的嬉笑玩乐一概不参加,在家里刘成丰变得乖巧听话,听妈妈话,听姐姐话,甚至还学会了做家务,扫地、拖地,淘米,煮饭(那个年代还没有电饭锅,都是煤球炉上煮饭,饭特别容易焦,要人看着,也算是个技术活),刘成丰小小年纪心里已经树立起一个观点,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努力学习尽快长大,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这时候的刘成丰懂事的让人心疼! 刘成丰家里经过这次打击已经贫困到了极点,经常是几个月见不到荤腥,虽说那个年代大家生活条件普遍不好,可是像刘成丰家这样连续几个月见不到肉星的,却也是十分罕见的,刘家三个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杨爱珍一直担心营养跟不上,但是实在没钱,三个书包四张嘴只靠杨爱珍一个人微薄的工资,实在是捉襟见肘,确实没犯法改善生活,不过后来杨爱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常年的素食生活并没有给三个孩子的健康带来什么不良影响,三个孩子都健康茁壮的成长着。 每年只有中秋和大年夜两顿饭是大鱼大肉敞开了吃,三个孩子每次都吃的肚皮滚圆几乎动弹不得。至于家中的亲戚,自从刘尊落难以后几乎都不来往了,杨爱珍生性倔强高傲,看到刘家这些亲戚现在的嘴脸,想到他们当年巴结刘尊的样子,心中十分恶心,更加从来不和他们有一点点交集,无锡又太远,当年交通不便,去一次不容易,所以刘成丰家连过年都不跑亲戚,就自己在家四个人过年。 杨爱珍一边要养活三个孩子还要供他们读书,一边要奔波从海盐市到南京到北京为刘尊鸣冤翻案,还要去劳改农场看望刘尊,每次去还要给刘尊留些钱改善生活。为了让刘尊在农场过的好一点,少受人欺负,杨爱珍把仅有的三个金戒指都送给了管教干部。所以刘尊在劳改农场生活的十分滋润,重活累活都不用他干,管教干部就分配他做一些比如看守农田、食堂打杂之类的活,这类活又轻松又有油水,刘尊的日子反而比家人过的好多了。 家人的生活倒是穷困潦倒极端艰苦,虽说单位对杨爱珍十分照顾,可是再怎么样也是有限的,杨爱珍常常请假去外地不上班已经让很多人看不惯了,工资奖金福利一分不扣更是让人背后议论纷纷。杨爱珍一年以后开始自己在外面做一些小生意,比如往各个商场推销醉蟹,年底向各个菜市场和饭店推销冷冻的海鲜和干货,每年也能赚个几千块钱,虽说也是利用单位资源,可是单位领导对她家的情况人人知道,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刘家的日子总算开始有点起色了。 刘尊服刑两年后他的案子总算看到了一丝曙光,杨爱珍的大姐帮杨爱珍介绍了一个背景深厚的律师,这个律师听完情况并看完材料后帮杨爱珍写了一份二十多页的申诉材料,让杨爱珍拿着材料去北京找一个最高Y的退休法官,由于那个年代通讯不畅,杨爱珍拿着材料在大雪天等了三个小时才等到这个法官,白发苍苍的老法官看着像雪人一样的杨爱珍,说了一句:“看来你是真有冤屈啊!”,接过材料后和杨爱珍来到一个小饭店,老法官大致看了材料和证据,又大致的询问了一些情况,当得知杨爱珍一个女人孤身撑着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家庭还坚持为丈夫伸冤两年的时候,不禁感慨真是不容易,最后对杨爱珍说:“你这个情况我也没什么把握,毕竟我已经退休了,不过我会尽力,你先回去等消息。”说完留下杨爱珍的联系方式,连杨爱珍带来的礼物都坚决不收就走了。 一个月后,杨爱珍已经觉得没啥希望的时候,忽然接到姜素省高Y打到单位的电话,说让杨爱珍带着材料去省高Y申诉并告知了联系法官的姓名等等。杨爱珍立刻向单位请了几天假,大家听说这个情况也都为她高兴,要好的同事领导让她假都不要请,单位工作同事会帮她带着做掉。 杨爱珍回来兴奋了一夜没睡,但是不敢把情况告诉子女,怕他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对他们说是单位出差。杨爱珍第二天一大早就买票从海盐市汽车站出发往南京,快到天黑时到了南京汽车站,当天去交申述材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南京住一天,就在省高Y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第二天一上班杨爱珍就找到了联系她的那个法官,那个法官看了杨爱珍的申诉状和其他证据以后没有说什么,收下材料就让杨爱珍填了几张表格回去等通知。 杨爱珍回去以后一等又是三个多月没有消息,眼看着要过年了,当年是肯定不会再有任何动静了。大年初一,从来不求神拜佛的杨爱珍来到了城郊结合部的黄龙观烧香,从刘尊被JCY带走的那天到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零一个月,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杨爱珍给各路神仙上香祈求能沉冤得雪,刘尊明年能够平安归来。 杨爱珍上完香后在门口排队花了一块钱抽了一支签,是上上签,签上还有四句批语,杨爱珍让门口的道士解签,道士说了一大堆今年肯定大吉大利心想事成之类的话,最后让杨爱珍最好再出点钱做个法事会顺好多年什么的,杨爱珍感觉上当,便不再搭理那个道士,出门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杨爱珍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到巷子口,刚要骑车,忽然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的青色道袍的道士懒洋洋的躺在一个破椅子上晒太阳,旁边的破桌子上放了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算命 一块 不准不收钱”,杨爱珍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让道士给他算个命,而且再三强调刚才已经上过当了,这次说准了才给钱。 那个道士笑眯眯说道:“放心,放心,不准肯定不收钱。”然后他让杨爱珍报了自己的生成八字,又看了看杨爱珍的面相,问杨爱珍算什么,杨爱珍说家中亲人远行,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道士又让她报了远行之人的生辰八字,推算了一番,笑呵呵对杨爱珍说道:“放心,放心,过一年就回来了”,杨爱珍一听站起来转头就走,那道士倒也并不阻拦,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急什么啊,三年都等了,还有一年了急什么啊。” 杨爱珍一听就站住了,又转回来,问道:“大师,你刚才说三年都等了是什么意思啊?” 那道士说道:“阿姨啊(海盐市土话对中年妇女的尊称,表示尊重,并非说杨爱珍的年纪比道士大),你算的这个人八字上和你是夫妻命,应该是你男将吧?他命里有过富贵,不过有四年的牢狱之灾,按照命理,现在应该过去三年了,今年春节前差不多就可以回来了。” 杨爱珍连说对,马上递上一块钱,跟着又问这件事能不能彻底平反,道士笑笑说:“虽说是命里劫数,不过也确实是被小人陷害,你放心,回来的那一天就是冤情平反的那天。” 杨爱珍接着又问刘尊回来以后,家里的日子还能不能再好起来,道士又推算了一番,叹了口气说道:“诶,我实话实说啊,阿姨,你先生回来以后运势已低,怕是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不过你也放宽心,你家三个子女倒是都还有出息,以后你老福不差,尤其是你那个儿子,你好好培养吧。” 杨爱珍听了这番话怅然若失,不过马上又递过一块钱请道士帮忙算算儿子的命,道士让他把生成八字报了一下,推算了一会儿,又问了杨爱珍出生时候的地址、方位等等,问的特别详细,然后又和父母的命合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把一块钱又推给杨爱珍,说道:“阿姨啊,按理说小孩子的命是不可以算的,不过今天是算大人顺带看看,也不算坏了规矩,钱我就不收了。你这个儿子啊,不得了,不得了,别看他现在受点苦,三十岁以后官大财大,而且他这个命和一般人不一样,命里百神庇佑,身后的神多的很,这样的命,阿姨,说实话,我也不该算也不敢算,再说,他三十七岁以后的命我也算不出来。” 杨爱珍听完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但不管怎么说,心里对这个道士已经完全信服。他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算出刘尊曾经富贵过、被人陷害坐牢、已经坐了三年、家里有三个子女、其中有一个是儿子等等信息,就可以肯定绝非江湖骗子,是有真材实料的。 杨爱珍听说丈夫已经无法东山再起,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不过儿子女儿都很好,也算是一个安慰。这个道士的断语确实准确,刘尊坐牢回来后先后尝试过精盐、倒运煤炭、水产养殖、倒卖化肥、开办食堂等多种经营,在那个年代按理说都是好做的生意,却无一不以各种奇怪的原因亏本收场。几个子女也确实有出息,大女儿开办了律师事务所,是主要合伙人之一;二女儿先是在海盐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上班,负责工程预决算这一块,后来考取了预决算师和工程师,自己开办了自己的建筑公司;儿子考取了公务员,三十岁前命运波折较大,三十岁后一路提拔,并且自己在外面以老婆的名义开办了三个公司,可以说是官大财大了,这是本书主人公的命运,后面会慢慢诉说。 杨爱珍并不接回那一块钱,而是放在桌上,问出了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大师,我想问问陷害我家男将的那个人,以后运气怎么样?” 道士失口笑道:“欸呦喂,阿姨,这个可为难我了,我只能尽量帮你算算啊。”然后就问了吴连群的生辰八字,杨爱珍确实知道吴连群的年纪生日,那是因为她家里还有吴连群上任的红头文件,那上面都有,红头文件杨爱珍已经看了无数遍,几乎每个字都能背下来,至于吴的出生时辰她就不知道了,还有吴连群老婆孩子的年纪也知道,但是具体生日她不知道。于是道士又问了吴家一家人的长相、身高、家庭地址等等,总之就是能问的信息都问了。 道士沉吟良久不言语,杨爱珍看看天色不早了,有点着急于是催促道:“大师,有什么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呢。” 道士笑笑说道:“你放心,他家再想害你们是不可能了,我是再想另外一件事,不晓得该不该和你说。” 杨爱珍急忙道:“没事、没事,直接说好了。” 道士正色道:“照你说的生日和面相以及家宅来看,这个人一辈子做过的缺德事很多,害的人也不是你男将一个,虽说他是大官的亲戚,有人给他撑腰,不过坏事做多了,总归要有报应的。他的运势今年开始要走下坡路,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本事和作为,不过他这一生还是平平安安的,大概能活到七十多,往后几十年虽然磕磕碰碰,但也没有什么大的祸事,除非……” 道士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杨爱珍急忙追问:“除非什么?” 道士又看了杨爱珍一眼,从旁边的布包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手札稻草人,放在桌上,对杨爱珍说道:“你要真想报仇,这个小人拿回去,写好仇人的名字塞到肚子里,对准仇人家的方向,每天早晚念他的名字一百遍,念的时候心里要想着他的样子,念完以后用臭鸡蛋的蛋清混着长鱼血(黄鳝血),记住,长要活杀取血,从小人的头上淋下去,做完以后要用布包好放在床底下,记住,小人千万不能见光,一见光就没用了。十五天以后,你晚上十一点到一点钟之间,把小人拿到他家门口去烧掉就行了。不过,我要先说明,这个办法是可以让他快速倒霉,以后这个人诸事不顺,重病、短命,不过你自己也伤福气的,你要想清楚。” 杨爱珍问道:“那我伤多少福气呢?对我会有什么影响?还有会影响到我小孩吗?” 道士说道:“对你小孩没影响,你自己要损三年阳寿。” 杨爱珍一听马上就说:“这个没事,只要不影响我小孩,我自己少活三年没关系。大师,这个多少钱?” 道士说道:“十块钱一个。” 杨爱珍一听,不禁又开始有些犹豫,十块钱在九十年代初期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数目,至少可以让三个孩子改善几天的伙食,放在一年前那是绝对不舍得的,可是杨爱珍这一年做生意也赚了几千块钱,况且杨爱珍再怎么不懂行也知道这是害人的邪法,杨爱珍一生都没有主动害过人,杀鸡都不敢,所以很是犹豫。 杨爱珍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对吴连群的仇恨战胜了良知,这也是凡人最无法避免的情绪,但是还是对效果不太放心,心疼这十块钱,她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还价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句:“大师,你保证有效果吗?” 道士看着杨爱珍,微笑着说道:“这个人啊,节前就开始有点不顺了,应该是腿摔伤了吧,这几天走路还瘸着呢。” 杨爱珍想到前天还在路上碰到过吴连群,走路确实一瘸一拐的,当时自己心里还咒过吴连群永远变成个瘸子,当下不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道士接过钱,把草人推到杨爱珍面前,杨爱珍收起草人正想站起来,道士又微笑着问了一句:“就请一个吗?” 杨爱珍一下子又愣住了,心中开始天人交战,她并非狠毒之人,知道吴连群的老婆儿子和这件事无关,充其量也就是路上看到刘家人的时候那种得意洋洋的嘴脸而已,可是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苦,想到丈夫刘尊在牢狱中的苦,尤其是想到儿子女儿在社会、学校、家族中受尽欺凌和白眼,一幕一幕的镜头就像电影一样展现在杨爱珍眼前,终于一咬牙,又掏出两站大团结递给那个道士,就追问了一句:“大师,确定对我小孩子没影响吧?!” 那道士也不回答,又从布包里面掏出两个草人递过去,叹了口气说道:“阿姨啊,你可想好了啊,这可是十年阳寿啊!” 杨爱珍也不多说,包好三个草人就要走,那道士又递过来一张纸,对杨爱珍说道:“阿姨啊,过个半年,你看结果,要是觉得有效果呢,就多读读这张纸上的东西,然后再回来找找我,你那十年阳寿啊,到时候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杨爱珍接过来一看,居然是手抄版的,上面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杨爱珍只看了开头几行写的什么“无极老母,大道至圣,一花五叶,殊途同归”,杨爱珍也没有多看,一来是做贼心虚,虽说还没开始做,不过要准备去做害人的事情,心就已经开始慌乱起来,二来生怕这道士再跟自己要这张纸的钱,于是慌慌张张把纸折了一下塞进口袋就走了。 杨爱珍回家路上,在菜市场买菜时候顺路买了几条活的黄鳝,这个倒一点也不心疼,放完血以后可以给儿子女儿煲汤喝,臭鸡蛋家里有现成的,单位中秋福利发了两箱鸡蛋,杨爱珍因为实在太省,结果有半箱臭了,一直放在家里阳台上,杨爱珍本来打算自己偷偷吃掉,问题是煮熟了更臭,满屋子臭味,儿子女儿闻到坚决不许她吃,扔掉又不舍得,就偷偷藏在那里,这下子派大用处了。 杨爱珍回家杀好黄鳝放了血,黄鳝血少,几条黄鳝只有一点点血,放在一个瓶子里,好在那个道士也没说具体的配比,反正有黄鳝血就行了。藏好瓶子去做晚饭,过了一会儿,去同学家玩的儿子女儿都回来了。吃过晚饭,等小孩都睡了,杨爱珍悄悄起来,把半箱臭鸡蛋全部拿出来,取了蛋清,蛋黄都扔掉,蛋清和黄鳝血混合搅匀,杨爱珍一闻那味儿,我去,真他妈酸爽!!! 从年初二开始,杨爱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按照道士吩咐的去做,反正平时也要早起给三个孩子做早饭的,现在就是再早半小时而已,晚上等孩子们睡了以后,拿到阳台上弄,十五天的仪式做下来,孩子们确实一点都没有发觉。 这个法事开始的三五天也没啥感觉,可是三五天过后,杨爱珍每次念一个人名字的时候,总感觉脑子里想象的这个人的形象具体化了,好像活生生的就站在眼前这个草人上,鼻子眼睛,眉毛胡子都清晰可见,这种感觉非常奇幻,言语很难形容,总之一句话,就是仿佛对面站着的那个不是稻草人而是活人,随着那瓶混合液越来越臭,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两三天的时候,杨爱珍夜里睡觉,甚至能感觉下面的三个稻草人有一个在打呼,感觉极其恐怖! 元宵节后第一天,也就是正月十六,杨爱珍终于做完了所有的仪式,晚上好不容易等到过了十二点,一个人带着一个搪瓷洗脸盆,一盒火柴,和装着三个小人的布包,来到吴连群住的那幢楼。到了三楼,吴连群家门口,放好搪瓷洗脸盆,把三个稻草人倒到盆里,点火柴的手都在哆嗦,划了好几根才把草人点着,急忙就下楼跑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吴连群老婆起的比往常早的多,她是被阵阵恶臭给熏醒的,叫醒吴连群,也闻到家里奇臭无比,然后儿子也起来了,也说怎么家里这么臭?!一家人在家里到处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臭味来源,于是只好吃早饭准备上学,今天是儿子开学第一天,吴夫人帮儿子整理好书包,一开门看到地上搪瓷盆和盆里的灰烬,一股股恶臭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吴夫人立刻尖着嗓子破口大骂,对门邻居被惊动出来,看了也说这个事情太缺德,其实心里在暗爽,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么大块人心的事情! 不过邻居心里也有点奇怪,虽说也闻到了臭味,可是并没有校长夫人说的那么臭啊,吴连群黑着脸从家里走出来,让老婆不要骂了,赶紧到楼下去扔掉。他是一校之长,老婆这样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实在是丢面子!而且吴连群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绝不相信这一盆臭烘烘的灰烬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虽说大过年的有些晦气,不过无非就是无知村妇寻求点心里安慰而已,所以并不太当回事。吴连群心里料定必然是杨爱珍所为,其他人就算被自己坑害和算计过,不过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巴巴的大过年夜里过来做这种事。 吴连群上班以后就打电话给城区GAJ的副局长让他帮忙查清楚这件事,这个局长让城东PCS把杨爱珍传唤过去调查,按照局领导的意思是要通过不断传唤的手段逼杨爱珍承认这件事,然后说是扰乱社会治安,把杨爱珍关起来关几天 接这个案子的是一个年纪较大的分管治安的副所长,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也是一个还有一定原则和底线的干部,无论是年龄还是底线都决定了他不会为了迎合领导的意图谋求升迁而不择手段,接到这个情况和领导的意思后,觉得这个事情实在太扯了,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件事是杨爱珍干的,那个时代不像现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监控,那么晚了,又是在学校家属区,肯定没有什么目击证人,这个又不是刑事案件,不可能动用什么刑事侦破手段吧,再者说,不要说杨爱珍不可能承认,就算直接承认了又怎样呢?!在你家门口烧个纸啊什么的就要被治安拘留?!违反了哪一条法律呢?!又依据哪一条规定去拘留人呢?!其实,不要说拘留,更本连进行传唤的依据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按照局长的要求每隔一两天传唤一次,直到她承认为止。 这个老所长知道,以杨爱珍这种人的性格,如果真这样做,出事情的概率极大,要真出了什么大事,上面那些打招呼的什么局长、所长谁也不会承认,肯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头上,什么违反规定连续传唤啦,什么违规执法采取强制措施啦,什么违法拘留啦,总之自己会背上所有的锅,至于背锅的结果是处分还是脱制服甚至是坐牢,则完全取决于杨爱珍到底性格刚烈到什么程度和这件事实际后果的严重程度,但无论怎样,也不管到什么程度,领导还是领导,局长还是局长,所长还是所长,所有的后果一定是自己一个人背锅。这样事情他见多了,那些为了提拔一腔热血不计后果不择手段为领导服务,去做很多违规违纪违法的事情,最后出了事,领导毫不犹豫把他们牺牲掉去抗雷,还要义正言辞的处理他们的情况,这个老副所长见多了,他自己还有三五年就退休了,绝不会去做这种傻事! 于是这个老副所长并没有按照局长所长要求去传唤杨爱珍,只是为了应付领导,来杨爱珍单位问了一下情况,做了个笔录就回去交差。后面领导再逼他,他就明白说没有证据,如果领导一定还要传唤或者拘留,请分管局长或者一把手所长签个书面意见或者在会议纪要里面记录一下,果然,无论是分管局长还是一把手所长,谁都不肯签书面意见,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吴连群的老婆一个月内两次来到杨爱珍住的那幢楼,就在门洞口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引得无数人嬉笑围观像看猴戏一样。回去以后被吴连群狠狠训斥了一顿,一个一把手校长夫人,如泼妇骂街一般让所有人看笑话,实在让吴连群颜面扫地。况且,吴连群坑害刘家这件事本来就做的太绝,人人心中有杆秤,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这个事情本来吴连群想低调处理,没什么人知道,可是被老婆这么一闹,现在人尽皆知,大家嘴上都说杨爱珍太不像话,其实背后人人拍手叫好,都在等着看吴连群笑话,这就叫人心向背。其实这些情况吴连群心里也都清楚,无奈还有个不识相的老婆,把本来很隐秘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 吴连群最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顺,首先,他叔叔春节后要调到隔壁市去做人大主任,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吴连群叔叔为人强势,说一不二得罪了不少人,甚至很多省委领导的账他也不买,关于他的群众反映又很大,举报满天飞,每年举报他的人民来信都要用麻袋装,其中很多都是有图有真相,只是匿名而已,经济问题、作风问题、提拔任用干部问题、指定企业成本承包工程项目问题,等等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基本上只要你能想到的就没有他不敢干的,只是没有被查而已,而且这个人高度强权,说一不二,大搞一言堂,听不得任何反对的声音,只要不服气的,统统想办法往死里整,在海盐市官场上是怨声载道,所以至此非常突然的明升暗降说是意料之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春节前吴连群就被他叔叔叫到家里谈过一次,意思就是让吴连群以后低调一点,自己各方面要注意,很多官场上结仇的人搞不动他但说不定会报复吴连群,其中还特别提到了刘尊的事情,可能有变化,让吴一切事情自己当心,他会想办法疏通关系尽快调回海盐市。 第二、校办厂自从出了刘尊的事情以后,人人心寒,正好社会上眼红校办厂的人多,很多单位和个人都开始自己办冷饮厂,当时社会上懂冷饮技术的人极少,所以校办厂里面的技术人员和产线工人变得十分抢手,那些冷饮厂都以两倍的高薪来挖人,而吴连群从来没有搞过经营,更不就不知道人才的重要,对这个事情一点都不重视,当年就走了十几个技术人员和产线工人,所以刘尊所谓的开发新品种完全成了一纸泡影,能维持老的品种就不错了,当年的利润一下子下降到了6万多;第二年,这个情况更加严重,原先出去的人继续回来挖人,出去的人才和厂里的人本来就熟悉,加上已经有了带头示范作用,走的人越来越多。吴连群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亲自找职工谈话,可是首先吴连群受到体制的约束,无论如何开不出私营企业那样的高价来,能维持刘尊当厂长时候的收入水平已经很不容易了,其次,所有人都知道吴的手段和关系,刘尊的结局历历在目,凡是被他找谈话过的,心里都十分害怕,一但谈过话,原先一点点对铁饭碗的留恋和不舍立刻被恐惧心理所替代,跑的更快,这一点是吴连群所没有想到的,也是他害人所带来的恶果。这一年厂里连各种冷饮都生产不出来,居然回到了只能生产赤豆、盐水、奶油棒冰的程度,加上和刘尊时代不同的是,产品开始出现了竞争,大量各种新品种的冷饮上市,各个生产厂之间也从产量、品种的竞争开始了价格竞争,于是这一年冷饮厂的利润被挤压到只有区区2万多元,到了第三年,冷饮厂的人已经几乎都走光了,生产经营无法开展,厂里除了八九个吴连群安排的只吃饭不干活的关系户以外,基本上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想再招聘工人进行生产连培训的人都没有,新来的工人连机器都不会开,更别说其他的工艺流程了,整个厂处于停产状态。 第三、吴连群把刘尊陷害去坐牢,自己却用短短三年把一个红红火火的厂子给搞垮了,本来所有教职员工每年春节人人都有一笔不菲的奖金福利,可是已经连续三年没有了,倒是听说其他学校的校办厂办的风生水起,都是承包给个人经营,学校用分成收入给教职员工发奖金,也就是都是学了城东中学,所以教职员工面上不敢说,其实背地里早就议论纷纷,民怨极大了。要不是畏惧吴的势力,恐怕就不是背地里议论纷纷了。当年刘尊在的时候,人人眼红他,所以刚出事的时候,看笑话、幸灾乐祸的人居多,可是现在民间舆论完全倒向刘尊一边,几乎所有人都对杨爱珍和几个子女都施以同情和照顾,吴连群也知道这个情况,不过众怒难犯,本来对刘尊这个事情就已经做的够绝,加上自己又把好好一个厂给弄成这样,所以对这些声音和情况只能装聋作哑。 第四、校办厂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对于吴连群而言虽说是侵吞整个校办厂利润的阴谋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毕竟对他其他方面影响不大,至于对教职员工的影响不关他屁事。可是让他头疼的是,不仅自己叔叔告诉他,而且他从FY、JCY等多方面获得的消息都不乐观,总之就是刘尊的事情有翻案的可能。而且他听说最高Y、省高Y都有人在关心这个案子,他不知道这完全是杨爱珍凭借自己毅力一次一次跑出来的成效,按照吴连群和社会上大多数人的分析,杨爱珍肯定背后有股神秘的势力,以至于能影响最高Y和省高Y,这就是常年混迹官场带来的思维定势,任何问题都不从正常的、合法的渠道去考虑,而是完全从各种关系、利益的角度去考虑。其实,当年刘尊的这个案子,从本质上来说也不完全是吴连群的影响力才会重判,和当时整个僵化落后的社会环境有很大关系,可以说是政治意义大于现实意义,现在虽说才过去短短三年,可是改革开发和经济的蓬勃发展让社会形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法官、检察官到整个司法习统,对这个案子的观点也在发生了重大改变。 正是由于上述诸多原因,吴连群对这次烧小人事件追究的也不起劲,后来又打过一次电话给那个副局长,对方支支吾吾的打马虎眼,说什么证据不足,还在调查等等,吴连群就也没有多问。吴连群从这个副局长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件事基本上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是他老婆还不识相,两次泼妇骂街简直是大出洋相,让吴连群颜面扫地。不过说来也奇怪,那种臭味在家里一直淡淡的难以散去,邻居说其实那天搪瓷盆扔掉以后基本就闻不到味道了,到了当天晚上更是完全没有任何气味了,可是吴家一连臭了好多天,就是现在也是还隐约能闻到非常淡的味道,吴连群实在找不到解释,只能认为是一种心理作用。 一个多月后,姜素省高Y以事实不清、定性不准为由指定海盐市中Y对刘尊贪污案进行再审,海盐市中Y受到再审决定书后审委会内部发生了严重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刘尊行为虽说不妥,但是并不构成犯罪,应当改判无罪,这样既符合法律精神也符合省高Y发回再审的意图,另一部分人认为不管怎样不能改判无罪,否则就等于说这样重大的案件当年是错误判决,自己打自己耳光不说,还要面临后续的国家赔偿、退回没收款、恢复名誉等一系列事宜,会议上双方发生了激烈的讨论,甚至最后演变为激烈争吵,针锋相对寸土不让。 因为意见严重不统一,再审时间一拖再拖,经省高Y多次催促后,终于在近九个月后出台了一个十分捣糨糊的判决:刘尊贪污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定性准确,但是因为事出有因,并非完全出于主观故意,无犯罪恶意,故改判为有期徒刑四年,其实说白了就是等判决生效刘尊再坐几个月让他回家过年,海盐市中Y认为这样对大家都算交待得过去。可是杨爱珍接到这个判决第一时间就跳起来,连签收的字都不肯签。这次判决上报到省高Y,省高Y也没有再多废话,一个多月以后直接出了一份裁定:该案件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定性错误,刘尊私自节流12万利润的行为是在得到原任校领导的同意后的合同延续行为,虽未经过现任校领导同意而进行分配,但仅仅是程序不完善,不构成犯罪。经姜素省高Y裁定:刘尊无罪释放,海盐市中Y发还没收的贪污款12万元、退回罚金5万多元、补发服刑期间工资奖金合计6800多元并恢复其教师身份、事业编制以及通过张贴公告登报等方式公开恢复其名誉,以上裁定为终审裁定。 接到裁定书的当天,杨爱珍做了一桌好菜,吃饭前杨爱珍把裁定书一字一句的读给几个子女听,一家人听完抱头痛哭,然后一起庆祝。就这样,在杨爱珍历经四年的不懈努力下,案子终于平反,那道士说的极准,还有十天大年夜的时候,刘尊终于回来了,距离他被JCY带走的那天,正好四年! 刘尊在海盐市的方强劳改农场服刑,劳改农场接到裁定书以后管教干部特地把刘尊拉到家里喝了一顿大酒,刘尊边喝边哭,一直喝到烂醉如泥。第二天,劳改农场领导特地派车送刘尊回家, 车子开到城东中学大门口开始,杨爱珍就开始放鞭炮,一直放到家门口,然后杨爱珍还特地拉着刘尊一起来到吴连群住的那幢楼,在楼下放了五万响的小鞭和二十个二踢脚,整整放了二十分钟。所有邻居和认识的人都过来祝贺,吴连群夫妇躲在家里不露面,放完后,杨爱珍在楼下大喊了三声“苍天有眼啊”就拉着刘尊回家去了。 十多天以后,海盐市JCY一个年级很轻的检察官把杨爱珍叫到吴连群的校长办公室,一脸严肃的问道:“杨爱珍,听说你丈夫坐牢回来,你在学校里面放了好多炮仗?有没有这回事?” 杨爱珍冷冷回答道:“是的,怎么了?” 那个小年轻一拍办公桌,大声道:“一个劳改犯释放,你放这么多炮仗给谁看呢?你什么意思?向**和我们司法机关示威吗?!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你知道造成多大影响吗?!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杨爱珍等他连珠炮般的问完,冷笑一声,说道:“请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劳改犯?!刘尊平反了你不知道吗?!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法律,什么政策的我不懂,但是谁再敢说我男将是劳改犯,我抽他耳光!!!我男将做了四年冤狱,他回来我放点炮仗去去晦气怎么了啊?!违反了哪一条法律啊?!JCY是你家开的吗?!还是吴连群家里开的?!你收了吴连群什么好处了啊,被他像狗一样使唤?!你要抓我现在就抓,千万别怂!!!”说完把双手伸到那个小年轻面前。 这个小年轻平时威风惯了,就是吴连群打招呼让他来吓唬吓唬杨爱珍别那么嚣张,来之前从没想过一个罪犯家属居然敢这样又怼又骂,35岁以下的读者可能不太明白这种情况,在那个年代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90年代初期人的概念中,只要被大盖帽叫过去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一般人早就吓得肝颤了,更不要说敢顶嘴骂人,尤其在小年轻的概念里面杨爱珍仍然还是罪犯家属,按照他的想象,被他这样一吓唬,杨爱珍这个妇女应该当场瘫倒浑身发抖才正常。 可是他完全搞错了码头,杨爱珍三年多来,市级、省级,乃至国家最高司法机关都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就是海盐市检察长的桌子也照样该拍就拍,如何会把这么一个小年轻放在眼里?!像杨爱珍这样的人可以说在整个海盐市都是绝无仅有的。这个小年轻看着杨爱珍伸到面前的双手,脸涨的通红,让他吓唬吓唬人可以,真要抓人杀了他也不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给我嘴里发干净点,不要骂人啊!” 杨爱珍哈哈大笑说道:“宝呗,(海盐市土话称呼比自己年轻的人,是轻蔑的叫法,意思就是你还太嫩)你放心,我素质没那么差,不会先骂人,哪个不开眼的说我男将是劳改犯我才骂他个狗日的!”,说完就不再搭理这个小伙子。这小伙子回一句嘴又挨一句骂,再也不敢说话了。 杨爱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吴连群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吴连群的眼睛,鼻子几乎都要贴到吴连群脸上了,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把刘尊害去坐牢,你捞到你想要的好处了吗?你这种**养的畜生,一定有报应的!我等着看,呸!” 一口吐沫吐到吴连群脸上,又非常轻蔑的看了看这两块货,最后说了一句:“抓不抓我啊?!不抓我走了啊”就掉头走出吴连群办公室。 吴连群擦擦脸上的吐沫,和那个小年轻四目相对,大家都默默无言,场面极度尴尬。从此以后,吴连群才真正彻底消停了,不再有任何的动作,连走路看到杨爱珍家人都马上避开绕着走。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道士的邪术起了作用,吴连群家从此一落千丈而且不断出事。首先是吴连群自己,他叔叔被调到隔壁市以后,不但没有能如愿杀回海盐市,反而在仅仅七八个月后就被省JCY给带走了,经济问题就不用说了,最为轰动的还是一本情爱日记,里面记录的极为详尽,从干部到医生,还有电视台主持人、教师、商人、淮剧团演员,杂技团少女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总共两百多个女人。 自从叔叔出了这件事以后,吴连群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被人议论的抬不起头来,很快就从城东中学被调到城北小学去做校长,过了一年又被调到城区教育局做一个副科长,大概是因为长期心情郁结,又过了一年以后被查出胃癌,胃部被切除四分之三,从此以后如同活死人一般长年在家病休。 吴连群的老婆本来就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小市民家庭出生, 自身头脑和素质都有限,不然也不会以校长夫人的身份做泼妇骂街的举动。在杨爱珍烧小人当年的夏天,跟踪吴连群去校长办公室,把吴连群和财务科长(就是刘尊当年那个情人,后来又勾搭上了吴连群)给堵在办公室里,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吴连群老婆并不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从教育局到学校到女方家庭闹得是天翻地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吴连群对这个老婆没办法,因为是自己理亏,又不能和她离婚,索性就采取冷暴力,连续两年无论你怎么表演,哭也好,闹也罢,总之就是不和你说一句话。有两次老婆实在受不了了,当他面割腕自杀,吴连群也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出门抽去了。第一次只是吓唬吴连群,可是第二次是玩真的,血流满地,由于缺乏专业知识,血后来自己止住了,吴连群的儿子求邻居救命,是邻居报警和送医,从此以后,吴连群老婆变得精神失常,要靠镇静类药物才能维持日常生活,不过还是神神叨叨的,有时候连续几天一言不发,有时候又一个人喃喃自语半天。 最后是吴连群的儿子,本来就有点胖,家庭条件好,这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食量大增,完全形成了一种病态,几乎每过两三个小时就要吃东西,连冷饭都是好的,可以不要任何菜就吃掉几大碗白米饭,一年之内体重暴涨好几十斤。后来医院诊断为肥胖症,虽说父母极力控制他的饮食,但他自己还是偷偷的吃,因为实在是饿的不行,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体重达到了一百七十多斤,关键他除了吃以外,几乎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成绩一落千丈,整个人都变得傻乎乎的。 当这些消息一个一个传到杨爱珍耳朵里时,杨爱珍发现自己并没有获得想象中那种报复的快感,相反,每次都会感觉到失落、空虚和后悔。杨爱珍有时候也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根本没有用,吴连群家里现在的情况和自己没有关系,或者就像道士说的,他坏事做多了,总归要有报应的。可是,人就是这样,如果杨爱珍没有去做这件事,吴连群家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杨爱珍都会拍手称快大声叫好,心中绝无一丝不安。可是杨爱珍做了这件事以后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总觉得吴家发生的不幸和自己有莫大的联系。关键是按照道士的说法,虽说本来吴家也走下坡路,后半生磕磕碰碰但却也平平安安,不过现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变成这样几乎是家破人亡的局面。吴连群到还算了,他也算罪有应得,可是我们中国人一直讲究就是再怎么深仇大恨都祸不及妻儿,可是自己这次却把他全家都害了,这两个无辜的人的人生就这样被自己给毁了。 杨爱珍终于明白,无论什么仇恨,报复永远不会得到满足和快感,即使有也是暂时和虚假的,很快就会被空虚和悔恨替代,杨爱珍从此开始,一直要去道观和寺庙里面烧香,暗中忏悔祈求神明的宽宏和赦免。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四章:成人 刘尊坐牢回来以后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聪明机灵和踏实肯干再也不见了踪影,在大牢里面从一帮所谓的狱友那里沾染了酗酒、赌博、吹牛、打老婆、好吃懒做等恶习,加上他在劳改农场那个与世隔绝的封闭环境中待了四年,这四年却是社会飞速发展和巨大变迁的四年,刘尊出狱后已经完全适应不了社会形势的发展,除了老王校长(现在已经是市教育局副局长)原来的人脉关系又几乎都断的干干净净,服刑前富贵生活的影子在刘尊心中不可磨灭,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东山再起。 满是的恶习、几乎断绝的人脉、处事方式的差异和封闭的思想,注定了刘尊做事将一事无成,道士算命所下的断语非常准确,其实,如果去仔细分析,在现实生活中都能找到原因。刘尊先是开始做老本行:盐和冷饮,可是社会已经远非当年那个时代,竞争十分激烈,刘尊因为投资能力的问题冷饮厂规模非常小,生产能力有限、生产的品种也有限,只有同意批发商赊账才能有生意,可是这些人都拖着不付款,拖了一年多,刘尊最后连工资也发不出来,只能让他关门,这一次亏了三万多。 后来王校长给刘尊介绍了盐城发电厂厂长的关系,让刘尊去做煤炭生意,因为这个发电厂厂长的儿子和好几个亲戚的子女读重点学校都是王校长给解决的,欠王校长很大的人情,所以很爽快的直接让刘尊签了五千吨煤炭的供应合同,就只吃了一顿饭,连烟酒都没肯收刘尊的,更不要说回扣了,连提都没提,算是给足了王校长面子。那个年代煤炭行业也是刚刚放开,可以说这个生意其实是非常好做的,只要带钱去发货,货到电厂后验收,验收完成电厂就付款,当时的差价非常大,五千吨煤可以一笔头就挣两万多,前后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五千吨煤炭是盐城发电厂一个月烧煤量的十分之一,刘尊只要把这一单生意做好,这个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可以说王校长给老刘介绍了一个非常好的生意渠道。(大家千万不要小看,98年盐城公房改革,城东中学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也才3.5万,何况是九十年代初期) 盐城发电厂的其他供应商做这个生意是这样做的:带现金或支票到煤炭产地,现场看着生产商抽查、验货、装船,然后自己跟船,跟船水运,到盐城大岗码头组织卸货,再装车到盐城电厂,由电厂组织验收抽检,5400大卡为优质煤,5000大卡为合格,只要达到合格等级就可以回去开**,电厂见票付款,从不拖欠,达到优秀的下次可以提高一定比例的供应量,但是不合格的要按照热供比例扣款并减少下个月的供应量,但是如果抽检复检都低于4400大卡的,电厂回拒绝付款并退货。 其实做这个生意最关键的就是要吃苦,从煤产地现场验货开始每一步都要亲历亲为,当时并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验收和货运体系,所以任何一步不亲自看着都会出问题。可是刘尊是怎么做的呢?他到山东淄博的矿区去看了一眼,也不抽检也不看着发货就把货款全部付清了,晚上的就和矿区的老板、还有几个山东狱友(矿区老板就是这几个狱友介绍的)一起喝大酒去了。至于说什么跟船押运,刘总哪里吃得了这种苦?!全部委托那几个山东狱友去做,自己则是急着赶回盐城吃喝玩乐打麻将。 第二天刘尊一走,矿主就开始安排装船,给了那三个狱友每人一个红包,然后把很多劣质煤和煤渣都掺在这5000吨煤里面,那几个狱友收了好处以后只管和矿主吃饭喝酒,看都不看一眼。从淄博到大岗码头这一路上,船老板每天安排这三个狱友喝酒赌钱,然后夜里就安排工人偷煤,偷多少煤就往煤上浇多少河水补足分量,这三个狱友明明知道也不去管,反正不关他们事情。船到了大岗码头后,每人收了刘尊一个红包的辛苦费,就马上找理由开溜回山东了。 刘尊从船上卸货过磅,不但不少还多出一吨,他哪里知道这一吨都是河水啊,愉快的押车连夜赶到盐城电厂。因为运输过程中途下雨,河水上涨无法行船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行程,所以盐城电厂非常着急,货到到场地以后立即卸货并开始抽检。负责检验的是个老师傅,一看卸完货后满地的水渍,摇了摇头板着脸拿着样品进了质检室,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居然达到了创历史记录的3800大卡,老师傅把检测单扔给刘尊就又进行复检,结果是3900大卡,这下子刘尊彻底慌了,急忙央求老师傅再给一次机会并立即塞了一个红包过去,老师傅知道这是一把手厂长打招呼的供应商,叹了口气让刘尊自己挑最干燥的的煤样,红包却没有收,因为这个关系着全市的烧煤供电,干系太大,他实在不敢拿这个红包。刘尊自己亲自上阵,好不容易挑选出一份最干燥的样品,老师傅接过来一看,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实验室,不一会儿结果出来了,4100大卡,这已经是最干燥最优质的煤炭了。 这个结果出来就没有任何办法了,老质检员只能按照规定安排退货,刘尊急得满头大汗,只好打老王校长电话,王校长听了情况马上打电话给电厂厂长,厂长问过质检员以后又把整个情况告诉老王校长,并给出了最大限度的补救方案,煤炭不退货,但是按照供应价的80%结算,但是以后就不要再让刘尊供货了。 这件事以后老王校长对刘尊就冷淡了许多,几乎是从来不主动联系刘尊,刘尊主动去拜访他,也是能推就推,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主要是心里对刘尊实在太失望,这么好做的生意就因为刘尊的不负责任而搞砸了,王校长心里隐约觉得刘尊这个人已经成了烂泥扶不上墙。 刘尊结算完货款以后发现这单生意扣除成本、运费和其他所有费用以后,一分钱都没赚,于是气势汹汹的来到山东去找那个矿主和几个狱友算账,可是到了山东被人家三五句话一忽悠,就又忽悠到了酒桌上,当晚喝的酩酊大醉,怎么回酒店房间都不知道。半夜房间门被人砸开,刘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和一个狱友的妹妹赤身裸体的躺在酒店床上,刘尊只记得昨晚自己和这个女的连续干了好几杯白酒,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帮人冲进房间以后,这个女人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说自己好心送刘尊回房间,没想到反而被刘尊给强奸了,自己喝多了酒,无力反抗。这帮人把刘尊狠狠的打了一顿,在酒店房间里面关了两天两夜,然后逼着刘尊写了一张三万元的欠条才让他回盐城。 刘尊回盐城以后,那几个狱友没过多久就来盐城找刘尊要钱,刘尊不敢出面就躲着不见,于是那几个人在学校大吵大闹,把刘尊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最后校长没办法,说他们再闹就报警,这几个垃圾知道这毕竟是仙人跳,真的警察调查起来,恐怕不但定不了刘尊强奸,而且自己几个人弄得不好要二进宫,所以灰溜溜的回山东去了。 本来刘尊出狱平反后,杨爱珍就盼着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哪怕没有以前的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一起太太平平过日子就行。刘尊想东山再起要做生意,杨爱珍也是全力支持,把自己几年好不容易存的钱和国家赔偿款全部交给刘尊支配,自己在家带好三个孩子,管好生活学习上的事情,不要刘尊操心,彻底解决刘尊的后顾之忧,让他安心在外面忙事业。可是两年下来,刘尊的表现让她无比失望,甚至可以说是绝望,刘尊不但不认真做事,整天就知道吹牛,而且酗酒赌博,恶习难改!不断把自己的血汗钱输出去却毫不心疼,保证书就写了好多次却毫无效果,不但如此,每次喝醉酒要么打老婆要么打孩子,下手极狠。这次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以后,杨爱珍终于下定决心和刘尊离婚,三个孩子一致支持妈妈,于是,杨爱珍带着三个孩子净身出户和刘尊离了婚。 离婚以后,刘尊又到冰海老家搞过养殖生意,养殖罗氏藻虾和海鳗鱼,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赌博酗酒的恶习一点没改,结果养殖池里面的东西在捕捞前被周边的渔民偷了一大部分,还有个年级大的老阿姨偷虾时候不小心滑下虾池淹死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虾吃的面目全非了,当地乡**为了平息事件,以管理不善安全措施不到位为名,硬是逼着刘尊赔了一笔钱,结果这次养殖把刘尊所有的家当赔了个精光。 养殖生意以后,走投无路的刘尊只能厚着脸皮又去找王校长,王校长算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最后帮了刘尊一次,让他去一个新开的小学承包食堂。学校食堂这个行当,就算放到现在也是非常高利润的行业,在那个年代更加不用说了,基本上是躺着数钱的,那个年代还是先卖饭菜票给学生,学生老师都是凭饭菜票打饭,所以现金流极好,绝无欠账,设备餐具煤气水电都是公家的,自己一分钱投资不要,300个学生加上教职员工不到400人,每天2000左右的营业额,毛利1000块,每年稳当当的赚个10万块。 可就是这样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同样被刘尊搞得一团糟,食堂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把控买菜和制作两个环节,其中买菜是最重要的,人家做食堂买菜都是老板或者老板娘亲自采购,就算要供应商送货,老板对每天批发市场的行情也是了如指掌。但是这需要大部分时间老板每天要五点左右起来去批发市场采购或者询价,而且采购的各种蔬菜要保住质量,不能有烂菜、变质肉蛋菜之类的,可是这一点刘尊是绝对做不到的,每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说不定还要打麻将打到半夜,每天一般都要睡到中午才起来,所以采购都是手下的厨师或者工人去,不但菜的质量奇差,而且分量不足,以次充好都是常态,价格居然比零售菜市场还贵。 在制作环节上,所有的食材一定要严格管理,一个是为了获取利润最大化,食堂行业有句话叫“钱都是刀头里省出来的”,举例来说,一条大排切薄一点可以切15块,可是切厚一点就只能切11块,但是在食客的嘴里是几乎吃不出差别的,红烧肉的大小、带鱼的长短,这些都是完全人为决定的。还有食堂的烂菜都是有一定比例的,如果超过这个比例,老板就会拒绝向供应商付款,如果发现变质的肉类或者鸡蛋之类的,不但要退货而且要对供应商罚款;第二也是保住食品安全的需要,如果吃了变质的东西,轻则拉肚子被投诉(尤其夏天高发),重则食物中毒,这是在食堂行业要绝对避免的现象。所有做食堂的老板,在这个环节都是自己亲自监督或者老婆小舅子之类的亲信在监督。那个年代,盐城的食堂还没有供应晚餐的条件,所以每天就是早上五点到中午十二点比较忙,其他时间都是空闲的。 但是这个时间点刘尊往往还在睡觉,食堂的管理完全是由厨师和工人自由放飞,一年下来,刘尊几乎没有赚到钱,但是所有的供应商、厨师、采购、工人都是人人肥的流油,用现代管理的角度来看,就是这几个环节把刘尊应得的利润都给瓜分掉了,但问题还不仅仅在于没有赚到钱,这一年学校学生和教职员工吃的是怨声载道,一致反映价格高、饭菜难吃、分量还少吃不饱,还出过几次学生集体拉肚子事件。这种情况就带来两个问题:一、刘尊没有赚到钱,自然就没有钱去感谢老王校长和现任的校长;二、学校上下怨声载道就让现任校长有理由对老王校长开口换掉刘尊,给了潜在竞争对手可趁之机。事实上,为了获取这个食堂的经营权,一年当中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过来走过现任校长的门路,可是现任校长也是非常稳重的人,不愿意轻易得罪领导,所以只是在王局长面前非常有分寸的提了几句,看王局长不表态就不再多说下去。可是第二年,情况更加糟糕,刘尊和食堂的一个女工人勾搭到一起,于是从喝酒赌博发展到喝酒赌博玩女人,食堂采购和管理更加一塌糊涂,整个食堂盗窃成风,从鸡鱼肉蛋到锅碗瓢盆没一样没人偷,从贴身藏着偷到明目张胆的偷,反正也没人管。一年下来,学生家长从写举报信发展到集体到教育局上访,终于校长顶不住压力,把所有的情况都详细向王局长汇报后,王局长不再多废话,让校长立刻把刘尊换掉。 这次生意失败以后,王校长就和刘尊断绝了来往,刘尊自己也再也没有做过任何生意,老老实实回城东中学后勤处上班(前几年是办了留职停薪在外面折腾),像刘尊这样的大爷,后勤处也不敢给他安排啥具体事情,就让他管理学校绿化,上不上班都随便他,反正没人管他,就是工资奖金不少他的就行。学校因为冤狱的问题,还照顾解决了刘尊的住房,免费提供了学校门口的三大间公房给他居住,不收租金,反正只要刘尊活着就让他住。刘尊自己住一间,还有两间开了个小卖部,里面还放了四张麻将桌,自己也玩,其他有人来的话就收点茶水费和台费,算是最早的棋牌室雏形吧。刘尊和食堂那个女的结了婚,那个女的才不到30岁,比刘尊小16岁,因为和刘尊的事情被丈夫知道了,丈夫把她朝死了揍了一顿,然后来到刘尊学校大吵大闹,一时之间也传为奇谈,之后这个女的就离婚了,和刘尊结婚以后,又生了一个先天脑瘫的女儿,这也是让刘尊三个子女倍感丢人的事情,尤其是刘成丰,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有这么个妹妹,也是这个原因,刘成丰在三姐弟中尤其恨刘尊,一直到二十多年后打开心结之前,一次都没有见过刘尊。 刘成丰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一家人在外面租房子住,虽说日子十分清苦,但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生活的十分舒心。其实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被欲望迷住双眼,一直到年老命终才能看透一个道理:其实在绝大部分情况下,生活的幸福和财富的多寡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财富充其量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刘成丰小学考初中,比盐中的分数线差了4分,本来是要出5000元赞助费才可以读盐中(当时的社会形势除了高考的军校外其他招生已经不考察祖宗三代,而且刚刚开始出现赞助上学的风气),不过老王校长打招呼免了这笔钱。(老王校长虽然后来不搭理刘尊,但是一直到退休都对杨爱珍和三个子女十分照顾)三年后,刘成丰顺利考取盐中的高中。 2000年,刘成丰以高出本一线30分的成绩考上了苏州大学法律系,刘成丰考法律系的原因也是深受刘尊冤狱经历的影响,他的理想就是当一名法官或者律师,能不再让这样的冤狱再度上演。刘成丰上大学的时候,大姐二姐都已经出来工作了,大姐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当见习律师(自学通过律考),二姐在房产公司做水电预算员。这时候家庭经济状况已经大大的好转,不过刘成丰每月550元的生活费仍然是全班最低的,家庭经济状况也是整个宿舍六个人中最差的。大一大二大三的时候,班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谈恋爱,宿舍里面五个弟兄也都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唯独刘成丰没有谈,刘成丰嘴上说起来是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能谈恋爱影响成绩,其实在那个年纪怎么可能没有一颗驿动的心,加上周围所有人都是出双入对的,刘成丰没有交往女朋友最大的原因还是没钱,吃饭、看电影、买衣服、送礼物、开房哪一样不要花钱?!懂事的刘成丰不想给母亲再增加一点点负担。不过大四的时候,刘成丰还是恋爱了,女朋友是同班同学,恋爱的过程也极其简单,刘成丰要考研,一直去财经学院的通宵教室看书,同班一个叫邵蓉蓉的女同学也想考研,也在同一个教室看书,相互间经常让对方帮忙占位置(整个苏大东校区就4个通宵教室,都是给准备考研的学生用的,位置紧张,如果不帮忙提前占肯定没有位子,也只有想考研的学生才会通宵看书),;一来二去的就有了感情,也就谈起恋爱了,主要还是这个时候谈恋爱几乎不怎么花钱,就是难得看看电影,其他就是看书空闲大家出去聊天。 邵蓉蓉是镇江人,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农村妇女,父亲一直兼职做一些生意,家里在镇江市埤城镇204国道边上建了四进的三层小楼,除了自己住一进以外,其他都出租出去,因为是沿街门面,经营户又可以一楼做生意,二楼三楼住家,所以从来不愁租户,每年都可以收入不少房租。 镇江这个城市比较尴尬,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一半在苏南,一半在苏北,从经济上来说,说发达吧,和苏锡常不好比,说不发达吧,又比苏北好,所以镇江人一直说自己是苏南板块,可是苏锡常都不认,但是如果你敢说镇江是苏北,估计镇江老百姓就敢揍你,总之一句话,就是十分尴尬。邵蓉蓉的父亲就是典型的沿袭了这种风气,坚挺的认为自己是苏南人,从骨子里看不起苏北人,再加上有点小钱,在镇卫生院上班又算在镇上非常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所以对刘成丰极度的蔑视,这也为刘成丰第一次婚姻失败已经打下了伏笔。 刘成丰和邵蓉蓉在感情持续升温以后终于偷尝了禁果,其实在同学中到了大四还没有发生过性关系的男生女生,这两个人也算是绝无仅有了。二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一开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结果到后来两个人的考研都给荒废了,整天就是谈情说爱。 2004年七月,刘成丰和邵蓉蓉都毕业了,刘成丰回盐城老家,杨爱珍不想让刘成丰去做法官,因为她觉得做法官太清苦,没有外快,再则刘尊的事情让杨爱珍天然对司法系统有排斥感, 所以坚决不同意刘成丰报考法官,也不同意刘成丰当律师,因为当律师有见习期,而且前面几年没有名气的时候收入不高。所以在杨爱珍的主张下,刘成丰报考了盐城工商局的公务员,邵蓉蓉本来也是要来盐城和刘成丰一起报考的,不过苏北的公务员报考形势远远比苏南热门多了,当年的情况是,盐城考录比例是8比1,而苏州的比例是3比1,为了提高几率,邵蓉蓉就原则就在苏州报考,两个人商量过,万一都考取了,就想办法调动,如果只考取一个,那就没考取的一方去考取一方所在地经商。结果是两个人都顺利考取了公务员,刘成丰被分配到盐城工商局人民路工商所,邵蓉蓉被分配到苏州工商局常熟局之塘工商所,半年后,刘成丰和邵蓉蓉在盐城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 领证前,杨爱珍又去东闸桥吴瞎子那里算了一次命,自从和刘尊离婚以后,杨爱珍对这个算命之类的事情无比热衷,每逢大事必须要去请人算一下,不过,她再也不敢去找那个老道士,内心深处对那个道士有种极深的惧怕。当时在盐城最出名的就是吴瞎子,他家三个儿子的房子和摩托车全都是靠吴瞎子一张嘴给算出来的,而且杨爱珍去算过好多次,吴瞎子每次都把杨爱珍的情况说的极准。 这次杨爱珍把刘成丰和邵蓉蓉的生辰八字都报了给吴瞎子以后,吴瞎子算了一会儿说道:“杨阿姨啊,你这个儿子啊,不简单啊,盐城留不住啊,要往南方去,还不止南去一次,三十岁不到还要再往南一次。他命里的保护神多啊,太多太多!” 杨爱珍问道:“往南去?!不会吧?!他们小两个说好的,媳妇往盐城来啊?!怎么会我儿子往南去啊?!先生啊,对不对啊?!” 吴瞎子微笑道:“杨阿姨啊,你信我就行了,命里就是这样,不出三年,他必定往南,你也会跟着去南方,再说了,杨阿姨啊,去南方是好事,又不是坏事,你有啥不高兴的?!” 杨爱珍继续问道:“那我小伙(盐城土话:儿子)去了南方以后命好不好啊?有没有发展啊?” 吴瞎子道:“不是和你说了吗,你这个儿子啊,不得了啊,杨阿姨你放心,他是百神呵护,百无禁忌的命,命里是三十岁以后大富大贵,你就放心去南方跟着他享福就行了。”她本来就是无锡人,对去南方这个事情不但不排斥,心里还是向往的。 杨爱珍一听笑得嘴都合不拢,她知道吴瞎子是有名的铁嘴,不会为了讨好骗钱胡说八道的,他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出名,而且前面杨爱珍前面好多次算命,这个吴瞎子也是好就好,不好就不好,照直了说的。杨爱珍前面有过多次经验,吴瞎子说不好的事情,绝对好不了。这次听吴瞎子这样说真是心里乐开了花,于是连忙说道:“借先生吉言,借先生吉言啊,那我再多问问,我这小伙有没有什么要当心的,比如小人啊,满库啊(算命术语,指不顺利,倒霉的事情)什么的?” 吴瞎子说道:“杨阿姨啊,你小伙呢该吃的苦前面都吃过了,后面没什么苦头吃了,只要遇到事情自己不要钻牛角尖就行了,他三十岁以后诸事顺利,没有什么小人妨害,但是满库我就不敢说了,我只能算到他三十七岁前没有满库,三十七岁以后的命我算不出来。” 杨爱珍一听大吃一惊,多年前那个道士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她知道吴瞎子是铁嘴直断,她好多次听吴瞎子帮人家把命理排到70以后,甚至敢帮人家算寿数,也听到过吴瞎子直接警告人家在哪个具体时间出门当心车祸什么的,她知道吴瞎子是属于什么都敢说的先生,但是现在居然说儿子37岁以后的命算不出来,和以前那个道士说的一模一样,杨爱珍心里不是一般的紧张,连忙问道:“为什么算不出啊,先生,是有什么大问题不好讲吗?” 吴瞎子是真瞎子,他看不见杨爱珍的脸色,不过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紧张,于是笑着说道:“杨阿姨啊,你别害怕呢,我是说算不出,又不是说算出什么坏事不能说,你紧张什么,你也知道我们算命的呢,有几种情况不能算,有些情况呢不敢算,有些事情呢,算到了也不能说,说了的话要遭雷劈(盐城土话,遭天谴的意思),你这个小伙37岁以后的命啊,我是既不敢算,也不能算,更加算不出来,这么说吧,杨阿姨,他37岁以后的命,能到什么程度,完全看他自己的想法和缘分,谁也算不出来。反正肯定是好事,不是坏事,杨阿姨,你放心,你这个小伙是有大福分的人,你老了也跟着享福的。还有,杨阿姨,你这个小伙的命啊,以后不要多让人去算,真会算的,绝对没人敢说他37岁以后的命,也绝对排不出来,凡是敢说的,都是骗子,你记住啊!” 杨爱珍工作的东闸门市部和吴瞎子住的东闸桥靠的很近,杨爱珍因为一直要去找吴瞎子算命,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起来,基本上像老朋友一样,有时候除了算命经常要聊聊天。所以她知道真正有本事的算命先生都有些奇怪的禁忌,比如说吴瞎子晚上太阳下山以后不算命,早上太阳出来以后开始算,后来聊天多了,吴瞎子也就告诉她是什么原因,天黑不算命是因为怕野鬼找他算鬼命,人有人命,鬼有鬼命,但是他不算鬼命,阴阳相隔,给鬼算命以后阎王爷要找他算账,所以天黑不算命,再有下大雨打雷不算命,这是因为这种天气可能是天谴妖物,无法和天地感应,也怕成了精的东西来找他算命。 再有就是有几种人的命不算,一个是和尚道士的命不算,因为算命这种事看起来神秘,其实最基本的原理无非就是前世善恶因缘现世的因果报应而已,这些都是注定好的,打个比方,人这一世的命运就好像是一本故事书,人的生辰八字和方位等信息就像是索引和书名,只要按照索引和书名就一定能找到这本书,至于书的内容那是早就写好的,算命先生就像是有办法能看到这本书内容的读者,所以算命才会有准和不准的区别,算命先生之间也有功夫差异,其实就是把这本书往前往后能翻到多少页的能力。至于说人的命运好不好就相当于这本书的内容写的好不好,不过这本书是谁写的呢?其实就是你自己写的,所谓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来世果,这个是铁律,人的命运既不决定于自己今世如何努力、如何算计也不决定于什么满天神佛,就是决定于自己的善恶因缘因果报应,佛教里面有句话叫“菩萨畏因,凡人畏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凡夫肉眼凡胎只能看到事情出现的结果,我们追求的也是结果,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因为我们即看不到现在所作的事情回带来什么样的果报,也看不到现在的现状是由以前什么样的因引起的,所以凡夫对自己所作的事情无所畏惧,而菩萨是都能看到的,所以菩萨除了慈悲渡人以外,绝不沾惹时间的任何因果,因为菩萨以他的智慧能非常明确的看到什么样的因就一定会有什么样的果。还有很多修行人在修行的过程中能出现好多特异功能,就是道家所谓的法力,佛家所谓的神通,其实这不是什么神通,在凡夫看是神通,从本质上说是人人都具备的,只要你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就能具备,就好像蚂蚁要爬很久的路程,人只要跨一步就行,在蚂蚁那个境界看来这就是神足通,在人这个境界看来就是平常走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就算你修成这样的神通,也还是躲不过因果,也许你觉得运用神通或者法术或者通过算术提前知道了可以避免,其实那只是你的法术神通看不到更远的结果而已,因果关系根本无法改变,就好像种一个青菜的种子,绝不可能长出一个西红柿一样,短期的所谓改变无非就是把果报的战线拉长一点,但是所面临的果报也就更加厉害,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又更加牵扯了其他因果,这就是修行里面有句话,叫做“神通不敌业力”的意思。 和尚道士是修行之人,真正的修行之人,不管修哪个法门,从修行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在改变命运,也就是改变因果关系,主要有两个方面:一、对前因的忏悔,这是正修法门所必须具备的,对以前恶因的忏悔会极大的减轻自己的罪孽,(不是说忏悔就可以逃避因果,而是通过其他方式承担,这个后面会专门说),前提是你必须是真心忏悔,忏悔以后不再犯;第二、修行以后会改变自己的处事和行为方式,从恶业越来越减少开始,到渐渐的不再造任何的恶因,没有恶因,自然也就没有恶果。 举个例子,没有修行的人,比如说在大街上撞了车,因为业力习气的缘故,双方可能相互争吵、谩骂,然后说不定就是推搡、斗殴,然后就可能双方去派出所、去法院、再然后双方互相报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因为业力使然,所以首先会发生碰撞,跟着因为习气使然,大家都不会理解谦让,所以争吵是必然,然后发生的一些列事情看似偶然,其实都是必然,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性格决定命运,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性格又是怎么形成的呢?可能很多人会说性格的形成决定于家庭环境、教育、成长经历等多方面的因素,那么大家有没有想过同样一个家庭的几个兄弟姐妹为什么会有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的个性?为什么有些人天生暴躁或者平和?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喜欢生食?喜欢杀生?喜欢美色?喜欢美食?好酒贪杯?如果你去仔细分析,你会发现,其实很多性格和喜好都是天生带来的,只不过在成年以后因为某种环境的诱发而表现出来,这就是我们前世的业力和习气使然,这一世仍在延续,当然,这一世我们有希望去改变这些不好的业力和习气,其实,这就是修行了。 如果是一个修行人碰到同样的情况,他绝不会和对方发生争执,不管自己对错一般都会主动道歉或者一笑了之,既然没有争吵和矛盾,后面所有的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他就是改变了这个因果,前面的撞车是前世因缘聚,这个他没办法,但是撞车这个因带来的果,却因为他修行带来的改变而改变了,但是算命术士看到的依然是他前面的这个因和因为前世习气带来的果。这只是举了个小例子,真正的修行对人带来的改变是从点点滴滴到方方面面无所不包的,所以算命术士看到修行人的任何因果都是不准的,这就是为什么算命先生不给和尚道士算命的原因。 现在很多修真玄幻小说文学中都把修行和因果说得极其神秘,什么修行是逆天而行,所以要渡劫造雷劈,什么修行法门如何玄幻,如何修成什么神通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有什么在天地人三界如何自由往来等等,真的是误人不浅。其实因果关系很简单,打个比方,你把手放在光源前面,对面墙上就一定会出现一个手掌的阴影,只要光源和手存在,对面墙上的阴影就永远无法消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改变,要改变墙上的手掌阴影只有一个办法,要么改变手的本体,要么改变光源。光源就是无论佛、道、基督、天主任何正教所追求的终极奥义,这个是所有宇宙产生、发展、运行的根本原理,这个是不可能改变的,那么想要改变阴影,唯一的可能就是改变阴影的本体:手。手这个本体就是因,手掌的阴影就是果。一般的算命先生根据术数推演他可以看到这个阴影,比如吴瞎子就是这样,特别厉害的算命术士不但可以推演看到阴影,还可以看到阴影的本体:手。不过这种人极少,在历史上比较出名的就是袁天罡李淳风等人。而修行人所做的就是在努力改变这个手的本体,修行的终极目的就是把这个本体完全从光源前面拿到,所以修行人的命算命术士不能算,也算不出。 除了修行人的命以外,吴瞎子还有两种人的命不算,一、皇帝命和皇亲国戚的命,这个比较简单,其实不是算不出,历史上帮皇帝算命的不计其数,比如说刚才说的袁天罡和李淳风就是,活生生的把唐朝后面一千多年的国运都给算了出来,算是命数推理这行的绝对大佬了,历朝历代的钦天监里面高手更是不计其数。但是这样的人往往隐私太多,给他们算命具有极大的风险性,被灭口或者囚禁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不是这一行的大佬级人物最好不要轻易碰,容易惹祸上身;二、伤天害理坏事做绝的人也不算,用吴瞎子的话说,这种人已经注定是在地狱里面了,不过是早去晚去的问题,有什么好算的,再说,算了也没用,其实这种人根本不信命,和他们说什么都白搭,他们根本不会听你的。其实吴瞎子说的没错,这种人往往是平时无恶不作天良丧尽的人,但凡有一点点信因果、信命运,怎么可能做坏事的时候如此毫无顾忌,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这种人根本就不信命。为什么这种人也会来算命呢?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报应的时候到了,他开始承受极其可怕或者痛苦的果报而自己又毫无办法的时候,来这里寻求心理安慰,就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来的。在现实生活中往往表现为得了绝症了、被公安通缉了、家里遭了火灾了等等形式,凡是算命先生都知道在这种果报已经开始来临的时候,教他做什么都是没用的,自作还需自来还。 杨爱珍就亲眼见过一次,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十分嚣张的让吴瞎子帮他算命,说算准了的话给双倍钱,吴瞎子让他报了生辰八字和出身的地址方位等,算了一会儿,又让他报了老婆的生辰八字,最后冷笑一声说道:“你的命我就先不说了,我就问你三件事:一、你老母亲被你逼死有五年了吧,她坟上你一次都没有去过吧?二、你前妻大着肚子上吊有十年了吧?最近是不是睡觉不踏实啊,她是不是一直要晚上来找你啊?三、欠你赌债被你砍掉手指那个人,你把人家老婆睡了以后有没有去人家家里看过啊?知不知道人家被你害的多惨?!”吴瞎子问完便朝天翻着白眼不再说话(瞎子的眼白比常人多,翻起来十分吓人,所以轻易不翻),如此惊天炸雷般的三个问题问出来,现场包括杨爱珍在内排队等着算命的十几个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眼光全部望向这个中年男人。 这个男的同样也是瞠目结舌愣在当场,再没有刚才的嚣张样子,他没想到吴瞎子会当众这样问他,满头汗珠滚滚而下。过了一会儿,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拉过吴瞎子的手放在钞票上,对吴瞎子说:“先生真是神仙下凡,既然先生什么都算的出来,肯定知道我来求先生帮忙的事情,请活神仙无论如何帮忙,这是一点小意思,只要先生能帮我,后面我还要重重感谢!” 吴瞎子虽是真瞎,但是有个绝活,只要手指一碰就知道钞票的面额,当时吴瞎子算一个命才20块钱,但是无论收什么面额找多少钱都绝对不会弄错。05年已经早就有了百元大钞,那叠钞票从厚度上看不低于3000元,吴瞎子手放在这叠钞票上肯定知道是多少钱,他算一个命20块,一天也就最多算十几个命,再多的话嗓子吃不消,有时候痛的话都说不出来,这厚厚的一叠钞票对吴瞎子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在场所有人都又把目光转向吴瞎子。 哪知道吴瞎子想都不想就把钞票又推了回来,冷冷说道:“钱你收回去,你的钱我可不敢拿,我怕有命拿没命花。我知道你过来想求什么事,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自己还有半年命,可以早点回去准备了,你儿子这个牢也是坐定了,最少十年,神仙也救不了你们父子两个。不过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钱我是不会要你的,我给你指条路:你回去以后吃长素,不杀生不吃荤,初一十五去庙里烧香,然后去你妈和前面老婆的坟头上去磕头烧香,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每个人坟前点三柱香,你就跪在地上求他们原谅你,要是香能烧完,你还能再多活三年,你儿子也能少坐几年的大牢,不过要是香烧不完,那就是她们不肯放过你,神仙也没办法。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走吧。”那男人听完满脸通红,马上便要发作,可是想了半天还是忍住了,最后蔫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钱,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先生了,麻烦了”,脚本沉重的走了出去。 后来杨爱珍听一个认识那个男人的熟人说起过,那个男的回去以后没到过年就病情恶化死了,他的儿子被法院以强奸罪、抢劫罪数罪并罚判了十二年,据说这个男人在妈妈坟头上香时候香是一直烧到底的,可是在前妻坟前的那三柱香,刚烧了个头就一起熄灭了,男的不服气,又点燃三柱香,这次更加邪门,刚刚插好,一阵大风吹来,三根香全部齐腰而断,那个男的终于知道没希望了,站起来默默回家开始准备后事。 杨爱珍听完吴瞎子的话百思不得其解,首先自己儿子皇帝命肯定是瞎扯,大奸大恶肯定也不至于,难道说自己儿子以后要出家?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不过心里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于是继续追问吴瞎子到底啥意思?可是吴瞎子就是笑而不答,反正就强调一句话,是好事不是坏事,就是不能说。杨爱珍也就不好再多问什么,不过还好是好事,至于有多好,连瞎子都不肯说了,杨爱珍也不敢去想。于是拿了二十块钱给吴瞎子就准备走,可是刚一起身,忽然想起来自己被吴瞎子给说懵了,来算的主要事情居然忘记问了,于是笑着说道:“吴先生啊,你看我这脑子,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我小伙以后和这个媳妇的姻缘到底合不合啊?他命里有没有儿子啊?” 吴瞎子接过钱也笑了,说道:“杨阿姨啊,你儿子媳妇啊都是好人,就是两个人性格都比较要强,你这个当妈妈的啊,要多劝劝,大问题没有什么,就是这个吵架吵多了总归不好的,伤夫妻感情啊,你说对不对啊杨阿姨,你这个儿子啊听你话,你多说说他,不要为了小事吵架。你这个儿子啊,命里面有儿有女啊,好福气!你放心。” 杨爱珍听完到没啥感觉,哪有夫妻不吵架的,自己儿子脾气犟是知道的,但是好处在于孝顺听话,自己只要平时多说说他应该问题不大。就是有一点不太明白,现在计划生育管的这么严格,儿子媳妇都是公务员,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孩子有儿有女?不过也没有多想,杨爱珍当时想也许以后国家政策会不变有变动?或者儿子会想办法申请二胎之类的,反正到时候再说好了。 一直到三年后杨爱珍回想起这段话才明白,其实吴瞎子当时已经告诉她儿子和邵蓉蓉会离婚,只是没有明确说而已。算命的有个基本规矩,叫做未丧不说死,未散不言离。什么意思呢,就是除非极端的情况(就像上面举的那个例子),只要这个人没死,即使能算出他的死期,也绝对不可以说,因为来算寿数者往往死期将至,明确的说会给算命人造成非常大的心理压力,给他生活家庭都会造成巨大影响,甚至会让人提前死亡,所以这是第一禁忌。“未散不言离”就是只要在婚姻期间,哪怕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也能算出来但是不会说,算命先生只会让男女双方去注意什么,民间的说法就是名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能在今世结为夫妻都是前世或者宿世莫大的姻缘,所以即使缘尽,算命先生也会想让人尽量的去多留些善缘,不要闹得变成恶缘,所以算命先生永远只会说谁谁脾气不好或者习惯不好或者运气不好等等,让自己尽力去改善,这些都是千古以来留下的规矩。吴瞎子说刘成丰和邵蓉蓉经常吵架,性格都刚强,还说刘成丰命中有儿子有女儿其实已经是非常明确的告诉杨爱珍刘成丰会离婚,总不能小两口刚结婚就告诉他们你们在三年后会离婚吧?!只是杨爱珍当时没有理解而已。 刘成丰和邵蓉蓉一起都是九月份去单位报道,结果到年底一算,苏南苏北的收入差距几乎达到了不到三倍,虽说只上了半年班,刘成丰夫妻两算出来,刘成丰在盐城工商局一年的收入只有四万多,而邵蓉蓉在常熟工商局一年收入是不到12万,这样的收入差距让小夫妻几乎没有任何异议的决定改变原来的方向,想办法让刘成丰调到苏南去。 不过,虽说是婚姻调动,符合国家政策,但是像这样南北分居的夫妻,在江苏省工商局内部就有二十多对,每一对夫妻都是想从苏北往苏南去,所以调动难度非常大,还好杨爱珍的一个亲戚的亲家从无锡调动到省委组织部去当领导,这个领导帮了很大忙,一年以后,刘成丰顺利从盐城工商局调动到苏州常熟工商局,被分配到城北分局。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五章:变故 刘成丰到常熟以后发现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可以说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收入确实比盐城增加了许多,可是刘成丰生活的十分不开心,简直可以说是天天生活在憋屈中。 常熟虽说是一个县级市,但是十分富有,每年全国百强县排名几乎是稳坐老二的位置,第一名也是苏州的县级市,是昆山。但是富有的地方往往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比较看不起或者排斥外地人,而这种风气在常熟尤其严重,常熟人对上海、苏州市区、昆山、张家港、太仓的人(都是吴语系)还是比较认可的。但是对其他地方的外来人口带着一种天生的、从骨子里的歧视,这一点从常熟本地人对外的的称呼就十分的显而易见,常熟本地人对外来人口一般有四种称谓:苏北人(指除了苏州、无锡、常州以外的所有江苏城市)、江北人(指长江以北,不但包含苏北,还有山东、东北等地)、外地人或者普通话(统称所有不知道产地的说普通话的外地人)、野人(指贫穷、不开化的意思,这是比较粗鄙的称呼,侮辱性较强,一般都是素质比较低下的常熟人才会这样说)。 刘成丰到了常熟上班的第一天城北分局的分局长丁长东就找他谈话,长篇大论一番后总结意思其实很简单:让刘成丰尽快学会常熟土话,客服语言关,否则在常熟寸步难行。刘成丰谈完以后并没有太当回事,他觉得虽然领导是为了他好不过有些言过其实了,总不见得不会说常熟土话在常熟就无法生存发展了吧?!不过当天晚上发生的一件小事让刘成丰终于知道丁局长对他说的话是绝对的至理名言。 晚上刘成丰去菜市场买菜,路过第一个卖水产的摊位,问了老板河虾怎么卖,老板说是35一斤,刘成丰看看后面还有好几个摊位,于是决定再去其他家看看,于是就向后走,结果听到这个摊位的老板声音很大的在后面说了一句:“出棺材(常熟骂人的土话,类似于他妈的、王八蛋之类的意思),哩之(这个)野人,吃得起嘛吃,吃弗起嘛弗要门(吃得起就吃,吃不起不要问)。”当时的刘成丰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不过年轻记忆力好,死死的记住了这些发音。晚上回家因为邵蓉蓉也是外地人,刘成丰并没有问邵蓉蓉是什么意思,而是第二天上班问了单位的一个同事,单位同事抿嘴而笑,对他解释了意思,并让他不要搭理这种人。刘成丰听完以后十分的气愤,同时也开始慢慢的理解丁局长让他一定要尽快克服语言关学会常熟话的含义。 过了一个多月的一天,这时候的刘成丰经过一个多月每天收看“春来茶馆(常熟地方台的一档方言节目)”的艰苦培训,已经能基本听懂常熟方言,只是还不会说。一天,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找刘成丰,电话是隔壁办公室的临时工接的,因为是联线电话,临时工接了以后大叫了一声:“刘领导(临时工对所有公务员的统一称呼,不是说刘成丰是他们领导),电话。” 刘成丰接起电话后,隔壁的协管员忘记把电话搁掉,于是刘成丰清楚的听到隔壁两个协管员的对话: “啥人咯电屋?(谁的电话啊?)” “隔壁咯普通爱屋咯册逼咯(隔壁那个说普通话的呆逼的)” 刘成丰接完电话以后并没有去隔壁找那两个协管员算账,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你再怎么厉害,一个人绝不可能去改变一个城市的社会风气和现象。 于是刘成丰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即使他学会了常熟方言也是无济于事的,就算你能说一口流利的常熟方言,可是知道你底细的人还是会把你判定为“外地人”,最多就是一个会说常熟话的外地人,你根本还是不会被这个社会大环境所容纳和接受,生存生活是没有问题,但是发展就几乎不可能了。刘成丰觉得自己学会常熟话的作用无非就是去菜市场买菜不再被人看作野人而已,从此以后刘成丰再也没有花费精力去学习常熟方言,只要能听懂就好。 事实证明,刘成丰的这个可悲的推论是正确的,从以后几个月的实际情况来看,刘成丰发现哪怕是外地人是领导或者业主或者甲方,而常熟本地人是下属、供应商、分包商这样的关系,就是说本地人有求于外地人,当面对你会无比的客气、热情、尊重,可是只要一走出大门,就是一言以蔽之:“这种外地人如何如何”。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这样,而是整个常熟本地人几乎全部这样。刘成丰和几个同样是外地在常熟工作的同事或者朋友也交流过这个问题,结果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这不禁让刘成丰对这个城市深深的失望,对自己的前途也开始慢慢的变得绝望,再也不动脑筋去学什么常熟方言,连春来茶馆也再也不看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邵蓉蓉已经明显感觉到刘成丰的变化,刘成丰从刚刚调动到常熟小两口团聚的甜蜜和收入大幅度提高的兴奋加上对未来无限憧憬的情绪渐渐转化为对现实的失望和消极,在日常生活中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刘成丰和邵蓉蓉的争吵也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激烈,几个月前刚刚团聚时候的卿卿我我的甜蜜已经在这几个月的争吵中被消磨殆尽,荡然无存了。 其实刘成丰和邵蓉蓉的矛盾也并非完全是对常熟失望和受到本地人排挤的原因,应该说有很多因素共同导致的: 第一,邵蓉蓉的实际收入比刘成丰要高,因为邵蓉蓉在单位是管内勤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为单位领导管理好小金库的资金,那个时候,工商局还在对外收取各种费用,比如企业服务费、年检代理费啊什么的,收上来的钱除了上交财政一定比例以外,就是用于单位内部发奖金和领导的小金库开支,单位的奖金是大家都一样,但是领导要乘以一定的系数稍微多拿一点,而小金库的钱在报销完领导一年的开支以后剩余的钱会在几个领导之间私下分掉,当时这是每个工商所通行的做法,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领导在分配小金库剩余资金的时候,会带上邵蓉蓉一份,因为她是管小金库的,所有领导开支小金库的情况都是她负责记账,不带上她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会比领导稍微少点。 邵蓉蓉所在的之唐分局处于常熟和上海交界的地方,说起来是乡下,其实这种地方的收入反而收入高,因为这种地方各种企业商户密集,而且人的法制意识不强,所以费用反而收的比城市里面更高,也不会有什么人去投诉啊什么的。所以平均奖金邵蓉蓉就比刘成丰每年多了近2万元,再加上年底邵蓉蓉和领导私分小金库的钱,邵蓉蓉可以拿到2万多,这个钱是刘成丰没有的,所以一年下来,邵蓉蓉比刘成丰要多收入4万多元。 中国的家庭中男女双方的家庭地位和收入是有很大关系的,曾经有过调查表明中国最稳定的家庭收入模式就是男人的收入是女人的一倍左右的家庭,最不稳定的家庭就是女人收入超过男人的家庭。首先现在的社会,女人完全没有收入或者收入太低肯定不行,因为这种家庭往往是家庭主妇型,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概率比较高,女人在家里成天没啥事做,就只能疑神疑鬼、问东问西,会让男人十分反感,加上家庭主妇往往不注意形象,整天邋里邋遢的,男人更加厌恶,所以这样的家庭男人容易出轨。 所以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和收入,有了工作就有了社交圈子和朋友圈子,也就是有了正常的社会生活,不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怀疑和猜忌上,同时因为要和单位和社会接触,女人天**美,总会精心打扮自己,至少干净整洁精致,绝不会邋里邋遢。但是家庭的经济支柱还是男人,所以女人对自己的老公一定会克制尊重,因为自己也有工作,所以和自己老公也有话题交流谈心,这样不会陷入无任何话题进行精神交流的境地。所以女人收入是男人一半左右的家庭才是最稳定的。(这种情况仅限于中国、日本等东南亚国家,在西方是不存在的。) 但是女人收入比男人高,这样家庭也是极端不稳定的,因为收入高就意味着女人接触的社交圈子里面所接触的男人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地位都比自己男人高,这样的男人接触多了以后女人的心态一定会发生变化,倒也不是说完全在乎钱,但是无形当中就会把自己男人和社交圈子中的男人进行对比,一但对比就会觉得自己老公各个方面都不如自己所接触的男人,我想很多人都看过《蜗居》,其实海藻对宋秘书的献身完全是心甘情愿的,也是两个男人社会地位对比带来的必然结果,并非像很多人认为的海藻是一个多么多么物质的女孩。 就像现在的邵蓉蓉,也会在各种情况下不自觉的拿刘成丰和之唐分局的局长钱翔和其他几个副局长(其实就是工商所的所长副所长)进行对比,这种对比是邵蓉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但是这种不自觉对比所带来对刘成丰的失望情绪却在深深的影响着邵蓉蓉。而在这种家庭中,男人收入不如女人,首先自己就会产生深深的自卑感和挫折感,这种情绪一般都会转化为负面的暴躁、挑刺等行为,尤其是刘成丰这样的人生经历,经历过大起大落,虽说是贫穷家庭出来的,但是天生带有傲骨,更加对现状、对邵蓉蓉的言行举止不满。于是两个人就是典型的这种不稳定家庭,这种内心深处的理由和原因谁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大家都是默默放在心里,表现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不断的争吵,说的话越来越伤人,感情越吵越淡。邵蓉蓉的性格属于情商不在线的那种,有好几次吵架的时候都会脱口而出:“你看你如何如何,你看我们钱局如何如何”,这种话深深的伤害了刘成丰,每次听到这种话,刘成丰都会默然不语,但其实这种默然往往比大吵大闹更加可怕。 第二,关于邵蓉蓉和他们分局长钱翔的各种风言风语不断。钱翔这个人,常熟本地人,少年得志,比刘成丰大了两岁,学历不高却情商极高,为人处世和拍领导马屁的功夫都已经达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境界,可以说是一个毫无原则和底线,只有利益和手段的人。在常熟官场上是如鱼得水,号称常熟历史上最年轻的工商所长。 前面就说过,邵蓉蓉帮钱翔管着小金库,就相当于钱翔的皮夹子,有很多时候为了报销和开**的方便,钱翔很多饭局、活动都会叫上邵蓉蓉一起参加。邵蓉蓉性格开放外向,十分乐意参加这种活动,愿意接触钱翔人脉圈子里的各种领导、老板等社会关系。邵蓉蓉这种年纪和阅历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孤男寡女经常成双入对的出席这样的社交场合,哪怕没有任何关系也会被人说三道四,中国的社会无论哪个城市无论哪个年代,这是固定不变的社会风气。不过说到底,从邵蓉蓉内心深处来说,即使知道外面如何传风言风语也未必会有多在乎,道理很简单,崇拜成功的男人是女人的天性,而在邵蓉蓉的目前所接触的社会关系中,钱翔已经是最成功的一个男人,所以从邵蓉蓉的内心深处来说是仰视钱翔的,潜意识里面就十分愿意甚至期待和钱翔在各种场合的相处包括接触钱翔的社会圈子,不过这一点是邵蓉蓉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哪怕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再加上在家中和刘成丰不断的争吵、冷战,更加让邵蓉蓉喜欢呆在外面参加各种应酬活动不愿意回家。 不过邵蓉蓉毕竟面上是没有这个想法也更加没有这种意思的表示,基本的礼义廉耻和夫妻忠诚的底线她还是能把握的,就算再怎么仰望钱翔她也知道那是别人的老公,而且自己也是有家庭的。但是钱翔可就不这样想了,钱翔学历不高,也没有什么真实本领,完全是靠着溜须拍马的一套才能当这个所长,而且钱翔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是入赘到自己老婆家,所以儿子生出来并不姓钱,虽说现在在社会上混的人模狗样的,不过家庭地位并没有太大的改善,只要他尾巴稍微翘一翘,他老婆马上就要冷冷的对他说一句:“嫩费要假赤目卵哉,嫩弗要盲记自嘎个点点底细(你不要装模做样了,你不要忘记自己原来的那点底细)”,每次钱翔听到这句话都不再言语了。 所以,钱翔对既是本科毕业又是外地人,而且还年轻,又无论是从目光还是从言语上都对自己明显有崇拜意思的邵蓉蓉还是有想法的,要不然也不会各种社交活动都会想出各种理由来带着邵蓉蓉。不过钱翔和邵蓉蓉毕竟都是公务员,钱翔还是邵蓉蓉的直接领导,所以钱翔明白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除了事情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样就算钱翔为什么让邵蓉蓉这样一个刚刚进入单位的小姑娘管小金库的原因,这样既可以让邵蓉蓉多增加收入,也可以让自己有各种理由要求邵蓉蓉和自己一起出席各种场合,增加相互接触的机会,只要接触多了总归会有机会得手的。 至于刘成丰,钱翔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在钱翔眼里,这个刘成丰不过就是一个野人加上不谙世事的傻逼,再说他自己也是公务员,完全没有任何威胁。钱翔顾虑的反而是如果得手以后,世间长了总归会有人知道,到时候如何善后的问题。 这样频繁的接触外界自然是风言风语不断,中国人的特性本来就喜欢传这些空穴来风的东西,再加上也不算是空穴来风,所以外面传的风生水起的,很多事情就会添油加醋的传到刘成丰的耳朵里面,其实把话传给刘成丰的人也未必都是好心,大部分都是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还在刘成丰面前做了好人。刘成丰明白这些事情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这么多人和自己说类似于“昨晚我在哪个哪个饭店吃饭,看到你们家邵主任(钱翔内部给邵蓉蓉宣布了一个所谓的内勤主任的职务,这里说出来带着极端讽刺的味道)和钱局长也在这个饭店,就在隔壁包厢,我还过去敬了一杯酒呢。弟兄,你怎么没去啊,你昨晚有事情啊?” 这样的话,邵蓉蓉和钱翔之间肯定不正常,至少说暧昧是肯定的。但是刘成丰又不能去找邵蓉蓉和钱翔算账,因为毕竟没有证据,再说人家也就是说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然后坏笑几声,又没有说其他什么,去算账的话无非是自取其辱。不过刘成丰的个性并不是那种听到这种事情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男人,刘成丰本事性格孤傲加上是北方男人,没有谁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但是又没有证据发作,所以只能默默藏在心里,在日常生活中和邵蓉蓉的争吵不断的加剧和升级。 第三个大的问题:邵蓉蓉的家庭,尤其是父亲,对刘成丰是十分排斥的。 邵蓉蓉这个家庭在当地是大姓,整个埤城镇上就两大姓,邵姓是其中一个,这个镇上凡是邵姓基本都能扯上点亲戚关系。邵蓉蓉家里也算是个大家族,两个阿姨,三个舅舅,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一大堆,每年从年初二开始走亲戚,走到年初七都走不完,走到每家人家家里就是开始打麻将、扎金花,通宵通宵的不睡觉,实在困了就七八个或者十几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大家和衣而睡。 可是这么多亲戚里面,有做生意的,有打工的,有开厂的,有开作坊的,就偏偏只有邵蓉蓉的父亲是在埤城镇卫生院上班,是个医生,算是吃公家饭的。而且,因为是镇上唯一的医院,各种人都会有求于邵蓉蓉的父亲看病,人都有生老病死,都会生病也就都会有求于医生,所以邵蓉蓉的父亲在整个埤城镇上,从镇领导到各个老板到社会底层的混混流氓,各种社会关系都相处极好,所以邵家亲戚的任何事情或者麻烦基本都是邵蓉蓉父亲出面帮忙解决。久而久之,邵蓉蓉的父亲在家族中基本就是族长的地位,无论是在自己这个小家里面还是在整个大家庭里面,邵蓉蓉的父亲都地位极高,基本上是说一不二的。 可是邵蓉蓉的父亲其实是反对邵蓉蓉和刘成丰的这桩婚姻的,前面说过,镇江这个城市,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一半在苏南一半在苏北,而且经济地位也是比较尴尬,说发达吧比苏锡常要差的太远,说不发达吧却比苏北各城市都要好,所以镇江人的心态也是比较奇怪的,自己认为自己属于苏男人,却又被苏锡常地区的人调戏为“苏南的苏北,苏北的苏南”。邵蓉蓉的父亲虽说只是个乡镇医生,不过鄙视苏北人的观点尤其严重,再加上在家中、在家族中的地位所以尤其膨胀,他对邵蓉蓉的各方面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女儿找了个苏北男朋友,在他的观念里面,女儿应该是找个苏州男朋友或者最次也要找个镇江本地的。后来听说女儿在考进苏南公务员,刘成丰考进苏北,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他们分手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听说女儿想调动到苏北的时候大发雷霆,差点就要断绝父女关系。 邵蓉蓉那个时候正和刘成丰是蜜月期,好的是蜜里调油一般,为了这个事情和父亲大吵大闹了好几次,后来邵蓉蓉发动所有亲戚来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还是坚决不同意,一直到听所刘成丰要往苏南调动,女儿不再去苏北,对女儿的恋爱才不说话,不赞成也不反对,算是默认。不过无论如何心底里还是很难真正接受这个苏北女婿,从谈恋爱到订婚到结婚,邵老先生对刘成丰一直冷言冷语,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话里话外都是讽刺挖苦暗藏杀机。举个例子:在订婚的当天,也是刘成丰母亲第一次来到镇江邵蓉蓉家里,晚上在酒席上,邵蓉蓉的父亲给刘成丰发了一支烟,刘成丰那个时候还不会抽烟,于是接过来放在一边,刘成丰的母亲还笑着解释了一下:“亲家公啊,我儿子从小到大没有抽过烟,不会抽烟。呵呵呵呵” 邵蓉蓉的父亲面无表情的对刘成丰说道:“小刘啊,男人呢,抽烟喝酒都要会,平时可以不抽,但是一定要都会,场面上要是烟不抽酒不喝,这个男人还怎么混啊,亲家母,你说对不对啊?”说完还把打火机点着伸到刘成丰的面前,顿时一桌人鸦雀无声都看着刘成丰,刘成丰无奈只得把香烟点燃抽了两口。 刘成丰的母亲心中怒极,但是脸上微笑不变,等儿子抽了两口以后,从儿子手里拿过香烟,在烟灰缸里面掐灭,呵呵笑着说道:“亲家公说的对,场面上的事情男人都要会一点,不过抽烟确实对身体不好,稍微意思意思就行了。”杨爱珍这样说算是给双方都留了余地和面子。 没想到邵蓉蓉的父亲居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把大半截香烟从烟灰缸里面又拿出来,对刘成丰说道:“小刘啊,这是喜烟啊,抽不完不吉利的。”说完把这半截香烟又点上,继续递给刘成丰,顿时整张桌子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大家都不敢抬头,刘成丰盯着香烟看了好几秒,最终无奈还是接了过来。 晚宴结束后刘成丰和邵蓉蓉说起这件事,没想到邵蓉蓉完全不当回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爸这么大年纪了,又是长辈,你和他计较什么啊?!再说,我爸不也是为我们好嘛,他看你这么听你妈的话,怕我以后吃亏。”刘成丰顿时无语,因为是大喜的日子,刘成丰也不想和邵蓉蓉吵架,但是这件事让刘成丰和他母亲一直到离婚后都耿耿于怀。 像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数不胜数,真要说起来估计十万字都不一定说的完,总而言之,刘成丰在和邵蓉蓉结婚以前就已经和丈人之间有了很深的裂痕,刘成丰调动到常熟以后,邵蓉蓉的母亲也在两个人之间做过几次思想工作,希望两个人能改善关系,不过一个是之前的裂痕太深,一个是这两个人的性格老的狂妄自大小的孤傲决绝,谁也不会真心低头,所以收效甚微,至多也就落个表面客气而已。 后来邵蓉蓉和刘成丰争吵频繁以后,邵蓉蓉多次在父母面前抱怨,邵蓉蓉的母亲倒是还好言相劝过几次,可是邵蓉蓉的父亲从来没有过一次劝和,也没有批评过自己女儿一句,每次都是只有同样的一句话:“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和这种苏北人谈恋爱,这种穷地方能出来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翻脸无情六亲不认的东西,你不听!非要谈,还非要结婚,现在好了吧?!自己吃到苦头了吧?!我不来管你们的事情,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这种态度其实就是默许甚至带着一点点鼓励邵蓉蓉和刘成丰离婚,他的这种态度和处理方式直接在两个人的离婚上面起了催化剂的作用。 上面讲述的三个原因,在婚姻生活中任何一个都是非常致命的,但是刘成丰和邵蓉蓉的婚姻一下子聚集了三个实质性的、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说刘成丰和邵蓉蓉的这段婚姻其实分手是必然的,无非就是早晚而已。用算命界的话来说:他们两个就是三年的夫妻缘分,缘分尽了也就散了。 江苏人都知道,苏南苏北经济差距极大,所以苏北孩子的高考成绩往往比苏南要高很多,其深层次原因是苏北经济欠发达,所以苏北孩子想要改变命运,发奋读书是最有效的途径,所以江苏民间有句话叫“苏北人当官,苏南人经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苏南经济条件好,一般家庭都比较富有,很多孩子哪怕不经商不当官靠家庭的企业分红、房产出租等收入都可以生活无忧,而且苏南地理位置在长三角地区,这里外资、私营、乡镇企业十分发达,就业机会多,所以考取公务员并不是十分热门的就业方式。 刘成丰在常熟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生活都十分不如意,他从小的习惯性思维没有变,还是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于是开始振作精神重新捡起书本,开始准备考研和司法考试。这两个考试都是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考研还好一点,刘成丰已经工作了,脱产去考研读研不现实,所以报的是在职研究生,这个考试和读书的难度相应小一点,不过司法考试从99年律考改革以来一直号称中国第一考,那个年代的通过率一般低于10%,这个可以说是难度非常大的。 天下万事都是有利有弊,刘成丰不如意的现状却给他的学习带来了很多有利条件:首先单位领导的不起重使得刘成丰在单位几乎无事可干,这样白天就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看书学习;其次夫妻关系的紧张,使得双方进入冷战状态,相互之间可以一两个月都不说一句话,邵蓉蓉忙着天天吃饭打麻将应酬,几乎每天都会比较晚回家,刘成丰开始彻底不管她每天到底在干嘛,也从来不和她交流自己的打算和想法,邵蓉蓉每天忙着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也从不管刘成丰在干嘛,反正就是每次回来都会看到刘成丰在书房看书,而且每天都会看到很晚,但是她也不问不管,自己洗澡上床睡觉,以至于刘成丰参加完考研考试和司法考试,邵蓉蓉居然都不知道。但是这样的生活状态却给刘成丰学习创造了良好的环境,几乎没有任何外界的家庭的干扰和牵挂,真的是全身心都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2005年年底刘成丰开始发奋读书,为了这两个考试,刘成丰已经接近疯狂的状态,周一到周五平均每天就睡5个小时,到了周末和国家法定假日更是通宵通宵的看书,在春节和五一长假期间更是几乎每天通宵看书就上午稍微睡上三小时,还好那时候的刘成丰年纪轻身体好,不然这样的强度早就瘫掉了,在学习期间,刘成丰过起了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从来不参加任何对外的应酬、活动、饭局等等,就是发疯一样的看书做题,就连过年也就是草草吃了一顿年夜饭了事,第二年十月份,司法考试结束以后,刘成丰的体重从考试前的150多斤下降到110多斤 ,腰围从二尺七直接下降到了不到二尺二,弄得刘成丰姐姐给他买裤子都挑不到合适的腿长和腰围,跑遍了整个商场实在没有办法在腿长三尺二的男裤当中挑到腰围二尺二的裤子,只能买二尺三的让刘成丰将就穿,身高176的刘成丰考完试以后看起来就像一具行走的骷髅。 不过我们中国坚信“天道酬勤”这四个字,老天爷其实是公平的,你想获得多少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者失去对等的东西,刘成丰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2006年5月刘成丰参加苏大的在职研究生考试,6月公布成绩,以专业分高出分数线30多分,公共课高出国家统考线20多分的绝对高分被苏大研究生院录取,主攻行政法学。同年10月刘成丰参加司法考试,考取了413分,超过分数线53分,在整个苏州近万参考人员中排进了前十名,当年的司法考试特别难,几乎到了变态的程度,全国的通过率创历史新低的达到5.9%,整个苏州超过四百分的也就20个人左右,刘成丰的成绩排名全市第六。 邵蓉蓉和刘成丰的互相不搭理并不意味着可以绝对的避免争吵,只是说争吵的频率降低,但同时也就意味着只要发生矛盾,冲突的剧烈程度会相应提高。刘成丰已经竭尽所能避免和邵蓉蓉接触,每天刘成丰睡觉的时候邵蓉蓉早就睡着了,其实从最后一次吵架到刘成丰每天看书学习,夫妻两虽说没有分房分床,但实际上已经基本和分居的状态是差不多了,早就没有了夫妻生活。事情的发展并不随着刘成丰的主观愿望改变,虽说大家都极力的克制和避免争吵,小心翼翼的避免不去涉及敏感话题,可是该来的总归回来,谁也回避不了。 2006年春节前三天左右,也就是苏州人俗称的小年夜,本来邵蓉蓉是打算回家和刘成丰商量去哪里过年的问题,下午在单位的时候邵蓉蓉还是想的好好的,今晚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和刘成丰商量,绝对不吵架,甚至邵蓉蓉都在想,如果刘成丰坚持要回盐城老家过年,不想去镇江,自己就顺着他,在盐城陪他七天,反正去了镇江父亲对刘成丰也没有好脸色,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去个一两天,如果刘成丰不愿意,就不去,反正原则就是听刘成丰的,邵蓉蓉也想趁着这个春节改善改善夫妻关系。 不过事与愿违,下班前钱翔又通知邵蓉蓉晚上要请常熟市局领导吃饭,让邵蓉蓉一定要去,邵蓉蓉无奈(其实还是内心想去,说穿了不就是哪件事在内心天平上更加重要的权衡问题),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九点多才结束,邵蓉蓉喝了不少红酒,回到家里已经靠近十点。邵蓉蓉进门以后发现家里书房灯火通明,其他房间都黑灯瞎火,刘成丰一个人在书房聚精会神的看书连她开门回家都不知道,在酒精的作用下顿时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邵蓉蓉一声不吭,也不和刘成丰打招呼,直接开灯进房间洗澡换衣服,她故意开灯、推门、拿衣服、走路的过程中都弄出很大的声音来,就希望刘成丰能出来问一句“你回来啦?”,可是刘成丰在书房里仿佛已经入定一般,对外界的动静丝毫没有反应。 其实邵蓉蓉这个事情到真的是误会刘成丰了,如果刘成丰听到动静至少会出来打个招呼,不过问题是刘成丰在五分钟前刚刚理解了一个长久以来困扰他的法学难题,整个人现在处于一种亢奋和融会贯通之中,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十分欢喜兴奋的境界中,估计这时候就算打雷他也同样丝毫不动心,更不要说外面这点小动静了,他对邵蓉蓉回来、洗澡等事情确实是一无所知。 邵蓉蓉洗好澡换好睡衣,到客厅把电视声音开的很大,可是过了十几分钟,书房里的刘成丰仿佛死了一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邵蓉蓉终于再也忍不住,关掉电视径直走到书房门口,“砰”的一声推开书房门,对着书桌前被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看着自己的刘成丰大声说道:“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刘成丰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怒目圆睁的邵蓉蓉给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冥想的欢快境界中一下子被拉回现实,还有点怔怔的回不过神来,但是跟着就闻到一股冲鼻的酒味,再抬头看着眼前表情冷漠愤怒的邵蓉蓉,一股极端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冷淡的对邵蓉蓉说道:“什么事?说!” 邵:“你过年怎么打算?没几天了。” 刘:“什么叫什么打算?你什么意思?” 邵:“就是你过年打算去哪里过?回盐城还是去镇江?两边各打算呆几天?” 刘:“我不回盐城,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看书,你自己回镇江吧。” 邵蓉蓉不禁一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刘成丰是这个答案,实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说道:“你什么意思?!” 刘:“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过年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家安安静静的看几天书。我不回盐城,所以你也不用考虑这个为难的问题,无估计让你在常熟陪我不回镇江也不现实,再说过年不让你回老家看父母拜年也说不过去,所以我说你自己回镇江。” 邵:“那你自己不回家过年就说得过去?!” 刘:“我和我妈我姐都说过了,今年不回去,抓紧时间看书。” 邵:“那你过年都不去给丈人丈母娘拜年,合适吗?!” 刘:“不好意思,今年特殊情况,时间太紧张,回去一趟至少要浪费三天时间,你先代我打个招呼吧,明年再去看他们。” 邵:“刘成丰,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找这样的借口有劲吗?” 刘:“不是找借口,我说的是事实,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邵:“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明说吧,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刘成丰听到邵蓉蓉的这句话,顿时头变得一个有两个大,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就意味着吵架的开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吵过架了,这次一到开始,今天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完了,这一架吵完自己不可能再有平静的心情看书学习,同时看着气势汹汹的邵蓉蓉,一股子心火也直冲刘成丰脑门,忍不住就要发作,不过刘成丰心里再三警告自己不能发火,要珍惜时间,于是刘成丰强压心头怒火,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你看啊,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我真不是对谁有意见才不去镇江给爸妈拜年,你看我也没回盐城不是吗?我真的就是想多点时间看书准备明年的考试,希望你能理解好不好?至于你说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认为我们不能把日子过下去啊,我们总归是同学谈恋爱结婚的夫妻,现在的日子也很平静,没有什么不能过的啊。这样,蓉蓉,今年就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但是实在是特殊情况,明年我一定早点和你回去给爸妈拜年,大年夜就去镇江,不去盐城,你看行吗?” 邵蓉蓉此时酒劲正上头,说话丝毫没有顾忌和分寸,再加上她看刘成丰语气软了下来,她完全不知道刘成丰的想法,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于是用更加强硬的口气说道:“不行,就算你再怎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不可能年都不过吧?!你不用找这种无聊的借口敷衍我,我看你这么发奋图强也没见得有多大出息嘛?!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鬼知道到时候你又有什么特殊情况!你自己看,要是想和我好好过,后天就和我一起回镇江过年,你要是不去,咱们也就到头了!”说完摔门而去,不再搭理刘成丰。 刘成丰在书房里怔怔坐了一个小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伤心、愤怒、委屈、绝望、后悔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满身酒味的邵蓉蓉、平时吵架说的各种言语、外面的风言风语、单位同事猥琐的表情、邵蓉蓉父亲的各种言行各种画面交替在脑海中出现,他甚至都能推想出邵蓉蓉和钱翔刚刚把酒言欢的表情和动作。 刘成丰好几次都差点按耐不住要冲进房间抽邵蓉蓉两个耳光的冲动,此时的刘成丰深深的体会到一句话的境界,那就是“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刘成丰十分明白不要说动手抽耳光,哪怕只是这时候追进去大吵一架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所以又在书房发了半小时的呆以后,长叹一口气,收拾好桌上的书本,因为刘成丰知道今晚这种心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学的进去了,于是默默去客厅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邵蓉蓉酒醒以后内心深深后悔昨晚的言行,她很清楚自己的言语已经严重的伤害了刘成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那么的失控,就是怎么解气怎么说!不过后悔归后悔,让她主动去向刘成丰低头道歉解释,那是不现实的。直到很多年以后邵蓉蓉才明白一个道理,面子,其实在很多很多情况下,尤其是在夫妻至亲之间,其实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如果自己能早几年明白这个道理,也许和刘成丰的婚姻未必就不可挽救,不过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也许,这也就是所谓的定数或者叫缘分。 大年夜一大早,邵蓉蓉收拾好满满一后备箱年货,然后来到沙发前(刘成丰看书看了一个通宵,刚刚在沙发上躺下准备睡一会儿),踌躇徘徊了半天,终于轻轻拍醒刘成丰,用蚊呐般的声音说道:“成丰,今天大年夜,我们不吵架好好过个年好吗?那天是我不好,说话没分寸,你别生气了好吗?