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修个仙好难啊》 序章五百年 “见过亦竹师伯祖,师伯祖安好?”一队巡视弟子白衣胜雪,微微额首,好一范仙家姿态,然而却怎么也掩藏不住眼中深处鄙夷之色。 老者佝偻着身姿,青衫布鞋满是污渍,凌乱着的长发胡须拉渣,皱成波浪的**中露出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却又满不在乎的点点头,跟眼前一众仙家弟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对这种虚伪的尊敬早已习以为常。 巡视弟子们并未驻足太久,只留给老者逐渐远行的白色潇洒背影。老者不由的抬了下头,那由近及远的高峰直耸云端,仿佛一柄利剑把天地分成两半,山体四周隐有雷光闪烁,煌煌天威似也对这平分的天彻颇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是这满天雷动又将在何时落下呢?而这便是也是云渺门的主峰所在。 “已经多少年了?我又还能再看几年呢?”老者迷离着眼神,眼角竟似要泛出丝丝泪珠。只是转瞬却又缓缓低下头,婆娑的双手微微颤抖,由紧握变为松弛。那是一颗晶莹的乳白色珠子,大概鸡蛋般大小,不知是什么材质,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愈发内敛着仿佛随时就要光芒全收,但透过珠子乳白色的光晕又隐隐能看到里面似乎随时都要迸发无比耀眼的力量。 “500年相伴,终将离去,终将离去啊……”老者声音愈发颤抖,微不可闻。良久,又逐渐恢复平静,那溢出的水渍也随即隐去,双目下垂敛去激动之色,仿佛一如之前的浑浊。 “梦终究只是梦,就算亿万人所向往,到头来又能落得个什么?谁又能……真正成为主角呢?” “罢了,罢了……且去且行,终究是抹黄土,时日无多,离去大概才是真正的醒来……”老者喃喃自语道。 老者迈出腿,一步,两步,三步,四……这一步终究没有踏出,缓缓抬起的腿,仿佛此刻定格,別过头去,再艰难的转过身去,这一面竟是背对主峰山门,再轻轻放下去。 “当是相见别亦难,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老者碎碎念中还是踏出了背离山门的一步,渐行渐远。 夕阳下,他拉长的身影似乎显得格外落寞,又在余辉中,渐渐消失,而他所去的山峰,正是弟子们口中所称的“天弃峰”。 “天弃峰”原名天奇峰,云渺门下曾经掌门主峰,人才济济,弟子天赋实力为云渺最强,一直都是门中最强战力所在。然而500年前正邪大战中,却在魔主最后的拼死一击中,主峰全毁,灵脉断绝,就连山尖也被完全夷平,一众精英子弟也在一击中完全化为齑粉,唯余下一人。 而老者正是天弃峰最后一位传承之人,好在最后正邪大战以云渺惨胜,邪道遁走而告终。 正邪大战因何而起早已不可究,而这五百年的岁月中,邪道隐遁,正道门派如春笋林立,中兴之势不可挡,当年正邪大战的主导者云渺门,更是如日中天,隐隐有中原第一修真门派之势。 云渺五脉,四脉强者如林。其中天剑峰主战,正是在正邪大战后