你起来和我一起回去,你在车里睡,我来开车,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回家过年好吗?”其实这两天邵蓉蓉冷静的仔细观察,她发现刘成丰真的每天看书看到很晚,昨晚更加是踏踏实实看了一个通宵,她这才知道刘成丰不是敷衍她,而是真的在学习备考,尽管她都不知道刘成丰要参加什么考试,不过邵蓉蓉也开始反思自己确实过份,因为刘成丰这个状态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自己居然连他想参加什么考试都不知道,确实是不像一个妻子的样子。所以邵蓉蓉今天的态度其实是带着一点歉意,希望能缓和关系的那么一层意思,这也是几个月来邵蓉蓉唯一的一次端正态度。 不过从刘成丰的角度并不这样看,刘成丰的第一反应是:邵蓉蓉过年一个人回老家没面子,肯定会被三姑六姨的一帮亲戚问东问西,邵蓉蓉和她父亲都会在家族里面丢面子,所以没办法,只能一时权宜低声下气来说软话,越是这样越是觉得恶心。其实刘成丰刚刚听完邵蓉蓉话的一瞬间,心里也柔软了一下,差点就要起来穿衣服跟邵蓉蓉走了。不过,仅仅也就那一瞬间而已,立刻就被刚才的想法所替代,两天前的场景又开始历历在目出现在眼前。刘成丰抬头看着站在沙发旁边的邵蓉蓉,心里百感交集,足有五分钟时间,终于还是慢慢把头转向另外一个方向,口中语气十分平淡的慢慢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过年所有的看书计划我都排好了,今年真的没时间,希望你能理解,你自己玩的开心点,也帮我祝爸妈新年快乐!”说要便再次闭上眼睛,不再看邵蓉蓉一眼。 邵蓉蓉脚步沉重的慢慢下楼,坐在车里哭了一个小时,终于一咬牙发动汽车往镇江方向开去…… 整个过年期间,刘成丰没有接到过邵蓉蓉以及邵蓉蓉的家人一个电话或者短信,刘成丰也乐得清静,可以安心看书复习,只是象征性的给丈人丈母各发了一条拜年短信,完全没有在意他们有没有回复。年初七,邵蓉蓉回到常熟家里,和刘成丰一句话都没有说,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006年的六月份,五个多月的时间里面,邵蓉蓉和刘成丰说的话加起来估计都没超过一只手。 六月中旬的一天,邵蓉蓉下班后没有在外应酬也没有出去打麻将,按时回家吃饭,刘成丰稍觉奇怪,不过也没有多问。其实这个时候刘成丰已经知道了考研成绩,也知道自己被录取了,只是录取通知单还没有收到而已,知道成绩和分数线的当天刘成丰本来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和邵蓉蓉说一下的,九月份就开学了,要半脱产上课,这样的大事一声不吭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再说毕竟也是人生当中值得高兴的大事情,毕竟也是夫妻,于情于理都应该要说一下。所以当天刘成丰特地买了几个下酒菜,开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等着晚上邵蓉蓉回家告诉她这个消息,也算夫妻两个一起庆祝一下,自己也给自己放一天假,放松一下,但是一直等到五点半就收到邵蓉蓉的一条短信“今晚陪领导应酬,不回来吃饭”,刘成丰受到短信后无比的失望和沮丧,临时打电话给自己唯一的一个同事加朋友,也是外地人,让他过了陪自己喝两杯。这个朋友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就来了,二个人一直喝到八点多,把白酒红酒都喝光了,朋友不停的恭喜刘成丰,结果从恭喜到推心置腹的聊天到最后两个人同病相怜抱头痛哭,都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刘成丰醒了之后,头疼欲裂,也不知道朋友是何时走的,也不知道邵蓉蓉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床睡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却再也没有兴致去告诉邵蓉蓉自己考研成功这件事情了,所以一直到现在邵蓉蓉都不知道刘成丰已经被录取了。 晚饭后刘成丰正常在书房看书,邵蓉蓉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到了九点多,邵蓉蓉关掉电视来到书房,平静的对刘成丰说道:“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儿,我们聊聊?” 刘成丰看了看邵蓉蓉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总体不差,于是合上书本说道:“好,没事,有什么事?” 邵:“我先申明一下,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就是想心平气和的和你聊聊。” 刘:“好的,我也不想吵架,大家有什么问题好好谈,我们毕竟是几年同学几年夫妻,感情不一样,没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实在没必要老是吵架。” 邵:“是的,成丰,越是吵架感情越淡,今天我们大家先确定原则,不管怎么谈,不管结果是什么,不吵架。” 刘:“好,我同意,你先说吧。” 邵:“成丰,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对我爸有意见,对来常熟这件事也很难受,你是因为我才调到常熟来的,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后悔,对不对?” 刘成丰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对,是非对错咱们先放在一边,你说的这三个问题肯定是目前真实存在的。” 邵:“好,成丰,咱们心平气和的说啊,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一个问题,就是这三个问题你觉得有可能彻底解决吗?如果可能,该怎么解决?如果不可能,咱们就像这样过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成丰沉默了五分钟左右,说道:“蓉蓉说实话,这两个问题我还真没有认真想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不过,既然你这样问我,你肯定是想过了,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你直接说好了,无论什么想法都直说,不用兜圈子。” 邵:“我不是兜圈子,我就是觉得,如果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过下去,以后矛盾只会还要升级,这样的生活一点意义也没有,而且,到时候说不定大家连最后一丝颜面和感情都没有了。” 刘成丰继续沉默了很久,邵蓉蓉也不说话,刘成丰明白邵蓉蓉的意思,只是不能确定这是她真实的想法,还是仅仅是逼迫刘成丰就范的一种手段。其实刘成丰也不是没有想过今天的情况,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的毫无准备。 刘:“蓉蓉,我是男人,我来说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离婚?” 邵蓉蓉沉默了许久,说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还像是夫妻吗?我们这样过下去还有任何意义吗?” 刘成丰不说话点燃一根香烟(刘成丰因为长期夜里看书,用香烟和咖啡提神,这时候烟瘾已经很大了),当香烟快要烧到手指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在烟灰缸里把香烟狠狠的掐灭,对邵蓉蓉说道:“蓉蓉,我前面说过,我从来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原则问题的存在,你问我的意见,我肯定是不希望走这一步。不过,如果你认为我们真的过不下去了,只有离婚才对你是一种解脱,我也表示同意,绝不拖累你,你决定吧!” 听完刘成丰的话,邵蓉蓉眼圈马上就红了,眼泪像断线了的珠子一样不断落下,过了很长时间,邵蓉蓉抽出纸巾擦干眼泪对刘成丰说道:“成丰,夫妻一场,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不做夫妻至少以后还能做朋友,千万别做仇人。” 刘成丰不再犹豫,就只说了一个字:“好!” 于是两个人开始开始商量离婚协议,一来两个人都是法学专业,这种离婚协议本来就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存在法律认知上的障碍;二来两个人说起来是结婚快两年了,其实真正生活在一起也就8个多月时间,没有子女,根本就不存在争议的标的。所以仅仅半小时就把离婚协议起草好了,离婚协议是刘成丰主笔,写好以后刘成丰并没有签字,而是把两份协议都递给邵蓉蓉,说道:“蓉蓉,我最后再啰嗦几句:第一,我们四年同学,两年夫妻,认识也七年了,有这样一段婚姻不容易,老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修得同床眠,我觉得我们应该珍惜;第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好,婚姻不是儿戏,破镜重圆那是传说,覆水难收才是现实,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第三,我们结婚是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可的,不管是真心还是无奈,但终究是得到认可的,我们离婚这么大的事情是否应当也征求一下双方家长的意见?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总体还是以你的意见为准,如果你和父母说,我也马上打电话给我妈,如果你说你肯定考虑好了,不需要说,那么明天我们正常去民政局办手续,后面我自己和我妈交待。” 很多年以后当邵蓉蓉的第二段婚姻也宣告失败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这已经是刘成丰为了挽留这段婚姻做出的最后努力了,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就这这个台阶下来,比如说问一下父母意见什么的,总归有个缓冲的余地,也许一切的结果都会不一样了,不过,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一切都晚了,就像刘成丰说的,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刘成丰把协议递给邵蓉蓉,邵蓉蓉听完刘成丰的话,拿着水笔一直签不下去,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不过,这次并没有犹豫多长时间,就在“女方:”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刘成丰,刘成丰长叹了一口气,也默默在“男方:”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约好了第二天上午各自请假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因为这毕竟是草签文本,第二天还要去民政局誊写到正式文本上并****。 商量好以后夫妻两人都洗漱收拾回房间睡觉,刘成丰也不再看书,而是到客厅沙发上把毯子拿回房间,毕竟这是最后一晚的夫妻了。当夜,刘成丰和邵蓉蓉都瞪大眼睛,谁也无法入睡,到了后半夜,邵蓉蓉忽然翻身过了抱紧刘成丰,浑身发烫,刘成丰也很配合,翻过身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刘成丰心里明白这绝不是回光返照,而是临别留念,所以格外的卖力,完事后,双方都发现对方已经泪流满面...... 第二天上午九点,两个人一起来到常熟民政局,九点半手续就办完了,给了双方每人一本离婚证,刘成丰这时候才发现,这离婚证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设计的,居然和结婚证一样都是红色的,唯一的区别就是结婚证是鲜红,离婚证是暗红,不过仔细想了一下,好像其他颜色也确实都不合适。 办好离婚证,两个人一起回到家里,邵蓉蓉开始默默收拾东西,等东西都收拾好以后,邵蓉蓉把行李箱推到门口,回头对刘成丰打了个招呼:“我走了啊,你照顾好自己。” 刘成丰终于忍不住对邵蓉蓉说道:“你这时候出去住哪里呢?住酒店也不方便,租房子太急也租不到合适的房子,要不你就还先住在家里,等外面找到合适的房子租好了再搬出去,再不行你就在家里住到年底,等你新房子交付装修好再搬走也行。” 邵蓉蓉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用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再住在一起不合适,我外面房子已经租好了,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今天住过去没问题,你放心。”说完就推着行李箱走了。 刘成丰彻底愣住了,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邵蓉蓉和他离婚是早就下定决心并做好准备了,外面连房子都租好收拾好了,可见邵蓉蓉准备离婚不是一天两天了,阴谋论和巨大的挫败感再次袭上刘成丰的心头,钱翔的身影开始不断出现在脑海中并且脑补了各种画面,刘成丰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刘成丰就这样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一直到深夜,然后慢慢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一瓶白酒一包咸干花生,到楼下开了电瓶车直接上了虞山,一直开到山顶,找了个地方停好电瓶车,然后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拿出白酒和花生,开始自斟自饮起来,半斤白酒下去,刘成丰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从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开始想起,想到自己那吃喝嫖赌一事无成的父亲、想到对含辛茹苦把自己抚养成人对自己抱有厚望的母亲、想到自己大起大落受尽欺负的童年、想到自己贫苦困顿低人一等的中学和大学、想到邵蓉蓉的父亲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和鄙视的面孔、想到外面传闻的邵蓉蓉的各种风言风语、想到钱翔的言语行为音容笑貌、想到自己单位同事当面或者背地里那不屑一顾的嘴脸和语言、想到自己为了邵蓉蓉舍弃盐城的社会基础来到常熟却没想到会面临今天这样的一个局面,所有事情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面一幕幕闪过,各种情节画面清晰无比,忽然之间刘成丰万念俱灰,只觉得生无可恋,就算考取研究生又如何?!就算今年能通过司法考试又如何?!就算后面研究生毕业又如何?!能改变现状吗?!不能,什么都不能改变,刘成丰得出了这个可悲的结论,刘成丰看着近在咫尺的悬崖开始小声啜泣,渐渐的泪流满面而后嚎啕大哭,还好已经是深夜,四下无人,否则这个哭法早就有人围观报警了。 此时的刘成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以后的人生也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充其量也就是在常熟众人排斥的环境中温饱终日碌碌无为一辈子而已,这样的人生和现在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刘成丰望着近在咫尺的悬崖,心中天人交战不断,他唯一不能割舍的就是耗尽心血养育自己成人成才的母亲和同甘共苦一起患难成长的两个姐姐,刘成丰实在是舍不得她们,刘成丰知道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的向前走去将会给她们三个人带来怎样的毁灭性打击,尤其是自己的母亲。不过自己如果这样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活着,带给她们的同样不也是伤心失望吗?!有什么区别吗?! 终于刘成丰下定决心,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的死可以让邵蓉蓉愧疚一辈子,心里居然还产生一点点报复的快意。于是刘成丰仰起头“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大口白酒,脑中幻想着自己的身体飘飘然从几百米高空坠落的优美姿态,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六章:困鸟出笼 刘成丰摇摇晃晃的两步跨到岩石边缘,扶着崖壁仰头喝完了瓶中的最后一口白酒,很是潇洒的反手把空酒瓶向后一抛,眼前景象模模糊糊晃动不已,刘成丰看着黑乎乎的崖底,深吸一口气,正要纵身跳下,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诶,何苦呢?”声音虽轻,但却无比清晰。 刘成丰大吃一惊,一下子酒意就清醒了不少,抬起头四处观望,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心中顿生惊惧,这荒郊野岭的要不是产生幻觉就是碰上妖魔鬼怪了。一低头间,刘成丰居然看到岩石往下大概十几米的一个突起的小小的石块上居然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袭白衣背负双手正微笑着看着刘成丰,这时候刘成丰的脑子如一团浆糊一般,完全没有想到这上下笔直的峭壁这男子是如何能够站到这块小小的石头上去的,怔怔发呆的看着这个男子。那个白衣男子看到刘成丰望向自己,于是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刘成丰只能看到他对着自己笑,不过毕竟是深夜,具体面目看的不是很清楚,虽然看不清面目,不知怎么的,刘成丰心中却油然升起一种亲切之感,心里也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一点,不再像刚刚那样压着巨石一般的沉重了。 刘成丰闭上眼睛使劲晃了晃脑袋,又睁开眼睛,一看那个男子还在那里微笑看着他,然后朝刘成丰轻轻摇了摇头,又把眼睛看向停在岩石旁边的电瓶车,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刘成丰不要做傻事,赶紧开电瓶车回去。 此时的刘成丰完全处于醉酒状态,意识极不清醒,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于是决定不管他什么幻觉也好神仙鬼怪也好,自己只管跳自己的。刘成丰不再看向那个白衣男子,又深吸一口气,作势就要往下跳,这时耳边又清晰的传来一个声音:“妈的,蠢货!”,跟着就看见那个白衣男子左手从背后伸出来,两个手指向刘成丰一指,刘成丰顿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成丰一直睡到到第二天六点多上山晨练的人把他拍醒,睁开眼睛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挂在山顶,拍醒他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人,这个年纪已经是饱经世事,看着一地的花生壳和空的白酒瓶还有刘成丰浮肿的双眼,大致猜出这个小伙子是遇到伤心事了,于是好言宽慰了刘成丰几句,又亲眼看着他发动电瓶车下山才安心离去。 刘成丰恍然觉得一切宛如梦中,实在太不真实,向人家道谢后就骑电瓶车回到家中,回到家中的刘成丰反而看开了,心里仿佛卸下了一个大石头般的感觉无比轻松,不但再也没有了轻生的念头,而且精神饱满,心情愉悦的开始又投入到复习备考之中。 这时候的刘成丰年纪太轻,不知道明明事情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其实原因很简单:第一,刘成丰想走绝路表面看起来是一时冲动,其实是这么长时间的心情极度压抑带来的后果,就好像一个气球里面蓄满水,已经到了极限了,要么就把水放掉,要么就炸掉,离婚的事情是个导火线,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达到了刘成丰的心理极限,可以说达到崩溃边缘,所以昨晚刘成丰要么就是轻生要不就是疯了,可是一但情绪宣泄出去,就又会恢复到一个平静的状态,昨晚的行为其实很危险,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刘成丰现在就已经是一具摔的稀巴烂的尸体了。 但是一但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宣泄了情绪,这时候其实相当于对前面的事情都有了一个暂时的了结,暂时放下了以前的所有负面情绪,所以自然就精神饱满身心愉悦了,这也是很多人为什么只要第一次自杀失败,以后就再也没有勇气进行第二次的原因,其实不是没有勇气或胆量,而是对前面的事情多多少少宣泄了、放下了,所以达不到情绪崩溃的临界值,毕竟任何形势的生命贪恋生命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第二:昨晚一瓶白酒下肚情绪被大尺度放大了,凡事有过醉酒经验的人都应该感受过,醉酒以后人的各种情绪都会被很多倍的放大,所以才会又哭又笑又闹,这时候刘成丰酒醒了自然脑袋就清醒了; 第三:昨晚最后发生的事情,刘成丰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但是刘成丰自己心里清楚,尽管当时醉酒,但发生的那些事情绝对绝对不是幻觉,不过又是那么的不真实,尤其是早上临走时候刘成丰还看了一眼,那块突起的石头离悬崖顶部大概十多米距离,上下都是峭壁,石头本身也就两个拳头大,不要说负手站立在上面,而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到达那块石头,除非,根本就不是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刘成丰隐隐觉得这种事情发生说明自己的人生肯定会有改变,不会就这样下去,心里又开始隐约升起希望。 刘成丰直到一周以后才鼓起勇气把离婚这件事告诉杨爱珍,让刘成丰没有想到的是杨爱珍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反而对刘成丰好言劝慰,让他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多想了,集中精力复习考试,争取一次性通过司法考试。杨爱珍的做法是对的,要是刘成丰还没有办手续,杨爱珍肯定会尽一切努力来阻止,可是现在已经既成事实了,再去对刘成丰发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再者,刘成丰离婚的几个主要原因杨爱珍平时通过刘成丰的电话多少也知道一些,杨爱珍也知道离婚并非儿子本愿,这种事情的发生对儿子的打击是致命的,所以这种时候反而是要安慰鼓励刘成丰,否则儿子如果就此一蹶不振,这辈子就废了。 两天以后杨爱珍做了一个重要决定,自己到常熟去和儿子共同生活,照顾儿子的饮食起居,儿子现在又要拼命复习备考,又要准备研究生开学课程,而且处于这样一个状态,身边绝对不能没人照顾。杨爱珍征求了两个女儿的意见,两个姐姐一致支持妈妈的决定,让妈妈放心去,无论如何要照顾安慰好弟弟,然后两个姐姐轮流给刘成丰打电话,告诉刘成丰人生路还长着呢,千万不要因为暂时的小小挫折就对人生灰心失望,刘成丰接电话时候几度哽咽。 这个时候杨爱珍也终于明白吴瞎子当时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仔细回味吴瞎子当时说的话,其实吴瞎子早就告诉杨爱珍这段婚姻不被看好,只是杨爱珍当时盲目乐观没有听明白而已。不过杨爱珍对吴瞎子说的自己儿子以后大富大贵和命中有女有子这两个问题还是心存疑虑,现在的结果好像和吴瞎子说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决定走之前再去找吴瞎子问个清楚,顺便也再算一下儿子以后的前程和发展方向,可是,当杨爱珍到了吴瞎子住的地方才知道,吴瞎子已经在半年前过世了。 杨爱珍来到常熟以后,母子之间就这段婚姻的事情都是闭口不提,就算谁无心带到一句也会马上找其他话题掩饰掉。杨爱珍把刘成丰的生活起居照顾的很好,刘成丰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过了一年以来最平静也是最艰苦的几个月生活,直到十月份司考结束此时的刘成丰已经几乎是形容枯槁皮包骨头了。 杨爱珍照顾刘成丰的这几个月里面,出门了两次,每次都和刘成丰说是回盐城看看两个姐姐,一直到考试结束,刘成丰知道分数以后才告诉他其实是去南京。 原来刘成丰调动到常熟以后一直到离婚的段时间里面杨爱珍和当初帮忙调动的那个省委组织部领导一直还保持着联系,杨爱珍当时想的是一方面不能人家帮完忙马上就忘记人家,做人不能这么现实;一方面是留条后路以防外一。让杨爱珍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万一”这么快就出现了,杨爱珍在刘成丰备考这几个月出门就都是和无锡亲戚一起去找这个领导帮忙,当时杨爱珍怕刘成丰分心,所以一个字都没有在刘成丰面前提,现在考试成绩出来了,儿子顺利通过考试,具备了司法执业资格,杨爱珍才告诉刘成丰已经找过这个领导两次,领导也答应帮忙,只是现在唯一的难度是刘成丰刚刚从苏北调动到苏南才一年,马上再调动去其他地方有点实在说不过去,所以领导让刘成丰安心等一段时间,不会太长,肯定会帮他解决问题,脱离这个地方。 杨爱珍是在刘成丰查询司考成绩当天晚上吃饭庆祝的时候告诉刘成丰这些事的,刘成丰听完了心里无比感动,但是母子之间本来就没必要多说什么,于是当晚刘成丰和母亲边喝边聊,刘成丰谈性极高,一顿饭一直吃到十点多,刘成丰又喝多了,但是这次喝多和上次完全不一祥,今天是开心的兴奋的醉酒,杨爱珍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心里无比欣慰,她已经几个月从来没见过刘成丰脸上有一丝笑容了,刘成丰上床睡觉以后,杨爱珍一边洗碗一边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正如刘成丰所预料,读研和通过司法考试并没有给刘成丰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直到2007年11月13日,这是一个刘成丰终身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是刘成丰生日,一切的变化都是从这一天开始。 刘成丰一上班就接到常熟市局一个副局长的电话,让刘成丰去市局他办公室一趟,刘成丰除了第一天来常熟报到以后至今还没有被任何市局领导召见过,今天忽然二把手通知他去,他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是什么事情,按耐住心中的狂喜,面上依然沉静如常的来到市局。 常熟市局一个姓马的副局长接待了刘成丰,刘成丰在常熟这两年多时间和这个马局长毫无接触,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不过这次这个马局长泡茶递烟无比色情,和刘成丰说了一大推废话,什么刘成丰在常熟这段时间为常熟工商事业做了很大贡献啊,无论是道德素质还是工作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啊,刚知道刘成丰通过了司法考试和在读研究生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自己和市局其他领导正准备要考虑重要刘成丰啊,只可惜被苏州局提前一步人才引进给调动走了啊,这是整个常熟局的巨大损失啊之类的话,听得刘成丰心里一阵阵反胃,刘成丰只好表面应付了一些废话,什么在常熟期间感谢领导的关心照顾栽培啊,常熟是我第二故乡啊,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忘记常熟的领导同事对自己关心爱护之情啊。然后马局长就安排明天就派车送刘成丰去报到,报到地点是苏州市工商局金阊分局。 刘成丰大学同宿舍有个姓孙的同学,在大学时期就喜欢谈论佛道、道教、易经等各种玄幻的东西,说起来头头是道,还常常给同学算上一卦,有时候算的特别准,有一次刘成丰闲极无聊非要让他给自己算一卦,看看当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起卦后这个同学对刘成丰说了一句,卦象显示这两个你会有朋友从远方来看你。不过后面又加了一句,这是卦象显示这样的,我功力不够,可能未必准的啊,刘成丰听他说的如此含糊和犹豫,心中也就不相信,当作是玩笑话一笑了之,没想到半小时以后,刘成丰的中文BB机响了,原来是刘成丰的初中同学到苏州来出差(因为读的中专,已经工作了),特地来苏大看看刘成丰,因为两家人家靠的很近,临行前问杨爱珍要了刘成丰的联系方式,但是不能确定到了苏州哪天有空,所以没有提前通知,一直到宿舍楼下才给刘成丰打了寻呼机。刘成丰赶紧下楼陪这个同学去吃饭,然后下午又去苏州几个园林转了一圈。 第二天刘成丰把这件事告诉这个同学,这个同学显得十分得意,在刘成丰面前一通吹嘘,说的是天花乱坠,把刘成丰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刘成丰从此开始就变成这个同学的徒弟,虚心向他学习算卦之法,不过学了一段时间后,刘成丰发现这个同学其实不是谦虚,真的就是稍微懂点皮毛,学了一段时间后就学无可学了。后来毕业、工作、调动、考试等事情,刘成丰完全没有想起了过自己还会这门手艺,也从来没有用过这些方法去帮自己算过,可以说完全忘记这个神秘的东西了,知道今天马局长和他谈完话,回去路上,刘成丰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于是决定晚上回家自己帮自己算一卦,看看到苏州以后的前程如何。 晚上吃过晚饭后,刘成丰沐浴、换衣服、端坐冥想自己和天道合一忘我,然后上香、对空三跪九叩、虔诚祈祷,最后开始用三枚硬币卜卦,六爻之后,得出卦象:上风下山,第五十三卦:山风渐,卦象曰:“困鸟幸得出笼中,潜龙出渊显威风,一朝得意福利至,东南西北任行空。”刘成丰知道这在六十四卦中属于上上吉利的卦象,而且“困鸟出笼、潜龙出渊”八个字也和自己目前的心境十分吻合,不过至于准不准或者准到什么程度,刘成丰自己心里完全没底,只能说是个好兆头吧。 2007年11月14日,星期三,常熟局派车将刘成丰送到苏州工商局金阊分局报道。新单位的领导简单和刘成丰见了个面,稍微聊了几句就让刘成丰回去准备几天,下周一开始上班。于是刘成丰又回到常熟,开始打点行李、和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算说得来的朋友告别、发布出售常熟房子的信息、上网看苏州的租房信息、确定租房、搬家等等事情,几天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刘成丰来到苏州以后发现苏州这个城市和常熟完全不同,虽说常熟是苏州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可是两个地方的人文环境和社会环境完全是俩个概念,原来自己也有过担心,毕竟丹阳和常熟两地一般民众的排外,尤其是看不起苏北人的民风给他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这段时间的生活是他整个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就是小时候的家庭变故带来的艰苦生活也远远不及,就差那么一点就把他推上了绝路。可是到了苏州才发现,这个城市十分的包容和海纳,不能说一点点的轻视外地人的情况都不存在,不过那基本上仅仅是在一些十分老旧的小区的很多上了年纪的本地人自己自娱自乐的谈资而已,在整个社会大环境中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时候的苏州,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是外地来苏人口,就算剩下那一半左右的苏州本地人,往上追溯到父母那一代,几乎一定有一个是外地来苏或者是有过在苏北农村插队劳动的生活经历,往上追溯到爷爷奶奶辈还都是苏州本地人的,几乎就没有了。此时的苏州,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各种环境的言语交流都是普通话,除了老小区的老年人上午买菜和中午晒太阳之间的聊天外,其他几乎没有人用苏州方言交流,哪怕是两个苏州本地人之间的交流也大多数都是用普通话,搞得刘成丰的下一代几乎已经没有人会说苏州的吴侬软语,刘成丰的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开始,根据苏州市教育局的文件,为了保护苏州吴侬软语的传承,苏州话从幼儿园开始正式作为一门课程学习。当然这是后来的事情,不过在这样的社会但环境下,排外根本无从谈起,总不可能20%的社会人口去排斥80%的社会人口吧。 这时候的苏州本地人的这种身份,除了对于一部分生活十分失败,除了“本地人”这个身份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骄傲的资本和谈资的人还在把“我们苏州本地人如何如何,不像那些外地人”这句话挂在嘴边上以外,其他任何经济和政治生活和发展中,无论是对本地人和外地人,都丝毫的无足轻重了。 刘成丰到了新单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打消了顾虑,因为他发现了几个现象:第一、单位所有的同事中超过一半都是外地人口,或者叫新苏州人,都是大学毕业考公务员录取在苏州或者部队专业人员;第二、单位不管是会议还是几个同事之间聊天,哪怕是只有两个苏州同事之间谈话都统一是说普通话,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除了电视节目《施兵聊斋》外刘成丰几乎连一句苏州话都没有听到过;第三,单位一正四副五个局长,只有两个是苏州本地人,其他三个都是外地人,连一把手局长都是外地的转业干部,也许领导们之间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领导提到“外地人”这三个字。 也许是心情彻底转变可以激励人达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工作生活状态,也许是真的命运中就应该刘成丰到达转折点,总之刘成丰在新单位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工作状态,刘成丰被领导分配在经济监督检查大队工作,这是工商局专门查办经济案件的一个独立机构和职能部门,也是实权部门,全区的经济违法案件都由这个部门负责查办,还要配合公安、检察院反贪反渎、纪委等相关部门查处经济犯罪案件和职务贪腐案件,也是工商局要打击市场违法行为或者不法经营者的最有力的拳头,权力比较集中。 刘成丰在这个部门可以说说是如鱼得水,他本身就是法学专业,又在读研究生并通过了司法考试,这在当时的金阊工商习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于是很快受到领导重用,很多大案要案疑难复杂案件都是交到刘成丰手里具体承办,刘成丰也没有让领导失望,每次都能不但把案件办得漂漂亮亮,而且从领导到方方面面的社会关系都能照顾到,让局长十分有面子。 直到这时候刘成丰才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常熟的两年多的经历并不全是坏事,这种生活和工作的经历加快了刘成丰的成熟,中国人的传统说法叫“玉不磨,不成器”,经过常熟的这两年,刘成丰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在盐城时候的棱角分明和锋芒毕露,此时的刘成丰身上具备了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称的成熟、圆滑、老道,用他自己的话说叫做“勤勤恳恳做事,夹紧尾巴做人”,一年以后,原任副大队长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局里经过慎重考虑在排除各方争议的情况下破格提拔了刘成丰为副大队长,直到这一天,刘成丰才开始重新认识并感谢自己在常熟的这段经历。 到了苏州以后有不少同事和朋友都在帮刘成丰介绍对象,因为前一段失败的婚姻,刘成丰对婚姻还怀有一种恐惧感,所以见了好几个一个都没有成功,当然也有女方对刘成丰条件不满意的,比如觉得刘成丰虽说是公务员,但是并没有多少钱,还有觉得刘成丰是离婚的,不愿意姑娘嫁给二婚的等等,不过主要还是刘成丰自己难以克服心理对婚姻的恐惧关。到了08年年初的时候,这时候刘成丰已经离婚快两年了,时间慢慢磨平了伤口,刘成丰心里也对自己说不能这样下去,除非自己一辈子打算单身,不然就要对婚姻生活重拾信心。 这时候正好单位有个快退休的老同志又给刘成丰介绍了一个对象,叫李叶,是个大学地理老师,刚刚和男朋友分手,她男朋友也是大学老师,艺术系教声乐的,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结果发现自己男朋友和班上的女学生搞到一起去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于是果断分手。 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早一点不行晚一点也不行,这时候刘成丰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见面以后,映入刘成丰眼帘的是个高挑漂亮的女孩,人都是视觉动物,所有人谈恋爱都是先要赏心悦目然后才会志同道合,这一点男人女人都一样,刘成丰也不能免俗。刘成丰第一眼就很满意,奇怪的是,刘成丰和这个女孩非常聊得来,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就在咖啡店里面从7点聊到11点,两个人都把自己的经历向对方和盘托出丝毫没有隐藏,也算是一种同病相怜吧,越聊越投机,从经历聊到工作、生活、人生、理想等等,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服务员提醒才发现已经十一点了,于是依依不舍的分手,又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吃饭。 2008年9月,经过半年多的交往,刘成丰和李叶挑了个好日子去民政局领证结婚,结婚以后才发现李叶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可把刘成丰和杨爱珍给高兴坏了,于是买房子、办喜酒、做产检,又是忙的不亦乐乎。刘成丰和李叶的婚后生活十分甜蜜,李叶和邵蓉蓉完全是两种个性,只要刘成丰做出的决定都无条件支持,从来不因为任何事情和刘成丰拌嘴,两口子之间偶尔有点小误会李叶都无条件的让着刘成丰,生活上,李叶对刘成丰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自从结婚以后,刘成丰连自己穿多大衣服多少尺码的鞋都不知道了,所有的衣服李叶都会帮刘成丰买好,每天李叶都会把刘成丰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搭配好放在床头柜上。刘成丰要是在外面应酬,李叶基本要发个短信问一下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她要算好时间提前切好水果泡好茶,让刘成丰回到家喝茶正好满口喝,而且洗澡的换洗衣服是一定会早就放在毛巾架子上。如果刘成丰喝醉了没有洗澡,李叶一定会用温热的湿毛巾帮刘成丰从头到脚擦一遍,并且帮他换好干净的睡衣,好让刘成丰睡的舒服。 杨爱珍看到李叶如此对刘成丰,心中无比欣慰,她这个年纪看得出李叶是真心对刘成丰,再说,当时的刘成丰就是个普通公务员,也没啥可以贪图的。杨爱珍于是和刘成丰夫妻两商量自己想回盐城去生活,刘成丰和李叶本来还想挽留母亲在身边尽孝,但杨爱珍稍作解释后刘成丰就理解了,母亲在盐城生活了大半辈子,说有的社会关系和朋友都在盐城,在苏州除了成天闷在家里做饭做家务看电视以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生活其实和坐牢无异,几天几个月还行,长期这样是要生病的。前面是因为有照顾刘成丰生活起居和陪伴儿子度过难关这个坚强的信念支撑着,现在儿子生活各个方面都算如意,而且儿媳妇把儿子照顾的这么好,自己完全可以放心。本来还有顾虑就是要照顾儿媳妇坐月子和带孙子的问题,但是李叶听刘成丰说了婆婆的真实想法以后,马上和江阴家里联系,李叶的母亲表示愿意一力承担这些事情,让亲家母不要担心,于是刘成丰和李叶挑了一个周末把杨爱珍送回盐城。 2009年6月,刘成丰的儿子如期降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巨大的欢乐,刘成丰给儿子取名叫刘宏深,大展宏图深谋远虑的意思。 办完满月酒以后,刘成丰和老婆进行了一次深刻的长谈,主要是围绕着经济问题和家庭以后的发展方向问题。刘成丰首先给老婆算例一笔账,自己每年工资奖金收入大概12万左右,李叶是8万左右,也就是说夫妻俩每年收入20万左右。每个月家里水电煤平均600元左右,电话费300、伙食费3000左右、香烟茶叶1200、物业费250、每两周一家人在外面吃一顿饭就算800、米面粮油和家庭消耗品每个月就算300、这样算下来每年维持家里生活的基本开销8万左右,这是正常生活的最低保障,还好房贷是由公积金偿还的,不用家里负担。这样算下来好像是还有12万的差额,但是还没有算每年汽车的汽油、过路费、维护保养至少1万,每年的亲朋好友的红白喜丧和人情往来估计也要1万块,还有日常一家三口总归要买衣服鞋帽、化妆品就算1万块,双方家长虽说都有退休工资不用负担,但是总归年底都要给个红包,啃老这种事情刘成丰和李叶都是无论如何干不出来的,这个开支最少1万,儿子出生以后奶粉、尿不湿、衣服、培训班等等每年估计要增加2万费用,这样算下来,夫妻俩每年能存6万块钱就不错了,这些还都是理论上的,实际生活中总归会发生这样那样意想不到的费用,所以每年能存5万就不错了。就算是理想状态,每年存5万,双方家长年纪都大了,后面一但生大病,家里存的这点钱都不知道够不够用。 (后来证明刘成丰的这个观点是对的,5年以后李叶的父亲忽然被确诊为肺癌晚期,从发现到去世一年多的时间里面,虽说有医保,但是为了延长生命所用的进口药、靶向药、手术费、护工费、营养费等等刘成丰承担了近30万,这些经济代价帮李叶父亲延长了近一年的生命,医生刚开始的判断是三个月左右的生命期,事实上活了不到一年半,而且生存质量很高,直到去世前一个月才感觉痛苦,其他时间李叶父亲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当然,这时候的刘成丰已经完全不在乎这点钱了。) 就算退一万步说,每年可以存5万,到儿子结婚的时候可以存100多万,可是按照现在的房价,最多也就帮儿子付个首付款,连装修的钱都拿不出来,况且,按照刘成丰对苏州房价走势和经济大形势的判断,房价一定还会上涨,到时候这点钱还能不能付首付都不一定(这一点刘成丰也判断的极为准确,不过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后来房价上涨的变态程度,连刘成丰也是万万没想到)。况且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情况,而现实生活中,刘成丰的结论是,绝对不可能存到100万,也就是说,连首付款都付不出来。 这时候的刘成丰还不知道,因为最后一晚太卖力,他在常熟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他还漏算了一笔钱,就是女儿的抚养费和生活费,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李叶听完刘成丰的如此一番长篇大论,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她知道刘成丰说的都是对的,可问题是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撒娇道:“老公,我已经彻底晕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好吗?” 刘成丰笑道:“呵呵呵,好,那我说简单一点,我觉得我们光靠这点工资,生活肯定是没问题,但是我总不能儿子找媳妇回来以后,我告诉他们,爸爸妈妈就这点钱,我们自己稍微留点,剩下几十万给你们拿去买房子,不够的部分和装修的钱你们自己想办法,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啊,媳妇要是问儿子,你爸妈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大学老师,怎么这么穷啊,这点钱都拿不出来?!我这老脸往哪里搁啊?!万一因为这个影响儿子的婚姻,我要愧疚后半辈子的,退一步说,就算没影响,如果亲家出的钱比我们多,你叫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再见儿子媳妇再见亲家呢?!” 李叶这时已经明白刘成丰的意思,故意逗他说道:“那也没有关系啊,如果亲家条件好,咱们让儿子做上门女婿好了,苏州这个情况很普遍啊,无非就是生了孙子跟女方姓嘛,其实又无所谓,两家并一家,跟谁姓都是自己孙子,不就是个姓嘛,这样我们负担就会减轻很多啊。” 刘成丰笑骂道:“滚,你大爷的!个没心没肺的,苏州怎么样我不管,儿子倒插门以后回老家祖坟磕头的资格都没有,我跳楼自杀也丢不起这个人!” 李叶哈哈大笑说道:“好了,不逗你了,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啊,既然你这么说,你肯定是想好准备怎么办了,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还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活该逗逗你!” 刘成丰说道:“叶子,我直接说啊,我不想过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也不想苦了你和儿子,最近呢找我想一起合作的人也有几个,我呢仔细考察了一下,我觉得其中有个生意是可以做的,第一,和我工作没任何关系,不会对我前途产生影响,第二,这个生意风险不大,应该不会亏本,利润比较好,第三,关键是合作的人靠谱,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以后不会有矛盾,或者说就是有矛盾也肯定能大家协商,绝不会翻脸。所以我想试试看。” 李叶说:“好啊,那就做啊” 刘成丰一愣,没想到老婆的回答如此简单,于是接着说道:“这个事情我己经考察过四五次了,我们四个人合作,每人投15万左右,估计半年左右能回本。” 李叶说:“嗯,家里正好还有18万存款,我留1万备用,其他明天都取出来给你。” 刘成丰终于忍不住说道:“老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问问投资什么项目?和谁一起合作?什么时候开始?具体准备怎么做?” 李叶微笑道:“你刚才自己不是说了,你已经考察了好几次了,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你今天这样正式的和我说,说明你已经全盘计划好了,我要问那么多干嘛?!费脑子!” 刘成丰说道:“老婆,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无论我计划的多么周全,万一亏了,你会不会怨我?” 李叶说道:“老公,我也不是图钱才和你结婚的,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支持你,你不要有压力,万一亏了我们两个都有工资,又饿不死,总之如果赚了我们也就是改善家庭条件,为儿子多创造点财富,如果亏了我们也生活无忧,咱们再慢慢来好了。” 刘成丰听到这里,看着李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满都是感动,于是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刘成丰要做的这个生意是市政类的物业项目,刘成丰来苏州一年多的时间里,尤其是提拔后的这段时间接触了很多的社会关系,初步建立了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确实有很多人找他合作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刘成丰最后决定做这个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一、这个生意简单,是个人都会做,无非就是管理保安保洁人员而已;第二、这个生意是四个人合伙,除了刘成丰以外,一个是苏州最好医院的医生,也有着非常广的人脉,一个是市政公司的中层干部的家属,她对招标和运营管理十分清楚,还有一个是物业公司退休的经理,占小股份,因为其他三个股东的身份都不太方便直接出面管理,所以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具体出面管理工人,而且他是物业公司退休经理,在管理工人这方面也是强项。 这种物业项目其实说穿了就是省人头,比如说招标文件中要求在一个公园里面配30个保洁员、40个保安,那么**每月都会按照这些人员的工资、津贴、合理利润来向中标公司支付费用,而中标公司实际管理过程中,在保证全部范围打扫清洁到位和24小时巡防巡逻到位的情况下,其实只要聘用20个保洁员、30个保安员,那么只要你工作合理安排,每月的卫生和安全考核能过关,多出来的钱就是你的利润。 刘成丰当年就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挂靠了两家大的一级物业公司中了四个标,刘成丰最初测算的时候是比较保守的,人员都是按照最足量的状态测算、费用也是按照最高标准测算,考核得分按照最基本得分测算(支付每月进度款是根据考核得分的高低来的,比如本月考核综合得分94分,那么财政局就按照中标金额的94%支付,但是基本分是85分,低于这个分就被判定为不合格,是要处罚的)。所以最初测算是要8个月左右收回成本,可是实际利润远远好于刘成丰的测算,这个物业公司退休的经理在管理上非常厉害,基本每个项目都只要原标书配备人员的三分之二左右,有一个项目甚至只配了一半的人。刘成丰又通过各种关系和负责考核的人员相处如弟兄一般,基本每月考核得分都在95分以上(95分以上全额支付),所以每个月分配到刘成丰手里的利润都在五万元以上,仅仅用了三个月就收回了成本,这是大大超出刘成丰夫妻俩的预期的,刘成丰人生第一次尝到商业经营的利润所带来的快乐,这也成为刘成丰人生赚取的第一桶金,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 2010年10月份,刘成丰又和几个朋友一起合开了一个人防工程公司,也是靠刘成丰结识的人防局(当时还叫人防办)领导的支持才开出来的。因为这个行业十分冷僻,市场竞争很少,而且带有一种半垄断性质,所以利润比较可观,也是四个股东,大家股份一样,每人投资30万左右,当年就回收了成本,以后每年每个股东的利润基本都维持在80--100万之间。 2011年3月,刚刚过完春节,刘成丰所在部门原大队长退休,刘成丰因为工作成绩突出,几乎每个领导都对刘成丰的为人处事很满意,所以顺利接班成为部门一把手。 2011年5月,刘成丰又和另外几个朋友合开一个安装工程公司,只要承接水电、空调、暖通、消防工程,这个公司和人防公司不同,人防工程公司业务量一半靠设备一半靠工程安装,而且单个合同的体量不大,从几十万到一两百万都有,最大就是万科的合同,不过单个合同也就300万左右,这已经是超大合同了。而安装工程公司,是正儿八经的承接施工工程,单个合同基本都在1000万以上,很多合同都是3000万以上,单个项目的利润率肯定是没有人防项目高,不过体量很大。正因如此,所以这个公司的投资是最大的,有五个股东,每人投资70万左右,也是当年回收成本,但是这个公司每年分配利润和工程款的回收有很大关系,所以变动很大,少的时候每年五六十万,多的时候要近三百万。 这一年,刘成丰才刚刚29岁。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七章:所谓成功(下) 时间就这样在两个人的煎熬中过去了两周,陈雅正好放暑假的第一天,于是她想着如果今天刘成丰在不联系自己就下班时候给他发个短信。结果上午九点半陈雅收到刘成丰一条短信:“小陈,让你父亲准备好明天上午去检察院公诉处在免于起诉决定书上签字,待会儿检察院也会通知他。”收到短信后陈雅按耐住激动心情,尽量平静的回了一条短信:“好的,大大,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今晚空吗?我单独请你吃饭。”,满心期待的陈雅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刘成丰的回复:“呵呵,小陈,不好意思,今晚有安排了,改天再说吧。些许小事,不必挂怀!” 陈雅收到短信后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还有些生气,但是父亲的事情重要,于是赶紧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父亲,父母听了都很激动,父亲提出来无论如何要请帮忙的领导吃饭还要感谢人家,结果一句话正戳中女儿的痛点,陈雅没好气的回答道:“你懂什么啊,领导是你说请就请的啊?!我都请不动!”,父亲听陈雅口气不好,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赶紧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陈雅父亲就去检察院办好了手续并告诉了女儿,陈雅马上就给刘成丰发了一个短信:“大大,我父亲手续办好了,万分感谢!”,刘成丰秒回了一条:“好的,放心,这个字签掉就彻底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后遗症,我也安心了。”,陈雅马上就回了一条:“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大恩不言谢!大大,你今晚空吗?我订好地方发你?”,这次却过了一个小时才收到回复:“小陈,实在不好意思,今晚也有安排了,一点小事请,你真不要放在心上,我最近有点忙,改天空了我请你。” 陈雅看了短信后不知道为什么失望、委屈、伤心、生气诸多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都掉下来了,想了半天,把心一横,给刘成丰回了一条短信:“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上次吃饭我做错事,不是当时就道过歉了嘛?!而且过去这么多天了,你气还没消吗?你又是领导,又是哥哥,气量怎么这么小?!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在金海华定了位置,你来不来随便你,你看着办!”,短信一发出去陈雅就后悔了,她怕自己一冲动把刘成丰给惹毛了就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没想到过了两分钟就收到刘成丰的回复,陈雅忐忑不安的点开一看:“姑奶奶,算你狠,怕了你了,我晚上是真有事,我推掉总行了吧?!我下班就过去,不过先说好我买单啊,我不太习惯让女人请客。”陈雅看完短信,脑补了一下刘成丰的表情,终于破涕为笑。 下午陈雅先去美容院做了面膜和头发,回家以后洗好澡化了淡妆,对着衣橱很是一阵犹豫,最后挑了一件粉红色的短袖搭配了一条热裤,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不过想了一想,觉得刘成丰这种行政机关呆久了的人应该是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于是又换了一件蓝色的长裙才出门。陈雅到饭店的时候才四点半,于是先点好菜然后点了一壶茶慢慢的玩手机等刘成丰。 刘成丰差不多五点半到饭店,看到精心打扮过的陈雅顿觉眼前一亮,两个人边吃边聊,陈雅几次提到自己父亲的事情都被刘成丰打断,陈雅知道刘成丰不想让这顿饭看起来太功利,于是也就不再多提,两个人谈天说地,工作、家庭、理想、人生经历无所不谈,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刘成丰在说,陈雅在听,一顿饭从五点半吃到十点半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接下来的两周两个人的接触十分频繁,几乎每隔一两天都要在一起吃饭,刘成丰晚上应酬多,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中午一起吃饭。两个人的关系发展也很迅速,吃饭、逛街、看电影、牵手、拥抱、接吻,这些都发生了,但是最后一步始终没有突破,主要原因还是刘成丰,一直绝对不起老婆,有心理负担,而且刘成丰觉得像那个供应商那样的,玩玩就算了,没有任何压力,可是陈雅这样的,就怕最后大家弄出真感情来就麻烦了,毕竟在刘成丰心里老婆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自己绝不可能为了陈雅和李叶离婚的。而陈雅是个女孩子,总不可能主动提出来和刘成丰去开房吧?!再说,陈雅也很享受这种恋爱的感觉,这十几天陈雅脸上永远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她心里清楚自己和刘成丰之间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不过,只要看到刘成丰她就会觉得心安,只要能常常见见面、吃吃饭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天两个人吃完饭在马路上散步的时候,陈雅忽然对刘成丰说道:“成分,你这几天哪天白天有空,陪我练练车吧,我驾照是有的,不过拿了驾照以后没怎么开过车,不太会开。” 刘成丰笑道:“好啊,这几天下午都不忙,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到西山那里练,那里空旷,你横着开都没事。不过,你好好的怎么想起了要练车啊?打算自驾游吗?呵呵呵呵” 陈雅说道:“不是的,我过完暑假可能就不在这个学校了,要调动道胥口小学去,那里可远了,只能自己开车上下班。” 刘成丰一愣,他知道胥口这个地方,从那里到陈雅家单程就至少要一个小时,还要路况好,如果堵车要一个半小时,于是说道:“为什么要去那里?那个学校收入待遇比现在高很多吗?” 陈雅说道:“什么啊,那是乡镇小学,收入还不如我现在的单位呢。” 刘成丰不解的问道:“啊,那你为啥要去,图啥啊?为了练好车技吗?哈哈哈” 陈雅捶了他一拳说道:“不是我想去,是我们学校领导一定要把我调过去。” 刘成丰顿时脸色沉了下来,问道:“为什么?你得罪他了?” 陈雅无奈,只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刘成丰,刘成丰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雅,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啊,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陈雅一听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觉得你的工作职务和我们教育系统完全没有关系,我就是说了你也无可奈何,既然这样何必让你也不开心呢?再说了,事情已成定局了,又何必给你增加烦恼?!” 刘成丰冷笑一声问道:“什么叫已成定局?!调令已经到了吗?” 陈雅看着刘成丰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那倒还没有,不过放假前我们年级主任已经找我谈过了,说放完暑假一上班调令就会到的,让我提前准备好交接工作。” 刘成丰又考虑了一下,淡淡说道:“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成丰和陈雅在一起时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直到一周后,一天刘成丰忽然打电话给陈雅,让她晚上陪自己参加一个应酬,陈雅大吃一惊,因为刘成丰和她都是私下约会,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带上过她,今天忽然让她参加一个应酬实在是太奇怪了。陈雅急忙问是什么应酬?都有哪些人?为了什么事?刘成丰让她别问那么多,早点到就行了。 其实在陈雅告诉刘成丰这件事情的第二天,刘成丰就打了电话给市教育局一把手局长陈鹰,刘成丰和这个陈局长也是两年前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刘成丰为人豪爽,本来就很对陈局的脾气,加上刘成丰考虑到自己孩子以后上重点学习的问题,所以刻意巴结,出手又十分大方,所以没过多久就和这个陈局变成了莫逆之交。这次刘成丰对陈鹰说自己姨妈家的女儿因为和学校的一个姓周的副校长有点矛盾,周校长要把她调到胥口小学去,但是那个学校实在太远,请陈鹰帮忙无论如何不能调动。陈鹰听完后满口答应,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刘成丰便让陈鹰定时间一起吃饭,陈鹰本来说这种小事请不用吃饭了,一个电话而已,不过刘成丰表示对于陈局这样的领导来说是小事一桩,对于自己亲戚来说可是人生大事,让陈局无论如何要赏脸,并且还请陈局帮忙把一把手校长和周副校长一起约上,按照刘成丰的说法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和领导之间有矛盾肯定是自己亲戚不对,请两位校长一方面是为了表达歉意,一方面也为了以后能创造一个好的工作环境,陈鹰明白刘成丰的意图,于是欣然答应,今晚这个饭局就是陈鹰定好的时间。 因为刘成丰关照过了,所以陈雅下午很早就到饭店,没想到一进包厢就看到刘成丰已经在和几个人打牌了。刘成丰看到陈雅进来,马上站起来介绍,说这就是我阿姨家的孩子,是我表妹,叫陈雅,然后给陈雅介绍了在座的三个人,一个是陈局,一个是公安局反恐情报中心的顾主任,还有一个陈雅认识,是陈雅他们学校的一把手卢校长,介绍完以后刘成丰让陈雅坐在旁边负责加水便继续陪领导打牌,一直到后面有人到了,刘成丰把打牌的位置让出来才把陈雅叫到外面告诉她到底什么情况。 陈雅听完了心里是又激动又感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周副校长一直到六点半才到,一进门就冲过去点头哈腰的和陈局、卢校长打招呼,说是今天下雨打的十分难打,路上又堵车所以迟到了,结果让各位领导等他等等。卢校长脸色不悦的说道:“周校,以后像这种领导在的场合,稍微早点出门。”,陈局淡淡说“没事,周校长,还有几个朋友待会儿给你介绍。” 周校长这时候才转头看到陈雅,顿时大吃一惊,因为卢校通知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是陈局打招呼陈雅工作的事情,他担心这个周校长有情绪,打算到了酒桌上让他看到陈局,自然就会明白是陈局的意思,所以周校长只知道今天陈局叫吃饭,并不知道什么事情,卢校长不说什么事他也不好主动多问,但是打死也想不到会和陈雅有关,这时候突然看到陈雅,对他的心里冲击可想而知。 这顿饭刘成丰不仅仅请了陈局,卢校,还叫了市公安局的两个主任和市纪委的一个主任作陪,当然刘成丰事先都向陈局请示过了,理由是陈局酒量实在太好,怕自己陪不尽兴,所以叫了几个弟兄过了陪陈局喝酒。陈鹰本来也是喜欢结交这样的关系的,尤其是司法系统和纪委的,更是刻意结交的对象。但是这样的组合让这个周副校长心里很不舒服,因为这样一来,他在这个饭局上除了陈雅以外就是职务最低的了,而且从他的角度来看,刘成丰这样安排,就是对他胁雷霆万钧之势了。 刘成丰的本意确实是人太少的话气氛带动不起来,而且想多叫点人多些社会关系和两个校长结交结交,所以事先还特地和几个弟兄都打了招呼,让他们晚上多捧捧这个周副校长,他哪里会想到这个周校长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一阵乱哄哄的排座位以后,以陈局为首,刘成丰主陪,卢校长副陪,大家才各自落座,刘成丰特意让陈雅做到自己对面去,并没有让陈雅坐到自己身边。坐定以后,趁服务员倒酒的空挡,刘成丰才有空好好的打量这个周副校长,这个人年纪不太大,看起来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身高不到一米七,体态肥胖,腰围目测不低于二尺八,头发不多,几乎是每一根头发都精心安排了位置,眼睛很小,戴着厚厚的无框眼镜,闪烁着狡诘的光芒,因为比较胖,脸上和脑门都有油光,看起来整个人都油腻腻的。 饭局一开始,陈局长第一个端起酒杯先干第一杯酒然后让刘成丰把所有人介绍相互认识一下,刘成丰说陈雅是自己表妹,可这一桌人都是**湖了,一眼都能看出到底什么关系,但也正是因为看出来,所以大家都更加热情更加卖力。尤其是陈鹰,因为都姓陈,所以当场让陈鹰叫他本家啊叔(苏州土话,爸爸亲兄弟的意思),然后亲自带着这个刚认的侄女一起去给两位校领导敬酒,说是感谢两个校长对自己侄女的照顾,小孩子年纪轻不懂事,要是平时工作中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让两位校长多批评多指教,以后在这个学校里还要靠两位校长多关心多提携。陈局作为市教育局一把手局长,正处级领导,能对下属区级小学的两个校长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透露出来的信号非常明显,让卢、周自己掂掂分量,可以说是给足了刘成丰面子。 所有人都敬过陈局酒后,大家之间开始互相敬酒。刘成丰立刻带着陈雅一起第一杯酒敬卢校长,第二杯酒就敬周校长,敬酒的时候刘成丰姿态放得很低,只用自己的杯口碰了碰周校长的杯底便将一整壶白酒一饮而尽,喝完对周校长说道:“周校,有些话刚刚陈局已经说了,我就不啰嗦了,我只多说两句话:一、我这个小表妹,年轻不懂事,以前很多事情您大人大量,别和这小傻子一般见识,以后她要是再犯错,您该打打、该骂骂、就当自己家小孩一样管教,我保证她不敢有半句怨言,她要是再不听话,你打我电话,我来管教;二、只要您看得起我刘成丰,我们就是兄弟,以后您有啥要用得着兄弟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兄弟我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一皱眉头!” 刘成丰这样说话其实已经非常难得,除了几个重要领导外,刘成丰已经好几年没有对谁说话的时候如此低姿态了,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是刘成丰找陈局硬压下来,知道周心里肯定极不舒服,为了给周一个台阶下,陈雅听了心里即感动又难受,她最近和刘成丰接触下来知道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肯对周这样身份的人如此低声下气,真的是完全为了她以后考虑了。哪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周校长听完后并没有就着台阶下来,而是淡淡说道:“刘大队长,你级别比我高,是领导,你这样说的话真是折煞我了。”说完抬起手中的酒杯就稍微抿了一小口就放了下来。 刘成丰心中大怒,但马上克制住了自己,他今天摆的是和头酒不是鸿门宴,是绝对不能板面孔的。于是刘成丰仍旧笑眯眯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因为大家都在忙着相互敬酒,结交新朋友,场面闹哄哄的,谁都没有留意,所以整个情形只有陈雅看到了,看到刘成丰受气,陈雅心里十分难受,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刘成丰的脸色看,却没有看出任何变化。 刘成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周校长并非酒量不好,他向陈局和卢校长敬酒的时候一杯一杯的干,十分豪爽,但是只要是自己的朋友敬他酒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腔调,装腔作势的稍微抿上那么一小口,刘成丰的朋友因为都被刘成丰事先关照过了,反而还对这个周校长特别的客气和热情,刘成丰看了心中更加生气。他不知道这个周校长的想法,周这个人虽说长的很猥琐,不过为人处事非常老到,工作能力也强,所以才能从一个普通的语文老师爬到今天的位置,简单点说就是情商和智商都很高。但是周今天是打定主意不买刘成丰的帐,虽说他把陈雅调走这个想法暂时落空了,但是卢校长年纪大了,也就还有一年就退居二线了,自己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摆明是不二人选,而且区教育局的领导那里自己工作也都做好了,领导也有了相应的承诺。你刘成丰人脉再广也不见得能干涉区教育局的人事任免吧?!等自己当了一把手之后,想整治陈雅这样一个普通教师还不是小菜一碟?!哪怕找个迟到的理由都可以把你往死了整!到时候你刘成丰关系再硬也无可奈何,由此看来,不把陈雅调走未必不是好事,调走了自己反而没办法,以刘成丰的人脉只要把新学校的校长关系处好,虽说路途远了点,陈雅的日子只会比现在舒服。所以打定主意,只要不得罪陈局和卢校两个人,其他都无所谓。再说,陈局虽说位高权重,但是市局领导,自己的任命完全在区局,只要不在明面上得罪陈局,陈局也不会拿自己如何。周甚至都想到自己以后整治陈雅的时候,如果刘成丰跳的厉害,就想办法把他和陈雅的事情捅到他老婆那里,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周校长只是这样想想,没有把自己的意淫落实到后面的言语中去的话,那么至多也即是今天的饭局在风轻云淡的气氛中结束,刘成丰没有完全达到目的留有遗憾而已,他也不会受到后面巨大的惊吓。但是这个二百五越想越得意,居然在回敬酒的时候开始挑衅刘成丰,他本就是语文老师出身,说气话来语意双关又十分刻薄。 周校长敬完陈局和卢校后走到刘成丰面前敬刘成丰和陈雅两个人,举起酒杯轻轻和两个人碰了一下,说道:“刘大,我敬你一杯,刘大应该年纪不大吧?看起来比我年轻啊?” 刘成丰赶紧站起来说道:“呵呵,周校,我今年三十一。” 周:“啊,我就说嘛,刘大肯定比我年轻好多,我今年都四十一了,刘大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呵呵呵” 刘成丰这时还把周理解为善意,于是哈哈大笑着回答道:“周校,您可别把我给抬举坏了,你要是再这样夸我,我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周接着说道:“哪里啊,刘大,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问大家。再说了,刘大不仅是年轻有为,而且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要我说这就是基因问题了,你看不但你自己是玉树临风,而且你表妹也是千娇百媚、人见人爱啊,刘大你说不是基因遗传好还能是什么啊!哈哈哈哈......” 刘成丰听到“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八个字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不是敬酒而是搞事情来了,而且生怕刘成丰听不懂,还又加上“千娇百媚、人见人爱”八个字,本来刘成丰就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这下子顿感一股心火直冲脑门,心想:老子给你脸,你他妈还真当自己是爷了,不收拾你个狗东西,你他妈的当老子软柿子捏! 刘成丰脸色不变,哈哈大笑说道:“周校,您真太过奖了,我实在不敢当啊,您比我年龄大,是我老兄,要说风流倜傥什么的,我哪敢跟老兄比啊,还要向老兄你多请教,多学习!” 周一听,心里突了一下,觉得刘成丰话里有话,但又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也不管他,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道:“刘大这么年轻有为,少年得志,想必夫人也是非常优秀才能配得上我们刘大,不知道您夫人是哪里高就啊?” 刘成丰知道他这句话问的既是讽刺,故意在陈雅面前提及自己老婆,更加是威胁和警告,心中更加冷笑一声,说的:“谢谢周校关心,说来也巧,我老婆现在是辞职自己做点小生意,没辞职的时候也是老师,周校你说我是不是和人民教师特别有缘分啊?” 周也大笑说道:“还真是,刘大,您看您表妹是老师,长的是沉鱼落雁,您夫人也是老师,我虽然没见过,我猜也是闭月羞花,刘大您不但是和老师有缘,而且应该说是和漂亮的女老师特别有缘,哈哈哈哈。” 一桌人都不知道刘成丰和周之间的明枪暗箭,以为是玩笑,都哈哈大笑起来,刘成丰也笑着说道:“周校,您别说还真是的,以前我倒从来没想到过,现在被你一提醒,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啊,呵呵呵呵,不但我老婆和小陈都是老师,我还认识几个老师还真都是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包括周校你们学校我也认识两个女老师,确实是风采照人,让人垂涎三尺啊,周校,您是校领导,这两个女老师您肯定都认识。” 陈雅一听大吃一惊,她不知道刘成丰居然还在她们学校认识哪个女老师,刘成丰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周校长也来了兴趣,马上问道:“啊,我们刘大红颜知己真不少啊,我虽然是副校长,不过我们学校一百多个老师我也不见得都认识,刘大您说说看,不知道是哪两个?我看我熟不熟悉?” 刘成丰十分亲热的一把握住周校长的手,笑着说道:“一个是潘燕萍潘老师,一个是徐兰徐老师,周校您应该都熟悉吧?!她们都和我关系不错,我不但和她们关系不错,和她们先生关系也很好,潘老师先生是新区电信公司的,徐老师先生在吴江水务公司,对吧?!对了,周校,您夫人我好像听说是吴中区邮政局的吧?对不对啊?呵呵呵呵” 刘成丰的这一番话,在座的其他人听起来都没什么感觉,以为他们在套近乎拉家常,但是周听了却感觉如五雷轰顶一般,脑子一片空白。原来刘成丰说的这两个女老师都是他的情人,此时周心里的恐惧已经达到极点,感觉全身都麻麻的,因为他和这两个女老师的关系处理的十分隐蔽,每次约会都是让潘或者徐开好房间,或者让其他人开好房然后把房卡给他,总之他从来没用自己的身份证开过一次房,在学校里,他和这两个女老师除了正常工作以外话都不多说一句,更加没有和这两个人像刘成丰带着陈雅这样一起参加过任何公开场合,他实在不知道刘成丰是怎么知道的?!刘成丰这时候单单就提这两个人,可见情况已经一清二楚,而且连这两个女老师的老公和自己老婆在哪个单位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可见刘成丰调查他已经绝非一天两天,关键问题是,刘成丰是通过什么渠道或者说什么手段查出来的?!难道是安排人跟踪他?!刘成丰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直接说肯定是手里已经有了证据,那么他手里有什么证据?!有多少证据?!刘成丰和陈雅之间自己到是没有任何证据,充其量也就是暧昧而已,就算真捅到他老婆那里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伤害,但是刘成丰要是把手里东西拿出来,自己唯一的结局就是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单单这两个女老师的老公都不会放过自己! 周本是农村出身,家里八辈都是西山农民,没有任何关系和背景,他之所以能当这个副校长,除了自身能力外,他老婆家里的背景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他是倒插门的女婿,本来在家里就没啥地位,所以才会在外面找情人,除了好色以外也是弥补自己做为男人的自尊心。可是一但这些事情暴露,自己将毫无疑问的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想到这里,周头上冷汗顿时盈盈而下。 周校长唯唯诺诺的应了两声,自己怎么走回座位的都不知道,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刘成丰的厉害,此时的刘成丰在周校长的眼中简直比哥斯拉还要可怕! 其实,刘成丰在这一周里面确实是做了不少功课,但也没有周校长想的那么恐怖。刘成丰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先让公安的弟兄摸了一摸这个周校长的底,看了一下他的开房记录,2013年的时候只要公安系统随便一个朋友都可以看到人家的开房记录,没想到查下来这个周校长比一张白纸还干净,刘成丰顿时来了兴趣,他觉得周这种人既然多次骚扰陈雅,不成功以后还要报复,就绝不会是这么干净的人,毕竟现在这种社会不会每个女人都像陈雅这样拒绝他。所以刘成丰又让市公安局情报处的弟兄想办法查,这个弟兄动用了情报系统(这就不是派出所能查的了,这个系统只有市公安局才有,主要是为了反恐服务的,相当厉害)通过关联关系的方法查,结果真的查到了潘燕萍和周的开房记录。 原来2012年一次潘燕萍和周约好后就去开房,然后把房间号发给周,正好那个时候苏州在治安大排查,进去酒店房间一律登记身份证,周这时候已经到了酒店,是被前台拦下来的,无奈之下只能在访客台账上登记了自己的信息,没想到前台这个小女孩做事非常认真,就把他的访客信息登记进了电脑。所以用这个系统查关联关系时就把周给暴露了出来。 这个信息一出来,刘成丰和公安这个弟兄马上都来了兴趣,立刻把潘燕萍的开房记录调出来一看,好家伙,居然有八页,然后再通过这个系统查看酒店的监控,大部分都是和周的开房,看到后来就找到了规律,每次都是潘开好房以后大概二三十分钟周就到了。周做事情算是很谨慎,每次都带着口罩,看得刘成丰和这个弟兄哈哈大笑。 至于徐兰,发现的也是十分偶然,有一次潘燕萍老公临时出差,老公一走潘燕萍马上就和周联系然后去开好房间,等周到了以后潘燕萍忽然接到老公电话,说出差又取消了,自己正在回来路上,还有半小时到家,问潘燕萍晚上吃啥。那天是周六,潘燕萍没有任何借口,慌张之下说自己在菜场买菜,然后就急急忙忙走了,连房卡都是关照周去帮她推掉。这时候周刚刚洗好澡,正是精虫上脑**焚身的时候,于是打电话给徐兰,徐兰马上就赶了过来。刘成丰在监控中只看到周进了房间以后大概十分钟左右潘燕萍就慌慌张张跑出房间,连房卡都没去服务台退,正在和弟兄调笑周校长这次太差劲,可却始终没有看到周从房间出来,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又有个女人走进了这个房间。刘成丰和这个弟兄越看越有趣,于是通过监控接力查到了徐兰停在门口的车,然后徐兰的身份也就一清二楚了。再把徐兰的开房记录调出来,和潘燕萍几乎不相上下,也是基本都是和这个周校长。 于是刘成丰拿了两张白纸,非常认真细致的分门别类记录了一年之内的开房记录,最后统计出来一年之内,潘燕萍和周开房37次,徐兰43次,刘成丰不禁和弟兄感慨这小胖子身体真好!公安的弟兄总结了一句:“刘大,不仅是身体好,你看啊,这两个女老师长的差不多,都还过得去,不过徐老师身材看起来比潘老师要好,可见周校长分配还是非常合理的,真是一个小蝌蚪都不浪费!哈哈哈哈哈哈”,刘成丰和这个弟兄同声大笑起来。 刘成丰本来今天是没想说出来,甚至永远也不想用到这种手段,他原本是觉得今天有陈局和卢校长在,肯定能和周搞好关系化敌为友,实在没想到这货不断的挑衅生事。现在看到周这个样子心中暗爽,整个饭桌上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要么就是已经喝得很兴奋,要么就是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除了陈雅是清醒的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周校长的变化,而陈雅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周校长听到这两个人名字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看起来感觉失魂落魄似的! 周校长这时回到自己的座位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无论谁和他说话都是心不在焉,好几次人家和他说话都答非所问,眼角不停的瞟向刘成丰,刘成丰在他的眼光中看出了深深的恐惧,一如被自己抓住重大把柄的当事人的眼光。不过刘成丰还是觉得一口气没出完,想着既然已经点破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要把这个姓周的彻底弄服帖。 于是刘成丰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慢慢向周校长走去,周一看到刘成丰走过来赶紧站起来低着头弯着腰举起酒杯,把对面的陈雅看的目瞪口呆。刘成丰一把抱住周校长,大声说道:“我和周校今天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以后周校就是我大哥,今天我和大哥来喝个大交杯,哈哈哈哈”,一桌人都大声起哄叫好。 刘成丰紧紧抱住周校长,紧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周校,咱们弟兄之间没啥好隐瞒的,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小雅既是我表妹,也是我红颜知己,男人嘛,谁不好这个?!大哥你说对不对?!”周赶紧点头哈腰说:“对对对,都一样,都一样”,刘成丰接着说道:“大哥,既然你认我这个兄弟,兄弟多句话,提醒你个事情,兄弟纯粹是好意,你听了别多想啊。大哥,以你的身份,以后开房就别去如家快捷这种地方了,这种酒店连颗星都没有,万一遇到公安有行动查房啊什么的多难看啊?!兄弟我这里有张万豪酒店的黑金VIP卡,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和潘老师徐老师以后直接去,身份证都不用,不管什么行动公安绝不会去查万豪的,绝对安全!” 周校长这时候已经完全被刘成丰给征服了,彻底臣服在刘成丰的淫威之下,激动无比的对刘成丰说道:“兄弟,啥都不说了,以前大哥和小雅有误会的地方你多包涵,以后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你说话,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小雅以后就是我亲妹子!” 饭局结束以后刘成丰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份礼品:两瓶茅台加两条黄金叶,陈局和卢校每人另外还有一个红包,本来周也有红包,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拿,周本来是礼品都不要的,刘成丰说了一句,大家都拿了,大哥你不拿多不好啊,周才拿了礼品,但是红包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要,刘成丰看他这么坚决也就没有再勉强。 所有人送走以后,刘成丰和陈雅一起散步送陈雅回家,饭店和陈雅家就隔两条马路,散步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陈雅一看人都走了,马上就问刘成丰到底怎么回事?周校长前后态度变化她看的是最清楚的,尤其是交杯酒喝完,周校长在刘成丰面前几乎是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实在是太神奇了! 于是刘成丰便详细告诉陈雅究竟是怎么回事和两个人勾心斗角的过程,听到后面陈雅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笑的扶着墙蹲下去,最后就一直捶着刘成丰的胸口说:“你太坏了!你太坏了!”,刘成丰得意洋洋的说道:“小雅,我这人,对谁好呢,就掏心掏肺的好,要是想对付谁呢,也是你想象不到的坏,关键看对谁!” 到了小区楼下单元门口,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刘成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在犹豫的时候,陈雅忽然就抱住刘成丰,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现在才八点多,你不上去坐坐吗?”,刘成丰挠挠头道:“呵呵,喝了酒有点口渴,正想问你能不能上去讨口水喝喝呢。” 一进门两个人就紧紧拥抱在一起,接着开始深深的热吻,从门口到卧室,衣服散落了一地,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那么的,水到渠成……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七章:所谓成功(上) 第 七 章: 所 谓 成 功(上) 编者注:因按网站要求修改所涉单位名称,全部首字母代替,故和上一章节颠倒,给大家阅读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2020.5.2 夜 2012年年底,苏州市老城区的三个区:金阊、平江、沧浪合并为一个区,叫姑苏名城保护区,简称姑苏区。合并之前刘成丰上下活动了一段时间,合并以后,刘成丰如愿顺利成为姑苏区的执法大队大队长。 这时候的刘成丰感觉自己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一是家庭和睦幸福,有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和聪明伶俐的儿子;二、事业的顺利,刘成丰此时的职位虽说也不是什么大官,不过却握有实权,整个姑苏区的经济类案件都是他说了算,这已经是在常熟难以企及的高度了;第三、财务实现了完全的自由,这时候的刘成丰自己的工资卡完全就是留着零花和打牌用的,家里三个公司每年保底收入也要三百万,最多的一年更是年终分红几个公司加起来达到五百多万,经济上可以说是实现了完全的自由,刘成丰更是在苏州最好的地段买了一套400多平米的别墅,此时正在准备装修;第四、社会地位的提升和人脉的加强,刘成丰本身职务的提拔、手中的权力、加上这么多公司的经营交际,使刘成丰不管在家里还是在三个公司的所有股东面前都是毫无争议的老大地位,而且这几年的精心经营,刘成丰认识了很多位高权重的领导,人脉圈子也进一步扩大。 此时的刘成丰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可以算是所谓的社会成功人士,这几年顺风顺水的生活让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常熟的惨痛经历和失败的婚姻。经济和社会地位的急速提高也使得刘成丰性格中的固有缺陷和人性弱点也完全暴露出来,用现在的话说,刘成丰彻底膨胀了。 李叶在第二个公司成立的时候就已经辞职出来做法人,因为刘成丰的身份是公务员,不能在企业中担任股东或者法人,但是公司如果其他股东出面担任法人,刘成丰又不放心。从本质上说,刘成丰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从小的经历和常熟的教训也使刘成丰心理上极度缺乏安全感,除了李叶以外,刘成丰对任何人都不会绝对放心,对所有的股东都防着一手,所以三个公司都是李叶做法人,正因为如此,到第二个公司开张的时候,李叶已经实在无法兼顾教师本质工作和生意,只能辞职出来。虽说当时也很惋惜辞掉这个事业编制,而且是李叶热爱的教育工作,但随着事业的发展,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从体制内走出来,加上刘成丰又除了李叶外不放心任何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叶对刘成丰本身就是言听计从,所以只能忍痛辞职。 但是无论是李叶本人还是所有公司的股东还是业务对象都知道李叶这个法人就是个摆设和出面人而已,公司所有的事情还是刘成丰说了算,刘成丰才是三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刘成丰的性格极端强势,属于宁折不弯的那种类型,在三个公司中,无论是对十几个股东还是对所有的员工,都是说一不二,几乎听不得任何的反对声音,或者说,世间长了大家都知道刘成丰的性格后,也没有人任何人敢对刘成丰提反对意见。 不但在公司,在家里刘成丰也是十分的嚣张跋扈,李叶家里很多亲戚都靠刘成丰帮了很多忙,李叶的大姨夫家里种了十几亩桃园,每年的桃子几乎都是刘成丰安排苏州比较大的公司集体采购掉的,都是货到款清,不但利润丰厚而且姨父一家从不用受路边零售的日晒雨淋之苦;李叶的二姨夫专门给公司供应各种阀门、卡箍配件、李叶的大舅舅专门给公司供应钢材,他们的东西价格比一般市场价格都要高几个百分点而且质量一般,刘成丰心知肚明但是从来不说什么,付款都非常及时;李叶大姑父的儿子大专毕业找不到工作,被刘成丰直接安排在公司上班,负责采购辅材,每年经手的辅材供应量也要好几百万,当中油水不用多说,很多情况刘成丰也知道,不过也是睁眼闭眼。所以每次刘成丰和李叶一起回江阴农村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亲戚都要算好时间排着队请刘成丰吃饭,乡下的各种时鲜蔬菜水果也是掐好时间趁最新鲜的时候送到刘成丰家里。吃饭的时候所有的亲戚无论是长辈还是平辈或者晚辈都是围着刘成丰转,各种阿谀吹捧可以说是姿态百出,无非就是想等刘成丰喝酒喝高兴了凑上来再提一点生意上或者其他方面的要求,在这样捧杀的环境中刘成丰更加是飘飘然已经不知所以,刘成丰干过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在年夜饭的酒桌上当着所有长辈的面,把自己的老丈人给说教了半个小时,不但所有的长辈人人听之任之,就是老丈人自己也是神色坦然,虚心受教,甘之如饴。 在单位,刘成丰这个部门是最有实权的部门,这时的刘成丰好了伤疤忘了疼,尾巴又开始高高翘起,除了一把手JZ和分管JZ外,即使是其他副JZ和他打招呼说话也是丝毫不给面子,各种案件当事人通过各种社会关系向刘成丰求情讨好的不计其数。刘成丰因为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和司法系统接触紧密,所以社会上能搭上刘成丰求他办事的人日益增加,很多人跑断腿都没有办成或者觉得绝对没有希望的事情,在刘成丰看来无非就是打几个电话而已,膨胀到极点的刘成丰甚至产生一种幻觉,觉得只要在他的辖区范围内,除非是杀人放火强奸贩毒,其他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对于家庭,因为前面失败的婚姻,刘成丰本来是十分珍惜的,可是现在刘成丰所接触的圈子,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几乎每个人都有女朋友,这俨然已经成为一种标志,可以说是成功男人的标配。一开始刘成丰是十分坚守底线,不管社会风气怎样,自己管好自己,可时间长了以后,刘成丰几乎变成这个圈子里的怪胎,各种场合甚至有人开玩笑问刘成丰是不是能力不行,再加上各种诱惑不断冲击,渐渐刘成丰也就被同化了。 刘成丰也开始有了小姐妹的陪伴,而且还不止一个,第一个是一个年轻漂亮的供应商,也是领导介绍刘成丰认识的,专门做电线电缆和母线槽生意的,比刘成丰小8岁,才二十出头,认识刘成丰的时候刚刚来苏州开拓市场,想借刘成丰公司的项目在苏州站稳脚跟,和刘成丰之间主要是利益交往,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投入,说穿了就是大家各取所需,玩玩而已。对于这个女人,刘成丰并没有过多的压了和顾虑,无非就是采购她的产品而已,价格高一点只要不离谱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的资本就是年轻漂亮身材好,交往时双方都保持一个底线,就是只保持肉体上的关系,对于对方的私生活绝不干涉也绝不多问一句,刘成丰相信自己绝不是她这样态度相处的第一个男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心理状态非常轻松,果然在和刘成丰交往两年多以后,这个女孩子又认识了苏州最大的建筑集团:中以风集团公司的副总裁,很快就和刘成丰断了来往。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认识这个副总裁就是刘成丰精心设计和安排的,目的就是自然过渡。 还有一个是一个小学老师,叫陈雅,苏州人,比刘成丰小6岁,长得很漂亮,有点像舒淇和李嘉欣的结合版,有过短婚史,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骗婚,前夫是苏州地方电视台一个节目的主持人,婚后一个月内都各种理由不和她同房,最后实在没办法终于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和她结婚只是为了对父母有交待和掩人耳目而已。受了这次打击以后,这个女孩对婚姻完全失去信心和兴趣,就打算一辈子单身。在一个很偶然的饭局上认识刘成丰,本来大家不熟悉,饭局结束也就不会再联系,巧的是跟着一段时间这个女孩子连续碰到两个棘手的事情,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因为用假**冲账被GA机关给刑拘了,一个是自己离婚后不断被学校的一个副校长骚扰,因为自己不肯就范,这个副校长抓住她一个小问题小题大做,通过JY局的关系过完暑假要把她调动到一个离家30公里左右的乡镇小学去。 陈雅虽然是苏州本地人,不过并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父母就是做小生意的个体户,其他亲戚也都是农村人,父亲被抓之后他们连具体被捕的原因和情况都打听不到,一家人都觉得天塌下来了,母亲更是每天以泪洗面,家里就陈雅一个独生女,而且是在城里的公家单位上班,于是每天都哭哭啼啼的逼陈雅想办法托人走关系救老头子出来。 父亲被抓后陈雅也是心急如焚,加上母亲每天在电话里面要哭上半小时,精神几乎就要崩溃了。不过自己也就刚刚工作两三年时间,那有什么社会关系可以营救父亲。对着手机通讯录发了两天的呆后,陈雅终于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陪一个小姐妹参加一个领导饭局安排的饭局的时候认识一个姓刘的大队长,不过大家连话也没有多说过几句,通讯方式没有留,实在不好意思找他。不过陈雅被妈妈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找到那个小姐妹要刘成丰的联系方式并咨询能不能找刘成丰帮忙,这个小姐妹倒是吃饭当天留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立刻就找出来发给陈雅并让陈雅赶紧联系,她的理论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肯不肯帮忙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觉得是个男人都愿意帮忙的,再说就算刘成丰拒绝了你也不损失任何东西啊!于是在小姐妹的鼓励下,陈雅最终鼓起勇气给刘成丰打了电话。 刘成丰接到陈雅电话也是十分吃惊,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陈雅是前段时间一起吃过饭的一个美女,听陈雅说完事情以后稍作思考让陈雅把她父亲的名字和拘留通知书发给他,说是问问看,事情没有弄清楚前自己也没有把握,先问问情况。收到短信后,刘成丰打了个电话给GA局经Z大队的唐队长,把情况问清楚了,原来是一家专门大头小尾帮人家开假**的公司被抓了,所有在他那里购买过假**的人都被牵连了,陈雅的父亲也在其中,不过他父亲的金额是最小的,只有四十多万,本来也不符合批捕条件,GA也打算这几天就让他办取保候审,不过因为涉及得人员太多,这几天不停在抓人,这个事情就耽搁了。 于是刘成丰说是自己的一个亲戚托过来的,问唐队能不能帮忙早点把人放出来?唐队长对这种没有任何风险隐患的顺水人情十分乐意,索性人情做到底,让刘成丰通知家属今天下午就去办取保候审手续然后下班前去GA局接人,刘成丰自然是再三感谢唐队长。电话挂了以后,唐队长想想觉得这个人情做的不到位,因为人本来就是要放的,只不过早两天晚两天而已,他和刘成丰交往很多,知道刘成丰出手大方,但如果光光是下午放人,刘成丰不见得见自己多大人情,于是马上又打了个电话给刘成丰,对刘成丰说这个人的情节在起诉和不起诉的边缘,介于两可之间,自己会关照案件承办人尽量把材料做轻,把所有有利于嫌疑人的情节和材料都做进去,再想办法给他补一个自首情节,JCY那里让刘成丰再去打个招呼,这样的话,不予起诉的可能性很大。刘成丰自然再次多谢唐队长,然后约好时间一起喝酒。 电话挂掉以后刘成丰不禁有些懊恼,他原本也就是想打听一下情况再评估一下看怎么处理,到底要不要帮忙。没想到唐队长这个老狐狸一下子就把话说死了,刘成丰本身是法学出身,又在一线执法这么多年,一听就知道唐其实并没有帮多大的忙,完全是做了个顺水人情,不过被他这两个电话一打,搞得自己好像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似的,欠人情就得还,这次一顿酒加一个红包是逃不掉了。不过刘成丰再想想也觉得好笑,这也怪不了别人,这个电话打的完全不像自己平时的风格,主要是刚才接完陈雅电话以后脑子里马上就出现她那精致秀美的小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根本就没有多想,脑子一热就马上直接给唐队长打电话了,还说是自己远房亲戚,不然要是先给经Z大队随便哪个小弟兄先打个电话问清楚情况再决定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了,说到底还是怪自己,想到这里心态马上就平和了。 于是刘成丰马上就给陈雅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下午放人,让她做好准备去办手续接人。这时候离陈雅打完刘成丰电话也就十几分钟时间,陈雅还坐在小姐妹办公室里没走,接完电话陈雅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怎么可能自己几天以来觉得天塌地陷的事情,刘成丰一个电话十几分钟说放人就放人?!但奇怪的是刘成丰仅仅就说了两句话就挂了电话,完全没有提及答谢人情或者要活动费用什么的。于是陈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闺蜜,闺蜜说骗子不可能,刘成丰的身份是确定无疑的,不过她也觉得刘成丰可能是在说大话,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解决问题,他刘成丰又不是GA系统领导,不可能说放人就放人的。 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陈雅又接到GA局电话,让她下午三点到GA局经Z大队办取保候审手续并接人。接完电话陈雅和闺蜜面面相觑,陈雅是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她闺蜜也愣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我操,我干哥(就是上次组织吃饭的那个领导)真没骗我,他说这个刘队长别看年纪不大,能量十分巨大,看来没骗我,是真他妈牛逼!!!” 此时陈雅激动得脑子一片空白,在闺蜜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赶紧给刘成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接到GA局通知下午放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刘成丰,想晚上请他吃饭,不知道方不方便?刘成丰这时候心里多少还残留着一些懊恼,兴致不高,于是比较平淡的回绝了,在电话里对陈雅说:“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心上,今天我有安排了,改天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掉以后两个姑娘再次大眼瞪小眼,实在不知道刘成丰啥意思,说他冷淡吧,人家第一时间就帮了这么大的忙,说他热情吧,帮完忙却见面吃饭都不来,而且言语极其平淡,这下子把两个姑娘都彻底整糊涂了。分析来分析去,陈雅的闺蜜得出结论,只有两个可能:一、刘成丰是领导,为人处世十分谨慎,和陈雅又不是很熟悉,虽然帮了大忙,但是却不会贸贸然过来吃饭,第二,要么就是刘成丰是一个吃相很难看的人,他帮了陈雅这么大的忙,陈雅刚刚在电话里面没有明确表示要怎么感谢他,所以生气了。不过两个姑娘一致认为第二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回忆上次和刘成丰吃饭的过程,她们都感觉刘成丰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儒雅幽默的人,就算想要好处也绝不像是一个吃相如此难看,如此心急的人。 于是陈雅问闺蜜,能不能请他干哥帮忙约刘成丰出来吃饭,她闺蜜到底见的世面比陈雅多,稍加思索就否定了陈雅的这个想法,她对陈雅说:“小雅,我觉得还是不要,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这种涉及刑事犯罪的事情比较敏感,这种事情是有一定风险的。原来是让你死马当成活马医才打这个电话,这个刘大队长肯帮忙我也是实在没想到,我觉得如果让我哥知道这件事这个刘队可能会真不高兴的。小雅,我是这样想的啊,如果这个刘大队长对你没有好感他绝对不会帮你这种忙,而且第一时间就联系,一分钟都没有拖延,既然这样,说明他一定对你有好感,所以我觉得还是你自己诚心诚意去请他,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你足够诚恳,他既然肯帮你忙,就一定肯出来和你见面。” 陈雅听完后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不再纠结,商量好明天一早再给刘成丰打电话,然后赶紧打电话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下午三点,陈雅准时来到GA局经Z大队,她父亲已经被提过来在办公室等她了,一看到陈雅,顿时两眼通红。陈雅签完担保人以后具体承办手续的警官让他们到唐队长的办公室去一下,说唐队还有话和他们说。 陈雅父女走进唐的办公室,唐一看陈雅顿时眼前一亮,昨天他接完刘成丰电话就知道应该不是真的刘成丰亲戚,否则早就打电话了,不会等关了这么多天,今天一看陈雅的相貌,心中更加料定是他猜想的关系。于是唐队长人情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对他们父女说道:“老陈啊,你们和刘大(队长)是亲戚啊?” 陈雅父亲贸贸然听到这一问,根本不知道给如何回答,陈雅赶紧抢着说说道:“是的是的,领导。” 唐队长察言观色,心中更加雪亮,微笑着说道:“啊,那就是你们不好了,既然是亲戚,早点让刘大打个电话过来啊,我和刘大是自家弟兄,早知道是亲戚我关都不会关你啊,做完笔录就放你走了,你说说看,你不是白吃这几天苦嘛。” 陈雅赶紧说:“领导,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和刘大亲戚关系比较远,平时走动不多,开始没好意思麻烦他,后来看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他打电话的,给领导添麻烦了。” 唐说道:“嗯,我倒是没添什么麻烦,就是你自己吃了几天苦头。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一下啊,不要以为我们GA机关把你放掉,你这件事就结束了啊。把你放掉只说明我们GA机关不会追究你了,这只是第一步,至于最后你到底要不要坐牢,能不能判缓刑,还是连缓刑都不用判,这个要看JCY追不追究你,不过我相信以刘大的能力,应该没问题的,我这里你们放心,肯定把你的材料往最轻的方向做,再给你做个自首情节,不过JCY那边,你要让刘大赶紧提前做工作,千万不要出意外啊。” 唐队长这番话说完就让父女俩回去,父女俩千恩万谢的走出唐的办公室。一上车父亲就急忙问陈雅刘大是谁?陈雅并不愿意多说,三言两语把父亲打发了然后赶紧把他送回家,其实陈雅这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唐队长的话,JCY那里到底该怎么办她实在是一点主意也没有,刘成丰上午接电话的冷淡态度让他对刘成丰是否会继续帮忙实在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闺蜜说的是对的。 第二天一大早陈雅就给刘成丰打电话,态度十分谦卑,问刘成丰晚上是否有空一起吃饭,刘成丰回到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晚上有安排了,不知道能不能推掉,陈雅马上说请刘队长帮忙看能不能推掉,如果今天实在不行,请刘队长无论如何近期给她一天时间一起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刘成丰说了句“知道了,我来看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掉以后,陈雅见刘成丰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有些没有信心了,但是她想到闺蜜说的话,索性直接定好晚上吃饭的地址然后短信给刘成丰发过去,这样体现了十足的诚意。其实刘成丰挂掉电话也在做激励的思想斗争,大家都是成年人,这顿饭一吃就意味着他和陈雅的关系肯定会变得不一般起来,而且陈雅父亲的事情现在自己还可以袖手,只要去吃了这顿饭,估计下面的事情说不定就要接着管下去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刘成丰收到了陈雅的短信,一看是晚上吃饭的地点,看着短信刘成丰脑海中又浮现出陈雅甜美的微笑来,甚至还自动脑补了一些其他画面,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给陈雅回了一条短信“收到,我六点钟到”。发完以后又给李叶发了一个短信:“老婆,今晚陪重要领导吃饭,可能会晚点回来。”李叶收到短信后一阵诧异,因为刘成丰自从提拔以后本职工作的饭局就很多,加上三个公司业务的应酬,正常都是不在家里吃饭的,一年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加起来估计也就十来次,这样的频率每天都要打招呼很麻烦,说多了李叶也记不住,所以两个人约定如果刘成丰回来吃饭就提前和李叶说,如果不回来吃饭根本就不用说的。不过李叶也没多想,她估计可能晚上陪的领导特别重要,刘成丰预估自己会喝多,所以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吧,于是回了一条:“好的,老公,照顾好自己,尽量别喝多,伤身体。” 晚上刘成丰如约来到平江府步行街的饭店,这个饭店地处偏僻,但是环境十分优雅,也就两三个包厢,有点类似于小的私人会所。走进包厢后刘成丰发现就只有陈雅和她闺蜜两个人,落座以后本来气氛还有些尴尬,不过陈雅的闺蜜能说会道,很会来事,不一会儿就把气氛给调节的十分融洽。两个美女不停给刘成丰敬酒,言语之间极尽奉承,刘成丰这几年被人巴结惯了,也不是太当回事儿,不过女人拍马屁和男人不同,阿谀的里面还带着撒娇,虽说刘成丰心中有数,不过人毕竟都喜欢听好话,哪怕明知道是怕马屁也听着舒服,尤其还是两个美女的奉承,刘成丰也开始渐渐进入状态。 差不多吃了一个小时左右,三个人都喝得有点多,开始兴奋起来,陈雅到还好,可是这个闺蜜的酒量大的吓人,刘成丰也不是她对手,她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刘成丰本身就是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在女人面前绝对不会认怂,所以酒到杯干,喝多了以后更加是豪气冲天。 陈雅闺蜜一看气氛差不多到位了,于是又端起一杯酒走到刘成丰身边,对刘成丰说道:“刘大,我先敬您一杯酒,还要请教您一个问题,本来您已经帮了这么大忙是不该接着又麻烦您的,不过昨天GA的唐大队长对小雅说她父亲这个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有坐牢的风险,具体要看JCY那里怎么处理,小雅急得一个晚上没睡好,您也知道我们两个弱女子哪里有什么办法和能力啊,小雅面嫩,她不好意思再跟您开口,我可不管,刚才我叫您丰哥哥你也答应了,答应了我就是您妹妹,所以这个事情我不是和刘大队长说的,我是和我丰哥哥说的,我是您妹妹,小雅就也是您妹妹,我不管,你两个妹妹的事情你就要管到底。” 刘成丰听完看了看陈雅,那精致的脸庞因为酒精的作用雪白的肌肤中渗透出绯红,显得更加诱人,还有修长细腻的脖颈和纤细柔软的手指,看得刘成丰心猿意马,陈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看着刘成丰,眼中满是祈求和期盼。 于是刘成丰下定了决心,他呵呵笑着对陈雅闺蜜说道:“我去,我说刚才怎么哥哥哥哥的叫得这么亲热呢,原来挖好了坑在这等着我呢,早知道刚才你叫哥哥的时候我扔掉酒杯就溜了,不过现在没办法了,叫也叫了,应也应了,怎么办呢?!只能认啊,哈哈哈哈,不过这杯酒呢,先不急着喝。”说完让闺蜜把酒杯先放下,然后拿起手机,开了免提,直接拨通了JCY公诉处卢处长的电话。 电话拨通以后卢处长听刘成丰说完,在电话那头满口答应道:“刘大,你我几年的兄弟,难得向我开口一件事情,你放心,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兄的你放心,缓刑我是绝对保证的,至于能不能不起诉,我现在也不敢把话说死,不过弟兄你刚才说唐大帮他做了自首情节,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反正弟兄你放心,我保证尽我最大努力,肯定不让弟兄失望!”刘成丰大喜过望再三表示有情后补后就挂掉了电话,其实这次连刘成丰也不知道的是,卢处长做的也是顺水人情。这个案子主犯开出去的假**金额超过五个亿,涉及人员众多,购买假**的人员达到80多个,因为案情重大,JCY早就前期介入了,所以卢处长对这个案子的情况非常清楚,JCY内部也早就开检委会讨论过这个案子,一个经济案件追究80多个人的刑事责任是不现实的,所以检委会上早就统一过意见,凡是开票金额低于80万元的原则上都不予追究,除非是有特别严重或者恶劣的情节。陈雅父亲的开票金额不但低于80万,而且是所有人中最少的一个,况且认罪态度极好,而且唐又帮他做了自首情节进去,即使刘成丰不打招呼,JCY基本上也不会起诉他,不过这些都是JCY内部掌握的标准,刘成丰这个电话一打就又欠了这个卢处长一个大人情。 因为开的免提,电话挂掉以后两个美女的激动已经无以言表,饭局的氛围一下子被推向了**,陈雅闺蜜一仰头就把满满一壶 白酒都倒了下去然后拼命建议陈雅要拥抱一下刘成丰表示感谢,刘成丰和陈雅开始还都半推半就的不好意思,结果被闺蜜硬是把两个人拉着抱到一起,在拥抱的时候两个人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刘成丰正在全身麻酥酥的十分惬意的时候,陈雅的一个动作完全破坏了气氛,陈雅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悄悄的塞到刘成丰的裤子口袋里面。刘成丰感觉到了陈雅塞了个东西到他口袋里,心里立刻知道是什么东西,美好的感觉一下子被破坏了,于是轻轻推开陈雅,坐回位置上,慢慢从口袋里面拿出信封看了看,从厚度上估计是一万元。刘成丰把信封放到陈雅面前,脸上的笑容基本消失,慢条斯理的说道:“小陈,我希望你搞清楚两个问题,第一、我刘成丰不缺钱,我帮你忙不是图钱;第二、我要是为了钱,你这点钱也不够!”这两句话说完,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三个人都尴尬的坐着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两分钟,还是陈雅的闺蜜十分机灵,她站起来又到了一杯酒走到刘成丰面前说道:“哥哥你干什么啊,小雅无非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想表达个心意而已,就算做的不妥,你做哥哥的说她两句不就行了?你这么严肃干嘛啊?!你看你把小雅给吓得!!!” 刘成丰抬头一看,陈雅这时确实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于是走上前去,拿起那个信封塞到陈雅的包里,然后又拿起红酒瓶给陈雅把酒杯加满,笑眯眯的说道:“小雅,可能我话说重了啊,诶,没办法,职业习惯。不过我帮你忙确实不是图你钱,你给我这个我有点生气。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我,你把这杯酒喝了,然后学声猫叫就算感谢过我了。”陈雅听完赶紧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成丰看陈雅喝完了于是也举起手中的酒杯开始陪她喝一杯,哪知道喝了一半忽然听到一声像蚊子哼一般的声音“喵”,顿时喉咙口呛住,一口酒全部喷了出来,喷的陈雅满身都是,陈雅的闺蜜知道刘成丰让陈雅学猫叫纯粹是开玩笑调节气氛,她也没想到陈雅真的会学,看着一边笑的蹲下去一边剧烈咳嗽的刘成丰,她也忍不住指着陈雅哈哈大笑起来,于是饭局又恢复到极其愉快的氛围中完美结束。 本来陈雅还有点担心刘成丰是嫌钱少,因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刘成丰这么爽快在酒桌上就把JCY的事情一起处理了,一万块钱只是感谢他把陈雅父亲从GA捞出来的,JCY的电话打完以后临时补也来不及。不过当陈雅去买单的时候才知道刘成丰已经借上厕所的名义悄悄把单买掉了,这时候陈雅才完全确定刘成丰帮她真不是图好处。第二天陈雅和闺蜜碰头,用她闺蜜的话说:“你看这个刘大的一身行头,衣服穿的是休闲,可是戴的万国的经典款万年历手表,用的是都鹏的全球限量款打火机,拎的是BV的羊皮手工编织手包,就这三样东西就好几十万,怎么可能在乎你那一万块钱?!我昨天就知道他说不图你钱绝对是真的!” 不过,刘成丰和陈雅萍水相逢,平白无故帮了这么多忙,既然不图钱,那么图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就算陈雅再怎么单纯,毕竟是走上社会的人了,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不过关于这个问题陈雅该怎么办,她闺蜜到也没了主意,她让陈雅自己决定,只是暗示陈雅说如果陈雅不主动一点,后面的事情刘成丰会不会甩手不管了?!最后说了一句:“小雅啊,这个事情我肯定不能给你建议,只能你自己决定,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的想法,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有些男人,不能托付,但可以依靠,我觉得刘大应该就是这种男人!” 陈雅回去以后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下定决心牺牲自己,只要刘成丰提出来,就陪他一次,过后就再不联系他,就算是为了父亲,做出决定以后陈雅松了一口气,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伟大!实际上,陈雅做出这个决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内心并不讨厌刘成丰,甚至可以说是有一定程度的好感,首先刘成丰长的不难看,因为刘成丰一直坚持锻炼,所以身材匀称健硕,完全不像很多营养过剩的油腻官员那样大腹便便,他的长相也不是那种小鲜肉的帅气,而是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不怒而威,充满了阳刚之气;其次,虽说刘成丰气场强大,只要他到了饭桌上,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中心,但是稍加接触就会发现他身上并没有长年办案那种公务员的凶戾之气,相反这个人学识渊博,谈吐幽默,显得十分儒雅;再者,无论是经济地位还是社会地位,刘成丰可以说是他这个年纪中十分成功的了,成功的男人对女人天生就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最后,刘成丰身上有股霸气,这种霸气和他的儒雅丝毫没有冲突,当他眼神淡淡的看着你微笑着和你商量一件事的时候,说起来是商量,可给你直接的感觉就是必须按照他说的做,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其他都不用多考虑,这种感觉并没有让陈雅觉得不舒服,相反还非常的安心,其实女人内心深处都是渴望被男人征服的,关键看是什么样的男人!所以,陈雅做出这个决定以后并没有觉得难受,相反有种一下子很轻松的感觉,唯一遗憾的是,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刘成丰的老婆孩子,所以陈雅默默的安慰和告诫自己,就一次,因为除了身体以外,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刘成丰,最多一次,以后就永远不再联系! 于是陈雅安心的等刘成丰和自己联系,她想既然是刘成丰想得到她,总不见得自己主动和刘成丰联系吧?!可是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她的意料,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刘成丰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这让陈雅不禁又有些慌张起来,不知道刘成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好几次陈雅都拿起手机想给刘成丰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但犹豫了很久后还是默默的放下了手机。 其实陈雅不知道的是,这十几天刘成丰也很纠结,一方面又想约陈雅,心痒难搔的很,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已经有一个情人了,如果再发展一个,也太对不起老婆了,所以这些天刘成丰常常看着手机发呆,心中却是天人交战!而且还有个原因,刘成丰始终觉得自己如果这时候约陈雅,他知道陈雅一定会出来,而且多半会就范,可是那样的话始终有种胁迫的感觉,如果有这种感觉在,这种美好的事情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第八章:缘起 刘成丰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对比自己的前半生,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无论是经济、社会地位、家庭还是情人,可以说过上了社会上95%以上的男人想幻想和奢望想要得到的生活。 天下万事,物极必反,用一个港片中非常装逼的道士的话说“凡事太过,缘分必然早尽”,但这时的刘成丰正春风得意,加上他这个年纪,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其实刘成丰表面风光无限的生活已经危机四伏,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如果没有后面的缘分,刘成丰恐怕不出三五年就会体会到什么叫爬得越高,摔的越惨! 首先,刘成丰在单位提拔太快,可以说是坐火箭的速度,掌握的又是最有实权的部门,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眼红嫉妒想取而代之的人不计其数。可此时刘成丰早已把“夹紧尾巴做人”的座右铭忘的干干净净,行事做人十分高调,名包、名表、奔驰、别墅,他自己觉得都是正常经商所得,自己享受没有问题,却不知道中国人一直的习性,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此高调等于直接授人以柄。直到三年以后刘成丰又有机会提拔,组织部都已经考察公示过了,却被人举报利用职权参与家属经商,收入和职务严重不符,穿名牌,戴名表开奔驰,住豪宅。尽管刘成丰再三解释收入都是合法来源,可是领导认为无论什么来源,刘成丰行事如此高调,不足以勘大任,所以直接就搁置了,这件事对刘成丰打击很大,关键是刘成丰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举报了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时的刘成丰并不明白这些,可以说是嚣张跋扈,除了一把手局长和分管副局长外,连其他副局长打招呼和关照的事情也都是表面应付一下,实际丝毫不给面子。 在生意上,常言道商场如战场,刘成丰在两三年的时间里发展的十分迅猛,但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抢了人家很多生意,在刘成丰现在涉及的市政、人防、安装三个行业里面他都是新贵,蛋糕总共就这么大,项目总共就这么多,刘成丰多吃就一定意味着别人少吃。举例来说,苏州有一个区的人防项目,因为刘成丰和这个区的人防领导关系特别好,几乎被刘成丰垄断了七成,这个区原来有六家人防工程公司在正常经营,自从刘成丰的新公司进入以后,两年之内就有四家离开了这个区,剩下两家也都是勉力维持。离开的四家单位一直在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想搞垮刘成丰的公司,重新杀回来,只是刘成丰关系强大,他们一直找不到机会而已。 刘成丰的成功有他的偶然性,也就是运气好,但更多的还是必然性,无论是哪个公司的发展,刘成丰的身份都起了很大作用,这倒不是说刘成丰利用职权做什么,这三个公司和刘成丰的工作职务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因为刘成丰的身份摆在那里,几乎所有人都愿意和他交往,一者因为刘成丰的身份所以各级领导都愿意和他交往,同样是选择乙方,领导肯定是更加倾向于关照刘成丰,因为刘成丰也是公务员,万一有什么问题他自己也跑不掉,所以和他之间无论如何交往都是零风险;二,他的身份决定了业主在施工队伍的选择上同等价格下几乎肯定是选择刘成丰,因为他的身份让所有业主觉得质量是有保障的,至少说不会无节操无底线的偷工减料、伪造资料或者因为中标价格太低而躺在地上耍无赖。 但当时的刘成丰并没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到这些原因,他始终是觉得自己运气好,会做人,能力强才能在短时间内发展到这个局面,所以强起市场份额和别人的项目来可以说是肆无忌惮毫不顾忌!这三个行业里面对刘成丰恨之入骨的人比比皆是! 再者,在三个公司内部,因为刘成丰长期的一言堂作风,几乎是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从经营管理到主材采购,从人事安排到股份分红,所有大小事情全都是一个人说了算,三个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和大小股东都是敢怒不敢言,这些股东当初跟着刘成丰的时候都还是一穷二白,可现在也都是有家有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在外面也都是独当一面的某总,但刘成丰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或者说意识到了也没有理会,依然对他们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时间长了以后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表面上依然“成丰哥,成丰哥”的叫的十分亲热,但私下一直有各种形式的串联和反刘小团体出现,所缺的无非就是造反三要素:一个领头人、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导火线而已,但是这一切刘成丰都还蒙在鼓里。 最后,刘成丰的家庭看起来夫妻和睦、儿子聪明乖巧,其实李叶对刘成丰的情况心里是有数的。夫妻之间,无论谁背叛谁,其实,对方心里一定都会感觉得到,无论聪明与否,白天同吃晚上同睡的两个人,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很难瞒过对方,无非就是自己是否愿意面对和承认的问题,男人女人都一样,只要没有抓奸在床,心里总归还是存在一丝幻想,所以有很多人干脆就选择自我欺骗和逃避现实来避免面对自己最害怕看到的结果。 李叶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无论是从刘成丰对她和儿子的关心程度还是从刘成丰几乎每天回家的时间变化,甚至是夫妻生活的次数和刘成丰勉为其难的态度,都明确的可以判断出刘成丰外面一定是有女人了。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聪明,所以选择了隐忍,因为李叶知道,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如果她和刘成丰翻脸,唯一的可能就是把刘成丰往外面的女人身边逼,四年的夫妻,她对刘成丰的脾气实在太清楚了,首先以刘成丰的智商和做事情的谨慎程度,自己绝对是抓不到任何实质的把柄的,更别希望什么抓奸在床之类的。再说,即使抓到证据又如何呢?大闹一场吗?自己做不出来。离婚吗?绝对不可能!所以,如果和刘成丰谈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承认,而且伤了他的面子,以后的刘成丰只会越来越谨慎,越来越过分,也就等于自己亲手把刘成丰拼命往外面的女人身边用力推,而且,刘成丰今时今日,万一真的把他逼急眼了,不顾一切真的和自己离婚,对外面的女人来说肯定是正中下怀,绝对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其次,不管怎么说李叶心里都深深的爱着刘成丰,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希望刘成丰难受或者难堪。虽说三个公司刘成丰都掌握着绝对的权力,但毕竟她都是法人,必要的对外接触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李叶对现在的社会风气非常清楚,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商场,这种情况蔚然成风,弄得好像你没有一两个小姐妹都不好意思在这个圈子里面混,大家都会笑话你。刘成丰的圈子李叶更加清楚,好多次李叶陪刘成丰参加各种场合的应酬,那些领导或者业主都公开把小三带来参加,很多小三还都和李叶留了联系方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倒反而是李叶觉得十分尴尬。李叶一直就很担心刘成丰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坚守多久,她觉得刘成丰就是意志力再强成天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早晚也会被环境改变,现在她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她知道刘成丰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受环境的影响而一时糊涂,所以李叶不吵不闹不点穿,只希望刘成丰到了哪一天玩够了玩腻了,或者受伤害了,自己能够幡然醒悟回归家庭。 还有,刘成丰每年分红都会留100万在自己身边作为私房钱,虽说两个女人都不是图自己钱,但是和女人在一起的各种花销总不可能让女人承担吧?!吃饭、看电影、逛街、买衣服、开房这些都需要钱,再加上送礼物,刘成丰出手本来就大方,名包、名表、化妆品、珠宝首饰各种奢侈品变着法送,女人就算再怎不图钱,收到这些礼物总归是开心的,尤其是陈雅,本来以她的经济条件,根本考虑都不会考虑这些东西,但是现在刘成丰变着法来讨她欢心,她虽不图这些,但是世界上又有哪个女人不虚荣呢?她一方面现在就是把刘成丰当成自己男人看,一方面也知道刘成丰的经济能力,所以也是来者不拒泰然收之。 上面说的这些加起来每年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刘成丰公务员那点工资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才会截留分红。对于这个情况,李叶心里也是有数的,虽说公司财务权是刘成丰绝对把控的,但毕竟李叶是法人,所有的合同都要李叶签字才能生效,这么多年下来李叶从其他股东和项目经理那里早就知道每个项目大致的利润比例,所以每年大概应该分多少李叶心里清楚,既然清楚也就自然知道刘成丰大致上截留了多少钱,至于用途那只能是心照不宣了。刘成丰留这么多钱在身边,李叶唯一的希望就是刘成丰玩的时候还能保留一点理智,千万不要玩昏了头给外面的女人买房子公开同居或者让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个孩子出来,如果那样的话,既然刘成丰哪一天浪子回头了,外面的尾巴擦起来也会非常棘手。 这几年当中,杨爱珍每年都会到苏州来几次,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感觉儿子变化非常大,这个变化不是指家庭条件和社会地位的变化,那种变化是杨爱珍求之不得的。杨爱珍所感觉到的变化是刘成丰回来的越来越晚,即使自己在苏州住的几天,刘成丰也是每天都要三更半夜才到家,自己和儿子几乎都是两三天才说的上几句话,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杨爱珍也知道刘成丰现在的工作加生意肯定很忙,应酬多,但是这种忙法也太不对劲了,知子莫若母,从种种蛛丝马迹杨爱珍准确的判断出刘成丰外面肯定有情况。杨爱珍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刘尊的影子,于是杨爱珍先找媳妇长谈了一次,尽管李叶仍然处处都维护者刘成丰,什么都不肯说,但是杨爱珍从李叶闪烁的言辞和微红的眼睛中已经明白了一切,她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没见过?!她知道媳妇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仍然方方面面都维护着儿子的良好形象和不想让自己这个老母亲伤心而已,越是这样杨爱珍心里越是感动,也越是对刘成丰恨铁不成钢!于是杨爱珍让刘成丰把应酬推掉,和刘成丰进行了几次推心置腹的谈话,但是结果并不理想,刘成丰完全不承认自己有任何的不忠,死咬着就是工作忙应酬多,最后还反问是不是李叶告状了。 谈出这种结果是杨爱珍万万没有想到的,心里充满了失望,最后实在没办法,杨爱珍只能长叹一声告诫刘成丰两点:一、希望刘成丰不要忘记当年盐城的生活,不要忘记刘尊的教训和给子女带来的伤害,希望刘成丰以后在外面做一些事情的时候能时常提醒自己想到刘尊;二、希望刘成丰能明白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并非完全是个人的努力,李叶的支持鼓励和对家庭的默默奉献是刘成丰成功的基础,希望刘成丰以后在外面干一些事的时候能多想想以前,多想到邵蓉蓉,多想到自己在常熟的经历,再手捂心口问问自己对不对得起李叶?!对不对得起儿子?! 对于母亲刘成丰是绝对不敢顶嘴的,听杨爱珍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刘成丰只能默默不语。但是唯一的改变就是以后杨爱珍来苏州的几天刘成丰会收敛很多,尽量把应酬都推掉也不和两个女人见面,留出时间在家里陪母亲、陪老婆、陪儿子。只要杨爱珍一走,刘成丰依旧我行我素毫无改变,杨爱珍知道这个情况以后气得再也不来苏州看儿子,索性图个眼不见为净! 日子就这样在刘成丰的自以为是和杀机四伏中一天天过去,直到2014年3月20日,这是一个刘成丰终生难忘的日子,所有的改变都从这一天开始! 2013年9月份,也就是刘成丰和陈雅发生关系后大概一个多月,刘成丰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叫文秦,50多岁, 是江苏省国资委下属最大的国企江苏天顺集团的南京分公司负责人(后来刘成丰才知道,认识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因为经济问题被天顺集团勒令辞职,勒令辞职是比较好听的说法,说穿了就是开除,但是当时刘成丰并不知道,而这个文秦也一直还扛着天顺的大旗在外面招摇撞骗!),刘成丰和他交往是希望通过他的关系能拿下一个**采购类的安装项目,合同总价3000多万。刘成丰为了这个项目已经跟踪了一年,前后也花了十几万费用,但是好像总是感觉没有到位,业主负责人给刘成丰的态度总是含含糊糊,说是最好能有个市领导为刘成丰的公司打个招呼,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这个文秦的老师是苏州市委的一个厅级领导(这个倒是事实),所以刘成丰想通过他让他老师帮忙打个招呼,但是后面的结局完全出乎刘成丰的预料,如果刘成丰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就是有十个、一百个三千万的项目刘成丰也绝不会和这个文秦发生一点关系! 其实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刘成丰对这个文总印象就非常不好,第一:这个人说话起来夸夸其谈,用他的话来说,苏州各部门、各部委办局几乎没有他不认识不熟悉的,无论任何人提到哪个部门,他都会说自己和这个部门领导是好朋友好弟兄,刘成丰觉得任何人的社会关系都是优势和弱势,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在任何部门单位都如此强势的人存在,退一步讲,即使真有,也不应该做事如此高调,把所有的关系都挂在嘴上;第二,如果有人想通过文所谓的关系办事,一定是先要谈好中间费和感谢费,而且要先付钱后办事,而刘成丰知道真的领导帮忙绝不会是这样的,没有哪个领导要先谈好钱才帮忙,都是帮好忙以后自己凭心意感谢,文的这种做法明显就是借着领导的名义要钱,用苏州人的话说就是吃相太难看了!而且刘成丰见过两次文秦事情没有办好,不死不活的拖着,但是钱却一直不退给人家;第三,这个文总,说起来身份不低,但是属铁公鸡的,几乎一毛不拔,有很多次和项目无关的饭局都打电话叫刘成丰出来买单,后来甚至有几次和小三晚上夜宵吃羊肉就两三百块钱也半夜打电话让刘成丰出来买单,刘成丰倒真不在乎那点钱,但始终觉得这个人格局太小,和身份不配;第四、这个文总在公开场合带进带出的一个小三,刘成丰开始听文秦说是美罗商城卖化妆品的服务员,后来才知道是KTV的小妹上岸,顿时觉得层次太低,心里对这个文总又多了一层鄙视! 接触了两个月左右的时候,这个文秦有两次在酒桌上喝多了以后直接把自己和市委常委领导之间的互发的短信给刘成丰看,甚至为了取得刘成丰的信任,从刘成丰这里拿钱,把这些短信直接转发给刘成丰,刘成丰知道这在官场上是犯了大忌讳的,心里更加犯嘀咕。就在刘成丰准备着手调查这个文秦的背景的时候,文秦安排了一顿饭,把市委领导给请到了饭桌上,而且这个常委领导在酒桌上开口闭口叫文都是称呼“我学生如何如何”,对文十分亲热,这才打消刘成丰的顾虑。 这顿饭过后,文秦陆陆续续从刘成丰这里拿走了十几万,都是借着要请领导吃饭和给领导送礼的各种名义。到了十一月底,项目招标结束,总包单位总价下浮3.5%中标,当夜文秦和刘成丰进行了一次长谈,刘成丰提出来请领导打招呼签分包合同,愿意再出一百万,可是文秦说光光领导那里就要一百万感谢费,自己不能白忙活,所以要一百五十万,刘成丰事先已经测算过,这个项目坐下来利润大概在800万左右,于是也没有过多还价,只是让文请领导尽快协调,以免夜长梦多! 文秦继续提出来让刘成丰一百五十万一次性付清,这个条件刘成丰坚决不同意,经过两个小时的艰苦谈判,最终达成协议,第二天先付35万,付款后文秦去请领导和总包单位打招呼,等和总包单位谈完达成共识再付35万,等合同正式签订付40万,等刘成丰收到第一笔进度款付清剩余的40万。 第二天一早刘成丰就给文秦转过去35万,然后给文秦发了短信和银行对账单。过了两天,文秦打电话让刘成丰去找总包中标单位:苏州新建集团有限公司,并且把公司负责人周问火的电话发给了刘成丰。 刘成丰当天下午就去了新建集团找到周问火,一番寒暄后大家开始进入正题。刘成丰说道:“周总,领导让我来向周总汇报一下工作,大家交流一下看看周总对我们安装单位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我们好按照周总的要求施工,大家能建立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 周:“刘总,这个事情呢,领导确实是给我们集团公司打过电话了,我也向董事会做了汇报,不过是不是刘总您公司来做安装的分包,公司董事会还要研究一下,一有消息我马上和您联系。” 刘:“啊,呵呵,周总,领导那里让我和您这里直接沟通一下,您看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还是信息沟通方面有什么不畅?不知道董事会那里主要还要考察什么呢?” 周:“刘总,是这样啊,我们董事会主要还是要考察一个是质量,看看刘总您公司有没有实力承接这种项目,刘总您也知道这毕竟是**项目,施工质量和安全肯定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大家都要打板子的。还有一个是价格,因为来和我们集团谈分包的公司也不是一家,肯定要大家比比价格的,刘总您说是不是?!不过刘总您放心,同等价格下,我们肯定优先考虑刘总您这里!” 刘:“周总,您放心,我们公司做的**项目也不是一个两个,施工质量、工期、安全三要素我们肯定是牢牢把握的,不瞒您说,这个项目我们内定的目标是确保省文明工地,争取配合总包单位冲击鲁班奖!周总,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和您集团公司签风险协议,甚至可以先交一部分履约保证金!” 周:“呵呵,刘总,您别急啊,我刚才就说了,您公司是领导推荐的,质量安全方面我们肯定是放心的,您公司的业绩我们也看过,我相信施工肯定没问题的,这一点我相信董事会应该也是认可的,所以啊,刘总,我个人觉得我们之间能不能合作,关键问题还在价格上。” 刘成丰一听,心里冷笑一声,终于说道正题上了,其实今天刚刚开始和周问火谈的时候刘成丰就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给领导面子就不是这么个谈法,问题出在哪里刘成丰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文秦的那个老师,在这件事上肯定没有起到很大作用,对方现在接待他仅仅是碍于情面的表面功夫而已,于是刘成丰接着说道:“那周总您看,您方便对我透露一下大概的范围吗?” 周:“刘总,具体的价格呢,还要董事会最后定,我这里也就是知道个大概的范围,一个是前期费用,公司跟踪这个项目跟了将近两年,前期费用肯定是要分摊的,刘总对吧?” 刘成丰说:“对,这是应该的。” 周:“第二个是管理费、配合费,这是按照行规来的,对吧?” 刘:“对,周总,这也是应该的。” 周:“第三点,刘总,这次中标是控制总价下浮3.5,虽说下浮的不多,但是当时报价的时候因为要平衡安装、智能化、市政道路、消防等各分部报价,所以总体采取了不平衡报价,你们安装价格相对较高,利润比较高,所以分包价格要适当下浮一点,这一点刘总您考虑过了吗?” 刘成丰说道:“周总,您说的三点来之前我也都想到过,该我们承担的合理费用我们也应该负担,就是不知道您的尺度到底是多少?您看方便和我说下,让我回去有个准备吗?” 周问火说的这三点确实都是分包项目的行规,也都是合理的,刘成丰在前期测算成本的时候都已经按照行规计算过,所以才能得出利润800多万的结论,这个项目总包中标总价是3.45亿,其中安装分部为3380万,差不多占比10%,刘成丰测算的时候都是按照自己认为的最大估值计算,前期费用刘成丰预估最多200万,安装部分应该均摊20万;管理费加配合费一般是2到3个点,如果很给领导面子低于2个点也有可能,但测算时候刘成丰按照3点测算,也就是100万左右;不平衡报价部分,完全看总包单位心意和实际不平衡的子项,一般不会超过4个点,这也是刘成丰心里底线,如果真的给领导面子,这部分只收2个点也是正常的,但是测算时候刘成丰是按照4个点测算的,也就是140万左右,这个项目的人工材料成本大概2070万左右,财务成本大概200万左右,所以刘成丰算出利润大概850万。 刘成丰来之前对今天的谈判还是信心满满的,因为这三项的成本他都是按照最不理想的情况测算的,如果真的总包按照这个比例收费,那么其实领导那里就没有给太大的面子,他想既然给了文秦150万,就还要让领导打招呼让总包单位少收一点,自己可以多赚一点。如果总包单位非常给领导面子,这三大项应该都是按照自己测算的一半收取,也就是130万左右,那么自己给文秦的150万就可以从这个里面省出来,总之不管今天谈到什么情况都会比自己测算成本的时候要好,自己只会多不会少。但是从刚刚周问火的言辞和态度中,刘成丰隐隐觉得不对,他有种直觉,今天的谈判恐怕不会成功。 果然,周接着说道:“刘总,最后的决定权肯定是董事会,但是我大概有点数,我想基本偏差应该不会太大的。是这样,这个项目我们集团跟踪了两年,前期从业主到招标代理公司到设计单位和编标单位都做了相关工作,评论就算每个月花15万,两年就是360万,均摊到安装分部就36万;管理费配合费我们一般每项收3个点,也就是6个点,也就是200万左右,不平衡报价分部呢,我们集团预算部也做过测算,安装分部利润应该不低于24%,所以我们初步考虑想让安装单位支持10个点,也就是差不多340万,总体应该就差不多这么多,刘总,您看您也测算一下能不能接受?” 刘成丰原来测算这三块最高配也就260万,所以利润还有850万左右,给文秦150万,自己还能赚700万,所以答应了文秦。可现在按照周的算法,三块费用合计要580,自己的利润一下子被压缩到只有530万左右,再给文秦150万,那就是自己只能赚380万,听起来好像不少了,但是对于一个3400万左右的项目而言,实在是不能接受,况且自己还要垫付资金、负责施工、万一出了人员工伤事故,自己就等于没有赚钱,就算是一切顺利结束,自己还要经过跟踪审计、财政评估和过程审计,然后一审决算才能拿到95%的工程款,从开始施工到这个过程完成至少三年,也就是这个项目刘成丰从开始施工、承担资金、验收、人员安全等所有风险,一切顺利的情况下用三年的时间才获得200万左右的利润,剩下5%的质保金还要两年的时间才能结算,同样这两年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则也是结算不到全部的。如果再综合考虑管理人员工资均摊、材料人工涨价风险,这个项目如果按照周问火的条件,几乎刘成丰是赚不到什么钱的,简直就是义务劳动为人民服务。 刘成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了一句:“周总,这个条件好像对我们安装单位有点太苛刻了,您看能优惠点吗?” 周:“刘总,最后决定是董事会做出来,不过按照前面我们董事会的开会精神,再优惠恐怕很难了。” 于是刘成丰不再多说什么,非常客气的和周问火告别,回去以后马上打文秦电话,把整个过程都告诉他,最后明确告诉文秦如果是这样的条件,自己宁愿不做这个项目了,文秦电话里面十分吃惊的说:“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领导打过电话说的很清楚了啊,不可能啊,我马上来问怎么回事?!” 又过了两天后,文秦打刘成丰电话让刘成丰再去一趟,说是上次沟通有问题,这次肯定是都说清楚了,保证没问题。于是刘成丰再次来到周问火办公室,结果周问火直接就说领导又打电话关照过了,董事会也研究过了,同意在上次的基础上减低50万元,让刘成丰就直接以2850的价格签订分包合同。 刘成丰知道今天谈判肯定很艰难,但是也实在没想到领导的面子就值50万而已,其实新建集团开出这样的条件,无论哪个分包单位都是不可能接受的,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不想让刘成丰分包这个项目,但是领导那里又交待不过去,所以演这样一出戏搪塞一下领导而已,他们只要随便找个安装单位签一份分包价格是2850万假合同,然后对领导说,你看人家这个价格可以做,领导您介绍的单位嫌太低没法做,这个就没办法了。其实说穿了还是根本没把这个领导放在眼里,耍个花枪而已。 这次刘成丰依然客气但是非常肯定的答复周问火:“周总,这个价格真的没法做,这个价格你的公司倒是旱涝保收的赚了500多玩,总不能让我一分钱不赚,白白为人民服务吧?” 周问火笑着说道:“刘总,你看你说的,和你说实话,你说这个价格不能做,我绝对相信你,可是确实有分包单位报价2800万整,因为领导的关系,我们还多给你让了50万,我们公司很多股东还有董事会,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请刘总多理解多担待啊。刘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知道你为了这个项目肯定也有费用,如果你确实不想做,我让报价单位单独出50万给你作为补贴前期费用,然后你和领导那里打个招呼,就说这个价格你做不了,不做了,你看行吗?” 刘成丰知道周这些话有两层意思,一、给50万给刘成丰把他打发掉,这50万就当是在领导那里买太平的;二、主动让刘成丰给领导打电话告知不做这个项目了,说明他们实质上并不怕领导会怎么样! 刘成丰笑着说道:“周总,领导电话我会去打,这个价格我确实不能做,让你费心了!至于50万补贴就不用了,前期这点小费用我还用得起,你就不用操心了!” 周问火说道:“啊哈哈哈,那怎么好意思呢刘总,别看刘总年轻,做人果然豪爽大气。对了,刘总,你看啊,领导过完年就要退二线了,在位置上的时候对我们帮助很多,我们也想在年前请领导吃顿年夜饭,别让领导觉得我们有事有人,没事没人的心寒,刘总你看方便帮我们约一约吗?” 刘成丰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周问火为什么这样的态度了,其实周就是告诉刘成丰领导在位的时间就剩一个多月了,不要再来纠缠了,看来自己消息还是闭塞。刘成丰仿佛看到周问火的脑门上写了两个字“现实”,于是笑着说道:“周总,您客气了,我一定转达,但是具体领导有没有时间还要看领导的具体安排。” 刘成丰一出门就打文秦电话把所有情况和他说了,文听了半天都没有说话,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我再来找其他领导和他说,你等我两天。”就挂断了电话。 后面的一个星期,刘成丰都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的,本来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刘成丰是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文身上了,但是因为前面已经花了十几万,又给了35万,如果现在开始自己运作的话,等于这50万就白白扔进水里了,总不见得让文秦把35万退回来吧,从刘成丰对文的了解来看,相比让文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可能还是让猪学会自己上厕所的难度小一点。所以从成本效益的角度出发,刘成丰决定再等文秦几天看结果。 这个文秦就这么一天天的拖着,一会儿说已经托了住建局局长,一会儿说托了消防支队领导,一会儿又说托了财政局局长,每次都说领导答应帮忙了,可是都没有实际行动。刘成丰知道这种事情是拖不得的,于是在一周后打文电话,直接对他说如果文实在搞不定,自己就要另外想办法了,文十分尴尬的说道:“也行,也行,刘总你自己要找找人,防止万一我这里不行。” 刘成丰最近烦心的很,一个是这个项目跟进的不顺利,始终觉得文秦是吹牛逼,除了那个快要退居二线的领导外文并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了,自己的这50万可能是要白花了,第二件事是自己开会的时候把情况对其他股东说了,没想到其他股东居然借题发挥含沙射影的指责刘成丰独断专行,现在这种又花了钱又给项目带来不确定风险的局面完全是刘成丰轻信文秦造成的。甚至有个姓毛的股东说道:“成丰哥,你看你为了这件事操劳了这么长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还把你和领导之间的关系弄的有些尴尬,全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成丰哥,我建议要不你就歇一歇,不要再管这件事了,让小蒋接手吧?成丰哥,我完全是一片好意啊,你看呢?” 刘成丰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包括小蒋在内的其他三个股东居然统一保持沉默,于是刘成丰知道这不是姓毛的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其他四个人对刘成丰的态度上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只不过是姓毛的第一个跳出来而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刘成丰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强势的性格决定了他绝不会妥协,于是冷冷说道:“感谢毛总和各位弟兄对我的关心,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就当是好意心领了。这件事确实是我没有做好,我也不推卸责任,这样吧,各位再给我一个星期,如果还不能签合同,不但这件事我退出来让蒋公子接手处理,以后公司所有的管理权和财务权我都交出来!”说完再也不看其他人一眼,摔门而出。 接下来的一周刘成丰做了几个动作,一、写了一封匿名举报新建集团串通招标代理公司围标、串标的举报信到市**招标办,要求清查并废标,重新开始招标程序,举报信直接邮寄到招标办刘成丰的朋友手里;二、匿名向市住建局举报新建集团的招标技术标响应文件中在人员配置、业绩等方面有弄虚作假的成分,要求住建局查处并按照法律暂停新建集团半年内参与**项目招投标的资格,举报信同样是邮寄到自己住建局的弟兄手里;三、让自己纪委的弟兄出面给新建集团一个大股东的父亲打电话,说有人要举报新建集团,在招标过程中的商业贿赂问题,现在这件事暂时被压住,让新建集团赶紧做工作,不然事情如果弄大了,新建集团可能会被彻底调查。 周问火最近一周头疼欲裂,几乎每天都会接到有关部门的电话,所有电话内容都一致,无非就是新建集团这个项目被人举报,现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相关部门还能压住,不过让周问火赶紧想办法搞定举报人,如果搞不定,举报人咬着不放,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彻查此事。不但有各部门的压力,公司内部也炸了锅,那个接到纪委电话的股东直接为了这个事情把周问火叫过去召开了一次股东会,会议上直接质问周问火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一个项目而已,大家可不想有任何人为了这个事情坐牢,新建集团总公司也就是收点管理费而已,钱是你周问火赚的,总公司不会为你周问火承担任何风险,给周问火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总公司会直接接管关于这个项目的所有事宜,让周问火好自为之! 所有的部门和经办人都明确告诉周问火要搞定举报人,暗示只要举报人不再举报,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所有的信息都同指向一个人:刘成丰。周问火不禁感慨刘成丰的能量之大,哪怕只有一个部门都足够让人头痛的,这个刘成丰居然可以指挥三个部门同时发力,自己又确实被刘成丰抓住把柄,所以除了投降以外没有任何路可以走。于是周问火从总公司开会出来,一出门就打电话给刘成丰,说道:“刘总,什么情况啊,我们弟兄不是一直交流的很愉快吗?怎么会把事情搞这么大啊?我们都是自己人,万事好商量啊……” 三天后刘成丰组织了住建局、招标办的相关领导和周问火一起吃饭,纪委的弟兄身份比较敏感,刘成丰没有请,也是为自己再留最后一张底牌,但是吃饭前刘成丰就向周问火保证纪委那里由他负责去处理,让周问火不用担心。酒桌上两个部门的领导不停陪刘成丰一起敬周问火酒,甚至有领导直接说出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和不打不相识之类的话,周问火态度端正恭敬,逢敬必干,渐渐把气氛推向了**,刘成丰看火候差不多了,乘着酒劲直接问周问火三块费用到底怎么说,周问火爽快表示:前期费用均摊20万,管理费配合费各1个点,也就是70万,平衡报价部分就算2个点,就是70万,三项合计160万,其他不收一分钱费用,刘成丰听到这里十分激动,杯中白酒一口干完…… 过了两天刘成丰顺利按照说好的条件和新建集团签订了合同,合同签了以后,周问火想想有些不甘心,于是打电话给文秦那边领导的关系,告诉他已经按照最优惠的条件和刘成丰签订了合同,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讨好卖情,既然签了合同就顺水人情做一做,二、让刘成丰陷入尴尬,具体来说就是让刘成丰多花钱答谢人情。事实证明,这个电话改变了刘成丰以后的所有人生轨迹! 刘成丰签好合同第二天就接到文秦的电话,先是恭喜他签了合同拿到了项目,跟着就约他出来聊聊,刘成丰还天真的以为是前面的35万费用文秦没有帮上忙,要退给自己,于是很爽快的和文秦约定了第二天下午咖啡馆见面,甚至刘成丰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文秦提出要退,就让他退一半,毕竟领导也打了电话了,虽说没有起作用,不过给他留一半也是人情,日后万一有事请他帮忙也好开口。 见面以后,让刘成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文秦简单寒暄后直奔主题,说既然合同签了,让刘成丰按照事先说好的马上把75万付给他,刘成丰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于是刘成丰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大致告诉文秦,告诉文秦合同之所以能成功签订是靠刘成丰自己的努力,和文秦那个领导打招呼没有关系,并且强调自己动手之前是和文秦打过招呼的。结果文秦听完以后对刘成丰说道:“刘总,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过程,我只知道领导电话打了,你和新建集团也接上头了,现在的事实是合同也签了,希望你说话算数,这个钱一分都不能少!” 接下来两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抽了两只烟后,刘成丰也直接说道:“文总,我前面说的是完全靠领导协调我能拿下这个项目,那么我答应的钱一分都不会少,可这个项目按照原先领导协调的条件根本就不能做!现有条件合同的签订,我说的直接一点啊,和领导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我原来答应你的东西无法兑现,而且,我觉得既然没有起作用,你已经收我的35万应该退给我!”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了一个多小时的争吵,甚至都惊动了服务员过来看怎么回事,最后刘成丰也吵累了,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最后做了一次妥协:再付30万给文秦,就当是感谢领导为这件事打了电话,大家就此再无瓜葛,这是刘成丰的底线了。没想到文秦丝毫没有让步,坚持要刘成丰按照说好的付足150万,最后甚至威胁刘成丰道:“刘总,做人要讲信用,咱们都是站着撒尿的,说出去的话一口吐沫一个钉,不要以为你合同签了我就拿你没办法,有些钱,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行!” 刘成丰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本来文秦如果好好说话再磨一磨,再多要个十万八万的,估计刘成丰也会答应,但是文秦出言威胁,刘成丰最不吃这一套,冷冷说道:“那行啊,文总,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你想怎么办随你便吧,我等着!” 这次谈崩以后,文秦也并没有什么动作,刘成丰的工人队伍也开始正常进场施工,外面方方面面的关系也都风平浪静,刘成丰认定文秦也就是说说狠话而已,并没有能力发动什么实际的行动来对付他。 平静一直持续到过完春节,2014年3月20日,刘成丰因为项目变更请款的事情请财政局徐局长吃饭,吃完饭以后陪徐局打麻将一直玩到夜里一点多才结束,吃法时候刘成丰陪徐局喝了些白酒,不过当时查酒驾并不像现在这么严格,而且从吃完饭到回家已经隔了差不多五个小时,所以刘成丰没有叫代驾而是自己开车回家。 一出面里刘成丰就感觉非常的难受,其实打麻将的时候刘成丰就已经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不能扫了徐局的兴致所以坚持陪领导打完。到了车里,这种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恶心、想吐、头晕、全身发冷,刘成丰以为这段时间太累了,可能感冒发烧了,想着家离得不远,赶紧回家吃药睡觉,可是一路上头晕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车开到一个小桥附近的时候终于实在忍不住靠边停车下来呕吐。 刘成丰扶着桥栏杆大口大口的向河里翻江倒海的吐,可是难受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呕吐而减轻,反而越来越强烈,随着呕吐的加剧全身开始有麻痹的感觉,后背和关节也开始出现明显的疼痛感。吐了十分钟左右,胃里早已没有东西,开始吐酸水,刘成丰感觉麻痹感越来越严重,好像全身有几十万只蚂蚁在到处乱爬,手足发冷,身体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丝毫动弹不了,一瞬间,刘成丰感觉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跟着眼前开始发黑,好像周围所有的景色都开始在飞快的倒退,只有水面变得越来越近……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九章:人偶邪术 刘成丰这时感觉周边什么都没有了,天地间就只剩自己和近在眼前的水面,水面忽然有个白色的东西从下面慢慢浮出来,模模糊糊好像是个人的形状,但是头和四肢看的不是十分清楚。 当这团白色东西完全浮出来以后,刘成丰感觉四肢剧痛,简直就快要折断了似的,那个白色小人的身体也同样呈非常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刘成丰的这种痛简直非人所能忍受,可是全身上下还是连小指头也无法动弹一下。那个小人离刘成丰越来越近,刘成丰渐渐从疼痛开始变得意识模糊,感觉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丝丝的被抽出去,正被那个小人给吸过去,慢慢的,刘成丰开始往地上瘫软…… “咄!破!”刘成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大喝,一下子就从刚才的麻痹中清醒过来,身体也马上开始能动了。刘成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裤子内衣全部湿透,心脏仿佛要从心腔里面跳出来。 再看刘成丰旁边站了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男人,看起来年纪和刘成丰差不多大,正微笑着看着刘成丰,小声嘀咕道:“诶,真麻烦,不就吃你一个窝头嘛!都他妈救两次了!麻烦,真的麻烦!!!”。这时的刘成丰大脑一片混沌,呆呆的看着这个男人,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人嘀咕完就不再搭理刘成丰,转头看着水面,表情一下子就完全变了,脸色冰冷对着空空荡荡的水面说道:“你娘个蛋,这种邪门妖术也跑出来现眼?!我数到三,再不出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一 二 三”三个数数完,刘成丰转头看看周围毫无动静,这人又冷哼一声道:“妈的,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跟着左手剑指向水面一指,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光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 随着一声“破”,这人左脚用力往地上一跺,左手剑指同时向水面又用力一挺,只见刚才平静的水面忽然涌起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泡,水泡越来越大,终于“砰”的一声炸开了,一圈圈涟漪像四周荡漾开去。忽然离桥头十几米的一个老小区的破围墙后面“嗖”的蹿出来一个人影,速度飞快的跑掉不见了,刘成丰依稀看到这个人影跑的时候好像是弓着腰,手还按着胸口,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咳嗽的声音。 这个男人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人影逃跑,也不去追,得意洋洋的说道:“妈的,傻逼,老子叫你出来你不出来,现在爽了吧?!破了你的法,叫你回去少说躺半年!嘿嘿嘿嘿……”这男人盯着逃跑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过来把刘成丰扶起来坐到栏杆上,笑着拍拍刘成丰的后背,用哄小孩的口气说道:“嗯,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不怕了啊”,刘成丰本来还没有从巨大的恐惧和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这男人这样说话又不禁觉得好笑,一时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男人看着刘成丰这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大声叫道:“靠,你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啊,不就吓了一下嘛,又没真受啥伤?!怎么到现在还在发呆啊?!怎么,魂丢了?!要不要我帮你叫魂?!不是听说你平时挺嚣张的一个人嘛?!就这点事,怎么就怂了?!哈哈哈……” 刘成丰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个男人向刘成丰伸出一只手来道:“哈哈哈哈,不逗你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黄小希,黄色的黄,大小的小,希望的希。我知道你叫刘成丰,你不用介绍了,你的情况我也大概清楚,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以后常联系啊。” 刘成丰握住他的手不解道:“啊,第二次见面?!我们以前见过?!” 黄小希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说道:“靠,什么脑子,要没老子,你他妈早就粉身碎骨了!不和你说了,老子还要找东西,娘的,藏到哪里去了?!应该就在附近啊?!” 说完他也不管刘成丰根本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开始在四周围到处乱转,过了一会儿,黄小希大叫一声:“靠,终于找到了,这孙子,真他妈能藏!”说完一下子就钻到桥洞下面,一会儿又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白色的小人递给刘成丰,一边说道:“行了,你把这玩意儿拿回去找个没人地方烧了就彻底没事了。那个啥,看你今天这副怂样,我和你也聊不出个什么屁来,这是我电话,你明天清醒了再打给我吧,老子救了你两次,你他妈请我吃顿饭总可以吧?记住!别小气!吃好一点啊!” 刘成丰哭笑不得的接过他递过来的小人和一张名片,低头一看,小人正是自己刚刚在水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而名片上居然不止一个抬头:“江**教协会副会长、无锡周易协会副秘书长、茅山宗第84代内堂弟子、文林镇传统文化推广工作室负责人 黄小希”,然后反面还用粗体写着:“专业承接各种规模丧葬、迁坟、阴宅、企业开业、工程开工、风水阳宅、算命测字等各类法事……”,看完名片,刘成丰不禁有种想吐血的感觉,抬头一看那黄小希已经晃悠悠的走远了,风中还传来他那粗犷的声音:“记住,低于两百块一瓶的酒老子不喝啊!” 刘成丰转身开车回家,到家后在地下室烧了小人便洗澡上床休息,但怎么都睡不着,一个是今天的事情太过离奇和震撼,自己完全还无法平复心情;还有一个是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和这个黄小希以前什么时候见过,怎么会他说救过自己两次?!这种事情刘成丰当然不会告诉老婆,说了怕她被吓死,所以就一个人冥思苦想,却始终毫无头绪,一直想到凌晨五点多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了七点多,刘成丰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终于想起来,这个黄小希就是在虞山悬崖上看到的那个白衣人,虽说当时没有看清他的面目,但是刘成丰知道,就是他,绝不会错! 这下子刘成丰睡意全无,马上起床,一直到十点钟刘成丰打电话到燕鲍翅(当时苏州最贵的饭店)定了个小包厢,并且关照经理按照最高标准配菜,什么贵就吃什么,千万别省钱。定好以后刘成丰打黄小希电话告诉他地址,哪知道黄小希在电话那头大叫道:“我去,你定的什么鸟地方?!你会不会请人吃饭?!那种地方又装逼又不好吃,不去!” 刘成丰听他这么说,小心翼翼的回答到:“是,是,是,黄大师,我第一次请你吃饭,没经验,不知道大师喜欢吃什么,大师你看你喜欢去哪里?要不王品或者平江府?” 黄小希听了狂笑起来:“你叫我什么?大师?!哈哈哈哈哈,你个十三点当我是算命看风水的啊?!哈哈哈哈,什么王品,还有什么府来着?都不去,我来定地方,你们苏州人不是说什么明前螺,鲜赛鹅嘛,那里螺蛳相当经典,还有烤羊腰子,咬一口满嘴流油,就去那里,地址我待会儿发你啊”,说完就挂了电话,刘成丰左手握着手机,右手看着他名片上的“算命、风水阳宅”几个字正郁闷着,手机叮咚一响,黄小希已经把地址发了过来,刘成丰仔细一看,正是自己一直去吃夜宵的网红烧烤火锅店。 刘成丰下班后来到这个烧烤火锅店,他到的时候黄小希已经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开始点菜了,看到刘成丰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和服务员说道:“羊蝎子锅,要骨头多肉少的那种啊,十个羊腰子,四条小黄鱼……先点这么多,不够再加啊”,刘成丰听了吓一跳,这家伙可真能吃啊!又听到黄小希回头朝服务员大喊了一句:“微辣,微辣啊,不加蒜啊,有蒜的菜不付钱啊!”,刘成丰顿时为之气结。 刘成丰刚一坐下,黄小希就看着他带过来的两瓶茅台眼睛灿灿发光,笑着说:“不错,不错,你这人不抠。”一边拿过两个杯子开始倒酒,又说道:“酒是好酒,就是少了点,估计不一定够喝!” 刘成丰不禁苦笑,他哪里知道黄小希有多啊?!能喝一人一瓶按照他的想法已经是顶配了!再说这两瓶都是十年的茅台酒,不是十年原浆,而是真正在酒窖里藏了十年的酒,刘成丰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两瓶酒花了一万二,还是这一天托了很多关系才买到的。 酒一倒进杯子顿时满室皆香,黄小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十分陶醉的说道:“我靠,好东西,好东西,这茅台怕是有十年了吧?!不得了,不得了!”刘成丰不禁对他的鼻子和品酒能力十分佩服,说道:“是的,十年零三个月。”,说完端起杯子敬黄小希酒。, 哪知道这家伙却把杯子一放说道:“你会不会喝酒?!陈年好酒不是这样喝的,浪费!”,然后转头对着收银台大叫道:“老板,拿一瓶今年的新茅台来!” 没想到老板干脆简洁的回到:“没有茅台!”,黄小希翻了个白眼又叫到:“靠,那你就去隔壁烟酒店帮我买一瓶,买单时候一起结啊……” 不一会儿酱爆螺蛳、羊蝎子锅、烤腰子、黄鱼……全都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新茅台也来了,黄小希重新拿了个杯子把老酒新酒按照7比3的比例混合,刘成丰闻了一下果然酒香更加浓郁了,而且口感也更加醇和,刘成丰心里嘀咕了一声“酒鬼!”,然后端起杯子来恭恭敬敬的敬黄小希,先感谢他救命之恩。 黄小希一口把酒干了,然后对刘成丰说:“你不用谢我,我两次都是受人之托!我知道你有一肚子话要问,你只管问,但我先申明两点,一,有些问题我能回答,有些不能,我不能说的你别逼我;二,有些事我知道,有些事我也不知道,知道的我说,不知道的我就告诉你不知道。对了,以后千万别叫我什么黄大师,太恶心了,听起来像黄鼠狼似的,你就叫我希希,我叫你成丰就行。好了,你想问什么,问吧。” 刘成丰听黄小希这样一说,马上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希希,第一个问题昨晚我碰到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人指使的?如果你昨晚不救我,我会怎么样?” 黄小希又到了一杯酒,咪了一小口,满意的放下酒杯回答道:“你知不知道人偶之术?”,他见刘成丰摇头,接着说道:“人偶之术是一门邪术,也叫厌胜术,不过在邪术中属于比较不入流的那种,你肯定见过扎小人、用鞋底打小人,或者扎稻草人之类的吧?那就是比较低端的人偶之术,中国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人偶术就是武则天和王皇后到底是谁用了厌胜术?一直是个历史谜案,这是记录进正史的,可信度很大。听说慈禧那老婆娘也挺喜欢用这个,虽说她们那个也是扎小人,不过手段和现在**街头大妈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所以人偶术的效果并不是看材料,而是看施法之人的能力大小。第二个问题,昨晚入股我不救你,人偶之术基本根据施法者的能力大小和施法程度对受术者有可能产生三种后果:1、从此以后体弱多病、运气极差,万事不顺还会短命夭折;2、从此成为植物人;3、当场或者短期内死亡并且魂魄被人偶困住。”,黄小希歇了口气,往嘴里塞了个羊腰子,喝了一大口酒又继续说道:“至于是谁指使的,这个要问你自己,我怎么知道你他妈的得罪什么人了啊?!不过可以提醒你,要用人偶术,不管施法人的能力大小高低,想要施术,必须满足两个基本条件:1、要有受术者身上的某些东西,比如说头发、指甲是最常见的,其他的比如眉毛、牙齿、骨头、皮肤都可以,最厉害的可以用受害人常穿的的衣服;2、必须知道受害人的生辰八字。” 刘成丰脑子里面飞快的过了一遍,从同事到公司股东再到朋友圈子、亲戚圈子和经营圈子里面所有的人,甚至邵蓉蓉想到了,最后认定唯一的可能就是文秦,其他人根本没有必要也没有条件,只有文秦会干这种龌龊事情,自己和文秦去年接触的十分频繁,如果有心要留自己几根头发是十分简单的,至于生辰八字,去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请文秦吃饭,当时还讨论了一下出生的具体时间,所以刘成丰心里更加百分百认定是文秦。于是刘成丰接着说道:“是谁干的我现在大致有数了,那么昨晚如果你不救我,我应该是第几种结果?” 黄:“第二或第三种。” 刘成丰心里不禁涌上一阵寒意,继续问道:“你昨晚说什么破了你的法,要躺半年是什么意思?” 黄小希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我刚开始看你那怂样,以为那货还是有点道行的,哪知道你有一半是被自己吓得啊!哈哈哈哈哈,你记住,凡是两个修者对抗性的斗法,只要其中一个破法,另外一个不但要承受对方攻击的力量而且还要承受自己施法的反噬之力,所以修炼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斗法的。正法还好点,邪法因为修炼的时候抄小路走捷径,提高起来太快,所以反噬的力量也相对更大,这是十分公平的。昨天赶到的时候一看你那快要死了的那副怂样,吓我一跳!所以一动手就用了金光破秽咒,娘的,结果真是高射炮打蚊子!那家伙受我道力一击,加上原来准备加注在你身上的邪力全部反噬自身,我说他躺半年还是客气的了。” 刘:“那你怎么知道昨晚我会碰到这种情况?为什么要来救我?” 黄:“有人告诉我的,也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刘:“谁?我认识吗?” 黄:“这个不能说,回头我来问他,他如果同意我带你去见他,让他自己和你说,不过以你目前的境界,说了你也很难相信!” 听到这里刘成丰感到一阵郁闷,不过黄小希不说刘成丰也拿他没办法,于是接着问道:“六年前六月份那天,在常熟虞山顶上,救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黄小希哈哈大笑:“我靠,娘的,你终于想起来啦?!你说你胆子小是个怂货也就算了,他妈的,一个大老爷们遇到多大点事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丢人不丢人啊?!老子摆了半天造型朝你又是摇头又是龇牙的,你他妈的还要跳,老子只能一指头戳昏了你,你说你昏就昏吧,还半个脑袋露在悬崖外面,害的老子又爬上去一脚把你朝里面踹了几米才走!哈哈哈……” 刘成丰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只能陪着很尴尬的干笑了几声,接着问道:“那次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救我?” 黄:“和刚才的答案一样。” 刘:“还是那个人让你来救我的?” 黄:“对!” 刘:“真的不能说吗?他让你救我两次命,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很难受。” 黄:“现在不能说,至少我要征求他的意思。” 刘:“他为什么要救我?” 黄:“不知道,我欠他人情,他让我救人我只管救,至于什么原因,改日如果有机会你自己去问他。” 刘:“你欠他什么人情?” 黄:“这个不能说,说了你也不懂。” 刘成丰感到有些失望,他想知道的答案大部分都是要么不能说要么不知道,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和那个“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个神秘的“他”却感觉远在天边,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他又绝不敢表现出这种失望,只能接着问道:“我昨天还好像听你说什么“窝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这是什么意思?” 黄小希明显沉默了一会儿,拼命的吸了好几颗螺蛳,又敬刘成丰酒喝了一大口,刘成丰分明可以感觉到他在思考,过了一会儿,黄小希回答道:“我这人嘴贱,有很多事其实是不能说也不该说的。但你既然问道了,我也不能对你说假话,你听的没错,确实是“窝头”两个字,但具体什么原因,我还是那三个字,不能说!而且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日后如果有缘,还是让他来告诉你吧,或者万一哪一天你境界到了,你自己也会知道。” 刘成丰这时彻底被黄小希给说懵了,暂时不知道该再问什么好了,于是两人不停的互相敬酒吃菜,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中。黄小希酒量极豪,几乎一口半杯,半斤多白酒下肚后,刘成丰本来今天就睡的少体力不支,渐渐人开始觉得晕乎乎,也变得兴奋起来,接着说道:“兄弟,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没办法报答你,我刘成丰这辈子没真正服过什么人,兄弟,你是第一个,所以你说不能说,我也没办法,我也不能逼你说。兄弟,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用到我几乎不可能,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刘成丰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你要是万一用到,我是说万一,你要是用到我,不管多危险多困难的事情,我刘成丰绝无二话!” 黄小希看着刘成丰呵呵笑道:“你他妈酒量不行就少喝点,装什么大头虾,有些事你还不明白,我和他虽说走的路不一样,但是我们救你都绝不是图你什么,也不会图你报答什么。所以你社会上那一套不用拿出来用,就算你是真心的,这种话也不须要说出来,放在心里就行。” 刘成丰没想到黄小希会这么说,顿觉有些感概,缓了缓接着问道:“那昨晚那个人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还有,他会不会觉得你在我身边,他斗不过你,就去对付我家人?” 黄小希正色道:“昨晚那个人暂时是没有能力再来害你了,估计好了以后也不太敢再来,因为昨晚虽说没有看见他的脸,不过既然交过手,再动手我会马上就知道是他,这次虽说给了他教训,其实我并没有下狠手,这一点这货自己心里有数,不过如果他再动手,恐怕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所以我并不担心这货,我担心的是他后面的人,首先我不知道要害你的那个人是谁?他这次失败会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要卷土重来?这个施法者虽说水平不高,但是他是个人还是组织?如果是个人还好说,如果是组织可就麻烦了,他失败了恐怕还会有其他人来。” 刘成丰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酒也醒了一大半,黄小希看着刘成丰笑道:“就说你是个胆小鬼吧?你怕什么啊?就算这货后面的人再厉害,还有我们在啊,你怕个球啊!自古以来邪不压在,我既然救你,就不可能不管你,再说就算我对付不了,不还有他在嘛,是他让我救你的,真出了大事他绝对躲不掉!哈哈哈哈哈哈……至于你说这家伙会不会对付你家人,这我不敢保证,不过正常来说不会,这货害你或许有所图谋,或许是受人所托,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这货再差劲好歹也算是修者,正道也好,邪术也罢,修者有修者的规矩和底线,这么下作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做的,真要做了是要人神共愤的,他能对付人家的家人,他自己难道没有父母妻儿吗?祸不及妻儿这是底线中的底线,不过这个我不能绝对保证,这样,反正这件事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结束,你刚才不是说你大概知道是谁了吗?你告诉我他的名字和信息,我总归有办法把事情弄清楚的,只要能找到罪魁祸首那就好办!” 于是刘成丰详细把文秦的各种他知道的信息和他和文秦之间矛盾的前因后果都说给黄小希听,黄小希拿了张纸很认真的记录了下去,听完后黄小希思考了一会儿也认为文秦的可能性非常大,把纸折好放进口袋对刘成丰说:“放心吧,如果真是他,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生意被你抢了而已,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这次过了应该就没事了,交给我吧,过几天给你答复,你再请我吃顿饭。呵呵呵……” 刘成丰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放松下来,忽然问道:“诶,对了,忘了问你,你名片上那么多抬头都是真的吗?” 黄小希大叫道:“靠,什么意思啊?!我会骗人吗?!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刘成丰笑道:“那你能不能带我见识见识啊?” 黄小希回道:“可以啊,正好这几天我都答应人家做法事了,你要是想看,这几天跟着我,我带你开开眼界!不过说好了啊,你开你的大奔给我做驾驶员,还有,这几天的晚饭酒水你全包了啊,怎么样,没问题吧?!” 刘成丰听他这么说不住口的答应道:“没问题,没问题,保证鞍前马后,按最高规格接待黄大师……”,问到这里刘成丰知道能问的都问了,黄小希能说的也都说了,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于是两人安心喝酒,到最后把三瓶茅台都喝光了,还喝了很多啤酒,刘成丰喝到一半就已经把单买了,怕自己最后喝多付不了钱,结果果然喝的不省人事,还是黄小希打车把刘成丰给送回去的。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十章:果然是他 第二天一早,刘成丰到单位请了五天的公休假,然后开车去接黄小希,见面后又被黄小希给嘲笑了一番刘成丰的酒量。 第一天刘成丰陪黄小希来到江阴祝唐镇的一户农家,这家人家有人过世请他们来做超度,要做完超度才会抬到殡仪馆去火化。刘成丰到的时候发现这种法事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现场来了七八个道士以外居然还来了十几个年龄很大的老太太们,刘成丰实在想象不出老太太们来是干嘛的。 法事开始以后在门口院子里面正对房间里棺材的方位摆了个小方桌,上面铺了锦缎还放了各种法器,然后十几个道士开始卖力的又唱又跳,嘴里念念有词,各种不知名的法器叮叮当当的乱响。那些道士还绕着场地满场绕圈,顺时针绕几圈再逆时针绕几圈,随着绕圈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不断有人交叉方位的跑来跑去互换方位,刘成丰一开始还看着新鲜,渐渐的就感觉越来越无聊,丝毫没有刘成丰想象的那种紧张神秘的氛围,折腾了一个小时左右刘成丰都快睡着了。 道士们折腾了两个小时左后开始停下来休息,坐在东家准备好的凳子上喝茶吃点心,黄小希又带领那些老太太们开始念经念咒,刘成丰大吃一惊,这时什么情况?!不是道士做法事吗?怎么还有人念佛经的?!不过看这些老太太们念经的表情态度倒是十分的虔诚,旁边还有一台播放器也同样在放着念经念咒的音频,刘成丰仔细听了听,老太太们念的声音和播放器的声音是一致的,没有人滥竽充数,这让刘成丰又感觉肃穆了一点。整个过程刘成丰除了“阿弥陀佛”以外一句没听懂,不过听着这些人念经念咒始终有种很安详的感觉,并没有太多的不耐。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太太们念经也结束了,东家忙着招呼大家吃午饭,午饭很简单就是面条加上放在几个大盆子里面事先烧好的浇头,下午还有程序所以中午是不能喝酒的。午饭结束以后,道士们又开始忙起来,绕棺、破瓦、过仙桥、起棺、孝子抱牌位、引路一大堆程序,还烧了很多的纸钱纸元宝,最后才是把人抬到殡仪馆火化。 所有的事情做完已经四点多了,按照农场的习俗是要招待做法事的人吃晚饭的,苏南地区统一管这种白饭叫“豆腐饭”,农场的白席无非就是大鱼大肉,喝的都是几十元一瓶的白酒,刘成丰和黄小希都兴趣不大,草草吃完以后东家给黄小希递过来一个红包,里面是现金5000元,这个是事先谈好的价格。黄小希当场就给每个道士300元,然后每个念佛的老太太80元,剩下1600元,他自己拿1000,给另外一个副手600,当然东家还给了黄小希很多烟酒毛巾什么的,直到这时刘成丰才明白,对于黄小希来说,这真的是一份赖以谋生的职业。 晚上回苏州路上,刘成丰忍不住笑着问黄小希:“黄大师,没想到你真的是职业神棍啊?!靠这个每年能挣多少啊?我还真没想到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么多人信这个?!太神奇了!” 黄小希回答道:“切!你知道个毛线啊!什么神棍,多难听啊!我是职业玄学大师好不好?!你的眼界啊,只能限于你自己原来混迹的那个圈子里面,你才能看到多少东西?!我们这一行,农村又农村的市场,城市也有城市的市场,你不要以为只有农村落后迷信才相信这些,城市里也多的是,只不过大家都不表现出来而已,以后我来带你长长见识你就明白了。至于收入嘛,嘿嘿嘿,还不错,每年都有个三四十万,够吃够用。” 刘成丰笑道:“靠,这么赚钱啊,每年三四十万那岂不是你每天都要排的很满?” 黄:“你懂个屁啊!今天这是小场面,过两天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牛逼的场子!” 刘:“诶,我问你啊,今天有个地方我实在看不懂,你是道士,你带着一帮道士作法我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后来那些阿姨们又拼命念佛经是什么情况?那不是佛家的吗?” 黄:“所以说你是外行啊,有谁告诉你不可以一起的吗?咱们中国人不是信佛就是信道,信其他什么天主啊什么的就不会请我们过来做法事了,不过到底信佛还是信道我哪知道?!总不见得做法事前我先问东家“你家先生生前信什么呀?”,靠,反正我都给他整全乎了不就行了?!” 刘:“那做这种法事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黄:“做给活人看啊,你想啊,在农村,每家人家有人过世都要做,就你家不做,那还不被人背后说死啊?!这些人在人活着的时候未必多孝顺,甚至都是忤逆不孝的人,可是死后孝子贤孙的模样还是要做的,不然被人笑话一辈子。” 刘:“我去,那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做样子给人看嘛,说得难听点,这不就是…….” 黄:“呵呵,你想说骗钱是吧?其实也不是,应该说绝大部分人还是不仅仅纯粹做样子,大部分的人主要有两个目的:一、希望自己先人死后能保佑家里的后人平安健康、万事顺利、招财进宝、鸿运当头;二、同时也希望逝者能够得到超度,在那个世界少受点苦。要真纯粹是求心理安慰,怎么可能这个行业延续几千年呢?!你想有多少行业可以经受几千年的历史时间考验?!” 刘:“那做这个法事真的有用吗?我的意思是对死者而言,真的可以让他少受苦吗?” 黄:“呵呵,这个问题就复杂了,我只能大概和你说说,你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不理解的以后有机会再慢慢体会。首先你要明确什么叫灵魂,灵魂是西方的说法,我们中国人最早是没有这个说法的。道教认为叫神魂,或者叫三魂七魄,人的肉体一旦死亡,” 七魄就会消散,留下的就只有三魂,三魂又分天地人,其实只有地魂是入轮回的,人死后天魂也慢慢消散,人魂会住世一段时间,大概五世左右,所以我们中国人供奉祖宗牌位一般是五世之内的,人们所谓祖宗保佑,就是人魂,但是也有特殊情况,比如说有些特别厉害的风水宝穴埋葬的祖先,可以保佑家族后代很久。 佛教怎么看这个问题呢,佛教并不区分三魂七魄,统一叫神识,人死之后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叫中阴身,其实这个认知和道教是一样的,只是人的认识不同而已,这个太深了以后再说,你只要知道佛教所谓中阴身和神识你在这里可以简单理解为就是我们道教所说的地魂就行了。 我们做这些法事超度的就是这个地魂,为什么要超度他呢?因为他很痛苦,人在濒临死亡的一瞬间和死后没有入轮回的一段时间内,这个地魂,也就是神识他是非常痛苦的。为什么会痛苦呢?第一、人死亡以后魂魄不再受肉身的限制,比如眼睛,人或者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其实非常有限,可是死亡之后就不再受到肉眼这个器官的限制,他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看到了他又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所以感到恐惧,同时他能看到的还不是真相,他看到的是自己或者的时候欲望所变现的一些东西,其实都是自己的欲望作怪,可他不明白,所以就会很痛苦;在比如人死后这个魂魄因为没有身体的限制了,可以非常轻松的穿墙而过,这个在凡人看起来就是特异功能了,或者叫神通了,其实不是,在魂魄看来这很痛苦,因为他这种功能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死后的一种自然状态,所以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神通,也不是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是被动的,你应该听说过孤魂野鬼随风到处飘荡这个说法吧?就是这个意思,所以魂魄,尤其是孤魂他一定要找依靠,要依附在什么上面,依附东西也行,动物也行,人也行,这就是你听说过的所谓附体了,其实不是他要附体,专门要报复的除外,而是他没办法,不依附他就会非常痛苦。 第二、人死后被业力牵引,他会在一定时间里面看到很多自己生前做的坏事和好事,人啊,活着的时候被欲望控制,一般都是坏事做的比好事多,而且是多得多,在死亡的这一瞬间或者死后一段时间内,他都会看见,一件件、一桩桩都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这就让魂魄首先会感到惭愧悔恨,这种惭愧悔恨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在人世间的惭愧悔恨情绪,而是一种深入灵魂深处的至痛,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啊,美国有个监狱为了改造犯人,会让一些激情犯罪的犯人反复的看他们犯罪后给受害人本人和家庭带来的伤害后果和影响,这些犯人绝大多数都会痛苦流涕,整天都沉浸在痛苦、悔恨、自责当中,后来很多犯人都自杀了,这个举措后来也被叫停,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要知道人或者为何会作孽呢?就是因为这个肉身欲望的控制,但是一旦死了,失去这个肉身了,很多欲望他自然就明白其实是虚幻的,神智脱离欲望的控制后一下子就会清明,这时候他再来看自己做的这些坏事,这种后悔和惭愧的感觉是远超我刚才说的美国监狱的这种手段的,所以这种痛苦也远非你现在可以理解的。 第三、人死之后魂魄能明确感觉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惩罚,当然世界各大宗教对这个的说法不同,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善恶报应。我们道教讲地府,佛教将十八层地狱,天主教也说上帝的审判后会进入天国和地狱,你去仔细研究世界上各种正教,你会发现说法不同、名称不同、具体对地狱的描绘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作恶一定会受到惩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是虚幻的,在几千年前开始产生的各种宗教为何都会有这样类似的说法和描述呢?要知道各种宗教产生时候,东西方是没有办法互相交流沟通的,大家都是封闭的,那为什么会描述的如此一致呢?那是因为这些宗教的领袖、创始人或者叫圣人,他们切切实实都看到了,虽说每人看到的层次、境界都不一样,所以看到的东西和实境也不一样,他们都用那个地域的人能接受的语言和思维方式把他记录表达出来,用了教化民众,希望民众也能知道真相和脱离苦海,这就是宗教产生的来源。 我们道教说有阴曹地府、丰都大帝会赏善罚恶;佛教说有十八层地狱、有善恶童子会记录你的一切;天主教说会有上帝、有天使的审判,其实都是一样的。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谁来记录你、审判你!记录你、审判你、惩罚你的就是你自己,什么阴曹、地府、地狱都是你自己感知的,不过这个道理太深,今天不说了。但是人死后,他的魂魄知道的、看到的、感受到的远比我们肉身多得多,所以他虽然看不清楚具体后果,但是大致能感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痛苦,所以他会感到害怕,这种害怕也是肉身所没有体验过的极端的一种恐惧感! 最后,还有两种比较极端的情况,一种是大善之人,这种人一辈子几乎没有行恶,而且做了福德极大的善事,所以这种人死后的魂魄其实是不需要我们超度的,我们如果为这样的人做法,其实就是让他更快的感知魂魄所要归属的超越凡人境界的层次而已;一种是大恶之人,这种人和刚刚的相反,一生几乎没有善行,还做了很多大奸大恶、人神共愤的事情,比如说忤逆、虐待甚至杀害父母、杀人放火或者为了一己私利害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等等,这种人死了以后和刚才说的不同,他魂魄的神识是昏沉的,当然这种混成不是谁强加给他的,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因为我刚才说了魂魄离体后因为脱离了部分肉身的欲望才会清明,这种人生前为什么会做这些极恶之事呢,就是欲望太强烈了,远超一般人,以至于强烈到死后都带着深深的欲望和恶念,你不是听说过什么恶鬼啊、凶鬼啊什么的吗?大体上就是这种,死后任然被怨念和欲望遮蔽神识,所以他是昏沉的。这种魂魄无法感知清明和正念的力量,他被恶业和欲望牵引,他脱离肉身后唯一能感知的就是无边无尽的昏沉、黑暗,和无穷无尽的痛苦、恐惧,这种人超度也是没有意义的。当然,这是我们道家的说法,佛家认为总归可以留下一丝丝种子在他的意识田中,等待无限长的时间以后这棵道种也会生根发芽,不过这个时间是多长呢?是你不能接受了理解的,佛教有个专用名词叫做“累劫、无量劫”,我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无限长的时间。 所以,我们做的这个超度法事,不仅仅是做给活着的人看样子。对于死者而言,除了我刚刚说的两种极端情况,这种情况其实是很罕见的,占比极小,可以忽略不计,除了这两种情况以外,可以极大的减少魂魄离体以后的痛苦,让他的神识更加清明,也让他的魂魄变得有依靠,如果这个人生前就有信仰,无论是信佛还是信道,都可以在这种神识更加清明的时候加强他的信念,专业点说叫“更具道缘”,使他来生更加快更加高的起点上继续修行,以期待能达到一个更加高的层次或者境界,这些才是超度法事真正的意义所在!” 刘成丰听完黄小希如此一番长篇大论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一直在心中默默思考、理解、消化他刚才讲的理论,可是最终刘成丰发现黄小希说的没错,自己只能理解其中一小部分,剩下的完全不能接受和理解,只能看缘分吧。于是不再思考,笑着调戏黄小希道:“你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干嘛还要收钱?” 黄小希立刻大叫道:“靠!糊口啊,大哥!我又不像你是大老板,每年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分点给我济济贫什么的!我不收钱怎么办?我吃什么啊?!我要生存的啊,靠!诶,对了,忘了问你了,你是平时就胆小,还看到这种事情特别害怕?那天你怎么就被吓成那个怂样?!你说你怕就怕吧,不用吓的像瘫痪了一样吧?!还有,你不是平时应酬很多吗?怎么酒量这么差?!你平时应酬是怎么喝的?!你不是说自己酒量不错嘛?怎么那天就喝了那么点酒最后还要我抗你回去?你平时在外面应酬也出洋相嘛?平时喝废了有人送你回去嘛?诶,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你!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嘛……” 第二天刘成丰继续陪黄小希去做法事,这次是一户人家老人过世的尾七的法事,程序和上次基本差不多,稍微有些小的变化。不同的是,经过黄小希的教育,这次刘成丰的态度要虔诚多了,再也没有无聊打哈欠,全程认真看完,尽心尽力的去感受每个步骤。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刘成丰甚至觉得自己有了一点感应,具体什么说不上来,怎么形容呢,刘成丰老是感受到一种感觉,这种感觉类似于:微笑…… 第三天休息,黄小希没有安排,却神神秘秘的没有让刘成丰跟着他,一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 第四天黄小希带着刘成丰来到苏州木渎镇的一个工厂,是个生产各种模具的加工型企业,有两百多个工人,本来工厂是在城区的,但因为拆迁和环保问题搬到乡下来了,拆迁赔了一大笔钱,木渎镇**又给他划拨了一大块地盖新厂房,老板不但有了新的厂房,购买了信设备,而且还狠狠的赚了一笔,心里乐开了花。 可是这新厂房建成以后却出了问题:一直停电!什么原因查不出来,供电局对强电部分检查了很多次,每次都很正常,所有的强电线路一直到入户和分箱部分电流电压检测都正常,而且奇怪的是只要检查的人在,整个厂的生产供电和照明都非常正常,但只要检查人员一走,几乎是半小时以内就断电。 供电局多次检查以后就出具了鉴定报告认为所有的责任都是施工单位施工质量的问题,这可把施工单位急坏了,虽说水电分包的老板施工的时候确实是优化了部分施工流程和材料,也把电缆的口径改小了,可是这时行业同行做法啊,设计图纸本来就是按照1.25的兼容比设计的,自己把电缆的规格下降了一档到两档绝不会影响使用的,这种处理也是行业惯例啊。可是出现这种问题他就不好交待了,甲方扣着总包的钱不给,而且还要起诉总包赔偿各种延误损失,总包更加扣着水电分包的工程款,分包老板上吊的心都有了!而且着急的还不止是总包分包的施工单位,他们只是拿不到工程款而已,发包单位老板比他们着急一百倍。厂里开不了共,每天要支付工人工资、水电费、各种设备折旧、原材料挤压等费用,还有对外订单不能交付,损失实在巨大,要不然也不会急到扣着工程款还要起诉施工。 这个电真的是断的十分邪门,只要检修人员在,检查完以后把闸刀推上去,马上通电,一点问题没有,可是只要检修人员一走,半小时左右,生产和照明用电齐刷刷的一起断掉,跟开玩笑似的。这种情况连续发生四次,尤其最后一次还是发生在晚上,厂里顿时流言飞起,什么有人深夜看到厂房里面有人走来走去啊,什么谁晚上起夜看到什么白色的影子了啊,什么晚上听到很多恐怖的声音了啊,厂里工人开始人心不稳,很多人要辞职不干,到哪里还不是打工挣个工资啊,再说现在的厂家待遇都差不多,干嘛非要留在这种邪门的地方呢?!再到后来,这种情况开始波及中层管理人员,有两个车间主任吓的不行,不上班干拿工资都吵着要走,老板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稳住。 第五次检修后半小时又准时断电,老板和员工都快疯了,老板打电话和施工单位大吵一架,要是杀人不犯法估计肯定拎着菜刀就去了。吵完后厂里的老会计犹豫着对老板说道:“周总,我有句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进去啊?” 这个会计是厂里二十年的老会计,和老板有点亲戚关系,老板的法定账和现金流水账都是他做的,而且此人平时说话极少,这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老板再怎么心情不好对他的话还是重视的,于是说道:“老兄,你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老会计说道:“周总,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问题真的不在施工单位身上?” 周老板:“老兄,你什么意思?明说!” 老会计:“周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施工问题,断电正常应该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断,比如生产区断了,过一会儿宿舍区断,再过一会儿办公区断,老板,你见过哪里一下子都断了的吗?而且每次都是半小时,像调好了闹钟似的,哪有这样断电的?再说,这施工队伍再烂,不可能四五次都检修不出问题来啊?他们难道不急着拿钱吗?他们肯定也急得不行啊?!又不是找出问题来修不好,而是每次都没有问题,他们在的时候就通电,人一走就断电,你听说过这种事情吗?还有,公家单位(供电局和安监站都来看过了)不也来过几趟了,不是都说施工看不出问题来吗?老板你冷静下来想想是不是?” 周老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老兄,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是现在厂里情况你看到了,所有的方法我都试过了,你说我不找施工单位我还能怎么办啊?老兄,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是我长辈,你直接说好了啊!” 老会计:“周总,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啊,具体怎么办还是你做决定,你有没有想过找个懂风水或者会做法事的人来看看啊?” 这个周老板本来完全不信这一套,所以从来没有从这个方面动过脑经,现在被老会计一提醒,顿时眼前一亮。于是经朋友介绍推荐才请了黄小希过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介绍的朋友把黄小希吹的天上有人间无的,现身说法的告诉周老板好多神奇的例子,于是本来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态度的周老板心中仿佛看到了极大的希望。 黄小希来的这天大家都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所有涉及到的人员几乎都到场了,周老板、老会计、总包负责人、水电分包老板、项目经理、施工负责人、还有看热闹的,乌泱泱的一大片人。黄小希这天没有带很多人过来,就带了四个人,连自己和刘成丰在内一共六个人。上午九点半来到现场以后,黄小希到处转了转,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回到人群中直接问道:“谁是施工负责人?” 总包负责人和水电老板同时站了出来,他们不知道黄小希问的是具体哪一块的负责人,黄小希看了一眼说道:“工程总包的负责人是谁?破土打桩的时候你在吗?” 听黄小希这么问,水电老板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总包负责人叫王永强,老实回答道:“是我,工程从破土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现场,所有事情都是我总负责。” 黄:“好,那我问你,破土那天该做的仪式都做了吗?” 王:“做了啊,这个规矩我怎么会不懂,请了个老道士,带了十几个小道士做了一天呢,我付了一万块钱,一分没少。” 黄皱眉道:“你请了个假货知道吗?他做的都是装样子的,什么都不懂,一点作用没起,不对,是起了反作用,所以人家才不停耍你玩!你施工过程中没有遇到什么邪门的事情吗?” 王永强顿时头上冒汗,结结巴巴说道:“这个,这个,好像,好像是有过那么几次,不过,那个,那个,问题都不大,没出啥大事情,后来也都解决了,我就没说。” 一听这话,总包老板、水电老板、周老板三个人同时瞪了王永强一眼,总包老板要不是现场人多估计要破口大骂了。黄小希笑笑说:“那是人家客气,逗你玩玩呢。” 于是黄小希开始清场,让所有人都出去,大家都不愿意走,黄小希说了一句:“留下也行,看你胆子够不够大,待会儿要是出什么事情我可顾不过来!”,顿时大家都作鸟兽散。经请示后总包老板、水电老板、周老板、王永强四个人留下,其他人都不情愿的走出厂房,黄小希让人把所有窗帘都拉上,顿时屋里一片黑暗,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马上就出来了。 黄小希和四个道士一起换上道士袍,刘成丰一看这道士袍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这时刘成丰第一次看黄小希他们穿专业服装,感觉和电影里面的英叔很像。然后摆上香案供桌,上面铺上锦缎,再放上香炉、线香、蜡烛和各种法器,刘成丰发现今天和前面做超度的法事所用的东西有很大不同,居然还有桃木剑和铜钱剑。 穿上道袍后黄小希马上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变得十分严肃,他站在香案前点燃蜡烛,又点燃三支线香插在香炉里面,让后开始念咒,声音低沉古朴迷幻,刘成丰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感觉好像每个音节都是直接敲打在自己的心坎上。其他四个道士站在黄小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几米远的距离配合黄小希,每次黄小希一个音节的停顿,他们四个人的口中也会发出类似于“哆、诺、起、嘘”的奇怪音节。 现场因为窗帘都拉上了光线十分昏暗,诺大的车间只有供桌这里发出蜡烛的光芒,气氛非常诡异。大概十多分钟后,所有人都开始觉得温度下降的十分明显,一阵阵寒意袭来,包括刘成丰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手足发冷,三月底的天气,大家还都穿着毛衣,刚才车间里的温度还很舒适,一下子就变了,周老板和总包老板两个人最胖,却都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刘成丰虽然没有像周老板他们那样冷的厉害,不过也感觉很冷,尤其是头足四肢好像被寒气包裹了一般,而且这种冷不像天气的寒冷那样是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先觉得冷,然后才是穿着衣服的部分渐渐开始寒冷。这种冷是好像头足四肢一起被被寒气包裹着,就好像忽然穿着背心短裤走进冷库那种感觉,简单点说,和穿不穿衣服没什么关系。 又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刘成丰和周老板他们正被这种晶晶亮透心凉的感觉折磨的快要受不了,刘成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忽然感觉地上好像起了一层薄雾,如轻纱薄缦一般从脚底慢慢向上升起,刘成丰感觉到异样低头看的时候薄雾已经到了小腿肚的位置,刘成丰抬头看看周老板他们,发现他们也正看着自己,眼睛中充满惊恐,但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刘成丰依稀从薄雾中看到了一些影子,这写影子很淡,看不清楚,只能大致看到个轮廓,再仔细看仿佛又没有。又过了一会儿,刘成丰耳边居然好像听到各种声音,这些声音仿佛咿咿呀呀有人唱戏,又仿佛有人大声说话吵架,甚至感觉有人在你耳边对你轻声低语,刘成丰也开始觉得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包围,这种恐惧好像一个大手紧紧抓住刘成丰的心脏。刘成丰抬头望去,发现周老板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总包老板用两只手捂着耳朵,而王永强则是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于是刘成丰知道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能看到或者听到了。 “啪”的一声响厂房里所有的灯一下子都亮了起来,机器设备也一下子发出通电启动的电流声,众人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啪”的一声,现场又陷入黑暗和死寂当中,然后灯光就开始不停的闪烁。 “啊……”肥胖的周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始惨叫起来,随着他这一声惨叫,刘成丰感觉心里麻麻的,在场的各人也终于无法控制的开始出现各种反应,黄小希和他带领的四个道士没啥反应站在原地姿势都没变过,水电和总包老板都抱着头蹲在地上,刘成丰还虽说也十分害怕,不过还勉强没有叫出声来,只有王永强虽然还是牙齿咬着嘴唇,奇怪的是并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也没有做出其他表现恐惧的举动来。 “够了!”,场中传来黄小希的一声大喝,这声大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神智一清,刚才那种恐惧敢瞬间消退,周老板一下子就止住了惨叫抬头看着黄小希,其他两个老板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样也看着黄小希,只有王永强看起来好像还比较淡定。 “差不多就得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还玩起来没完了是吧?!老子是客气,你们他妈的当福气啊?!惹毛了道爷我,当心全收了你们!”,谁也没想到黄小希这时候会骂街,顿时所有人全愣住了,刘成丰看到最南边方位上靠近自己的那个道士嘴角一抽一抽好像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跟着黄小希手法一变,不再是刚才念咒的手势,左手拇指在掌心扣住中指和无名指,食指和尾指前伸,右手拿起桌上的铜钱剑向前方一指,说道:“阴阳法界,人鬼殊途,我数到三,识相的哪里来给我老实的回哪里去,不给面子的,别怪老子下手不留情面了!” “一 二 三”,看着黄小希数数,刘成丰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第一次看到黄小希的场景,也是非常装逼的在数一二三,刘成丰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次数完却效果完全不同,三个数一数完,灯光不再闪烁恢复了开始的昏暗,奇怪的声音和白雾都消失不见了,刚才那种寒冷的感觉也一扫而光。 黄小希四周环顾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铜钱剑放在桌上,来到刘成丰身边开始换衣服,旁边一个道士走过去开始收拾东西。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居然还不忘奸笑着调戏了王永强一下,贱兮兮的对他说道:“怎么样,爽吧?!比你前面看到过的好玩吧!?嘿嘿嘿嘿……” 黄小希一边换衣服刘成丰一边问他:“就这样啊?!结束了啊?!”,黄小希回道:“靠!你想怎样啊?!非要杀的天昏地暗,我再收两个孤魂野鬼你才满意啊?大家差不多就行了啦,都不容易!”,说完回头对周老板他们说道:“那个谁,你们谁去推一下闸刀,事情解决了,以后不会再出问题了。” 一听黄小希这么说,水电老板屁颠颠的就跑过去推闸刀了,果然一推就亮,机器设备也都开始启动,不但车间,整个厂区所有的供电都恢复正常了。周老板笑眯眯的走过来,对这黄小希说道:“黄大师,辛苦,辛苦,实在太感谢了,这个一点小心意,大师您收下。”,说着递给黄小希一个比较厚实的信封,黄小希点了点头,接过信封看都没看就塞到口袋里,刘成丰听到周老板叫他黄大师,又忍不住想笑,不过看黄小希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并不太喜欢这个周老板。 这个周老板接着说道:“黄大师,麻烦你们实在不好意思啊,各位这么辛苦,帮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黄大师,我中午在金枫大酒店已经定了包厢,我要好好多敬黄大师几杯酒,大家都去啊,谁都不准走!黄大师你看现在时间还早,大家都先去我办公室喝会儿茶吧,昨天东山茶农刚刚给我送过来的今年的明前碧螺春,大家过去尝尝啊。” 刘成丰听他一口一个黄大师,更加好笑,不过看黄小希的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仍然是淡淡的,甚至还多了一些不耐。黄小希想了一想,对周老板说道:“吃饭不用了,我还有事,你说每次都是半小时准时断电是吧,这样,现在才十点二十,也不用喝茶了,我们就在你厂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等十二点钟还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再走,你看行吗?要是还不放心,这个信封你先拿回去,等确定没问题了你再让人送给我,或者你直接给介绍我过来的你的那个朋友也行。” 周老板没想到黄小希说的这么直接,脸色有点挂不住,不过让他向黄小希发作是万万不敢的,刚才的情形历历在目,他知道有些力量是他这样的平常人绝对惹不起的。于是陪着笑脸继续说道:“黄大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意思,您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黄小希不想和他多啰嗦,向一起来的四个道士挥了挥手,于是那四个人以车间为中心分别往厂区的四个方向走去,黄小希再车间门口大致看了一下然后拉上刘成丰向厂区东南面的绿化带走去。 刘成丰跟着黄小希走了半天才发现,这个厂面积还真不小,占地面积打底100多亩,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厂区边缘,黄小希走走停停,嘴里不时还咕哝几句,走到围墙边的时候黄小希看到一个十几米高的小土丘,这个土丘是作为绿化区的,种满了各种花草和树木,很是赏心悦目,黄小希看了连声说了几个好:“这家伙运气真不错,这个地方的绿化是正财位,你看花草茂盛财气充足,以后这家伙财源滚滚,不过这也是他的命,这家伙前世积德行善,所以这也是该他享受的福气。” 刘成丰乘机问他道:“怎么今天山珍海味都不去吃了?金枫酒店我知道,是木渎镇最高档的酒店,你中午有个毛线事情啊!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周老板?” 黄小希说道:“是的,不想和这种人吃饭,满身的铜臭味,有两个臭钱不知道该怎么得瑟了!你看他那副样子,以为有点钱全世界都是他的了!” 刘成丰:“我去,大哥,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出他是这种人?我看人家挺客气的啊?” 黄:“你懂个屁啊?!你才能看到多少东西?!” 刘:“那你刚才不是还说他积德行善,有福气?” 黄:“靠!大哥,你听清楚没有啊?我说是前世、前世,他能有这么多财富,前世一定做了不少好事。不过这一世这家伙唯利是图,做了不少坏事,坑了不少人,所以我才不愿意和他吃饭,也不想和这种人多接触,恶心得很!等他的福气享受完了,或许来世,或许都不用等来世,只要该他享受的福气享受完了,有的他苦头吃了,一点一滴都要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刘:“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人前世如果行善,说明要么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要么就是有坚定的信仰支撑他,为什么到了这一世变化会这么大?” 黄:“诶,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说的没错,前世行善的人要不就是本性善良,要不就是信仰正教,这其中恐怕还是后者居多,不过绝大部分人只是流于信仰而已,他并没有实际去修行,只是一味的行善,这样会给后世积累福报,可正是因为享受这些福报会让人更加沉迷于物欲,他看不清也不知道这些能享受的东西是自己积德行善的福气换来的,还以为是通过自己在现世的勾心斗角、坑蒙拐骗获得的,所以一旦被这些物质享受迷惑住了,又看不清因果,就会加倍肆无忌惮的做坏事。” 刘:“那照你这么说,什么都是因果报应,那我们活着的人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它自然降临就好了?” 黄:“不是这个意思,你只要在世间,你就必须受世间法的约束,该做的还是要做,不然人类世界怎么发展?其实你问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就算我现在告诉你说是的,难道你就会什么都不做吗?不会的,你该做的还是会去做,而只要你做事,就一定逃不过因果,善因福报恶行恶果,这是定死的,也是所有正法宗教都讲究的。当然,如果是修炼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你求的是出世间法,所以是另外一套规则。” 刘:“那修炼的人就不用承担因果吗?” 黄:“怎么可能,因果法则是高于一切的,不要说一般的修行者,佛家有句话叫“菩萨畏因,凡人畏果”,菩萨为什么畏因,因为他能看到有因必有果,所以不愿意沾染世间因果。你看,到了菩萨这个境界都必须承担因果,一般修炼者怎么会不受这个法则的约束?!” 刘:“那修炼的意义是什么?” 黄:“呵呵,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大,我无法回答,简单来说,你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一、摆脱痛苦,因为无论佛道两教都认为人活在世间痛苦是绝对的,快乐是相对的,世间并没有真正得快乐,比如你肚子饿了,你吃美食就会获得快乐,可是如果让你一直吃一天一夜你就会痛苦无比,所以在真正得修者看来,人间得快乐都是短暂得、虚假的;二、提升境界,通过修炼可以去一个比人世间更高的境界,我们道家讲三十三层天,佛家讲天人界、修罗界等等,在哪里可以体验到人世间无法想象的真正快乐。这种境界是分很多层次的,每一层又都很难想象上一层次的快乐,所以修炼者需要不断的突破境界。” 刘:“那修炼者转世会带有前世的记忆和境界吗?” 黄:“这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佛道两家对于这个问题看法并不相同,简单来说会有几种情况:一、肉体死亡后直接去他已经达到的那个境界,享受他该有的东西;二、已经达到最高境界,或者佛家叫圆满了,不用再修炼了,永远驻留在那个最高境界里面;三、虽然修炼了,但是没有能突破一定境界,或者对自己能达到的境界并不满意,没有达到目标,所以不去那个境界,选择投胎转世继续修炼,这一类当中又分两种情况:一个是已经达到一定高度境界的人,这种人转世以后是带有前世的记忆和修为的,佛家叫宿命通,但这种很罕见,因为要达到这种效果本身境界就已经很高了,一般不会再转世;还有一种没有达到这种高度的,继续转世以后什么都不记得,我们道家说法是一碗孟婆汤下肚,什么都忘记了,佛家的说法是记忆本来就是虚妄的,是肉身五大妄之一,所以是和肉身结合在一起的,所以再次转世时候得到新的肉身,和前世肉身一起的意识和记忆自然是不存在的,但是这种人和普通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们的道缘或者佛缘不同,几乎都会再次走上修行之路,再次修行后,很快、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达到前世的那个境界。好了,就说这么多,你不要再问了,再多说你理解不了,以后有机会自己慢慢体会。” 刘:“好,那我问你今天那个厂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你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黄:“来之前我特地问了一下,这块地几十年以前是乱葬岗,战争时期埋过很多死人,所以很多欲念、怨念非常强大的冤魂、孤魂都还在下面流连徘徊,建国以后这里也没有有过什么成规模的建筑,基本是作为农田耕种,两个世界的人大家相安无事。不过这次划拨给这个老板建厂房,建筑老板破土打桩其实就是惊扰到这些魂魄,就是干扰到他们的世界了,本来按照规矩进行祭祀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说了毕竟世间有世间法,不可能因为这些阴魂的存在世间法就处处回避你,所以祭祀法事的意义一个在于打招呼,就像农村造房子邻里之间打招呼是一样的,这种招呼就是我这里要破土动工了,要影响到你们了,对不起了,要麻烦你们搬家了,世间法则阴魂都明白,所以只要打招呼一般都会听。 第二个意义在于祭祀的东西其实是给他们享用的,这个怎么说呢,就好像我要给你添麻烦了,总归要请你吃顿饭吧,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是他们请过来的是个骗子,这货应该是从教义到法咒甚至是连仪式的基本步骤一点都不懂,装腔作势乱弄了一番,就好像你请人家帮忙应该是客客气气请人家吃饭打招呼,但是这家伙这样弄就等于闯到人家家里张口对人家就说:“妈的,赶紧给老子滚,不滚的话弄死你!”,你说人家能答应吗?你要是真有本事这样来硬的也不是不行,就像警察用枪口对着黑社会的脑门,他也只能乖乖听话,可是他们的啥鸟本事没有,他这样胡咧咧就好像拎了两个竹竿闯到人家家里,进门后才发现人家家里有几十个壮汉坐在那里,不把你揍出屎来才怪! 其实这些阴魂还是很客气的,他们并没有恶意,从头到尾也就是心里不服气捣捣乱、吓吓人而已,他们的行为更加类似于开玩笑,你想如果真的要害人,这个厂房还能建的起来吗?恐怕早就不是死一个两个人的问题了,不过这也正是他们聪明的地方,如果真的害人,也早就有人来收拾他们了,至少说我会提前来,而且来了就不像今天这样客气了,最少害人的阴魂是一定收了他们或者打到魂飞魄散。 我今天的法事整个过程说穿了其实并没有施法,应该是更加类似于一种谈判,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服气,以为还是上次来的那种西贝货,所以老一套开始吓唬人。后来我祭出法器,法决和法咒也变了,这个在我们这个空间看没什么差别,可是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就完全是两回事了,在他们那个空间看应该是一下子整个人都变得金光灿灿,你要知道这些阴魂对这种光明的东西是有种天然的恐惧,不管懂与不懂,对真正的法决和法器都有种本能的畏惧,就好像动物不管见没见过,只要一出生就会本能的畏惧自己的天敌是一个道理。这样就一下子把他们都镇住了,要不然真弄僵了,他们数量太多了,动起手来还真要大费一番手脚,所以我也答应他们一些小好处,大家和和气气把事情解决掉,应该说和他们定了一个城下之盟,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刘成丰和黄小希两个人说说走走,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点,等他们再回到车间,周老板和那四个道士都已经在车间等着了,车间里的设备、照明供电一切正常。黄小希先是过去和四个道士稍微聊了几句,然后借了纸币刷刷的开了一张清单,递给周老板说道:“厂里的风水我们大致看过了,没问题,好得很!你以后每年七月节按照这个单子买齐东西,晚上十一点就在刚才做法的地方点上香烛祭祀,这件事一定要记住,我已经答应他们了,你要是每年照做,他们不但不会找你麻烦,还会帮你,以后你厂里生产经营一切都会顺利,如果你做不到,以后再遇到什么怪事不要来找我了,记住了吗?” 周老板满面笑容的接过单子,说道:“谢谢,谢谢黄大师,黄大师绝对放心,天大的事也没这件事重要,绝对妥妥的。”说完又递过来一个信封,显然是刚刚又准备的。 黄小希接过信封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你整个厂里的风水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你在东南方向围墙边上的那个绿化坡上面再从外面引一道活水进来,绕着这坡一圈,那财运会更加旺,活水就是财气,明白吗?如果实在没有活水,就在坡上做一个喷泉,但一定要24小时不停的开,也就算活水了,明白吗?还有,你去买九颗梧桐树种在那个坡上,梧桐树下面散养九只大公鸡,鸡一定要挑最好的芦花鸡,这个鸡死了就再买,死掉的鸡就埋在梧桐树下,千万不能扔也不能吃,这叫梧桐引凤局,保佑你以后事事顺利,运势大涨的,明白了吗?” 那个周老板听到这里脸上更是乐开了花,满口的感谢个不停,然后还是再三邀请黄小希他们去吃饭,刘成丰看黄小希这么讨厌这个周总居然还这么点拨他,有点看不懂,结果黄小希还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周老板,周老板本来很想结交黄小希,但是看他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哈腰的把他们送到车旁,上车之前,黄小希忽然愣了一会儿,想了一想对周老板说道:“周老板,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认识你也是一场缘分,我还是直说了吧,你啊,自己发了财,也要对亲人好一点,尤其是父母和亲兄弟,不能自己享受不管他们死活啊,都是一脉血亲,有些事情太伤阴德了。再说,那些钱对你来说都是小钱,你还在乎那点钱吗?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个周老板听了这些话脸色大变,满头大汗,连声说自己明白黄大师的意思,让黄大师放心,以后绝对会改变,黄小希听完了,又盯着周老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第一次对周老板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说道:“很多事情,不是帮别人,是帮你自己积福,明白吗?”,然后很满意的上了车。 车子开出厂区以后,黄小希打开两个信封一看,第一个是2万,第二个是1万,一共3万块钱,他让刘成丰靠边停车然后把后面车上的四个道士叫过来,每人给了2000块钱,刘成丰从表情上就看出那四个道士都很满意。刚刚分完钱,黄小希电话响了,他一看号码马上走到远处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接,这个电话很长,刘成丰和四个道士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他才慢慢走回来,刘成丰发现黄小希接完电话以后脸色很凝重,他对刘成丰说道:“成丰,你帮我把这四个弟兄用你车送回江阴,我下午有事,晚上五点半还是上次吃饭的地方碰头,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有任何反应,开着车一溜烟就走了。 晚上五点刘成丰就到了烧烤店等他,过了一会儿黄小希也到了,看起来满腹心事的样子,点好菜以后刘成丰笑着问道:“怎么了,黄大师,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黄小希面色平静的看着刘成丰说道:“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知道是谁干的了。” 刘成丰一惊,马上坐直身子问道“谁?是文秦吗?” 黄小希不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刘成丰咬牙切齿的说道:“妈的,我猜的不错,果然是他……”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十一章:再斗 刘成丰接着便开始追问详细情况,问道:“希希,你是怎么查出来的?怎么就确定是他?” 黄:“成丰,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为了查这件事我动用了一些特殊力量,昨天一天和今天下午我出去都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你不要问我怎么查的或者通过谁查的,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后面主使的人就是这个文秦。而且,成丰,这件事可能没我们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能会比较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 其实刘成丰看黄小希的脸色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比较麻烦,要不然以黄小希的性格查清了这件事早就眉飞色舞的拿他开玩笑了。不过现在听黄小希这样说出来,心里还是咯噔一声,因为如果连黄小希都觉得棘手,刘成丰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刘成丰接着问道:“希希,怎么个麻烦法?” 黄:“成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邪教组织叫做“灵阁教”?” 刘成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听过。” 黄:“邪教这种东西在古今中外都非常普遍,这个很正常,用我们道家的理论来说,有阳必有阴,既然有正教就一定有邪教,只不过是哪种占主导地位,谁能够压制谁的问题。建国以后,尤其是十年动乱期间,所有的宗教都遭受很大的打击,正教不振,邪教同样也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各种宗教势力和学说开始恢复,这其中也包括邪教开始死灰复燃,其中有你听说过的,影响比较大的,像一关道、法转功、香教等等,还有很多比较隐秘的,你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像全能教、弟兄会、灵仙会等等,这种邪教虽然规模不大、做事情又十分隐秘,所以名声和影响都不大,社会上绝大部分人可能听都没有听过,不过危害却绝对不小。正是因为他名声小,知道的人少,没有社会影响,所以往往手段比那些规模大的邪教更加偏激、更加残忍,我刚刚问你的灵阁教就是这种类型的邪教,这个文秦这次就是请了这灵阁教的一个护法将军来做法对付你的。” 刘:“那这个灵阁教到底什么来历?” 黄:“这个灵阁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刚刚创立的一个邪教,创始人是就是我们江苏省苏北地区的一个农民,这个农民本来是另外一个邪教“真耶稣教会”的一个信徒,后来自己独立门户创立了这个教派,其实做的一套事情和教义、组织等都是从原来的教派继承过来的,只是稍加变化,加入了苏北的地方迷信和民间法术的特色而已,其根本还是原来的那套东西。 这个灵阁教创立之后除了原来“真耶稣教会”骗人敛财的那一套以外,主要增加了要说地方方言、农村比较流行的通灵占卜、祛病赶鬼、各种神迹等等,创教的那个农民姓华,他宣称自己是上帝的儿子,耶和华的弟弟,是东方救世主等等,这个人利用邪教欺骗教众,说自己是真神,直接传达神的旨意,要求教众无条件听命于“圣灵”,也就是他自己,通过这种方式骗财骗色,要求普通教众把所有家产都捐献给教会,其实就是捐献给他个人挥霍,还通过各种邪教所谓的“净身”“洗礼”“清洗罪孽”的仪式诱奸、强奸了很多妇女。 90年的时候,这个灵阁教已经发展到河南、河北、山东、安徽、吉林等多个省,这才惊动了国家,然后雷厉风行的取缔了这个灵阁教,教主也被抓起来以流氓罪判刑。从此以后,这个灵阁教受到很大打击,有地上转为地下,行事也从原来的十分高调转变为隐秘的地下传播。 2000年底,这个所谓教主生病死了,这个灵阁教也就四分五裂,不过却没有根绝,它分裂成十几个小的派系一直以各种形势在在整个华东、华北和东北地区传播,到处宣传它所谓的世界末日、圣灵传道等教义,地下活动还是比较猖獗的。 这个灵阁教虽说分裂了,但是他们的体制还是沿袭姓华的那个教主创立时候的体制,设立“方”,“方”下面再设“点”,各种职务也是五花八门,什么祭司、讲经师、活物、元帅、大元帅,最搞笑的是居然还有天下兵马大元帅这种职务,实在是乱七八糟!这次文秦花钱雇来害你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大元帅。这个人不但没有作法成功,反而被我反击受伤后逃回去就请了教中另外一个祭司去找文秦,让他赔偿汤药费,这个文秦不敢得罪他们,只能乖乖给钱,估计是赔了钱又没出气,想想不服气,姓文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再出钱请那个祭司来出面再次对付你!所以我才会说这件事比较麻烦。” 刘:“那个祭司很厉害吗?” 黄:“我不知道,目前我得到的资料也就这么多,那个祭司我也不认识,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不过,想必在这种不成气候的邪教中的祭司,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刘成丰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还好,既然这样,你担心什么?” 黄:“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这种人再厉害也有限,我是担心:第一、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动手,我不清楚,我总不可能一直跟着你吧?第二、这个灵阁教是出了名的死缠烂打、阴魂不散,如果他们这次再失败,不知道会纠缠到什么时候?第三、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惊动到其他一股势力?第四、这个灵阁教是所有邪教中最没有底线的,我估计因为他的发源地在江苏,所以这个文秦才会有机会和他们接触上,但是这个文秦不知道他用这种手段极有可能已经引火烧身,而且,正是因为他们实在太下三滥,所以我再担心你上次说的问题,就是会不会对付你家人的问题,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至少说目前他们的目标还是你。我这里有个东西,你日夜不停的带着,洗澡也不要拿下来,这样至少如果有人做法害你,我能马上感应到。”,说完黄小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微发黄的古玉递给刘成丰。 刘成丰默默不语的接过古玉戴在脖子里然后说道:“那上次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我?” 黄:“本来我们就在监控这个邪教组织的一举一动,也提前知道了一点他们要对付你的消息,因为以前宫老二让我救过你,所以我就去找宫老二,然后宫老二告诉我具体时间地点我才来救你的,不过既然宫老二已经拜托我保护和照顾你,我不可能每次都去找他解决问题吧?!那样显得我多无能啊?!你也不要太担心,除了这个法器,我另外还是做了一些部署安排的,都是暗地里的,应该不会出太大意外的。” 刘成丰诧异道:“你们?监控?宫老二?” 黄小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挠挠头笑了起来,刘成丰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但是他一笑刘成丰就觉得心头一轻,压力马上小多了,只听黄小希接着说道:“怪不得宫老二老是批评我说话没分寸,嘴上没个把门的,看来他说的没错!你不要问我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回答你,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宫老二就是上次说的要救你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他”!” 刘:“哪个宫啊?宫殿的宫?工人的工?还是恭敬的恭?这个总归可以说吧?” 黄:“宫殿的宫,行了,到此为止了啊。” 刘:“不说就不说,你当我有多稀罕问啊?!我不过就是好奇我也不认识他,他到底为什么要救我而已。” 黄:“靠!别拿你办案子那套来对付我,老子不想说的时候想套我话,门都没有!” 刘成丰听到“老子”这两个字,就知道黄小希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状态,也知道自己再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非常诚恳的看着黄小希说道:“其实我就是想见他一面,不管怎么说,人家对我有两次救命的恩情,就算你上次说的你们修炼的人不考虑这个,可是我是个俗人,这样的大恩我连面都没见过有点对自己交待不过去,我真的就是想见他一面,亲口说声谢谢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黄小希见刘成丰说的诚恳,叹口气说道:“成丰,我上次也和你说过,这个要问宫老二本人,要尊重他的意思,我很理解你,换了是我,我也会想尽办法要见一面。可是你也理解我啊,宫老二不松口我就没办法,而且这个妖怪每次只回答我四个字“缘分没到”,其他一句不说,弄得老子劝都没法劝,其实今天告诉你是宫老二都是我说漏嘴了,按理是不该说的。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再劝他。” 刘成丰听黄小希这么说也就不再逼他了,笑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文秦花了多少钱买我的命?” 黄小希也笑道:“当然知道,首先申明啊,人家没说要买你的命,只是做法害你而已,至于你是死是活并没有明确要求。价格嘛,第一次5万,第二次14万。” 刘成丰叫道:“靠!这么便宜!我的命就值这么点钱?!而且这些钱都是我给他的,结果用来买我自己的命!再说14万是什么鬼?要么10万,要么15万,要不20万,这个14万是他娘的什么意思?!” 黄小希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他妈的有多值钱啊?人家灵阁教又不是你这种大老板,小家小业的,赚点钱不容易,能赚一点是一点,你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因为是苏南的大老板才开出这个价格来的好不好!那个14万其中4万是汤药费和慰问金,只有10万是买你命的,你没那么值钱!至于你说这些钱都是你自己出的,哈哈哈哈,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哈哈。” 刘成丰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转移话题道:“希希,你说这种邪教都已经被取缔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害人,太嚣张了,国家也不管管吗?” 黄:“怎么会不管?!但是国家有国家的难处,举例来说,那天害你的那个人,就算当场抓住了,你能拿他如何?你是法学出身,你告诉我,能给他定什么罪名吗?” 刘成丰仔细想了想,说道:“对,确实没办法给他们定罪,但是也不能不闻不问吧?” 黄:“成丰,你知道全国像这样的邪教有多少吗?!不是你这个层面能想象的!如果有确凿的证据,的确是可以抓人,可是如果像上次那样只是做法,你告诉我什么名义抓人?充其量就是传播封建迷信吧?顶多拘留几天,可那管什么用?!还有,这些邪教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些愚昧的迷信活动,可背后真正的原因绝不是这么简单,受骗人群的愚昧无知只是一方面原因而已,更重要的是这些邪教不管大小,背后往往都有其他看不见的势力,不然你想一个小学文化的农民有什么可能去把这种邪教发展壮大传播到这种地步,这不是瞎扯吗? 就拿这个灵阁教来说,他背后是另外一个邪教“真耶稣教会”,可是你知道“真耶稣教会”背后是谁吗?我告诉你,是欧洲流传了几百年的邪教“圣血灵教”,这个教派背后还有很多欧洲大财团的支持,所以更加不能简单粗暴的对待他们,否则容易在国际上授人以柄,这也是国家的难处,同时也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所在。成丰,这个世界远非你看到的、接触到的、想到的这么简单,这也就是我刚才说我担心会不会再牵引出其他什么势力来的意思。 不过你也别担心,自古以来邪不压在,这是铁律!我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的,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牵扯到什么还厉害的势力,我也搞不定了,不还有宫老二嘛,真到那个地步,我带着你一起去抱着宫老二大腿哭,他绝对逃不掉!” 刘成丰盯着黄小希看了半天,一字一顿的问道:“你 到 底 是 什 么 人?!” 黄小希看着刘成丰的眼睛回答道:“成丰,你是聪明人,我知道你早晚都能看出点什么的,但是你别问,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说,不能说的你问了也没用。你只要知道,我和宫老二绝对是真心真意保护你的,没有任何目的,也不图你任何回报。” 刘成丰听黄小希这么说,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赶紧陪笑道:“希希,这个我知道,我不是糊涂人。就是刚才有点被你的话给吓到了。” 黄也笑着说:“呵呵,吓到是正常的。对了,成丰,这几天你可能会感觉到你周围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你别害怕,都是我安排的。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我发现你这人太聪明,很有可能会察觉到,所以还是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刘成丰心里感动,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因为他知道虽然黄小希做法事什么的都收钱,可那应该都是一种伪装,像他们这种人,钱根本毫无意义,如果他们想要钱,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轻松获得巨大财富。自己如果和黄小希包括那个神秘的宫老二谈钱,那真的是一种侮辱。 这一瞬间,刘成丰突然发现自己很穷,穷的好像除了钱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几天以前刘成丰还认为世界上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情,可是现在刘成丰才知道,钱的作用,其实很可怜!!! 刘成丰对黄小希说道:“希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我知道我和你们差距太大,我没有任何方式和东西可以表达我的心意。” 黄小希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立刻露出猥琐的笑容,伸头过来说道:“这样吧,你要是实在想报答我,你看你每年赚到的钱能不能分点给我?还有,你那个红颜知己,叫什么陈雅的,长得那么漂亮,兄弟妻、不可戏,她呢我就不动脑筋了,不过你帮我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啊什么的,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真情了......” 第二天一早刘成丰接到陈雅电话,埋怨刘成丰怎么回事,都好几天没见到刘成丰的面了,电话也没一个,像失踪了一样,什么事情这么忙啊?!刘成丰只好编了个理由,说自己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在跟踪一个大项目,还要在外地待上几天,把陈雅给应付过去。这种事情刘成丰是绝对不会对陈雅说的,一个是怕她担心,还有就是不想把她给扯进来,再说刘成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情听着都像天方夜谭,让人很难相信。 可是时间在风平浪静中过去了一个星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一个星期刘成丰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推掉外面所有的应酬,一下班就回家,让李叶吃惊不已,一时之间还以为刘成丰受了什么打击,加上刘成丰回到家以后确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李叶更加不安心,可是问了好几次,刘成丰都说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身体太疲劳,所以想调整一下状态。李叶明知他没说实话,不过他不肯说也没办法,又很担心刘成丰出什么事,只能每天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一周以后,刘成丰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警戒心慢慢的变淡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上次的失败放弃这次行动了,只是骗文秦点钱而已。于是打电话给黄小希,黄小希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对方放弃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让刘成丰还是小心点,尽量不要再外面活动,等再过几天他那里有了明确消息再说。跟着刘成丰又接到陈雅电话,陈雅抱怨刘成丰到底怎么回事,都小半个月没有看见人了,到底是在外地还是不想见她?刘成丰一来也很想念陈雅了,二来这么长时间都说在外地确实也交待不过去,加上警戒心没有那么强了,这么多天都没事,难道就偏偏今天出事?!于是让陈雅别生气,自己昨晚刚到家,约了陈雅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刘成丰和陈雅在园区一家火锅店吃了火锅,刘成丰看到旁边一桌上就一个人,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普通,长相也很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面马上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刘成丰看到这个人后马上就安心了,这一周来一直有两个人轮换着跟着刘成丰,从家里出发上班一直到下班回家,包括白天出去执法,刘成丰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一定会以各种面目出现在附近,也许是黄小希已经交待过不用刻意回避刘成丰,所以有时候他们的行迹比较明显,但是和刘成丰之间绝对不会有任何眼神、表情、动作和言语的交流,唯一做的就是默默在远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跟着刘成丰,所以刘成丰看到这个人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吃火锅以后就更加安心了。 吃完火锅,刘成丰和陈雅去看了电影,说实话刘成丰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本来陈雅提议去隔壁科文中心看电影的时候刘成丰是想拒绝的,可是实在没什么合适的理由,而且想着电影院里面人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同意了。果然一直到看完电影都太太平平没有出任何事情,这下子刘成丰算是彻底的放松了所有的戒备,心里料定自己前面的判断是正确的。 看完电影刘成丰送陈雅回家,陈雅是住在古城区学校附近的一个老房子,房子是租的,陈雅家是在东山农村,如果每天从家里上下班需要两个小时,再说都在城区工作了是不可能再住回乡下去的。陈雅刚刚工作才几年,存款根本不够付一套像样的房子的首付,父亲是个做小生意的个体户,母亲是农民,家里也没有太多的钱支持她,所以就在学校附近先租房子住,等经济允许了再买一套好点的房子。既然是临时租房,那就只要考虑方便和节省了,所以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很老很老的小区的50多平方的小房子,要达到这个小区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里面里面路灯都是长久失修的那种,一半的路灯都不亮,剩下的灯光也十分昏暗,巷子顶头还有个比较破旧的绿化带,这种小区一般是以本地的老年人居住为主,一到晚上老年人睡得早,八九点钟以后几乎都看不到一个人,所以这条长巷和绿化带都显得比较阴森恐怖,这也就是刘成丰每次都要坚持送陈雅回家得原因,陈雅要不是晚上和刘成丰约会,几乎天黑以后都是不出门的。 刘成丰也一直考虑要给陈雅买套房子,先把首付付了,贷款慢慢还。可是看来看去看了几个月没看到满意的,刘成丰本身也忙,加上做工程项目的到了年底各种变更、结算、决算、请款都特别忙,所以买房的事情就拖了下来。最近刘成丰出了这个事情之后更加忘得干干净净,今天再次走进这条幽暗的巷子的时候才想起来给陈雅买房的事情要抓紧了,我刘成丰的女人总不能老是住在这种破地方吧! 走到单元门门口的时候以已经十点出头了,刘成丰虽说已经放松警惕可是没有得到黄小希的确切答复前还是有些不安心,所以不想在这里过夜,于是装模做样的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道:“啊,已经十点多了,小雅,那我今天就先……”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陈雅一下子保住,嘴唇贴着刘成丰耳边声音极低的说道:“成丰,你要死了啊?!这么多天不见,你不想我吗?”,听到这句话刘成丰全身骨头都酥了,心仿佛要融化了一般,笑着摸摸陈雅的脑袋说:“呵呵,你个调皮鬼,那我”,说道这里声音忽然断掉,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全身发冷、麻痹,仿佛被定住了一样,跟着刘成丰立刻感觉胸口的玉佩变得滚烫,接着心口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刀直接插进心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了,人也软软的朝陈雅身上倒去。 由于变化来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刘成丰吐血倒下的时候,陈雅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还木呆呆的抱着刘成丰。这时,巷口一条黑色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蹿到刘成丰和陈雅面前,把这两人挡在自己身后,正是刚才火锅店里一个人吃饭的那个中年男人。 陈雅这时才反应过来,抱着刘成丰大叫“成丰,成丰,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刘成丰这时虽然全身无力,但是神智还是十分清醒的,嘶哑着声音勉强说道:“没事 没事,小雅,别怕,别怕,别说话,千万,千万被叫,扶我,扶我坐下。”,这时陈雅也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完全没有了任何主意,只得听刘成丰的话扶着他在旁边得台阶上坐了下去。 那个***在刘成丰和陈雅前面,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黑咕隆咚的长巷,右手低垂,左手前伸,双脚自然分开与肩同宽,脚尖内扣成弓箭步,整个人如临大敌。过了两三分钟左右,这个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踏上一步,右手抵着左手向前一推,虚空中仿佛击中了什么东西,可是整个人却被反弹回来,在地上滚了即滚后半坐在刘成丰前面两步远的地上用手撑着地。 刘成丰一看什么情况,他没想到这个派过来保护自己的人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心想完了,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关键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连累了陈雅,心中不禁又开始埋怨起黄小希来,怎么会派这么个不中用的人过来,而且说了通过古玉能感应到自己遇到危险,可是这货居然没教自己怎么用啊! 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好像到并不怎么惊慌,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用手撑地想站起来,站到一半却连续吐了两大口鲜血出来,吐完血以后他还是坚持站了起来,脚步踉跄却十分坚定的一步步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以后却再也走不动,身体靠着墙,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和军刺,默默对着前方一动不动。 时间在静默中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时的刘成丰和陈雅感觉每一分钟都很漫长,终于从巷口暗处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大将军就是被你们弄成重伤?!我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就这么个东西!我看祁老三这家伙不死也没用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被几个小娃娃给弄成这样,还吓破了胆,这种人还做什么大将军,回去抱孩子还差不多,哈哈哈哈哈哈”,这声音宛如枭嚎,就像用砂纸打磨生锈的铁管发出的声音,让人听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了出来,随着这“沁人心脾”的声音,一个矮小的身影慢慢从绿化带中出现,缓缓从巷口走了进来。 当这个人非常装逼的缓步走到路灯下的时候,刘成丰终于看清这个人干瘪矮小,大概一米六高,满脸的橘子皮肤,年纪不低于60岁,整个人精瘦精瘦的,不知道有没有100斤重,手上拎着个奇怪的东西晃来晃去,身上穿着又旧又破的青色中山装和蓝裤子,脚上穿的是布鞋,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刘成丰绝对会以为是一个刚刚放下锄头准备回家吃晚饭的西山农民。 距离刘成丰他们大概十几步远的时候,这老头站住不动,悠然的对那个男人说道:“小娃娃,把你手里那两个玩具收起来吧,看你刚才的手法也是学过两天道术的,你师父没有教过你这些东西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吗?” 这个男人听完以后默然不语,并没有开枪,刘成丰不知道他是担心枪声太响引起周围居民关注恐慌,还是这个老头说的对,他知道开枪其实并没有任何作用。 老头又缓缓说道:“小娃娃,看你刚才的手法应该是茅山门下吧?你入门的时间应该不长吧?我呢,一个不想让人家说我以大欺小,一个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和茅山那些老道士结仇,这样,你现在让开,我不为难你,看在你茅山的面子上,祁老三的事情也算了,我保证我们不追究,至于你后面的那个小朋友,我也保证不要他的命,不过,你知道我老头子也收了人家钱,总归要有个说法吧,我就从他身上拿样东西回去也算给人家一个交待,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你看怎么样?” 刘成丰听得出这老头并不怕眼前这个弟兄,不过对茅山派却十分忌惮,刘成丰和陈雅都紧张得看着这位仁兄,刘成丰差点就要喊出:“你收了多少钱,我五倍十倍给你”这句话来,不过想想还是忍住没说。这个男人听了以后还是一言不发,但右手却默默把手枪收了起来,老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超级难看得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刘成丰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却看到这男人收起手枪后,把军刺从左后交到右手,一下子挺直了胸膛,大踏步的想前走了两步,举起手中的军刺对准老头,然后一动不动! 老头一看他这样,刚刚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冷哼道:“好 好,真有骨气,既然这样老头子就送你一程,日后茅山的事情就日后再说吧!”,说完挥起手中那奇怪的东西向这个男人一指,刘成丰顿时看到地上的树叶、废纸急速向两边分去,一股有形无质的气流几乎肉眼可见的直扑那个男人。 陈雅已经闭上双眼不忍再看,连她都能看出来这股气流击中的那一刻就是这个男人毙命的一刻,这是没有任何争议的实力上的悬殊,刘成丰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看,祈祷最后一刻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真的发生了,气流在扑到那个男人面门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了,老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两腿一用力,身形立刻像弹簧一样朝后退去。 “砰”的一声,那老头仿佛撞到什么东西一样停了下来,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用刘成丰的话说,就好像一个马上就要迟到了急着走进办公室的人,忘了刷门禁卡,一头撞到玻璃门上一样。老头停下来以后刚要再动,身体又明显呆滞了一下,好像手脚都被控制住了,就这一滞的瞬间,又是“砰”的一声,老头仿佛被谁打了一拳,身体凌空飞起,直接装上巷子侧面的围墙,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刘成丰清楚的看到鲜血中还混着两颗牙齿。 “妈的,个老东西,居然敢把我弟兄打吐血,你让他吐血,老子也让你吐血,他妈的,两颗门牙算你娘的利息,你他妈的知道是茅山门人还敢嚣张?!还他妈的什么日后再说?!靠!日什么后啊,小爷我最不喜欢隔夜仇,来来来,让小爷我陪你慢慢玩玩。”,刘成丰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知道黄小希这个天杀的终于还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赶到了,顿时心头一宽,身子也软下来向后面的台阶上一靠,对陈雅说道:“小雅,这下真的没事了。”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十二章:终于了结了 陈雅看到刘成丰放松了,紧张的情绪终于也舒缓许多。只见一个邋里邋遢,胸口衣服上还有个大油斑的小年轻快步从巷口走进来,看都不看捂着脸站在对面的老头一眼,一路小跑到刘成丰身边,拉起刘成丰的手有模有样的给刘成丰搭了一会儿脉,然后又翻开刘成丰的眼皮看了看,陈雅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的场合还是忍不住想笑。 只听他说道:“嗯,还好 还好,问题不大,没伤到内脏经脉,还好有老子给你的灵玉护身,替你挡了一劫,不然你他妈的现在就是个半死人了!”,说道这里忽然就站起身来指着刘成丰鼻子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你个王八蛋,要死了你啊?!你他妈泡妞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这种时候还出来谈情说爱,你脑子有病啊?你他妈的是色胆包天还是精虫上脑啊?!你自己不要命有没有想过家里人?!有没有想过这个小美女?!有没有想过老子的人?!妈的,等老子打发了这条老狗回头再和你算账!我告诉你,就算是看宫老二面子,现在也不是两瓶茅台可以解决的了!”,陈雅看着叉着腰手指头就快要戳到刘成丰鼻子上的黄小希和垂头丧气一句口都不敢回的刘成丰,心想刘成丰这种大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要不是看到刘成丰的嘴角还挂着血迹,几乎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扶刘成丰坐稳后,黄小希走到那个手下面前,语气十分平淡的对他说道:“既然我到了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坐到那边去歇着吧。”,“是!”那个男人居然忍痛站的笔直,向黄小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步步缓缓走到刘成丰身边,陈雅赶紧站起来扶着这个人坐下。 对面的那个老头就这么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那个保镖走开,黄小希开始和他面对面,老头冷冷说道:“小娃娃,本事不错啊!” 黄:“老东西,比起你来还行,在茅山一般一般,倒数第三。” 老头:“小赤老,本事不晓得到底哪能(苏州方言,怎么样的意思),一张嘴倒是蛮刁,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不要说你,就是你三茅祖师殿里的护法长老看到我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黄:“老倭生(苏南方言,老猴子或者老畜生的意思,黄小希同学见多识广,精通无锡、苏州、常州、镇江等苏南各地骂人的方言),本事哪能嘛,你只要试试就晓得了。我三茅长老看到你客客气气倒是我知道的,我师父一直教我众生平等,他们不但对你客气,对什么猪狗牛羊、什么老鼠蟑螂也都一样客气,在他们眼里,你和老鼠蟑螂都是平等众生,没有分别,不过小爷我还没达到这样的境界,对你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刘成丰听了忍不住就要笑出来,他知道这个黄小希一张嘴从来不饶人,属于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要辩三分的那种,曾经有一次他和黄小希吃饭,吃到一半黄小希忽然大叫一声“我靠,妈的,可惜!”,刘成丰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赶紧问他,结果黄小希却说忽然想起来白天有句话讽刺的不够绝,应该如何如何说才能达到最佳效果等等,弄得刘成丰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刘成丰想,这个老头今天要是不和黄小希动手,光是打嘴仗的的话,估计黄小希可以说到老头怀疑人生! 果然老头听到黄小希骂他是蟑螂老鼠,再也不像刚才那么淡定装逼了,气的声音都有点发抖,尖着嗓子大声说道:“好 好 好,这就是茅山内堂的家教,我老头子今天是开了眼界了!小倭生(这位老同志平时只醉心修炼法术,在骂人方面和黄小希差的实在太远,完全没有新的修辞手法,只能拾黄小希同学的牙慧),本来今天一则看在茅山宗几个故人的面子上,二则刚才你偷袭施法没有趁机对我下重手,老头子并不想为难你,不过你这张嘴太贱!今天我就替你们上清殿的长辈管教管教你,让你也知道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这时不要说刘成丰,就是陈雅都能听得出来,这老头实际上对茅山是惧怕的很,就算被黄小希骂成这样,言语当中却一句得罪茅山宗派和前辈的话都不敢说,就是为了日后追究起来,它可以说是黄小希不尊重长辈出手教训,对茅山没有丝毫不敬。哪知道黄小希同学丝毫不领情,笑着说道:“老棺材(江阴方言,老不死,马上就进棺材的意思),天多高我不知道,肯定没你个子高,地多厚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没你脸皮厚!我茅山的家教不用你操心,要是我师父知道你要替他管教我,只怕没脸做人,要急得跳河了。 我刚刚偷袭你是因为你偷袭我弟兄,大家扯平,至于下手的分寸,呵呵,我茅山可没那么不要脸,不要说对那种不会道术的常人凡夫,就是对邪魔外道也是不肯的,要斗法就大家光明正大各凭本事,这一点我撒尿和泥的时候我师父就教过我,我再怎么活的没出息啊、下三滥啊,这一点还是不敢忘记师父教诲的!对了,你刚刚不是摇头晃脑的说什么茅山的事情日后再说?靠!现在怎么不日后了?!后不动了啊?!” 老头听了全身发抖气急败坏的说道:“好 好 好,小赤佬,你这张嘴这么阴毒就怪不了我了,本来我想从后面那个小子身上随便拿个眼珠或者手脚什么的回去有个交待这事儿就过了,现在老头子改主意了,你后面那两个男娃娃的性命魂魄我都要了,那个小娘鱼(年轻小姑娘的意思)我带回去派用场(有用处),至于你嘛,我给你们茅山一点面子,就不要你的命了,你那条舌头太可恶,我带回去腌起来下酒!” 刘成丰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黄小希上次和他说过的话:“人心的恶毒是你想象不到的,为什么我们道家不轻易教人修炼,很多师父设置了很多看起来非常不近人情、甚至是很残酷的考察条件,因为有很多人真的隐藏的很深,一旦让这种人通过修炼掌握了超乎寻常的能力,达到能够随意控制他人生命甚至魂魄,对一般人带来的伤害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只见黄小希听完忽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上上下下的打量这老头,刘成丰听了老头的话正心寒着呢,看到黄小希的动作不禁又觉得好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正奇怪时,就听黄小希说道:“老翘货(苏州人叫腿瘸的人土话叫翘脚,因为走路时候腿看起来一翘一翘的,黄小希同学观人入微,发现这老同志有点长短脚,所以叫他翘货,这种话连刘成丰都听不懂,只有黄小希、老头还有陈雅才明白在嘲笑老头的缺陷,其实黄小希也不是一味的骂人,这老头实力不低,黄小希也没有绝对把握,所以故意用言语激怒他,希望可以刺激他犯错),你赢了,你全身上下我都研究过了,实在太恶心了,你胃口好,能拿我舌头下酒,我看来看去,你身上没有一块我不嫌臭,把你的皮扒下来给我放在浴室踮脚我都最起码要用盐腌上三天三夜去腥,靠!算了,太麻烦了,你赢了,你赢了,牛逼,牛逼!不过,说实话啊,你别失望啊,年纪大了,注意情绪,就算你能打败我,今天你也带不走任何人,真的,你自己走不走的了要看我心情,真的,我不骗你!” 那老头看黄小希还在啰啰嗦嗦自言自语的说个不停,知道自己论骂人讽刺挖苦这一项,和这货差着境界呢,也不想再多说,于是从怀里又拿出一个东西,和刚才手里拿的的东西合在一起,刘成丰才看清是个类似于锥子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密宗法器降魔杵),但是锥子的顶部三面都是骷髅一样的造型。 黄小希看他拿出这个法器,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左手捏了个法决竖立眉间掌心向外,右手也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却窝在右手手心不让任何人看见,双脚脚尖内扣左脚前右脚后,一脸肃穆的开口道:“靠!翘货,法器不错啊,棺材本拿出来啦?娘的,干嘛?要拼命啊?!”,刘成丰顿时感觉一口血又要喷出来了。 那老头开始念动法咒,不知道是哪里的语音,刘成丰一句也听不懂,跟着手指向锥子顶头一指,锥子顶头立即窜出一团火光,锥子仿佛变成了一盏灯,但灯光并不是正常的黄色,而是幽绿色的灯光,老头左手食指掐中指,分别向东南西北、东南、西北、东北、西南八个方向各走一步,最后一步回到原位,每走一步手中的锥子竖直方向向下一顿,跟着又用力向上一提,左手中指也对着火光一弹,口中也同时吹出一口气,整个过程口中念咒不停。随着老头每走一步,灯光的颜色也会加深一层,由绿转青,由青转蓝,最后一步走完,灯光居然变成一种幽深发暗的湖蓝色。 黄小希瞳孔收缩,嘴里冷冷的、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九幽灯!”,但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没有任何动作,老头的施法过程用文字表达起来比较长,实际施法的过程一气呵成,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走完最后一步后老头大喝一声“破!”,把锥子一横,锥尖对准黄小希得方向,锥子头部幽蓝色的灯光忽然熄灭,那股蓝的仿佛能穿透人心得颜色从顶部瞬间向锥尖蔓延,跟着从锥尖破体冲出,直向黄小希冲来。 黄小希连咒语都没有念,只是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摇,只听“叮铃”一声响,声音清脆悦耳,“嘤嘤嘤嘤……”余声很久都一直不绝于耳,这种声音绝对不是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而是类似于金属敲击极薄得玉石发出得清脆声音,但又不完全像,很难形容,但是声音沁人心脾,使人一听就会产生一种空灵、安静、祥和的感觉。 “收!”,黄小希也是一声低喝,跟着右手向外翻转,刘成丰这时才看清,真的是个玉石雕刻的钟,只有鸡蛋大小,整个钟通体发黄,并没有其他颜色,刘成丰离得远看不清楚,不过隐约看见整体好像雕刻着非常复杂的花纹。那道蓝色刹那间就被黄色的玉钟吸收的干干净净,黄小希翻转右手的同时左手向外一推,只见那老头仿佛受了重击,人嗖的一声向后飞去,撞在墙上。 老头慢慢扶着墙站起来,一只手捂着胸口,嘴里连续吐了好几口鲜血出来,显然是内脏受伤不轻,一只手指着黄小希断断续续说道:“东皇钟!你 你居然,居然有东皇钟?!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小希踏上一步,再无半分笑意,脸色铁青的说道:“你居然用降魔杵改三面人魔,用婴灵邪法祭九幽灯,哼,你老实说,有多少婴儿胎死腹中被你祭这术?!” 老头低声道:“你年纪轻轻居然身怀东皇钟,我确实没有想到,如果没有此宝,你不是我对手,现在我输了无话可说,你想要怎么办,随便!” 黄冷冷道:“输就是输,没什么好废话的,我用东皇钟又如何?你对我施法难道没用法器?!再说,不要东皇钟又如何?!我刚才就说了,无论输赢,你今天能不能走,要看我心情!”,说完黄小希轻轻拍了两下掌,绿化带中又走出两个人影,缓步走到巷口静静伫立不动,淡淡的看着老头。 这两个人往巷口一站,刘成丰感觉好像巷口那一块的天空都黑压压的沉了下来,单凭这种气势刘成丰估计这两个人都是不低于黄小希的高手,看来黄小希今天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三个人这种方位站着,果然老头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哪知道黄小希却接着说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问。今天我要是杀你,你肯定不服气,觉得我是靠东皇钟和人多,你放心,我放你走!” 黄小希一边慢悠悠的朝老头走过去,一边接着说道:“不过,你如此丧尽天良,伤天害理,我要是就这么放你走了,我怕我回茅山对祖师爷爷也没法交待”,说完突然抬手朝老头的头顶百会穴用力拍下,那老头如遭电击浑身一颤,慢慢的又朝地上瘫软坐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小希,仿佛要喷出火来,声音嘶哑的喊道:“你废我修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黄小希冷冷说道:“哼,废你修为?!你别瞎说,我可没废你修为,只是断了你的气脉而已,你根基还在,只要肯下苦功夫,再练个三五十年也就回来了。你刚才也说过了,要是今天是我输了,你对我和我弟兄恐怕没这么客气吧?! 至于杀了你我可不敢,一个这是闹市城区,杀了你虽说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不过总归很麻烦;二来我也不愿意沾染杀人因果。不过你残害婴灵修炼邪术的事情,我回去以后就会昭告天下同修,到时候其他有没有人要杀你,可就不关我事了。” 这老头目光闪烁,喜忧参半,喜的是总算保住性命,忧的是黄小希这样做其实比直接杀了他更残忍,从此以后各大正道修士、受害人、以前的仇敌、甚至灵阁教内部和他不和的人都会对他展开追杀,他修为基本全废,比常人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只能如丧家之犬一样浪迹天涯到处躲藏逃命,不过,只要留住性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想办法,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喜大于忧。 老头喘息着慢慢扶墙站起,不再看黄小希一眼,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去以后如何悄无声息的销声匿迹,如何逃匿,如何找个没人的地方养伤,如何想办法尽快恢复修为,如何查清黄小希的身份,如何请同门相助报仇等等,真是一时之间念头百转千变。 黄小希仿佛看透他心思一般,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是谁嘛?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茅山内堂三代弟子,俗名黄小希,道号玄成,你或者你同门想要报仇的话,找我们茅山宗也行,找我本人也行,我等着你。你要是不敢找茅山宗,我给你看样东西,你一看就明白,你来找这个单位也行,我都在。”,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在老头眼前晃了一下,因为被黄小希身体挡住,刘成丰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但是老头一看面如死灰,喃喃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早知道是你们,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沾这件事,既然是你们,我也不想什么报仇不报仇的了,诶,这都是命啊,天意,天意……” 黄小希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三面人魔杵,说道:“你明白就好,以你现在的修为,这个东西估计短期内是用不着了,暂时就放在我这里由我替你保管吧。”,老头看了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向巷口外走去。 等老头彻底走了以后,黄小希朝巷口两个人抱拳作了个揖,那两人向黄小希微微颔首后就掉头走了,随着这两个人的离去,刘成丰忽然有种周围压力一轻的感觉,仿佛一下子脱掉一件雨披一样全身轻松。接着黄小希转过身来对那个保镖说道:“你也走吧,明天我找你。”,那人听了立即站起来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道:“是!”,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黄小希转身走到刘成丰身边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笑道:“妈的,不就吐了口血吗?!又没啥太严重的,血灵玉基本都替你挡掉了,歇这么久了,还不起来?呵呵呵呵。” 刘成丰无奈只得站起来,不过发现好像确实也不怎么疼了,说道“希希,你又救了我一次。” 黄小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妈的,你是老子命中克星,老子认了,还好老子来的及时,不然真闯祸了,来,把血灵玉拿给我看看。” 黄小希和刘成丰一起就着路灯开始看那块玉,只见玉石上有道细细的裂痕从头一直延申到尾,刘成丰这一周几乎每天都会把玩这块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知道这裂痕虽然细,但是前面绝对是没有的。刘成丰只见黄小希虽然没说话,不过在灯光下皱眉龇牙的样子就知道有多心疼,能让黄小希这种人心疼的东西肯定不是值钱的问题,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刘成丰心里更加不好意思。黄小希看了半天,咬着牙说道:“娘了个球的,个老王八蛋,说的好听,只要你一个眼睛什么的,要是没有血灵玉,妈的,第一下就要了你的命了,狗日的,早知道刚才就不放他走了。” 说完又把玉递给刘成丰,刘成丰完全愣住,然后两只手乱摇,哪里还好意思再要,黄小希却硬塞到他手里,笑道:“行了,和我就别他妈假客气了,呵呵呵,这玩意儿虽说有点罕见,但对我没用,你留着吧,只要没有断成两截,总归都能替你挡灾。” 刘成丰只好汗颜收下,然后对黄小希说:“希希,你说怎么办呢?总不能老是这样吧?隔几天就来一次谁也吃不消啊?!” 黄小希嗯了一声道:“这倒是,我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说实话,成丰,论实力这老东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是有东皇钟,还真有点麻烦,要大费一番手脚了。”他把手中的杵扬了杨接着说道:“单单就这玩意儿,威力就不可小看,这老东西为了炼制这玩意儿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养这东西都要耗费很多心血的,但使用起来威力惊人,要不是今天老子带着东皇钟克制他,估计老子今天要凉掉半截。奇怪的是,灵阁教什么时候出现这种高手了?我估计这种情况连宫老二也不清楚,回去得好好跟他说说。成丰,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总归要有个了结的,你等我消息。” 刘:“嗯,那我明天开始不出门,等你消息。” 黄:“好,不会太久的,最多三五天时间肯定有说法,你忍一忍啊,嘿嘿嘿嘿,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上去休息吧,有事改天咱再商量。对了,弟兄,你刚吐过血,悠着点啊,不行就别硬撑,需要帮忙的话就说一声,咱们兄弟,绝对义不容辞,哈哈哈哈”,黄小希看着目瞪口呆的刘成丰和无比尴尬的陈雅,极端愉快的在胡说八道中哈哈大笑着慢慢远去…… 陈雅和刘成丰上楼以后,再陈雅的逼问下只能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陈雅听完后默默好久都没有说话,刘成丰知道这种事情正常人一下子都很难接受,需要过程,就在旁边静静的喝茶,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陈雅开口道:“成丰,我是农村长大的,农村和城市不一样,从小各种邪门的事情我见过不少,但无非都是撞个邪啊,得罪个大仙啊什么的,最多就是被鬼附体,请人来驱鬼,有些事情我是亲眼所见,绝对不是什么封建迷信,那种情况和场合骗不了人的,所以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绝对存在的。但是所有的事情和你今天的情况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不不不,连小巫都算不上,我好怕啊,成丰,你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刘成丰温柔的握住陈雅的手说道:“小雅,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做。” 陈雅道:“成丰,我知道他们都对你很好,尤其那个希希,我都能看出他为了你拼命都可以,可是,成丰,他们和我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成丰,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是那种有血性讲义气的人,这也是我最害怕的,他们那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真的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进入的。成丰,今天那个希希也说了,这件事几天时间就能解决,所以,成丰,我想求你答应我,这件事过后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他们接触了,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哪一天我会失去你,你要是出什么事情,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陈雅说完就抱住刘成丰不停的落泪。 其实刘成丰最近也一直在思考这家事情过后该如何和黄小希以及那个传说中的宫老二相处,陈雅说的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自己不可能进入他们那个世界,自己所有拥有的一切,在他们那些人看起来根本不屑一顾。现在被陈雅这样一说,刘成丰心中被触动了最柔软的地方,于是瞬间拿定主意,说道:“好,小雅,我答应你,你放心,这件事过后我就远离他们,再也不和希希他们来往了,那个宫老二我也不要见了。” 黄小希说话算数,过了五天打刘成丰电话,让他晚上请吃饭,刘成丰问是不是事情有说法了,黄小希说算是完全了结了,具体情况晚上见面再说。 晚上吃饭刘成丰叫了陈雅一起去,陈雅到底是女人心细,特地去给黄小希买了两套休闲装,两个人早早的就到烧烤店等黄小希。刘成丰按照黄小希的口味点好菜,又拿了两个杯子把茅台酒都倒好,正好黄小希也到了。 黄小希看到陈雅也在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刘成丰会把陈雅也带过来,不过马上就嬉皮笑脸的问陈雅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或者表姐表妹的介绍给他认识,陈雅虽说对黄小希这种胡说八道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不过毕竟大家都不熟悉,第一次吃饭就这样被他调笑很是窘迫,脸色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刘成丰打哈哈糊弄过去,不过刘成丰拿出衣服给黄小希说是陈雅特地下午逛了好几个地方买的,居然看到黄小希脸红了一下,这时刘成丰才知道,脸皮厚如黄小希者居然也会脸红,很是诧异。黄小希当着他们面试了一下,大小正好,不禁感慨女人到底是女人,在那么紧张刺激的情况下,看了黄小希一眼居然买衣服就不偏不差,而且颜色款式特别配黄小希,穿上以后黄小希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不少。 穿了新衣服,黄小希终于开始不好意思对陈雅胡说八道了,开始改口称嫂子,不过狗改不了吃屎,嫂子前面非要加上个小,口口声声叫小嫂子,陈刘都知道他嘴贱,也不以为意。 喝完第一杯酒后,刘成丰问:“希希,你电话里说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 黄小希满脸委屈的说:“是的,本来下午还想好了怎么再吓唬吓唬你个怂货的,不过小嫂子对我这么好,还给我买衣服,我就不好意思再吓你了,确实彻底解决了。” 刘成丰急忙问:“怎么解决的?” 黄:“那天回去以后,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我没想到灵阁教里面居然出现了这种高手,而且行事比较明目张胆,这说明这个邪教这几年应该是发展壮大了,这就超出了这件事本身的意义,所以连夜和宫老二说了。宫老二第二天开始就安排人对这个灵阁教还有老头和文秦进行全面摸底。 昨天上午情况都搞清楚了,这老头叫张阿生,苏州西山渔民,65岁,他在灵阁教中属于异类,做事情个性很强,独断独行,并不怎么听教主的话,因为修为较高,几乎和教主不相上下,资格又老,教主基本拿他没办法,这次是他个人帮那个受伤的大将军的忙,14万也是他自己拿了,没有上交给教里,所以这件事基本上和灵阁教没有太大关系,就是老头个人行为。他受了重伤以后再没有露过面,本质上来说,对于他的打击灵阁教教主基本处于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 昨天上午宫老二把我叫过去,给了我两份资料,一份是灵阁教所有什么将军、大将军、护法、祭司的资料,包括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活动范围、车辆轨迹、大致平时的行动事迹,甚至还有兴趣爱好、保养二奶等情况,小嫂你别介意啊,他们情况和你和成丰的不一样。娘的,足足有好几百页!宫老二的意思很明确,再敢啰嗦就把你这个狗屁教一锅端! 还有一份资料是关于文秦的,这家伙这些年干的坏事也不少,资料里包括他和他所有直系亲属的详细情况,包括他这些年干了哪些坏事,什么敲诈诈骗人家钱财、拉相关领导下水、串通招投标、行贿、合伙侵吞国有资产等等,还有***,所有的事情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清清楚楚,时间甚至精确到小时,要是把这东西交给公安机关或者检察院,保证这家伙不低于十年! 拿到资料以后我先找了灵阁教江阴的一个小堂主,让他把资料马上传真给他们东北的那个教主,并留下我的联系方式。过了两个小时,那个东北马教主就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不停的道歉,说整个过程他们教里都不知道,向我保证:第一、最早动手的那个将军马上废掉修为革除出教,如果我们想追究,他们绝不过问;第二、张阿生由他们灵阁教负责把人找出来,然后送到我们这里任由我们处置;第三、灵阁教不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来对付你,而且从此以后约束收下人员,除了民间法事以外绝不干其他坑蒙拐骗的事情。 接完电话以后我又直接杀过去找到那个姓文的,成丰,你说的没错,这家伙嚣张的一逼!直到我不得已露了两手才把他镇住,态度也老实了,不过老实归老实,和灵阁教的事情就是死不承认,我靠,一副无赖嘴脸。我也不和他多废话,说是我弟兄刘成丰让我带点东西给你看看,靠,成丰,你是没看到,这家伙看完资料后秒怂,那脸色是铁青啊,妈的,青里还泛白,擦汗擦掉半包纸巾!最后他承认了所有事情,委托我和你道歉,我说道歉就不用了,以前的事情我弟兄也不会再追究,今天来就是让他识相点,要是再玩花样,他自己知道后果!那货听完了低头哈腰恭恭敬敬的一直把我送到门口,还再三让我帮他向你道歉,他妈的,最后帮我开门的时候手还在不停的抖,哈哈哈哈。” 刘成丰听完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的遭遇,心中感慨万千,不是个滋味,半天不语。黄小希接着从旁边拿过一个拎袋递给刘成丰说道:“这是那王八蛋委托我退给你的35万,你拿去吧。” 刘成丰并没有接拎袋,想了一下说道:“希希,这件事你能不能听我的?这个钱我就不拿回去了,我觉得这钱怎么说呢,有点不吉利,我不想要了。我知道你们组织不缺钱,也不在乎钱,但是你们平时做事情总归是要费用的,所以我想捐给你们,就算是你们平时一点活动费用好了。那些寺庙里的大和尚不也是要信徒供养的嘛,这就是我个人一点心意,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黄小希大叫道:“靠,你他妈的怎么不捐给我个人呢?!老子他妈的穷鬼一个,连泡妞的钱都没有!” 刘成丰真诚的看着黄小希说道:“希希,这个钱你就帮我给你们组织,真的只是一点点小心意而已。你自己缺钱的话,我另外给你,你给我个卡号,明早我先打50万给你。” 黄小希哈哈大笑道:“算了吧,你的钱我还真不敢要,你小子他妈蛮邪门的,要了你的钱指不定出什么事情了!再说,我收了你的钱,不真变成你私人保镖啦?呵呵呵呵”然后正色道:“不过,成丰,这个钱我还真不能替你转交,我们组织经费是专项保证的,用不着你的钱,还有,我们无论是组织还是个人都是不允许私下收钱的,这是红线,不能碰!就小嫂给我买的这两件衣服改天我都要专门和宫老二打个招呼的,最后,我和老二是把你当兄弟,是自己人,我们要是收你钱,不管什么原因,那不就变味了吗?所以这个钱肯定不能收!不过,我想想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这个钱确实有点触霉头,按照我们的说法,你命里不该享用这笔钱。这样,成丰,你把这钱拿去捐给贫困人群或者做其他善事,也算帮你自己积阴德,以后保佑你和小嫂子生个有**的大胖小子,就当我这个叔叔给的奶粉钱,哈哈哈哈......”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十三章:抉择 刘成丰问黄小希:“希希,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黄笑道:“问,知无不言,能说就说。” 刘:“那天受伤的那个弟兄现在怎样了?” 黄:“他没事,你放心,伤势不重,一边养伤一边关禁闭写检查呢。” 刘:“什么?关禁闭?!写检查?!为什么啊?”,刘成丰以为自己听错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成丰,这人叫顾中亮,你别看他看起来年轻,今年其实已经不到50岁了,武术世家出身,一身的好功夫,属于特殊人材。你别看他在老头面前好像不堪一击,那是特殊情况,如果是常人,十个八个壮汉连他衣服也碰不到,不过出手狠辣,都是一击必杀不留余地的那种。 1983年中越战争已经接近尾声,那年他16岁,属于一个特种部队,他那个连都是身怀绝技的人,整个连人数不多,只有40多个人,不过建制不低。成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中越战争83年的大斗法事件,不过你这个年纪,当时还小,应该没有听说过,这次斗法当时各种版本的流言很多,但这是真实事件,我师父当时也参与了。 当时有个阵地,解放军已经用炮火覆盖了两遍,敌军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可是很奇怪的是敌军阵地最前沿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只要越过这条线的战士全部无声无息的倒下,连过去救援的战士,只要越过这条线,也全部倒下,没有枪声、没有炮火、没有弓弩、没有毒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下。攻打这个阵地的那个营长开始怀疑是赌气或者生化武器,后来检查下来都不是,既没有扩散,也没有转移,就是过了那条线就倒下!直到一个营还剩十几个人的时候才知道肯定不对劲,向上级部队汇报。 当时顾中亮的这个特种连队就在附近,而且他们是特种部队,所以上级立即命令他们过去增援。到了阵地以后,那个连长急于立功,年纪又轻,对自己部队的各种本领过于自信,所以没有听从营长的告诫,命令部下全部冲了进去。他们进去以后比前面的普通战士好一点,但也就往前走了几十米,第一个战士开始倒下,跟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当连长发现不行赶紧命令撤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人都没有能走回那个几十米距离,我师父师叔和龙虎山的一个高手赶到的时候,看到这个顾中亮抱着一个背着两个战友、倒在离那条线还有两步的地方。 我师父赶到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布置已久的邪阵,那条线就是结界,从外围的气息看十分凶险,没有修为的人只要越过那条线就必死无疑。他们商量了以后,让那个营长继续对上面汇报情况并请求特殊支援,他们三人入阵破法救人。可是入阵后才发现,这些倒下的人不但已经牺牲,而且连魂魄都被摄走了,有好多战士被阵内邪物吸去血液精气,如同干尸,场面惨不忍睹,现场几百人中唯一活命的就是这个顾中亮,那也是因为他上前线之前,他爷爷硬是给他带上一个符箓,就是这个符箓才保住他的命和魂魄,后来我师父看了,这个符箓居然是陶祖师爷爷亲书的,只是可惜了顾并不会用。 我师父把顾背出来以后继续回去和另外两个准备破阵,就在这时受到了藏在树林中的布阵者的攻击,斗法的结果很惨烈,对方六个人,二死三重伤,不过这个阵法他们苦心经营的很久,里面有很多非常厉害的禁制和邪物,所以没能破。我大师伯为了保护我师父也仙游了,我师父和那个龙虎山的道士都受了重伤。 出阵后我师父和龙虎山那个道友都向总部发出了信号,然后就守在结界旁边等待支援。几天后,我方大部队赶到,各派高手云集,听师父说有四十多人,都是各派精英。对方也来了增援,有七八十人,其中居然还有很多是缅甸和泰国的术数高手,显然对方是预谋已久。一场大斗法开始,最后的结局就是邪阵被破,对方几乎全军覆没,参与的所有人非死即伤,最少也是修为被毁,形同废人。我方也代价惨重,参与的四十多人,牺牲十多个,重伤十多个。所以成丰,我师父对修炼邪术的人尤其痛恨,是超越宗派那种入骨之恨,当年现场的惨状和大师伯为救他牺牲对他刺激太大,到现在我师父无法突破某个境界就是因为这件事还是放不下,你以后要是有缘分能和我师父见面,这一点心里要有数。” 黄小希说道这里歇了一口气,刘成丰和陈雅听的心动神驰,刘成丰还在回味中,陈雅已经接着问道:“那后来怎样了?” 黄小希接着说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后来国家成立了组织,我师父和宫老二师父都是第一批成员,开始是专门对付这些邪术修者和灵异事件的,到后来增加了一个重要职能,就是专门监控和对付邪教。但是邪教中大部分人都是无知群众,在我们眼里等同于凡人,这些人我们是不能够用法术去对付的,这一点在任何正教中都是绝对禁止的,但是这些教众往往处理起来很麻烦,很多情况下要变成主要的对抗力量,我们又不能动手,所以组织就选了一批类似顾中亮的特种部队军人,专门负责处理这些人。 顾中亮是我师父在组织成立之初就带进组织的,是大斗法中普通战士的唯一幸存者,因为当时情形实在太惨了,对他刺激也很大,这个人平时几乎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而且除了我师父外几乎不搭理任何人。我师父退休后,他就跟着我,我他妈认识他五年了,听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不满100个字,其中有80个以上就是那天你们也都听到的“是!”,我也从来没见他有过任何表情,不但不笑,生气、痛苦、愤怒,通通没有,像个机器人。” 陈雅不懂规矩好奇心又重,听到这里马上追问组织的名称,刘成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一伸舌头。没想到黄小希思索了片刻,居然笑着回答道:“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绝密,很多人都知道,尤其在上层,几乎不是什么秘密,组织是84年5月份成立的,所以就叫845局,表面隶属宗教事务局,其实是独立单位,不受任何行政司法机关管辖,直接隶属于最上层。” 刘成丰没想到黄小希会回答,也愣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为啥顾中亮要关禁闭、写检查啊?” 黄小希骂道:“妈的,我不要慢慢说啊,直接告诉你原因不就是怕你个笨蛋听不明白啊?!靠!” 陈雅看刘成丰被黄小希骂的直翻白眼就是不敢顶嘴,忍不住捂着嘴偷笑,黄小希这才满意的接着说道:“他的任务不仅仅是保护你,其实他更重要的是要在危险时刻及时向我们发出通知信息,毕竟他不是修炼者,我师父思想比较守旧,加上受大斗法事件的刺激,轻易不肯传人修炼方法,更不要说他连茅山门墙都没有入。这几年虽说跟着我学了一点,但也都是皮毛,所以真正面对有一定修为的人,他那点本事没啥大用的。 我让他来是因为我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让他来一方面是因为如果对方是一些小脚色的话,他直接可以打发掉,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如果对方是高手,他可以拖延时间,向我们发出信号,我们会及时赶过来,至于他拖延时间的办法,至少有十几种,这个都是专门培训过的。 他和你不同,你是在受到攻击以后才知道,可是他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他在你刚刚走进巷口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可是他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发出信号,而是选择凭一己之力单打独斗。正是因为他的个人英雄主义才导致后来你们两个都受伤,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将会发生更可怕的后果。还有,他根本没有能力布置结界,如果双方争斗的过程被老百姓发现,是要引起恐慌的,这是绝对禁止的红线。 他自己受伤以后才发出信号,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甚至连枪都不敢用,当然用了也没啥效果。其实你受到攻击的时候我已经感应到血灵玉,他受伤的时候我们刚好赶到,只是在暗中观察了一下才出现。他的行为其实导致自己也陷入危险,你以为张老头嘴上说的客气下手就真留情了吗?你是被血灵玉挡了一下,他要不是有我给他的护身符,张老头那一下就算不要他的命,至少也会让他变成一个半死人! 所以他的问题在于不守纪律,个人逞英雄,哪怕没有造成后果也是要处分的。成丰,你要知道,我们这个部门虽说不是部队,可是因为他的特殊性,实际管理不输于最严格的陆战部队,他这次的任务是经过宫老二同意的,简单说就是组织正式安排的任务,他的这种行为放在纪律部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所以这次只给他关禁闭、写检查这么轻的处分,一个是毕竟他受了重伤,还有一个是考虑毕竟为部门服务了这么多年,这是初犯,所以宫老二才出面帮他求情,不然你以为会处理的这么简单?!就算不坐牢,最少是要清退出去的。” 刘成丰听到这里才完全明白,心里对这个顾中亮也充满了愧疚,毕竟这个人是宁愿牺牲性命保护自己才受处分的。不过同时刘成丰稍微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觉得黄小希好像今天话特别多,虽说黄小希平时就很啰嗦,但是好像今天这样详细解说的也不多见,再说,今天的黄小希好像嬉皮笑脸的少,一本正经的多。但是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刘成丰也没有多想,继续问道:“希希,你给我的那个护身灵玉是什么?好像很珍贵,我很不好意思。” 黄小希微笑道:“珍贵不珍贵的谈不上,这块玉是我们茅山一个前辈师尊的随身之物,他在世的时候这块玉是用自己的精血施以秘法日常祭炼,所以才叫血灵玉。他仙游以后这块玉就传给我师祖,师祖又传给我师父,我师父又传给我。我也祭炼了二十年左右,所以和我血脉相连,一但受到意外我都会马上感应到。我修炼初期的时候,它主要是保护我不受一些山精邪魅的干扰,到后来就主要是纪念意义了。所以我那天才说难得是难得,但是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用处,主要是纪念意义。” 刘成丰听他故意说的轻描淡写,是怕自己惭愧,虽说黄小希一再强调对他没有实际意义,但刘成丰光听这块玉的历史和传承就知道珍贵无比,但是对着黄小希,刘成丰觉得无论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有些肉麻,只能干咳两声继续问道:“那个,希希,那个老头那天用的法器,就是那个三面人魔什么的,到底是什么?” 黄:“成丰,每个修炼法门都会有一定的法器,比如我们道教最常见的拂尘、令牌、磬等等,像我们茅山比较出名的铜钱剑、桃木剑、符箓等等;佛教有念珠、木鱼、禅杖;天主教的十字架、圣水等都是法器,法器最主要的作用并不是降魔斗法,而是辅助修炼,比如佛教的念珠就是念佛时候计数用的,这个太复杂了,就不多说了。同理,邪法的修炼也是有法器的,法器总体来说最初和最基本的作用都是辅助修炼,但是邪法修炼祭炼它的方法和原理以及目的都不对,他们一味追求力量,追求一时的快感和效果,达到邪恶的目的。因为修炼的教理和基础以及目的的不同,邪法修炼的法器的方法方式也就一定很残忍,往往大多数都是反人类的。这个例子非常多,比如美国那个最出名的邪教,你自己去百度一下就很清楚了,涉及的道理太过于复杂,我今天就不多说了,你大致明白就行。 那个张老头用的法器本来取材于佛教降魔杵的形状,佛教的降魔杵是内降心魔、外摄天魔的法器,真正的金刚降魔杵头顶是三面象,一面是骷髅,表示人的肉体本空,就是一副空皮囊,死后就是一具骷髅白骨的意思;一面是愤怒相,表示做愤怒状,以佛法威德降伏天魔和心魔;一面是欢喜相,表示悟道后的法喜,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可是张老头把三面都造成不同的地狱魔王相,就是要通过这种感应来获得阴冥魔头的特殊力量,其实他这样做付出的代价是十分巨大的,当然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他要想获得和这些阴冥世界的魔物最佳的感应,最好的祭炼就是入胎不久尚在娘腹中的胎儿,我们道教和佛教都认为人怀孕在22周左右才有神识入胎,也就是才有魂魄投入母胎,现代科学也证明胎儿在22-24周之间才会产生意识,所以这个说法是吻合的。这个时候的魂魄尚在腹中,三魂不全,七魄不生,类似于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存在,所以我们称没出生的孩子叫婴灵,用他感应阴冥效果最好,同时因为胎死腹中,都没有能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又被困在者邪器中无**回,所以怨气极大,是用来修炼业火集聚所谓能量的最佳选择,这个张老头能修炼出毫无杂色的纯蓝业火,惨死在这个法器上的胎儿应该要成百上千。” 刘成丰和陈雅都大吃一惊,同时叫道“这么多?!” 黄:“所以我才说是反人类的。” 刘:“那你们以前就不知道吗?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吗?你们这个部门不是就专门对付这种事情的吗?” 黄:“大哥,你知道医院每天有多少人流产吗?不要说全国,就是江苏省,就是苏州市,哪怕江阴、常熟、张家港这些县级市,你知道有多少吗?你去医院问问就知道了。再说这家伙不会傻到盯着一个地方动手吧?对他来说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医院妇产科门口挑好对象,念一些咒语,然后把那玩意儿藏在怀里或者包里,用尖头对准孕妇做两个简单的动作,孕妇的表现也就是各种原因造成胎儿不健康、不发育、没有胎动或胎心,然后医生会建议流产,其实就是魂魄被他收了。但是他并不伤害母体,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医院就弄一两个,这谁能知道啊?我们也不是神仙啊,现在流产现象实在太普遍了,他做的又隐秘,真的察觉不到的。” 刘成丰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接着问道:“既然是这么罪大恶极的人,你那天为什么放他走?这种人时间的法律拿他是没有办法的,你们如果不管,还有天理吗?” 黄:“不放他走能怎么办?成丰,你不要以为我们这个部门很神秘,权力很大,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其实不是的,正是因为我们这个部门的特殊性,面对的对象、处理的事情、拥有的权力、可以调动的资源都是非常特殊的,所以我们反而有着更加严格的规定和监管,除非是非常特殊情况,比如说是为了自卫保命、或者不采取极端措施的话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否则如果没有授权,不要说我,就是宫老二也绝对不可以轻易定人生死的。 那天事发紧急,根本没有时间再请示授权,再说我来之前也并不知道张老头炼这邪器,所以既然他丧失攻击能力,我就不能继续采取什么措施,除非他继续攻击、不死不休,我才可以取他性命,否则,这么重要的情况我必须要回来汇报,让组织上定夺该如何处理。” 刘:“那现在有结论了吗?” 黄小希想了一想,说道:“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你也是当事人。我当天就和宫老二说了,宫老二第二天一早就请示授权,组织上核实后,当天下午就已经授权宫老二了。现在张老头的落脚点我们已经查到了,就在今天下午去解决他的人已经出发,估计这会儿应该到了。” 刘成丰问道:“解决的意思是……?” 黄小希对着他点点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没啥好说的。” 刘成丰听到这里,心中涌起一丝快意,但同时又觉得好像今天黄小希状态不对,以前什么都不能说,今天对他好像特别的敞开心扉,稍微有点奇怪。 刘成丰接着问道:“那这件邪器现在怎么处理啊?” 黄:“已经被宫老二破了,困住的魂魄阴灵也都超度了,结束了他们被日夜祭炼得痛苦,按照各自得业力重新轮回去了。” 刘成丰和陈雅都松了一口气,刘成丰接着问道:“希希,九幽灯和东皇钟又是什么?” 黄:“九幽灯又叫九幽灯仪,是我们道教大型道场的一种仪式,其本意是上照诸天,下照地狱,和佛教的大型水陆道场法会差不多的意思。佛教认为地狱有十八层,就是民间说的十八层地狱,当然这是方便的说法,你真去研究或者修行佛法的话,地狱是十分复杂的体系,远远不止什么十八层地狱,这样说是为了让普通人更好的形象理解和记忆。 我们道家认为地狱是北斗九元所化,所以分为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中央九个方位、分别有九个不同的名字,大部分人死后魂魄根据生前的业力牵引分别去这九个地狱中接受审判和刑罚。成丰,虽然每个宗教对地狱的描述和分级不同,但所有的宗教都是承认:第一,地狱是真实存在的;第二,人的魂魄或者灵魂在地狱中是受苦的,而且苦难巨大,远超想象;第三,地狱的苦难众生是可以救度的,可以减轻他们的痛苦或者救度他们超脱那个苦难的境界,这个在西方叫做救赎,在东方叫超度或者度化,你像佛教的地藏菩萨,道教的救苦天尊就是专门救度地狱众生的,佛教的大型超度法会和我们道家的九幽灯仪也是专门做这个工作的。 九幽灯仪仪式非常繁复,如果是真正能起作用的仪式准备时间和工作也是非常复杂的,但是最重要的步骤就是最后的九步破九狱,向八个方位分别踏上一步,配合不同的咒语和法诀,用光明照破八方地狱,最后一步回归本位,破中央的日幽狱。九步走完,如果有缘分的魂魄自然就会减轻痛苦或者超脱地狱。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只是因为圣人的大慈悲心,看到这些众生太苦了,所以让他暂时脱离痛苦以后能有机会自修,否则众生在极度痛苦和极度快乐的情况下都是无法修行的,最终他们的结果还是根据各自的业力,这一点绝不会变,如果不改变本源的这个因,不改变自己的心,就是佛陀、三清这些圣人同样也一点办法没有。当然,从某种意义或者境界来看,地狱本空,罪孽本空,就是地狱和罪孽也都是虚幻的意思,都是根据自己这颗心感应的,但是这个道理太深了,今天不说了。 这个张老头借鉴了九幽灯仪的一些法诀和法咒,可以说是盗法行为,然后自己改装,加入了邪法的仪式和秘咒,他的目的就是利用九幽灯的仪式和沟通阴冥的力量来直通阴司地狱,从几个有名的地狱魔王那里获得感应的力量,还有通过受害阴灵的冲天怨气感应到地狱受苦众生的戾气怨恨的滋养,获得能量来增强自己法术的攻击力。成丰,你知道正教为什么非常反对盗法行为吗?并不是吝啬正法不传,而是有很多很重要的关键点,盗法者是不能理解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会造成很多严重后果,这种情况就是其中之一。你看这老头心术不正,就通过这种半吊子的学习修炼伤害了多少生命?!他的目的本身又是什么?!对不对!所以各大宗派都有规定,正法不轻传,修德为首要,否则及时你看到一些仪式,也都是表面上的,得不到心法是没用的,永远都只能是半吊子的画虎类犬。 至于东皇钟,我能说多少就说多少,你别追问。我们茅山自陶弘景祖师爷爷开派以来一千四百多年,教中可以说每一辈都是人才辈出,在社会上名气和影响也比较大。一千多年下来,教中也积攒了不少天材地宝,这些都是镇山之宝或叫做镇教之宝,大概有那么二十来件吧,这些重宝都是藏在茅山上清殿后面的藏宝阁中,又掌教真人亲自保管,外人一概不知。这些重器每一件背后都有一个吓死人的传说,可以说是接近神兵的存在,东皇钟就是其中一件,他的传说尤为夸张,说是当年祖师爷爷降伏三大地魔的时候所得的金仙遗落人间之神兵,号称我茅山镇教八大神器中排名第五。” 刘成丰乍舌道:“我的乖乖,来头这么大啊!希希,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会这么牛逼的神物让你随身带着?不是说茅山掌门人亲自保管吗?” 黄:“我是什么人?我不就是茅山弟子?还能是什么人?!至于为什么给我,靠,老子是代表茅山为组织效力的几个人之一,成天出生入死的,要是没有点硬货防防身,老子不早死了一百多回啦?!让我带着它不也是为了给茅山涨面子啊?!” 刘成丰听了不禁微笑,他知道黄小希是不肯多说于是调戏他说:“那倒也是,希希,说实话,如果没有东皇钟,估计那天那个老头你就不一定对付的了。” 果然黄小希一听马上跳起八丈高,大叫道:“靠,你个瞎了眼的,老子正宗茅山弟子会搞不定他?!他妈的,没有东皇钟又怎么样,不过就是麻烦点,多费点手脚而已,给老子十分钟,照样把他弄的服服帖帖,像你这种没见识的人懂个屁啊!”叫到这里忽然看见刘成丰一脸坏笑,马上明白他被刘成丰耍了,立刻坐下来对陈雅道:“诶,对了,小嫂,那天我们刘总刘大队长上楼以后表现怎样?吐了一大口血有没有影响发挥啊?你别看我们刘大队长块头不小,其实胆子很小,你是不知道,那灵阁教第一次找他麻烦的时候,派了个很没用的人过来,结果弄了点小把戏差点把我们大队长给吓瘫痪,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这件事他告诉你了吗?还有,那天刘大队长和你上楼以后有没有吓得躲在你怀里哭啊?有没有吓得抱着你说“宝宝好怕啊!宝宝好怕啊!”……” 陈雅一边笑一边朝刘成丰翻了个白眼,心想知道这人是个不能惹,你还故意去撩他,真是皮痒!于是岔开话题道:“希希哥,那天你给那个老头看了什么啊?把他吓成那样?!” 黄小希对陈雅一直比对刘成丰要客气的多,这种区别非常明显,刘成丰甚至觉得黄小希看陈雅的眼神中带着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但绝不是色心,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具体是什么刘成丰也说不上来,一定要形容的话,刘成丰只能说是从黄小希看陈雅的眼光中好像感觉到那么一点点同情或者说悲悯的感觉。果然黄小希一听陈雅问他,马上热情回答道:“没什么东西,小嫂,我就是给那老头看了一下我们部门的工作证,封皮上有我们部门的标志,你们看不懂,可那老头一看就明白,既然看明白了,他马上就会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还有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在我们这个部门面前了,所以才会秒怂。” 刘成丰接着问道:“希希,那老头到底是怕茅山还是怕你们组织?我听他言语之中好像对茅山很忌惮,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一句得罪茅山的话。” 黄小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他入邪教、修邪法、残害生灵、天良丧尽,你说他怕茅山还是怕组织?这不是废话吗?!就像你一样,你是怕嫂子还是怕小嫂?还是两个都怕?靠!” 刘成丰知道自己刚才招他了,于是赶紧敬了满满一杯酒,喝完以后黄小希心情果然舒畅不少,刘成丰这才接着问道:“希希,那天和你一起来的两个是什么人?是你同事吗?” 黄:“是的,是我们一个部门的。” 刘:“他们也很厉害吧?” 黄:“嗯,论修为,他们两个都比我高,一个是龙虎山的,一个是武当山的,都是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那天他们两个都没出手,因为他们知道我有东皇钟,那老头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要是有危险他们两个早就动手了,他们任何一个人要是出手,那老头估计当场就要修为全废。” 刘:“希希,真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为了我花了这么大心思。” 黄:“靠,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自我感觉这么好啊?!那天是碰巧,我们三个在一起喝大酒聊天吹牛,我一感应到你出事,他们就跟着一起过来看看热闹而已,你以为你是谁啊?!” 刘:“你们喝酒的地方很近吗?怎么那么快就赶过来了?” 黄:“呵呵,我们修行人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和你们不一样,这个现在不合适和你讲,不是不能讲,而是讲了你听不懂。简单来说,水浒传里面的神行太保戴宗你知道吧?我们道教的扎马术和遁地术你总听说过吧?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佛教也有相关的神通,叫做神足通,是差不多的。这些所谓神通、法术、特异功能其实说穿了没什么神秘的,就是突破了你们对空间、时间、物体的常规认知和概念而已。 举个例子啊,凡人对时间的认知是这样的,时间是绝对真实存在的,是无比珍贵的,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时间分为过去、现在、未来,过去不可改变,现在要努力做好,未来会因为我们现在的努力变得更好,对吧?” 刘成丰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黄:“但是在我们看来不是这个概念,成丰,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在我们修行人看来,时间概念完全是虚假的,你能接受吗?我这里指的是先抛开因果论,单纯讨论时间本身。” 刘:“不能,怎么会是虚假的呢?不管你是修行人还是普通人,发生的事情就是真实发生了,比如那天的事情,比如现在这个时间我和你坐在这里喝酒,难道是虚假的吗?” 黄:“呵呵,成丰,我知道这很难理解,所以我刚才才会说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对你讲。世间人的观念往往被各种从小教育的概念束缚,这种概念一但形成就会在各种明显的或者不易察觉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指导或者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 就像时间的概念,我们从小就接受的教育是把时间分成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模式,然后再人为的去把时间以年、月、日、时、分、秒进行量化,再然后把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去计时,吃饭要半小时,睡眠要八小时,洗澡要十五分钟等等,那么我现在问你,我吃饭要半小时,你吃饭只要十分钟,对于吃饭这件事,是不是我的半小时等于你的十分钟?” 刘:“对,但是这并不矛盾啊。你半小时吃完,我十分钟吃完,还有二十分钟我去做其他事情了,不管做什么,我的半小时和你的半小时实际上还是一样长啊。” 黄小希笑道:“对,成丰,这就是时间量化以后给人们的思维带来的禁锢,如果你不抛开原有对时间的量化概念,你永远都无法理解这个问题。首先,时间是看不见摸不着也感触不到的对不对?” 刘:“对” 黄:“那你如何感知?如果我不给你手表,不给你手机,不让你看电视,不给你任何现代的方法,你如何感知时间?” 刘 :“那就只能通过昼夜交替和太阳运行来判定了。” 黄:“对,这就是最早的计时器的原理,可是,成丰,如果是阴天没有太阳,你如何看太阳在天空种的位置?如何看地上物体影子的长短方位?再往前推进一步,如果是极端雷暴天气,从白天到夜里都没有光线,漆黑一片,你如何判定时间?感受时间?再推进一步,如果没有任何计时设备,在南北极,极昼、极夜的情况下,你如何判定和感受时间?” 刘成丰想了想:“无法判定和感知。” 黄:“那么如果我和你在极昼或者极夜的环境中,没有计时器,我吃饭半小时,你吃饭十分钟,从时间的角度说,还有差别吗?” 刘成丰想了很久,说道:“就算没有计时器,我比你少吃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我可以做其他事情,喝茶、洗澡都行,总而言之,比如我能活八十岁,我用了十分钟吃饭,这十分钟就会从我的八十年的生命中扣除。时间它还还是存在的。” 黄笑道:“所以说,一但概念建立以后,他对人的思想禁锢是可怕的,非常难以纠正。成丰,你所谓的八十岁,就已经是建立在时间概念“年”的基础上了,就是说,你已经确认了“年月日时”这种时间量化的概念是对的基础上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但是我问你的问题是,时间是真实存在的吗?回到刚才设定的环境,如果你我都是生活在极昼极夜的环境下,按照你的说法,你能活八十岁,我能活七十岁,但是如果没有计时器,甚至没有时间量化的概念,我们所体现的差别无非就是我已经无知无觉,不能行动,开始腐烂,而你,依然能吃、能动、能说话、能思考、能感受,对不对?你听清楚,我问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吃饭半小时和你吃饭十分钟,他们的时间上的区别在那里?” 刘成丰这次是彻底愣住了,陈雅也呆住了,刘成丰想了很久都没有能回答,隔了半天才说道:“希希,你让我想想,我知道你说的好像是对的,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 黄小希笑道:“呵呵,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你经常看手表,如果你和小嫂的手表都发生故障,明明才过去一小时,但是你手表上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小嫂的手表才过去四十分钟,那么到底过去了多久?” 刘:“那肯定是一小时。” 黄:“换句话说,时间的发生并不以计时器为准,而是以实际发生为准,对不对?” 刘:“对!” 黄:“好,再推进一步说,时间存在其实和计时器没有关系,计时器只是量化它的一个工具对不对?” 刘:“对!” 黄:“好,那我再问你,我吃饭半小时,你吃饭十分钟,是因为我吃饭了,这半小时才有意义?还是因为有这十分钟时间,所以你才吃饭?” 刘:“当然是前者。” 黄:“好,那我再问你,时间存在的基础是什么?意义是什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单纯从这吃饭的半小时来看,我吃饭它才有意义,我不吃饭它就不存在?” 刘成丰这下子彻底的瞠目结舌,想了半天说道:“希希,你要是说时间是因为实际发生的事情或行为才有存在的意义,我还能理解一点,但是,你要是说时间是因为事情发生才存在,没有事情或者行为发生,时间就不存在,我确实不能接受!” 黄小希笑道:“能接受才怪!你只要尝试着去理解,去体验、去感悟就行,你要是不修行,这些东西你根本不用理解。就是你修行了,也要有个过程才能有所感悟,我只是先说个你听听,让你能建立一个初步的概念和框架而已。” 黄小希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往刘成丰面前一放,跟着又拿了个花生米放在筷子中间,说道:“我再举个例子,这跟筷子代表你一生的时间,花生米表示现在,左边筷子表示过去,右边表示未来。你的意思是左边和花生都是真实存在的,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不可改变的,右边是未知的,对不对?” 刘:“对!” 黄小希又拿出一枚硬币,问道:“这个硬币有几面?” 刘:“正反两面。” 黄:“是不是和过去未来一样是相对的?花生米就相当于正反面的连接点,就是硬币本身?就是说所谓正反面都是相对于硬币本体,也就是过去未来都一定要相对于现在的基础上才存在,才有意义,才真实?” 刘成丰想了一想,说道:“对,现在之前叫过去,现在以后叫未来,如果没有现在,同样不存在过去和未来。” 黄:“好,硬币的哪面是正面?哪一面是反面?” 刘成丰呆住,过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没有正反面,都是人定的,准确的说是字面和花面。” 黄:“正反也好,字花也罢,是不是都是人定的一个名称而已,字是正,花就是反,字是反,花就是正面,对不对?” 刘成丰点头,黄接着道:“字和花不过就是这个圆形钢铁本体两面的花纹不同而已,本质上有区别吗?” 刘摇了摇头,忽然说道:“但正是因为有了花纹,它才叫做硬币,否则,不过就是个铁片。” 黄小希说道:“真的是因为有了花纹吗?你再想想,如果我在同样的铁片上刻上同样的花纹,是硬币吗?” 刘成丰说道:“不是,你做的那是假币。所以他的本质并不在于它的材料、形状、花纹,而在于国家规定它用这样的存在方式作为钱币可以流通。” 黄:“你这句话说对了,他的材料、形状、花纹都是假体,世界上各个国家的硬币都不同,但都是硬币,而且哪个国家的硬币在哪个国家使用才有意义,换个国家都没有了硬币本身的意义。所以,硬币的真体,也就是真实意义在于国家规定它作为支付交换方式的流通,也就是它的真体是人为的承认,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刘成丰点点头道:“这我能理解。” 黄:“同样的道理,你所理解的时间的概念本身并没有意义,只是大家都承认的一个量化后的计量标准而已,它的真体也在于人为的定义,但是,每个人的认知是不同的,所以实质上对时间的感受和认定也不同。回到刚才的问题,我吃饭半小时,你吃饭十分钟,在你看来,我吃饭比你多花了二十分钟时间,可是在我看来,没有区别,就是吃饭本身而已,并不存在谁多谁少,再简单点说,你的概念里面,你是花了十分钟吃饭,十分钟和吃饭并重,而在我的概念里,只有吃饭这件事,没有花了多少时间的概念,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刘:“希希,我被你说的有点晕,太烧脑了,脑子里一团浆糊,真的理解不了。” 黄:“靠,见过悟性差的,没见过这么差的!”,翻了个白眼,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看这根筷子,花生米左边是过去,右边是未来,那么左边和右边有什么不同?” 刘:“左边方右边圆,左边粗右边细。” 黄:“本体呢?实体呢?” 刘:“材质就是木头,不过是粗细方圆不同,被花生米人为的分成两段,其实就是一根筷子,筷子的作用就是方便吃东西,实体并没有什么不同,整个一根筷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吃东西,现在我看到的不同是因为人为在当中放了一颗花生,然后又人为的进行区分比较有什么不同。” 黄:“哈哈,对了,对了,对了,看来宫老二说的不错,你小子还是稍微有点悟性的。” 刘成丰想了一会儿,说道:“但是希希,我觉得是有点问题的,你看啊,你刚才举例都是硬币啊,筷子啊,这些都是有形的物质,可是时间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我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可比性。” “靠!”黄小希一个白眼翻到几乎看不到眼珠,全是眼白,叫道:“他妈的,老子以后要是收个徒弟像你这么笨,老子一定把他赶到茅山后山去种十年菜再说!既然你这么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来告诉我答案。第一、你凭什么知道或者说承认你有过去存在?” 刘:“因为过去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而且对我现在产生影响,正是过去的知识、经验、感受、体会才决定我现咋这一刻会怎么做,我现在怎么做才会决定将来的结果。” 黄:“我刚才说了,我们先抛开因果论,我现在问你的是,你凭什么确定你的过去是存在的?按照你的说法,是凭记忆对吧?无论什么知识、经验、感受什么的,最终都是记忆,对吧?” 刘:“对,最终都可以归结于记忆。” 黄:“好,那我简单点说,过去就等于记忆,对不对?” 刘成丰有想了想,说道:“对,可以这么说。”,这次连陈雅也跟着点了点头。 黄:“好,首先,人的记忆是会产生偏差的,你觉得对吗?” 刘成丰再次陷入沉默,明显感觉自己又钻到一个套里面,但是却无力反驳,只能说:“对,这个我知道。” 黄:“人的记忆其实十分虚弱,所以才会有他心通这种神通,世间人叫做意识,道家叫“心”,佛家叫“神识”。但是意识是普通人存在的支柱之一,而记忆是意识的最重要的组成。所有的修行,其实都是在精神层面进行的,物质层面都是辅助。 普通人的记忆,有的会记错,有的会选择遗忘,有的会正常忘记,比如大部分人对于特别痛苦的记忆都会选择部分或者全部遗忘,或者改变其中伤害最大的、最痛苦的部分,简单说就是自己骗自己,那么你告诉我,对于他们遗忘的部分或者改变的部分,世间还真实存在吗?还准确存在吗?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刘成丰和陈雅又沉默不语,隔了半天,刘成丰终于挣扎着说道:“记忆的虚假并不代表时间的虚假啊,人是会忘记很多东西,也确实会虚假记忆很多东西,可是忘记并不代表不存在,记忆是可以通过很多办法恢复的,比如催眠,人的很多不愿意回忆而选择遗忘或者虚假记忆骗自己的记忆,都可以通过催眠恢复,只是过程和结果过于痛苦而已。” 黄小希叹了口气,说了句“朽木不可雕。”,看着刘成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半天无语,又喝了一大口酒才接着说道:“首先,无论什么催眠不催眠,都不可能恢复人从出生到成年的全部记忆,催眠都是有针对性的,那么催眠以为你忘记的记忆所对应的时间的意义呢?第二、催眠其实也是一种修炼方法,他的原理就是很多修炼具体要用到的,但这时入门级的、最简单的、可以说是学前班的内容,所以和我刚才和你说的并不矛盾;第三、通过催眠能回忆的东西就是真实的吗?现代心理学的研究可以证明,人通过催眠恢复的东西也不都是真实的,真正极具伪装和欺骗性的记忆同样可以骗过催眠手法;第四、催眠可以唤醒人们的记忆,同样可以改变人们的记忆,让人们把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信以为真,或者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彻底忘却,这是公认的催眠功能,那么刚才我们已经讨论过,过去就是记忆,你现在来告诉我,通过催眠忘却的记忆,这个时间存在吗?通过催眠编造的记忆,这个时间存在吗?” 刘成丰无语,陈雅无语。 黄:“再比如,十年以后,今天这顿饭,我已经不记得了,你记得很清楚,吃了三个小时,小嫂记得是两个小时,这个是有可能的吧?” 刘成丰和陈雅同时默然点头。 黄:“那么,今天这顿饭的时间,是因为我的忘记而对我不存在呢?还是因为你的记忆而存在三小时?还是因为小嫂的记忆而存在两个小时?它到底存在吗?它是真实的吗?或者说它的存在和真实对每个个体而言是不同的呢?如果不同,那就是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同,可是成丰,你前面说过,时间是真实存在的,是客观的,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致的?” 刘陈二人继续沉默。 黄:“我再来问你,什么是现在?” 刘:“就是现在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 黄:“具体点。” 刘:“2014年4月12日,晚上七点五十分三十秒。” 黄:“确定吗?” 刘:“确定!” 黄:“可我看是七点五十分三十五秒。” 刘:“因为你刚才问我,到现在又过去了五秒。” 黄:“什么是现在?” 刘:“七点五十分三十五秒。” 黄:“可我看是七点五十分三十六秒。” 刘:“因为又过去了一秒。” 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现在?” 刘成丰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成丰,我一开始就说过,年月日时分秒都是人为对时间量化所订立的概念而已,我问你,有没有比秒更小的时间单位?” 刘:“有,毫秒、微秒” 黄:“把毫秒、微秒再细化细分,可以吗?” 刘:“理论上完全可以。” 黄:“这样不断细化,有尽头吗?” 刘成丰摇摇头:“没有。” 黄:“那你再仔细想想,你的所谓现在到底是什么?我问你,你回答,当我听到你的回答的时候,我问的那个现在已经不是你回答的那个现在了,当我再反问你,你听到的那个现在,又不是你思考的时候的那个现在,如果时间细化,你回答的时候的那个现在又不是你思考的时候的那个现在了,也就是,所谓现在是在不断变化,不断前行,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刘成丰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对的。 黄接着道:“所谓现在,必须要固定不动才有意义,现在存在的意义是区分过去和未来,所以他必须静止不动,就像这粒花生米,如果它不停的动,那么你怎么区分你所谓的过去和未来?如果现在都不存在,那怎么会存在过去和未来?! 成丰,就像刚才说的硬币也好,筷子也罢,都是因为人为的给他赋予了意义,它才有了后来又反过来可以禁锢人的思想的意义。你看硬币,正反两面都有花纹,就像过去和未来,其实不过就是依托钢片本体而在相同的、不可区分的两面刻上不同的花纹,用以区分两个面而已,他们的本质并没有区别;再说筷子,左右两边粗细不同,方圆不同,可它的意义就是吃饭工具,如果抛开这个意义,它就是个木头,左右粗细的不同不能改变它两边都是木头、而且是连贯的一根木头的本质!如果说过去是真实的,是不可改变的,未来的可以改变的,是未知的,那么,成丰,这根筷子就因为在中间放了一颗花生米就会变得两边的属性不同了吗?绝对不会的,从真体上说,它还是人为赋予它实际意义的一根筷子,从假体上看,两边也还是同一根木头的各半段,没有任何不同。 时间同样如此,从意义上看,他是一个人为赋予意义的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道家讲叫周而复始,佛家讲叫成住坏空,从本体上看,就像硬币的正反面花纹,就像筷子的左右两边,从某个层次看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成丰,我才会对你说,时间这个概念是虚假的,时间本身就是虚假的,当人们为了感受和记录事物发展变化的过程方便而发明了时间的概念并且量化了它,可是一但有了这种知识和见解后,这种概念和量化的见解又开始反过来在生活的点点滴滴方方面面都开始禁锢人的思想和行为。 成丰,这样说吧,你看过去未来,就像是一个小朋友在看漫画书,你是书中的人物,所以在你眼里,过去已经发生和既成事实不可改变的,而未来是不可知的,其实从看这本漫画的人来说,过去就相当于把书向前翻页,未来就相当于把书向后翻页,关键问题是你是看书的人?还是书中的人物? 成丰,我刚才说过几遍,今天抛开因果论,其实,成丰,我说到现在,还是从时间虚妄的角度像你解释了因果论,我知道你一定不能理解,但是没关系,你脑子里面有个模糊的认知就够了。 成丰,我记得我对你说过因果论是铁律,其实这是对于世间法而言,就是我们修行人所谓的三界以内、五行之中,如果你想改变因果,或者叫摆脱因果、不受因果,你想想看,要怎么做?” 刘成丰犹豫了半天说道:“变成画漫画书的那个人?” 黄小希笑道:“对,成丰,所谓修行,无论修佛修道,无论什么法门,其实就是从书中的人物变成看书的人,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变成画书的那个人,当然还有终极目标,这个今天就不和你说了。” 刘成丰和陈雅都痴痴的看着黄小希,刘成丰感觉好像是回到大学年代,自己一整年没去上过高数课,结果期末考试前去上了最后一节课,结果老师在黑板上演算了一道微积分的题目一模一样。大家都不说话,刘成丰默默在思考刚才黄小希说的东西,对他对陈雅都带来了巨大的思想冲击。过了半天,刘成丰忽然道:“诶,希希,我完全被你说懵逼了,我忽然想起来,我问你的好像是你当时在哪里?怎么那么快就赶过来了?” 黄小希哈哈大笑道:“我当时在江阴,离你有70公里左右。我是用时间举例子,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们眼里的时间、空间、物质和你们的认知完全不同,所以我才能几分钟就到了。这就是常人眼中所谓神通,其实无所谓神通不神通,说穿了就是境界和认知,就好像人走一分钟,蚂蚁要爬一天,可是从来没有人把自己正常走路看作是一种神通吧?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成丰:“我正想问你,我觉得很奇怪,你今天好像和我说的特别多,和前几次大大的不同 ,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晕乎乎的理论,到底有什么用?现在我知道了,知道这些理论才能拥有这些所谓神通,那么希希,知道了、理解了这些理论就能有像你们一样的神通了吗?” 黄小希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放,捧着肚子笑道:“我送你一句话,叫做梦想屁吃!哈哈哈哈,我问你,从发现脉冲电流到发明无线电到发明手机用了多久?做了多少工作?但是,你要知道,一定要首先有了理论和发现,然后才有最后改变的希望和依据。”黄小希忽然正色道:“成丰,你也看出来,今天我对你讲话和以往不同,你我兄弟,我和你不兜圈子,有话我就直接问你了,宫老二说你有道缘,希望我多提点你,成丰,你自己看,想不想修道,如果想,我可以代我师父收你为徒,以后你我还是师兄弟,我来教你。” 黄小希说完看着刘成丰,眼中殷殷之色表露无疑。刘成丰没想到黄小希今天就会这么直接问他这个问题,看了看陈雅,诺诺的问道:“希希,是不是我跟着你修炼的话就要加入你们部门?” 黄小希大笑道:“我去!尼玛,你他妈想的还真多啊!你知道恬不知耻这四个字怎么写吗?以你的资质,修个十年二十年的,估计也就和我们看门大爷差不多水平,现在要你来干嘛?看厕所吗?哈哈哈哈哈哈……” 刘成丰又想了想,最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希希,我知道你和那个宫大哥都是为了我好,你们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我的冲击太大了,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我觉得我和你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那个世界太神秘,也太危险,你也说了,我悟性不高,就像你刚才说的东西,我无法反驳你,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不能理解。 所以,希希,虽然我对你和宫大哥都很感激,但是,我还是想过回以前的生活,就当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希希,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我气吧?” 黄小希一脸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刘成丰的答案居然是这样,但是听完最后一句话马上就说:“怎么可能,成丰哥,你真的想多了。我是因为宫老二说你有道缘,让我帮你,我才这么问你,绝对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你别误会。从我们修道者的角度说,我肯教你那是我们之间莫大的缘分,你不想修,就说明你的缘分还没有到,你千万别勉强,顺着自己心意就行,你放心,我们绝对还是兄弟,绝无任何隔阂!好了,好了,不提这件事了,我们喝酒,喝酒!”说完便端起酒杯敬刘成丰。 刘成丰听他这样说,和陈雅一起松了一口气,赶紧也举起酒杯和他碰杯,忽然听到黄小希声音非常小的咕哝了一句:“没想到啊没想到,宫老二居然也会看走眼……” 第十四章:办案 这顿饭吃完以后刘成丰和黄小希联系就少多了,一切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生活开始回到正常轨道上来,一直到七月份天最热的时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刘成丰和黄小希就通过两三次电话,喝过两次酒,其他并无联系。无论是电话还是喝酒,大家对过往事情绝口不提。吃饭的时候,黄小希还是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除了难得开个玩笑嘲笑一下刘成丰当时的胆量和窘态以外,对任何事情都不再多提,更加再也没有提过什么要刘成丰修道之类的事情,相反,这两次喝酒倒是刘成丰的话比黄小希要多很多,黄小希每次都是笑眯眯的听着,间或的跟着刘成丰一起骂骂人之类的。 到了七月中旬天最热的时候,刘成丰收到上级部门转下来的一封举报信,举报苏州城区一个加工生产螺丝和卡箍的企业通过商业贿赂的手段销售产品。刘成丰看了举报以后也没当回事,像这样的各种举报刘成丰一年不知道要处理多少,大部分到最后都是查无实据。加上现在是七月份最热的时候,刘成丰今年全年的案件考核测评指标早在六月初就全部完成了,历年的七八月份因为天气太热都是基本上不办案的。 刘成丰看完以后,本来不想派人出去,可是看这举报信写的好像煞有介事一般,于是想了想就派了两个人去这家企业稍微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原本也就是稍微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如果没有什么证据就回来写个报告答复掉上级就行了。 所以说人做事、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是非常重要的,很多人、很多企业看起来一帆风顺,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怎么这种企业存在这么多年,一点麻烦都没有遇到过呢?怎么就这么顺呢?怎么我去开办一个公司就一会儿碰到这种部门,一会儿被那个部门突击检查,而且每次检查都会有问题,麻烦不断?其实,如果你去仔细的研究,你就会发现,在深层次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说这次检查,刘成丰本来根本就没当回事,派出去的人也是整个执法大队最弱的,整个大队有十几号人,这两个人是平时根本就不懂业务,刘成丰也从来不安排他们干任何事情,基本处于养老状态。刘成丰也怕他们闲出病来无事生非,所以特地找点事情给他们做做,让他们出去走动走动。刘成丰的本意是让他们去厂里检查检查,拍几张照片回来,做一份现场检查笔录,然后写个报告,把现场检查笔录和照片附在报告后面提交上去,答复掉这份举报,这件事就圆满收工。 可是这一检查就查出事情来了,如果这家企业客客气气的把执法人员迎进去,非常配合的让他们检查,或者说哪怕不用这么客气,只要正常配合,派个人陪同一下,正常按照法律程序让他们看看现场,以这两个人的业务水平,肯定是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那么事情就会如刘成丰所想的轨迹发展,一份报告了事。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企业的老板的态度不是嚣张,而是极其嚣张!这个老板这几年生意做大了,赚了很多钱,人已经极度膨胀,加上本身没什么文化,法律上根本屁也不懂,只知道赚钱,又从来没有和执法部门打过交道,不知道厉害,所以听说执法部门过来检查,而且一看就来了两个老头,执法车在厂门口停了足有半小时,连门都没开。不但不开门,还把厂里的两条狼狗放了出来,对执法人员扬言道,只要他们敢进厂区大门,就放狗咬,结果两个人灰溜溜的就回来了。 这下子事情搞大了,这已经不是派出去的两名执法人员的个人面子问题,而是刘成丰在整个执法大队的威信和整个执法大队在姑苏区所有行政执法机关中的颜面问题。刘成丰听完汇报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道:“居然有这种事情?!这样的企业不查办,我这个大队长也不用做了,我们执法大队以后在姑苏区也别抬头了!你企业能做这么大,我就不信你一点问题也没有!”,刘成丰多年的办案经验使刘成丰相信,企业到了这个规模,无论是经验方式还是缴纳税收,多多少少都会有问题,就算没有违法,违规的情况总归会有,只要抓住一点问题,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但是,让刘成丰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行动,居然查办出了苏州市当年全市第一大商业贿赂案件。 根据派出人员的汇报,考虑到这个老板混社会的味道很浓,刘成丰当即联系公安、检察院的领导,寻求他们配合和支援,这两个单位的负责人于公于私平时都和刘成丰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听说这个情况那还了得,都表示全力支持。公安部门认为这是典型的暴力抗法行为,将派出经侦大队和特警一起配合行动;检察院也表示将派人作为司法机关提前介入行政执法案件过程。因为刘成丰联系的时候已经是周五,所以行动时间定在下周一。 周一一早,刘成丰让大队除内勤留下值班外,其他十三个人全部换上制服,分坐一辆轿车和三辆执法车,加上公安一辆轿车和一辆执法车,检察院一辆车,一共七辆车浩浩荡荡出发一起向这个厂开去。 到了厂区门口,公安干警和特警先下车,听说这里有狼狗,来的六个特警配备了捕狗器和电棍。干警让门卫打开电动门以后,七辆车全部开了进去。那老板其实并没有什么根基和底气,只是自我膨胀加上没文化,无知者无畏才会如此豪横,他从小到大也没有一次性看到过这么多穿各种各样制服的,吓得腿都软,整个配合现场检查的过程走路一直在打晃。 刘成丰有条不紊的把所有人分成四个组,一组检查车间和仓库,一组检查加工区域、一组检查办公区域、自己亲自带队一组人检查财务室和老板办公室。刘成丰让所有人员离开自己的办公桌并在桌上留下电脑的开机密码,然后开始逐一检查文件资料和电脑,当拉开出纳会计的办公桌抽屉,里面有一本封面上写着“现金支出”四个字的笔记本,打开第一页就发现了好几条给业务单位采购员送回扣的记录,看到这个刘成丰算是彻底定心了,随手往后翻了几页,刘成丰脑子里面大概的加了一下,送回扣的金额已经超过20万,刘成丰心里冷笑一声“让你狂,这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刘成丰立刻让检查车间和加工区的两组人过来,对办公区、财务室、董事长办公室的所有电脑和纸质资料不做任何区分,进行封存扣押,十几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查封了整整二十一大箱的相关财务资料和十七台电脑。刘成丰当即把这个厂的老板、财务负责人、总账会计、现金出纳、生产负责人、销售负责人全部带回分局,分开在几个办公室,同时由专人负责询问调查。 谈话从中午十二点一直进行到晚上八点,除了老板外所有人都如实交待了回扣的事情和细节,到了八点左右,负责统计数据的人也初步把金额统计好了,刘成丰一看总金额自己也大吃一惊,因为今天查封的是近三年的财务记录,根据初步统计,仅这三年,这个厂给业务单位的采购员的回扣总金额就达到700多万,换句话说,就是这三年平均每个工作日都会送出去1万元回扣。刘成丰又看了一下和这些支付回扣记录相对应的业务单位和合同,发现这个厂90%以上的业务都是靠向对方单位的采购员或者采购部负责人给回扣才争取或者维持的。虽说这个社会做生意给回扣是正常现象,刘成丰自己的公司也会给,但是如此大金额、常态化、高比例的回扣支付刘成丰也是第一次看见,真是大开眼界。 刘成丰看完统计表以后,马上敏感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从进入公务员系统到提拔为大队长以来,每年手里办过的案件都有好几十件,不但刘成丰自己没有见过这么大金额的商业贿赂,而且在刘成丰知道的整个苏州的案件系统中,除了06年某国际知名饮料集团公司商业贿赂案以外,也没有听说过这么大金额的贿赂行为,但是这个案子和那个知名饮料集团的案子是有本质区别的,那个案子是那个集团公司对政策和法律的解读错误,对自己的区级分销商和大型商超设置了错误的奖励政策,几乎是不存在主观上的故意性,可是这个不同,完全就是主观的、故意的、**裸的以排挤竞争对手和获得商业机会为目的的商业贿赂行为,和那个案件比起来,可以说不是严重与不严重的问题,而完全就是两种性质、两种概念的问题。 那个老板虽说不懂法律,但是给人家回扣这种事情是不能讲出来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所以,所有人都交待了,就是老板紧咬牙关,死抗八个多小时,就是一个字不肯说。于是刘成丰把谈话室里面的人撤了出来,换了自己最得意的两个手下进去,这两个人都是刘成丰带出来的徒弟,在办案上完全是刘成丰的风格,可以说是刘成丰的左膀右臂,但是火候上还欠缺,所以刘成丰并没有对他们两个抱有完全的希望,因为刘成丰知道那个老板应该明白这种事情一旦交待后果太严重,估计会死扛到底,所以刘成丰换这两个手下进去一个是探探路,一个是变换一下谈话风格,看看这个老板的反应。 两个手下进去以后,刘成丰拿着回扣统计表在监控室里面观察谈话情况。刘成丰注意到这老板的几个细节,一、别看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这个人非常聪明,除了姓名、年龄等六大项基础信息以外,这个老板机会回答每一个问题都会仔细的思考一段时间以后慢慢回答;二、几乎对所有但凡有点涉及的问题,老板的回答都是摩棱两个的答案或者记不清楚了,要回去想想;三、回答问题时候眼珠往右上方看的少,往左上方看的多,说明他几乎一直都在撒谎,编造的内容多而会议的内容少;四、整个谈话过程双手几乎一直抱着胸口,说明他一直处于一种自我防御的状态;五、虽然他双脚看起来很随意的交叉着,看起来比较轻松,但是两个脚尖都是对准着门口的方向,身体前倾,并且不时的会把左手放下了抚摸自己的大腿,以掩盖腿部微微颤抖的现象,说明他想装出很轻松、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内心压力巨大,而且非常急迫的想离开整个房间。 看到这里,刘成丰已经基本断定这两个手下是撬不开他的嘴了,于是刘成丰开始思考对策,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刘成丰无论如何今晚这份笔录一定要拿下,因为一但突破不了,这件事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首先,刘成丰这个执法大队只是行政机关,并不是司法机关,它有检查权、询问权、扣押查封财产、证据、资料、账册的权力,但是没有人身强制权,换句话说,这个老板如果就是不配合,现在一定要离开,刘成丰是不可以阻止的,刘成丰今天是接几个部门联合行动的威势加上这个老板根本不懂法,所以才很强势的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带回来调查并把这个老板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但这撑不了多久,要是超过24小时,或者说过了今晚还不放人,刘成丰就是变相的限制人身自由,日后一但追究起来,刘成丰是要挨处分的,本来就是公事,刘成丰完全没有必要用个人前途来冒风险,当然,刘成丰可以让公安的弟兄帮忙,以暴力抗法为名对这个老板进行传唤,这样还可以争取24小时,但是那毕竟是要派人去公安局对老板进行询问调查,和在自己地盘上调查完全不一样,主场都没有搞定,到客场搞定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其次,一但不能突破,这个老板被放出去,就意味着今天对财务负责人、总账会计、现金出纳、生产负责人、销售负责人这五个人的笔录全部白做,这些人今天承认给回扣的这个事实一方面是看到这么多执法部门和司法机关,有强大的心理压力,只求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一方面群龙无首,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交待的,和自己说的有没有矛盾,所以才竹筒倒豆子。可是只要老板被放回去,对他们的心理压力将荡然无存,他们肯定认为老板都放回来了,肯定事情不大,或者拿我们没办法,所以一定会在老板的组织下商量串供,然后到大队来说自己前面交待的情况是自己记错了,自己当时心理压力太大乱说的的之类的,然后甚至再进行调查的时候,这些人会以生病、婚丧、回老家等各种理由拒不配合,这样调查就会陷入僵局,这些情况刘成丰现在就可以全部预判到。 再者,如果这里不能突破,老板回去以后一定会和所有收了回扣的采购员或采购负责人进行沟通,虽然现在是有支付回扣的记录,可是这些回扣支付方式绝大部分是现金,如果受贿人抵赖、行贿人的证据又无法进一步落实,那就形不成证据链,不能认定为商业贿赂行为。剩下的极少部分的转账行为,如果大部分行贿行为都没有落实,那这部分转账行为的调查也将变得毫无意义,不管财务上怎么记录的,行贿受贿双方只要说这个是借贷关系,刘成丰就那他们毫无办法,老板可以找出一千条理由来狡辩为什么这样记录。 所以,综合以上考虑,刘成丰觉得别看现在表面看起来好像形势一片大好:财务记录、对应合同、销售金额、生产成本等书证完备,除了老板以外所有人都已经承认并落实了笔录,似乎是证据确凿了,可是,要是老板的这么关键性笔录不落实,这件事就会变得非常微妙,所有现在看起来板上钉钉的证据都有被推翻的可能性。但是,这么重大的案情,刘成丰不可能不向分管局长汇报,分管局长肯定也要向一把手局长和苏州市局条线领导汇报,各级领导知道这件事以后肯定方方面面、层层级级都会非常关注,这种关注度之下刘成丰有很多非常规手段就不能用,这样调查就会陷入僵局。可是这件事情,如果到了这个层面,如果最后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而不了了之的话,所有的领导对刘成丰乃至整个执法大队的办案能力都会打个大大的问号。还有,刘成丰在隐约担心,事情拖得越久,阵线拉的越长,来自各方面的阻力和说情的压力就会越大,毕竟,这个老板是很有经济实力的。 想清楚这些问题以后,刘成丰给谈话室里面的两个手下发了一条消息“你们出来吧,让他一个人待会儿,把所有笔录带到监控室来。”,收到短信后,小伙子对那个老板说了一句:“王总,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样的态度是肯定过不了关的,最后只会害了你自己,我们现在去向领导汇报情况,你再好好想想吧。”,说完向另外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一起拿着笔录来到监控室。 这两个人来了以后,刘成丰又把对这个王总做的三份笔录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希望能从中找出什么破绽,不过仔细看完以后刘成丰感慨这个老板智商真是不低,居然三批不同的人询问的三份笔录中没有找到任何的矛盾点,刘成丰顿时得出结论,逻辑思维能力和文化水平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看完笔录后,刘成丰继续看着监控屏幕,这时候王老板已经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呆了二十多分钟了。刘成丰又观察了十分钟左右,看到他有几个明显的动作:1、这个王老板在房间里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摄像头是隐蔽型的),两次拿起桌上的手机想开机打电话(谈话时要求他关闭手机),但是最好还是忍住没有开机,又放回原处;2、几次摸口袋找烟抽,因为是夏天,今天被刘成丰他们带回来的时候比较急,这个王老板忘记带包了,短袖没有口袋,只有放在裤子口袋里面的半包烟,早就抽完了,可是王老板每次摸完口袋后过几分钟就忘记了,下意识的会再去摸一下才有想起来。到最后,他看看周围没人也没摄像头,飞快的从烟灰缸里面找了一个相对较长的烟屁股点了起来;3、每隔几秒或者十几秒就会下意识的看一下门口,双手双脚不停的互相搓来搓去,有两次刘成丰故意安排手下脚步声很大的从谈话室门口走过,这个王总一听到脚步声立刻坐直腰身,死死盯着门口看,后背挺直,直到脚步声过去才又瘫回椅子上。 刘成丰看看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决定亲自出马,于是带着两个手下一起来到谈话室。一进门,手下就向老板介绍道:“王总,这是我们大队一把手,刘大,我们领导亲自和你聊聊。”(现场检查的时候人员太多,事情太杂,只出示执法证,并没有向厂里的人一一介绍执法人员的职务) 那个王总一听马上站起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向刘成丰伸出双手道:“刘大,刘大,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给领导添麻烦了,都怪我那些保安不懂事,给领导添了这么**烦,回去以后我马上就开除他们,领导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这些粗人计较,放我一马,我姓王的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刘成丰手里拿着笔录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伸出手去和他握手,就这么一直冷冷的看着他,看了有五分钟左右,直到这个老板头上开始冒汗才慢慢的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继续看着他,一言不发。 谈话室的空气在沉默中变得越来越紧张,直到王老板脑门锃亮,手脚都无处安放的时候,刘成丰忽然把手中的笔录往他面前一扔,声音冰冷的指着笔录道:“王总,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你觉得,就这么个东西,你过的了关吗?!” 王老板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汗,说道:“刘大,刘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你放我一马。” 刘成丰不紧不慢的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最低,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个王老板就会从急得冒汗变成遍体生寒,又递了一根烟给这个王老板,点着火,慢悠悠的说道:“放你一马?可以啊,不过要看你态度,像你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谁也帮不了你!现在的情况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光靠抵赖是没有用的,你如果愿意配合,如实交待问题,在处罚幅度和自由裁量上我可以考虑尽量从有利于你的角度出发。” 王老板一个劲的抽烟,继续保持沉默,过了半晌,说道:“刘大,我知道的都已经交待了,有很多事情隔的时间太久了,我这的记不清了,你看这样,刘大,你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有些记不起的情况我回去问问其他人,回忆回忆,然后我自己主动过了汇报,您看行吗?” 刘成丰冷笑道:“可以啊,不知道要多长时间王总才能回忆起来呢?” 王:“肯定不超过三天,不,不,不,两天,一天,一天就够了,周三上午九点钟我准时过来汇报。” 刘:“呵呵,王总,我放你走倒是没问题,我就怕你回不了家啊,你看啊,今天一起去的有公安、检察院,你现在的情况呢,你自己可能不太清楚,行贿证据确凿,记录完整、合同对应,你厂里的出纳、总账、销售副总、财务副总都已经承认了。这么说吧,其实我已经不太想管这件事了,你这个情况啊,多了不敢说,基本判个五年以上是肯定的,公安一直在等我这里调查的情况准备接手,经侦大队的人刚刚走,明天上午九点再过来。 王总,我这人性子直,不喜欢兜圈子,我就直接跟你说啊,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你也不用多说什么了,我也不用继续询问调查你,等明早九点,我直接把你移交给公安机关,这样的话,我们行政调查的程序就结束了,下面就是公安机关对你立案调查,和我就没关系了,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肯定是希望你走这条路,因为这样我最轻松,但是就是这样对你个人好像有点不负责任;第二条路,你配合我们调查,等我们行政机关查清事实,再汇报上级部门定性讨论以后再决定对你如何处理和要不要移送司法机关。怎么样,王总,我爽快希望你也爽快一点,我们彼此不要浪费对方时间,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不下班,陪你一个人耗着也不是个事对吧?这样吧,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你到底想走哪条路直接说,你说想在我这里解决问题的,那么你拿出态度和诚意来,如实交待问题,咱们继续;如果说你铁了心就不说的,也行,你直接告诉我,咱们也不用兜圈子磨来磨去的,我让同事们都下班,我们三个陪你到明早九点直接移交给公安,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一个问题都不再问你,你看,十分钟以后你告诉我,到底准备选哪条路。” 时间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中,过了两三分钟,刘成丰假装无聊的又从王老板面前把笔录拿过来开始翻阅,刚翻了几页,忽然抬头非常严厉的对着刚才做笔录的那个手下凶道:“我前面都没仔细看,你这笔录做的什么东西啊?!你在大队几年,这就是你做的笔录啊?!你干什么吃的?!废纸一张!”说完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非常吃惊的举动,把做好的笔录撕得粉碎,扔在旁边的废纸篓里面,然后一脚把废纸篓踢到门外面去了。 其实,刘成丰撕的是他提前夹在笔录中的空白笔录纸,他还没有脑子热到真的去干撕毁笔录这种蠢事,真正的笔录只要待会儿把揉成一团的笔录再从废纸篓中捡起来就行了。但是刘成丰担心手下的表情不到位,所以没有提前和他们打招呼,就怕他们露馅甚至会当场笑出来。刘成丰这样做法也是临时想出来的,既然这个老板是个粗人,那就以粗制粗,让这个老板产生一种刘成丰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粗人的感觉,让他感受到刘成丰做事的不计后果。 果然,两个手下吃惊和害怕的表情让这个老板确信刘成丰是真的把笔录给撕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实在没有想到刘成丰这样一个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居然脾气这么暴躁,撕毁笔录的不计后果和对待自己手下的丝毫不留情面让王老板感觉刘成丰是一个完全不可理喻的人,就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王老板知道今天要是不交代点什么估计是真的过不了关了,也许这个疯子真的会把自己移交给公安,那么一些比送回扣更加见不得人的事情恐怕都有可能被牵扯暴露出来。 王老板感觉这十分钟是他人生最漫长的十分钟,刘成丰两个手下的噤若寒蝉让这个十几平米的空间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不堪。终于刘成丰抬头声音冰冷的说道:“王总,考虑的怎么样了?时间到了,到底怎么说啊?” 王抬起头声音十分嘶哑,仿佛一下子抽了好几包烟似的说道:“刘大,你看啊,真的不是我不配合,确实有很多情况我现在是想不起来了,我在这里呆了有十个小时了,脑子里面一片浆糊。你看啊,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就一天,真的就一天,让我好好想想,到时候如果您还觉得我不配合,你该拿我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无怨言。”,王老板这时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给自己争取一天时间,看看能不能通过社会上的朋友托人给刘成丰打招呼放他一马,已经完全是一种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了。 刘成丰并没有说话,相反掏出香烟来又给王老板发了一支,还亲手帮他点上,然后二人相对无言、默默抽烟,当刘成丰看到这个王老板连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终于开口对自己的一个手下轻声细语的说道:“去把执法记录仪拿过来全程录像,通知其他人下班,你留下来陪我和王总。笔录不用做了,电脑打印机等其他设备都关了吧,让他们走之前把所有的笔录和今天扣押的书证、电脑都分门别类归置好再走,别明天移交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对了,让涵雨(大队内勤)去隔壁便利店买点方便面和咖啡送过来再走,我们一夜不能睡觉,到了半夜肚子要饿的,还有,帮我带两包烟,我这正好抽完了。”,那个手下虽然不明白刘成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配合还是知道的,马上应答到:“是,老大。”,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那个王老板赶紧起身一把拉住这个小伙子,扭头对刘成丰说道:“刘大,刘大,等一下,你再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 刘成丰正好借机发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那个王老板怒吼道:“把手放开,你想干嘛,暴力抗法吗?!”,那个王总听了刘成丰的一声怒吼浑身一抖赶紧放开手,乖乖回到原处,刘成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姓王的,客气点叫你一声王总,抛开这个事情不谈,你他妈的把我们执法人员当猴耍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陪着你玩!从中午到现在耗了十几个小时了,我们下班的不能下班,回家的不能回家,家里有孩子的不能照顾,就他妈陪你一个人玩!换了四批人,笔录就做了三份,你他妈的一句实话都没有,满嘴胡说八道,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孩子啊?! 姓王的,我对你客气你别当福气!你真当以为你死不开口我们执法机关就拿你没办法了啊?!真要这样,我这个大队长也别当了,我们这个大队也不要办案了,要是你这点事情我都没手段没办法查清楚,我这个执法大队明天就解散! 老实和你说,不要说明天把你交给公安,就是不移送你,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来问你:你公司每年进多少原材料?有没有登记?生产多少成品?能不能对应的上?销售额多少?开了多少**?有多少是没开**的?逃了多少税?你的成本**和费用开支**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有多少是冲账用的?能不能经得起我对应每张**、每家付款单位去查有没有真实交易?妈的,你属蜡烛的,不点不亮是吧?不要说我们和公安部门,光光我把你通报给税务部门就罚的你倾家荡产! 我再问你,你的银行转账记录干净吗?能每笔都说清楚来源和去向吗?要不要明天我来开出协助调查函,申请人民银行协助,让所有你个人和公司的所有开户银行提供你公司基本户、一般户、缴纳户、现金户和你自己个人名下所有银行账户的现金流水,我来针对你每笔现金的进出去调查真实性和合法性?!再调查你所有对公和对私现金进出的付款单位个人和收款单位个人?! 要不要我把你所有单笔超过十万的增值税材料**、人工**统统撸一遍,看看**的真假?有没有发生真实交易?你商业贿赂加上虚开增票,数罪并罚,就不是五年可以搞定的了! 要不要我去把你这份记录里面所有收了你回扣的人员和单位全部带回来调查一遍?先不要说他们承不承认,我就问你,这些人全部被我调查以后,他们在单位如何交待?!你以后在苏州还怎么做生意?! 王总,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你拿我当猴耍,就不要怪我对你赶尽杀绝!本来就是感冒发烧,你非要弄个全身体检,非要我给你查出个癌症来!王总,我现在问你,要不要我这样做?!” 由于刘成丰声音太大,整个大队十几个人全部跑过来看热闹,在谈话室外面围了一圈,刘成丰一看,板着脸训斥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没事情做了?!回去干活!”,外面的人从没有见刘成丰这么凶过,一哄而散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那个王老板这时候已经不是满头大汗了,被刘成丰骂完感觉如坠冰窟全身发寒,在空调风口的强劲作用下,两条腿控制不住不停的抖,终于下定决心对刘成丰说道:“刘大,前面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放我一条生路,你要是这样查下去,我要家破人亡的,我保证配合你,你想知道什么,我老实交待,只要你不扩大。” 刘成丰冷冷的看了他半天才说道:“好,王总,我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说话算数,珍惜这最后一次机会!我现在问你,你听清楚,我只问一遍,绝不重复第二遍,这两笔回扣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给?对方有没有收?为了什么业务?按照什么比例给的?送回扣的时间地点人物?现金还是其他方式?给你五分钟时间回想,想不起来我就直接关电脑下班!”,刘成丰指着第一页中最大金额的一笔回扣问道。 这次这个王总倒是没有过多犹豫,别说五分钟,一分钟都没用,稍加思索就开始交待:“这个记录里面所有的回扣都是真实的,也都是对方已经收了的,如果对方没收根本就不会记录下来,如果对方先收了,后来业务没成功,又退回来的,都会用红笔划掉,旁边标注一个T(退回的意思),所以只要是记录里面有的,没有被红笔划掉的,就都是对方收了,我也确实做到对方生意的。你指出来的这笔是这样的......” 刘成丰听了十分钟,立刻判断出这次说的是实话,于是对刚刚被自己训斥的那个手下说道:“笔录还是你来做,在大队这么长时间了,这种简单的笔录都做不好,平时干什么吃的?这份笔录要是再做不好,明天我来和马局说,送你回所里回炉!”,说完刘成丰就离开谈话室又回到监控室,他知道,只要第一道口子一撕开,下面的事情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这个手下胆战心惊的给王老板做笔录,手也在微微发抖,过了十分钟,手机叮咚一响,收到刘成丰给他发的一条短信:“别紧张,刚才是做戏,笔录没撕,撕掉的是空白纸,抓紧时间,干完活宵夜,啤酒配小龙虾。”,看完短信,这个手下不禁在心里把刘成丰家祖宗十八代全部一一问候了一遍,不过骂归骂,内心深处对刘成丰还是佩服不已,师父到底是师父,自己虽然跟着刘成丰几年了,但是和刘成丰比还差着境界呢! 笔录一直做到夜里三点,大致上所有的回扣情况都弄清楚了,还有些细节上的问题以后可以慢慢补充,这么多笔往来情况今天一晚上全部弄清楚是不现实的,但只要有了这份笔录,刘成丰就仿佛捏住了蛇的七寸,不怕他反水。 接下来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刘成丰围绕这个案件马不停蹄的做着调查、取证、汇报、请示等工作,这个王总放出去以后也在外面不停的托各种社会关系来向刘成丰和刘成丰的领导打招呼。经过一个月的辛苦工作,案件调查基本结束,这个老板通过商业贿赂手段而获得的商业机会带来的违法所得三年合计1700多万,按照《反不正当竞争法》规定,应当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1到20万元罚款,当然,对于这个案件,这个1到20万的罚款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十八章再选 刘成丰艰难的睁开眼睛,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白色的病房和黄小希那张嬉皮笑脸却又年轻英俊的脸,刘成丰茫然道:“我在哪里?”,声音嘶哑难听。 黄小希看刘成丰醒了,马上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你在阎罗殿,我是转轮王,正要送你去投猪胎。哈哈哈哈”,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成丰也想笑不过却实在胸口剧痛笑不出来,马上又艰难开口问道:“小雅呢?在哪里?”,眼睛紧紧的盯着黄小希,生怕从他嘴里听到很可怕的答案,从陈雅最后一个奋不顾身抱住刘成丰的动作,刘成丰已经清楚的知道陈雅对自己的感情。 黄小希这次倒是没有开玩笑,马上就回答道:“你放心,小嫂也没事,在隔壁病房,我怕把你们安排在一起的话我大嫂过来的时候不方便,所以放在隔壁,不过小嫂伤的比你重,还没醒。” 刘:“她要不要紧?” 黄:“呵呵,放心吧,昨天宫老二就派神医大牛逼张来过了,暗中已经帮你们两个都治过了,费了老鼻子劲,不过现在都没事了,稍微调养一段时间就行。要不然光靠医院的手段,估计下周就可以给你们俩过头七了,小嫂是女人,身子弱,又在前面替你挡了一下,自然醒的晚一点,你放心,都没事的。” 刘成丰听到这里总算彻底安心了,接着问道:“希希,我躺了多久了?” 黄小希笑道:“行了,你别说话了,像拉木锯似的,难听死了,你想知道的我慢慢说给你听。 你和小嫂都已经昏迷三天了,那天我感觉到你受到攻击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了,我当时特别生气,因为我再三关照你没有得到我通知之前不要出门,而且你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还这么不听话。不过,当时的情况不是生气的时候,因为从我感应到的攻击力度来看,这次是直接冲你命来的,我估计可能连续这么多天都没机会,把这个家伙给惹毛了,而且第二天他们就行动,他也不想过于纠缠,所以就直接要你的命了。 我感应到的时候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来不及考虑太多,当时我正和宫老二他们几个在一起部署第二天的行动,一感应到你出事,从攻击力度看,我们赶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是我的遁地术还是宫老二的神足通,这么远的距离,赶过来怎么着也要几分钟时间,估计你俩血都要吐完了。所以没办法,宫老二只好亲自出手了,我靠!我已经差不多六七年没有见过宫老二自己动手了,那天一出手,我的乖乖,可不得了,乖乖隆的个洞,吓死我了,我怎么都没想到才几年的时间,他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以后再也不调戏他了。” 刘成丰从黄小希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都是羡慕,心中不禁好笑,同时想到真的是不同的人追求不同的东西啊。 只听黄小希继续说道:“宫老二一出手那家伙就被封在梦幻泡影里面动弹不得,没法进也没法退,等我赶到的时候他还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打的起劲,我一看你们两个都躺在地上满身血,旁边已经有两三个人在围观了,他们以为你们两个是被旁边这个狂魔乱舞的疯子给打的,谁都不敢上前,有人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了,我用了点小手段把他们给骗回去了。 既然这家伙出手不留余地,我也就没客气,直接就一下子把他给废了。等我把他从结界里面拖出来的时候,这家伙还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废是废了,可是后续有点麻烦,这家伙不出现很有可能对方会警觉取消行动,如果这样,我和宫老二救你就犯了大错了,不过当时你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 刘成丰心中感动,他已经和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刘成丰不一样了,现在他知道希希他们这个组织的特殊、知道这件事的背景、也知道这件事的重大意义,所以他知道希希和那个神秘的宫老二为了救他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刚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又被黄小希用手势阻止了。 黄:“成丰,你 别说话,你伤了心脉和肺经,没完全恢复前尽量少说话。我刚开始很生气,后来想想,以我对你的了解,以你的个性,我知道你一定有非常特殊的原因才会出来,这个以后咱们喝酒的时候你再说吧。 还好我和宫老二前期准备充分,他们每个人我们都有详细资料,这个家伙本事是不差,不过有两个致命的缺陷,一个是贪杯一个是好色,这两件事都是需要钱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重大的情况下还要出来捞外快了,他有这两个缺陷就是老天帮忙了。 我马上对宫老二说了我的想法,我把人弄到上海去,先灌他一斤白酒,然后把人弄去夜场,再灌他半瓶洋酒,找几个美女进包厢,然后找几个人过来就算是为了抢女人打架,让人用酒瓶砸他脑袋,把他打成重伤,但是留一口气,我提前侵入他的神识告诉他今晚什么过程,这样他自己也会认为今晚是和哪些人一起在哪个饭店吃饭,吃完饭去夜场,然后发生矛盾,再然后被人家高手袭击重伤。按照宫老二平时的性格是绝不会同意我用这种下作手段的,不过那天实在是事出紧急,也确实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默许我这么干。 其实我和宫老二是进行了一场豪赌,这个计划最大的风险就是这个人已经受了重伤,只要其他高手探查他的神识就立刻可以知道他的所谓吃饭喝酒抢女人打架的记忆都是被后来灌输进去的,其实根本不存在,他这段时间的记忆已经被抹去了,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他们一定会立刻停止行动并且作鸟兽散,如此一来,我们整个华东局几年的幸苦布置、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包括很多人的牺牲都将付之东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这次行动如果取消,下面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我们再想像这次这样精准的掌握他们就难了,然而,我们已经基本知道他们要祭祀和请入的东西是什么,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如果他们成功,不要说一般生灵,就说我们修道之人,必然会面对成千上万的死亡,应该说至少达到宫老二那样境界的人才能逃得掉。 所以我说这次我和宫老二是玩了一场豪赌,赌的就是没有人敢探查他的神识,因为高手之间除非是对方同意或者修行护法的需要,否则是绝不允许别人探查自己的神识的,如果有人这样做必然的结果就是相互斗个你死我活,就算是我和宫老二的关系,在极端的情况下相互探查也是要明确告知前因后果并确认对方同意的。 我和宫老二就赌虽说他已经受伤但是平日里威严极重,即使受伤也没有人敢轻易探查他的神识,而且他自己为了保住地位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已经被人废了,修为全失这件事。所以我还特地在他身上施了紫箓,那玩意儿可宝贵啊,我也只有三张了,这次用掉一张,诶,不提了!” 黄小希说到这里一脸的心痛,刘成丰心中愧疚,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但苦于黄小希又摆手不让他说话,就是让他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多东西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很多情感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 黄小希接着讲故事:“不但用了这个,我还他妈下了血本,在这王八蛋的身上又放了几件法器,嘿嘿,不过这个现在我已经收回来了。这样的话,这家伙看起来受了重伤,但是好像气场仍然很强,大部分修为仍在,更加没人敢对他动手,唯一赌的就是这家伙自己心里门清已经被废了,但是绝不敢说出来,否则他将会面对他们教主极其严厉的处罚手段。 除了这个赌博,这个方案还有个巨大的漏洞,就是在夜场哪里来的高手能伤到他这种人,不过我国一向高人隐士多,高手在民间,我想他们要准备这么大的行动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和心思来管这件事,而且当时的情况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这样赌下去,听天由命吧,反正万一出事,我一个人抗,绝不把宫老二牵扯进来。 所以说,成丰,天道昭彰邪不压正,后来经过审讯我们才知道,我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那天晚上他们自己内部已经出了问题,因为他们忽然发现他们整个祭祀召唤的法事仪式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漏洞,正在全力弥补,谁也没心思来管这件事。这个人被抬回去以后,他们教主只是简单感应了一下,发现他焏场修为仍在,加上平时知道他有这些毛病,并没有多怀疑什么,只是把他大骂一顿,简单让人给他包扎,第二天仍然让他继续参加行动,因为对于这种修为来说,这些皮肉骨头之伤,一个晚上足够恢复了。 我们道家有句话叫做“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第二天我们看到这家伙居然还在七星阵中的时候就知道成功了,当时看到这家伙装模做样的腔调真的是肚皮都要笑破了。后来我们审讯才知道,他们教主手段十分厉害,如果让他知道这个人在行动前因为自己个人原因修为全失,这家伙肯定性命不保,所以他为了保命一个字也没有说过。他这样做其实大大的减轻了我们的压力,成丰,你不懂阵法的道理,缺少一个人的力量绝不是阵法威力减少七分之一这么简单,而是一个威力绝强的阵法,一下子就变成一个西贝货。所以在行动的时候我们破阵抓人易如反掌,十分钟结束战斗,他们七个三死四伤,我们这里几乎是没有任何损失。 行动结束以后,大家都说我们救你是因祸得福,连张大牛逼这种老资格都说你是福将,要不然像他这种组织创立时候就为组织服务的老**,你以为他会那么心甘情愿的听宫老二的话,笑眯眯的来给你和小嫂疗伤啊?! 这个邪教这次图谋的东西太恐怖,所以这次行动组织上前所未有的重视,几乎集中了整个华东局一半以上的精英,被废掉的那块货是和其他两个主要是负责护持七星阵的外围结界,负责出手破法的道友知道其中厉害,我和宫老二又不能对他们说明情况,所以他们一出手就尽全力,结果大出意料的是那玩意儿像豆腐渣工程一样,一击就破,甚至攻击力量还波及到了里面施法的四个祭司,搞得我们那几个攻击的同志好一阵懵逼,都呆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呵呵呵呵,只有我和老二肚子里面暗笑。 所以说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情况隐藏不报其实后果非常严重,就算没有我们阻止他们行动,他们同样会失败,那玩意儿被召唤出来以后,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围结界的护持,是要完全失控的,他们七个人一个都活不了,这家伙明知这个结果还是隐瞒情况,用七个人的性命做赌注博一个侥幸,哪怕只多活一点点时间也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人性,自私到极点的人性。 行动结束以后上级对我们这次行动也是高度评价,我和老二都被记了二等功,哈哈哈,这里面居然也有你的功劳,哈哈哈,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来,让大爷我亲一个,哈哈哈哈。 宫老二在表彰大会上装逼说的很对,他说:世间法因果之复杂以我们的境界很难看清,就像这次事情,救你看起来是不顾大局,最后却因祸得福,伤害这个邪教法师的是我们,到最后却还是我们的行动救了他,所以我们这些修道者虽说修行的是出世间法,不过,还是要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该我们做的我们还是要去做的。” 刘成丰毕竟身体还是极度虚弱,强打精神听他说了这么多已经渐渐感觉吃不消了,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希希,我老婆来过没?” 一听刘成丰问这个,黄小希又跳了起来,大叫道:“靠,大哥,麻烦你以后吹牛逼先打个招呼行不行?!尼玛,那天我让人先把你个二逼送到医院,我是把上海那里安排好,早上六点赶到医院的,从早上七点开始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嫂子一直在打,我只能接啊,我也不知道你个二逼编的什么理由溜出来的,我只好说你是晚上和我一起喝酒的,然后出门时候没当心,被摩托车给撞了,结果嫂子来了一句:“啊,他不是同事出车祸来帮忙处理的吗?怎么自己又被车撞了?!”,靠,尼玛,你个王八蛋,你知道我当时脸有多红吗?!你他妈的是玩车祸连连看啊?!真是被你坑死了!!! 成丰,说实话啊,你他妈的以后要对嫂子好一点,嫂子对你真的是不错的,一听说你出事,嫂子马上就赶到医院,从第一天直到昨天下午医院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嫂子都没有合过眼,抢救期间医生出来下病危通知,我看嫂子眼神都是完全绝望的,我没忍住探查了一下嫂子的神识,你知道吗?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深入骨髓的绝望,嫂子的意识里,余生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把你们的儿子,是叫刘宏琛吧?把他抚养成人、教育成才,其他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的意义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嫂子和我说话都不失分寸,一点责怪的言语表情都没有,相反还感谢我及时送你到医院还陪着你,换作其他女同志早就炸锅了。后来昨天下午宣布你脱离危险,嫂子一听就激动的晕过去了,昨晚是我强逼嫂子回去休息的,我说我在陪你,早上嫂子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说是去买鸡做你最爱吃的鸡汤刀鱼馄饨,中午过来,如果你今天能醒,正好给你吃。我得赶紧打电话给嫂子,告诉她你醒了,让她放心。 成丰哥,我觉得嫂子对你真不错,你可不能对不起她,但是小嫂对你也是死心塌地,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诶,也不知道是你福气好呢?还是你的桃花债?太乱了,太乱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对不起嫂子,你和小嫂毕竟是不被道德和法律承认的,但是,小嫂又是真心对你,诶,诶,诶,这件事我真的也没主意了,都是你自己精虫上脑惹的情债,你自己看着办吧,诶......” 刘成丰勉力睁眼看着唠唠叨叨的黄小希,努力说出了最后几个字:“我知道了,希希,我心里有数。”,然受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又睡了过去...... 一周后刘成丰出院,又在家里修养了两周才慢慢的恢复,修养过程中刘成丰经常感觉小腹发热,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打电话给黄小希,黄小希在电话那头说道:“那是老张头花了多年心血收集的天地灵元,靠!大补!为了救你和小嫂才灌注你们体内的,我们平时求一点点都不给,结果便宜你了,给你用真是他妈的是喂猪吃燕窝,糟蹋了,糟蹋了!从此以后,你和小嫂龙精虎猛、越战越勇、神仙伴侣、羡煞旁人也......” 刘成丰彻底恢复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一个月在家休养期间,他和陈雅差不多每两三天联系一次,毕竟刘成丰一直在家里还是不太方便的,陈雅比刘成丰玩乐大概两三天出院,同样也是和单位说是出了车祸,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修养过程中也同样经常感觉丹田有股热流。第一天上班刘成丰下午就先去看了陈雅,经历了一场生死,陈雅一看到刘成丰就抱着他嚎啕大哭。 安慰好陈雅以后,晚上刘成丰约了黄小希吃饭,这次没有在好莱坞烧烤店,而是约在一家海鲜馆,因为刘成丰刚刚恢复,不适合吃辛辣油腻的东西,也不能喝酒,所以黄小希也就叫了几瓶啤酒来稍微过过瘾。 一个月没见黄小希,刘成丰居然还有点想念他的味道,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过每次看到黄小希都会觉得很开心,倒不是说这个人又多滑稽、多好玩,而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刘成丰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开心,后来刘成丰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欢喜心。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一阵闲聊后,刘成丰开口问道:“希希,那天的事情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能问问你吗?” 黄小希嘴里塞了个大蟹腿,含含糊糊的说道:“没事,问。” 刘:“这个邪教这次图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黄:“这个不能说,这是绝密级,全国能知道这件事的,连我和宫老二在内不超过二十个人。” 刘:“好吧,这个我不问了。那我想问一下,这件事弄成现在这样,那个王老板知道吗?” 黄:“算是知道了吧,提审完以后我让行凶者给王老板打了个电话,就简单说了行动失败了,他被发现了,而且受了重伤,要躲一阵子,但是你和你朋友都受了重伤,其他没说什么。” 刘:“那个王老板怎么说?” 黄小希缓缓说道:“他没说什么,很惊慌,还问你和你朋友到底伤的多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其他没说什么就挂了。这几天我们也派人秘密监控了这个王老板,发现他整天呆在家里,公司也不去,生意也不管,也不出门。 成丰,你我弟兄,如果你想对付他,你和我说,我一定帮你。你处理他是本职工作,也是职权范围以内的事,如果他采取正常手段比如说去上级机关投诉你,哪怕是诬告,就像他最后到纪委诬陷你,我们都不可以插手,不过,他既然采取这种手段,我也可以帮你用同样的手段还击回去,这并不违反组织纪律。组织上的人是不可以用的,但是我还有其他朋友,这件事不需要向组织汇报,兄弟,只要你现在开口,我来安排。” 刘成丰听了却立刻摇摇头道:“希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这个王老板也不会再有下次了,这件事我想就这么算了吧,我不想报复他。” 黄:“啊,为什么?难道就这么算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成丰!” 刘:“希希,我是这么想的,首先,这件事说起来是我本职工作,可是事情发展到后来,我确实是存了打击报复的心态,也的确利用手中的权力这么去做了,而且也把他害的够惨,所以其实是我做事极端在先,对于他来说,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对等的,我手中握有权力而他没有,除了这种手段他还有其他什么手段能报复我呢?!其次,我这一个月在家里正好也清净,我把整件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想了好多遍,从我的判断来说,把我和小雅伤害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他的本意,你想一开始的幅度不是很轻的嘛,连血灵玉都没什么反应,事情发展到后来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你不是也说了嘛,一开始你们的判断也是他就想让我倒倒霉,走走霉运而已,对于我在案件上对他的打击力度而言,我觉得他的这种想法,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所以,希希,这件事不管谁对谁错,不管谁受的伤害大,谁受的伤害小,我都不想再追究下去了,就当前面是我做事极端,现在大家扯平了,也当我欠他的,现在还清了。所以,希希,这件事我真的不想报复了,就这样结束吧,不过,还是真心谢谢你想着为我出头,弟兄!” 黄小希眼神定定的看着刘成丰看了一会儿,忽然嘴角翘起微笑着,一字一顿的说道:“好!成丰哥,如你所愿。” 刘成丰又接着说道:“希希,还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说了我的想法你可别骂我。” 黄:“怎么会呢,你说吧。” 刘:“希希,我最近整理了一下我公司的项目,在建的有4个,马上准备进场的有3个,正在跟踪的有3个,一共是10个项目,顺利的话,总金额大概在2亿左右。我测算过,按照正常比例,这些项目需要采购的螺丝、阀门、卡箍配件大概总价值在1500万左右,当然这当中涉及品牌问题,这个我来和业主或者代建发包方以及监理协调变更品牌表,这些小东西我想应该难度不大。 这些所有的配件我就都问这个王老板采购,我把我以前供应商的价格直接给他,让他就按照这个价格给我供货,我大致算了一下,按照生产加工行业一般毛利为30%计算,这几个项目王老板大概可以赚400-500万左右,就算不能全部弥补他的损失,好歹也算赚回来一部分,以后只要他的东西质量没问题,我打算就让他做长期供应商了。” 黄小希听完,淡淡的问道:“嗯,以德报怨,了不起,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怎么想的?” 刘:“希希,我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所有的事情追根溯源都是我的心态引起的,从第一步去他公司检查,其实我的心态就不正,是带着一种报复、出气、打击、压服他的心态去的,一直到后来每一步的处理和变化,其实从本质上来说,我都是想利用他的这个事情来达到我个人的目的,所以才会一步步恶化到最后的局面。所以我想通过这个做法,就算不能化解恩怨和他做朋友,但至少能弥补他一点,这样我良心上也好受一些。” 黄小希很认真的听完,身子往后一靠,还是微笑着看着刘成丰,半天才说道:“成丰哥,从常熟虞山悬崖上我救你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一直到今天,我和你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成丰哥,万法唯心法,万境唯心造,你能这么想,功德无量!” 刘成丰没想到黄小希说是这样的态度,而且也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发愣,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拍桌子对黄小希说道:“吊了,希希,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我对不起你,希希。” 黄小希被他吓了一大跳,笑着骂道:“我去,你他妈踩电门了啊,你可别吓我,大哥,你对不起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什么事这么严重啊?!你说吧,我现在对你要求可低可低了,只要你没掘我家祖坟,其他都不算事,说吧。” 刘成丰苦着脸说道:“和刨祖坟也差不多了。”,说完从口袋里拿出血灵玉递给黄小希。黄小希接过来一看,血灵玉已经全身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中间的地方一道缺口几乎把整个血灵玉一分为二,而且整个血灵玉已经丝毫没有光泽和润度,灰扑扑的像个破石头。 哪知道黄小希看了丝毫不以为意,一点都没有刘成丰想象中的那种龇牙咧嘴的心疼,黄小希用桌上的餐巾纸把血灵玉包好,放进自己口袋里,笑道:“这个没用了,我收起来留个纪念。不过,居然没有断成两截,中间还能连着,哈哈哈,比我想象的要好,这说明我对它的祭炼有多么的牛逼!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刘成丰没想到黄小希是这个反映,职能尴尬的点点头,然后还是很愧疚的说道:“希希,真对不起,就算你再怎么装的不在乎,但我知道这个对你有多重要,全是因为我才毁了,我也不知道到该怎么补偿你。” 黄:“靠!说到补偿,这次可贵了,不是这块石头的问题,还他妈的又救了你一次,我来算算啊,常熟一次、采莲桥一次、半步巷两次、一共四次,每次三瓶,正好一箱茅台,妈的,你记住,你欠我一整箱茅台,三年以上的啊!还有,你可以让小嫂再给我买两套衣服,你也知道,我穷,买不起那么高档的衣服,而且小嫂买衣服眼光真不错,上次的衣服人人都说好看,连宫老二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我向他汇报以后,他抬头看了两眼,憋了半天,翻着眼皮说了一句“嗯,眼光不错”。你让小嫂再给我从上到下买两套,包括鞋子,让我再抖抖威风,我相信小嫂的眼光,内裤就不要了,我估计小嫂应该不知道尺码......” 刘成丰听了先是微笑,忽然眼睛就红了,哽咽道:“希希,你别这样,你越这样我越不好受。” 黄小希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行了,行了,挺大个老爷们,怎么动不动就跟个老胖娘们似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啊,一整箱茅台加两身全套衣服,就算你还清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他妈的那天是什么情况?为啥非要出来?” 刘成丰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把整个前因后果告诉黄小希,然后又再三表示歉意,说自己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要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出来的,希望黄小希和宫老二原谅,黄小希听完手一挥说道:“没事,你别内疚了,不是已经坏事变好事了嘛,再说,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不知道其中厉害,换做是我,碰到这种情况也会出来的,宫老二那里你别担心,到他那种境界不会责怪任何人的,在他眼里看来,一切都是缘法。” 刘:“希希,有件事我不明白,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为什么这么巧,那么多天没事,我一出门他就知道了,还是在他们这么大行动的前一天,难道他派人跟踪我了?可是我出门的时候还特地留心了,没有人跟踪我啊。” 黄小希哈哈大笑:“我的成丰哥哥啊,你怎么这么蠢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碰到这种事就这么糊涂呢?还需要跟踪你吗?他们手里只要有你一样东西就行,比如头发、指甲、衣服,什么都行,甚至你抽过的烟头都行,这个我想王老板应该不难弄到吧?有了这个,你只要一出结界,他就能感应到,要跟踪你个屁啊?累不累的慌?!那天之所以他前面没有动手,是因为对这个结界心存顾忌,一直在观察有没有高手在你四周,直到你们从医院出来回到住处,他才确认绝对安全,再动的手。” 刘:“哦,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每次都这么精准呢。希希,还有件事,你那天说让我不能对不起你嫂子,我最近一个月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你也知道,要是一个月前,我说不定还能下定决心,可是发生了这件事,你说难道我就能对不起小雅了吗?你说我该怎么办?还有,希希,我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是和小雅再一起之后才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情,会不会是我和小雅的命理不合啊?” 黄:“我呸!你他妈的拉不出屎怪茅坑歪!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就这命,和小嫂没关系,有没有她都一样!你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找借口!想把责任推到小嫂头上!所以说啊,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至于你和小嫂关系怎么处理,在医院我就说过了,我也没主意了,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现在只能说一点:我们修行有很多宗派和法门,有些允许婚娶,比如我们茅山宗就可以,有些不行,比如全真,不过不管允许还是不允许,你这种情况,都是绝不被认可的,就是从世间法的角度来看,你也是违背道德良心的。还有,所谓因果,前世因、今世果、现在因,就是以后果,我只能说这么多,其他你自己看。” 刘:“希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隐隐担心一个事情,你上次和我说了,我是这个命,我就是怕我这种特殊命格到头来害了小雅,小雅真心待我,为了我死都不怕,可是不要真的是因为我最后反而害了她性命!” 听完这话,黄小希一下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尴尬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说道:“啊,哈哈,这个,这个,这个嘛,你考虑的好像也不无道理,啊,哈哈哈,这个呢,我就不好说了,我是修道的,但算命不是我强项,那个,那个啥,你要是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个,那个,也可以啊,哈哈哈” 刘成丰目瞪口呆的看着结结巴巴的黄小希,他万万没想到一万年都口若悬河的黄小希同学居然还有说话磕巴的时候,想想估计是这小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接下来因为黄小希同学的突发性磕巴有些冷场,两个人都默默的吃了几口菜,他们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还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现在开始认真吃喝起来。 刘成丰忽然又说道:“希希,我有个重要决定要和你说。” 刘成丰说这句话的时候,黄小希同学正在聚精会神看着盘子中的白灼海螺肉发呆,要在一个肉质最肥厚但是膏黄不怎么饱满的海螺肉和一个膏黄饱满发亮但肉质却稍显苗条的海螺肉之间做一个艰难的抉择,正在犹豫到底要先吃哪一个才好,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能有什么狗屁重压决定?!说吧,啥事。” 刘:“希希,你上次问过我被我拒绝了,现在我想清楚了,我想修道!” “啪”,黄小希同学经过痛苦抉择终于下定决心夹起来的那个膏黄饱满的海螺肉一下子掉在了桌上...... (编者注:因作者日常工作比较繁忙,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十分有限,故正常每周五更新一次,谢谢!) 第二十章初体验 黄小希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刘:“好像是说坐忘,然后说我命里缺水,就扯开了。” 黄:“对,我们接着说。刚才说了你命里缺水,你可以进行水观。具体这样,你意守丹田三吐纳后,先是观想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这个大海多大呢?你先观想一个你见多的最大、最清澈的大海;然后观想所有你见过的大海连成一片,变成一个最大的海;然后观想地球上所有的水和这个最大的海连城一片,这个海无边无际的扩展开去,和地球一样大,再慢慢扩展,和太阳系一样大,再慢慢扩展,和银河系一样大。 而你,就盘坐在这个无边大海的正中心,这个大海上下前后左右以你为中心正在缓慢旋转,随着海水的慢慢旋转,你的皮肤慢慢融化,变成微尘,融合到海水当中,然后是肌肉、骨骼、血管、神经、内脏都一样样化为微尘融化到海水中无影无踪,和海水融为一体。 这时已经没有你,而只有这个巨海,你已经完全融合到巨海中,海就是你,你就是海,你和巨海合为一体缓缓旋转。 这个观想巨海的时间你自己定,根据当时的情况,如果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一直持续下去,不过刚开始你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还是因为杂念太多,这个没办法,只能慢慢来。 等你想停止这个观想的念头比较强烈的时候,你就停止观想巨海的旋转,然后观想这个巨海开始变小,从银河系、到太阳系、到地球、到大海、到你苏州市、到你家小区、到你家房子、到你的房间、到你肉身一样大、到丹田这个点,大概指甲盖大小吧,这都是一步步压缩变小,每个节点稍作停顿,观想清楚。 此时手势从刚才的接引变成两掌相互交叉,右手外左手内,右手拇指轻轻按在左手的劳宫穴上,左手拇指搭在右手虎口,双手自然放松扣于丹田处,左手劳宫穴对应丹田,右手虎口相上,全身放松,意守丹田,这次就不讲几个吐纳了,时间越长越好,丹田中由巨海浓缩的那个点你就这么看着它,它金灿灿的,散发出百色光芒,这种光芒由内而外的照亮你的全身,你整个人在光芒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纯净而无一丝杂质。同样,这个时间越长越好,直到杂念纷起无法相对保持宁静的时候,再数息三次。 这样一整套功法就完成了,这时候慢慢睁开眼睛,再慢慢站起身来,记住,速度不要快,要慢慢的,缓缓的起身。” 刘成丰:“这样就结束了?” 黄:“没有,这只是一半。” 刘成丰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啊,我的妈呀,才一半啊,那还有一半呢?” 黄:“成丰哥,你起身前先把双掌相互搓热,然后用掌心在脸上热敷几次,这样有利于放松,然后再起身。 你回去以后用手机下载一个视频或者音频,叫“楞严咒”,愣住的楞,严肃的严,咒语的咒,这时佛法咒语,记住,要挑唱诵版的,或者吟唱版的,慢节奏的,千万不要挑教念版的或者快诵版的。这个咒语很长,是佛教最长的咒语,号称:“咒中之王”,你挑好以后大致看一下,应该差不多颂唱的时间在20到30分钟之间的就可以了。” 刘成丰诧异道:“佛教的咒语吗?刚才那套方法不是你们道家的修炼方法吗?” 黄:“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过,最后你要面临方向和道路的选择?你不都试试到时候我怎么知道你大爷到底是适合哪条路、哪个方向、哪个法门?而且我也告诉你了,在一定境界内,正法的认知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具体修炼方式有区别而已,历史上佛道双修的高人可多了去了,你惊奇个屁啊!我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怎么这么多废话?!要听就好好听,要学就好好学!” 刘成丰不禁汗落,伸了伸舌头道:“对不起,黄大师,我错了,你继续,你继续。” 黄小希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下载好视频以后,晚上备用。你行完功法后,站起来活动活动,再上个厕所,休息几分钟。 然后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盘腿而坐,姿势和刚才不变,手印就是正常佛陀打坐的时候的手印,你应该知道吧?不知道的话自己去百度一张图片看看,双手结印自然放松的放在小腹前,然后放松、静心、数息这个不变,数息九次后,开始打开视频或者音频,集中精神听,听的时候一样会出现很多的很多的杂念,这次处理方式和刚刚不同,一但发现,立刻把注意力再转回念咒的梵唱中,既不去排斥杂念,也不去观察杂念,更加不要去思考杂念,只要立刻把注意力转回梵唱声中就行。最好能做到和梵唱的声音产生一种共鸣、一种共振、一种应和的感觉,渐渐的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全部融入到这个咒语唱诵的声音中去,天地间除了梵唱的声音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连自己也没有了,天地之间、虚空之中,就剩一样东西,就是这个梵唱。” 黄小希说到这里没了声音,刘成丰等了半天,问道:“嗯,然后呢?” 黄:“然后什么?然后没有了,听完就行了啊,结束了,要是想听,可以再来一遍啊。” 刘:“啊,就这样啊?诶,这个好像简单多了诶。” 黄笑道:“什么,简单?!哈哈哈,我告诉你,越是看起来简单的东西于是难,而且难就难在他的简单上,这个你听起来简单,其实想要做到比刚才还难,你试试就知道了。” 晚上到家后,刘成丰今天没有喝酒,一点睡意也没有,不过为了早点起来练功,还是强迫自己早点睡觉,下载好一个23分钟的楞严咒唱诵视频,十点钟就开始上床,不过还是一直到十二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夜里三点半,刘成丰醒了过来,马上起床上厕所、洗了个澡、换了套睡衣,拿了个腰枕和毯子来到地下负一楼的书房,把毯子铺在地板上,腰枕垫在身后,开始按照黄小希教的方法行功法。 刚开始第一步,刘成丰就发现原来修行真的很难,就像黄小希说的,开始修了就知道有多难了,最难的就杂念不断涌起,时时刻刻丝毫不间断,根本无法入静,更不要说想象什么一股温泉从天而降沐浴全身了,刘成丰也按照黄小希教的方法去观察它,可是还是没用,在观察这些杂念的同时,其他杂念会蜂拥而至,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根本无法控制。 例如,刘成丰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晚上和黄小希的对话,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走上这条路?跟着就想到王老板,自己和王老板之间的是非恩怨在那一瞬间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速度飞快,跟着想到姜主任,如果没有他的介入,自己和王老板之间到底会怎么样?这个姜主任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把事情搞成这样,刘成丰和王老板可以说是两败俱伤,还带上了无辜的陈雅,可是这个始作俑者姜主任却置身事外,在旁边看热闹,让人恨得牙根痒! 跟着又想到陈雅,从自己和陈雅认识一直到陈雅受伤,所有的事情也都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自己和陈雅到底何去何从?如果陈雅只是贪图自己的钱或者权势,那这个事情倒是好处理,自己贪图她年轻貌美的身体,她贪图自己的权势,如果这样,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大家等价交换、各取所需,这场交易随时都可以终止,无论哪一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可以随时终止这场交易,无非就是终止时候大家支付出合理的代价而已,可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他和陈雅已经是真正的感情,陈雅可以为了他刘成丰舍命,刘成丰也渐渐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陈雅,陈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一悲一喜都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的心,这就是不是交易了,而是自己以后到底如何对陈雅?娶她吗?绝不可能!可如果不娶她,自己能给她什么?现在还好,她年纪还轻,可是再拖下去呢?三十岁以后呢?四十岁以后呢?五十岁以后呢?难道就这样让她无名无份、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一辈子?即使可以这样,要不要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呢?有了孩子以后也好照顾她晚年生活啊!要是没有孩子,自己晚年有家有业,有老婆有子女,可是陈雅就要孤独终老了,这一切不是自己带来的吗?自己开始帮助陈雅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是好事,可是如果自己不帮助陈雅,当时看起来她也许解决不了父亲的问题,看起来会在单位吃亏,可是,她父亲即使没有自己帮忙,过几天也会放出来的,就算被调到新单位,也许正好是个机会可以认识新同事,新朋友,也许就会碰到这个真正爱她的人可以陪伴一生,绝不会做自己的小三而导致晚景凄凉了,所以,自己真的是帮了陈雅还是害了陈雅?黄小希说的对,这时间的因果善恶、循环报应的道理真的不是自己这种凡夫可以看懂和理解的。 跟着想到李叶,黄小希说的没错,李叶对自己真的是没得说,无论从妻子的角度,母亲的角度、还是儿媳妇的角度,李叶可以说都做到了极致,在这件事上,毫无疑问的是自己对不起李叶,自己光光考虑陈雅的感情,可是,李叶呢?自己现在的做法,无疑已经是极大的伤害了老婆、伤害了儿子、背叛了家庭,可是自己如果还要和陈雅继续下去,那不是给家庭、老婆、儿子带来更大的伤害?而且,继续下去就是对陈雅负责吗?就是对陈雅好吗?既然是对陈雅、对李叶、对儿子都带来伤害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还要一意孤行的继续下去?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些肉体和精神的私欲吗? 跟着又想到文秦,所有一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自己和文秦的事情开始,如果没有文秦的厚颜无耻和贪得无厌,就不会发生后面所有的事情,那么自己还在原来的生活轨迹里每天开心快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是这一切,真的怪文秦吗?真的都是文秦引起的吗?黄小希也说了,自己命理比较特殊,一定会碰到这些事情,即使没有文秦,没有这件事,难道就没有李秦、王秦,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吗?既然自己是这样的命理,那么文秦,也就是一个必然出现的过程而已,如果没有文秦,只是碰到的事情和人不同,结果应该还是一样的。再说,就算不走上这条路,自己原来的生活就真的快乐吗?原来有原来的烦恼和痛苦,丝毫不亚于现在,只是原来不觉得那是痛苦,或者对痛苦无可奈何而被迫接受而已,可是,自己开始修炼了,走上这条路了,就没有痛苦,只有快乐了吗?不会的,不会的,痛苦的时间、地点、方式、模式、表现、事情不一样而已,还是会有的,那么,要怎样做才能永远解脱痛苦呢?...... 刘成丰忽然一下子惊醒过来,天哪,自己连第一步都还没有开始,刚刚开始做准备动作的时候就有这么多杂念,黄小希还说要到数息这一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自己连第一步都无法进行到,而且,情况远比黄小希说的还要严重,简直就是无法按照黄小希说的做下去了。刘成丰开始觉得黄小希说的没错,自己这样的人确实是不适合修行的。 刘成丰稍微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坐下来重新开始,这次刘成丰提醒自己按照黄小希说的方法去做,不去排斥它们,而是旁观它们,从第一个念头出现就开始这样做,可是实践下来收效甚微,刚开始第一个第二个念头还是管点用的,可是稍微一点时间以后就开始像刚才一样自己不由自主的陷入杂念中而毫无察觉。 刘成丰又站起上了个厕所,活动了五分钟,然后继续,结果一样,再活动、再继续、结果一样;再活动、再继续、结果一样,到了第七次,刘成丰终于还是放弃了,回到床上睡觉,不过,几天回到床上以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不像以前那样睡的迷迷糊糊的很痛苦,而是睡的很沉很熟,刘成丰猜想是刚才把自己给折腾累了,真的心累。 第二天,刘成丰打电话给黄小希,把昨晚的情况都和他说了,黄小希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诶,我没想到你难度这么大,看来你对各种物欲的执着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诶,我也没有办法了,你再坚持坚持吧,事在人为,要是一个月以后还是这样,就算了,不要勉强了。” 于是刘成丰知道对自己来说,时限就是一个月,要是一个月还是没有改观,自己就要彻底放弃这条路了。当天晚上,情况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第三天,还是一样...... 刘成丰很灰心、很失望,可是,既然给自己定了一个月的时间,无论怎么痛苦都要坚持,刘成丰性格中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韧性、有毅力,就像当年在家庭变故的时候依然咬牙坚持司法考试和研究生考试一样,也许换做其他人,碰到这样的情况就放弃了,可是刘成丰既然给自己定下来一个月,那就是一个月,雷打不动的一个月。 到了第五天,好像情况忽然就发生变化了,刘成丰居然可以进行到炁沐全身的第一次了,而且,这次不同的是,不是人为的放弃,而是睡着了,坐着就睡着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刘成丰醒了过来,有种久违的神清气爽的感觉,起来活动了一会儿,继续开始第二次,刘成丰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勉强做到做到把三次炁贯全身走完,虽然走的过程中还是会出现很多杂念,但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根本无法控制,思绪完全被杂念带着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只要一但出现杂念,马上就会警觉,思想立刻就知道要调整回来,所以勉强能把三遍走完,可是,刘成丰一出现这种惊喜的感觉,状态马上又消失了。 但是刘成丰还是非常兴奋,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进步了,于是刘成丰再次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然后把心态调整平和,再来一遍,果然,这次可以磕磕碰碰的进行到数息阶段,一次、两次、三次,然后就不行了,思想又开始随着杂念跑掉了,而且这次把思想带跑的居然是儿子刘宏琛在学校被老师批评的事情,一直联想到儿子以后的人生规划问题,直到刘成丰想到批评儿子的那个幼儿园老师年轻漂亮,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两条腿细长笔直,一看就让人心动不已,刘成丰去接儿子放学的次数十分有限,真的很难得,一学期也就七八次吧,刘成丰明显感觉到自己接儿子的时候这个小姑娘看自己的眼光不一样,笑的十分甜美,有一次儿子在幼儿园门口大叫,“老爸,老爸,我在这里”,那个老师十分温柔的对刘宏琛说道:“小琛哥,你怎么会叫老爸啊,你爸爸这么年轻、这么帅,怎么叫老爸啊,活脱脱的被你给叫老了。”,说完还对刘成丰报以十分温柔甜蜜的一笑,而且刘成丰观察到这个老师对其他家长并不热情,十分的平淡,所以刘成丰正在考虑在什么合适的时间场合下,用什么合适的借口像这个老师要到联系方式,然后再找各什么合适的理由约她出来吃饭。 “妈的”,刘成丰一下子又清醒了,怎么会被自己的思绪带到这个地方,而且是这么奇怪龌龊的念头。 重新再来,这次更加不行,还不如上次,这天晚上刘成丰一共进行了十几次,结果还是第一次状态最好,到了四点左右,刘成丰上床睡觉,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第二天刘成丰打电话给黄小希,把这个重大喜讯告诉他,黄小希就说了一句话:“你后面不如前面是因为你一直追求突破前面,如果你一直这样想,你就永远突破不了,你要记住,你本来是要干嘛,自己好好体会体会,我有事,先挂了。”刘成丰听到电话那头锣鼓喧天十分热闹,知道这小子又是在做法事赚外快,好好体会他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当天晚上,刘成丰让自己完全忘记前面的状态,就一心一意的按照功法去做,这次出奇的顺利,勉强将九次数息都给数完了,不是说不起杂念,杂念还是很多,只是这次和昨天前期一样,可以惊醒和及时拉回头了,然后是周天搬运,刘成丰发现,到这个步骤好像杂念反而没有以前多了,他不知道道理,心中十分开心,可是一开心,状态马上消失,又开始杂念纷起。 再来,刘成丰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欢天喜地,静坐、存思、行气、数息、周天搬运,这次,刘成丰顺利搬运完九次,而且,每个穴道感觉都不同,酸、麻、涨、暖、蚁行,各种感觉都有,只有丹田处,一直是暖洋洋的,还有一种小兔子微微跳动的感觉,无论什么感觉,刘成丰都是人生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神奇的感觉,太神奇了,太舒服了。 到了坐忘阶段,刘成丰有了更加神奇的体验,第一次体察到了什么叫“观”,而不是“看”,也同时明白了黄小希为什么这个要让他自己体验,因为,这个区别,真的是用语言说不清楚的。怎么说呢?“看”只是一个物体通过光线折射在眼中成像(其实在眼中还是倒像,是大脑自动调整为正像),然后大脑对这个所成的像做出反应和判断,再发生认知;可是“观”不一样,第一、观并不通过眼睛,也无所谓成像不成像,就是大脑直接的认知;第二、观也不是想象,想象是把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的画面凭空给想出来,可是观,是这个东西就在那里,不是想象出来的画面,你只是在观察它,他是他,你是你,清清楚楚;第三、看,只是用眼睛看然受到认知这样一个过程,可是观,是整个身体全面体验和感知的一个过程,但是不同的是,不会发生一个主观判断的认知,举例来说,看:看到这个海很巨大,然后心里就会产生宏伟、无边无际、自身渺小的感受,可是观不会,观就是看它是个巨海,如地球大、如太阳系大、如银河系大,既不会产生它很宏伟的感觉,也不会产生自身很渺小的感觉,只是冷静的看着它;再比如说,看海水很清澈,会联想到清凉、舒适的感觉,可是观不会,清澈就是清澈,不会和自身的感受联系到一起;第四,看只是眼睛,而观,是整个身心去感受、观察,但是不做出主观上任何的舒适、舒服、美丽、宏伟等类似的判断。 这种感觉不是语言和文字能够表达清楚的,只能靠自己去体悟后才明白,刘成丰在以后修行的过程中会明白,真正能靠语言和文字表达清楚修行方法和体悟,几乎没有!所有的东西、状态、感觉,都只能靠自己去体会和理解,这就是悟,也就是为什么任何修行法门都很重视悟性的原因。其实文字也好,语言也好,既不能告诉你真正的修行道路和方法,也不能描述真正修行以后出现的境界和状态,所谓口口相传不落文字,所谓各种修习法门和理论,其实从本质来说,只是一个方向标,它最大的作用是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和你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碰到的弯路和岔路,让你能尽量避开,真正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的那个,还是你自己! 举个例子,你想去山顶,但是不知道路怎么走,于是你问当地的山里人,山里人会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你说,向着那里一直走,你就会到达山顶,同时会告诉你,记住,途中看到哪几个路口,千万别拐弯,拐弯就走错路了,就走不到山顶了,还有,当中会有几个地方有沼泽或者悬崖,你应该怎么绕过去等等。 那么,山顶,是你最终的目标,也就是修行者、修炼者、修真者追求的终极,最终的真理、真相;上山的路就是你自己修行的道路和追求这个终极的过程;而所谓的修行方法和法门,不过就是山里人竖起来给你指明这个方向的那个手臂和手指而已,明确这个方向以后,一切前进过程中的感受和体验、道路到底该怎么走、快点走还是慢点走、遇到弯路该怎么前行、如何绕开悬崖、沼泽和猛兽,这些实践的过程都是要靠自己去体验的,谁也无法替代你。 既然这只是一个指明方向的手臂,那么我们是要关注方向和目的地,而不是手指和手臂本身,这就是很多修者到了一定境界后容易犯的一个错误:过度关注手指和手臂本体,而忽略了方向和目的地,所以境界就一直无法突破!就好像,你见过哪个人已经到了河对岸还背着船到处跑的吗? 至于说为什么用语言和文字无法表达,既无法表达目的地、也无法表达前进过程,那是因为我们的语言、文字,包括接受和理解语言文字的思维,都是这个境界和维度中的东西,建立的基础都是这个境界和维度,所以想用这个境界和维度的语言、文字和思维去表达和理解高境界和维度的东西,那都是不现实的,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成功。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要是尝试用卡通世界的语言和文字,让卡通世界的人物理解我们这个世界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或者尝试着去对猴子讲解莎士比亚,不管你自身具备怎样的能力和神通,无论你付出多少艰苦卓绝的努力,都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上山的路也许有千条万条,但是所有的路怎么走,怎么体验,那完全是要靠自己去实践和体悟的。 至于说观想,观是想的基础,观想观想,先是观后才是想,当你的观有点感觉和状态后,才可以想,所以刘成丰对观有了一点模糊的体会后,想的步骤才能勉强进行下去。 当然,这些道理当时的刘成丰并不明白,是过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事、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以后才有所感悟,当时的刘成丰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体验和隐隐约约的感觉。 坐忘进行了没多久,刘成丰就结束了,这么多天的练习让刘成丰已经有了经验,这种修行和前面工作上、学习上、生活上的努力不同,这种并不是单单靠自己不断的努力、强迫、勤奋就可以进步的,如果说今天到这个程度不行了,今天无论再重复多少遍恐怕都很难再前进一点,甚至是后面的状态应该都不如第一次。 时间又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五天,这五天刘成丰明显感觉到的变化有两个:一个是每天白天的精神状态极佳,虽说半夜不睡觉,可是修炼完功法上床以后,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浅睡眠状态,而是一下子就睡着了,几乎都不做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整个一个白天精神饱满、思维敏捷,再没有前面那种昏沉沉的、晕乎乎、甚至眼睛发涨的感觉,刘成丰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还有一个是每天坐忘的时间都在变长,从第一天的一分钟左右,到现在几乎可以十分钟,当然,前提是不要去追求今天自己坐忘了多久,一但这样,马上失败,想要这种状态好,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那个状态中遨游、舒展、融合、连自我的存在都要慢慢忘却,如何还有什么时间的概念?! 到了第六天晚上,刘成丰在坐忘的过程中忽然又有了新的感悟,他终于隐隐可以感受到什么叫对杂念冷眼旁观,可以不再随着杂念走、不排斥、不再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维,这种感觉很微妙,举例来说,当出现儿子幼儿园美女老师这个杂念,最开始的时候,刘成丰的状态是:儿子上学—自己接送—门口碰到美女老师—老师很年轻漂亮—身材超级好、凹凸有致、充满弹性—自己非常想得到这个老师--老师对自己也含情脉脉—计划怎么搭讪、怎么要联系方式—计划找什么理由约出来吃饭喝茶看电影。 然后的状态是:儿子上学—自己接送—门口碰到美女老师,不好,又有杂念,赶紧回到数息;老师很年轻漂亮—身材超级好,不好,回到数息;老师对自己也含情脉脉—计划怎么搭讪、怎么要联系方式,怎么又来了,断掉念头,回到坐忘—观巨海。 现在的状态是:儿子上学—自己接送—门口碰到美女老师,怎么会生出这个念头?因为有色心!--这个念头是谁产生的?--我!坐在毯子上打坐的肉身的肉身我本体所生!--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和陈雅在一起的本质原因一样:色心!--如何让肉身我断掉这个念头?--要想根除,除非断色心!--能不能做到?--从现在开始尽量去做—是不是断掉色心就可以断绝这一类型念头的干扰?--应该是—如何断?--按照黄小希教的,**起源于对肉体美好的认知和想象,只要观肉身不干净、无常、毁灭就可以慢慢做到—好,现在就做起来—把自己这个念头和对肉身不净的观想看成一个有实质的东西,和自己的身体一起慢慢融入巨海,和自己的肉身一样化作微尘无影无踪—自己连身体都没有了,**产生、承载、运作的源头和根本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只有巨海—无边巨海—观想巨海。 刘成丰在那一瞬间忽然有所感悟,他得出两个结论:1、所谓排除杂念,基本上分为三个阶段:从被杂念带着走,到随时可以惊醒打断杂念并强行回到状态中,再到观杂念所生、何生、所灭、何灭;2、黄小希所教的都只是排除杂念的具体方法,方法固然重要,但是要想真正排除杂念,真正做到一念都不起,最根本的还是要消灭欲望,所有杂念追根溯源从源头和本质来讲,就是欲望,欲望不灭,杂念绝不可能根除!刘成丰不知道自己的感悟对不对,决定第二天问黄小希。 刘成丰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被黄小希结结实实的坑了一把,因为黄小希教他是玄法正宗的修行法门,并非像黄小希说的什么根本不算修行,是学前班的教育等等,而是正宗开始在打修行基础了(黄小希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会在后面故事中交待)。刚开始打基础这个阶段没有半点的投机取巧,看起来简单实际上特别的艰难,最难也是最关键,对以后修行最重要、最打基础的部分,就是在这个排除杂念上,一百个试图修行的人当中,可能能坚持、能闯过这一关而不放弃的人,十个都没有,可以说能过这一关,刘成丰基本上就可以算是一个修者了,以后的道路无非就是前进多少的问题。 刘成丰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黄小希忽悠着勉强算是过了这一关,虽说从修行的情况看,刘成丰绝不算是适合修行的天分,因为他太聪明、反应快,这就意味着杂念多、速度快,杂念的数量和变幻更迭远都超常人,是不适合修行的,但是刘成丰硬是凭借自己的毅力和悟性两样东西闯过了这一关,不管如何勉强、如何痛苦、如何的不合格,毕竟是过关了,可以继续下去了,也许这就是宫老二所谓道缘,就是佛家所讲的:缘法。 今天刘成丰坐忘的时间特别长,有点进入了恍恍惚惚的那种状态,这一个环节就达到了二十多分钟,现在刘成丰已经可以完全完成黄小希说的第一种修行的全部步骤,而且时间上也不是黄小希说的半小时,而是整整一个小时。 第一个程序结束以后,刘成丰睁开眼打开灯开始活动活动,这时的刘成丰有明显的三个感觉:一、视力变得比以前清楚,刘成丰打坐的时候是关着灯的,又是夜里打坐,但每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该开始刘成丰认为是半小时的打坐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刘成丰为此还特地做了两次实验,可实验的结果告诉刘成丰并不是那么简单,刘成丰在同样的时间、地点、环境中分部闭目半小时、一小时,但仅是单纯的闭目而不运行功法,睁开眼睛以后也能在暗中视物,可是并不那么清晰,而且也只能看到大的东西或者模糊的影子,具体东西是看不清楚的。可是打坐完了看房间里东西几乎是清清楚楚,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无论大小件件分明,甚至有一回,刘成丰抬头无意间居然在全黑的环境中看到对面书橱上几本书的书名,刘成丰吃了一惊,马上抬头去仔细看,可是一但刻意去看,就再也看不见了。 第二、耳朵变得十分灵敏,在打坐的过程中,不断有平时听不见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面,本来夜深人静打坐就是为了安静而没有干扰,可后来刘成丰发现所谓安静都是相对的,最先传到耳朵里面的是小区外马路上汽车经过的声音,然后是小区池塘里下雨后的蛙叫和虫鸣,再然后是书房里的电流声,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声音给刘成丰造成很大的困扰,如果没有入静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见,可是入静以后这些声音就像比平时放大了很多倍,无论远近、无论大小,都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刘成丰打过电话给黄小希,黄小希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平时不去听的时候,或者没有入静的时候,这些声音难道就不在了吗?那你平时为什么听不见?!”,当晚刘成丰就若有所悟,那些声音都还在,刘成丰既不去听,也不去刻意不听,既不去想它是什么声音,也不去想它在与不在,刘成丰自己发明了一种方法,就是把它想象成一个有形的东西,就像放在书房里面的茶杯、钢笔、桌椅、板凳一样,只是一个放在那里的东西而已,你听也好,不听也罢,它就在那里,你想也好,不想也罢,都对自己毫无影响。这个想法一出,慢慢的,这些声音都对刘成丰入静构不成影响了,可是,并不是刘成丰听不见这些声音,这些声音还在,一样一样,不分大小,清清楚楚,可是丝毫都不能影响刘成丰入静,他们的存在就像放在书房里面的桌椅板凳、琴棋书画一样,每一样都在那里,就清清楚楚的在那里,可是丝毫不影响刘成丰入静和进行下面的步骤。 第三、刘成丰打坐以后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发生了变化,变得如此清晰,这种清晰不是视觉和光线的问题,也不是色彩和角度的问题,东西还是那个东西,形状、色彩、光线、角度都没有变化,可是看在眼睛里面就是那么的清晰,怎么说呢?就好像这些东西都被水洗过了一般。 刘成丰今天总算把第一个程序全部做完,感觉很开心、很兴奋,但是马上又警告自己不能有这个心情,现在刘成丰已经有了经验,一但对这个状态感到开心和兴奋,绝对会影响到下一步的进行,而且不要说再有突破了,想保持这个状态都难,只有不以为意,才能继续前进。 刘成丰起来活动了一会儿继续第二个步骤,盘坐、入静、调整呼吸,数息,1、2、3、4、5、6、7、8、9,然受打开手机视频,这个视频刘成丰已经下载了十二天,今天才第一次听,无论怎么控制自己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有些稍微的期待和激动的。 心情刚一变化,刘成丰就被杂念带着跑了,于是刘成丰立刻调整状态重新来,尝试着观想把自己的身心都融入那妙曼轻盈的梵唱声中,自己的身体和思维化作微尘融入到这咒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中去,天地之间除了这梵唱皆为虚空,无我无物! 刘成丰睡着了,在不知不觉中、毫无征兆、毫无前奏的睡着了,这个睡着和平时的睡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平时的睡着是困意袭来,自己主动慢慢的进入睡眠状态,可是这个睡着是毫无知觉、没有任何困的感觉或者说前奏,也更加没有半点想睡觉的欲望,就是在打坐过程中没有征兆、没有准备、没有知觉的睡着了;和前面打坐步骤中的睡着也不一样,前面打坐刚开始几天也几乎是每天都会在焏沐或数息的阶段睡着,可是那是睡十几二十分钟,最多不超过半小时就会醒过来,醒过来以后就继续。可是这次睡着,刘成丰一直就这样坐着靠在后面的墙上睡到了早上六点钟才睁开眼睛,一个梦都没有,好香甜啊,真的好香甜啊…… 作者注:本章节和上一章节所讲述的方法,不是胡编乱造或者作者的臆想,这些过程和感受是笔者亲身体验过的,也确实是修行入门的方**。 无论是第一个步骤还第二个步骤,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试一试,相信只要能坚持几天,大部分人不用超过七天时间,其中很多人都不用超过三条时间,只要严格按照方法步骤去做,一定会有不同的体验。 即使不想修佛、不想修道、不想修行,只把本书当作完全的一个玄幻小说看待的朋友,也可以去尝试,对所有尝试者,无论你能做到那一步,能做到什么程度,哪怕只能做到开头第一步,对你的身体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 第十五章:结仇 因审核未通过被锁定,现作修改,隐藏或首字母替代部分真实名称,麻烦大家对应第十四章以后的为本章,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便,谢谢! 对于这个数字刘成丰也是十分的头疼,尽管前面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最后具体数字出来的时候,这个数字仍然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可以说除了几年前的那个跨国集团的不正当竞争案以外,这个已经是SZ工商系统自成立以来几十年的第一大商业贿赂案件了。但是刘成丰内心知道,到最后的结果绝对不可能真的能没收1700万,这样做那就真的是把这个王老板往绝路上逼了。 刘成丰虽说办案是出了名的手段果敢狠辣,但那是办案实际需要,也就是形势所逼,因为无论当事人是什么性格,什么背景、什么态度,你只要调查或查办他,你和他就一定是对立面,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哪怕你是最轻幅度的对他进行处罚,只要你处罚了,你就和他一定是一种对立面的关系。世界上没有人愿意自己辛苦赚来的,哪怕是骗来的钱,就这样被罚款罚掉的,这就是立场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就像刘成丰一直对自己手下讲的:“无论办任何案件,你们千万要清醒,你们一定要认识到一个道理,当事人也许会对你非常客气,非常尊重,大拍马屁,无所不用其极,找各种关系和你搭上线,在你面前非常谦虚卑微。我并不反对你们在办案过程中和当事人有一定程度的接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接触对案件的顺利办理是有帮助的,但是在接触的时候,请你们千万千万记住,永远不要真的把当事人当朋友,永远不要完全相信当事人,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见过真正的朋友会去处罚朋友的吗?!所以,切记切记!”。 所以刘成丰在办案的时候会使用各种正常手段和非常规手段,可以说是花样百出,诡计多端。但那是没办法,刘成丰既然吃这碗饭,穿这身制服,在这个岗位,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好,这就是既定的社会角色扮演,就像演戏,所有的名伶只要站在舞台上,他就一定会把自己当成戏中的那个角色,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人,只有这样,才能把角色演绎到淋漓尽致、无懈可击。刘成丰更是如此,无论他愿不愿意,无论他内心对当事人有什么态度和情绪,喜欢也好、厌恶也罢、同情也好、憎恶也罢,都丝毫不会影响刘成丰对他们的调查思路和手段以及采取的措施,以为刘成丰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今天自己在家庭、社会、事业上所拥有的一切,追根溯源都是基于这个最根本的岗位和职务,失去这个,自己将变得一无所有,所以,不管任何情况,本职工作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不过,这些是说的办案过程和手段,真正到处理结果的时候,无论什么当事人,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无能为力的时候,刘成丰都是绝对不愿意赶尽杀绝的,因为没有必要。刘成丰做任何事情的原则都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对这个王老板,刘成丰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全部没收他那1700万违法所得。但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绝不会随着人的主观意志而改变,此时的刘成丰死都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变得如此的棘手和麻烦。 对于这1700多万的违法所得,刘成丰做过测算,扣除房租、水电费、招待费、人员工资社保等,实际真正落到王老板口袋里面的纯利也就是1200万左右,但是还要考虑他这三年的家庭开销,加上这个人刚刚买了一套房,付了首付,所以刘成丰估算下来,他这三年应该花掉了400万左右,换句话说,就是他这三年积累的资产中现在应该还有800万所有的存款,所以刘成丰内心其实早就给自己定了基准线:罚款400万,给这个老板留400万。这样既没有赶尽杀绝,也顺利自己办理近几年来整个老城区反不正当竞争第一大案,既凸显了工作能力和成绩又给了各路说情人马面子,可谓一箭双雕。 至于说怎么把这1700万变成400万,刘成丰也早就想好了,法律规定是没收违法所得,对违法所得的司法解释是毛利润扣除税金和合理开支,这个合理开支的讲究就大了。什么叫合理,房租、水电、人员工资、招待费都可以说是合理,也都可以不认,就算是认的部分,可以全认,可以认一半,也可以按照销售比利扣除,也可以按照生产比例扣除,总之这一块,怎么认?认多少?这个权力完全掌握在刘成丰手里,这就是法律上赋予的所谓自由裁量权。 刘成丰这一个多月平均每天都会接到两到三个说情的电话,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都有,刘成丰统一回复都是案件还没有调查清楚,到最后再说,自己肯定会帮忙的。刘成丰大致把说情的人分成三类:一、自己社会上各种各样的朋友,这类人和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社会上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朋友、同学或者其他部门的朋友之类的;二、单位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平级的同事,这类人主要也是和刘成丰平时私交比较好,加上一个单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刘成丰也必须给面子;第三类,是单位的或者其他相关部门的领导,这个关系是对刘成丰以后仕途发展影响最大的,所以也是刘成丰真正最看重的。 于是刘成丰也大致把这1300万的人情分成三个档次,首先打电话给第一类型的朋友,说是案件事实已经查明,按照法律是要没收1700万加罚款20万左右,自己可以帮忙让这个老板多提供一些费用凭证,扣除一些费用,尺度不要超过300万,这样就等于少处罚了300万,这是进了自己最大努力了,打招呼的人自然对刘成丰是十分感谢,等这个王老板提供了300万的财务费用凭证后,刘成丰再打电话给第二类人,说是自己已经尽量帮忙扣了300万了,这样吧,自己尽全力再帮他扣掉300万,让他准备费用凭证,于是这类人又对刘成丰非常感激,觉得刘成丰够意思,够兄弟。 对于第三类人群,就是自己单位领导和相关部门领导,刘成丰的处理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些领导中,刘成丰最看重关系的有三个,一个是自己区J的分管副J长,一个是市J支队的副支队长,还有一个是Q委办的二把手。这三个人刘成丰都是专门到他们办公室去汇报情况,刘成丰详细汇报了案件整体情况,已经认定的实际金额以及自己已经按照领导要求想了很多办法,尽了非常大的努力,帮这个企业扣除了600万左右的费用,不过剩下的金额还是达到1100万,依然很大,接着就请示领导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处理,要把最终数字控制在什么范围之内? 但是领导说话做事都是非常含蓄而艺术的,有两个领导并没有直接表态最后尺度到底什么范围,而是先把刘成丰一通猛夸,从工作能力一直表扬到为人处世,然后对刘成丰讲这家企业是区里纳税大户,对区里经济建设是有贡献的,让刘成丰从保护经济环境,支持民营企业发展的角度,在不违反法律不违反政策不违反纪律的前提下,尽量能再控制一下尺度缩减一下范围。但是当刘成丰再次请示具体的范围尺度时候,都是说让刘成丰结合实际情况看着办,尽量控制,具体尺度由刘成丰把握,他们对刘成丰的能力和头脑是非常认可,非常有信心的。 刘成丰不禁在心里骂道都是老狐狸。只有市J那个姓伍的副支队长性格比较耿直,直接对刘成丰说是自己转业时候一个帮过自己的老首长托过来的,自己没办法推脱,不然没法交待。非常感谢刘成丰已经扣减了600万,但是能不能再帮一帮把这个数字再减掉点,毕竟还有1100万,这个数字实在太难看了。刘成丰就直接问要减到多少?大致什么范围?这个领导想了半天十分为难的开口道:“刘大,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只是说说啊,我知道难度很大,所以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刘大,你看啊行?” 刘:“领导,您客气了,你直接吩咐就好了。” 伍:“刘大,我直说了啊,你看,能不能总数控制在600万以内,最好是五百万出头一点,这样我就还掉老首长一个大人情,你就帮我大忙了。我知道难度很大,所以刘大,你看,不行的千万不勉强,能少多少我都感谢你。” 刘成丰故意做出非常为难的表情,想了半天才说道:“伍支,这个数字确实有些难度,证据材料和情节上我都可以想办法,主要还是他原始数字太触目惊心了,从1700万现在直接弄到600万的话,实在太难看了,费用怎么扣也不可能扣掉1100万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在帮他玩鬼!这样,伍支,我今天肯定不能马上向您表态,我回去尽量按照您的要求做,我尽量朝这个方向努力,如果证据材料和我们J领导哪里难度阻力不大,我就按照您说的做,哪怕再少点也行,如果难度和阻力太大,我也尽量往这个方向靠,就算做不到,也大差不差的,反正,无论如何,最后一定让领导满意!” 伍支队听完刘成丰的话十分感动,对刘成丰千恩万谢,到底是性子很直的一个人,马上就表示,年底市J对各个区局的全年案件质量考核就是自己负责,他心里有数,只要刘成丰在区局大队长这个位置上,只要自己在副支队长这个位置上一天,GS区就确保前三,基本第一。然后刘成丰反过来在向伍支队再三表示感谢,谈话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伍支队亲自一直把刘成丰送到电梯口。 第二天一上班刘成丰就打电话把那个王老板叫过来,问他各种费用凭证有没有补充全面,王老板心领神会的说还缺少一部分,刚刚找出来,还在整理。于是刘成丰让他把原先提供的所有凭证都带回去,等整理好了一起提供过来,然后特地强调了自己只要复印件加盖公章,不需要提供原件。 这就是行政执法办案中的另外一个自由裁量权,叫做形式审查和实质审查权,就是说,刘成丰既可以让他提供复印件,不去核对原件,证据材料的真实性由提供人自己承当责任,如果以后发现有虚假材料,可以另外进行处理,完全由提供人自己承担提供虚假证明材料的法律后果;也可以要求当事人提供原件进行核对,对当事人无法提供原件或者复印件与原件不一致的材料,统一不予采纳。 过了大概一周左右,这个王老板拿着厚厚的一踏费用凭证提供过来,还非常体贴的做了分门别类和分部统计表,并在每一项后面都附了说明。刘成丰随手翻了几页,单单就人工工资和社保这一块就比上次翻了一番,很多以前从没有出现过、厂里的员工花名册里面也没有的名字出现了,刘成丰又翻了一下这些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社保证明复印件,不禁哑然失笑,都是和这个王老板一个村上的,估计七大姑八大姨都凑全了,一个人能有这么多亲戚也是不容易,刘成丰没有多看,对王老板打趣道:“呵呵,王总,大家族啊,人丁兴旺啊,呵呵呵。”,王老板知道刘成丰在开他玩笑,赶紧说道:“都靠刘大帮忙,都靠刘大关照,领导你看我以后表现。”,刘成丰笑笑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老板走后,刘成丰把他提供的分部统计表加了一下,总金额居然达到1550万,刘成丰不禁有些生气,心想这个王老板真是得寸进尺,但是转念一想也就心平气和了,从王老板的角度来说,总归是越少越好,立场不同而已。于是刘成丰让主办案件的一个手下把这些凭证拿过去,从里面挑出三百万左右最不合理的不予认可,其他都相应扣除。第二天,手下来汇报,按照刘成丰的要求,挑出了三百万左右不予认可,其他的都从1700万中扣除,扣除以后的违法所得440万,加上20万罚款,处罚总金额是460万,刘成丰稍加思索就说道:“行啊,就按照这个结果报法制审核吧。” 接下来法制案审了一周时间后过会,会办会上大家一致同意这个处罚结果,对这个案子评价很高,最终处罚结果顺利通过,并一致决定把这个案子作为今年GS区先进典型案例上报市局参与评先。接下来就是走流程,从各部门、分管J长签字到处罚告知,再到下达处罚决定书,整个流程应该在两到三周的时间。 这下子刘成丰是彻底轻松了,晚上安排大队所有人一起喝酒放松一下,要知道,办案在某种程度上和打仗是一样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尤其是这种大的案件,办案过程简直就像是一场战役,任何一个细微的环节都不能出错,否则都会让案件办理陷入被动,而刘成丰就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官,其他人都是按照他的命令和指示干活,他才是要承担全部压了和责任的那个人。现在案件全部办理结束,相当于这场战役取得全胜,而且J里一致公认把这个案子作为典型案例上报评先也是有道理的,从第一步发案到调查、取证、再补充一直到最后一步结案,每一步都是斗智斗勇,每一步都是教科书式的经典操作,才能有最后这样完美的结果出现。酒桌上人人对刘成丰好评如潮,阿谀奉承,刘成丰虽说心里非常清楚是拍马屁,但是还是不禁有些飘飘然,自己也认为如此重大、疑难、复杂的一个案件,自己克服层层阻力,奇谋权变层出不穷,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如抽丝剥茧一般一步步办理到最后如此完美的结果,自己手下虽说表达的有些过分,但是说自己是全SZ所有区J大队长中能力最强、最厉害的一个,这个应该是不错的。 接下来几天里面,刘成丰给所有打电话说情的人都分别回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是费了多大劲、动了多少脑筋、经过如何艰苦的努力才把数字调整到这个程度,所有人都对刘成丰感恩戴德,都表示欠了刘成丰多大的人情,以后刘成丰要是有事需要帮忙,只管说话。刘成丰通过这个案件的办理不禁在本职工作上取得了巨大成绩,而且在社会人脉上又积累了一大块资本。 九月的最后一周的周一,刘成丰心情愉快的上班去,连今天在内一共就上两天班就是国庆长假了,李叶提前半年已经定好机票酒店行程去泰国,刘成丰随便编了理由没有去,而是偷偷定好了**和澳门的行程,要和陈雅共度这个国庆假期。 刘成丰上班以后接到一个电话,是SZ最好的医院第一医院肿瘤科大主任姜主任的电话,说晚上请刘成丰吃饭,刘成丰大吃一惊,因为自己老丈人去年确诊肝癌早期就是请这个主任开刀的,在这个领域,这个主任是苏州第一把刀,人称姜一刀,当然,除了说他水平好、是SZ第一把刀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刘成丰当时是动用了很多资源才请到这个姜主任主刀的,这个人特别难请,不但SZ,整个JS省,甚至是外省,他名气很大,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他的开刀日程是一直排的非常满的。人都是一样的,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什么金钱、名誉、地位都是空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想争取到最好的救治条件,但是顶尖的医疗资源是十分有限的,哪怕同样的医疗条件,只要医生水平不同,看病的效果云泥之别,比如说好的医生开完刀,也许这个病患可以再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但是差的医生开完刀,也许第二年、第三年就复发了,对于癌症病人而言,复发就意味着很快死亡,况且,就算不考虑存活的时间,术后病患的恢复和恢复以后的生活质量,完全决定于医生的水平和是否尽心,很多病患主刀医生水平欠佳,加上态度和责任心的问题,患者不但存活时间短,而且在术后恢复时候极度痛苦,出院后的生活更加是毫无质量可言,当然,水平还是主导的、决定性的因素。 这看起来很不公平,但这就是事实,放之古今中外四海皆准的事实。想请姜主任开刀的人都是确诊癌症患者,都是事关生死的,所以每个人都是不惜代价、这个代价绝不仅仅是金钱,而是包括金钱、人脉、社会地位在内的一个人和他的亲人所能调动的所有社会资源,越是这样,越是难请,也就让这个姜主任越是炙手可热,刘成丰当初是请了一个副S长打招呼才能请动他给自己老丈人开刀的。 但是刘成丰对这个姜主任印象却非常不好,按照刘成丰一贯的作风和情商,好不容易搭上这个关系,刘成丰绝对有能力有办法会在短时间内和这个姜主任变成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这次开完刀以后,起初一段时间两个人还非常热络,两三个月以后刘成丰就慢慢疏远这个人,到后来就几乎不来往了。因为刘成丰发现这个姜主任人品很差,而且身上毛病实在太多,归根结底有两个最大的问题: 一个是贪婪,这个姜主任的贪婪不只是对金钱的贪婪,甚至超越了对财和物的贪婪,而是体现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开刀之前,刘成丰去给他送过一个大红包,虽说找他的人多,可是刘成丰相信自己的这个红包厚度绝对可以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了。这个姜主任十分爽快的收下后,刘成丰老丈人的手术非常顺利,手术完了以后术后恢复也特别好。姜主任在刘成丰面前不断重复的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尽心,如何如何的负责,还有如何协调和护士、麻醉师等等关系,如何考虑到术后恢复,如何制定开刀方案,病灶切除的如何干净,一丝一毫的病变组织都没有留下同时又没有伤害到正常组织,刘成丰老丈人出院后他有信心二十年之内都不会复发等等。 刘成丰开始听了还是非常感动的,觉得自己这个红包送的很值得,可是这个姜主任三番五次的重复,而且每次都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这就让刘成丰感觉有点没劲了。刘成丰开始时候是有意结交他,经常会无论是单位的还是公司的各种饭局都叫上他,可是这个姜主任吃饭的吃相实在不雅,只要看到他自己喜欢吃的菜,往往会把转盘摁住,等把这个菜一大半或者全部都吃掉或者夹到自己碗里去才放手,有两次吃小龙虾,这个姜主任剥壳的速度是其他人的好几倍,不到半小时,五六斤龙虾几乎就被他一个人给吃光了,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嘴角、下巴、手指、袖口、胸口满是油斑。此时的刘成丰能一起同桌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不管有没有文化教养,至少说台面上的斯斯文文大家还是做得到的,所以姜主任如此吃相,大家嘴上不说,背地里却都偷笑,这让刘成丰非常没有面子,渐渐的饭局就不叫他了。 吃过几次饭以后,姜主任开始知道刘成丰不只是表面看起来一个公务员那么简单,而且还有自己的生意和公司,于是经常会打电话给刘成丰要他报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票据,或者让刘成丰出来买单,刘成丰性格上来说是个非常大方的人,并不在乎这些小钱,可是次数多了以后心里感觉不厌其烦,更可况,每次只要这个姜主任喝多了酒都会把自己在给刘成丰老丈人开刀这件事上如何帮忙再重复一变,让刘成丰很是下不来台。有好几次半夜打刘成丰电话,让刘成丰去KTV,其实目的就是让刘成丰过去买单,唱歌的单子是请客的人买,可是姜主任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和小妹出去开房,但刘成丰是公务员,让他知道没有关系,所以经常让刘成丰半夜三更的赶去帮他把房间开好,把小妹晚上陪他出台的小费付掉。刘成丰以来感觉自己被他当成小弟一样使唤,二来刘成丰这人比较迷信,觉得帮人家付这种钱会非常晦气,所以每次都把钱塞给带班的妈咪,让他去安排所有的事情,这样搞了三四次以后,刘成丰无比愤怒,想尽办法才自我排解压住心中的怒火。 刘成丰一直认为,人可以贪婪,但是绝不能贪小,贪婪是天性,贪小是格局。但是这个姜主任的贪念,一次次的刷新着刘成丰的人生观,可以说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大小通吃。有一次刘成丰的朋友请客,这次饭局纯粹是朋友间的聚会,没有任何目的和主题,就是朋友间聚聚,刘成丰叫上这个姜主任一起去。这个请客的朋友比较客气,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小礼品:一盒湖羊肉(苏州东山特产,以肉质细腻鲜香而闻名)。因为有三个人临时有事没有来,所以最后就多出来三盒,让刘成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姜主任拿了一盒以后居然对刘成丰的朋友说自己家里人多,老婆、女儿、丈人、丈母、爸爸、妈妈都特别爱吃这个湖羊肉,这一盒估计回去一顿饭就吃完了。刘成丰的朋友都是人精,还没有听他说完就表示请姜主任帮忙把剩下三盒都带回去,要不然放在这里没人要会变质的,还非常热情的把四盒羊肉都放到姜主任的后备箱里面,关上后备箱的那一刻,看着朋友脸上那热情洋溢的笑容,刘成丰觉得自己的脸皮被人撕了下来,放在地上又狠狠的踩了两脚。 自从姜主任知道刘成丰有自己的安装公司以后,家里一会儿马桶坏了,一会儿漏水、一会儿电灯不亮了,每次都是刘成丰派工人去给他换了新的,发展到后来,连他老婆想吃水蜜桃都会打电话给刘成丰,刘成丰也只好安排人去买好送过去。 但这些事情说到底毕竟还是小事,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冲突,至多就是看到他难受丢人而已,真正让刘成丰下定决心疏远这个姜主任的是一件事,这个姜主任多次提出想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和刘成丰合伙做生意,他接工程,其他都是刘成丰负责,利润对半分。刘成丰本来就不缺项目,而且这种操作模式下怎么可能和他对半分利润,按照行规也就是给他中标金额的两三个百分点就是极限了,所以刘成丰一直不接他话,到后来他居然提出要在刘成丰的公司参股,这才着实把刘成丰吓了一跳,从此以后就开始找各种借口和理由不和他见面了。 这是姜主任让刘成丰感觉极度不舒服的第一点,还有一点就是狂妄,极端的狂妄。 因为平时找他开刀的人多,各级领导找他帮忙的也多,这个姜主任确实有着比较强大的社会关系网络,但是时间长了以后就会形成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幻觉,人也会变得极端的自我膨胀。这个姜主任不止一次的向刘成丰表示过自己的家庭背景,说是什么北京的关系如何如何,自己的亲戚有部长有厅长,让刘成丰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向他开口,哪怕是职务的提拔,他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刘成丰知道他确实认识很多领导,但也知道他确实在吹牛,出于礼貌没有点穿他而已。 有一次在一个姜主任自己的饭局上,他喝多了,去敬一个实权部门的副处级领导酒,这个领导因为当日身体欠佳,没有喝酒,很客气的向姜主任表达了歉意,并说下次一定补上。可这个姜主任却不依不饶,最后说了一句:“X局,说实话,我就是敬S长、副S长的酒,他们也都是一口喝掉的。一般情况下,我敬正处级领导酒,是从来不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刘成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可是这个领导涵养非常好,笑眯眯的看不出有一丝不悦,而是立刻温和的说自己欠考虑了,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是,五分钟以后,这个领导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以上两点就是刘成丰下定决心不再和这个姜主任来往的原因,可是刘成丰一向的原则是:做事留余地,做人留一线。所以他只是慢慢疏远,找各种理由不和他见面,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出现过什么不愉快。在今天之前,刘成丰已经有差不多半年多没有和他联系过了,今天忽然接到他电话说是请刘成丰吃饭,让刘成丰大跌眼镜,连忙表示自己请客,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底姜主任有什么吩咐,结果这个姜主任却一再说见面再说。 电话挂断以后刘成丰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他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只能是晚上见招拆招了,刘成丰设想了十几种可能性,就是死都没有想到这个姜主任会和王老板有什么关联。 晚上刘成丰准时来到饭店,却发现一贯喜欢迟到让别人等他的姜主任今天居然到的被他还早,已经在包厢里面等他了。 其实一进包厢门刘成丰就觉得后脊梁发寒,这个姜主任不但破天荒的早来等他,而且桌上就放了两套餐具,也就是说今天就只有他和刘成丰两个人吃饭,这他妈是个什么套路?!刘成丰扫了一眼桌子,心里更虚,因为桌上居然放着一瓶五粮液,除了三个冷盘以外,还有一个澳龙刺身已经放好了,以刘成丰对姜主任的了解,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啊,于是刘成丰马上做出了一个非常准确的判断,今天这顿饭,恐怕不好吃,比鸿门宴好不到哪里去! 端起酒杯以后刘成丰两次问姜主任有什么吩咐,不问清楚实在是不踏实,可是姜主任一再表示先喝酒,待会再说,刘成丰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半斤酒 下肚以后,姜主任忽然给自己斟了个满杯,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刘成丰敬酒,吓得刘成丰急忙站起来,慌忙之间连椅子都碰倒了。 姜:“刘大,有个重要的事情我要请你帮忙,无论如何,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刘成丰听了都快哭了,他知道姜主任的能力和关系,无数重量级的领导都打招呼请他帮忙开过刀,正常来说姜主任如果真要开口,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这些领导应该都会帮忙。从今天这顿饭的隆重程度来看,这件事应该是这些领导都解决不了的,可是,如果这些重量级的领导都帮不上忙,他刘成丰何德何能可以解决?!所以刘成丰马上回应道:“姜主任,您看,您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您是我岳父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以内的,绝对没二话,可就怕我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啊。” 姜:“刘大,你太客气了,这件事其他人都帮不上我,只有你能帮我,而且我知道可能会有些难度,会让你为难,不过,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忙。” 这是刘成丰已经渐渐察觉出不对,不过到了这种程度也就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姜主任,您是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的人,这样说我真的不敢当,您说吧,什么事情,只要不违反党纪国法,又在我能力范围以内,我一定帮忙。” 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好,刘大,你先把这杯酒喝了,你这样说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 刘成丰只能苦笑着把酒喝完,然后问道:“好了,姜主任,我喝完了,您只管吩咐。” 姜:“刘大,你我弟兄关系不一般,是自己人,我就不兜圈子直说了啊,我有个亲戚,姓王,做点小生意,没文化,粗人一个,最近得罪了刘大,刘大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他那个事情能不能放他一马?他人现在就在楼下,只要你点头,我马上让他上来磕头认错!” 刘成丰听了心里暗暗叫苦,居然真的被自己再喝那杯酒之前的一瞬间猜中了,真的是这个王老板!!! 刘成丰连忙道:“不急不急,姜主任,这个时候让他上来真的不合适。咱们再商量一下,您先坐。”说完把姜主任拉回位置上坐下,接着说道:“姜主任,您不是外人,我也实话实说。我承认,刚开始确实是这个王总太嚣张,我带人过去查他的时候肯定是带着情绪去的。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后来整个案件的办理已经完全和我对他的看法无关了。而且,这件事,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已成定局,您要是早点找我,也许我还能在现有的结局上想想办法,可现在我真的无能为力了。”,说完,刘成丰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全部过程,包括这个王总已经找了哪些社会关系向刘成丰打招呼,刘成丰已经动了多少脑筋帮他减轻处罚金额,现场案件已经通过会办会到了什么流程等等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姜主任,就是想取得姜主任的谅解,让他理解自己的苦衷。 姜主任很耐心的听刘成丰说完,几乎每个字好像都听的很认真,然后说道:“刘大,我知道事情肯定有难度,我刚才就说了这个事情是有难度的,而且只有你刘大能帮我。刘大,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你们行政机关我还不知道吗?哪有什么没办法的事情,就是处罚决定书发了都有办法,不要说现在不是还在告知审批流程吗?刘大,我知道,说起来你是上面有领导,下面有下属,可是你是大队一把手,实际办案的权利不还是掌握在你手里吗?领导都是听你汇报,下属都是听你安排,实际还是你说了算,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刘大,这个真的是我亲戚,不然我也不开口了,前面他是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到处乱找人托关系,走了很多弯路,也上了很多当,最近我才知道这件事,所以,刘大,你无论如何帮帮忙,真的,只要这件事你帮我,我记你恩情一辈子,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姜居林不报答你就不是人!” 刘成丰顿时觉得嘴里心里一起发苦,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口干舌燥的一番话都白说了,貌似认真听讲的姜主任实则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逼自己就范。 刘成丰可以保证,这个姜主任和王老板绝对不是什么亲戚,第一、这个姜主任是苏州本地人,王总是外地人,两地相隔超过500公里,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第二、绝对不会是什么开始没想起找他,这个王总一开始找人的时候,几乎是什么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关系都找了,如果真是亲戚,像这么个有能力有地位的亲戚可定是第一找的,换言之,如果一开始姜主任就干预这件事情的话,无论是以他和刘成丰的关系还是他强大的社会关系和人脉,这件事可能现在的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第三、如果真是亲戚,正常来说,姜主任一定会详细的介绍他和自己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是堂亲还是表亲,关系的远近等等,可是姜主任一个字都没说,只说是亲戚,可见这个所谓亲戚关系,是经不住推敲的。 既然不是亲戚,从姜主任直接把人安排在楼下等着随时上来这种强势的介入态度来看,以刘成丰对姜主任的了解程度,刘成丰判断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姜主任收了王老板的钱了,而且,这个钱肯定不是小数目,绝对不会是两三万块钱就可以让姜主任有这样的动力,应该是两位数。想到这里,刘成丰非常生气,心里从没有过的恨这个王老板,因为这人做事情不厚道,不按照规矩做事,按理来说案件没有办结前,你怎么找人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都已经在走结案流程了,你还这样找出个刘成丰几乎无法拒绝的人来,那就是给刘成丰找麻烦了,他这样做,把刘成丰推上了两难的境地:完全拒绝吧,等于彻底得罪了姜主任,而且,以姜主任的能力,未必就不能找到什么重量级的领导来干预这件事,到时候事情的发展谁也说不准,刘成丰很有可能会里外不是人;帮忙吧,现在案件已经到了结案流程,确实不能再轻易改变处罚结果,而且这个案件影响这么大,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刘成丰要是对处罚结果有什么大的改变,只会给自己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 所以刘成丰这时才会很恨这个王老板,完全是因为他做事的不守规矩才给自己造成现在这么个尴尬局面,不过,现在这个姜主任就坐在对面,再难,也都是要面对的。 刘成丰清了清嗓子,对姜主任说道:“姜主任,这件事情确实有些难办,我呢,说起来是个大队长,其实上面有J长、副J长、还有市J领导、Q委领导,下面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这个案子现在影响这么大,处罚结果又已经全会通过,像分J、市J、Q委领导都汇报过了,现在让我去改变这个处罚结果,真的难于登天,至少说可能我这个层面是无能为力了。这样,姜主任,既然是你亲戚,你也开口了,我尽量努力试试能不能把数字再想办法打招呼调整一点下来,不过,一个肯定余地不多了,我想最多也就三四十万的空间,还有,我也没有把握,只能试试看,到时候如果不行,你老兄千万别怪我啊。” 刘成丰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着既然姓姜的今天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一点动作没有看来是过不了关的,所以他打算回去以后,和法制部门沟通一下,就说当事人提出拿掉的那三百多万费用凭证里面大部分确实是为了承接业务花掉了,要求扣除,为了案件顺利办结,不要节外生枝,所以酌情再给他扣掉40万左右。这样就算这个姜主任收了王老板十几二十万,这个王老板也不亏本,姜主任这里也就能交待过去了。 这个方案刘成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刘成丰想着自己出面和法制以及分管领导沟通,只要金额不大,大致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毕竟改动具体处罚结果,案件会办流程还要再走一遍,总归是很麻烦的,况且刘成丰说的没错,第一幅度肯定非常有限,也就几十万的事情,第二,能不能成功,刘成丰一点把握也没有,法制部门还好说一点,万一会办会上任何一个副J长要是觉得刘成丰又玩猫腻,只要说一句:“四五百万都已经罚了,就这几十万,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本来就是扣不扣都可以的,就不要这么麻烦了吧。”,那么刘成丰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姜主任笑着一把拉住刘成丰的手说道:“我就说嘛,刘大,我的好刘大,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看,我就说我是绝对不会看错人的,不过,三四十万实在太少了,刘大,既然帮了,三四十万和两三百万有什么区别啊,反正都是帮忙,刘大你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呀。你看,我那亲戚刘大你也不方便见,他有点小心意,一点点心意而已,不成敬意,托我转交刘大。我知道刘大你不缺钱,但是刘大,你就当我给你的,给我个面子,千万不准推辞啊!”,说完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五粮液的红色拎袋放在刘成丰脚边,刘成丰扫了一眼,里面有用报纸包好的三条像香烟一样的东西,刘成丰一看就知道那是三十万现金,马上就知道姜主任应该是也收了三十万。 这次刘成丰没有丝毫犹豫,严词拒绝了姜主任,刘成丰虽说为人活络,但是他本来法学出身,又有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倒在他手上的行贿受贿人不计其数,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碰,这根红线在刘成丰心里还是清清楚楚的。 刘成丰拒绝这笔钱以后,场面稍显尴尬,过了五分钟左右,姜主任忽然又端起酒杯敬酒,一口喝干了把酒杯用力往桌上一放,说道:“刘大,既然这个心意你不方便拿,那就算了,你的身份不能拿我也理解。这样的话我就明说了吧,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个亲戚呢,是做螺丝、阀门生产加工的,这些东西刘大你自己公司的工程项目上不也用得着嘛,我这亲戚以市场最低价的三分之一的价格给刘大你公司供200万的货,这样也不显山不露水,你买东西也付钱了,任何人查起来都不怕,本来价格因素就是市场决定的,他的东西低价出售给你这是市场因素,不违法不违纪的。刘大,你呢就帮帮忙把幅度调整到100万以内,这样我这个亲戚也可以承受的起,你就是多罚他几百万,逼他卖房卖车,这些钱也都是交进国库啊,对谁也没好处啊,对不对刘大?” 刘成丰听了心里暗暗好笑,笑着说道:“姜主任,我自己外面的事情呢,不想和本职工作扯上任何关系,先不要说我绝对不会从王总厂里采购任何东西,这叫避嫌,在法律上叫利害关系人回避,如果采购了,无论价格高低都是说不清楚的,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使是买他的东西,我也绝不会什么最低价的三分之一采购,这就是典型的变相行贿,姜主任,你太小看我们JW和JC院的同志了,这种小把戏,别说在司法机关和JW部门眼睛里面是小儿科,就是在我手里办的商业贿赂案件里面也是屡见不鲜的,想要弄明白太简单了。” 姜主任听刘成丰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开心的问道:“刘大,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刘:“姜主任,您多理解,真不是我不帮忙,确实难度很大!我说了,最多最多也就三五十万的空间,而且,能不能行的概率,一半一半。” 姜主任板着脸沉默了五分钟左右一句话没说,忽然冷冷说道:“刘大,你看啊,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也不靠公务员那点死工资过日子,实际上你和我这个亲戚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什么呢?讲究和气生财对不对?都是生意场上混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非要弄得刀兵相见鱼死网破呢,对谁也没好处对不对刘大?” 听了这番话,刘成丰总觉得有股说不好的滋味来,好像觉得有点威胁的味道,但是又不能确定,主要还是不怎么能相信。于是追问道:“姜主任,您说的这个“刀兵相见、鱼死网破”是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明白?” 姜主任笑道:“呵呵,刘总(称呼都变了),我的意思是,你也是做生意的,我这没出息的亲戚也是做生意的,大家和和气气闷声大发财不好吗?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你把他逼上绝路,他可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你是领导,有家庭、有事业、有产业、有社会地位,他不过就是个没文化的商人,要是把他弄得倾家荡产的,他发急起来乱咬人,说什么领导经商什么的,对你影响也不好不是?你说你何必呢?有什么必要你这样身份的人去和他这种底层的人一般见识呢?你说对不对?所以,刘大,你看,我来做做我亲戚的工作,你那里就罚个一百五六十万也能交差了,刚才我们说的东西不变,不是大团圆的结局吗?” 如果说刚才的话还比较隐晦的话,这时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无非就是要拿刘成丰经商这个事情做文章,这一点刘成丰其实是不怕的,他所做的生意完全和自己本职工作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年来,刘成丰也是十分注意小心回避这种类似的接触,就怕哪一天万一被人捅刀的时候说不清楚。而且,这个姜主任不了解刘成丰的性格,刘成丰是典型的顺毛撸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如果今天这个姜主任继续软磨,磨到最后刘成丰吃不消的时候,十有八九会答应他在多个几十万,说不定努力努力把数字削减到三百万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居然威胁刘成丰,他这一招用在其他人身上也许还能有用,很多人也许会考虑到影响什么的就再退让一步了,可是他面对的是刘成丰,刘成丰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做法,不要说他心里有底根本就不怕,哪怕是比这个事情再严重十倍的事情,你要是威胁刘成丰,他也是死拼到底绝不妥协的。 刘成丰听完后抬头看了姜主任一会儿,说道:“姜主任,这个事情你就是逼死我也没用,我是真的无能为力,既然刚刚我说的想法您不满意,我也就不去多事了。我知道您认识的领导多,这样,姜主任,要不您再去找其他领导打招呼试试看?!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要马上赶回去,今天我就不陪您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呵呵,先走了啊。”,说完刘成丰就起身离去,姜主任也没有说话,看着刘成丰离开,都没有抬起屁股送一下。 刘成丰回去以后几乎一夜都没怎么睡着,一直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和考虑到底怎么处理妥善。第二天一上班,他就分别给法制C长和分管J长都打了电话,说是当事人对被他剔出来的三百万费用里面的70万左右有异议,意见非常大,认为这个是真实发生的费用,应该是要扣除的。刘成丰的意思从案件顺利处罚,顺利结案的角度,不想节外生枝,考虑就干脆扣掉吧,所以征求法制审核和分管领导的意见,让刘成丰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都十分爽快的一口答应,这也要得益于刘成丰平日里的为人处事圆滑老道而且大方,所以只要刘成丰开口,一般情况下人家都不会拒绝。 沟通完以后,刘成丰随即就给姜主任打了电话,刘成丰想就算你收了三十万,我现在又努力帮他扣减了70万,无论如何你总有个交待了。可没想到的是,刘成丰在电话里把情况说完,那个姜主任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谢谢你了”,就挂断了电话,刘成丰顿时火冒三丈,心里像吃了只苍蝇般的难受,不过随即也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能做的都做了,再过一天还要和陈雅出去玩呢,千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影响心情! 第十九章:窥径 因审核未通过被锁定,现作修改,隐藏或首字母替代部分真实名称,麻烦大家对应第十八章以后的为本章,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便,谢谢! “你大爷的,你受啥刺激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搞得老子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黄小希叫道。 刘:“希希,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说我就是这种命,我也认了。我想,既然是这样,我以后还会碰到,既然还会碰到,我无非就是三种选择:一、躲在在你和宫老二的护佑下过一辈子;二、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地点、场合,因为一个特定的原因,以一种表面看起来是意外,但实际不是的方式死去;三、有自我保护的能力,甚至以后可以为其他人做点事。我实在是不想选择前面两种,这个事情我已经考虑了很多天了,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彻底想清楚了才和你说的。 况且,你上次不也是说,那个宫老二觉得我命里一定会走上这条路嘛,既然是这样,走这条路又不是什么坏事情,我想何必去对抗命运呢?” 黄小希:“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这个想法太突然了,我有点懵,这样吧,我先教你一些最简单、最基本的,基础性的东西,你自己先练着,我呢回去也和宫老二再商量一下,你呢第一看看自己能不能适应和坚持,第二看看你有没有悟性和道缘,你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我口述,你录音,回去你把步骤整理一下,按照我说的先去做起来。” 刘成丰呆呆的看着黄小希却并没有动,黄小希问他怎么了,刘成丰说道:“希希,就这么简单吗?难道不要搞个拜师仪式啥的?我看电视上,小说里都是要有很正规的入门仪式的,你就这样就开始向我传道了?” 黄小希挠挠头说道:“诶,倒是的,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样,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九个头,然后端茶叫师父。” 刘成丰不知道黄小希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黄小希得意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说道:“你他妈的到底磕不磕?再磨蹭老子可走了啊。” 刘成丰这时终于可以确定黄小希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也笑着说:“你让我磕我就磕,不要说拜师了,就说你救了我这么多次,给你磕几个头那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吗?但是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 黄小希也哈哈大笑道:“成丰哥,第一,我上次就说过,你我兄弟,我不能做你师父,要收也是我代我师父教你,你我是师兄弟的关系,所以你要磕头也不是向我磕,而是向我师父磕;第二,我现在教你的东西根本谈不上什么修行,更加不要说传道了,我刚才说了,都是最最最基础性的东西,怎么说呢?如果把修行比作上学读书,我现在打算教你的东西连幼儿园都算不上,至多也就算个学前班或者托儿所吧;第三,我刚才就说过,这件事情我还要回去和宫老二商量一下,主要是有个道路和方向的选择问题,成丰,修佛也好,修道也罢,这就是方向,不管是哪个方向,都有很多具体的法门,比如我们道家有上清、三清、门派上有茅山、全真、龙虎、武当等等,佛家说修佛有八万四千法门,比如有禅宗、唯识宗、净土等等,这就是具体的道路。 当然,居然选择什么方向和道路,这个要看你自己的心思和缘法,首先你通过我下面教你的东西,看看自己能不能适应,有没有修行的根基、天赋、悟性、缘法,然后再考虑方向性问题。当然,如果你真的和茅山有缘,日后选择了这条路,茅山也选择了你,那么你正式入门的那一天,确实是有一整套的仪式,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先不要考虑那么多。” 刘:“那就这样你口说我录音回去照着炼就行了?没有什么心法口诀或者秘籍古书之类的吗?” 黄:“靠!你真他妈武侠小说看多了,修行不是你想的这样。佛家也好道家也罢,不管哪个法门,在最开始入门前的修行方式都是差不多的,基本可以说是大同小异,因为原理是相同的。 佛道两家,走到后面很高层次的时候,无论是修行理论还是方法会有较大的差异,可以说是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走。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在一定的境界范围以内的时候,大家所看到的真相、得知的那个境界的真理、行为方式等等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最初的修行基础也都很相似。我现在要教你的就是这些,什么心法口诀、修行秘籍,那不都是瞎扯嘛。” 刘成丰听完很是诧异,因为修炼在他心目中是非常神秘、神圣、艰苦的事情,没想到从黄小希口中说出来是这样的,于是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说道:“好吧,希希,你说吧。” 黄小希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首先,你要考虑的第一件事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一般都是晚上或者早上,白天你工作忙、事情多,基本不合适修行,晚上你应酬多,一旦喝完酒是没办法修行的,所以我建议你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 刘:“希希,我有轻微的失眠症,这是职业病,因为经常加班办案,一搞就是几个通宵,所以生物钟有些乱,医学上叫轻度的神经衰落,每天就是睡4—5个小时。如果我在外面应酬喝酒了,一般会在夜里大概3点左右醒来,一直要到五六点钟才能迷迷糊糊再睡着,要是不在外面应酬或者没有喝酒一般我是12点多才睡,五点多一点也就醒了,我基本上在外面应酬的时间占80%,所以我想也不分什么晚上早上了,就每天醒过来马上开始,你看这个时间行吗?” 黄小希想了想说道:“也行,原则上只要符合外部环境相对安静,自己心里相对清净这两个条件就行。不过,只要你开始修行了,不管最后你能不能入门,只要你能坚持,这些静坐调心调息的方式对你身体是大有好处的,你这种失眠的情况会越来越好转,到最后会消失,那个时候你就要重新调整时间了,不过,这个到后面再说吧,你先把第一步做起来。” 刘:“啊?修炼还能治疗失眠?那更要炼了,我这样每天睡眠不好太痛苦了,尤其我当了大队长这两年,情况越来越严重,晚上不但睡眠时间少,而且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一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白天像死了一样,没精神、没力气、心里烦、脾气大,早上起来头昏昏沉沉的,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恢复活力,可是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又开始喝酒了,每天如此,循环往复,极度痛苦!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什么睡前一杯牛奶、什么喝分心木水、什么听音乐、什么数羊,他妈的,数羊我曾经数到过两万多只,开始都有点用,最多十几天就又不行了。要是修炼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 黄小希翻了个白眼道:“靠!德行!瞧你那点出息!要是祖师爷爷知道我堂堂一个茅山内堂上清弟子教人修炼是治失眠的,估计马上就一脚把我提出茅山、逐出门墙了。” 刘伸了伸舌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黄大师,您继续、您继续。” 黄:“具体修炼前要先洗漱干净,最好能先洗个澡,脏兮兮的是无法入静的。而且要先大小解,总不能你打坐坐到一半忽然要起来上厕所吧,那前面就白费了,上完厕所要重新开始。 洗完澡以后换一套干净宽松的衣服,衣服千万别紧身,会影响气机运行。静坐的地方要温度不高不低,高了容易热,特别是气机运行以后,低了容易着凉,不管是热还是冷,都会让你无法入静。 静坐的时候屁股下面要垫东西,我们正常是蒲团,这是一种传统,其实毛毯、厚的沙发垫都行,如果修行功夫深了就无所谓,随便找个地方都行,但像你这样刚开始的不行,时间长了会痛,屁股、大腿、小腿、脚骨都会痛,你开始定力不够,一但痛了就无法保持心静,也会害怕打坐。 打坐的姿势有三种,单盘、双盘、散盘,散盘也叫自然盘,这个我想你都应该在电视中看到过,要点我就不讲了,你自己去百度一下,这个方法和图片网上都有。你刚开始修行,就不要考虑双盘了,你就散盘好了,如果你能坚持修行下去,等功夫深了,自然就会双盘,这个不用教,再等提高一个层次就三种盘腿方式其实都一样,再提高一个层次就是盘腿和不盘腿都没有什么区别,行走坐卧皆在定中,不过,这个是超出三界的境界了,现在只是让你知道一下。 盘坐后自己调整一下姿势,你刚开始修炼,有个比较大的难点,那就是腰可能吃不消,所以第一不要强迫自己把腰挺的很直,没有必要,而且也坚持不了太久,第二,你可以给自己垫个腰枕或者小枕头在腰后面,再不行就直接后背靠着墙或者桌子,总之不要过于勉强自己,顺其自然一点。 调整好以后双手交叉放置在丹田处,记住丹田只有一个,没有什么上中下丹田的,上面的叫印堂,中间的叫膻中,只要肚脐下面的才是丹田,还有,丹田是一个穴道,但不是一个点,任何穴道倒是一样,有很多书或者人会告诉你什么丹田在肚脐下方三指或者一寸之类的,这都是胡扯,每个人的高矮胖瘦都不一样,手指宽度也不同,肚脐大小也不同,怎么能说是固定的地方,如果这样不是每个人的丹田都不一样了?你深吸气,不要吐,尽量把气吸入小腹,然后小腹中感觉最涨的那个点就是丹田。 姿势摆好以后先全身放松,放空心思,什么都不要想,当然这个一开始很难做到,也不可能做到,所以你尽量去做,一但发现自己出现杂念,不要去对抗它,也不要想着用力排除它,因为那样没用,你会发现如果你这样做,瞬间之后它又会重新出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你只有观察它,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它,怎么说呢,就好像把你自己分成两个人,一个是在那里静坐同时脑子里杂念蜂起的你,姑且叫做肉身我,还有一个是本我,本我就在肉身我的体内或者旁边,冷静的看着这个肉身我打坐、调整呼吸、杂念纷飞,你去淡淡看着这些杂念,不要强压,不要排斥,当一个念头起来时候,不要顺着它往下去继续想,而是让本我冷静的看着这个肉身我,看着这个念头,观察这个念头,思考这个念头的源头,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这个念头产生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个念头的结果又是什么?会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你这样渐渐的就会念头越来越少,会渐渐进入安静的状态,这种安静并非你平时接触和理解的安静,而是一种心灵上真正的安静,这个等你体验过了就明白了,当然,你绝对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寂静,就是一念都不起,如果做到了,那就是入定而不是入境了,至少目前这个阶段是不要去做这样的幻想,要想入定,是要以你平时的修心为基础的,这个以后等你选择好方向和道路再说,每个法门得方法都不一样。你现在要做得就是尽量去做,尽量做到安静,尽量减少杂念。” 刘成丰听了不禁舌桥不下,他虽说是有心里准备这条路一定是不好走,但是没有想到黄小希所谓学前班级别的修行的一个准备工作就这么复杂,而且听起来就好像很难,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或者动作,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体悟,刘成丰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记不清楚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世上道路千条万条,最苦最难就是修行”,此时的刘成丰才开始从真正意义上,从内心深处发出对黄小希、宫老二的敬佩,因为,从黄小希口中说出的这个准备工作一直到他们现在这种境界,这其中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要经过多少次的自我挣扎和磨练?要经过多少次的反复和自我否定? 刘成丰这时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黄小希他们这种人对时间的财富权势名利会看的那么淡,为什么对境界的提升会显得那么的执着、痴迷和欣喜若狂,这背后所付出的艰苦卓绝的努力不是我们常人的思维可以想象的!刘成丰现在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什么全市第六的高分通过中国第一考,什么考研、什么法学硕士、什么智商情商双高,在真正的修行面前根本丝毫不值一提,比小儿科都不如,用佛教常说的一句话叫:“介子之比须弥!”,但是这也是对的,你想要收获超越常人的东西,就一定会付出超越常人的努力,想要获得超出这个世间法规则的东西,也就一定要付出超过这个世间法规则的努力,这就是公平原则。而且,一但你获得了超出世间法规则的成果,你就会发现,这个世间的一切你原来所孜孜不倦追求和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都会显得那么的平淡无奇,那么的索然无味。 黄小希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成丰哥,我现在教你的是正法修行法门的基础,这个第一步会比较艰难,但是没办法,这一关必须要过,不然就谈不上修行。世间有很多邪法或者叫旁门左道吧,会有很多俗称的方法,但是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入静,更加谈不上日后的入定,而且最后往往入魔,还有,这一步是很重要的基础,你能不能修炼下去,这一步就能看出你的缘法和悟性,所以不管前面多难,你要尽力去做,尽自己全力就行。 成丰哥,我告诉你,其实老二一开始和我说你有道缘,以后要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是不太相信的,也比较抗拒和排斥他这个想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成丰摇摇头,黄小希接着说道:“成丰哥,你呢,聪明、反应快、情商高、处事圆滑老道,这在世间法看起来都是好事,是这世间人都希望能具备的能力,可是,在我们修行人看来,这不是好事,你在世间法上越聪明,就说明你越会算计,反应越快说明你念头转动的速度就比平常人快,如果快一倍,那你入静时候杂念出现的频率也就快一倍,快两倍,就会多两倍的杂念;你情商高,说明你会琢磨别人的心思,换句话话说,容易被外界的因素所左右和牵引,这些在我们修行人看起来都是不利因素,不要说以后的真正的修行,就单单这第一步的入静,你就比常人困难许多,要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和艰辛,等你自己体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那真是瞬息之间念头百转,你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可是如果你这第一关入静都过不了,就绝了修行这个念头吧,你连邪法和旁门都修不了,更不要说正法了。 当然,成丰哥,这还要看你自己的决心和毅力,你要是真下定决心,就一定能做到,无论什么资质的人,只要肯下功夫,这个第一步总归是能做到的,区别无非就是付出的努力和世间的长短不同而已。 在我们修行的人当中,有很多有成就的人在世间法看起来好像都是比较呆笨傻的那种人,又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在修行中却有很大成就,于是世间就有很多人会说,都是没读过书的或者读书读不下去的人才去当道士、和尚,其实不是这样,这时世间无知者的偏见,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人在世间法看起了傻呆呆的,入静入定的难度就小,非常容易进入状态,傻乎乎的人往往都是不计较的人,他被欲望迷惑的程度比你这样的聪明人反而轻,更容易看到事物的本质和真相,能更快的接近真理,他读书少甚至没有读过书,就比你们更少的被世间所谓的知识、概念这些既定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你要知道悟道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先打破原先在世间法学习过程中很多既定的思维束缚,就像我上次对你说的世间的概念,在修行人眼里和在你们眼里是不同的。 真是因为以上原因,这种在世间法看起来又傻又没文化的人,他们悟道反而快,容易出成就,可是世间很多人不懂,他们胡乱开口,好像显得自己很有本事,很有见识,其实他们不知道这样说会把很多本来能走修行道路的人给提前影响了对佛道避之不及,或者至少推迟他们的缘法,你想,这些修行的人如果不受他们的影响,修行有成的话可以做多少好事,造福多少人或者其他生灵?而这些受到慈恩的众生,又会因为他善念的影响做多少善事、少做多少恶事、利益多少众生?所以说,因为他的胡说八道,想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见识广博犀利而间接造成多少生灵遭受多少苦难,难道这不应该由他来承担责任吗?修道的人有句话:“宁翻千江水,莫动道人心”,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佛教讲“身口意”三业障,其中口业也是非常重的业,尤其是诽谤三宝,是下无间地狱的重业,很多人不懂为什么,觉得是佛教为了抬高自己,恐吓凡人,其实不是,诽佛也好,谤道也好,这都是你将面对的真实因果,他的道理就在这里。” 黄小希又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然后笑道:“扯远了,扯远了,咱们接着刚才说啊。 你尽量的调整好姿势和心态以后,开始第一步,先是全身放松,你可以采取一个方法,用意念想象有一道温泉从天而降,泉水清澈、平和、温暖,还带着微微的香气,从你的头顶缓缓往下,经过天灵盖到鼻子,到下巴,到脖子、到肩膀、到双臂、到小臂、到手腕、到指尖、到胸口、到肋骨、到小腹、到臀部、到大腿、到膝盖、到小腿、到脚踝、到脚背、到脚尖,注意点有三个:一、流动速度越慢越好、身体要感觉舒适,如果有部分地方有痛、涨、麻、冷、酸等异常感觉,不用搭理,不过如果疼痛感十分明显,超过你能承受的范围,马上停止,打电话告诉我,不能强行对抗;第二、这股泉水的流动是从上而下的,我刚才说的是流动的线路,你实际运行的时候还一定要从内到外一起,就是意想这股温泉不仅仅在在皮肤表面进行清洗,而且是包括身体内部的一切肌肉、骨骼、经络、血管、内脏等等一切器官组织一起清洗干净;第三、要尽量做到内视,就是在温泉流动的过程重,跟着泉水流动的节奏尽量观察泉水流动过的地方自己身体被清洗干净的组织,包括我刚刚说的所有东西,记住是“视”,不是“看”,看是用眼睛,视是用心智神识,眼睛向内是没法看的,所以只能是内视,就是用神识冷静观察。这一点没法讲,你在运气过程中自己去细细体会。 如此气走全身三次,如果你觉得非常舒服,多走三次也行,但一般最好是三的倍数,六次、九次都可以。 行气三遍以后开始数息,就是数自己的呼吸,要点是呼吸尽量的细密绵长,要求无论是吸气还是呼气都要自己听不见声音,你可以想象一股白色纯洁的气息,极细极慢的从鼻腔中慢慢进入,当吸气到达顶点以后在身体内驻留一会儿,注意不是憋气,是稍作驻留,让后同样的观想用嘴巴呼气,同样也驻留一会儿,一呼一吸为一次吐纳,共九次吐纳,你别以为简单,能清楚明白的数息九次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刚开始,几乎不可能,会不断有杂念出来干扰,对付这些杂念的方法我刚才说过了,经过一段时间后你才能越来越清楚的数完这九次吐纳,日后功夫深了,如果自己想再增加次数,原则和刚才一样,要是九的倍数。 吐纳结束后开始小周天搬运,所谓小周天就是任督二脉的九大穴道,也是人身最重要的九个穴道,首先气沉丹田,然后意守丹田三次吐纳的世间,意守的意思就是排除杂念,意念中只有丹田这个部位,你尽量去做;然后意守会阴穴,就是在肛门和生殖器之间的部位一吐纳;意守尾闾穴,在脊柱的最后一节骨头,是众水所归,一吐纳;意守命门穴,脊柱骨上两肾之间,俗称腰眼一吐纳;意守大椎穴,就是你低头时候脊椎骨上脖子部位最突出的一节,一吐纳;意守玉枕穴,就是后脑勺中间那个点,一吐纳;意守百会穴,就是脊椎线和两个耳朵最高点延申向头顶的三条线交叉点,所谓百会就是百脉交汇,一吐纳;意守印堂,就是两眉之间,一吐纳;意守膻中穴,就是双乳**中间点,一吐纳;然后再回到丹田,这时一次搬运,连行九次。 九次搬运完毕后,意守丹田三次吐纳,开始坐忘,何为坐忘?就是忘记自己的这个肉体和虚妄的意识,用你的理解就是把自己忘了,成丰哥,我排过你的八字,你的命应该是火旺而缺水,所以你脾气暴躁、性格刚烈,而且平时特别能喝水对不对?” 刘成丰笑道:“是的,希希,一点都不错,我特别爱喝茶,红茶、绿茶、白茶都爱喝,什么碧螺春、龙井、虞山白茶、福鼎白茶、金骏眉、大红袍、老普洱,我都爱喝,每天早上一开茶叶三杯水、下午换开茶叶四杯水,晚上还要一开茶叶甚至两开茶叶好几杯水。 我妈以前让我老家盐城一个有名气的算命瞎子,叫吴瞎子给我算过几次命,他也说我命里火旺缺水,脾气耿直暴躁,爱喝水,和你说的一样。” 黄:“那这个老先生还是有些真实本事的,你的八字五行摆在那边,只要有些本事的人,排出来的命理都是差不多的。” 刘:“对了,希希,我妈告诉我说吴瞎子说过,我的命37岁以后他不敢算,是什么意思?”,然后刘成丰把自己从母亲嘴里听到的关于吴瞎子算命的事情详细告诉黄小希。 黄小希笑道:“不是不敢算,是算不出,所谓算命其实说穿了并不神秘,就是看因果,几乎所有的道家流派都会有所涉猎,不过是程度不同,侧重点不同而已。这世间以算命为生的人,除了江湖骗子外,真正有些真本事的,无非就是可以推算因果,本事一般点的就看的时间短一点,范围小一点,厉害一点的就看的远一点,范围大一点,历史上最厉害的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了,他们可以推算国运,而且可以推算到千年以后,范围和时间都是基本上到了极致了,可是,他们依然是在看因果,逃不过这个范畴的。 而且,他们两个人并不单纯是世间所理解的算命先生,严格来说,他们是修士,都是修道家的,而且修为不低,你去看看他们除了算命以外做过的其他事就知道了。 所以他们推演国运,一半是推演,还有一半,是看,直接看。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敢明说,只敢用暗语,隐喻等等,人们要等事情发生以后才能明白到底他说的隐喻是什么意思,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为什么?因为这样的话,人们没办法提前去改变因果,不是什么泄露天机要遭天谴,而是如果明示而提前揭示果,人们就会去躲避不好的果,这样就会导致这些果推迟发生或者改变发生的方式和力度,那么这个过程中还可能发生不好的事情,所有这些,起因都是道士的推演,那么道士算命推演就会变成因,既然是因,那他也要承担相应的果,导致原来那些果推迟发生或者改变发生的方式和力度的果,包括这个过程中发生不好事情的果,都应该由算命术士来承担,这是很公平的,也是符合因果铁律的。 你说的那个吴瞎子,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他能推演出你以后的很多事情,这就是术数推演的功夫。你说他有几种不算,这也是对的,只是他不清楚原因,或者说他精于推演,而不知因果。你想想看,他所谓的几种不算,邪魅妖魔也好,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些人能力很大,既然能力大,他们前面自己所做的这个因就很大,既然因很大,他必须承受的果也很大,但是如果让他们提前知道了果,尤其是不好的果报,他在世间法中能暂时逃避果的能力也大,能调动的资源、采取的手段都很多,那么相应的带来的后果也就严重,需要承担的果报就更大! 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你是算命术士,你告诉一个普通人他会在明天会出车祸,明确告诉他几点钟、在哪里等等,他一定会避开这个结果,那么这个果报会晚一段时间出现,因为他在这段时间内又作恶,也可能再出现的时候变成不在是车祸,而是高空摔落,本来的果报也就是残废,现在变成死亡,那我问你,对于这个后果,是不是因为你让他避开这个因才导致这个果报变重?你要不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他在第一次避开果报的这段时间内所做的任何事情,本来可能残废了不方便去做,现在做了,善事也好,恶事也好,你是不是应该共同承担这些事情的果报?虽说事情都是他做的,可是毕竟是因为你告诉他车祸这个果,让他回避了这个果才导致这么多事情的发生,你是不是因,你是不是应该共同承担? 现在我说的是普通人,可是如果是能力很大的人,我刚才说的后果可能会严重十倍百倍千倍万倍,他在回避第一次车祸以后的这段时间所做的善恶都会比普通人放大无数倍,那么你作为算命先生所要承担的果报也同样严重无数倍,所以我刚才说过,这是公平的。这种果报太大了以后,就不仅仅会表现为来世报,而是会表现为现世报,甚至再厉害的话就是眼前报,这种眼前报的表现形式往往是透露了天机或者知道了这些人的阴私被这些人利用权势陷害、关押、囚禁以至于杀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等等。 可是一般的算命术士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就有从师父那里传下来的一些禁忌,或者他自己亲眼见过这些可怕的结果,这些结果在他这个层次能看到和理解的原因就是因为泄露天机引起天谴,或者泄露权贵的阴私引起的报复,所以他就会根据师父的交待、门派的传统或者自己的经验总结出不能为这些人或者生灵算命推演。 成丰,你要知道一个道理,所谓天谴或者神罚,天是不会谴任何人任何生灵的,而所有的神祗,我说的是正神不是邪灵,都是善良的、慈悲的,从他们的角度看人都是可怜的、痛苦的,绝没有哪个神祗会因为人类自己犯的错来惩罚人类或者其他众生灵,他们只会帮助人类和众生,救苦救难化解痛苦超度生灵,否则,没有慈悲心,他就绝成不了神,只能成魔,这一点无论佛道无论东西方宗教,认知是共同的。所以,凡人认为这种情况是因为泄露天机而引起的天谴、神罚等等,这是凡人自己的错误认识,这些后果的引起就是你自己,你自己种的因,自己承担这个果,这很公平,我说过,这时因果铁律,用佛教的话来说,叫做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惩罚你的那个不是天,就是你自己! 当然,我现在说的这个是吴瞎子所谓的不敢算的情况,而你的情况不是不敢算,而是算不出,你不是大奸大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什么皇亲国戚,所以对你而言不存在不敢算。 为什么算不出呢?因为他可以推演到你会走上修行之路,但是走上这条路以后的因果,就不是他能推演的出来的了,人一但踏上修行之路就会改变因果,不是说改变因果铁律,而是改变了因果的源头:因,为什么会改变因呢?因为你一但修行,你的习气就会改变,你的习气改变就会改变因果关系的这个因,从而也会改变果,如果这样,这个原定的因果一但改变,就不是这个算命术士能推演或者看到的了。 我再举个例子,你和王老板这件事情,成丰哥,为什么我今天会说是我认识你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因为你现在的认识开始转向了,不再完全从凡夫常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我想,你和我接触这么长时间,你能这样思考问题,总归是和我平时的接触,我对你说的话、讲的理论都是有一定影响的。你说呢?” 刘成丰想了一下,说道:“对,希希,确实是这样,如果我没有和你接触过,没有受你做事和理论的影响,按照以前我做事的风格,不要说给他生意做了,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黄:“所以,成丰哥,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因果在改变,如果你选择报复,那么你想,你报复完以后,他如果不死,要不要再报复回来?他不死的话,肯定也被你弄的真正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成丰哥,即使没有我,我相信这点手段你还是有的,可是也正是这样,他对你和你家人的报复也同样会变得毫无顾忌、毫无后顾之忧了,那么对你本人和家人将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然后你再去报复他,双方不死不休;如果他死了,她有没有家人?有没有亲戚?有没有孩子?会不会报复你和你的家人?就算这些人都没有能力,你想想你是不是欠了这个王老板一大笔冤债?要么今世还要么来世还,这是因果法则。 可是成丰哥,你现在的想法和做法,这件事就不会这么发展,而是像好的方向发展,这个王老板就算不接受你的好意,至少说你们下面的相互报复是可以避免了吧?首先这个最严重的恶果可以避免了,然后如果他接受了你的好意,用世间法的角度来看,就是冤家宜解了,你们化敌为友以后,不但避免了你死我活或者同归于尽的恶果,而且你的这些行为一定会影响他,他也会在你的影响下积德行善,那么对于这个果,事情是你做的,可是我对你的前期影响是诱因,那么你有的善果,我也会有我的善果,当然,我们真正修行的人追求的不是什么善果福报,可是因果法则不会因为你的追求和不追求而发生任何的改变,只要这个因已经在了,那么这个果就一定在。 成丰哥,你把这个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下,单纯这件事情来看,最早对王老板的举报信是因,检查他是果;检查他是因,他暴力抗法是果;他暴力抗法是因,你再组织联合执法检查是果;联合检查是因,发现他行贿是果;发现他违法是因,你对他调查是果;一直到这一步是没有问题的,因为这是你在世间法的职务所在,你必须这么做,你这么做也没有夹杂任何的个人情绪,可是后面呢?后面你开始夹杂个人情绪和目的,可以说一半为公,一半为了自己,那么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就开始变,然后所有的因和果也都开始变,正是因为你处理方式的改变,才导致了这个王老板去找什么姜主任,这个是因,姜主任找你是果;姜主任找你是因,你拒绝他是果;他被你拒绝是因,他用卑鄙手法报复你是果;他报复你是因,你加倍报复王老板是果;你报复王老板是因,王老板再报复你是果,如果你的思想不改变,行为不改变,这个因果循环就会一直进行下去,所以才会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成丰哥,你看,你想法一但改变,行为就会变,你的行为一但改变,那么你和王老板两个人、两个家庭的成员的因果命运都会改变,同时你还拯救了一个人,就是姜主任,对于你和王老板后期发生的因果关系,他是有重大责任的,甚至可以说是主要责任,那么对于你和王老板的恶果,他也是要负责的,就像我会和你共同承担善果一样,他也会承担你和王老板所有的恶果的责任,只不过也许他不是现世报,是来世报,这个具体要看他现世的福分和具体后果的严重程度。 所以你的这个改变,不但改变了你自己的果,你至少改变了三个人,你、王老板、姜主任三个人以及三个家庭的因果关系。所以说佛家道家都有句话叫“一念善心,功德无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佛家说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来世果;其实也可以说前事因、现事果、现事因、后是果,说的是一个意思。 成丰哥,一因生百果,一果有百因,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因果关系是十分复杂,可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也丝毫不差,因果循环、无限往复、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一但你踏上修行之路,那些算命推演的术士就没办法算了,功夫浅的,像吴瞎子,他能推算到你和王老板这个恶因或者恶因的表现形势,然后推演到你有道缘,从你道缘成熟的那天以后的推演都是无效的,因为因果都变了,所以他干脆不再推演,也就是算不出了;功夫深的术士,他能做到部分后果直接看,可是他也只会看到你和王老板这个恶因,却没有看到恶果,然后再一看你有道缘,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也不会再往后推演,所以吴瞎子还有有点真功夫的,至少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走上这条路以后能走多远,走到什么程度,也就是修行到什么程度,完全看你自己了,不过,不管到那个程度,都不是他能看清和推算的了。所以,成丰,你再想想,为什么宫老二说你有道缘?其实这一切也都是你自己前世的因果。” 刘:“那为什么吴瞎子说我37岁以后才不能算,我今年才32岁啊?” 黄笑道:“第一,他说的是农历,是虚岁,你虚岁已经33了,哈哈哈哈;第二,我上次就和你说过,在修者眼中的时间概念和你们眼中的时间概念是不一样的,他只能算到你有道缘,会踏上这条路,但是一但修行,一切因果都在变,他在时间上看不准,很正常,你不用纠结;第三,大哥,难道我刚才没有和你说吗?你这也算修行???哈哈哈,入门都算不上!” 刘成丰郁闷道:“好吧,可是,希希,你一直和我说因果是铁律,刚才又说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可是我记得我好像在哪个佛教的书里面,我记不得是什么书了啊,说过好像是:“罪孽本空、因果亦空”,这是怎么回事?” 黄:“靠,你他妈的十以内加减法都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现在来问我微积分的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你?!这么说吧,我的理解是,就像上次和你说过的,一个硬币的正反面,你要是达到连硬币本体都空了的境界,才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你现在就这样问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像你刚开始练书法,提笔顿笔手腕都在发抖,却问我王羲之写丧乱贴的时候不是醉酒状态吗?他还将提笔顿笔吗?这个问题完全不是你现在这个境界要考虑的。再说了,你也说了,是佛经里面的话,我是修道的,回头要是有机会,你自己问宫老二去吧。” 刘成丰呆了一呆,想着这个神秘的宫老二,忽然叫道:“对了,希希,你不是在教我修行方法吗?还没说完,怎么忽然说起算命的事情来了?你接着说呢。” 黄小希一拍桌子道:“靠!都是被你带歪的,你能不能专心点,别再岔到其他事情上了?!” 第十七章改命 因审核再次未通过被锁定,现再次修改,隐藏或首字母替代部分真实名称,麻烦大家对应第十六章以后的为本章,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便,谢谢! 晚上刘成丰来到好莱坞烧烤店,照例还是带了两瓶茅台,这次没有带陈雅,他实在不想让女人知道这些事情,无论是李叶还是陈雅都不想。黄小希同学是习惯性的迟到,刘成丰点好菜等了半个多小时这个大爷终于来了。 落座后,本来急不可耐的刘成丰一看到还是外套上油迹斑斑的黄小希,不知道为啥一下子就不急了,心中莫名感觉很温暖,一句话也不说,就是笑眯眯的看着黄小希。 黄小希看刘成丰这样,顿觉心里发毛,叫道:“靠!你他妈这么色迷迷的看着老子干嘛?!我先申明啊,弟兄归弟兄,老子对男人没兴趣啊!” 刘成丰笑骂道:“滚蛋,我对男人也没兴趣,再说,就是有兴趣也看不上你啊,整天脏兮兮的。” 黄小希翻了个白眼:“靠!老子哪点差了?你看老子这姿色,怎么说也算是貌比潘安了吧!再说,脏点怕什么?这叫男人本色!” 刘成丰哈哈大笑:“好好好,你漂亮行了吧?别说潘安了,加上宋玉也不如你总好了吧?对了,你电话里和我说的啥意思啊?弄得我这一整天心里都不定当。” 黄小希苦笑道:“你他妈还心里不定当,老子为了你昨晚都没睡好,你个霉逼,你倒是和我说说这几个月又干什么坏事了?又得罪什么人了?” 刘成丰一脸冤枉的说道:“希希,真的没有,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刘成丰把这几个月查办王老板这个案件的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黄小希听完以后认真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诶,这么说估计不会错了,应该就是这个王老板了,诶,怎么说呢,怎么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发生在你身上啊,这都是命啊......” 刘成丰忙问到底怎么了,黄小希接着说道:“有个邪法组织叫万能神教,你听说过吗?” 刘:“听说过,好像前段时间电视里面有报道,在哪个城市的肯德基里面公开杀人什么的。” 黄:“是,就是这个邪教,杀人那个是极端事件,是下面最底层的教徒被洗脑洗的太厉害了,有点接近于精神错乱的感觉,这是这个邪教高层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的,正是这个事情导致从去年6月份开始,我们对他们的监控级别由关注直接上升到取缔。” 刘:“不是听说出了这个事情以后已经取缔了吗?那几个杀人的不是也被抓了吗?好像听说都已经判了。” 黄:“这个万能教和上次对付你的那个灵阁教是一个老祖宗,叫做“呐喊教派”,呐喊教派是有海外老牌邪教的背景的,在七八十年代打击的大背景下分裂成好几个小的教派,上次坑害你的灵阁教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比较没出息,就搞一点类似于巫术、扶乩、算命、招魂之类的东西,最早是骗点粮食啊什么的,后来就是骗点钱财,他的组织形式更加像松散型的一帮神棍、神婆、神汉,那个张阿生是个几十年不遇的另类奇才,属于特殊情况,正是这样,我们对他们才没有怎么太过于重视。 不过,这个万能神教派就不一样了,有组织、有纪律、里面是人才济济,其实根本原因是那个灵阁教成天吵吵闹闹,热衷于骗两个小钱,连起母体脱胎的教派都瞧不上他,只是稍微联系联系,装模做样的给两个小钱然后当作传教的备胎而已。这个万能神教派,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平时行事十分低调,只热衷于对教众精神洗脑,那些教众被洗脑洗的太好,平时根本看不出加入了邪教,生活一切正常。这个教派中还出了几个确实有几分真本事的人物,所以母教派对他十分看重,暗中给他支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在民间以道堂馆所的名义修建了大量的坛口开始传播他们的教义,直到这时才引起我们的警觉,开始对他进行关注和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 前年年底,经同意后我们派了一个卧底进去加入他们教派,这个人有能力又有钱有身份,而且在组织的配合下干了几件很出色的事情,很快就受到赏识。因为时间太短,最终还是没有接触到他们最核心的人物,不过也已经能传递回来不少有用的信息了。 去年4月,根据他传递回来的信息,这个教派的核心人物忽然大量往魔都集结,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如此大的规模肯定是有重大图谋,所以组织上安排了力量对应进行了布置。 可是5月份的肯德基杀人事件让我们大吃一惊,和他们低调行事的风格极不相符,我们原以为是为了转移视线,可根据内线传出来的情报,对方的高层比我们还要吃惊,几乎是乱作一团,打乱了他们好多部署,这时我们才知道是突发事件,于是利用这次事件宣布他们为邪教,在事发地,也就是他们大本营大面积的进行取缔和搜捕,算是断了他们的后路。 对方一看大本营除了一些无知教众以外,几乎被我们操的一干二净,索性放弃了根据地,直接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到了魔都开始全力开展这个事情,算是孤注一掷吧。 由此可见,对方图谋的事情是多么重大,几乎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了,组织上针对这种情况也非常重视,几乎是抽调了全国所有分局一半左右的精英力量来华东分局,全部归宫老二调遣指挥,组织上的要求是:一、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东西并对应做出处理;二、给予二阶权限,所有参与的邪教人员又宫老二临机决定任何处理,老子在组织里面呆了快十年了,这是第二次看到启用二阶权限,成丰,你能明白临机做任何决定的意思吗?我只告诉你一点,一阶权限是针对国安或者重大灾年和恐怖袭击的,你就知道厉害了。 宫老二从去年就一直所有事情以这个为中心,其他事情基本都是委托像我这样的人去安排的,其中就包括保护你。其实你已经是很有面子了,毕竟是宫老二亲自关照保护的人。 这件事到了今年春节后总算有些眉目了,他们图谋的具体细节和仪式虽说还没有完全清楚,但是大致方向和时间都清楚了,当然,我们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我们已经在布置对付他们,宫老二派去的那个内线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斗争就一定会有牺牲,这一点所有人从加入组织的那一天起大家都有清醒的认识,这也就是我师父把东皇钟让我随身携带的原因。不过,我们一向也是恩怨分明,这个仇在收网那天,我会亲自动手帮他连本带息一起报! 这当中有个小插曲,十几天前,我们收到消息,说是邪教这次主事的七大高手中有一个在外面要赚点外快,收了人家几十万,要做法害一个职务不高的小公务员,当时我们谁也没有当回事,毕竟不能为了一个人去影响这么重大的一个布局,说实话,我们听了还挺高兴,这货这时候还想着赚外快,说明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这将更加有利于我们行动。 这十几天我老是感觉不舒服,好像是血灵玉不对劲,可是我仔细感应,并没有人作法害你,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很轻微、很模糊,我也就没有当回事,直到昨晚,我洗澡时候忽然感觉全身发冷,异常的冷,我知道坏了,肯定是他妈的你又出事了,血灵玉在替你抵挡某种邪煞,你他妈的没感觉吗?” 刘成丰想了想,自己最近的感觉确实和黄小希说的一样,而且还经常感觉头晕、没力气,自己一直以为是季节变换导致着凉什么的,和黄小希一样,没往这个方面想,昨晚也确实感觉发冷,但只是以为自己感冒了,于是把感觉告诉黄小希,黄小希让刘成丰把血灵玉摘下来看看,一看我去,刘成丰没有留意过,血灵玉里面明显有一条黑线,简直像里面夹了一根头发一般。 黄小希继续说道:“老子刚刚感应到血灵玉,这种感觉又消失了,我就知道你是安全的,所以昨晚没有联系你。后来老子忽然有种直觉,那个被人家拿去赚外快的霉逼公务员不会是你吧?! 一有这个想法我马上起来翻资料,前面我们都没人注意过这个公务员的资料,我一看,我靠!真他妈苦命啊,我黄小希这一辈子,猜好事从来没准过,猜坏事娘球的没一次错过!!!那份资料最后一页明明白白写着,请他作法的人不清楚,但是作法要害的人清清楚楚:正是你个王八蛋,我们敬爱的刘大队长!” 刘:“你确定和上次那个灵阁教没有关系吗?” 黄:“确定,昨天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情况,我第一想法也是和你一样,于是马上打电话给那个马教主,差点把那家伙给吓尿了,赌咒发誓的和他没关系。而且那个张阿生已经被秘密处理了,这段时间我们对他们的监控也比较严格,所以不会是他。” 刘:“那应该就只要这个王老板了,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其他事情发生。” 黄:“应该不会错,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这个王老板老家了嘛,你仔细想想,不就是这个万能神教的大本营?!” 刘:“是的,我也是这么想。这么惨的结果,换做是我也会想办法报复的。” 黄小希明显愣了一下,说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怎么记恨这个王老板?” 刘成丰叹了一口气道:“诶,希希,怎么说呢?记恨真的谈不上,如果是一开始的处罚结果,他还要报复我,那我肯定也不放过他,但是后来出了姜主任这档子二逼,不但罚的他倾家荡产,而且还把好好的一个人变成犯罪分子,咱不说是家破人亡吧,但是无论对他个人还是对家庭、子女,影响都很大的。 这么说吧,希希,换位思考,如果我是王老板,谁把我害成这样,我肯定也要报复的,你不是也说了嘛,这个做作法的人很厉害,是什么七大高手之一,这个血灵玉能挡住这个煞,说明他用的手段并没有到极致,反过来说,就是这个王老板请他作法无非就是一定程度上报复我,让我倒霉或者受伤之类的,我想力度甚至都比不上文秦请的那个人,如果换成是我,恐怕做不到,如果是谁把我害成这样,我基本上是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往死里整的,所以我觉得这个王老板还是做事留有余地的那种人,我猜他应该是处于一种不报复吧自己心里那一关过不去,毕竟我才是罪魁祸首和始作俑者,报复吧,好像又说不过去,因为很多事情他自己亲身经历,真的不能怪我,是他先把事情做绝的。 希希,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反思这件事,我一直在想,我自己对自己说不能怪我,是他先动的手,我只是还击,还有到了其他部门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放过他了,不然他死的还要难看等等,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了好几天,终于想明白了,我是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一直是自己骗自己,其实哪怕到最后一步我都还是可以调整的,虽说他伤害了我,可是第一他也解释了,这时姜主任搞出来的事情,他并不同意,也不知情,冷静下来对整个事情的过程和他们两个为人处事的分析,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很大,第二、就算是他做的,毕竟没有伤害到我的根本,只是名誉上带来一些困扰,说我坏话的那些人没有这个事情也不见得就少说了,可是我对他打击却是致命的,这时由于我手中掌握的权力决定的,说穿了,我们两人并不对等。 其实这件事,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我在原有基础上加上个两三百万的罚款,这样对谁都交待的过去,我自己面子也有了,我相信这个王老板也能接受,绝不至于报复我。可是我却采取了这样的算是比较过激的做法,无论我的本意是什么,最后确实造成他的这样一个现状,说到底,还是报复心在作怪!所以,希希,我才说记恨他真的谈不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刘成丰说这番话的时候黄小希一直很认真的在听,等刘成丰说完,黄小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刘成丰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想法,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我以为你一定会喊打喊杀的,我上次还说宫老二居然看走眼了,看来宫老二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有道缘的。” 刘成丰一愣,他也没想到黄小希说出的是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说道:“可是,希希,那我下面应该怎么办呢?” 黄:“这件事有点麻烦,最大的问题是现在不能动他,也不能明的针对你像上次那样进行暗中保护,这家伙不是张阿生,会打草惊蛇,为了你破坏这个行动是肯定不允许的。所以我和宫老二商量了一下,根据我们现在的情报,他们行动在两周后,也就是十五天左右的时间,我们已经在你家周围布置了结界,你这十五天就不要出门应酬了,每天上下班正常回家,这个结界表面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不过是遇强则强,只要你在家,他应该动不了你,就算他能破法,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赶过来。而且,他应该绝不至于为了对付你闹出很大的动静来,影响他们整个行动。” 刘成丰想了想,只有十五天时间,自己就说身体不好在家休养,对各方面应该影响都不大,于是问道:“我还正常上下班?要不要我请病假呆在家里?” 黄:“不用,那样反而引起警觉,你正常上下班好了,这种上下班高峰他不敢动手的,影响太大。只要不在外面应酬,他就没机会。” 刘:“那我上班时间呢?” 黄:“靠!大哥,你不要那么胆小好不好?!上下班路上都不敢了,你毕竟在机关啊,他怎么敢到ZF机关单位乱来啊?!真他妈怂货!” 刘:“那你在我家附近布置的结界,他一但施法发现没用不是一样会警觉吗?” 黄:“呵呵,这个事情我和宫老二也讨论过,应该问题不大,还好你家住的是别墅,很多人家的别墅在设计、建造、装修的时候都会设置这种结界的,只是大部分人不懂而已,比如桩基下面埋碑石神龟,院子四角设置四象阵等等,这种情况太普遍了,既然普遍,那就一定有高手和庸人,设置的结界和风水局也就一定有高下之分,我好几次都帮江阴、张家港、木渎等地方的别墅里做法的时候都发现过非常厉害的结界,但是主人基本都不知道,也不懂。 所以你那样的别墅院子里面设置结界是非常正常的,基本上不会引起怀疑,他只会感慨自己运气不好,碰到个有结界的人家,就算有怀疑他没有证据也不会联想到自己在魔都的行动上去的。其实这也是我让你正常上班的原因,这样他更加不会怀疑,如果你成天都窝在家里,明显是躲在结界里面,那他才真会怀疑!” 刘成丰仔细把这个计划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想想好像没什么漏洞,于是也放松下来,开始和黄小希聊起天来:“希希,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看啊,我们苏州有六区三县,也就是我们J里就有九个Q级大队长,加上市Q的支队长就是十个,每个部门都负责办案,像我们这样的行政执法机关,加上司法机关,比如说GA、JC院、JW等等,我少说点,三十个部门吧,这样就是三百个左右的大队长或者部分负责人,如果再加上GS所、SW所、PC所等等,因为他们也要承担一部分执法和办案的职能的,这样这个数字就更吓人了,估计要上千都不止。你说,为什么就我碰到这个情况,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大队长或者所长什么的,因为办案被人用这种方式报复的,为什么就我一个人碰到?这种情况要是多了的话还有谁敢来做这个大队长?还有,我们既然做了,这就是职责所在啊,如果一直让人这么报复,这个工作还怎么做下去? 还有,上次文秦那个事情,是生意场上的纠纷引起的,咱们苏州有多少经商的人,这个我就不用说了,生意场上的竞争我见得太多了,的确是十分残酷,各种手段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为了一个项目生死相搏得事情我也见过不少,各种举报、投诉的明枪暗箭,多少领导也好、商人也好都死在项目上,可是这种手段也是我第一次听说,如果这种手段多了还有谁敢正常竞争做生意?那么商场不都要变成这种力量控制了吗?” 黄小希笑着回答道:“成丰,你有这个疑问很正常,换做是我他妈的也得要迷茫,我这么和你解释啊: 第一、你的情况特殊,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你去仔细观会 发现,这个世界有的人碰到的吵架事情多,一天到晚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吵架,他也很迷茫,为啥这些事情就老是轮到我?有人碰到的打架多、有人碰到的女人多情感问题多、有人碰到的灾难多、有人碰到病痛多、有人碰到欺负他的人多、甚至有人碰到的死人多,所有的人都会有同样一种疑问,为什么这些事老是我老是碰到,我看我周围的其他人都碰不到啊,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些事情看起来只发生在你身上,很神奇,真正的原因不是这样,所有你能碰到哪些事情,都是你自己的因果和习气或者叫欲望共同决定的,每个人的因果、习气都不同,所以注定每个人碰到的事情也都不同,但是只要是认为不顺心的事情都会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别人就碰不上?举个例子,每天马路上发生的碰擦事故成百上千,十个人就有十种处理方式,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发生这个碰擦是因为因果、可是处理这个事情就是习气了,那么一百种处理方式就会有一百种结果的出现,但是所有的处理方式又都是既定的,因为你的思想、教育、家庭、背景、文化、价值观共同决定了你处理问题的态度,这个态度就是习气了,佛家讲叫串习。 当然这个道理非常深,今天就简单说说,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慢慢说。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经常会碰到奇怪的、神秘的、超出常人认知和科学解释的事情,成丰,你就属于这种类型的人,这时你自己的因果和习气共同决定的,简单点说就是缘法,只不过你的缘法在人群中比较特殊、罕见,但究其根本,还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不是这一世,是前世很多世、很多世,多的这个数字你无法接受的生命形式中你自己的综合选择。 第二,你怎么知道其他人没有碰到,你能今天坐在这里这样问我,那是因为你我缘法,我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救了你,你想过没有,如果常熟虞山那次没有我,你往下一跳,是不是就没有后面任何事?更加不要说你今天坐在这里问我问题了。如果在河边那次,就是那个文秦那次,不是我救你,你有机会见识到这些东西吗?你有机会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成为植物人吗?最后的结论一定是这样:你饮酒过多,突发心脏或者其他什么疾病,变成植物人,对你家庭来说也许是灭顶之灾,可是放眼整个社会,连个小水泡都不会起,这种事情太正常了! 这种事情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很少有表现为直接取人性命的,一般比如说生病、突发急病、车祸、忽然被抓被查牢狱之灾、火灾等等,其中最不显眼的就是一个人会毫无原因的忽然走霉运,整体有气无力,诸事不顺,做什么都不成功,就像这次,我和宫老二一致觉得,他对付你的手法应该就是改命或者借运,如果他成功作法,其实你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快则一两年,慢则两三年,你身体会变得很差,家庭会分崩离析,外面生意处处失败,事业上也越来越下坡路,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这个大队长被免职或者自动离职,到最后你会一无所有。但是你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我们,你会把这一切归结于邪法邪术吗?还是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倒霉?而你,被改掉的运气,或者说被他借走的运势,也就是这一世本该你享受的财富、权势、事业、家庭都会转移给这个王老板,你想,这是不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刘成丰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同时又想到了自己认识的几个同事、有出车祸的、有生急病的、有酒后驾驶被查的、有贪污受贿被抓的,当然这些人不可能都是遇到这种事情,但是当时出事的时候有好几件事情都感慨巧合的过于惊人,现在在仔细想想,有点细思极恐的味道。 黄小希接着说道:“当然,这种事情绝不会让他大面积发生,这些人要做这些事也是极其隐秘的,这些结果的发生都是概率极小的事件,对整体社会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然这个社会不是乱套了啊,这就是我们这个部门,包括整个正教正派存在的一部分意义和任务:绝不让他们用邪法邪术干预正常的时间生活和运转!要不然,你想上次灵阁教为什么那么怕我?为什么我说这次这个人绝不敢在上下班路上和你在单位的时间作法害你?他们的存在,比较类似于下水道的老鼠,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你所谓的什么商业运作由他们操控,这是不可能的。” 刘成丰仔细消化了一下黄小希说的话,终于安下心来,但是对于黄小希说的第一点“这种事情在你身上概率特别高”,还是比较郁闷的。想了一想接着问道:“希希,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你你所说的邪教邪法敛财、骗钱骗色等等我都能理解,可是你说那些外国邪教势力、财团等等,他们对这些邪教财力、物力、人力、理论、舆论都大力支持,他们图什么?” 黄:“成丰,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这就是人的层次问题,也就是人会站在什么角度看问题,俗话说就叫屁股决定脑袋,你所希望的也就是金钱、一点点小权势、你的家庭小日子、你和陈雅那点所谓的激情浪漫,无非如此而已,所以你看问题,也会从这些方面看,你才会有这样的疑问,觉得不理解他们图什么。 成丰,你太不了解宗教的力量、信仰的力量,从古到今,我可以说几乎一大半的政权的更替、起义的爆发都和宗教有关,你想想看,从秦始皇灭亡的秦亡石,到张角创立太平道,以宗教笼络人心,组织几十万农民军推翻东汉,唐皇帝以道祖后裔自称、武则天自称弥勒转世、再到黄巢起义、韩山童以拜火教反元创立明教最后建立明帝国、嘉靖帝以道士自居、再到近代史上太平天国,我不敢说每次都和宗教有关,但可以说绝大部分背后都多多少少有宗教的影子吧? 成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是不存在的,只不过信仰不同而已,有人修佛、有人修道、有人信耶稣、有人信天主、这些都是宗教信仰,可是信仰不止于宗教,比如你们党员就是信仰马列主义,还有人信仰儒家、信仰王阳明等等等等,但是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信仰,没有底线,其实他们也是有信仰的,只不过他们信仰金钱、信仰权力、信仰色情等等各种私欲,不管信仰什么,一定是有信仰的,没有信仰的人是不存在的。 人所有的行为都是被自己的信仰控制的,人的语言、行为、动作、表情、善恶、好恶、美丑,表面看起来五花八门,但是你深究其最根本原因无不和他的信仰有关。而在所有的信仰中,力量最强大、最纯粹、最不可改变不可思议的就是宗教信仰,人为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可以抛弃一切财富、地位、家庭、爱情、亲人乃至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而且心甘情愿。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宗教都很重视,要么打击要么扶持,要么崇佛抑道,要么兴道灭佛,不是说宗教本事的冲突,而是统治者的需要。但是无论是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无论地域、风俗、思想、政治基础、上层建筑如何变化,绝没有哪个统治者会对宗教不重视的。 正教是一种信仰,邪教同样也是一种信仰,同样具备信仰的强大力量,而且,从某种意义来说,邪教比正教更加吸引人、更加具备迷惑性,这是有两个原因:一、邪教表面看起来好像也是具备了某种教义或者冒用正教的神圣的名义,但是其本质还是追求金钱、力量、权势、色情等等各种欲望,而正教总是教人克制、减弱直至戒除各种欲望,相比之下,邪教更具有诱惑力;二、正教最求的是境界的提升以期能达到最终圆满的目的,所有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技能、也是你们所谓神通,都是副产品、既不能追求也不能执着,出现就出现了,消失也就消失了,所有正教都是把对境界的提升看作第一位的,一但开始执着于功能,也即是所谓神通,那就开始入魔了,反过来来说,既然你执着于这个境界所出现的功能,那你就会永远困在这个境界里面,因为这就是你自己追求的啊!但是邪教不同,他们一味的强调所谓功能、一味的示现所谓神通,来哗众取宠、诓骗凡夫,但是凡人就是这么愚痴,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身体感触到的,非常容易上当,否则也不叫凡夫了,所以邪教才能历久不绝。 既然也是信仰,他就也同样具有信仰的强大力量,比如你刚刚说的肯德基杀人事件、比如前几年一个非常有名的、全国范围的,人人都知道的邪教,他们的围攻央视、天安门**等等,这些都是极端的例子,这种例子我就不举了,太多了。 邪教的力量如果任由其发展,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社会动荡、政权不稳,你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你看我刚此说的那个天安门**事件的邪教,他们盗法盗义,窃取正教理论包装自己所以更有迷惑性,你当时不关心这个,所以不知道形势,全国上下有几千万教徒,从农民到医生、高校教授、到各级**官员都有,你想这是一股怎样恐怖的力量?!连围攻央视、天安门**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你想再发展下去会是什么局面?!包括现在我国局势最不稳定的北疆,你想想他们杀人、放火、恐怖袭击的背后的精神力量是什么?不就是宗教吗?不就是外国极端宗教势力和财团势力在操纵、支持吗? 所以,成丰,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外国宗教势力和财团拼命要到我们国家来发展宗教,无论是明的还是暗地里出钱出人出力支持这些邪教的发展了吧?这背后的深层原因和目的不是你能想象的!” 刘成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去,没想到这背后这么厉害,现在看起来我这点小事真的是不值一提……” 刘成丰回去以后开始老老实实天天上下班回家,连续好多天不出去应酬,搞得李叶又是一阵迷茫,但老公天天在家里陪自己总归是好事情,李叶也不想知道什么原因,总之很开心。十天时间就这么默默的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这次刘成丰是有经验了,他知道这份平静是黄小希他们布置的保护罩起了作用,而这平静的背后不知道蕴含着怎样的潜藏风险,有好几次刘成丰在院子里面抽烟的时候都仿佛感觉到远处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自己,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刘成丰心里发慌,想马上就丢掉香烟逃回家中,可他牢牢记住黄小希关照的不能露出痕迹打草惊蛇,所以每次都坚持抽完烟,还假装再看看院子里的花草蔬菜和鱼池里面的锦鲤才悠悠然走回家中,表面看起来啥都不知道,其实心里早就慌得一逼。 但是很多事情,注定是要发生的,躲是躲不过去的。到了十三天晚上,刘成丰还在庆幸最多在家里再关两天就可以恢复正常了,晚上十点多钟,刘成丰手机忽然响了,刘成丰一看来电显示是“周局二”,电话响了三声就挂了,心中暗叫不好,这是陈雅的电话。陈雅从来不会在他在家里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这是第一次,而且这么晚了,肯定是出大事了,响三声就挂是两个人约定的暗号,只有十分紧急刘成丰又在家的情况下才会这样联系,刘成丰必须马上回电话,刘成丰第一反应是会不会那些人没办法对付他所以转头去伤害陈雅或者用陈雅来要挟他现身。 刘成丰躲到地下室的卫生间去回电话,电话刚通就传来陈雅在电话那头的哭泣声,原来是陈雅的父亲出车祸了,陈雅父亲在外面和朋友喝酒,喝完了开电瓶车回家,估计是喝醉了,闯红灯被一个无牌摩托车给撞了,那个摩托车撞完人就跑了。陈雅父亲被撞的不轻,现在在医院的ICU抢救,陈雅和母亲都没有任何社会关系,什么人也不认识,现在在医院急得团团转。 刘成丰接完电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要赶过去,主要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这么多天过去了,最关键的是按照黄小希的说法,明后天这些人应该就有所行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不会再顾着要对付自己这种小事情了,而且今天刘成丰在院子里晃了好几次,都没有那种心慌的感觉。陈雅那里不去也有点难以交待,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母女两个女人在医院确实不顶事。陈雅家里的情况刘成丰比较了解,出了这种事情,陈雅那些农村亲戚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种时候唯一的指望就是刘成丰。 其实刘成丰和陈雅好了这么长时间,陈雅父母对他们的关系是心知肚明,甚至有点把刘成丰当成女婿看待的味道,当然,通过对陈雅的多次逼问,他们对刘成丰有家庭的情况也是知道的,不过却并没有明确反对陈雅和刘成丰的关系,而是选择了假装不知道。毕竟,万一如果刘成丰离婚了或者为了陈雅而离婚呢?那么刘成丰不就真成了自己的乘龙快婿了?虽说两位老人也知道这样很不道德,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父母为了子女更加可以不顾一切,而且社会现实就是这样,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社会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像刘成丰这样的条件,即使是离婚带孩子再婚,都是自己女婿的不二人选。 陈雅母亲私下和女儿谈过两次,这种事情只能是母亲来谈,父亲装作不知道,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陈雅警告母亲千万不要动这种脑筋,更加不要在刘成丰面前透露出一点点这种想法,如果有这种想法或做法,她和刘成丰很快就会彻底结束。这倒不是说陈雅不想嫁给刘成丰做刘太太,而是陈雅觉得自己是因为深深爱着刘成丰才会和他在一起,并非想拆散他的家庭,所以绝不会去做这种事。 后来陈雅的父母也就不再和女儿讨论这件事,对她和刘成丰的关系也就顺其自然,刘成丰本身就出手大方,很会讨老夫妻两的欢心,各种烟酒衣服金银首饰在四时八节变着花样送,哄得老两口合不拢嘴,刘成丰还利用手中的关系让几家大企业指定采购陈雅父亲的东西,每年茶叶、枇杷、杨梅、桔子、湖羊肉、水产三白、太湖大闸蟹等等,到了每个节气都会有单位大量向他采购,生意做的不亦乐乎,原来的那个个体小卖部早已不做了,就靠做这些生意每年轻轻松松就能挣个七八十万。关键是人还不用吃苦,这些都是苏州东山特产,先卖自家的,自己没有或者不够的就从其他农家采购,自己赚差价,定好数量以后直接安排人送货,对方单位到货后都是看着刘成丰的面子和职权,也不要任何**,都是当天现金结账,这种生意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只要打打电话,实在是太舒服了。 陈雅父母虽说没文化,也没有见过世面,但是也明白能有今天这样的生意和日子完全是靠着刘成丰的关系,和他们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只要刘成丰和女儿还相好,这个生意和日子就可以永远继续下去,所以时间长了以后,就发展出一种态度,不管刘成丰有没有家庭,反正就把他当场女婿看,也绝不会再劝女儿做什么影响刘成丰家庭的事情,因为担心刘成丰翻脸他们就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总之顺其自然吧。再到后来,陈雅妈妈甚至暗示女儿要想办法给刘成丰生个孩子,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拴住刘成丰的心,女人都会老的,以刘成丰的身份地位财势,再过几年陈雅不再年轻的时候,外面的小姑娘可是像韭菜一样每年都会有人十八岁的。 陈雅母亲甚至对女儿说道:“谁说女人这辈子一定要结婚的?要是嫁个不成器的男人还不如不嫁,像刘成丰这样的男人,你这辈子估计不会再碰到了,你要是不给他生个孩子,你以为过个十来年,等你四十岁了,他还能像现在这样一个礼拜往你这里跑好几趟?”。 陈雅虽然对母亲不厌其烦,但是她知道母亲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给刘成丰生个孩子,一辈子就这样跟着刘成丰,可她实在是没有把握刘成丰如果知道她的想法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和结果。她如果真要生,她绝不会欺骗刘成丰在安全措施上动手脚先斩后奏,那种欺骗性的手段是对她对刘成丰感情的亵渎,而且,以她对刘成丰的了解,真这样做的话结果一定是分手。她一定会开诚布公的告诉刘成丰自己想给他生个孩子,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吓跑刘成丰,陈雅心理实在没底,因为生一个孩子绝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以刘成丰的性格和头脑,同意做出这种冲动决定的概率实在不高,可一但不同意,无论结果如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所以陈雅最终还是做出决定不会向刘成丰提这件事,自己确实是想就这样给刘成丰当一辈子情人,但绝不能靠用孩子来捆住刘成丰,那样太没意思了。如果以后刘成丰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她马上就怀,但如果刘成丰一直没有这个想法,她也绝对不提,哪怕真的像自己母亲说的,过几年、十几年,刘成丰厌弃自己了,自己能和刘成丰一起度过这么多年的快乐时光,人生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自己就一个人慢慢老去或者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嫁了都无所谓。 刘成丰到楼上卧室和李叶打了个招呼说是接到电话自己同事出车祸了,现在要过去帮忙,李叶十分关心的让刘成丰赶紧去帮忙。刘成丰开车从家里出来以后一路上就在不停的打电话,先是打给医院的一个副院长,然后打给重症监护室大主任,甚至还打给了ICU的护士长,所以刘成丰人还没有到医院,陈雅母女俩已经看到了明显的变化,很多医生护士都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问情况、进救护室参与抢救等等,等刘成丰到的时候都已经宣布脱离危险了,所有从家里、值班室赶过来的医生都过来和刘成丰打招呼,向他说明现在的情况和后续如何治疗等等,人情显的十足,刘成丰自然是千恩万谢并约好一起吃饭的日子,看得陈雅母女目瞪口呆,心中却无比感激,陈雅母亲再次觉得对女儿和刘成丰的事情的处理态度和思路是多么的明智。 陈雅的父亲其实问题也不算很大,只是全身多处骨折和轻微脑震荡加上失血性休克,腿骨和肋骨骨折约好了等第二天就动手术,其他问题当场就解决了,人也已经清醒过来,于是刘成丰去缴费窗口预缴了五万元住院费用,一切忙忙碌碌的弄好也差不多夜里两点钟了。陈雅母亲态度坚决的让刘成丰和陈雅回去,自己一个人照顾老头子就行了,陈雅父亲也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有老婆子在更加不用担心了,最后老两口几乎是把刘成丰和陈雅赶出病房去。 送陈雅回去的路上,陈雅微笑着说道:“成丰,幸亏有你,不然我们母女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你成丰。” 刘成丰笑着道:“你和我假客气什么,我孝顺自己老丈人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还要你谢?!” 陈雅听他直接称呼老丈人,虽说也知道这个称谓终究是一场空,但心中还是甜蜜蜜的十分受用,她轻轻捶了刘成丰一拳道:“成丰,你叫老丈人不管真心假意我都很开心,真的。对了,我打你电话有没有影响到你?嫂子那里你怎么说的?” 刘:“小雅,我叫老丈人也是真心的,不管我能为你做到多少,但是在我心里我是把你当成我刘成丰的女人看的,所以你爸爸就是我老丈人。我老婆那里没事,我说我同事被车撞了,我要到医院帮忙,可能会很晚回来,让她先睡了,她没有怀疑。”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陈雅知道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做好跟刘成丰一辈子无名无份的准备,可是听到刘成丰嘴里说出“我老婆”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一阵的落寞和难受,眼圈都不由自主的红了,但是马上就把头转向窗外,调整自己的情绪,刘成丰看在眼里,也只能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两分钟,陈雅又笑着轻轻说道:“你说可以很晚回去,很晚是多晚呢?现在已经很晚了,是不是现在就要走啊?” 刘成丰看着她调皮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也笑着说道:“尊敬的陈老师,您是教语文的,应该知道我们汉语的博大精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晚和很早应该是一个意思,只是看对于哪一天而言,我想,对于今天,我们一起去陆正兴吃完头汤面我再回去应该没问题。” 到了巷子口,刘成丰停好车(巷子太窄,无法开车)和陈雅一起走进去,刘成丰对这条巷子有心理阴影,一走进去就觉得后脊梁发寒,同时也想起来又把给陈雅买房这事儿给忙忘了。于是对陈雅说道:“小雅,明天咱爸动手术,等动完手术看他恢复的情况,我刚此问了,这种骨折的手术主要还是靠自己回去修养,咱爸年纪大了,恢复肯定没年轻人快,估计要有段时间的。” 陈雅:“嗯,我知道,成丰,你别担心,有我妈平时照顾他,没问题的,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管他了。” 刘:“呵呵,小雅,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等咱爸手术做完,看他啥时候出院,等他出院以后,看看这周末或者下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房子,我知道有个新小区各方面配套都不错,就是在新区,离你上班的地方有点远,到时候我给你买辆车就行了。” 陈雅诧异道:“看房子?买车?看什么房子?买什么车?” 刘成丰笑道:“我说了,你是我刘成丰的女人,怎么能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咱们先买套小点的,120左右的吧,以后再换,车吗,我也看好了,先买各SMAT吧,就你目前的水平,开那个正合适,停车也方便。” 陈雅心里一阵阵甜蜜,嘴上却说:“不要了,这里住着挺好的,我都习惯了,要花那么多钱干嘛呀!啊……”,陈雅说到这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原来她看到十几米外黑暗中有个人影,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正对着刘成丰,一道白光向着刘成丰直射而来,有了上次的经验,陈雅发出一声惨叫后便不假思索的抱住刘成丰,用自己的后背对着那道白光,刹那间那道白光就打在陈雅后背上,陈雅和刘成丰一起向后倒去,趴在刘成丰身上一动不动,口鼻之中都有鲜血流出。 刘成丰胸口剧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抱着不知生死的陈雅盯着那个人,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那个人颇为惊奇的“咦”了一声,然后不慌不忙的朝刘成丰走来,跟着又用手中的东西对准刘成丰又是一道白光发出,这次是准确的击中刘成丰的胸口,白光尚未及身,刘成丰就感觉到一座大山般的压力扑面而来,跟着喉咙口一甜,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六章又来了! 因审核未通过被锁定,现作修改,隐藏或首字母替代部分真实名称,麻烦大家对应第十五章以后为本章,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便,谢谢! 刘成丰和陈雅2号从浦东出发直飞**,在半岛酒店住了两个晚上,去了海洋公园和迪尼斯,这是陈雅从小一直想去的地方,剩下的时间就是逛街、购物、吃海鲜、早茶和港剧里面常常出现的一些酒楼。4号下午乘船过海到了澳门,在威尼斯人住了两个晚上,刘成丰带陈雅白天去了大三八牌坊、隔壁街上吃了非常出名的两家鱼翅店,晚上刘成丰带着陈雅见识了好几个赌场,陈雅不禁惊叹于澳门赌场的豪华与奢靡,居然还有用金砖铺的道路!但是最终刘成丰还是带着她回到威内斯人体验,两个人都在赌场完了一个通宵,陈雅人生第一次赌钱,运气爆棚,一个晚上赢了六七万,相反刘成丰同志就不行了,输了五万多,到最后反而是他这个老师跟着学丝屁股后面买大小了,陈雅买大他就买大,陈雅买小他就买小,居然还翻回来三万多,刘成丰不断的表扬陈雅绝对是一盏负责任的明灯啊。两个人这几天玩的非常开心,6号夜里回到苏州,刘成丰是算好时间的,比老婆晚一天出发,早一天回来。 8号上班第一天,到办公室刚刚泡好茶刘成丰就接到分管J长电话让他去一趟办公室,说有急事找他。刘成丰急忙赶到五楼,进去以后发现除了分管J长外还有两个陌生人在座,J长介绍这是区JW的同志,过来找刘成丰想了解点情况,让刘成丰配合。 刘成丰听到区JW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一股怒火窜起,这几天他和陈雅玩的忘乎所以,已经基本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其实刘成丰哪怕最后一个动作也完全是考虑姜主任好歹也勉强算得上是自己岳父的救命恩人,还是要留一线余地的,万一日后再有相求也好开口,至于这个那些威胁的话和这个王老板,刘成丰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刘成丰做了几年的大队长,比这里厉害的威胁都不知道听了多少,真要是这样就害怕了,那还干个屁大队长啊!让刘成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姜居林和王老板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其实这次刘成丰是猜错了,冤枉这个王老板了,上次吃完饭以后,这个王老板听姜主任说完情况当场就表示既然难度这么大,那就算了,老老实实接受处理吧。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王老板对刘成丰也是恨之入骨的,不过冷静下来以后,又通过这两个多月的接触,无论是从自己找的方方面面的关系的回复和刘成丰对这些关系的处理方式,还是刘成丰对案件把控调查的能力,都让这个王老板甚至感觉比较佩服,尤其第一次谈话的经历让这个王老板内心深处对刘成丰有种深深的惧怕和臣服。到了最后一步,从1700多万降到460万的时候,王老板自己都觉得刘成丰做人还是够意思的,这个数字也在他心理预期的范围内,他还是能够接受的,这时候王老板都对刘成丰稍微带有一点点感激的意思。 这个王老板虽说文化程度不高,不过情商极高,否则也不会短短几年把生意做到这种规模,他已经隐隐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这种经营模式和财务记账方法是有着巨大漏洞的,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两年以后呢?五年以后呢?十年以后呢?一切都是时间和概率,到时候如果被其他人查到了,恐怕事情更大,真的会去吃牢饭的!所以从本质上来看,这次暴露出这么严重的问题未必是坏事,刘成丰做事最地道的地方就是:所有的旁证材料:收受回扣的材料,刘成丰都是让王老板自己挑关系最铁的采购员去做的笔录,并且事后这些采购员一个都没有追究(按照法律规定完全可以要求没收回扣款并处罚,而且可以通报所在单位),这样其实就是帮他保住了最根本的东西,只要这些关系都还维护住,钱是早晚都可以赚回来的,所以到后来王老板对刘成丰并不怎么记恨,甚至设想着像刘成丰这样的人正好可以通过这件事结交一下,以刘成丰的能力和社会关系说不定以后就会给自己带来潜在的商业机会。 就在万老板想着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这个姜主任,在酒桌上正好提到这个事情,这个姜主任主动就把事情揽了过去,说自己和刘成丰关系如何如何,自己家是刘成丰老丈人的救命恩人,这件事要是王老板早点找到他早就圆满解决了等等。说到最后就是怕胸脯,说是以他和刘成丰的关系以及在苏州市的人脉,圆满解决这件事绝没任何问题,他来努力,争取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不能完全抹掉,至少控制在100万以内,让王总少损失个三百多万还是没问题的。 人性都是一样的,本来没有希望的事情现在忽然有希望了,而且姜主任的身份让这个希望看起来是如此的靠谱,有谁会不努力去争取呢?不要说可以少三百六十万,就是少个十万八万也好的,至少够家里开销几个月的了。于是当场就和姜主任商量并达成协议,先给姜主任六十万,其中三十万是让姜主任转交刘成丰的,三十万是给姜主任自己的活动公关费用(所以说刘成丰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目标是到一百万以下,如果实在难度太大,只要能控制在二百万以内,王总另外再感谢姜主任五十万。 那天看王老板在楼下车里看到刘成丰如约来吃饭,心里升起了希望,可是等了两个小时,看到刘成丰先出来走了,没过多久姜主任下楼到车里,气呼呼的把那个五粮液的拎袋退给王老板说刘成丰没有收。王老板虽说也很失望,不过也还好,情绪并不怎么强烈,毕竟已经从1700万到400多万,已经是远超预期了,整个一步步刘成丰帮他往下调整的过程和现在案件的程度他比谁都清楚,确实是难度非常大的,他请这个姜主任帮忙也是抱着一种能行更好,不行就算了的心态,现在出现这个局面某种程度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尽管失望但是总体也还好。 姜主任说这三十万现在就退给他,明再让他想想办法,如果还是不行,明天自己也把三十万退给他,王老板连忙说这个不急,这个不急的,还是非常感谢姜主任肯帮他出面的,本来刚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等处罚决定书下来,事情完全过掉,还请姜主任帮忙能把刘大约出来交个朋友,可是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一个是看这姜主任气呼呼的样子,刚才说不准弄到什么程度了,和刘成丰翻脸了也说不定;二来这个人心太黑,还是远离一点好,估计刘成丰也不会太喜欢他。自己想交往刘成丰,有的是人可以帮忙安排,就不麻烦这个姜主任了。 第二天中午,姜主任打电话给王老板,说是刘成丰答应再扣掉70万,现在是390万,王老板连忙表示感谢,并暗示那个三十万就不用还了,这件事让姜主任费心了,对于王老板来说等于白捡了四十万,可是姜主任非要让他晚上出来商量一下。 所以晚上见面的时候当王老板听姜主任说要整刘成丰的时候着实大吃一惊,而且非常坚定表示拒绝,说无论什么结果,这种事情自己绝对不会干的。没想到姜主任态度坚决的表示不管王干不干,这次刘成丰这么忘恩负义的不给自己面子,自己肯定不会放过他!王老板急眼了,他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姜主任动手对付刘成丰,刘成丰毫无疑问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他连忙再次表示非常感谢姜主任为自己考虑,可是事到如今确实难度很大,自己也理解刘大,其实刘大已经是很帮忙了,举报刘大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不能做的,并且明确表示那个三十万千万不用退了,姜主任又帮自己省下70万,万分感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姜主任却死活非要整人,用他的话说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是王老板和刘成丰之间的事情了,这个刘成丰忘恩负义,明明能帮忙就是不帮,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举报他。还让王老板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如果有人调查这件事,调查刘成丰,让王老板配合着点,明白该怎么说就行!这件事自己会负责到底,只要把刘成丰从位置上搞掉,无论换谁上台,自己都有办法搞定。 其实姜主任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所谓咽不下这口气也就是个借口而已。第一、刘成丰已经答应减掉70万,自己这个30万等于已经赚到了,无论事情怎么发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刘成丰要算账也只会找王老板;第二、只要能把刘成丰搞掉,或者哪怕位置搞不掉,只要让他因为影响而丧失这个案件的控制权,回避这个案件,自己确实有能力有关系有希望把案件再重新推翻扭转过来,到时候再和王老板谈就不是五十万的问题了;第三、前面刘成丰拒绝和他一起做生意和入股的提议并慢慢疏远他,这次又不给他面子,他确实想借题发挥报复刘成丰。所有这些想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姜主任根本就完全不懂行政执法和为人处事的复杂性,处理问题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当然,这样做最后的结果就是害了王老板。 王老板口干舌燥、苦口婆心的劝了三个小时,最后甚至表示明天自己再送十万块钱现金来,都没有能让姜主任回心转意,最后姜主任不耐烦的表示也不用王老板配合了,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和王老板无关,完全就是他和刘成丰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话说到这种程度,王老板就无话可说了,只能回去洗洗睡了,一切听天由命吧!其实王老板因为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再怎么聪明对发展可能出现的严重性还是判断不足,如果他现在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局面,估计就是让他把70万全部拿出来买个太平也是心甘情愿,绝对会哪怕赖在姜主任家里盯着他七天,也不准他写什么举报信!可是,这就是命啊,神奇的、千变万化的命运! JW同志和刘成丰稍微拉了几句家常就直接了当的告诉刘成丰,收到对他的实名举报,主要是举报几个内容:1、刘成丰以权谋私,利用手中权力经商获取巨大经济利益,并列举了刘成丰的公司名称;2、生活腐化堕落,包养情人,道德沦丧,不配做一个D员干部,并列举了陈雅的名字(刘成丰有一次和姜主任吃饭的饭局上带上过陈雅);3、利用手中权力随意打击报复私营业主,在案件办理过程中随意增减处罚金额,随心所欲的操控案件办理,以达到谋取私利的目的! 说完以后,JW同志让刘成丰自己先说说情况。刘成丰第一句话就是:“领导,不用您说我也知道这是谁举报的,这完全就是因为我严格执法,依法办案而受到的诬陷报复!”,说完,刘成丰先对整个案件情况进行了介绍,然后针对举报内容一一说明: 一、自己从来没有经商或者参与经商,家里确实有人做生意,是自己老婆,所有公司的股东和法人都是自己老婆,而且自己老婆所经营的生意和自己的本职工作连边都沾不上,更不要说什么利用职权经商谋求私利了,自己在这么多年的办案工作中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回避任何有可能和家属公司业务沾一点边的事情,这一点可以请JW领导开展调查,如有违规,自己愿意接受包括刑事责任在内的任何处理,如果没有关系,也正好乘此机会还自己一个清白,最后刘成丰补充了一句,结婚的时候家属还是老师,后来才辞职经商的,总不能因为她做生意我就和她离婚吧? 二、对男女关系的举报纯粹是造谣中伤、打击报复,自己确实是认识陈雅老师,但那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总不能说刘成丰认识的年轻女性朋友都和刘成丰有不正当关系吧?刘成丰说自己虽说是公务员,是大队长,但首先是一个D员,这点最起码的党性原则和基本道德品质还是有的,这一点也请组织调查。 三、整件事都是因为办理这个案件引起的当事人的打击报复,案件处理过程中没有任何违法违规的地方,自己和当事人在案发前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打击报复完全无从谈起,至于说随意增减处罚金额,增加根本是无稽之谈,但是减少是存在的。减少的原因一方面是根据法律上的有利于当事人原子,对于当事人提出的应当扣减的费用,只要没有证据排除,原则上就是应当予以扣除的,另外一方面是考虑企业生存发展,主观上是希望尽量减轻处罚,毕竟处罚之是手段,让企业守法经营才是目的。不过,既然今天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刘成丰表态回去以后一定对所有的扣减项重新审核调查,严格把关,坚决堵上任何可能出现的漏洞! 从这些内容就可以看出这个姜主任的举报是多么不具备专业性,他举报的这三点内容第一点子虚乌有,第二点查无实据,第三点不但是胡说八道,而且还给了刘成丰绝佳的理由把自由裁量部分重新调查,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不起,说错了,是砸了王老板的脚!更重要的是,他这样做,把前期所有帮忙说情的人全部带到风险中,只要刘成丰承认有人为这个王老板打招呼,这个人同样会面临被组织调查为什么打招呼的风险,纵然刘成丰不说,那这些人也只会感概刘成丰会做人、会做事、够义气、硬骨头等等,从此对刘成丰刮目相看,但是对这个王老板肯定是从此以后敬而远之了,这一点实际上等于绝了王老板所有的仕途上的人脉关系和背景。 这个可怜的王老板,多花三十万,请了这么个不专业的二逼帮忙,到头来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害得王老板几乎倾家荡产,又和刘成丰之间接下很深的仇怨,可见,结交一个朋友是多么的重要,不过,事后王老板一直在感概,这都是命啊!!! JW同志很认真的听刘成丰说完并详细的做了记录,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从刘成丰说话的气场、陈述事实和回答问题几乎丝毫不假思索的流畅程度、坦然无惧的目光、放松自然的身体,JW同志基本已经判断出刘成丰所说应该都是事实,这件事估计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所以等刘成丰在谈话材料上签字后,非常客气的对刘成丰说,组织上是十分信任自己同志的,组织上不相信、也不愿意自己的D员干部有任何问题,但是这个是实名举报,所以必须要调查清楚后向领导汇报并且要答复举报人,所以下面还会针对举报信和今天刘成丰所讲的事实有一个调查的过程,希望刘成丰能理解和继续配合,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也有他们的难处,希望刘成丰能理解。刘成丰当场就表示十分理解并积极配合,请组织放心,绝对没有任何抵触和怨言,希望组织上能早日查清所有问题,也是还自己一个清白。 刘成丰回到办公室以后立刻和法制部门沟通,案件流程暂停,因为现在接到JW部门调查,反应扣除的费用凭证中可能有弄虚作假的东西,需要进一步查清事实,并且表示因为举报涉及到自己办案的公正性,在组织没有对自己调查清楚有个结论之前,这个案件所有流程都暂停,等组织调查结束后根据组织对自己的调查结论再决定是否还是由自己继续负责调查这个案件和如何重启调查程序。至于分管J长那里他就不汇报了,整个过程领导都在场,相信会支持他这个决定。 对刘成丰的调查持续了一个多月,正如刘成丰所说的,没有调查出任何问题,刘成丰家属经商但是和刘成丰的本职工作扯不上任何关系,正如刘成丰所说,总不能因为家属经商了自己就和她离婚吧?!对于案件查办的过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程序合法、裁量恰当,没有发现任何以权谋私和打击报复的行为,相反,在查办过程中,刘成丰还将处罚和教育相结合,设身处地的为企业的生存发展考虑,采取人性化执法。 只有对陈雅的调查有个小插曲,陈雅承认自己和刘成丰是认识的,但是对刘成丰评价很差,什么做事刻薄死板,不知道变通、丝毫没有人情味,高高在上,不接地气,当了个区局大队长就不得了了,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一天到晚就想着办案、办案,看谁都像坏人,看什么事都像案件,仿佛自己就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一个假装高大上的装逼鬼!至于问到她和刘成丰之间是否有不正当关系时候,陈雅以讽刺挖苦的方式,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怼了回去,把JW领导弄了个灰头土脸。 陈雅的这一举动让一起陪同的周校长大跌眼镜、瞠目结舌。在周校长的眼睛里陈雅一直是一个漂亮的乖乖女的形象,这次不但把刘成丰骂的一钱不值,而且居然有胆量讽刺挖苦JW领导,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看来这陈雅温柔美丽的表面下隐藏着一个彪悍强大的内心,真他妈不是个省油的灯,周校长开始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得逞看来是天开眼,否则陈雅这种个性,一但要得手了,下面自己肯定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估计是要不得善终而收场的。他不知道,陈雅所有的表现和语言都是刘成丰事先教过并演练过的,刘成丰算定陈雅虽说也是事业编制,算是体系内的人,可是第一她不是公务员,第二无官无职,就是个普通教师,第三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没有哪个领导会跌份到去和她计较什么的。 果然,对于陈雅的言行JW同志只能报以苦笑,多话都没有说一句,还报以理解的态度,用一位同志事后的话来说:“人家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我们一本正经去问人家这种问题,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啊?!挖苦几句算什么,没有一口口水呸我们脸上,再用大笤帚把我们赶出去就已经不错了!”,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认定是那个王八蛋说刘成丰和陈雅有关系,真的是无稽之谈,深深后悔自己会参与到这么无聊的一个调查中去。 一个月以后,组织上对刘成丰做出了结论:刘成丰是个有原则、守纪律、能力强、清正廉洁的好干部,这次被举报和被调查完全是因为依法办案被处理对象打击报复引起的,所有的举报内容都是子虚乌有的。尽管结论是这样,可仍然给刘成丰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单位里流言蜚语不断,平时和刘成丰工作中有矛盾和刘成丰潜在的竞争对手,包括眼睛盯着刘成丰位置的人,都是上蹿下跳,极力添油加醋的丑化刘成丰,外面传的最邪乎都已经说刘成丰已经被人身控制了,已经查清刘成丰做这个大队长平均每年受贿几百万,在外面保养二奶,已经给二奶买房买车,连私生子都已经三四岁了等等。弄得刘成丰有两三周的时间几乎都不怎么上班,以身体不好为由,在家里不肯见人!更有甚者,刘成丰自己项目上很多领导都以为刘成丰出事了,纷纷打电话过来或者在外面打听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刘成丰回头还要一个个的去详细解释到底怎么回事,否则一但他们心里起了疑虑,以后不管自己有没有问题,他们都会不动声色的远离自己。 所以,当分管J长电话里告知刘成丰事情调查清楚和结论的时候,刘成丰并没有多说什么,挂掉电话以后,刘成丰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目光冷冷的看着窗外足有十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脸色凝重的吓人,刘成丰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姓王的,该我表演的时间到了!!! 刘成丰正常上班的第二天,王老板接到刘成丰手下的电话,内容非常简单,让他马上过去一趟。其实这一个月,王老板一直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案件的事情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自己给所有拜托帮忙的人打电话,可所有人都如同商量好了一般采取统一的态度: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王老板知道出事了,但问题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出了多大事?这种感觉是极其折磨人的,就像在赌台上,你已经押上了全部身家,可是对方的牌却迟迟开不出来一样。好不容易今天接到电话,他马上就出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从刚才小伙子在电话里面的态度来看,绝对不会是福! 到了以后复,刘成丰手下指着桌上一堆厚厚的凭证和**复印件对王老板说接到举报,这些证据里面有伪造的,让王老板回去对应把所有证据的原件都准备好,要重新核查。王老板一听就是知道,这次完蛋了,但也马上意识到问题的根本所在,于是先是表态自己一定配合,回去就准备,然后小心翼翼的说自己有些情况想当面向刘大汇报一下,问刘大在不在?那个小伙子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刘大不在,他被小人诬陷中伤,气的身体不好,在休息!刘大说了,现在的情况,他不合适和你见面,要回避你,回避这个案子,所以在的话也不会见你。现在这个案子刘大安排我全权负责,你有什么就和我说吧,我先申明,和案子有关的你说,和案子无关的你一个字也别说,你说了我也不听,我可吃不消JW来查!!!” 王老板听到“JW来查”四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里就冒出一个想法“这下子,彻底完蛋了!”,从小伙子办公室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在走廊里徘徊了半天,他知道所有问题的根本都在刘成丰身上,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完全变成个人恩怨了,关键他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是已经你死我活了呢?还是还有回旋余地?这种事情必须要见到刘成丰本人才可能做出判断,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像死绝了一样,除非见到刘成丰本人,其他已经无路可走! 想到这里,王老板下定决心径直走到刘成丰办公室门口,推开办公室门,果然刘成丰一个人坐在里面对着电脑抽烟,刘成丰抬头看见他倒也并不吃惊,仿佛是预料中的事情,淡淡说道:“王总啊,请坐,有事吗?” 王老板咬咬牙走进去坐下来,他知道错过今天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刘成丰的面了,说道:“刘大,我知道我说了你一定不信,但是我实话实说,我真的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如果有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刘大,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 刘成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拿出来按了几下,然后对王老板说道:“王总,我办公室里没有监控,所以说话之前,我告知你,现在开始对我们俩所有的谈话用手机进行同步录像。” 王老板心里更寒,他知道刘成丰这一举动是划清界限、势不两立的意思,果然刘成丰接着说道:“王总,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王:“刘大,我就是想问一下,现在怎么了?前面和我说好是如何处罚了,我今天来本是接受处罚,拿处罚决定书准备去交罚款的,怎么会又让我补充材料,核对于**原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刘成丰慢条斯理的说道:“是这样,王总,一个月前我们区JW开始调查我个人和整个案件,因为组织上接到了对我个人和这个案件办理过程的举报,所以这个案件暂停了。经过组织上一个月的调查,对我个人的问题已经查清了,组织上给出的结论是纯属栽赃陷害、打击报复。但是举报中有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对你这个案件的办理过程中有很多证据不实,随意性太大,所以,为了对案件负责,对我个人负责,对整个大队负责,同时也是对你王总和你的企业负责,我们要针对举报内容进行逐一核实,同时,因为举报内容主要是针对我,所以我尽量回避和你见面以及后续的案件办理,现在是由小章全权负责,这个他刚才应该和你说了吧?就是这么个情况,希望你配合。” 王老板心中是叫苦不迭,他没有想到刘成丰已经被JW调查了一个月,他虽然不懂行政机关的事情,可也知道这种所谓调查无论结果如何,对刘成丰必然带来很大的影响和伤害,同时也立刻明白为什么这一个月所有的人都不接他电话,因为他这样做法让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对他敬而远之,同时,所有前面和刘成丰打过招呼的人都无法面对刘成丰。所以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变成你死我活的斗争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姜主任这个二逼居然把祸闯的这么大,现在既然刘成丰的调查结论已经出来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刘成丰开始反击他了,他一点都不怪刘成丰这么做,换成是他,只会做的比刘成丰过分得多!他现在唯一恨的就是姜居林这块货,恨得几乎是心里发痒! 但不管怎样,他和刘成丰还是要解释的,解释了说不定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不解释,这个仇怨就接下了,刘成丰第一次和他谈话时说的各种手段还历历在耳,真要这样做,现在自己可以回去准备换洗衣服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讲什么人情和意气的时候了,于是他鼓足勇气说道:“刘大,不管你信不信,该我说的我还是要说,这件事真的不关我事,都是那个姜主任搞出来的,当时我是极力反对的!那天,姜主任吃饭出来......” “停!”刘成丰严肃的说道:“王总,现在是工作时间、工作地点,我们之说和案件有关的事情,和案件无关的任何人和事,请你不要说了,我也没时间听,什么姜主任不姜主任的,我不认识!” 王老板咬着牙坚持说道:“刘大,你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哪怕你不改变你的任何做法和决定,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当事人,你不也要听他说说情况吗?哪怕我说完了,你都当我是放屁,但是我一定要说!” 刘:“好,你说,我听,就十分钟,十分钟以后我要出去办事,你抓紧吧。” 于是王老板把整个过程,从自己如何认识姜主任,到姜主任那天从饭店出来对他说的话,以及后来如何和他商量要对付刘成丰,自己是什么态度,姜主任如何一意孤行,自己完全不知情,以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囧况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足足讲了半小时,其实,对王老板来说,这也是一种发泄。 刘成丰一声不吭的听他说完,心里感觉就是四个字: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判断:不能相信这个王老板!无论你说的多么合情合理、天花乱坠,总之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绝对脱不了干系,现在看我没事了,就在我面前表现得很无辜,想我放过你,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于是叹了一口气对王老板说道:“王总,不好意思,不是说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从个人角度说,我是非常愿意相信你的。不过现在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我相不相信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这么多领导在关注这个案子,谁也不敢乱来,每一步都必须按照程序来,每一点也都必须查清,现在我是一点点主动权都没有,要不然我也不会回避这个案子了,你还是回去按照要求把材料准备好吧......” 王老板回去以后打电话给姜主任,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并且要求他出面解决,现在目标就是能回到原来的处理状态就行,哪怕在多个几十万一百万都行,关键是要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姜主任在电话里面十分不以为然,仍然大包大揽,让王老板把心放回肚子里,他会去找领导协调的。但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接过王老板的电话,王老板也曾经想过去他医院找他,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心里明白,一切都是徒劳的,找他又能如何?翻脸又能如何?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只怕事情会越弄越复杂,自己给钱请托这种事情是永远都放不上台面的,万一搞大了肯定会牵连其他事情出来,所以王老板得出一个可悲的结论,自己拿这个姜主任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把这口苦水默默吞下! 一周以后,在具体经办人的不断催促下,王老板只好把所有的原件提供过来,又经过一周的比对核查,对案件的处理结果做出以下调整: 1、1743万违法所得中原法定扣除的进货**、费用**等合计513万,现因当事人部分**无法提供原件,故对无法提供原件的**复印件合计313万元不予采信,**部分调整为扣除对应200万元; 2、1743万违法所得中原酌定扣除的人员工资、社保、奖金福利等合计407万,现因当事人无法提供部分人员的社保原件、有效的奖金福利发放证明和汇款记录,故对无法提供部分金额237万元不予采信,调整为扣除170万元; 3、1743万违法所得中原酌定扣除的房租、水电、办公用品、招待费、设备老化折旧等合计420万,现因当事人无法提供部分财务凭证原件和有效合同、报表等证明,且原先扣除幅度不合理,故对无法提供原件和调整不合理部分金额309万元不予采信,调整为扣除111万元; 4、综合以上三点,现调整当事人违法所得1743万元,扣除合理开支481万,实际违法所得1262万元,故调整处罚结果为没收1262万元实际违法所得,并处罚款20万元,合计1282万元整。 5、对调查过程中发现的其他违法问题,将线索移交相关部门查处。 对于这个结果,刘成丰仍然认为自己是留有余地的,第一、他本可以直接没收1743万元而不做任何区分,但是这样会牵扯到到前面为何扣除这么多,刘成丰担心会牵连其他人,再说,也就算给王老板留一点吧;第二、刘成丰本可以将案件移送给G安、社保、S务等多个部门,伪造假**、伪造大量的社保证明、大金额行贿企业采购,任何一项都足够王老板进去蹲几年,但刘成丰最终只是挑选了部分**移交给S务部门,其他部门都没有通知;第三、刘成丰仍然没有去动王老板所有的客户单位,仍然以原来的收受回扣的旁证材料为主,相当于还是没有动王老板的根基,让他可以继续经营下去。至于到了S务部门以后的结果,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成丰这样做一个是那天王老板说的话确实对他起了作用,且不管真假吧,稍微比原来把他往死里整的手段放松了一点;一个是不把他赶尽杀绝,防止他走极端。 案件移送到S务机关以后,因为这个案件本身影响就很大,S务部门十分重视,加上证据材料刘成丰这里都是现成的,所以一个月以后就出了处理结果:1、补交税款147万元,处罚200万元,合计347万元整;2、因为虚假**金额较大(超过法定追溯标准:80万元),移送G安机关处理。 G安部门接手以后,立刻立案并对王老板刑事拘留,关了二十多天后,在王老板家属亲戚的不断努力下,总算是办理了取保候审。这还是刘成丰手下留情,只把相关材料提供给G安机关,其他问题一概没有说,不然妥妥的五年以上,两个月后检察机关提起公诉,最后法院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缓刑四年,并处罚金80万元整。 2015年春天,刘成丰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在这场斗争中没有赢家!王老板这个结局并非刘成丰所想要的,从最开始王老板闭门放狗抗拒执法,刘成丰也就是想稍微给他点教训,树立自己的执法威信而已,到后来检查中发现商业贿赂证据,于公于私刘成丰都不可避免的要立案调查下去,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到这种程度,这个结果可以说是任何一方都不想看到的。 对刘成丰而言,案子虽说办结了,可是自己被JW调查而在单位声誉被毁,外面流言蜚语不断,乘机造谣中伤的人比比皆是,很多人都怀疑是刘成丰收了当事人几百万以后又用钱搞定了JW领导,而且,不管刘成丰前面的过程做了多少努力,最后的结果都是几乎把王老板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但结了王老板这样一个仇人,而且和姜主任也彻底翻脸,还有就是那些前面打过招呼的各种社会关系,虽说最后都理解刘成丰的做法,可是毕竟这个事情没有妥善处理完美,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至于说原来定下来的什么作为先进典型案件上报市局,那更是提都不要提了。 对于王老板而言,从原来的罚款1740万到后来的460万,到后来的390万,再到最后的工商部门就罚款1282万,S务部门罚款347万,法院罚金80万,合计1709万元,可以说是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不但如此,自己还从一个身家清白信誉良好的守法公民一下子变成一个在缓刑考验期内的犯罪分子,自己的犯罪记录将会极大的影响着以后的银行贷款,包括信贷、房贷、企业抵押贷等等都会受影响,不止如此,以后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会打上这个烙印,连出国旅游都会受影响,包括子女考大学的政审、就业等等。可是这一切,是为什么呢?怪刘成丰吗?好像也怪不上,换成是自己,只怕比刘成丰的手段还要狠,刘成丰还有几个动作没有做他心里是有数的;怪姜主任吗?这么大的事情来怪一个毫无关系的医生好像又说不通!到最后,王老板只能总结,这都是命啊!!!不过,不管刘成丰主观上怎么想,刘成丰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和始作俑者是肯定的!!! 刘成丰在窗口默默的连续抽了三只烟,死都没有想通,本来很好的一件事情,到最后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医生?!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这时的刘成丰并没有用哲学思辨的思想来考虑问题,只是觉得人生无常,刘成丰甚至联想到了自己儿时的经历和第一段失败的婚姻,很多事情好像怪不得任何人,也找不到任何原因,就这么奇妙的发生了。终于,刘成丰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最后一个烟头,摇摇头决定不再思考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日子就这样在平平淡淡中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十几天,到了油菜花开的时候了,当年的第一批明前碧螺春也刚刚上市,刘成丰正和陈雅约好了第二天去东山踏青看油菜花吃农家菜,忽然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黄泡泡”(刘成丰觉得黄小希同学特别喜欢吹牛,苏州土话叫满嘴泡泡,所以给他存的名字就是黄泡泡),一看是黄小希的电话,刘成丰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虽说两三个月没有联系了,可只要看到黄小希的电话,刘成丰心里就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喜欢、开心,接通电话,刘成丰笑着说道:“亲爱的黄大师,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是不是想喝茅台了啊?” 黄小希电话里面语气比较急促,不过说话风格一点没变:“茅台、茅台、茅尼玛的台啊!还怎么想起你了,我到是宁愿一直想不起你!靠!你小子最近又他妈闯什么祸了?还是得罪什么人了?!娘的,你就不能消停点啊?!” 刘成丰大为诧异,说道:“没有啊,真的没有啊,最近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黄:“我信你了你个鬼的,你个闯祸精!行了,别说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晚上有没有空,老地方,见面说。” 挂了电话,刘成丰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最近确实没有做什么啊,唯一只有王老板这个案子是比较复杂点的事情,可是正常来说也不会啊,如果是这个事情又有人通过神秘的手段来对付自己,那自己以后正常工作都没法做了,再说,苏州这么多区局县局、这么多行政司法机关的大队长,都要是这样还怎么弄?!也没听说过哪个大队长因为办案被人用法术坑害报复的啊! 第二十一章洗脑:惑术 作者注:因家中添丁,晨昏颠倒,时间有限,故近期更新较慢,望谅! 刘成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其实是被自己调的闹铃声给惊醒的,刘成丰因为经常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所以调了两个闹钟,惊醒刘成丰的是第一个闹钟,闹铃一响把刘成丰给吓了一大跳,刘成丰睁开眼睛以后,一条腿已经基本伸直了,还有一条腿还盘在伸直的那条腿上,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刘成丰用两只手轻轻把这条腿放下来,过了十秒钟,整条腿开始麻痹,如万蚁其中爬行啃噬,我靠,那感觉,那酸爽,要你相信!!! 过了两三分钟,刘成丰站起来,双手捶了捶已经僵硬无比的腰部,伸了个懒腰感觉了一下,还好就这么睡了半夜居然没有感冒,这一觉醒来,刘成丰依然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而且好像心情特别的平和宁静,刘成丰因为长时间的失眠,一般来说早上起床是有下床气的,可是最近却一直没有这种感觉。 到了单位以后,刘成丰给黄小希打了个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继续好莱坞,继续茅台,黄小希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好像很急促的样子,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黄小希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事情,就不碰头了,过两天再说,电话中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疲惫,刘成丰感觉黄小希好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也不好意思再问他什么,很多问题只能闷在肚子里面。 可是和前面几乎每天都会有点进步的情况不一样,连续五天的时间,刘成丰都会在第二个阶段睡着,因为当时的天气还处于白天热,晚上凉的阶段,有两三次刘成丰睡醒了开始打喷嚏,于是到后来,刘成丰在进行第二个阶段的时候,身上都会批一个毛毯,防止自己感冒。因为没有得到黄小希的指示,刘成丰也不敢随意改变或者停止这个步骤,五天坚持下来,唯一的不同好像就是听梵唱念咒的时间好像能稍微长一点了,每次刘成丰醒过来都会回忆一下夜里是什么时候,听到什么音节的时候睡着的,到第五天的时候好像是听到大概十分钟左右,最后一个音节好像是“虎新、都芦拥”,这只是音节,具体怎么写刘成丰不知道。 这五天时间黄小希十分神秘,刘成丰打了三次电话给他,他也不接,只是回一条短信“不方便,过两天我找你”,刘成丰知道他这个部门的特殊性,他这样回复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所以也就不在联系,等着黄小希来找自己。 到了第五天,黄小希终于打电话来说晚上老地方,一起喝酒,刘成丰赶紧编了各理由推掉晚上的应酬,早早的就来到好莱坞等黄小希。 黄小希习惯性的迟到了一个小时,一看到黄小希刘成丰大吃一惊,蓬头垢面像个叫花子一样,头发又脏又乱,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好多天没有刮过了,衣服上全身灰尘和油垢,两只眼睛肿的好像被谁打了一拳似的,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好像是极度的疲劳,刘成丰笑着问他这几天是不是打劫银行去了。 黄小希骂道:“打劫个屁银行啊,要打劫也打劫你!再说以老子的实力,要想打劫银行,无论打劫哪个银行,会弄得这么狼狈吗?告诉你,老子已经一周没洗澡换衣服,三天没有睡过觉了,怎么样,有没有闻到老子身上那深深散发出来雄性魅力?” 其实他刚一坐下来刘成丰就已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酸臭味,极其的浓郁酸爽。听到黄小希这样说,刘成丰更加觉得好笑,于是问他要不要去隔壁温泉浴室先去洗个桑拿、做个按摩松散一下筋骨,再找个妹子让他放松一下然后再来吃饭,刘成丰问这个问题纯属好久不见皮痒讨骂型的,果然黄小希拍着桌子叫道:“他妈的,老子一处理完事情就不吃饭、不睡觉、不换衣服的马不停地过来指导你功课,你个狗日的就给我安排桑拿房的妹子,靠!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前面就和你说过了,看看小嫂有没有什么小姊妹,你他妈的这个不起劲,给老子找这种货色倒是起劲的很!你良心被狗吃了啊?他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说完了还要赶紧回窝里洗澡睡觉,就是躲在被窝里打手炮也不要再看到你这副暴发户的嘴脸!!!” 刘成丰笑嘻嘻的看着黄小希骂人,其实这样他反而放心了,这样状态的黄小希说明并没有碰到什么**烦,仅仅只是累了而已。 刘:“你看你,逗你玩呢,发什么急啊?!” 黄:“滚!麻溜的,把屁放完!” 刘:“屁的事不急、不急,先喝酒、先喝酒。” 刘成丰给黄小希到上酒,黄小希端起杯子深深的喝了一大口,翻了个白眼,顿时心情舒爽了不少。刘成丰这才接着问道:“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啊?神神秘秘的,你方便说就说,不方便就不说,我只是问问而已。” 黄小希:“没什么不方便的,上次那个全能教最核心的力量被我们剿灭以后,还有些擦屁股的事情要处理,有些残余分子开始隐藏转入地下活动,有些想逃到国外避难,有些死硬分子还在策划一些行动,甚至还有人联系武装力量妄图营救那些被我们抓起来的祭司,最近就一直在处理这些事,今天处理的差不多了。” 刘:“希希,你没事吧?” 黄:“靠!我能有什么事?最厉害最核心的人已经被抓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不值一提!费点功夫而已。” 接下来刘成丰把自己打坐的感受和过程以及体悟的道理都详详细细的告诉黄小希,黄小希听的很认真,中途还不断的问他一些细节上的问题,问完以后,黄小希总结道:“成丰哥,前面我说过你这样的特点是不适合修行的,看来是我错了,你的缺陷是聪明、算计、反应快、杂念多,所以我原本认为你是不适合修行的,这次教你的方法,其实我是跳开了一些基础理论阶段,直接教了一些修行法门,我这样做就是想着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你到底能不能修炼,如果可以,很多基础理论的东西以后给你慢慢补也没问题,如果不行,那我也要和宫老二说一下,让你走备选路线,备选路线怎么走我也已经想好了。 因为缺乏一些基础理论的指导,加上你本身的特点,所以我对你的能否修炼其实是非常悲观的,说实话,你第一次打我电话说的情况,我认为正好证明了我的想法,所以我并没有过多的指导你和纠正你,只是想着让你再试试,所以我说一个月为限,尽人事听天命吧。接完你电话我也和宫老二说了你的情况和我的想法,你以后会碰到哪些比较严重的问题,我大致也能看到一点,所以我想把你放到特殊监控和保护名单里面去,这样就问题不大了,老二听了没说什么,就说了句“既然说了一个月,那就等一个月,看看再说。” 所以今天见面,我本来是等着你告诉我丝毫没有进展,然后我会指导你一些东西,毕竟因果是铁律,既然你不适合修炼我们又要保护你,那么很多事情要你自己去做,来减轻这个果报,忏悔这个业债,同时也为你来世修行争取一些缘法。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的进步大大超出我的设想和预期,你用你的悟性和毅力弥补了你的缺陷,在这么枯燥甚至有些风险的过程中你能坚持,还想了这么多办法灵活解决困难,还悟出一些道理,就是说本来该我给你讲清楚的基础道理,现在你已经自己悟到了,你说的要灭欲才能完全静心是正确的,你能自己悟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很多人修行十年二十年, 把道理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都体悟不到,最后要么放弃修行,要么走上邪路,你能自己悟道这一点,不错,真的很不错! 现在我也明白宫老二为什么那么淡然的让我再等等看,他看到的东西确实比我远,同时我也开始明白人一但修行,所有的因果都在变,我目前的层次和境界也看不准,在这一点上,我甚至不如那个吴瞎子,还不如索性不看,让你自己走。 成丰哥,你目前的情况已经过了第一关,只要你能保持这样的毅力,以你的悟性,一定会有所成就的,而且,我相信,这个时间肯定不会太久。下面开始,我需要慢慢的,分步骤,分不同的情况,去给你讲解一些基础理论,你目前就照这个方法继续修,直到我会告诉你进行下一个层次的修炼。” 刘成丰第一次看到黄小希同学如此认真的高度表扬自己而没有一丝调侃的成分,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目瞪口呆呈懵逼状大概一分钟不知道说啥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说道:“希希,我现在也有点明白了,我应该是比较适合修道,不太适合修佛,每第一个步骤做完,我都精神奕奕,可是每次听楞严咒,我都会睡着,一次例外也没有,所以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合修佛。” 黄小希正色道:“你凭什么这么讲?成丰哥,现在既然你要走上这条路了,有些道理我要提前和你说说。 你在世间法的范围内,你怎么做,有世间法的规则约束,可是你既然想修行,就是要走出时间法的道路,出世间法就有出世间法的规则,比如你在世间法内撒谎、骗人,你可能有自己无数的理由和借口,可是你要修出世间法,这就不行,当然,你一下子肯定做不到,这个可以慢慢去做,但是有些东西是你刚开始修行就要注意的: 一、不要轻易告诉任何人你开始修行了,你既然是在家修行,就不可避免的要受世间法的约束和影响,如果你公开宣布或者弄得影响很大,毕竟在世间常人眼中看起来这是个非常神秘、虚无缥缈的事情,世间人对你的嘲笑、怀疑、质疑、羡慕、诽谤等等都会很大程度的影响你的信心,甚至到了一定程度会变成修行进程中的一种很大的阻力和干扰,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所以你修行开始的时候就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和别人说,你可以用你修行理论上正确的观点和理论去做事情,去影响其他人,默默的改变其他人,主要是你的妻子儿女、至爱亲朋等人会受你影响比较大,其他人能影响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总之,千万不要对外公开宣称你要修炼,也不要把修炼过程演示给一般人看。 二、以后随着你修行的进展,你会体验到不同的层次和境界,会有不同的感悟,到了一定境界以后,干扰你的就不是世间法的层次的东西了,而是天魔和心魔,这个到时候再说,天魔我和宫老二都会为你护法,心魔我们也会告诉你注意什么、怎么去克制。 我现在要提醒你的是,在一定层次以内,你自己无论有什么体验和感悟,不要对外说,更加不要在常人面前显示神通或者能力,一但你在常人面前显圣,就是显示常人所谓的神通,一个是会让外魔或者邪魅注意你而提前感应到,而这时候我们都还认为你还没有达到招感邪魔的层次,不会注意这个问题,这样就会带来麻烦,有时候麻烦还不小;二、是一但显圣以后,你受世人或者外魔故意的追捧推高,你自己就会执着于达到的这个神通,一但执着于这个神通就会被困在这个境界里面不得突破,这个也是心魔,外人很难帮助你,所有境界层次的突破都要完全靠你自己的,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你一但执着于这个境界和神通,你一定会由于世人的追捧和邪魔的故意抬高而升起我慢之心,一但有了这个轻慢、我慢之心,立刻就会出现我慢的幻想和心魔,比如自己认为自己已经得道、成仙、成佛、成圣等等,从而出现从修行向修魔的转化,成丰哥,有时候,修仙修圣和修魔的转化,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第三、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的你可以不说,但是不知道的一定不能乱说、瞎说,或者凭借自己的想象、推理、猜测去说。成丰哥,你要知道,修行过程中的学习和认知和世间法是不一样的,世间法的知识是要你通过不断的学习、重复、实验、证明来认知,最终形成你的所谓知识、能力;可是修行不一样,修行的认知,我们叫智慧,不用你特意去学习,只要你达到那个境界,你自然就知道,而且只要你达到那个层次你自己就会明明白白的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不用去学习,这个怎么说呢,就好像明明白白的摆在那边一样,你不用做什么,不用学什么,到了那个境界,你自然就看到了,就知道了。但这也是这个境界之内的东西,超过这个境界的境界的认知,就不是你在这个境界所能猜测、学习的,每一个相对高一阶层次的东西,都不是相对低阶层次可以想象的,是完全超出低阶层次认知和想象范围的,就像漫画世界的人物永远都无法想象我们这个现实三维世界一样,无论他多么刻苦,多么勤奋、多么努力,他只有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层次境界,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他不需要再学习平面世界的任何知识,他自然就会明白我们这个世界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山川河流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成丰哥,你说你猜测、你觉得你适合修行哪条路,这就已经错了。你的依据是你第一步精神焕发、第二步一直睡着,可是你知道这些现象产生的原因吗?你不知道!你怎么就能判断睡着是不如精神焕发的状态呢?你不是前面就说过你失眠很痛苦吗?这个睡着不是整合你的心意吗?你为什么觉得这个状态就不如前面呢?你不知道两种状态形成的原因,那么,你知道两种状态带来的效果和改变吗?你还是不知道!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凭自己的想象、猜测就去判断自己到底应该怎么修,这是很危险的,现在你是刚刚起步阶段,这种情况出现很正常,所以我今天为什么对你讲这么多,一方面这也是基础理论的一部分,一方面,一定要让你现在就有清晰的认识,把你以后有可能走的妄语、失真、自大、狂傲、我慢的道路都提前给你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成丰哥,你现在只管按照我给你说的方法去做、去修,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考虑你以后究竟该走什么方向的问题,我还是那句话,到了那个阶段,你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是自己很明确、很清楚的知道了,根本就不存在选择的问题。” 直到这时,刘成丰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也才明白基础理论的重要性,也许直接教你的时候你感觉不到,只是枯燥简单的理论而已,可真正在修行过程中,它却无时无刻、点点滴滴都在影响和指导着你具体的修行道路,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哪些功德圆满的先哲圣贤大智大慧的圣人为什么只给你讲经讲法,其实这就是修行从基础理论到最终极的理论指导,具体修行的道路有千条万条,各不相同,只要你理论不偏,完全按照这个理论去做、去修,不管哪条路,都不会有重大偏差,无非就是具体方式方法不同而已,刘成丰对黄小希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第二天上班刘成丰忽然想起来,自己一直忙着天天思考修炼的情况,有件事情已经拖了半个多月还没有处理,于是打电话给王老板,让他方便的话马上过来一趟。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那个王老板到了刘成丰的办公室,刘成丰把办公室门反锁了,把手机调成静音,和王老板单独聊天。王老板看刘成丰这两个动作,整个人僵直的坐着,一动不动。 刘成丰给王老板泡了一杯茶,又发了一根烟,自己也点燃一根,坐下来,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王老板抽着烟一声不吭,开始还和刘成丰对视,几十秒以后慢慢的就把头低了下去。 抽完烟,刘成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面掐灭,终于开口平和的说道:“王总,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王老板身体明显一颤,想了一会儿,把烟头在烟灰缸里面用力掐灭,抬头看着刘成丰说道:“刘大,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现在反正以已经是这样了,钱也没了,自己也变成罪犯了,老婆也在和我闹离婚,儿子也不搭理我,家里亲戚也躲我远远的,也没什么比这个更坏的结果了,你说吧,你还想怎么样?” 刘成丰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继续淡然道:“王总,两个月前,我和我的朋友被人袭击受了重伤,虽说报给公安部门是被无证摩托车撞了,公安部门那里是算搪塞过去了,可是,我和我朋友那天是命大,不然今天恐怕骨灰都已经埋在七子山了,王总,这件事你知道吗?和你有关系吗?” 王老板脸色铁青,眼睛开始发红,声音冰冷的说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要是你觉得和我有关系,你可以报案!没必要这样找我私下谈!” 刘成丰微笑着说道:“王总,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当时报的是被无证摩托车撞了,至于为什么这样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既然当时都那么报了,现在也就不会再去找公安报案。再说了,就算你到公安机关承认是你干的都没事,你采取的这种手段法律上是定不了你的罪的。” 王老板豁然站起啦,大声道:“你要是这么说,那就认定是我做了什么了,我说什么也没用!你看吧,要么你叫公安把我抓了,要么你有什么手段只管来好了,反正我也知道你的手段是厉害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无所谓!” 刘成丰的微笑保持不变,轻声说道:“王总,你急什么啊,我要想报复你的话,今天就不会找你过来聊天了,你先坐、先坐。”,王老板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脸色铁青,刘成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王总,难道你在我住院后几天没有接到过什么神秘电话吗?电话里面没有和你讲清楚吗?后来几天难道你没有一种一直被人监视的感觉吗?” 听完刘成丰的三连问,王老板头上汗珠瞬间盈盈直下,终于慢慢的又坐回椅子上不再吭声。 刘成丰看了王老板半天,见他还是不说话,就笑着接着说道:“王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花钱雇的那个人是什么人,有多大本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要不然我和我朋友也不会受重伤。不过,他既然杀不了我,后面还被我其他朋友控制了,那你应该想到,我也有同样类型、同样能力的朋友,而且能力和势力比你请的那个人要大很多,这一点我想你这么聪明的人这么多天了应该是想到很明白了,否则,你的案子早就结案了,今天你绝不会一接到我电话就过来。 不过,王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既然你能用这样超出法律以外的手段对付我,那么我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反击你呢?你觉得我有没有这样的社会关系和手段能力呢?如果我再狠一点,我怕你的子孙后代再来用这种手段报复我,我会不会这次干脆连你的老婆孩子一起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呢?” 刘成丰问完以后,房间里陷入死寂,大家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刘成丰又给王老板发了一根烟,然后自己点上,王老板香烟含在嘴里,双手和双腿都在不停的颤抖,怎么都点不着火。 刘成丰伸手过去给他把火点上就不再说活,王老板点着香烟吸了一口就开始怔怔出神,一直到烟灰掉在裤子上才发觉,然受猛嘬了一大口,抬头道:“刘大,我承认,事情都是我做的!” 刘成丰依然不说话安详平和的看着王老板,可是刘成丰的表情状态在王老板眼中就是居高临下、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王老板见刘成丰还是不说话,只能把心一横接着说道:“刘大,不管你信不信,有两件事我要再申明一下,第一个事情,到纪委举报你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姜长林确实和我商量过,不过当时我是拒绝的,而且我强烈表示,几乎是求他不要这样做,但他还是背着我这样做了,我也拿他没有办法,我知道我这样说你肯定不信,我也不是怕你才这样说,这就是事实。” 刘:“我相信,当时我在气头上不信,现在我相信你和这件事无关,我知道你不会做怎么没脑子的事情。” 王:“第二件事,我确实找这个法师报复你,他是我们老家人,也是朋友介绍我认识的,说他很厉害。当时我给了他二十五万,也是他自己开出来的价格,我都没有还价。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让他帮忙做法,让你倒霉,让你走霉运,我绝对没有让他害你的命,也没有让他害你朋友,最后我知道你和你朋友重伤住院我非常后悔也非常害怕。刘大,我这时候说这些话不是因为怕你,不是想要你同情我,事实情况就是这样的。” 刘:“我信,所有的情况那个法师都交待了,你开始只是让他改我的命,让我倒点霉而已,后来他动手杀我是因为他前几次做法都失败了,第二天他还有大事要办,所有干脆想杀了我比较方便,至于我朋友,那是受我牵连,也和你无关。” 王老板彻底愣住,他没有想到刘成丰的答案是这样的,呆了一呆继续说道:“其实我接到那个神秘电话和感觉到身边、厂里、家里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以后,我就知道两件事了,第一、这件事你肯定是知道是我做的了,逃不掉也躲不掉了,我死定了;第二、我也知道你刘大身后也有这种神秘的力量,而且比我找的那个人厉害多了,那个人肯定是被你们控制了,我虽然没文化,但这种社会上的事情,我一猜就能猜出来。 刘大,从那天开始,我就在等死了,就像你刚才说的,换做是我,我也要报复的,而且我明知你身后有比那个法师厉害的多的人,这些天,我想过你怎么报复我的无数种可能性,我也想过自己几十种结局,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就这么一直等,这种日子我都快发疯了,刘大,今天既然你叫我来,你肯定是做好准备了,我就求你给我个了断,也不要搞我老婆孩子。 刘大,说实话,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无论你怎么报复我,我都不恨你,真的,我说的绝对是真话,刚才我说了,换成我肯定也要动手的,而且我都没你这么好的耐性,我早就动手了。我现在唯一恨的就是那个姜长林,要是没有他,事情绝对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我之间也绝对不会你死我活,说不定事情按照最早的方案处理完了,我们还会成为朋友,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就不说了。 刘大,我现在实话实说,我说我和老婆闹离婚、儿子不搭理我,都是骗你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出半天就能查清楚,所以我也说实话,我老婆儿子对我非常好,她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前面处罚的事情她们知道,可是她们并没有恨你,只是说这是我命里一劫,鼓励我重新振作起来,后来我做那件事,是背着她们娘俩的,她们不知情,一点都不知道,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些天,她们看我一直精神状态不好,一直都鼓励我。 刘大,她们真的是好人,你放心,无论你怎么对付我,她们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再来报复你,刘大,我们中国人说祸不及妻儿,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把你和你朋友伤害到这个程度,你无论怎么对付我,我都没有怨言,我不恨你,还很感谢你今天还肯和我谈一下,没有直接动手,我只恨姓姜的。 刘大,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搞我老婆孩子,只要你答应,你让我现在从这个五楼跳下去,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如果你怕影响,你让我回家跳,我保证一个小时以内跳,后事我早就安排好了,我说了,我绝不怨你,到了阎王爷那里我也绝不说你一个字的不好,都怨我自己,就是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老婆孩子。” 刘成丰等他说完,微笑着说道:“王总,你能这么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和我说话,我很高兴,但是我希望你听清楚,我刚才说的是,如果我这样做,你该怎么办?而不是说我会这么去做,你不用这么悲观。我现在有个问题很想问你,你和这种邪教的人联系,请他们做事,你就不怕日后被缠上,阴魂不散吗?” 王:“刘大,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其实,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这种人就是没出息,经常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包括姓姜的,包括这件事。 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太相信这种事情的,我一辈子都没信过这种什么法术、神啊鬼啊的事情,所以我朋友第一次带我和那个大师见面我并不太热心。后来,我知道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因为得罪人被我们老家的公安给抓起来,判了几年,他家里请这个大师帮忙,这个大师就做了一天法事,说一周内抓他的那个所长家就会倒霉,他们付了100万,要求是家破人亡,当时先给了30万,还有70万等看到效果再给。 结果第二天,那个所长自己回家路上出了车祸,两个膝盖粉碎性骨折,算是这辈子残疾了,儿子和几个同学去河里游泳,他儿子本来水性最好,偏偏就他儿子淹死了,所长的老父亲又忽然突发脑溢血住院开刀,刘大,这个事情是我亲眼所见,就那么短短几天时间,这么一个好好的家庭就一下子家破人亡了。 这件事情是我亲眼所见,所以我很爽快的就把25万一次性付给他了,我当时的要求就是让你倒霉三到五年,可是付完款以后我越想越怕,那个所长一家的惨状老是出现在我眼前,想了几天以后我特别后怕,就是担心他会失控,超出我要求的这个范围,弄出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来,从那个所长这件事上我就可以看出在他们这种人眼里,人命和蚂蚁没什么区别。 过了几天我想明白了就托当时介绍的那个朋友带话过去,说这件事我不想做了,能不能就算了,那个25万,他愿意退就退一点回来,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交个朋友。结果那个朋友回复我说,这个法师说了,已经开始布置了,既然开始了这件事就没法停止了,既然收了我的钱,这件事就一定要做完。我当时一听就知道完了,既然他不肯罢手,这件事就绝不会善终,如果成功了,我就怕他以后反过来用这件事要挟我,阴魂不散,我要永远被他控制;如果不成功,你肯定会反扑我,那我也没有好结果,刘大,其实我心里知道,你我身份实力手段上差的太多,你要是想报复我,我一定是斗不过你的。但是我当时真的很害怕这个人,不敢得罪他,他的手段太厉害了,所以也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成丰静静的听他说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怒极,那个所长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仿佛就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样,刘成丰想着回头一定要告诉黄小希,绝不放过这个祭师,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个只是自己刚刚知道的,自己不知道的这个人做过比这个过分的恶事不知道还有多少,那些邪教中的其他法师、邪师做过的丧尽天良的事情又不知道还有多少,单单去对付这么一个已经被废去修为而且被关了起来,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的废人毫无意义,刘成丰也终于明白像黄小希、宫老二这样对世间法毫无兴趣、超脱俗世的世外高人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组织,不惧危险、不辞辛劳的去做这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只有剿灭这些邪者,才能阻恶行于事前,而不是惩恶果于事后,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慈悲心肠、济世救人。 黄小希、神秘宫老二的形象在刘成丰心中一下子变得完全和以前不同,这一刻刘成丰才真正感受到了神圣和升华。 念及此处,刘成丰继续问道:“万总,既然你这么坦诚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王:“刘大,我刚才就说了,你怎么对付我都是应该的,如果你肯接受我赔偿,我把我现在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应该还能凑个200多万,我都给你和你朋友,作为赔偿,当然你的情况我也知道,基本上这个方案没啥可能;所以如果你不要赔偿,你要我命也好,要我手脚眼睛什么的都行,你一句话的事,我就是求你不要动我家人就行,无论怎样我都不恨你。” 刘成丰笑道:“你也说了,我不缺钱,我资产不比你处罚之前少,钱对我没意义,至于说你的手脚眼睛什么的,我要来干嘛?呵呵呵呵,你放心,你的家人我绝不会碰她们,既然你要补偿我,我下面说几件事,你必须做到。” 王:“刘大,你说,只要你放过我老婆孩子,哪怕你让我杀人放火我马上就去。” 刘成丰又笑道:“呵呵呵呵,我要你杀人放火干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啊?! 我今天把你叫过来有几个事情,第一、这件事我仔细想过了,刚开始我检查你、调查你的案子那是我的职务要求,我没有错,可是后来的处理过程,我夹杂了很多私心和个人目的在里面,否则就不会发展到最后一步,这个我今天也要诚恳的向你道个歉; 第二件事,对于姜主任的做法,无论你有没有参与,虽说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毕竟没有真正伤害我什么,从本质上来说,我后面的行为都是为了泄愤,你刚才也说了,其实我和你的社会资源关系并不对等,我承认我当时为了泄愤动用了你无法触及到的社会资源,要不然也不会引起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这一点,今天同样我要正式向你道歉; 第三件事,前面我说过,姜主任的事情我相信你没有参与,你是生意人,不会那么蠢,不然早破产了;那个邪教害人的事情,也早就搞清楚了,把我和我朋友害成重伤并非你的本意,这个也怪不到你头上,至于你说你开始想让我倒霉一段时间,这个事情,用你的话说,我能理解。所以这件事,我既不会报复你,也更加不会报复你家人,这一点你完全放心,我既不是要装逼这样说,也不是要迷惑你才把你找过来故意这样说,你刚才有句话说对了,我如果想动手,就不会等到今天,再说,你也知道,我要是想回击你,根本没有迷惑你的必要,直接动手就行。所以,这一点你绝对放心,我用我的人格、生命和我的家庭像你保证,绝不会做一点点报复你或者你家人的事情; 第四件事,我最近整理了一下我公司的项目,在建的有4个,马上准备进场的有3个,正在跟踪的有3个,一共是10个项目,顺利的话,总金额大概在2亿左右。我测算过,按照正常比例,这些项目需要采购的螺丝、阀门、卡箍配件大概总价值在1500万左右,当然这当中涉及品牌问题,这个我来和业主或者代建发包方协调变更品牌表,这些小东西我想应该难度不大。 这些所有的配件我就都向你采购,我把我以前供应商的价格直接给你,你就直接按照这个价格给我供货,我大致算了一下,按照你们这个行业一般毛利为30%计算,这几个项目你大概可以赚400-500万左右,以后只要你的东西质量没问题,就让你长期供应,我想正常情况下我这里项目会一直做下去。另外,我会在合适的机会,用我的人脉,只要能推荐的,我都会推荐你,咱们共同努力,争取用最短的时间,不超过两三年吧,把你的经济损失给弥补回来,争取让你越做越好; 第五件事,你的这个缓刑给你喝你的家庭带来的影响,比如出国、贷款、孩子上学政审、企业信用黑名单等等,反正只要是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我都相应有责任。咱们这样,你缓刑这个事情已经既成事实,我也没办法,带来的具体影响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一但出现了任何一个后果,你及时和我说,我呢在苏州还是有一定的人脉和关系,也认识一些朋友和领导,到时候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来减轻这些影响,虽说我现在不敢给你打包票,但是我说了我会尽最大努力! 王总,今天找你过来,就是这几件事,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明天我把你电话给我公司采购,让他直接把几个项目清单和价格发你,你直接供货,你看行不行?” 听完刘成丰的话,王老板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眼睛瞪着刘成丰看,慢慢慢慢的眼眶开始变红,过了很久才喃喃问道:“真的吗?刘大,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成丰微笑道:“什么真的假的,我骗你干嘛?!王总,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呢,也希望通过这件事坏事变好事,我和你冤家变朋友,如果你愿意,以后你王总既是我公司的长年供应商,也是我刘成丰的好弟兄!”说完刘成丰轻轻把右手伸到王老板面前。 王老板看着刘成丰伸到面前的右手,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用两只手一起用力握住刘成丰的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掉,一边还抽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哽咽道:“刘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做完这件事以后,刘成丰感觉特别舒服,心里有种安详、喜悦、净化的感觉,这种喜悦感和取得工作业绩或者签了一个合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兴奋,而这个不是,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得到了一种升华的喜悦! 和王老板谈完以后大概一周左右,有天执法大队收到一封实名举报信,内容是说举报人的母亲最近参加一个所谓养老养生公司的各种活动,被骗了不少钱,买了一大堆没用的***回来,举报人觉得这个公司应该是传销组织或者诈骗公司,要求执法部门查处取缔。 刘成丰看了举报信以后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在2015年的时候,国家还没有对这些现象采取严厉的打击措施,那几年可以说什么传销、直销、P2P、虚拟货币、非法集资、非吸、网贷、小贷等等现象都大行其道,各种集资诈骗和非法集资的案件层出不穷,每一个这样的公司在一个地区内动不动就是几千几万的受害人上当受骗,最严重的时候几乎可以说达到了户户有人上当、家家老人被骗的程度,对于这种现象,一方面实在太多、数不胜数,现有的执法力量的配备,全部专项来抓这个事情也不够;另外一方面,当时司法解释没有出台,按照当时的法律理解,只要这个公司资金还没有爆仓逃逸,从法律上说,你拿他没办法。 所以刘成丰对这一类的公司和团体采取的一贯态度就是驱逐出境,就是把人赶出姑苏区了事!所以一般做法是,如果没有营业执照,直接把他公司所有的资产和资料按照《无照经营查处取缔办法》全部扣押,大门上贴上封条,直接告诉他滚蛋,离开姑苏区;如果已经拿了营业执照,现场检查也没有发现大的问题,刘成丰就会现场警告复杂人,给他三条时间离开姑苏区,如果不走,每天排几个人穿上制服来检查,直到他离开为止。 问题是很多区的大队长和刘成丰的想法、做法一模一样,所以有好多公司就成天在几个辖区之间来回转悠,每隔几个月就被驱逐搬家,就像是游击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14年、15年、16年三年期间,这些类型的事件达到高发期,刘成丰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举报后驱逐一两家这样的公司,所以这次也没有当回事儿,让手下和举报人联系一下,了解一下情况,然受准备派人去赶走了事。 可是手下联系完以后却来向刘成丰汇报说那个举报人坚持要过来见领导,说是有很多情况在电话里和举报信里都不方便说,一定要见了领导当面说,刘成丰颇为无奈,但是举报人的这个要求按照执法工作程序他是不可以拒绝的,只能让手下和举报人约了第二天上午来刘成丰的办公室当面详谈。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举报人就来了,这个举报人是个医生,他母亲已经七十岁出头了,一次去菜场买菜收到一张宣传单,说是只要去听一个健康讲座就可以免费领到一斤鸡蛋和一盒牛奶,他母亲贪小便宜就去了,结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到他举报的时候已经以会员费(一次性缴纳1万以上成为会员,以后购买所有的保健产品都可以享受4折待遇)和购买各种保健产品花了20多万,而且因为吃这些***,听了这家公司的宣传,连原来一直每天血药服用的心血管药和降压药都不肯再吃,说是只要吃这个就可以了,每天早上、中午***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吞,吃完这些***基本上肚子就饱了,连早饭、中饭都吃不下。 这个医生的父亲走的早,他夫妻俩都是公立医院的医生,家庭条件很好,所以母亲的退休工资一向都是让她自己存起来,几年来也就存了20多万,没想到都花在这个上面了,自己平时工作比较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即使回家也是很疲劳的睡觉,所以前期根本没有发现母亲的这些变化,一直到有天晚上母亲向他要钱,说是要去买一个非常神奇的***,还缺三万,让他拿出来,他大吃一惊,直到那天他才知道母亲所有的积蓄都被骗光了,于是晚上母子俩大吵一架,让他吃惊的是母亲对那个所谓保健养生公司的信任和崇拜简直就像一个清教徒。 因为工作上便利条件,他隔天就把母亲的那些***都取样带到了医院实验室进行有效成分化验,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没有任何有效成分!可是晚上把报告放在母亲面前还是没用,母亲已经被洗脑洗的很严重,就是告诉他这些***的神奇不是现代科学化验手段可以测出成分的,对他的化验结果完全不予理睬,不但如此,反而开始做起儿子的工作来,拼命劝儿子也去吃这个***。 听到这里,刘成丰并没有觉得有太多的诧异,这种事情对举报人和受害人来说可能是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对长年累月查处各种经济案件的刘成丰来说,再正常不过了,比这个更加奇葩的多的事情刘成丰都不知道见过多少! 有一次刘成丰接到举报以后去一个酒店会议厅驱散一个所谓的***会展会销,那个做会展的皮包公司没有营业执照和任何手续,刘成丰去的比较巧,现场正在向叔叔阿姨们收费,刘成丰马上责令现场负责人当场把收的钱全部退给叔叔阿姨们并且立即关闭会场,结果老人们全部围上来责问刘成丰,刘成丰在厉害对这些叔叔阿姨们也是一点办法没有,现场耐心告诉他们这些都是骗子,他们销售的***没有任何批准文号和手续,就纯粹是骗他们钱的,结果接下来发生了让刘成丰怀疑人生的一幕,这些叔叔阿姨们就像当年老百姓保护红军一样保护那个骗子,一部分人围住刘成丰和手下干扰执法,另外一部分人把刚刚退到手的钱再交给骗子并且保护他离开现场,虽然说事后刘成丰还是动用手段把那个骗子找出来关到派出所关了几天,并且让他把钱全部退了,可那个骗子现场离开时候的得意嘴脸让刘成丰终生难忘,从那次事情以后,刘成丰对这种所谓的养生、保健、会销、P2P、非吸、集诈之类的案子再也不再认真,永远采取一种赶出姑苏区了事的态度。 可是这个医生接下来说的话让刘成丰开始意识到这个事情和一般的***公司有些不一样,那个医生告诉刘成丰,为了搞清楚一生节约的母亲为什么会上这么大的当,同时也为了用事实更有力的说服母亲,他决定自己亲身去体验一下,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像他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具备专业知识,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中年男人,居然也成功被洗脑了。 根据这个医生所说,到了会场以后,会展开始前大概五分钟左右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味道非常淡,几乎难以发觉,但这个医生因为天生有点对某种香味过敏,所以他对带有这种香味的香料、香气特别敏感,当时他就觉得很难受,稍微有点呼吸困难,不过他是医生,很快就调整了呼吸状态。 会展开始以后,他和这个会场里面的所有人一样,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而且神奇的是,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同时也丧失了所有的判断能力,对台上轮番上去的几个所谓专家、名医、老总的话,一些非常幼稚荒唐的谎言,居然深信不疑,而且还异常兴奋的和其他人一起喊口号,到了最后一步,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掏钱准备购买产品,可是发现没有带钱也没有带卡,因为他今天本来就是准备过来揭露骗局的,又不是真的来参加这个会展,所以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带这些,这个医生也不会用手机银行转账,还好他是第一次来,又是叫了几十万会费的老会员的儿子,所以并没有引起怀疑,他把自己的手表押给工作人员,让人家帮他保留三万块钱的***,自己则急急忙忙回家取钱。 经过路上吹了半小时冷风,到家的时候这个医生已经彻底清醒,先是有种恶心、想吐、头晕的感觉,跟着就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能清晰的回忆起刚才荒唐的一幕幕,像他这样的人都会被瞬间洗脑,无怪乎他母亲和现场几百个老年人会如此疯狂执迷的上当,同时从专业角度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现场一定是用了轻微的类似于毒品成分的神经致幻剂或者其他有迷幻作用的违禁品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这个医生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已经超出了一般的骗钱的范畴,所以他才一定要过来当面举报。 听到这里刘成丰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像举报人说的这样的情况,这个团伙的洗脑手段确实和一般的诈骗公司不同,像举报人这样学识阅历,而且抱着打假目的去的人都会被瞬间洗脑,那么举报人所谓的致幻剂或者违禁品的可能性的却是存在的,如果真是这样,可能产生的后果也绝对超出一般的会展会销或者非吸案件的严重程度。 如果放在以前,刘成丰尽管觉得很严重,但依然会采取把人赶走了事的做法,因为只有这样以后有任何严重后果才不会牵扯到自己的执法责任,可现在刘成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越到有点蹊跷的事情总爱往那个方面想,这次的事情也一样,所以刘成丰决定先派人去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一早,刘成丰就派了大队年纪最大、马上退休一个老同志过去,这个老同志叫相勇,满头白发,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和警觉。 相勇过去那天正好赶上一场会销大会,会场有二百多个老人,相勇说是自己住在三元二村,是听小区跳广场舞的老朋友介绍才过来的,自己身体不好,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听朋友说这里有很多神奇的产品可以治疗这类疾病,所以过来看看,对方听了果然毫无防备,十分热情的把相勇带进去听课。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相勇才回来,马上就到刘成丰办公室汇报情况,一进门就嚷嚷道:“乖乖,刘大,不得了,不得了,真的不得了,太厉害了,我要不是知道底细,今天估计就掏钱了。” 刘成丰顿时愣住,连执法人员都出现这样的现象,可见这个团伙真的不一般,于是详细的询问了现场的情况,相勇说的和举报人反映的几乎一模一样,现场气氛十分热烈几近疯狂,在那个会场里面的几个小时,台上的人无论说什么,相勇都无条件相信,要不是还死守着自己是去卧底的这个底线,估计今天就完全被洗脑掏钱了,一直到回到办公室还有点头晕,整个人到现在都还很兴奋,和举报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出现恶心、呕吐的感觉,刘成丰看着还是满脸通红的相勇,心里开始筹划怎么样调查和对付这个团伙...... 第二十二章卧底 作者注:因家中添丁,晨昏颠倒,时间有限,故近期更新较慢,望谅! 第二天一早,刘成丰安排相勇再去这家公司卧底,刘成丰把自己的手表给相勇带着,又让他开自己的大奔过去,关照他进门无论谁接待,坐下来以后就把车钥匙很随意的扔在桌上。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刘成丰安排了两组人在外面随时接应,最后让相勇拎着装有针孔摄像设备的包,把整个过程全程录下来。 今天相勇倒是很快就回来了,说是工作人员无比热情的接待了他,那个接待的小姑娘看到相勇的手表和车钥匙眼睛灿灿发光,拼命向相勇推荐各种针对性的***,把效果说的是天花乱坠、神乎其神,按照她的说法,只要吃这个***,不但不用再吃药,而且可以根除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等这些慢性疾病,解决医学界目前还解决不了的难题。 听完介绍相勇表示还要考虑考虑,毕竟自己一直在服药中,一下子断药是肯定没办法下决心的。这个小姑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和不悦,还是非常热情的陪着相勇聊天,并且把每种针对性的***都拿了一盒样品,免费让相勇带回去先试试效果,好像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再然后就是对相勇嘘寒问暖,从身体问到家庭、子女等等,几乎是无所不包,用相勇的话说,和这个小姑娘比起来,自己的两个子女就像没生一样,聊了一个小时以后,这个小姑娘告诉相勇,周五还有个专家讲座,是国内顶尖的老年病专家来讲课,让相勇正好回去这两天试试他们产品的效果,为周五来听课打个基础,最后热情的把左臂套在相勇的臂弯里面把相勇送进电梯、送到楼下、送进车里,在车旁边目送相勇离开后才掉头回楼上,相勇最后总结说:“刘大,要不是我时刻提醒自己是卧底,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哈哈,他们这样的服务,让那些子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怎么抵抗的了啊!” 刘成丰微笑着开相勇的玩笑问他是不是被这个小姑娘伺候得一颗老春心萌动,想梅开二度了。相勇听刘成丰调笑他,也大笑着说:“刘大,我这个年纪基本上已经就是敬老院里的三好生了,动不动心的都是有心无力了,我就是想告诉你这家骗子公司对付老人的手段有多厉害,凡是那些子女不在身边或者平时子女工作忙交流的少的老人几乎都不太可能抵抗的了的,更不要说那些子女不孝顺或者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了,被她们把棺材本骗光一点也不稀奇!” 刘成丰对着拿回来的各种试用品很是发了一会儿呆,相勇同志年纪大是大了点,可身体好得很,那些编出来的毛病一个没有,实在没办法去体验这些***的“疗效”,再说,就算真有这些毛病也不敢试,鬼知道这些***里面到底有什么成分?! 于是刘成丰打电话给食药监局的检验科主任吴昊,也是刘成丰的老朋友了,问他能不能帮忙检测这些***里面到底有没有有效成分或者到底有哪些成分。吴主任听刘成丰说完明白了什么情况,对刘成丰说这个检测他可以让药品检测实验室去做,但是根据刘成丰的要求需要一些时间,主要是因为刘成丰检测的指向性不明确,无法针对性去检测成分,只能一项一项去排除和做化合反应,并逐项的单项进行分析,所以需要一些时间,刘成丰问大概多久,吴主任说这个很难说,只能尽量快,应该快在十天左右,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天。 刘成丰向吴主任表示了感谢,然后安排人把试用品全部送过去,自己则开始计划周五的行动。 两天时间转眼即逝,周五刚到单位相勇就向刘成丰汇报说一大早八点钟那个小姑娘就已经打电话来提醒相勇说让他别忘了十点钟准时到会场,今天有国内知名专家、行业泰斗过来给大家讲课,中午公司免费提供午餐,还说今天会有惊喜,公司有个难得的力度很大的活动,让相叔叔一定要准时到,因为名额有限,机会实在难得。 刘成丰为了今天的行动做了万全安排:1、手表、大奔、带有针孔摄像头的包这三样是标配,最搞笑的是老相同志为了配这么高档的表和车,今天还特地穿了一身新衣服新皮鞋;2、安排好两组人,每组四个,穿好制服在附近待命,随时准备进入现场执法;3、联系了辖区派出所协助执法,帮忙派了三个警察和四个辅警一起在现场周围,一但有情况发生随时冲进去控制现场;4、刘成丰启用一个新号码每隔十五分钟就给相勇发一条短信,内容无所谓,只要相勇回复就说明一切正常,如果超过三分钟没有收到回复,刘成丰会马上终止卧底行动带所有人冲进现场进行检查和执法;5、为了防止骗子洗脑太过于成功或者现场就逼着相勇缴费,刘成丰暂时没收了相勇的现金和银行卡,只给他皮夹子里面留了三百多块钱,这样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把皮夹子给对方看,就说今天没想到要缴费,回家去拿或者下次带来都解释的通。 刘成丰担心的意外情况一样都没有发生,到了下午三点多相勇就回来了,和上次一样相勇满脸通红,整个人精神饱满,看起来很兴奋,一进门就向刘成丰汇报整个过程,上午是养生知识讲座,来的人确实是一个医学专家,相勇从她所讲座的内容判断应该不是骗子而是一个有真实水平的专家,而且她讲的内容也都是很有些水平的养生内容,用相勇的话说对他自己都很有帮助,而且整个上午相勇一直头脑清醒毫无兴奋的感觉,唯一让相勇觉得稍微有点蹊跷的是这个专家在讲课时候尤其重点强调了很多次饮用水和生活用水对健康、养生、长寿的重要性,其实从医学的角度这也没错,只是她强调的过于频繁,到了下午才知道,这些都是为了下午在做一些铺垫。 中午吃饭是这个公司的何总包了几辆旅游大巴车到一个自助餐厅吃的,伙食相当不错,当时相勇就感觉这个老板要不就是很舍得下本钱要不就是真的骗到很多钱,餐后休息了半小时,就接着回到会场。 下午是这个公司的老总讲课,姓何,叫何春明,刚开始五分钟左右相勇就开始有了兴奋的感觉,但是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就是感觉这个老总一开始讲课,刚刚听了五分钟,相勇连他讲的什么内容都没仔细听,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整个人就开始感觉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了,相勇说绝对不是什么毒品违禁品致幻剂之类的作用,因为他没有丝毫的不适、迷糊和幻觉感,自己的思维非常清晰明白,就是感觉兴奋而已,而且这种兴奋是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的,相勇个人觉得绝非那种受药物影响的兴奋感,而是对这个何总说的所有话都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和信任感,怎么说呢,用相勇的话说,就好像一年级的小朋友对自己老师说的话那种绝对的服从和信任。 因为这次有了比上次充足多了的心理准备,所以相勇虽说十分相信这个何总的宣传,可是内心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过来到底是干嘛的,这种感觉也很神奇,用相勇的话说,就好像自己的内心驻扎着两个人,一个人十分相信和信任这个何总,甚至能亲切的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子女或者父母,还有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来是干嘛的并时刻提醒着另外一个人,相勇说自己活了快六十年了,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实在太邪门了! 这个何总主要是在推销一种水,这个水是中国长寿之乡巴马产的,叫生命之泉,相勇按照何总吹牛逼的神奇程度给它起了个朗朗上口的别名,叫神仙水。具体情况相勇让刘成丰看偷拍的视频,自己在旁边补充,不然实在太复杂。 这个何总还说了,巴马产的矿泉水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借了这个名声而已,真正巴马产的对人体有巨大养生长寿作用的水就只有一座山上流淌下来的一条河的水,其他都是借了巴马长寿之乡的名气,实际就是普通的矿泉水,虽说也是弱碱性水,但是效果十分有限。只用何总因为在当地投资建了很多规模性的养老产业,发展了当地经济,大量的解决了当地就业,大幅度提高了当地财政收入,所以当地**才同意何总公司可以开采这个唯一的神仙水水源。 接下来何总当场做了三个实验,三个实验都是何总自己做一次,然后从下面观众中随机选几个老人上去再亲手做一次,也就是说实际上是做了六次,按照相勇的观察,无论是挑选的老人还是实验的水,都没有作假的可能,很多水都是老人自己带的。 这个何总做的第一个实验是PH值实验,他用了自来水、白开水、蒸馏水、两个牌子的纯净水、三个牌子的矿泉水和这个生命之泉做了对比实验,实验结果显示自来水、白开水呈极弱酸性,试纸显色弱黄色;蒸馏水、纯净水呈中性,试纸显色无反应;三个牌子的矿泉水呈微弱碱性,试纸显色微弱蓝色;生命之泉呈弱碱性,试纸显色浅蓝色。 引用弱碱性水有利于身体健康和养生长寿,这个是已经科学证明的常识。何总跟着就随机请了自带矿泉水、茶水、养生枸杞茶的六个老人上台亲手把这个实验再做一次,同时,让工作人员现场从水龙头里面放了自来水烧开的白开水一起参与实验,实验结果并无意外,自来水和白开水和刚刚结果一致,六个老人的自带水中,除了一个老人的自带矿泉水还能有点微弱碱性,试纸显色和刚刚台上同一牌子的矿泉水一样,呈现非常非常微弱的蓝色,这个蓝色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但检测生命之泉的试纸却呈现出非常漂亮蓝色,现场顿时掌声汹涌、激情澎湃。 第二个实验是水的矿物电解质实验,实验用水和刚才一模一样,就是用两个电极的铜丝连接一个小灯泡,把正负极的铜丝都插入水中,如果灯泡可以亮起来,就说明水中含有一定量的矿物电解质,因为纯净水是不导电的,灯泡越亮说明矿物质含量越高。实验结果比上一个效果更好,所有参与实验的水中只有一个每瓶12元的高档矿泉水让灯泡稍微闪烁了几下,其他所有的自来水、白开水、矿泉水、蒸馏水、纯净水都毫无反应,最后当两级铜丝都插入生命之泉的杯子中时,小灯泡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散发出温和的黄色光芒,现场一片沸腾,同样的掌声如潮水,好多后排的老人都站起来观看。 同样重复上一个过程,请现场的老人用自带水上去做实验,这次老人们十分踊跃,只要带了水的,恨不得都要冲到台上去,现场开始出现轻微的混乱,最后这个何总让工作人员随机点了除了刚才已经上去过的十名老人上去,为了保证不是自己请来的托,刚才上去的六人就不让再次上台,而且这次名额增加到十名。这十名老人上台以后用各种品牌类型的自带水和刚刚所有的水样再次实验,实验结果和刚才还是一样,除了那个很贵的矿泉水可以通电,就只有一个老人自带的一种更贵的、每瓶20多元的、法国进口的矿泉水可以让灯泡闪烁几下,其他都毫无反应,当把铜丝再次插入老人们亲手倒到杯子里面的生命之泉时候,灯泡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台下的人们顿时觉得那昏暗的黄光在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是那么的耀眼夺目、经久不息! 台下的老人们开始稍微有点陷入演唱会追星族的那种疯狂亢奋的状态中,而视频中的何总,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第三个实验是有害物质分解实验,这个实验更加复杂,何总说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提升现场效果,把两个步骤合并成一个,何总一下子在台面上放了36个玻璃杯子杯子,分成三排,每排12个,然后拿出四种蔬菜:土豆、青菜、水芹、卷心菜;四种肉类:猪肉、牛肉、鲫鱼、小龙虾;四种水果:苹果、草莓、葡萄、水蜜桃,把这十二种食品切碎剁烂后分别放在第一排的十二个杯子中,往杯子中倒了半杯蒸馏水开始浸泡。 跟着现场征集老人们随身携带的小零食,品种不限,因为老人们有很多身体不好的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一些小零食冲击,这个很正常,下面的老人无比踊跃的交上来一大堆零食,饼干、巧克力、牛肉干、凤爪、开心果、糖炒栗子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现场交上来有好几十个品种,甚至还有刚刚吃自助餐时顺的香蕉、苹果、西瓜等水果,何总让工作人人随机挑选了十二种,还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巧克力就不要做了,浸泡以后那个颜色样子太恶心了”,引得下面老人们哄堂大笑,跟着工作人员把随机挑选出来的饼干、牛肉干、开心果、凤爪等等和刚才一样剁碎了放在第二排的玻璃杯中浸泡。但是这次浸泡的不是蒸馏水,而是刚刚做实验用的白开水、自来水、纯净水、矿泉水等等,也是随机的倒入这十二个杯子。 然后是第三组杯子,工作人员把前面实验的东西两两合并放在一个杯子里面,比如芹菜和青菜放在一个杯子,猪肉和牛肉放在一个杯子,这也正好就是十二个杯子,同样也是剁碎了以后防水浸泡,不过这次放的是巴马生命之泉,刘成丰这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第三排杯子里面的水明显比前面两排的杯子要多出一半的水来。 接着何总宣布计时开始,因为要浸泡半小时左右,所以就利用这半小时的时间讲解一下这个实验的原理,何总讲解道,在座的叔叔阿姨们应该都很清楚,蔬菜水果的有害物质一般都是农药残留,鱼虾肉类一般都是重金属和激素超标,长期食用这些这些残留超标的食品是影响老年人,包括中年人身体健康、甚至年轻人的不孕不育的罪魁祸首,大多数老年病包括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脂肪肝都和吃这些食品息息相关,包括现在很多老年病年轻化也是这个原因引起的,相信这个道理大家都应该明白吧? 台下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明白!”,这个道理是对的,相勇也是知道的,所以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跟着就是何总开始具体讲解有哪些农残、哪些重金属、哪些激素,为什么要添加这些,以及这些东西会给人体带来哪些危害等等,四名工作人员每隔五分钟就会到台上一次,把36个杯子分别充分摇晃,相勇知道这也是对的,符合实验规则。 半小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台上的何总还意犹未尽,一看时间到了,从台下请了三名老人上台,这次连相勇也争取到了机会,于是三个老人每人负责一排杯子,但却是请他们把杯子里面的水小心的倒掉,只要尽量倒干净就行,原来在杯子里面的食品继续保留,包括相勇在内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何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屏住呼吸在看,然后何总请这三个老人再往杯子里面加半杯水,不过,这次36个杯子统一都是加了蒸馏水。 老人们回到座位以后,何总神秘的说既然半小时都等了,相信叔叔阿姨也不在乎再多等半小时了,于是开始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完,接着拿出了一盒试纸,告诉大家这时蔬菜肉类快速检测试纸,专门检测蔬菜、水果、肉类、鱼虾的农药、重金属和激素残留是否超标的试纸,是国家工商总局指定的检测产品。相勇特地跑到前面去看了一下,因为相勇曾经负责过单位组织的类似的检测活动,但是试纸就是相勇去采购的,所以相勇一眼就认出确实是这个试纸,是真的,没有造假,现在苏州的很多大型超市、菜场都是用这个做快速检测的。 接着何总解释说这个试纸在样品浸泡半小时后的液体(一般是蒸馏水或者纯净水)中测试,和刚刚的PH试纸一样会出现显色反应,如果超标较高,会在下端出现红色,如果一般就会在中间出现橙色,如果合格或者未检出就会在上端出现蓝色,红色越深说明残留越严重,蓝色越深说明越绿色健康,相勇知道这也是对的,何总没有说谎。 这半小时过程中,工作人员同样每隔五分钟就上台进行摇晃,半小时到了以后,先在第一排杯子中插入试纸,五分钟以后结果全部是红色和橙色,连一个蓝色的都没有,最好的一个结果就是河虾的杯子介于橙色和蓝色之间,橙色的颜色非常浅。 跟着是第二排杯子,这次的结果开始有了变化,有四个杯子呈现为蓝色、两个是橙色,还有六个是红色。 接着便是重头戏第三排杯子,当试纸插进杯子,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结果,五分钟以后,十二个杯子里面试纸的颜色全部显现:清一色的蓝色!尽管颜色有深有浅,但清一色的蓝色是确定无疑的,整个一排一种颜色显得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整个现场都沸腾了,所有人经过短暂的发呆后一下子就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掌声和欢呼声,相勇说连自己也不列外,而且这不是为了配合现场气氛装出来的,是发自真心的。 相勇以为实验到此结束,下面开始是推销环节了,没想到自己还是错了,那个何总微笑着向大家摆摆手,接着向大家表示实验还没有结束,让叔叔阿姨们安静一下,坐回原位去。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息以待,何总问大家有没有平时喜欢喝酒的叔叔阿姨请举手?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现场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举手,跟着越来越多,相勇看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十人,居然还有很多阿姨举手,于是也把手举了起来。 接着何总问大家,是不是很喜欢喝酒,但是又担心酒精对自己的肝脏和大脑神经伤害很大?尤其是在亲朋好友聚餐或者在外面应酬的时候不得不多喝的时候?大家都点头说是的。 跟着何总说今天在自助餐厅里面看到有几个叔叔中午还喝了几两自助餐厅里面免费的,里面泡了人参、枸杞的十全大补酒,是不是?顿时台下笑声一片,何总接着又问道。今天有没有叔叔阿姨随身带着酒啊?如果有请举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谁会一大早出门就带着酒出门啊?!估计是没有了,哪知道过了一会儿,现场还真有三个人举手,所有的叔叔阿姨们哄堂大笑,笑声比刚才响多了! 何总把这三个老人请到台上,调侃的让他们把酒都拿出来并现场解释一下为什么大白天带着酒,尤其是那个阿姨。现场又是哄笑声不断。 三个老人也都笑着解释了一下,一个是早上来之前去买菜,看到菜市场有高度(63度)的散装高粱酒,想着买回去泡人参灵芝枸杞大补酒,所以就打了五斤酒带着来开会了,说完了举起手中的塑料壶给大家看。第二个叔叔因为是有酒瘾,每天身上都会带着一个锡制的军用小酒壶,里面可以放大概四两酒,白天没事就会打开盖子嘬一口。第三个阿姨最搞笑,她是中午吃自助餐看到有免费的十全大补酒,想到老头子爱喝酒,就把自带保温杯里面的白开水都倒掉,然受装了满满一大杯十全大补酒,打算晚上带回家给老头子弄两个小菜,正好喝喝这个免费的高档酒。 等这个阿姨说完,台下很多老人几乎已经笑得趴到地上去了,何总却依然保持风度,问三个老人舍不舍得没人借二两酒给他做个实验?三个老人异口同声的说舍得、舍得。 跟着何总又拿出十二个个很大的玻璃烧杯(不是刚才做实验的那种,是0.5升容量的那种)同样分成两排,每排六个,让工作人员又现场拎了三瓶白酒过来,分别是二锅头、洋河、赖茅三种酒,然后何总把老人带的三种酒和自己拿过来的三种酒分别打开,往前排的六个杯子里面都到了一两酒,然后随机拿起桌上的白开水、矿泉水、蒸馏水等不同的六种水往量杯中满满注入,一边倒水一边问大家,颜色有没有变化,随着水量的不断增加,一直到量杯口,出了颜色变得越来越淡以外,大家没有看到任何变化。 跟着同样把六种酒在后排杯子里面都倒了一两,开始一杯一杯得加入神仙水,何总提醒大家注意看,水刚刚一进去,混合液体的颜色就开始微微变蓝,前排的叔叔阿姨马上发出一声惊叹,后排的人全部在往前挤,场面开始混乱。随着水的越加越多,杯子中的蓝色也开始越来越明显,到了水完全加满的时候,整个杯子中的液体居然变成了漂亮的湖蓝色,六杯白酒的实验结果一模一样,现场所有的老人都伸长了脖子惊讶的发不出声来。 何总挥手让工作人员把桌子收拾干净,把已经开封的三瓶白酒分别送给三个老人,让他们带回家喝,然后要求大家全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做好。 接着,何总一把抓起麦克风,向现场的老人大声喊道:“叔叔阿姨们,你们明白了没有?” 台下几百人一起大叫道:“明白了!” 何总接着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指着台下大叫:“叔叔阿姨们,还要再我多说什么吗?” 台下几乎所有人一起高举双手嘶吼道:“不用!”,这其中也包括相勇,用相勇的话说,虽说内心有个清醒的意识不断提醒自己,可还是不由自主跟着一起挥手大叫,像魔怔了一般。 跟着何总忽然把麦克风丢到一边,高举双手,靠着原始音量直接对着台下大吼道:“来,叔叔阿姨们,大声回答我,我们喝水要喝什么水?” “生命之泉!”台下几百人状态一片癫狂...... 当气氛达到顶点以后,这个何总离开了现场,接着上来一个高总,由这个高总开始具体宣布推销政策,这个高总先是调侃了一下,说叔叔阿姨们,这个生命之泉条件有限的可以先保证饮用水,条件好点的可以用来洗菜、烧汤、煮饭,效果刚才已经演示过了,就不多说了,要是条件允许的,可以用来洗脸、洗手,对皮肤的效果那是不用说,要不然怎么巴马的长寿老人的皮肤那叫一个嫩啊,当然不建议洗澡啊,太浪费了,台下又是笑声不断,跟着高总开始宣布政策: 1、小瓶装:每瓶640毫升,零售价格是12元,一箱12瓶,就是144元,今天统一8折,就是115元,如果是公司会员,在此基础上再打8折,就是92元每箱,一次性购买十箱以上的,统一按照80元每箱,折合每瓶才6.6元。 2、大瓶装:每瓶1.5升,零售价24元每瓶,一箱8瓶,就是192元,;今天也是八折,就是153元,会员再八折,就是120元,一次性购买十箱的,统一按照每箱110元,才十三元每瓶。 3、小桶装的:每桶15升水,零售价140元每桶,今天八折就是112元,会员再八折,就是89元,今天一次性购买十桶以上的,统一按照80元每桶。 4、大桶装的:每桶30升,零售价260元,今天八折就是208元,会员再八折,就是160元,一次性购买十桶,统一按照每桶140元销售。 5、对于会员,还有一项福利,仅限于会员,而且仅限于今天,一次性用会员卡中的充值金额或者现金购买5000元以上的,公司统一按照3.7元每升计价,采购总升数记在公司会员卡上,以后按照叔叔阿姨的要求专门安排人配送上门,一直送到叔叔阿姨家里,绝不要叔叔阿姨自己下楼来抗。但是这个只能是针对桶装水,因为瓶装水包装的价格太高,如果也按照这个政策,公司就要亏本亏大了,希望叔叔阿姨们理解。 高总十分体贴,按照高总的意思,叔叔阿姨们应该都是自己家里饮用或者做饭,不需要买瓶装水,瓶装和桶装无非是包装不同,水都是一样的水,所以没必要浪费钱,公司推出瓶装水主要是为了考虑叔叔阿姨们招待亲朋和出门在外携带方便的需要,所以高总建议还是以购买桶装水为主,瓶装水只要买上几箱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就行了。 讲完以后就开始认购环节,由六组工作人员分别进行登记购买,现场顿时排起了长队,相勇看了一下,几乎每个人都是按照高总推荐的方式购买,以桶装水为主,稍微再购买几箱大瓶装水。现场购买这个神仙水的情绪极度高涨,据相勇观察,几乎所有的老人都是会员卡消费,有些老人会员卡里金额不足的,现场在刷卡充钱,有些老人还没有入会或者是经其他人介绍今天第一次入会的,马上就办会员卡往里面充钱,70%以上的老人都是购买5000元以上的水卡,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以万元为单位购买的,甚至一次性购买3万、5万的也大有人在,相勇现场毛估了一下,就这一场会销,卖出去的这个神仙水不低于300万元,相勇不禁为之乍舌,这个公司太厉害了,几个小时卖水都能轻松卖出去300万。 不过按照相勇的说法,想想也不奇怪,还好自己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都被刘成丰没收了,要不然就现场那气氛,就自己当时那兴奋无比的心态,自己非得要买个万八千的水。 这次那个小姑娘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客气装逼,她看相勇一直坐在最后一排不动也不去排队,走过来又热情又嗲糯的搂着相勇肩膀发嗲道:“相叔叔,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动啊?这么好的水你怎么不买一点啊?你看其他叔叔阿姨可都在拼命买呢,相叔叔,您今天来得巧,这个力度的活动可就只有今天有啊,过了今天您再要买,那价格可就贵了。” 那一瞬间,相勇竟然无言以对,于是经过极短暂的思考后,相勇老同志吹了一个五十八年人生中最大的牛逼。 相勇对小姑娘说,自己平时身上从来不带钱,也不带卡,因为自己出门从来不用自己掏钱,要么就是各种消费有人买单,要么就是直接自己签字,那些单位到月底会拿着签字单和**到自己儿子一起报销。所以自己身上除了带个两三百块钱难得会买点水、买点零食,其他从来不带钱,已经养成习惯了,今天自己很想买这个产品,但是身上就两百多元钱,实在不好意思。 于是小姑娘继续嗲声嗲气的问道:“诶呀,相叔叔,我一看叔叔的气场就和一般人不一样,想不到叔叔这么厉害,叔叔您儿子在那个单位啊?” 相勇报了一个国企上市公司的名字,因为这家公司就在苏州市而且老总和刘成丰关系很好,只要回来关照一下就行,不怕穿帮,相勇说自己儿子是这个公司总经理,自己今天回去就和儿子说,不但家里都喝这个水,而且亲戚那里和儿子公司所有高层的办公室争取都用这个引用水,自己儿子是公司一把手,这种事情就是说句话而已,自己今天身上就两百块钱,所以正打算等其他人认购完以后,和小姑年商量一下,买一箱小瓶的带回去,让儿子媳妇都尝尝,顺便也把今天的几个实验都做一遍给儿子媳妇看看。 那个小姑娘很热情的说:“相叔叔,那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能作成,那可是在公司业绩上帮了我大忙了,那我可要好好的请叔叔吃饭呢。叔叔您先坐一下,我去把您的特殊情况向我们高总汇报一下。”说完又搂着相勇坐下来。 其实相勇不知道的是,这些小姑娘看起来单纯可爱温柔漂亮,其实上岗前都要经过几个月的培训再跟着经验丰富的老手实习几个月才能独立接待客户,只要能独立接待客户的其实都已经是身经百战圆滑老道了,她们的外表是极具欺骗性的。这些小姑娘培训的课程包括老人心理学、通过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来分析老人的心理和生理需求、通过外变穿着言语来判断老人的家庭和财产实力,其中有一门很重要的课程就是对各种名牌和奢侈品的真假判断和价格分析。 接待相勇的小姑娘尤其在这方面是高手,她在和相勇聊天的过程中暗中观察和假装不经意的触碰(这就是她为什么老是用身体接触相勇和上次一定要亲自把相勇送上车的原因了,因为很多奢侈品在初步眼睛判断后,一定要触碰细节的地方才能完全确定真假,并非一味的让相勇占她便宜。当然,做这一行的小姑娘,只要你的钱足够多,能够满足她的物质要求,想要把她收编掉,也是完全没问题的,这就是为什么第一次回去刘成丰开相勇玩笑的原因,这些情况刘成丰很清楚。),这个小姑娘已经完全确定相勇身上的奢侈品都是绝对正品,手表是万国限量版经典款的万年历,价值40万,休闲鞋是古奇经典手工款,价值18000元,皮带是很冷门的菲拉格慕手工小羊皮玳瑁扣头限量款,价值26000,最值钱的就是那个玳瑁的扣头,如果是普通扣头的同样款式只要6000多就行,这种玳瑁的全球限量只有10000条,很难买到,除非是他们家的VIP客户才可以,小姑娘通过身体触碰已经暗中摸过那个玳瑁扣头,触手生凉、温润滑腻,绝对是正品无疑。全身上下唯一有点格格不入的就是相勇的包(内含暗拍设备),看不出牌子,而且又大又丑,不过这个不重要了,估计是老人图好玩或者方便随手拿的。 加上相勇看似很随意仍在桌角的车钥匙,那辆奔驰超跑可是小姑娘亲自送相勇上车过的,单单相勇这身行头加上车就要价值150万左右,要知道,像这样的老人几千上万个客户中都很难碰到一个,也许几年就碰到这么一次这样的机会,这个小姑娘早就把相勇当作金主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了,甚至还想过,假如相勇真的对她有想法,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的身体,只要把相老头伺候舒坦了,估计一两年时间在他身上弄个几百万应该问题不大。 她哪里知道相勇所有的行头都是刘成丰同志借给他装逼用的,今天一听相勇吹了这么一个硕大的牛逼,立刻就无条件相信了,心中对相勇所有身份地位的猜测和疑惑也在瞬间豁然开朗。所以对刚刚相勇老同志的哄哄牛逼深信不疑,马上就很兴奋的跑过去向高总个别汇报了。 那个小姑娘走到前面去把正满脸狐疑看着他们的高总拉到旁边去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那个高总一边听一边表情开始逐渐变得轻松,不断的抬头打量相勇脸上开始露出灿烂的笑容,大概十分钟以后,这个高总和小姑娘一起来到相勇面前,一把握住相勇的手笑容满面点头哈腰的说道:“相叔叔好,我姓高,叫高龄,是这个公司的副总,跟着我们何总专门为养老事业服务已经十年了,叔叔你叫我小高就行了。” 相勇赶紧客气的说道:“高总好,您客气了,您从事的这个行业真是前途无量啊,对于我们现在社会老龄化问题严重,而且越来越严重的现实情况而言,而我国目前养老产业大部分依靠国家、社区的公益性养老支撑,先不说条件简陋难以满足高档养老需求,但是供需之间也是严重矛盾的,民营养老机构目前国家是大力支持,但经验不足、服务意识不强、硬件条件差、投入严重短缺,使民间高档养老需求根本无法满足,所以高总,你们现在做的这件事,既符合国家政策支持,又有利民生,实在是个大好事,而且,前景十分宽广,高总你又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啊,不得了,不得了啊,哈哈哈哈哈。” 高龄一听相勇谈吐不凡,更加确信小姑娘和他说的相勇本人很有可能是退休老干部,儿子在大型国企担任一把手这个事实了,于是态度更加谦恭,头几乎都要低到地上对相勇说道:“老爷子说的对,太对了,我只知道我干的是件好事,今天听老爷子说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重大的意义,真是听老爷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老爷子,您看啊,我想以后咱们公司就由小孔(那个富有献身精神的小姑娘)专门负责为您服务,我已经和她说了,她手里的日常工作先放一放,以后她的工作考核就一个标准,只要老爷子您满意,就是优秀,老爷子您不满意,就不合格,老爷子,您看我这样安排行吗?” 相勇故意装作很平淡的说道:“高总,那多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我对小孔印象不错的,我相信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单位都会和她合作的很愉快的。” 高龄更加谦卑而小心的说道:“好的,老爷子,您放心,她要是做不好我开除她!还有,我刚才听小孔说您要带一箱水回去试用,还说什么要付钱,老爷子,您这不是打我高龄的脸吗?!要是我们何总知道我收老爷子您这二百块钱,估摸着明天就得让我收拾铺盖卷滚蛋,呵呵呵呵。” 说完以后高龄让两个员工搬了一箱大瓶装、一箱小瓶装的神仙水,还有一套放在一个黑色小皮箱里面的全套实验用具,小孔挽着相老爷子的手,高龄陪着一起送下楼,全程说说笑笑,一点都不用相老爷子动手。到了楼下,相勇打开后备箱,以为刘成丰平时应酬多,跑车的后备箱又很小,看起来整个后备箱都塞满了高档烟酒,全部都是茅台、五粮液、软中、黄金叶,根本就没有空间。高龄和小孔赶紧一起动手开始归置,小孔还从里面发现一个盒子,装的是一条全新卡地亚的手链,价值八万多,是刘成丰准备在这几天陈雅生日的时候讨好用的,小孔一看就知道真假和价值。可怜的相老爷子对这个东西到真的是措手不及,只能满脸尴尬的解释说是儿子让他带回去给儿媳妇的,高龄和小孔一脸理解的会心着微笑,什么都没说。 我们的相老爷子打死都想不到高龄和小孔同志现在的心理活动,高龄对刚才所有的飞天牛逼都开始深信不疑,仅有的一点点疑虑也消除的一干二净,仿佛看到一个金灿灿的肥猪在向自己不停的招手。而小孔同志一向对自己的样貌身材都是非常有信心的,现在看到这个手链,几乎都要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和喜悦,既然相老爷子喜欢这个调调,凭借着自己的容貌、乖巧和本事,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同样的或者更贵的手链就会带在自己的手腕上了,而且在那一瞬间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无比荒诞而怪异的念头:如果,只是如果,凭借自己的本事,以后万一有可能,仅仅是万一啊,自己有机会去做那个素未谋面的小相总的小妈的话,自己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还没有等我们小孔同学把这个严肃的问题决断完毕,相勇老爷子已经急忙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高龄和小孔以及两个搬东西的同事一直恭敬的在车尾目送相老爷子离去,直到超跑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几个人才一起上楼,在电梯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肚子里却都在盘算着各自的心事。 刘成丰一边看着视频,一边听着相勇的讲述,期间间或还要开开老同志的玩笑。然后刘成丰给相勇说的那个上市公司的一个副总打了个电话,让他万一有人调查的话帮忙圆一下,接着问老项,估计这个小孔和高龄是要缠上相老爷子了,如果下回工作需要还要卧底,准备让谁去出演小相爷? 相勇毫不犹豫的回答到:“那还用问,刘大,肯定是你啊,本色出演!” 刘成丰叫道:“靠!老相,你他妈的占我便宜!”,一屋子看视频的同事顿时哄堂大笑。 刘成丰把这个视频中的重点部分又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三遍,最终发现前面一直没有注意的三个细节: 一、在整个现场活动的过程中,那个何总、高龄、小孔,包括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有那个上午讲课的医生,都是喝的这个生命之泉,这说明这个水本身没有问题,而且确实应该是好水; 二、认购开始以后,小孔过来找老相之前,因为老相一直坐在最后一排没动,那个高总一直在前面观察着老相,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充满着不信、惊疑和警惕,要知道,这种活动出现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不去参与的老人是很正常的,原因有很多,包括警惕性高、没有经济能力等很多种可能,可是这个高总的表情仿佛就是觉得所有人都有绝对把握会认购这个水,只要出现一个不参加他们活动的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和值得警惕!后来也是高龄向小孔使了眼色,小孔才过来找相老爷子聊天的。 第三、在回答何总最后三个**部分问题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极度亢奋,刘成丰一再的观察这些人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刘成丰却始终说不上来。 正是因为这三点细节中的后面两点,刘成丰决定马上和黄小希联系,让他来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希望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第二十四章行动 转眼到了周五,刘成丰今天所有的行头都是最贵的,衣服、裤子、手表、打火机、包包、皮鞋、皮带全部挑了最低调奢侈的品牌,这和他平时只带一两样的风格大相径庭,李叶很是吃惊忍不住就问他今天是有什么特别重大活动还是脑子抽风?刘成丰笑道:“今天去上市公司上任当一把手,当然要打扮打扮。”,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单位以后因为都知道上午是医学专家讲课,这个环节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上午刘成丰和相勇都没有去,而是再具体商量一下下午的行动细节和可能碰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措施。 到了十点钟左右小孔嗲声嗲气的给相勇打了个电话,嗔怪相哥哥为什么不早点去,然后还让相勇中午过去和她一起吃午饭,顺便还问了一下相董事长下午什么时候到,他们也好做好准备接待工作。刘成丰一边无声的大笑一边用笔写下了几行字,相勇按照刘成丰的意思答应和小孔一起吃午饭,地点就在离公司不远的万豪酒店中餐厅,然后说自己儿子下午一点半准时到。 挂掉电话以后刘成丰笑着关照相勇中午一定要签单而不要买单,否则和董事长爸爸这个身份不配,然受就给万豪酒店餐饮部老总和上市公司那个副总都各自打了一个电话安排好下面的事情。 十一点钟相勇开刘成丰的车去接美女吃午饭,从十一点半开始每隔十五分钟给刘成丰发一条短信,一切都正常进行,到了下午一点十分,上市公司的车准时停在执法大队楼下,刘成丰下楼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副总真是人才,做戏做足,居然真的把董事长的奔驰S600给安排过来了,还配了秘书和驾驶员,弄得特别的一本正经。刘成丰不知道这个副总接完刘成丰电话考虑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向董事长做了汇报,董事长一听是这个情况觉得义不容辞要配合执法部门,所以关照做戏做全套,真的安排自己的座驾和秘书过来全程配合刘成丰去铲除这帮畜生。 过去的路上刘成丰大致介绍了一下行动(关于毒品的问题刘成丰没有说,这个不能说,这是记录要求,刘成丰只说所有的***都是骗人的淀粉和葡萄糖),那个秘书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听了以后十分兴奋,他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反正和刘成丰等执法人员在一起没啥好怕的,只有慢慢的兴奋和参与为民除害的激动,一再表态请“相总”放心,从现在开始刘成丰就是公司董事长相主席。 车到公司楼下后,刘成丰发现那个高总、小孔、相勇还有两三个人已经在停车场等候了,刘成丰心中笑骂相勇这个老笨蛋,其他人出来迎接是正常的,他跑下来干什么,哪有老子出门迎接儿子的?!真是没见识的土鳖!不过到了现场也不好说什么,车停好以后秘书赶紧下车来给刘成丰开车门,刘成丰下车以后对着相勇淡淡的叫了一声“爸,你下来干嘛?!”,然后并不多看高龄他们一帮人,直接由秘书和高龄他们陪同一起上楼。 相勇觉得刘成丰太能装逼了,还好大家都憋住没笑,其实他不知道,刘成丰越是这种态度,高龄他们越是相信刘成丰的身份,在电梯里刘成丰眼角下垂,并不正眼看这些人,那个秘书也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把高龄和小孔隔开,让他们和刘成丰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刘成丰用余光打量了小孔,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个美女。从一楼到八楼刘成丰都没有说话,他不开口也就每人敢吭声,电梯门一打开高龄和小孔立刻冲出去带路,来到接待室秘书立刻从包里拿出一个镶金包银的木鱼石茶杯加了热水放到刘成丰面前,轻轻的问了一句:“董事长,空白合同已经准备好了,您待会去他们会场考察,我就留在这里和他们讨论一下合同细节和我们公司采购以及付款流程,您看这样安排行吗?”。 刘成丰顿时在心里感慨这个秘书真他妈绝对是个人才啊,以后肯定大有前途!于是微微点头道:“嗯,可以,采购、配送和付款流程你和他们交待清楚,具体等我看了今天的现场以后再走供应商入库流程。”。高龄等一帮人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在想看了这个秘书也是比较关键的人物,待会儿该怎么公关一下子。那个秘书点点头说:“好的,董事长,我知道了,董事长放心,我会安排好。”,转头又开始关照高龄等人一些细节,例如要安排专人坐在董事长附近,董事长要一个人座不要和其他人一起坐,杯子里面要及时加水,因为里面有养生的名贵中药,水温一定要保持在40度左右等等。 刘成丰走后,高龄因为要去会展现场陪刘成丰所以安排了一个自认为最得意的手下陪秘书聊天,场面十分搞笑,这个秘书也算是人生难得一次可以公开表态大笔拿回扣也不用负有而任何心理负担的经历,本着吹牛逼不交税的原则开始一本正经的大肆忽悠,四五个人围着他转,很是体验了一把当领导的感觉。 刘成丰进入刚刚走进会场就下了一跳,台上何总的讲演已经开始,台下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全部都是老年人,一眼看下去恐怕有五六百人,高龄走到旁边和工作人员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向台上的何总看了一眼,何总也看了高龄一眼,然后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开始在最前面加设一个VIP软座,没想到刘成丰却摆了摆手,直接向后走去,走到最后一排直接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高龄无奈,他知道这种董事局主席级别的人往往低调而且有些怪癖,既然刘成丰这种坐下去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附近找了个位置也做下去陪着。 坐下来以后刘成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的老人们听课都很专心认真,自己从走进门到最后坐下来根本就没有一个老人注意到。仅仅一分钟,刘成丰也出现了相勇和举报人所说的兴奋感和莫名的信任,认为台上那个吐沫横飞的何总说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合理的,同时还有一种眩晕感。 于是刘成丰开始数息,一、二、三,刚刚数息数到三忽然就闻到一股香味,和那个医生举报人说的一模一样,是一种又香又甜的味道,刘成丰心里一惊一下子就闻不到了,于是重新调整状态,一、二、三、那个味道又开始慢慢出现,出现的同时刘成丰马上感到一阵眩晕感,这次刘成丰不再妄动心念,不管出现什么感觉都不去理会它,数息九次然后开始观息,放空所有的心思开始观想自己的呼气和吸气。 就在忽然之间刘成丰闻到的已经不再是香甜的气息,而是一种腥臭味,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当中好像还夹杂了一丝难以辨别的血腥味,怎么说呢,有点类似于有一次刘成丰吃饭的时候吃到的一份没有处理干净的猪腰子汤第一口喝进去的味道,刘成丰差点就要干呕起来。不过,有了这种难闻的感觉以后,刚刚出现的眩晕和兴奋的感觉都消失了,除了恶心以外没有其他感觉,这是再看台上的何总的讲演,却发现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这时候刘成丰心里开始基本认定就是这个味道起作用,应该是一种类似迷香之类的东西,看来是自己和黄小希都太紧张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种淡淡的失望的感觉。 可是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五分钟左右,那种兴奋的感觉又开始袭来,这次来的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可确实明明白白就是那种感觉,同时台上的何总的形象再次变得那么的和蔼可亲和值得信赖,刘成丰开始出现相勇所形容的感觉,内心世界出现了两个刘成丰,一个随着现场的气氛而开始热血澎湃,另外一个正尽全力管束着这个。刘成丰这次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内心清醒的那个刘成丰开始明白刚刚的分析是错误的,哪些香味或者说臭味仅仅只是锦上添花的序曲而已,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开始。 刘成丰整个脑海如空旷的演播大厅一样仅仅回荡着何总激情演讲的声音,除了心底的另外一个刘成丰外几乎没有任何念头,此时刘成丰才开始明白相勇的痛苦,于是赶紧收摄心神开始默念七遍静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茅山师祖助我!”,然后抬起眼皮。 其实刘成丰在念第一遍法咒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清醒了,内心那个狂热兴奋的刘成丰随着咒语的心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当刘成丰抬起眼皮的时候,整个会议厅的景象都变了,在刘成丰眼里看到不再是那些认真听讲、脸色红润、热情洋溢的老人,而是几百个眼神空洞、表情呆滞、仿佛提线木偶的老人,场面看起来极其的阴森恐怖诡异,看得刘成丰心里一阵阵寒意涌起,同时,刘成丰觉得台上何总麦克风里面的讲解声在慢慢离自己远去,仿佛有种从隔了几个房间或者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感觉,越来越模糊。 刘成丰终于断定黄小希的分析没有错,没想到这真的是一种邪法手段,原来这些东西离我们的生活如此之近,只是我们的能力无法分辨和体会而已。于是刘成丰开始默念祛秽净光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茅山师祖开我净眼!”,七遍以后再次轻轻抬起眼皮,眼前的景象又开始出现变化,会场的人还是那些人,形象还是刚才的形象,可在刘成丰的眼中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了区分,这种感觉很难表达,简单来说就好像会场上所有的人都是黑白电视机中的人物,但是却有那么几个是彩色电视机中的人物: 第一个就是何总,刘成丰看他在不是刚刚那个吐沫横飞、热情洋溢的演说者,忽然就有了一种青面獠牙、眼露凶光,脸色表情都无比狰狞的感觉,同时,刘成丰觉得何总的脸部、颈部、双手等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一丝丝的黑气缠绕,那种感觉就像是藤曼缠绕着大树; 第二个是坐在会场最前边左手角落的一个微胖的老头,因为那老头的表情动作和旁边的老人是一样一样的,所以刚才丝毫没有引起刘成丰的注意,但这次睁开眼以后,刘成丰眼里看到的老头却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但也是眼露凶光,正贪婪的看着旁边的老人们仿佛要择人而食,不过,刘成丰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丝毫的黑气缠绕; 第三个是坐在会场前面右手边的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这个老太太穿着十分寒酸破落,身材矮小干瘪,看样子年纪不会低于60岁了,这样的老太太要是搁在平时扔进人堆里是肯定找不出来的,不过现在在刘成丰的眼中看来是那么的突兀,尤其是她的嘴唇,红的那么刺眼; 第四个就是高龄,刘成丰特意看了他两眼,高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怪就怪在这个没有异常,高龄看起来就完全是一个正常人,既没有出现被蛊惑的状态,也没有像其他三个人那般的妖异,一直微笑着看着场中热烈的气氛和几百个老人,间或用眼角看两眼刘成丰然后跑过来给刘成丰加点开水,唯一让刘成丰觉得不对劲的是高龄身后好像有个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好像是一个人的形状,非常模糊,刘成丰也不能确定; 刘成丰按照黄小希的要求把他感觉可疑的人重点拍摄,今天刘成丰是借了刑侦大队的专用偷拍设备,一个非常微小的摄像头直接安装在衣服胸口的口袋上,无论怎么看都是看不出来的,但只要刘成丰的方向对向哪里就会拍摄哪里,刘成丰开始不断调整角度拍摄这四个人,尤其是前面三个。 就在刘成丰专心拍摄的时候,忽然不知道怎么心中居然会响起了梵唱之声,就是平时听的楞严咒的声音,刘成丰吃了一惊,自己没有动任何关于咒语的念头,怎么会这个梵唱声音就这么毫无征兆、不由自主的在内心深处开始悠扬柔缓的吟唱起来(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尝试一下,每天听一遍两遍,真的碰到什么特殊情况一定会真的在内心深处发出这种曼妙之声,甚至对于部分人而言,不需要碰到特殊情况就会出现,非常神奇!),每一个音节都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内心深处就有一个视频开始播放,所有的音节和自己平时听的音频一模一样,当时的刘成丰还没有开始背诵咒语本体,因为那些都是梵语发音,但是前会的中文字刘成丰早已滚瓜烂熟,这时节抑扬顿挫的每个字节都无比清晰的在心中出现,甚至仿佛还伴有阵阵木鱼和铜磬的声音。 就在梵唱响起后不久,刘成丰眼前看到的东西又发生了变化,最先变化的是高龄,刘成丰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后面站了一个白色的影子,非常清晰,一只手正搭在高龄的肩膀上,跟着看到那个胖老头头顶出现了一个黄鼠狼的形象,尖牙利齿、獐头鼠目正贪婪的看着场中众人,一如胖老头的眼光;顺着再看到那个何总,刘成丰看到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铜像或者石像在何总的身后,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手执凶器、目放红光,从刘成丰的方位看起来,何总仿佛就处在这个铜像或者石像的怀抱中;再看那个老太太,刘成丰居然看到一条巨蛇,那条巨蛇是下半身是和老太太融合在一起的,只有一个巨大的蛇首从老太太的头顶上伸了出来,那个蛇头几乎有大半个成人的身躯大小,口中的红信还在一吐一吐的。 因为前面连续看到了三个恐怖的形象,本身已经给刘成丰心理带来了冲击,而这个蛇头的形象又是如此的巨大而真实,看得刘成丰心中一寒,身体轻轻一抖,就是这一抖那蛇头好像一下子就有了感应,老太太的头和蛇头同时一起转了过来,警惕而凶狠的往刘成丰的方向看来。 刘成丰大吃一惊,立刻收回眼光,同时用意念强行停掉了心中的梵唱之音,转而全身心的投入到听何总的演讲和实验中去,一但专心听讲,那种兴奋感又马上席卷而来。过了几秒钟,刘成丰再偷眼望去,这时候却只看见老太太正常的人头,那个蛇头已经消失不见,所有的景象和人物已经和自己刚刚进会场时看到的一切无异了,那个老太太看了一会儿这个方向,眨了眨眼睛,表情好像很迷惑,然后又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可置信的把头又转了过去。 刘成丰暗自捏了一把汗,刚才那蛇头开始朝自己这个方向转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恐惧感一下子就从骨髓深处涌了起来,整个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仅仅抓住,仅仅那一刹那自己好像是面对着无边的黑暗。 刘成丰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溜了一遭,要不是反应快,下意识的立刻停止了观察和诵咒,此刻的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黄小希的大意和轻敌差点就让刘成丰万劫不复,此时的刘成丰连一句真正的楞严神咒都背诵不出来,他心底的吟唱之声完全是一种正法道力自发的对魔道邪术的自然感应和对抗,他和场中的任何一人的修为都不具有可比性。 黄小希有一点猜的没错,何总、老头老太这三人均已入了魔道并小有成就,要不是这老太太对刘成丰所有上市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还有所顾忌,在没有完全百分百确定是刘成丰之前不愿意轻易惹麻烦,同时也能觉察到这个力量的拥有者修为层次极低,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没必要冒险动手去对付刘成丰这样的大人物和金主,以她的道行,只怕要让刘成丰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也就是弹指之间的事。 从这一刻开始,刘成丰只用静心咒清净自己的心智神识,绝不再去观察和感应任何东西,表面上还有装的和其他老人一样的兴奋和投入,最多也就是调整几次角度,让摄像头可以更好的拍摄到这几个人,那个老太太每隔几分钟就会回头张望几眼,不过几次过后也就不再回头看了。 好不容易熬到会展的最后一个程序结束,刘成丰没有去和其他人一样排队,而是对高龄招了招手,装作很兴奋的样子搂着高龄的肩膀一起走到接待室。 到了接待室刘成丰当场就表态要直接签订半年的供水合同,让秘书和高龄手下对接开始走供应商入库流程,至于价格就按照相勇前面说好的5.7元每升。然后刘成丰问高龄上次给自己父亲的***还有没有其他疗效的,说是自己父母亲吃了这个***都效果奇好,不但很多病痛再也感觉不到了,而且精神状态非常好,整天神采奕奕,几乎要感觉超过年轻人了。自己还有个好朋友,几乎可以当作家里人看的那种,家中父母身体也不是太好,但是毛病和自己父母不同,所以看看有没有针对他们那种情况的。 高龄一听立刻非常热情而谦虚的把刘成丰带到了公司的产品陈列室,一路上刘成丰看看这家公司确实具有极强的欺骗性,整个八楼设有棋牌室、乒乓球室、台球室、小型电影院、足疗室,每个房间都为老人提供了很好的服务,每个房间也都有很多老人在活动,甚至还设有一个小型的自助餐厅为部分老人提供免费的午餐和下午茶。 一直走到最后一间才是产品陈列室,里面各种各样的***琳琅满目,还有三七、野山参、灵芝、黄芪、藏红花等二十几种中药材,于是刘成丰编造了几种从吴主任那里听过来的老人病,让高龄针对性的挑了五种***,然后对高龄说自己先办一张10万块钱的会员卡,让高龄把这个钱一起算到供水合同里面,就不要单独开票了,高龄心领神会的让相总放心,这点小事自己和秘书会处理好的,就不要相总为这种小事情操心了。然后刘成丰让高龄每种产品给自己带两盒走,还神秘兮兮的告诉高龄是给自己小姊妹的父母买的,自己今天先带点过去拍马屁,其他的会把会员卡给自己小丈母娘让他们自己过来消费,让高龄不要多说,高龄笑着说这种小事自己如果都处理不好,哪里还有资格为相总做好服务工作?! 于是现场的工作结束,刘成丰和相勇回到办公室以后马上就给吴主任打电话,问他自己又挑选了几种产品,想看看要有没有吗啡成分,检测要多产时间。吴主任说这个检测很简单,因为指向性很明确,就只检测一种成分,一个小时足以。刘成丰立刻安排人把五盒样品全部都送到吴主任那里,然后给黄小希打电话约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一个多小时以后吴主任打刘成丰电话告诉他,没有任何意外,这五种产品和前面的***成分一样,就三种东西:葡萄糖、淀粉和一定比例的吗啡。 今晚刘成丰和黄小希没有在好莱坞见面,因为要商量比较重大的事情,不能喝酒,索性就选择在西环路的一间咖啡店见面。刘成丰把视频和电脑都准备好,一见面就让黄小希看视频并且详细告诉黄小希自己当时的感觉。黄小希听了好半天都默然不语,最后对刘成丰说道:“成丰哥,不好意思,这次是我情敌了,差点害死你,要不是你自己机灵,恐怕已经闯下无法弥补的大祸了。” 刘成丰吃了一惊,问他怎么回事?黄小希接着解释道:“成丰哥,你前面和我说过你可能适合修道而不适合修佛,我当时还说你不懂就不要乱分析,其实当时虽然这么说你,可是你的话还是影响了我,我虽然表面上说你,可心里也觉得你确实不太适合修佛,因为你老是睡着和佛咒根本起不了感应。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佛咒和你之间的感应是更深层次的感应,佛咒的力量已经深深映入你的神识之中,用现代科学的话说叫潜意识,用佛教的话说就是第六识,也叫阿赖耶识之中。所以才会在他感应到邪魔的力量的时候他自动在你的意识里面开始梵唱以抵抗邪法对你的侵蚀,保护你的元神道心,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个激活键,遇到情况自动激活。 成丰哥,楞严咒是佛法除魔第一咒,他对应的讲法是楞严经,楞严经是释迦摩尼佛讲法非常重要的一部经典,几乎是每个修佛者必读经典,楞严经是佛陀当机讲法的一部经,对应的契机就是弟子阿难被魔女用邪咒所摄,差点犯淫戒而破戒体,所以佛陀让文殊菩萨持楞严咒破了摩登伽女的邪术后当机对所有人宣讲的一部经典。 楞严经和楞严咒最重要的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开悟,所以佛教中有“开悟的楞严”这句话,所有佛教法门无论禅宗、律宗、净土宗、唯识宗都会反复学习这部经,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开悟,这部经书我也读过,虽然我是修道家的,说实话,这部经讲的道理和境界对我启发很大;第二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破魔,成丰哥,我们修行人理解的魔和你们一般人理解的不太一样,你们理解都是一般意义上的妖魔鬼怪,这些在我们看来就是外魔,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是佛教一般会说到波旬,我们道家就更多,像什么大小罗、五天、旱魃、僵祖等等,凡是能称魔的,都是有一定修为层次和境界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再厉害都是外魔,就是自己肉身和神识以外的东西成魔对你的干扰和侵害。 外魔其实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不可怕的,是好对付的,对修行人危害最大的其实是心魔,也就是在修行过程中由于方法不对、执着于某个境界或者神通、或者某种特别强烈的欲望难以放下等等产生了心魔,这才是最可怕的,如果师父,或者佛家讲的善知识发现苗头发现的早,还可以通过一定方法纠正,这个纠正的过程也很艰难,如果自己修或者没有人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没用,那就会被自己的心魔控制而走上歧途,这在我们修行人当中有个专门的术语,叫做转圣成魔。所以成丰哥,你应该听说过许多书上也写过什么走火入魔啊,什么某某修炼的人为什么修者修着就修到邪路上去了。 所以我们道家也好、佛家也好,都会把修行路上克制魔道当场一个至关重要的大事来看,每一个正法修行的法门都会有很多方法来克制外魔和心魔,这个具体太复杂了,今天就不和你说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佛家克制外魔也好、天魔也好、心魔也罢,无论什么法门,总纲就是这个楞严咒和楞严经,万变不离其宗,几乎所有的克制方法和法门他的基本原理都源自这个经典,佛陀因为是当机对应阿难被邪魔邪法控制所讲的法,所以在这部经典里面把外魔、天魔、心魔分为五十阴魔,非常详细的讲述了各自的表现形态、在那个境界层次会碰到怎样的外魔或者天魔或者心魔,怎样去分别是魔还是圣、如何克制这些魔道邪法等等,而楞严咒就是克制这些魔道的总的神咒。 所以楞严咒在佛教中才会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号称万咒之王、破魔根本。佛教一直有句话叫“末法时期、正法欲灭、楞严先灭”,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楞严不灭,正法就不会灭。这也是源于佛陀讲法时候讲过,到了末法最后的时候,各种正法正修都会相继灭失,其中第一部先灭失的经典就是楞严经和楞严咒,因为只有楞严经和楞严咒灭失了,各种邪魔才有机会肆无忌惮的出家入寺伪装成白衣沙门来破坏正法。等所有的正法正道都灭绝后,人类还有一次回光返照,跟着这一次人类的文明就会灭绝,然后就要等很久很久以后人类开始下一次文明,接着就会有弥勒佛陀出世渡人,这就是佛教讲的未来佛。这些话都是释迦摩尼佛陀在大乘法会上亲自宣讲的真实法义。 所以成丰哥,我想宫老二安排你刚开始就听楞严咒也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不能确定你以后会走哪条路,走上修行之路以后这个完全就是看你自己的缘法和选择,但如果你选择修佛,那么他现在就是为你打下了一个很坚实的基础,不管你能修到什么境界层次,至少保证你不走邪路、不入魔道! 成丰哥,如果你确实已经掌握了咒语的一点力量或者至少能熟练背诵神咒的话,我想那几个入魔的妖人对你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可问题就是你根本就一点都没有掌握这个力量,你连神咒的音节都没有搞清楚,更加谈不上诵唱了,而你的第六识中偏偏又有这个道种开始萌芽,自然就和这种魔法开始感应和对抗,这就把你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了。 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我的轻敌和考虑不足造成的,还好侥幸我猜想他们一方面是你反应快强行停止感应,他们对你的身份有所顾忌,在没有百分比把握情况下不想惹麻烦,另一方面是感觉不到你有多少修为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才没有动手对付你。” 刘成丰道:“那个老太太和蛇头一起转过来看着我的时候我真的是害怕极了,应该说不是害怕而是恐惧极了,希希,如果他们真的出手对付我,我会怎么样?” 黄:“那的确不是害怕,人一般所谓害怕是指肉体的五种触感引发的一种情绪,但那个不是,那是你的神魂直接面对巨大威胁时候超越于一般的意识和情绪的,神魂直接感到的一种绝大恐惧,其程度不是一般的害怕的情绪可比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 那种场合下他们绝无胆量公开杀人,你可能面对的结果最善良的就是抹去这一段的记忆,这个手段我们也常规使用,不过从他们的修炼法门来看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你估计不会这么恐惧,所以我估计应该是强行拘走你一魂三魄或者五魄,反映在你的肉身上就是长年昏迷不醒、植物人、变更成个疯子、傻子、神经病等等都有可能。 不过正常来说,他们也不会太轻易动手,因为毕竟你还谈不上是有什么修为,他感应到的也仅仅是一种对抗十分微弱的力量,举个例子,那么多老年人中肯定是有人信佛的,这种人如果是比较虔诚的,就会长年念佛,长年去寺庙里敬香礼佛,他们虽然不是修真者,但是身上也会出现这种自然感应和对抗的现象,这种人是肯定存在的吧?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对这种人下手,所以成丰哥,你用意念强行停掉这个法咒是对的,他既然发觉就是想获得更加明确的感应,那就可以确定你不是一个信众而是一个修者,那就会不再顾忌一切的出手,可是你停止了这种感应他就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个哪种人,所以基本不会冒昧出手的。 不过成丰哥,我不能这么想,这次发生这种情况而置你于极大的危险中和我的轻敌以及考虑不周有很大关系,不,不,就完全是我的责任,我回去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向宫老二汇报并自请处分!” 刘成丰看了黄小希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希希,我知道你们有很严格的纪律,但我还是有句话想说,这件事我觉得你真的没有必要讲,第一,无论你说的多凶险,但实际上是有惊无险,并没有什么后果,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连知道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第二、我绝对不会说这件事,希希,你觉得我会做任何出卖你的事情吗?” 黄:“呵呵,成丰哥,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我,我也不是担心你会说出去才主动回去坦白,这个你不懂的,我们修道之人,无论修佛还是修道,只要修的是正法,邪道不谈,他们没有这个要求,只要是正道,说真话,不撒谎,任何事都真实面对,是修行最最基本的要求之一,我们道家讲修真,道家的成就者一般都成为真人,当然这个真包含很多层意思,但最基本的讲真话都做不到还算个屁真人啊,呵呵呵,佛家也一样,前面我和你说过,正法法门无论佛道在一定层次以内看到的真相是一样的,所以要求也一样,佛家而言,妄语戒也是最基本的五戒之一,什么叫妄语戒?就是不能说假话,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说假话,你可以不说,但只要说就必须是真话。 所以,成丰哥,我不是担心你会出卖我,也不是怕纪律处分,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是怎样就是怎样,无论对谁都是实话实说,这就是我的修行!” 刘成丰听了顿时无话可说,“实话实说、绝不说谎”这八个字看起来是多么的简单,可是刘成丰是成年人,是个事业生意都有成的成年人,他知道这八个字真的要想做到是多么的难上加难,对于当时的刘成丰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一天都做不到,于是刘成丰转移话题道:“希希,我为啥会看到那些恐怖的形象?那些东西是什么?” 黄:“那些都是这些妖人修炼或者祭祀的本体,你悟性不差,所以默持净光咒以后直接可以看到他们的本体形象,那些蛇啊、黄鼠狼啊什么的在魔道魔境界中本也都是比较恐怖的存在,但是他们修为有限,能感应到的力量不多,你眼中看到蛇头比较巨大,说明那个老太太修为相对较高,能感应的力量比较大。” 刘:“那高龄和那个何总呢?” 黄:“高龄不是修炼者,他不过是被类似于人偶邪术控制了而已,就是第二次见你,在采莲桥那次你碰到的基本性质是一样的,只是手法不同,而且不是一直控制,是碰到特殊情况才控制,没有控制的时候还是正常人。 至于何总,他是最大的麻烦,也是修为最高的,你之所以看到的是青面獠牙的形象是因为那是魔尊,怎么说呢,你看到很多神话小说中有动物得道,比如我们道家三清的太上老君就是骑青牛,青牛就是动物得道,虽说已经得道,不过还是动物形象示人,比如佛教普贤菩萨的白象也是一样。同样的道理,魔界中也有魔王、魔属、魔子魔孙等等,也会有一些魔道妖兽魔兽的存在。 成丰哥,为什么说人身难得,因为人修行可以得到正法的指引,这很容易就可以得到,但是动物修道不同,他们往往是因为得天地灵气存活时间较长或者什么特殊机缘而有了简单的神识而后修行,但是这样的修行没有正法的指引就不明白修行的根本道理,又被一定层次内的镜像所迷或者一味最求力量、法力,最后往往就是入了魔道,最好的就是入了修罗道。 你看到的那些蛇啊黄鼠狼啊什么的就是这种,力量再大也有限,说穿了也就是魔兽而已,真要对付他们不难的,可是那个何总出现的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形象,那就完全不同了,那是魔王或者魔将的本尊,他能让你看到分不清肉体和本体的形象,就说明他已经基本上已经达到了魔我合一的境界了。 所以成丰哥,你的这次卧底情况对我们太重要了,让我们避免了很大损失,否则,以这个何总的修为,我们要是贸然行动,就算最后宫老二出手能搞定他,但我们一定有伤亡,那可每一条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都是一腔热血的正修者。” 黄小希忽然停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杯酒,举起酒杯对刘成丰说道:“成丰哥,今天我要诚心诚意端端正正的敬你一杯酒:一敬你的敏锐,才能在蛛丝马迹中发现这件事,为组织的事业做了很大贡献;二敬你不畏艰险深入虎穴,为我们探得这些重要信息,避免了很大伤亡;三敬你为了百姓苍生肯如此不辞辛劳,救了很多老人也避免了更多老人继续受害。 成丰哥,这杯酒,我替组织敬你、替宫老二敬你、替那些因为你的情报保全性命的同事敬你、替那些老人们敬你、同时为我置你于险地的歉意敬你,你必须坐着喝,我干了,你随意!”说完站起啦向端端正正高举酒杯向刘成丰深深的鞠了一躬。 刘成丰做一万年的梦也想不到黄小希会对他这样,急急忙忙端起杯子站起啦,因为太慌乱弄得碟子、筷子全部掉地上去了,刚刚端起杯子,黄小希已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第二十三章除害 注:按照管理员要求,修改部分内容,和前一章内容颠倒,带来阅读不便,敬请理解,谢谢! 那天接电话的时候黄小希正好在接一个唯亭镇老板的私活,忙的不亦乐乎,一听刘成丰电话以为学生又要向老师请教问题,很开心的就答应了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刘成丰六点多才到好莱坞,黄小希还是没有到,刘成丰知道他们做这种法事有时候真的是时间说不准的,于是点好菜等他,茅台酒刘成丰是带了两瓶,可是没有打开,因为黄小希同学最近有点怪,兴趣爱好变了,前两次一起吃饭都不肯喝茅台,说是喝腻了,要喝二锅头,所以今天到底喝什么酒要等黄小希同学到了以后才能决定。 黄小希一直到快八点钟的时候才到,一进门就和刘成丰打招呼今天碰到点特殊情况,处理的麻烦了点,所以才会这么晚。刘成丰笑问不就是个捞钱的法事吗?能有什么事情,居然把黄大仙都难住了,让大仙都觉得麻烦? 黄小希翻了个白眼道:“他妈的,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叫我黄大仙,人家听到以为黄鼠狼呢!也没啥事,做完法事我忽然发现那个老板的老婆得了癔症,其实就是被小鬼附体了。对了,按照你们科学的说法叫多重人格分裂症,我一看他妈的,老子茅山门人在现场你还敢玩这一套,那还了得?!那不是关二爷面前耍大刀吗?于是我给钟馗爷爷和两位无常大哥都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把人带走了。不过这个小鬼别看个头不大,还蛮凶!很是费了点手脚,所以来晚了。” 刘成丰听了暗自乍舌,因为他知道好像人格分裂症是个世界性的医学难题,他看过不少关于这种东西的报道,没想到在刘成丰嘴里说起来这么轻松。黄小希的本事刘成丰是知道的,别看他现在开玩笑似的说起来轻松,既然能耽误他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个小鬼一定不简单,现场估计也是有点惊心动魄的。 刘成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也不多问,就直接问他今天喝什么酒,茅台还是二锅头?黄小希却一脸得意的狂笑起来,从随身的拎袋里面变魔术一样的掏出两瓶酒和一个信封来,刘成丰一看大吃一惊,这两瓶酒居然是八十年代的竹叶青酒,尽管瓶口已经用蜡封好,可是时间实在太长了,里面的酒还是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黄小希告诉他,那个老板没想到今天做法事的道士居然帮他解决了困扰他好几年,所有办法都试过了也没解决,实际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于是另外私下又给黄小希塞了一个2万元的红包,听说黄小希爱喝酒,把自己父亲在80年代就收藏的几瓶好酒送了黄小希两瓶。 黄小希一脸苦笑着对刘成丰说道:“成丰哥,回头让小嫂给我再买两件衣服,今天斗得兴起把衣服搞破了”,说着抬手给刘成丰看,果然衣服从肘部到胳肢窝下面有一道大口子,看黄小希的样子颇为心疼这件衣服,刘成丰可以想象今天的过程有多么激烈了,黄小希接着说道:“不过,成丰哥,这次我自己付钱啊,不是占你们便宜,老子现在有钱了,嘿嘿嘿”,说完拍了拍放在桌上的那个信封。 刘成丰刚想说一万块一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黄小希同学毫不经意的“啪、啪”两声,随手就把两瓶陈年佳酿全部都给开了,刘成丰顿觉心里一紧,毫不心疼,狂有一种王八吃林芝的感觉。黄小希把两个杯子都倒满,那个酒已经比较粘稠了,倒出来的时候有点像蜂蜜,黄小希伸长鼻子嗅了一嗅,奇怪道:“诶,什么情况,怎么不香啊,会不会这老小子拿假酒来骗我啊?!” 刘成丰微笑着接过杯子说道:“你放心好了,大师,骗你,他没那胆!”,说完把杯子里面的酒又分到两个杯子里面,然后打开一瓶茅台,兑了三分之一的新酒,拿起杯子晃了几晃,顿时满屋酒香,连隔壁几桌人都伸长了脑袋在看到底什么酒会如此之香,黄小希伸长了脑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嗯,不错,不错!”,一脸陶醉的表情。 陶醉完以后黄小希就问刘成丰最近修行怎么样,有没有碰到什么困难或疑惑? 刘成丰和黄小希主要说了三个感觉,一、两个步骤打坐的时间变长,这个不是刘成丰刻意延长,而是不知不觉中就延长了,打坐的时候刘成丰并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而是按照沉浸在其中的状态来决定,觉得很舒服、很安静就一直坐着不动,有几次刘成丰睁开眼睛都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但不是一直都这样,这个状态很不稳定,有时候就只有半小时左右,刘成丰也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凡是时间短的,都是那天事情比较多,心思比较重,无法静心的时候,几乎是从第一步调整呼吸开始状态就很差;第二、现在第一步骤结束以后,耳朵和眼睛变得更加灵敏,打坐的时候几乎都能听到厨房和卫生间下水管道里面水流缓慢流动的声音,了了分明,还好按照前面黄小希交的方法,没有造成困扰,睁开眼睛以后看到的东西不再仅仅是清晰了,怎么说呢?东西还是那个东西,形状还是那个形状,颜色还是那个颜色,可是,仿佛刚刚水里洗过一遍拿出来一样的感觉;第三、听完楞严咒以后不再会在中途或者结束马上睡觉,会有个过渡期,最后还是会睡着,可是这个过渡期的感觉是恍恍惚惚的,仿佛坐在一片黑暗中,周围一片虚无,感觉有些害怕,而且这个过渡期和睡着了的界限十分模糊,自己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过渡期是肯定存在的,绝非睡着。 黄小希听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成丰哥,你讲的前面两点我都知道,这是我们道家修炼很正常的过程,是好事,说明你的修为在加深。你注意平时在生活中,尽量克制和减轻静坐过程中出现最多最强烈的那些杂念所对应的欲望和原因,同时不断提醒自己保持正念、善念,会有更快进步的。 至于第三点,我就不敢乱说了,这毕竟是佛家修行的方法,我要回去问宫老二,对了,正好宫老二前几天给我一个东西,让我碰到你的时候给你,说是和你前世有缘,也是佛家法器,对你修行有帮助,说是让你回去以后设个供桌,把这个铜钵供在桌上,再设个香炉,每次听楞严咒之前先敬三柱香,然后叩拜,然后再打坐静心听咒,具体设供桌、设香炉和叩拜有些规矩和注意事项我都写下来了,你回去慢慢看,宫老二让我和你说一下 ,规矩固然重要,心诚重于一切。” 说完黄小希递给刘成丰一个用黄色丝绸包裹着的铜钵和一张白纸,刘成丰打开绸布一看,这个铜钵样式十分古朴,钵身以蝇头正楷雕刻了《金刚经》,钵身两侧雕刻着两条金龙,这金龙和一般金龙的张牙舞爪不同,而是俯首帖耳,但是雕工十分精美,可以说栩栩如生,让人看了就喜欢,这钵底用篆体刻了四个字,刘成丰之认出“灵岩”两个字,还有两个不认识。刘成丰也听不懂前世有缘四个字是什么情况,反正既然这么是宫老二这么慎重的安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于是再仔仔细细包好。 接着打开那张白纸,刘成丰一下子就愣住了,居然是一张用过的A4纸的反面写的,刘成丰心想这时一个什么样的部门啊?!这么神秘的一个部门,经费居然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吗?!黄小希看出刘成丰的诧异,挠挠头笑着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嘿,当时宫老二说的时候正好手头就这张纸,我就随手拿起来记了,宫老二看了看也没说啥,呵呵呵。”,刘成丰听了是哭笑不得,但是一看那些字迹不禁肃然起敬,别看黄小希平时邋里邋遢不拘小节,可是这一笔字写得是铁钩银划、力透纸背,刘成丰也是书法爱好者,一看就知道黄小希同学这笔字是在柳体上下过苦功的,不过写了满满一张纸,于是刘成丰只能折起来放到包里回去以后再慢慢研究了。 按照黄小希的说法,正事办完了接下来开始进入品酒环节,刘成丰就一边和他喝酒一边把自己碰到的那个案子从头到尾慢慢的说给他听,到最后再提出自己的疑问。 开始的时候黄小希只是在听刘成丰的讲述,并不知道他说这些干嘛,一直到最后听完刘成丰的疑问,黄小希放下筷子指着刘成丰大笑道:“伟大的刘大队长,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点啊?我看你很有加入我们部门的潜质嘛?哪有那么多的邪魔外道啊?哈哈哈哈,敬爱的刘大,我这么和你说吧,正常人的世界里,90%以上的事情和这种东西是没有关系的,你就把你那颗骚动的心放回肚子里吧。” 黄小希的反应和回答都在刘成丰的预料之中,所以他还是坚持让黄小希把视频看一遍,今天为了让黄小希同学看视频,刘成丰把电脑都带过来了,刘成丰打开电脑,把视频直接快进到何总讲课的部分让黄小希看,黄小希漫不经心的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算是给刘成丰个面子吧。可是,慢慢的,黄小希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筷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 这一段视频很快就过去了,等高龄上台讲政策的时候,黄小希根本就不感兴趣,把鼠标又拖回去,从何总做实验的地方开始从头看起,一遍看完以后,又把鼠标暂停定格在老人们回答问题的画面上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视频关了,把电脑合起来还给刘成丰。 黄小希思考了一会儿对刘成丰说道:“成丰哥,本来我是觉得你想多了,可现在看了视频我倒觉得你顾虑的不无道理,现在我也没把握了,成丰哥,你刚才说你始终感觉他们的眼神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我现在告诉你,他们的眼神都是典型的中了幻术或者惑术的眼神,你仔细看,他们的眼神中除了狂热还有什么?是空洞!这就是典型的被控制神智的眼神,绝非一般的社会上的洗脑这么简单。 不过,成丰哥,我实在是没有把握,因为这毕竟只是视频,我没有在现场看到实际情况,我无法给出准确判断,也许是一种超级厉害的洗脑催眠或者真的是一种未知的迷香也说不定。” 刘成丰道:“希希,那我该怎么办呢?” 黄小希又想了一想道:“成丰哥,我想,这次恐怕要你亲自辛苦一趟了。” 刘成丰道:“没事,希希,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都是分内之事,你说,要我怎么做?” 黄小希道:“是这样,成丰哥,我想等他们下次再开这个会的时候,你亲自到现场去一下,你去感受一下。” 刘:“可以啊,我就以老相儿子的身份去,肯定没问题。就是我到现场以后该怎么做呢?” 黄:“成丰哥,我先和你解释一下,你现在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修行之门了,虽说你比真正的修士还差很远,可是,你比一般人来说,很多地方已经有了明显的差距,只是你自己没有感觉到这种差距而已。 这个团伙如果是用迷香,你同样也会中招,但是后果不严重,最多也就是和你派去的那个老同志一样,当场会感觉很兴奋,但你已经经过我们道家这么长时间的调息的修炼,你对气味的敏感度应该比那个医生强,而且你受熏后的反应也肯定比他轻的多,所以如果你当时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可能是香味、酸味、臭味等各种味道,因为一般人可能闻不到或者是甜香味,可是你不同,你会闻到比较接近真实的味道,然受头脑开始兴奋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迷香了,对了,我会给你一粒药丸,你开始觉得头晕或者兴奋后,马上含在舌下,就会立刻清醒。 如果他们是很厉害的催眠或者洗脑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该是基本没有什么作用,当然,你现场还是要配合表现出上当的样子、兴奋的样子,不然要穿帮,这个我想你比我在行。唯一要注意的是,如果有人面对面单独对你一个人说话,你要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分心数息和意守丹田,这一点我想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如果你没有发现迷香,同时发现他们的宣传对你没有任何影响,或者有人面对面给你洗脑,你稍微有点兴奋,但只要数息就会马上恢复清醒,那么基本上就是洗脑术了。 成丰哥,如果是这两种情况,都是世间法的东西,我们不会管,你按照你的职权,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和我说,我只说一句,你能采取措施,让那么多人少上当、少损失,尤其是叔叔阿姨们,功德无量!” 说完黄小希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刘成丰正听在兴头上,赶紧问道:“我知道,希希,如果真是这样,你放心,我有办法不但让他不能继续行骗,而且基本上要逼他把吃进去的都呕出来,还给叔叔阿姨们!你快说,第三点是什么?” 黄小希笑道:“呕出来再还给叔叔阿姨?话倒是好话,就是怎么听着这么恶心呢?你这么急干嘛?我看你好像有点兴奋啊?和我平时认识的成熟稳重的刘大队长有点偏差啊!哈哈哈哈 第三点是,如果前面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但是你也还是感觉很兴奋,那就有问题了,因为成丰哥,你现在虽说还没有正式入门,但是世间法的一些蛊惑已经很难动摇你的心智神识了,所以,如果你感觉莫名兴奋、信任,那么基本上就是非世间法的一些东西在作用了。当然,你不会像现场的其他人和那个老同志一样兴奋,毕竟你是有功底又有准备去的,但只要你开始出现兴奋的感觉,就说明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要不就是幻术、要不就是惑术。但是从那个医生和老同志说的情况来看,是幻术的可能性不大,基本上应该是惑术。 成丰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去吗?第一、如果是前面两种情况,这本来就是世间法的事情,就应该你管,这是你的职务,没有身份障碍,我们是不可以管这种事的,而且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第二、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算是半个修行人,常人感知不到的东西你能感知到,而且就现在我视频里面看到的这种力度,你完全可以不受他的蛊惑;第三、最重要的是,你不会引起他们警觉,如果他们真的是在行邪法,施术者是有一定功力的,能行惑术者,必已入魔道!如果是我们过去,他一定能感应得到,不要说我们出现在现场,哪怕我们在附近,他就能感应到,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藏匿神识,身化木石,神游太虚,但我目前的境界还做不到,除非请宫老二出马,我估计应该行,但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让宫老二亲自出马好像太儿戏了。 所以成丰哥,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目前只能说开始修行,还谈不上修为,他感应不到你,也绝不会在那么多人中特地来感应你。” 听到这里,刘成丰笑道:“黄大师,简单点说,就是让我当鱼饵去呗?” 黄小希也笑道:“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谁没当过鱼饵啊,我他妈刚到这个部门的时候也一直当鱼饵的,这就是猫鼠游戏,不过不到最后一步,谁是猫谁是鼠是谁也不知道的,很多时候,反杀就在一瞬间。不过成丰哥,你放心,你是绝对没有危险的,在公开场合,你是执法者身份,在古代就是官差,都是带着龙威的,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对你施法,至于私下场合,嘿嘿,只要确定了他们真的是用邪术,他连报复你的机会都没有。 成丰哥,你这次其实是有一半在为组织做事的那种意义在里面,而且是你自发的,这个我可以代表组织、代表宫老二、代表我个人感谢你,哦,不对,我个人不用代表,我说了,如果是前两种情况,你是执法者,他是犯法者,你是猫,他是鼠,我相信你也不会怕他什么报复;如果是第三种情况,你为组织做事,组织会负责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你放心,他们无论多厉害、势力多大,只要在国内,他们绝碰不到你一根寒毛!” 刘成丰也笑道:“你放心,希希,怕的话我就不会管这件事了,把他们赶走不就好了?对于我来说,这个还是很简单的,更加不会和你说了。就是一点,你刚才说如果是第三种情况,我一定会有感知,有没有具体点的?我怕我到时候不好判断。” 黄:“成丰哥,我们既不能出现在周围,也不能给你任何法器符箓之类的,这个同样会引起施法者的感应。所以只能靠你自己,这样,我教你一句法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茅山师祖助我!”,在心中默念七遍,然后睁开眼睛,如果眼前景物变换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就确定无疑了,但是你别动任何声色,也不要有任何行动去惊动他们,你还是表现的和那些老人们一样就行,出来以后马上联系我,我们再商量一下再动手。 还有,如果你发现不对了,你再次把眼睛下垂,不要完全闭上,那样太引人注目,有功夫的人一看就知道了,所以只要眼睛看着鼻尖就可以,心中默念“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茅山师祖开我净眼!”,然后睁眼去观察四周,我相信那些人是施术者你可以看出端倪,同样,不要有任何异常表现,你把偷拍设备就重点对着这些人就行了,其他等出来我们见面商量了再说。 今天这个事情,包括你的态度我回去都会主动和宫老二说一下的,一来是提前打个招呼,让他也有心理准备,因为我们这个部门特殊,手里掌握着一般部门都无法掌握的权限和资源,所以同样的道理,权力大对我们的监控和限制也相应很大,没有确实证据或者紧急情况我们是不可以随便启动调查的,但是这次根据我刚才观察的情况,应该是占一半以上的可能了,所以很多不违反纪律的外围情况和准备工作可以先做了;二来是你的态度,也让宫老二高兴高兴,证明他没有看错人,嗯,对了,他还没有见过你,哈哈哈。” 刘成丰把黄小希教的法咒背了好几遍就记牢了,其实刘成丰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几乎是那种过目不忘、闻则能诵的类型,三五遍之后就没有问题了,黄小希不禁感慨刘成丰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刘成丰接着问黄小希什么叫惑术,黄小希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最后说道:“伟大的刘大,这个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今天我就不解释了,以后有机会再详细说给你听,很多邪教为什么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发展那么多人,多半和这个有关,现在我只告诉你两点:一、这个惑术和幻术不一样,幻术是比较低层次的,中术者在结束后很短时间内就会清醒,知道自己看到了幻象,而惑术不同,从施法开始到一直破除邪术之前,受术者会一直固执的认为施法者说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理,这么说吧,如果他告诉你屎又香又甜,除非破法,否则你就会一直认为屎就是又香又甜,这是事实,无论谁和你解释或者拿多少证据给他看屎是臭的都没用,这一点和你说的现场的情况比较像,顺便解释一下,那个老同志和医生为何能不上当,因为他们去的目的不同,本身就是抱着打假的目的去的,所以不具备受术的基础,但就是这样,在现场的时候他们依然还是被控制的; 第二,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凡可施惑术者,就不是一般的邪师,我刚才说过了,必定已入魔,成丰哥,修道不易,入魔同样不易,圣有圣境,魔有魔境,那些入魔者不是一般的修者,必定都是天资高、悟性好、性格坚韧、有大毅力的人,往往都是正道正法修真者误入歧途或者转圣境成魔,绝非一般的邪教徒或者小成者可比的,那些人至多也就算是魔子魔孙或者信徒。所以如果真的是这种人,我们要提前准备和布置,要不然动起手来一个是会有比较大的伤亡,一个是会有很大动静,造成恐慌,这是要绝对避免的情况。” 聊完正事两个人边吃边聊,刘成丰开始问他下午到底什么情况,听说这个什么多重人格症是世界性的医学难题,怎么在他这里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看他的狼狈样,应该也不是非常轻松吧?怎么就骗了两瓶好酒来?陈年佳酿配新酒的方法还是黄小希教的,怎么今天魂不守舍到要我来提醒你?是不是下午被那个小鬼给弄怕了,有点心神不宁啊? 对于刘成丰的讨骂型节奏黄小希现在已经适应了,所以也不去和他多烦,开始启动大吹特吹的模式,吐沫横飞的开始讲述下午的过程,刘成丰知道黄小希这个人虽说嘴特别欠,喜欢占人便宜,有时候又爱胡说八道,不过他也知道在大事正事上黄小希是从来不吹牛说谎的,难得他今天谈性这么高,自己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慢慢的,三瓶白酒全部都喝光了,陈年老酒后劲特别大,最后半瓶是黄小希一个人喝的,刘成丰早已吐得一塌糊涂醉倒在桌上了,黄小希无奈,只好自己买单后打车送刘成丰回去,还好今天赚了2万块钱外快,不算太心疼,就是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但感觉刘成丰说话大舌头就马上提醒他先去把单买掉,像今天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不能再发生了。 刘成丰第二天上班以后马上就把相勇找过来,让相勇和那个美女小孔联系,就说回去向儿子推荐过并当面做过实验了,自己儿子很感兴趣,表态可以先采购一批作为公司管理层平时饮用水试试看,采购量大概是30万升,也就是一百万多一点,但这是两个月的饮用水量,如果确实大家反应好的话,以后可以定点长期让他们公司直接供水,最后相勇按照刘成丰的指示讲了三点特别提醒的内容:一、不能光凭口说和实验,最后能有一些官方机构或者社会第三方的检验检测报告,毕竟是国企又是上市公司,有这些东西好说话;二、自己儿子想来看一下这个会展,现场看一下实验效果也感受一下气氛;三、既然是国企,花的都是国家的钱,就没必要3.7元了,可以提高一点价格,自己外面有些开销不好处理,希望可以通过这个来补贴补贴。 小孔接到电话已经兴奋到了极点,表示前面两点都没有问题,正好这款水现在十分火爆,何总决定在三天后的周五再开一场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会销会,就邀请小相总来参加感受一下,第三点就是老爷子不说,这么大的采购量也肯定会预留10个点的感谢费给老爷子的,不过老爷子既然提出要提高价格,这个完全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报多少合适?还请老爷子指导一下。 相勇本着反正是吹牛逼只管大家开心的原则说道,这样,就按照5.7元每升吧,多出来的两块钱,自己和小孔每人一块钱,你看如何? 小孔同学这时候已经激动的稍微有点语无伦次了,她心算了一下,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可以在相勇身上每年捞一百万左右,大家都是成年人,相勇为什么这么做心照不宣,小孔仿佛看到了名车、名表、豪宅都在向她亲切的招手,看来自己成为相少爷小妈的战斗已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她觉得相勇这样说就是在试探她的态度,于是直接改口开始叫相哥哥,哥哥怎么说妹妹就怎么办,都听哥哥的。 因为电话开的扬声器当着刘成丰的面打的,所以这一声相哥哥叫的老相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刘成丰在一旁捂着嘴笑趴到了桌上。 挂掉电话以后刘成丰马上给那个上市公司的副总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因为案件需要这段时间他要冒充一下他们一把手的身份,让他如果有人打听千万别穿帮,为了演戏演的逼真,还请他帮忙周五下午安排一辆公司的高档车和驾驶员全程接送一下自己,那个副总听了以后狂笑不已,抱着没有问题。 刘成丰又辗转联系上了巴马本地的兄弟单位,把这个水的整个宣传和实验过程讲给他们听了一下,问哪些地方有问题,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是:何总做的这三个实验都没有问题,这三个实验本身就是巴马本地矿泉水生产商在推销产品时候的常规手段,所有生产商几乎人人会做,而且科学证明巴马水对养生和降低酒精伤害确实是有一定效果的。那个何总就是三个地方有点小问题:一、说那个生命之泉是唯一源头矿泉水是不对的,这样的水源在巴马本地有好几十条,很多巴马本地村民就是以卖水为生活来源的;二、何总把各种功效都夸大了很多;三、价格太贵,这样的水不含包装只要四毛左右一升,含包装的桶装大概是7毛每升,瓶装的也就是九毛左右,何总卖的太贵了! 打完电话以后刘成丰觉得有些失望,这些东西说是违规可能还能勉强算得上,可说违法就根本无从谈起了,水卖多少钱本身就是市场行为,卖的贵并不违法,再说就是违法也是物价部门管,和自己无关,刘成丰甚至都开始对周五的行动有点动摇了,这时候接到了药检中心吴主任的电话,说是检验结果已经全部出来了,让刘成丰马上过去一趟,电话里面说不清楚,刘成丰听吴主任电话里的口气十分严肃,马上出发去吴主任办公室。 一进门刘成丰就迫不及待的问检验结果到底如何,吴主任却不慌不忙的给刘成丰泡了一杯茶,让他坐下来慢慢说,然受告诉刘成丰送检的5个样品成分基本一致,除了一些微量添加物以外,最主要的成分就是淀粉和葡萄糖,说穿了,不具备任何的保健、治疗和养生价值。 刘成丰一拍桌子道:“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骗子,这样坑老人的钱,太过分了!” 吴主任却又慢慢说道:“兄弟,你先被激动,如果光是这样我也不敢劳动你刘大的大驾亲自跑过来一趟,我直接让人给你把报告送过去不就行了?” 刘成丰一愣:“弟兄,你是说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吴主任默然点头道:“弟兄,这五种样品里面我们不但检出了淀粉和葡萄糖,还有一样东西每个样品里面都检出了一定比例:美施康定。” 刘:“美施康定?那是什么?” 吴主任看着刘成丰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医学名称,它还有个俗称叫 吗啡,我想找个刘大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吗啡”两个字,刘成丰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是一种可以用于医学用途的毒品,但本质上还是一种毒品,于是问道:“弟兄,我只知道这是一种毒品,好像可以用于癌症病人晚期的镇痛,其他我也不清楚。吴主任,这种养生保健食品里面为什么要添加这个?作用是什么?总不可能是镇痛吧?会有什么后果?” 吴昊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刘大,这正是今天我要专门把你请过来的原因,现在我给你详细解释一下这个吗啡的作用和特点你就明白他为什么要添加了。 吗啡作为一种毒品从本质和特点上来说和其他毒品并没有什么不同,镇痛不仅仅是吗啡具有这个特点,几乎所有的毒品都具备这个特点,所以你看很多绝症患者,不止是癌症,到了最后的日子都会吸毒或者注射毒品来缓解痛苦,我国为什么指定吗啡,是因为吗啡在所有的毒品中相比较而言,在缓解痛苦的效果的基本相同的情况下,对身体的伤害相对较小。 我国对吗啡使用的审批是十分严格的,可以说是全世界最严格的国家,只有癌症等绝症病人,而且要到了生命的最后事刻才有可能被批准使用它来镇痛,换句话说,只要你还有一点点康复的希望,或者哪怕是绝症但是还有较长时间的生命,再或者你的痛苦程度还达不到生不如死、其他镇痛药都不起作用的程度,你就不会被获准使用吗啡,简单来说,吗啡在我国的使用仅仅是用于病人临终前减轻痛苦。 为什么会这么严格呢?因为吗啡具备一切毒品的危害,如果允许还有一线希望的病人使用将会带来不可弥补和逆转的伤害,刘大,你知道吗?毒品其实是戒不掉的,人的其他瘾好,比如烟瘾、酒瘾、赌瘾等等,通过极强的意志力都可以戒除,因为这些嗜好都是通过刺激人的瘾好神经带来快感,只要下决心戒除、有强大的意志力,通俗的说就是幡然醒悟、回头是岸,总归可以戒掉,其实从我们医学的角度就是长时间不去刺激这个瘾好神经,等最难受的耐受期过去以后,就不再需要通过刺激这个瘾好神经来获得满足和快感。 可是毒品不一样,它是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的,长期服用毒品让中枢神经产生病变,这就不是简单的不去刺激它就可以,而是真正的病变了,就好像你的中枢神经上产生了一个肿瘤,除非靶向性摘除,否则这个病变就永远存在,但是就目前的技术而言,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做到在中枢神经上进行靶向性切除毒瘾病变点。 而毒品作用于中枢神经后直接产生极限超量的多巴胺,刘大,你知道,多巴胺是人类体验一切快乐和满足的源泉,举例来说,你跑完步后洗完澡会感觉全身放松,心情愉快,就是因为跑步过程中产生了多巴胺,很微量的。多巴胺产生的量越大,就会让人产生越多的快感,目前人类已知的所有多巴胺分泌中,性体验是一次性分泌量最大的,可是,吸食或者注射毒品所直接产生的多巴胺可以达到性体验的十几倍、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一次性产生如此大量的多巴胺给中枢神经带来的瞬间作用力可想而知,所以毒品最终破坏的一定是中枢神经系统。 刘大,你和禁毒支队的唐支也熟悉,我和唐支聊天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唐支搞禁毒工作二十多年了,一个真正能戒除毒瘾的吸毒人员都没有见过,超过五年的都很少,其中最长的一个人戒了13年,唐支本来以为他是一个奇迹,结果,就因为在心情极度沮丧的时候电影里的一个画面又复吸了,所以唐支和我的观点是一致的,毒品其实几乎不可能真正戒掉。” 刘成丰听到这里其实还没有完全明白吴昊不厌其烦的给他讲了这么多关于毒品的知识是什么意思,只见吴昊停下来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后接着说道:“刘大,我啰啰嗦嗦讲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公司的做法是多么的丧良心。 刚开始我检验完这五种样品发现主要成分都是葡萄糖和淀粉的时候也没有多想,我就是想着这家公司太缺德了,这么骗老年人的钱。可是我跟着就想到一个问题,这些老人也不是傻瓜啊,就算他们年纪大了糊涂,可是家里总有清醒的人吧?如果一点效果没有,他绝不可能骗人骗这么长时间啊?于是我又仔细研究了他的功效说明,发现这五种***几乎可以针对所有的老年病,什么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关节炎等等,都是常见的老年病,但是这五种老年病绝对不可能一种成分的药全部解决啊,这是违背科学和医学基本常识的,除非是白娘子偷的灵芝草! 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这个里面添加了毒品或者兴奋剂成分,刚开始有这个相符的时候我自己也不能相信,觉得实在是太荒谬了,但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开始先做了常规毒品成分分析,做到第二个实验就检测出了少量的吗啡成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把人分成两组,每组在独立实验室单独做,互不干扰,结果两组人做出了的结果:包括成分、剂量、比例都是一模一样,这样就证实了绝对是添加了吗啡成分不会错,而且五种药品都添加了,添加的比例也是完全一样。” 刘成丰听到这里好像若有所悟,问道:“吴主任,你的意思是所有产品中真正起作用的就是这个吗啡,而且,这个吗啡可以针对所有病症都起作用,但是后遗症很大,因为毕竟是毒品?” 吴昊道:“刘大,你前半句话是对的,所有5种保健食品的所有成分中唯一起作用的就是这个吗啡。但不是说针对所有病症起作用,也不是说后遗症的问题。 我刚才说了吗啡作为一种毒品有强烈的镇痛和兴奋的作用,同时具备成瘾性,所以只能是用于绝症病人晚期镇痛的人道主义手段。 但是这个公司把它添加到***里就具有极大的危害性和欺骗性,我举个例子,老人常见的风湿性关节炎、关节炎、腱鞘炎等等,服用这个产品以后并非可以治疗,但是你就感觉不到病痛。关节炎为什么会影响健康?影响生活?那是因为关节发生病变,行走或者运动的时候关节之间没有润滑粘液而相互摩擦,或者在运动的时候病变增生组织不断刺激骨膜,从而产生强烈的疼痛感,造成人的行动不便。 可是吃了这个产品以后,会产生两个变化:一、不再有疼痛感,因为吗啡有着强烈的镇痛作用,所以尽管你的病灶没有任何改善,可是你感觉不到疼痛,既然没有疼痛感,那么你走路运动都会很自如,但这不是疾病好转以后的自如,而仅仅是感觉不到疼痛而已,可是说是自己在欺骗自己,而实际情况是你的病情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和控制,甚至还在违反医学常规的不断加大运动量磨损,反而变得更加严重,越来越恶化!但是这种病情的加重和恶化病人没有任何感觉;二、服用者会感觉精神百倍,因为吗啡是毒品,有兴奋神经的作用,这些产品针对的是老人,老人在精力体能方面都是走下坡路的,不然就不叫老人了,但是吃了这个以后,因为它计量控制的很好,不会有太亢奋的感觉,就是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仿佛青春又回来了,刘大,你要知道,这种感觉对老年人的诱惑是巨大的,找回青春是所有老人的梦想,所以这是任何老人都无法抗拒的。 所以,刘大,总而言之,这两个变化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老人只要吃了以后就再也离不开它。” 刘成丰想了一会儿说道:“吴主任,你说的这两点我现在明白了,不过既然是毒品,哪怕它剂量控制的再怎么好,肯定有它巨大的危害性,我现在想知道它的危害性具体是什么?” 吴:“刘大,你说的对,前面我说的所有的内容都是为了解释它的危害性,它的危害性主要体现是:一、欺骗性和实质的伤害,我刚此说了,这个***其实对病情没有任何的治疗和保健作用,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感觉不到病痛而已。所以,只要服用这个***就一定会被它迷惑,停止正常的医疗手段和不断违反医嘱医规去活动,从而导致病情实质上越来越严重。比如说我刚刚说的关节炎,你不吃药还增加运动量,你的关节肿大、磨损会越来越严重,关节润滑粘液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完全不产生润滑粘液,那么只能是两块骨头之间直接的、硬碰硬的撞击和摩擦,如果没有这个,这种疼痛是绝非人可以忍受的,可是你服用了吗啡,你就感觉不到,照样健步如飞,一直到最后的关节坏死,股骨头坏死等等,到了这种程度,最好的结果就是换人工关节,最坏的结果是截肢! 这还只是关节炎,如果是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等等,会直接导致疾病在某个点上的爆发或者严重的并发症,昏迷、重度昏迷、瘫痪、植物人直至死亡,都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第二个危害是依赖性和成瘾性,从精神层面上来说,老人一点服食这产品,在短期内就会精神焕发,从而在极度希望保持这种状态而需要每天不断的服食这个产品,这就是精神依赖性;而人的身体对这种成分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原有的剂量无论在病痛方面还是在精神方面都满足不了身体的需要,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加大剂量,从现实变现来看,就是不断加大服药量,原来一天三顿,每顿一颗,或许过了两个月就需要每顿两颗,再发展下去就是每天五顿、六顿、十顿、每顿三颗、五颗、十颗,只有不断加大剂量才能维持那个状态和避免病痛,这个道理和吸毒是一模一样的,我想我就不用多讲了。 刘大,我最后想说的是,不管它剂量涉及多么合理,多么微量,也不管和什么参杂、变换形式,说到底,它就是毒品,对人体所有的危害和其他毒品毫无区别,无非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刘成丰听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我操他祖宗的,不把这群畜生办了,我他妈都不配穿这身制服!”,想了一想忽然又问道:“弟兄,我也有最后两个问题,第一、他这样做不怕导致群体性事件而暴露吗?毕竟面对的可都是老人啊?第二、他能把这个毒品参杂到保健食品里面,而且固定配比,那就说明绝对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有一定规模的生产线,我这样想对不对?” 吴昊回答道:“兄弟,第一个问题我也想过,后来我想通了,正是因为他的客户群都是老人,看起来危险,其实最安全,比如换关节、比如心脏病发等等,这在老年人身上本来就很正常,极少有人会把这个和吃***联系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你来找我,把前因后果和我说清楚,即使像我这样的专业人士也绝不会把并发症和保健食品联系到一起去想问题; 其次,它的单片含量控制的非常精准,从服用到最后结果的出现,过程不短,两年、三年、四年、五年都有可能,这种公司一般骗钱骗个一两年早跑了,所以这个问题基本不会出现,他们跑了以后很多老人出现恶化情况反而会把问题归结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产品了,不会有人联想到这个方面。 你说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一定是有的,他想做出这样东西来,而且数量不少,稳定的毒品原材料供应渠道和精良的配比生产加工设备是必须具备的。” 刘成丰开始陷入思考和沉默中,吴昊等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刘大,我这里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都说了,我觉得这个事情你还是应该和唐支队联系一下。” 刘成丰点头道:“吴主任,你放心,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行政执法的范畴,我一定会和公安的弟兄说,我现在就是再考虑马上说还是等后天我去再摸底一次以后一起去说。” 吴:“行,刘大,这个你自己考虑吧,从我的角度,我只对你送过来的样品负责,力所能及吧,下一步该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于是刘成丰再三表示感谢后出了吴昊办公室,一出来以后马上给黄小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黄小希听完后说道:“成丰哥,我还是那句话,你说的这些都是世间法的事情,世间法的事情还是你们世间法则去解决,不管多严重我们都不会插手。再说这是你职权范围也是你本职工作,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不过你的想法我也赞同,还是要等你周五去看过了再说,如果确实是涉及邪法邪教,还是我们商量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办你再和公安机关反映,到时候也许我们这里会做出一些特殊安排。不过,成丰哥,不管下一步怎么走,不管我们是否需要插手,你现在做的事情,我送你四个字:功德无量!” 第二十五章收网 接下来刘成丰开始和黄小希商量行动的具体细节,下面分为几步去做这件事:1、行动的时间就定在下周,不管任何情况下周一定要完成行动,因为按照黄小希的说法,这种事情夜长梦多,时间拖久了往往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奇怪事情;2、刘成丰再等一天时间去和禁毒支队的唐支队长联系告知情况并协作一起行动,这一天时间是给黄小希的,他要回去汇报情况做做出相应的部署安排,对于黄小希来说一天时间很足够了;3、刘成丰继续用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名义和这家公司保持联系,用合同走流程的名义拖住他们,等待最佳抓捕时机。 商量完这些事情刘成丰和黄小希都不再多喝酒了,草草结束了晚饭,黄小希回去汇报情况,刘成丰则回家洗洗睡觉。到了半夜三点,刘成丰准时醒了过来,开始一天修行步骤,在最近的打坐修习过程中,刘成丰发现自己的杂念好像越来越少,越来越快的能进入状态,在第一步骤的修习过程中,到了坐忘和观想阶段,刘成丰的感觉越来越好,有时候会真的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还是巨海,是巨海还是自己,模模糊糊、浑然一体。 不过,这也只是相比较于以前杂念纷起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况而言,可以说是减少了一半左右的数量吧,但问题是剩下的都是比较执着的念头,其中一半左右可以及时惊醒和冷眼旁观来控制,另外一半就比较讨厌了,每次控制完了都会很快卷土重来,需要不断反复提醒自己去注意和控制他们。不过,不管怎么说,和以前的状态是不可比了,整个修行过程都可以顺利进行下去。 自从那个铜钵按照仪式供好以后,刘成丰还特地通过宗事局的一个副局长的关系从西园寺(苏州第一名寺,以其五百罗汉相而闻名,据说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和自己相貌一样的罗汉像,相信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有着千年历史,**时期周总理专门派人保护过,所以几乎没有收到冲击和毁坏,现在寺内还保持这相对完整的千年古刹的风貌)请了一尊正式法会进行过开光仪式的琉璃地藏王菩萨塑像和这个铜钵一起在供桌上每天敬香膜拜,说也神奇,从供奉铜钵的第一天起,那种昏沉的感觉就消失了,可以神智清明的一直打坐到结束,不但听咒的时候心态祥和安静,而且一直到打坐结束都不再出现那种昏昏欲睡,醒寐不明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端坐在虚空中,但绝非黑暗而是一片空灵(文字可能比较难以表达清楚,唯各位有兴趣朋友自我体验方可明白这种感觉),有好多次刘成丰甚至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体,衣服、裤子、袜子、对面的铜钵、佛像、香炉、旁边的书桌、书橱都清清楚楚,不,应该不是看到,因为完全和眼睛无关,而是每一样东西他就摆在那边,就是那样,就是那个颜色、那个形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刘成丰曾经打电话把这种感觉告诉黄小希,黄小希在电话那头笑道:“好,很好,成丰哥,坚持不懈、继续努力,就是注意千万别执着、别追求,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就像自己只是一面镜子,所有的形象都是只是镜中幻影而已。” 可是今天刘成丰打坐状态更加出奇的好,随着神秘音节的咒语声音,刘成丰忽然感觉这个肉身就了了分明的坐在那里,可是和自己(神我)已经毫无关系,不过就是坐在那里的一具身体而已,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分别,和菜市场买回来的猪肉、猪骨、猪内脏拼装在一起放在那个打坐的蒲团(刘成丰后来专门在淘宝上购买来用于打坐的)没什么区别,而自己的意识仿佛也融入了咒语的每个音节之中,咒语之声已经分不清是从手机中传出还是从自己的脑海中主动发出。持咒声音停止后,刘成丰内心忽然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念头:从明天开始,无论多么艰难,要开始请教黄小希背诵楞严咒原音节的咒语,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无比强烈、无比喜悦,不受任何控制的瞬间就充满了整个身心!跟着,刘成丰忽然绝对眼前出现了一片,不是一道,是一整片,充满所有空间,所有虚空的一整片金黄色的光芒,着光芒极度明亮但绝不刺眼,炫彩万分却无比柔和,在这光芒中刘成丰仿佛看到一个佛像,不,是地藏王菩萨像,因为和供台上的地藏王菩萨形象一模一样手持锡杖,形象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佛像在这金光中周身上下又发出无数道百宝五彩的光芒,刘成丰仿佛看到菩萨正对他轻轻的微笑…… 周六白天一整天刘成丰都还在考虑和规划下周行动的细节,补充看看哪里还有遗漏、不完整、不周全的地方,甚至刘成丰把自己能想到的注意点和可能出现的计划外情况都用A4纸一点一点的写了下来,整整写满了三张白纸的正反面。 到了下午五点多,刘成丰接到黄小希一条短信“我这里可以了,你按计划做吧”,于是刘成丰立刻给禁毒支队的唐支队长打电话,唐支队接到刘成丰电话时候正在外面吃饭,刚刚开始才几分钟,还开玩笑问刘成丰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两杯,等刘成丰大致把情况说完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于是立刻大声让服务员直接给他上一碗面条,约好刘成丰一个小时以后在市局他的办公室碰头详谈。 到了唐支办公室以后,刘成丰花了一个小时才把所有的情况给唐支队长说清楚,唐听完后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但最佩服的还是刘成丰的胆色,要知道卧底这种事情就是在公安系统内部也不是什么人都肯做,一个是混进这种犯罪组织实在太危险,谁也不知道这种卧底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残肢盲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是失去生命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唐支队不得不感慨刘成丰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种犯罪分子只要不判死刑,出狱以后报复卧底人员和家人的概率极高。所以一般就是在公安系统内部也是要谈好回来立功提拔为条件才会有人肯去,在唐支眼中,像刘成丰这样的愣头青十三点居然没有任何条件和好处,就自发去把这么危险的活给主动做掉了,真是万年不遇的二货! 当然唐支队表面上是再三夸赞刘大队长的英勇机智、一心为公,然后就建议(其实是命令,因为他是市局领导副处级,刘成丰是区局领导副科级,从级别和职务上来说他都是刘成丰领导,所以不存在建议,这只是客气的说法,而且他是司法机关,刘成丰是行政机关,是必须配合司法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刘成丰就不用再管了,把所有的材料、证据、视频都移交给唐支就行了,这个现在已经完全是刑事案件而非行政违法行为,至于说办案过程中如果发现有行政违法的行为那么在刑事调查终结后会按照规定再移交个刘成丰这里。 出乎唐支意料的是刘成丰居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一口答应,而是表示既然是他们发现的线索并且调查了这么多证据,从案件顺利结案和写清楚终结报告的角度,他还是希望能和唐支他们两个部门一起行动,自己只管行政范围以内的事情,绝不涉及唐支他们刑事上的任何东西。 唐支队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道刘成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确实如此大案的线索是刘成丰发现的,还帮他做好了卧底调查工作,加之前面心里已经对刘成丰有了“楞头青加二逼”这种判断,所以表面上肯定是不好明确拒绝的,正在非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刘成丰全部移交的时候,刘成丰主动建议双方都去请示一下领导,最后由领导来定是共同行动还是全部交由禁毒支队行动,唐支队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重大的线索本来也是第一时间要去向领导汇报的,刘成丰是个二逼不懂事,总不见得他们分管领导也是二逼吧?这样省的自己得罪刘成丰。 于是刘成丰和唐大约好第二天上午加班一起交流材料,因为是双休日,刘成丰就只打电话通知相勇一个人第二天到支队去,其他人也不太清楚情况。刘成丰走后唐支马上紧急向领导汇报了情况,领导听了也万分重视,撂下电话就赶到办公室来专门听取汇报,然后表态他来和刘成丰他们单位领导沟通绝不会有任何问题,让唐支晚上不要回家了,叫上两个弟兄一起加班,把行动和抓捕方案弄出来,最低要求是苏州团伙一个都不能跑掉,最好是能更进一步能挖出这个公司的整个供应链和生产加工基地,把这个产业链一锅端,这样的话,苏州公安系统在整个省厅乃至公安部都大大的露脸,将受到极高的荣誉和表彰,这种类型的案件可以说是全国首例,但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快,兵贵神速,要在整个产业链和后台其他人得到消息反应过来前完成全部的抓捕行动,所以绝不可能让行政机关来影响办案的任何一个环节。说完这个分管领导就连夜去找一把手汇报情况了,让唐支排除一切干扰,专心制定行动方案,为市、省的禁毒工作立下首功。 当晚分管局长和一把手就交换了意见,一把手肯定了分管局长做法并大力表扬了禁毒支队具有高度的敏锐性和政治意识,是全省全市禁毒工作的标兵和楷模,还亲自打电话给唐支鼓励好好工作,争取早日破案,自己将亲自到省里、部里为他们请功,然后就让分管局长直接和刘成丰他们局一把手局长协调这件事,如果有不顺畅的地方自己再出面协调。 接到一把手局长电话的唐支就像打了一针鸡血,立刻让人准备好夜宵自己和自己最得意的两个手下打算干一个通宵了(禁毒工作具有特殊性,即使是同一个支队的,像这样的行动也是对非参与人员绝对保密的),从准备开始一直到夜里一点期间连续打了刘成丰十几个电话再次询问细节,弄得刘成丰不厌其烦。唐支在电话里面还一在暗示刘成丰陈副市长已经知道了这个行动并大加赞赏,会让分管局长亲自去和刘成丰他们局长协调行动细节,刘成丰却好像脑子秀逗了一般不接任何话茬,只是一再表示自己会向局领导汇报,一切听从局领导安排。 第二天上午市公安局一把手、分管局长、唐支队出于保密考虑三个人开了一个小范围的内部会议,会议上唐支队汇报了一个晚上辛苦的工作成果,分管局长和局长都表示非常满意,并稍微补充了几点意见,会后分管局长马上和刘成丰他们局长联系下午碰面,具体事情没有说,只是说见面再说。中午吃过午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分管局长刚刚准备出发忽然接到局长电话,让他找个理由不要去刘成丰他们单位了,立刻和唐支队一起到他办公室去,有重要事情通知。 一进办公室局长直接说刚刚接到公安部红色座机电话通知,就四点内容:一、行动要和刘成丰部门一起配合,到现场以后要按照刘成丰和另一个叫黄小希的人的部署行动;二、整个行动的人员以禁毒支队为主,但是会有一批人由黄小希带领,行动以苏州市局的名义进行,但到了现场以后所有抓捕动作必须先满足黄小希指定的人员,相关人员被黄小希他们带走后剩余涉案人员由苏州局带回羁押审讯,具体罪名由苏州局自己斟酌审定,部里不干涉,但所有人员在羁押期间必须无条件满足黄小希部门的侦察要求后才可以结案移交公诉部门;三、相关案件情况一律保密,内部上报省厅材料也只能写是涉毒案件,不得宣传、不得上报具体情况(包括对局长、分管局长、省厅都不得汇报具体情况),对案件办理相关人员的表彰奖励全部由部里直接议定,对外不得公开理由;四、该案件的真实行动和抓捕情况保密级别定性为:绝密!非经专门涉密人员直接请示公安部定密负责人以外,不得以任何理由公开任何情况,否则追究泄密人的刑事责任! 唐支队听完这四点不禁暗自乍舌,同时也对刘成丰昨天的唯唯诺诺和不置可否的态度有了答案。唐支队是老刑警出生,也曾经当过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在刑侦和禁毒两个领域摸爬滚打了20多年时间,各种奇怪和神秘的事情见得多了去了,像这种通知中的神秘部门的人员,唐支队也早有耳闻,以前在刑侦支队的时候就听说过一回,不过那时候他还太年轻,还没有提拨,不够资格参与行动,当时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和支队长都是三缄其口,所以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部门。 后来他自己当了领导以后也多次从很多其他领导口中隐约听说有这么个部门的存在,也有过一次非常边缘性的配合行动,但因为他过于边缘,所以根本没有见过他们的人员和装备,像如此高配合性的行动唐支队几十年以来也是第一次,其实唐支队也大概听说过这个部门的名字,毕竟他所在的这个层次和职务还是可以接触很多常人难以接触的秘密和信息的,传到他耳朵里的名字有三个,但到底是哪个他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这件事从通知的这四点内容来看,唐已经非常明确的知道绝非禁毒层面的事情了,而且是公安部直接通知对省厅保密,换句话说就是国家层面的机密,这一点唐支队还是拎的清形势的,无论从保密级别还是来的相关人员来说都不是唐支队这个层面可以去打听的,他只有服从命令的份,至于说宣传不宣传的事情,唐支队本来就不怎么热心,活到他这个年纪,什么荣誉不荣誉的早已经看得很淡了,再说了,局长也说了部里表态“对案件办理相关人员的表彰奖励全部由部里直接议定”,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保密,还有一层是说一定会对相关人员有所奖励,根据唐支队的经验,这种奖励往往不是体现在经济上,而是以提拨或者一等功的形式表现(公安部一般只议定一等功),因为这样才能最好的对外做到保密,而这两点才是唐支队最迫切需要和最实在的,所以这件事虽说是以禁毒支队的名义行动和抓捕,但实际上唐支队只是配合行动而已,现场的决定权和控制权完全掌握在刘成丰和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叫黄小希的人手里,自己,只是配合而已,这一点要完全明白,而且,这种行动已经惊动这种部门插手,没有危险性是不可能的,唐支队现在最担心的是反而是人员安全,所以现在唐支队的计划核心已经变成如何保护自身安全了。 所有人员中唯一让唐支队感到吃惊的就是刘成丰,虽说唐支队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身份特殊的神秘背景的人员,有些人不但不能打听,甚至远远连看一眼都是不允许的,这一点唐支队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对于刘成丰唐支队还是不能理解,因为他和刘成丰认识好几年了,对刘成丰的具体情况和人生轨迹还是比较清楚的,唐支队知道这些身份神秘的人很多时候因为工作需要,也会以各种平常的身份出现在各个单位和场合,但是刘成丰不符合这种掩饰身份的人的基本特征:凭空出现和历史一片空白。刘成丰前面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历史和工作生活经历都是清清楚楚的,而且根本无法编造。 而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虽然是那个姓黄的,可是指令里面明确刘成丰也是指挥者之一,所以刘成丰必然和这个组织有着某种关联,但从唐支队得到的信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清楚刘成丰怎么会有任何一丝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人?!十分钟以后,想得脑袋疼的唐支队还是放弃了搞明白这件事的想法,只能用一句不该他这个级别和层次的人该知道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当天晚上黄小希和刘成丰又通了一个小时电话商量了一下具体行动的细节,第二天一上班刘成丰就打电话请上次那个秘书帮忙给高龄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在相总的亲自关照下,合同已经按最快流程走完了,明天会派人把盖好章的合同送到他们公司,最后加了一句,可能相总会亲自带两个朋友来再看看其他产品,但现在还说不准,具体要看相总明天上午能不能抽得出时间来,让他们做好准备接待的工作。 最后秘书按照刘成丰的要求提了一句说,明天签合同要麻烦他们公司一把手何总在公司法务律师的见证下亲自签字,这是公司超过500万的采购合同必须的流程,否则合同不算生效,高龄连连说没问题,明天会约好何总在公司等候。 第二天一早,刘成丰带好一组八个人,四个穿制服,自己和另外三个穿便衣,八点钟就已经在何总公司楼下的车里等待,按照刘成丰的要求,唐支队带了禁毒支队十名干警、三十名特警、二十名防暴大队的防暴警,并让辖区派出所派了熟悉地形和大厦情况的三名警察三名辅警配合行动,也是七点多就已经隐蔽在楼下车里等待刘成丰发出行动通知。 其实刘成丰也在等黄小希发出行动指令,前天晚上刘成丰和黄小希通过电话,黄小希告诉刘成丰必须要等何总、老头老太三个人全部都在现场才可以用最快速度始施抓捕,否则就会给后续工作带来很大影响,所以才和刘成丰商量好怎么对高龄说,用这个办法拖住高龄和何总,如果今天三个人不全在的话,那么行动就要取消,就说相总这里今天接待重要客人实在走不开,第二天再继续行动,一直到三个人都在为止。可是刘成丰苦就苦在他不能告诉唐支队真实情况,一直要以自己的名义来拖延,虽然黄小希告诉他,让他只管要求唐配合行动,唐一定会服从的,可是刘成丰还是觉得自己去指挥一个副处级干部每天带来几十个公安弟兄在楼下等实在是不好意思,关键自己还不能做出任何解释。只能寄希望于前两天就行动成功了。刘成丰不知道唐支队已经接到公安部的指示,不要说几天时间,就是让他在这里配合半年,他也只有服从命令的份,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所有人都在煎熬中等待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每个人都几乎隔几分钟就看一下手表或者手机,大家虽说不清楚行动内容,但从人员安排这一项来看就知道是十分重大的行动,没有人敢玩手机游戏,只能在百无聊赖中漫长等待。 在等待过程中刘成丰给秘书打了两次电话,结果是高龄没有打任何电话过去催促,刘成丰知道他们是不敢直接催,从九点开始小孔就和相勇联系了,相勇按照刘成丰的指示答复小孔说自己也在公司等儿子一起过来,儿子正在接待极为重要客户,自己也不方便多问,小孔赶紧表示说才不是催小相总呢,只是几天没有见到相哥哥了,想哥哥了,问相勇能不能自己早点去,一车人都好不容易憋住笑,相勇只好说自己和儿子约好了一起去,提前走不合适,让小孔再耐心等一会儿。 从九点半开始刘成丰就陆陆续续看到一些老年人进入这个大厦,无聊的刘成丰开始数人数,到了九点五十分左右已经有差不多六十多个老人进入大厦,九点五十五分时候,一批老人大概有二十来个一起进入大厦,刘成丰依稀好像看到上次那个老太太的面目,心中忽然就升起一个强烈的感觉:就快行动了! 果然这个预感非常准,十分钟以后刘成丰收到黄小希短信,就两个字“动手!” 刘成丰拉开车门和三个穿便服的同事先一起走下来,接着就看到停在远处的两辆商务车的车门也打开了,黄小希带着十来个人从车里出来,他们很多人居然也是穿的警服。 黄小希和刘成丰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说话,而是径直来到唐支队他们的车前,把唐支队拉到旁边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并且给他看了一张纸,刘成丰并没有看到纸上是什么内容,只看到黄小希和唐支队说话的时候唐不住的点头,然后看完那张纸立刻立正向黄小希标准的敬了个礼。 所有人一起开始进入大厦,辖区民警已经安排了物业公司的人以检修电梯的名义将四部电梯全部停在一楼,然后唐支队安排每个电梯口四名警力、每个出入口四名警力、货梯和杂物间以及通风口都分别安排了警力蹲守,五分钟的时间把所有有可能逃逸的地方全部封死,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禁也让刘成丰对唐支队刮目相看,一改往日只会夸夸其谈的印象。 一行人到了八楼,所有人在过道中隐蔽就绪,相勇和小孔联系说自己带了点东西,不方便拿,让小孔到门口来接他一下,小孔非常兴奋的开门出来,结果刚刚拐进过道里就被两双大手捂住嘴反扭着胳膊按在了墙上,跟着就被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门,小孔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吓得瑟瑟发抖,就算是不捂嘴也喊不出声音来。 跟着刘成丰和相勇走在最前面,小孔走在中间,黄小希、唐支队和六七个便衣走在后面,用小孔的门禁卡打开玻璃门禁,一行人鱼贯而入,前台见惯了公司员工带很多人走进公司听课,在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就全部被便衣控制了。 跟着所有行动人员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全部走进公司,开始按照事先的分工控制财务室、健身房、活动室、接待室、陈列室、仓库的所有工作人员并把他们的手机没收后一起带到会议室和接待室蹲在地上统一看管,因为事先都经过静心的策划和安排,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仿佛一场哑剧一般,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十分可怕。 高龄是最后一批被押进会议室的,他看到刘成丰以后目瞪口呆嘴里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刘成丰看了他的表情微笑着对他说:“你好,高总,不好意思,前面骗了你,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不是什么相总,我姓刘,叫刘成丰,是姑苏区市场监管局执法大队的大队长,这时我的证件,你看一下。” 接着黄小希和唐支队又耳语了几句,唐支队和刘成丰命令所有人都留在现场,只有黄小希带过来的十几个人和刘成丰一起去往何总讲课的大讲堂。 刘成丰带着大家轻车熟路的来到大讲堂门口,因为门根本就没锁,所以刘成丰推开门和黄小希直接一起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里面黑压压的坐了近一百名老人(规模比推销“神仙水”的会展小多了,并不是每次产品推销都会有那样的人数规模,何总完全是根据推销不同的产品的特性和价格来决定会展会销的受众人群和规模的),所有人和其他参加会销的老人一样都沉浸在一种极端亢奋的情绪中,何总的激情演说也正达到**部分,这时候被十几个陌生人(还有好几个穿着警察制服)忽然推门而入打断,就好像看电影正看到**部分忽然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尴尬。所有的人包括何总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十几个忽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骤,刘成丰一进去之后就直奔演讲台向何总出示了执法证,告知他立刻停止演讲宣传并从他手上拿过麦克风,让他站到旁边去配合检查。黄小希一进门眼睛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立刻向老头老太都指了一指,回头对后面的人说了两句话,后面立刻就站出来六个人分成两组,每组三个,直奔听课人群中往老头和老太身边成品字形站立,把这两个人夹在中间,夹住老太的那三个人中站在后面的那个甚至直接就把手搭在老太的肩膀上,在他手搭上老太太肩膀的那一刻,刘成丰清楚看到老太太整个身躯明显一震,似遭电击,跟着整张脸就成了死灰色,脸上也露出绝望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黄小希却在这两组人控制了老头老太之后大踏步的走到讲台上,有意无意的隔在何总和刘成丰之间,笑嘻嘻的看着何总说道:“何总,我们是正常执法检查,麻烦您配合一下,稍安勿躁!”,说完轻轻搂住何总的肩膀把他拉到旁边。 何总本来在刘成丰从他手中直接拿过话筒的瞬间脸色一沉似乎就要发作,可看到黄小希手下六个人精准控制了他的两个手下的手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犹豫,就在这犹豫的时候黄小希已经走了上来搂住了他的肩膀,何总看看黄小希,看看刘成丰,又看看台下的其他十几个人和被控制住的老头老太,来回看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把头低了下去,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刘成丰拿过话筒以后用麦克风对台下的老人说道:“各位叔叔阿姨,大家好,我们是姑苏区监管局执法大队的执法人员,还有公安局的警官们,今天我们两个部门联合执法,对何总的公司进行检查,所以今天的这个会销活动暂停,请各位叔叔阿姨在我们执法人员的安排下有序离开现场,以方便我们执法检查,谢谢大家。” 下面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然后开始有人大声质问道:“人家何总公司哪里有问题啊?你们这样冲进来这么多人,吓也吓死人了!”“对啊,哪里有问题你倒是说清楚?!人家营业执照也有,各种手续都是全的,我们都看过的,你们有什么权力这样不让人家做活动?!”“是不是因为人家没有请你们吃饭,给你们送礼,所以你们故意上门来找麻烦、敲竹杠啊?!” 这种声音越来越多,刘成丰也颇感无奈,虽说这也早就在刘成丰考虑的情况之中,但对于这些老人们刘成丰、黄小希、包括唐支队在内的任何部门,任何人都是束手无策的,刘成丰只能开口接着说道:“叔叔阿姨们,大家听我说,我们并不是说要取缔何总这个公司,也不是说何总这个公司就一定有什么问题,现在只是有举报,我们来执法检查,如果有问题就及时指出了让何总他们公司改正,如果查清楚没问题不是更好吗?叔叔阿姨在这里养生不是更加放心吗?这个就像有人打110报警一样,不管有没有问题我们警察不都是要出警去现场看的吗?我们也是一样的情况,我们也希望没有任何问题,叔叔阿姨可以安心在这里消费啊,请各位叔叔阿姨理解我们一下好不好?谢谢,谢谢各位叔叔阿姨们。” 刘成丰说完台下短暂的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有个老人大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举报的是什么?人家那里违法了?”跟着场中老人都是一片附和之声。 刘成丰无奈,只能继续说道:“各位叔叔阿姨,我刚才说了,现在只是举报,我并没有说何总这里就一定违法,所以才过来调查啊对不对? 人家举报是举报何总这里一个是没有办理备案手续违法进行会展会销活动,这个呢倒是事实,何总这里做这个会销确实没有到我们局里备案,不过大家放心,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待会儿我会和何总讲清楚备案手续该怎么办,非常简单,绝对不会影响各位叔叔阿姨们过来做活动养生。 还有举报何总这里未经消防审批(刘成丰同学考虑老人们的心理特点临时发挥的一点),不满足应急逃生条件而进行超过五十人的人群聚集,叔叔阿姨们啊,这也是事实啊,大家看看我们今天这里聚集了一百多号人,可是这个会场里面既没有温感也没烟感,大家头上也没有喷淋头,甚至墙上连灭火器都没有,万一发生火灾,叔叔阿姨们反应和行动又不像年轻人那么快,大家说是不是很危险啊?这个呢也不是何总的责任,这时物业公司的责任,但是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安全负责,待会儿我会把物业公司叫过来,和何总一起讨论如何一边为叔叔阿姨们做好活动,一边进行消防整改,这个过程也不复杂,肯定不会影响大家后续的活动,但现在这么多人在现场是不是就没办法进行这项工作了啊?所以才请叔叔阿姨们配合一下,先离开一下方便我们工作,整改好了大家不是更加安全放心的在何总这里养生吗? 还有举报何总产品没有相关审批证明,这个我不知道真假,但是我们接到举报来检查总归没有错吧?这样查清楚了也是还我们何总一个清白,也是让叔叔阿姨更加放心,大家说对吧? 这样,我在这里对各位叔叔阿姨承诺,我们三天以内完成所有调查工作,并且对所有的叔叔阿姨公布调查结果,各位叔叔阿姨三天以后再来,只要没有产品质量问题,保证这里一切恢复正常,我刚才说的会展手续和消防整改问题,我今天承诺大家我们执法机关和何总一起配合改进,保证不影响各位叔叔阿姨,大家看看配合我们一下,其实也是在帮助我们何总早点解决问题好吗?谢谢各位叔叔阿姨了。” 听刘成丰说完,黄小希笑着向刘成丰悄悄树了个大拇指,下面的老人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一个人说道:“好,你们说三天就三天,三天以后我们再来!不管有没有问题,你们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说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既然有一个人带头,那么很多人也开始默默收拾东西或者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其实对刘成丰来说,只要今天他们离开现场就已经达到目的了,什么三天不三天的,到时候只要告诉他们吃的保健养生品里面有有害成分,保证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就在刘成丰和黄小希同时心里一松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何总忽然抬头向下面全场扫视了一眼,跟着一直垂在裤子旁边的右手捏了一个法决,嘴里低声默念了几句咒语。黄小希虽然手搭在他肩膀上,但因为他一直没有什么反抗动作,所以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台下老人的变化上,对他这些动作并没有发觉。 台下的老人们忽然就起了变化,本来准备走的全部坐了下来,所有人一下子情绪就变得非常激动,很多人大声喝问道:“什么消防、什么备案手续,你们就是在忽悠人,就是故意找麻烦想敲人家竹杠!”“世面上那么多坏人你们不抓!那么多坏事你们不管!那么多假烟假酒你们不去查!人家何总全心全意为我们老人们做点事情,你们却无事生非上门找麻烦,你们这帮国家的蛀虫,披着国家的制服,拿着国家的工资,却一天到晚不干人事!!!”“我们老人想买到点好的保健养生品容易吗?!现在市场上那么多骗子,你们不管,好不容易有一家真心为我们老年人好,为我们考虑的公司了,你们却要查封人家,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啊?!你们自己家里没有父母没有长辈没有老人吗?早晚遭报应啊!!!”“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揍他们这帮狗日的!揍他!”“对,别废话了,大家一起动手,揍这帮狗日的,一起上啊!”,顿时场面开始混乱起来,很多老人卷起衣袖开始往台上冲,下面剩下的黄小希的人开始手拉手组成一道人墙阻挡众人,不过这帮都是老年人,他们既不敢动手更不敢施法,只能死死的顶住往上冲击的人群,但后面往上冲的人实在太多了,很多执法人员的衣服被扯破,头发被扯掉,实在是狼狈不堪,眼看也撑不了多久,再说,这样前赴后继往前冲,很容易会造成踩踏事件! 刘成丰这时候才彻底慌了,他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已经是完全失控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呆呆看着人群,手拿麦克风,嘴里机械的喊道:“大家冷静,冷静!” 黄小希这时才反应过来,侧头冷冷对何总说道:“哼哼,贺教主,小动作不少啊?!”,说完右手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东西,窝在手心对着台下轻轻摇晃了几下。 “叮铃铃铃玲玲,叮铃铃铃铃铃铃……”,虽然现场喧闹不堪,可是这几下铃声仍然无比清晰的传遍了每一个角落,铃声清脆悦耳,悠扬动听。随着铃声的响起,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仿佛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再一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好几个老人看着自己已经卷起来的袖口和拉扯坏掉的衣服,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黄小希死死盯着那个何总一句话都不说,眼神如刀锋一般锐利,何总抬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漠然低下了头。场中工作人员开始疏导老人们有序离开,不一会儿功夫,偌大的演示厅里面就剩下何总、老头老太、刘成丰、黄小希和黄小希带进来的十几个人,显得空空荡荡。 等人走完以后,黄小希冷冷对何总说道:“怎么样,贺教主,没有其他把戏玩的话就跟我走一趟吧?” 何总漠然不语的跟在黄小希后面往外走,后面又立即跟上两个人也同样呈品字形把他夹在中间,一行人鱼贯而出来到看管其他人的会议室和接待室。 唐支队看到好多老人从演示厅里面走出来陆续散去的时候就知道行动基本结束了,当看到黄小希刘成丰一行人押着何总和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走出来的时候稍觉诧异,不过一句话也没问,只是走过去请示黄小希下面怎么办,黄小希说自己只要带这三个人走,其他人他们带走按照正常办案流程处理就行,但是案件侦办工作完全针对苏州的情况就事论事,追查上线和源头的工作黄小希他们这个部门会做,让苏州警方就不要参与了,唐支队立刻点头说明白了。 在黄小希刘成丰他们进入演示厅的这段时间,唐支队他们早就已经把产品陈列室和仓库的所有保健养生品都分类清点完成了,所有的合同、账册、电脑、U盘、U盾、销售记录、财务凭证、各类公章、财务章、法人章、电脑等等也都全部分类清点完毕,所有的工作都已经结束,就在等黄小希他们出来表态,现在得到黄小希的指令后,唐支队把所有材料都扣押上车,现场涉案人员除了保洁阿姨以外全部带回去慢慢调查区分。 按照黄小希的安排,刘成丰也和大部队一起走了,现场就只剩下黄小希带来的人和三个嫌犯,黄小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对何总说道:“贺教主还是何总,那个啥,专车已经给您备好了,您看要是没啥事的话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出发了啊?” 何总在沉默中稍微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非常平静的说道:“警官,我有些非常重要的文件资料放在办公室里面,对你们调查也有关键作用,你们陪我去拿一下可以吗?省的以后再回来拿,你看可以吗?” 黄小希听了以后眼睛紧紧的盯着何总的双眼,瞳孔开始收缩,看了一会儿后忽然笑着说道:“行啊,有什么不行呢?不让你去这一趟你也不死心啊。呵呵呵” 于是和刚才一样,黄小希在前,两个清瘦高冷的中年男人跟在后面一起往何总办公室走去,到了门口黄小希侧身让何总打开门禁,然后率先走了进去,何总和那两个中年男人跟后也走了进去,一进门那个厚重的大门就自动关上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大白天的所有的窗帘都拉的严丝合缝,这些窗帘都是三层的,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黄小希他们三人瞬间就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杀气和迎面扑来,一阵如山般沉重的压力从上往下压了下来,当中还夹着很浓的血腥味,让何总觉得十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感觉到黄小希他们有丝毫防抗的动作和力量,要知道如此攻击之下黄小希他们如不抵抗防御,成为一滩肉泥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就在这一瞬之间,所有的压力忽然又一下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跟着“啪、啪”几声响,房间里一片光明,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何总看到对面自己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袭白衣手里拿着一串水晶的念珠,正微笑着看着他。 何总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他在这个房间里面布置了多重机关和结界,这个年轻人刚才瞬间出手就破了他的阵法,而且悄无声息的坐在这里等他,可见自己的修为和他相差实在太远,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黄小希的修为刚才他已经有所感应,和自己应该差不多,不过他手里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法器异宝,单单这一个人自己都对付不了,不要说后面还跟着两个没有出手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修为深浅,原来也就是想回到房间能有机会逃走,可是现在看来,有这个年轻人在,所有的布置都是无效的,自己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正在念头急转之间,那个年轻人已经微笑着对他说道:“贺教主,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宫,叫宫卫东,苏州灵岩山寺净土宗法云老和尚弟子,法名心从。”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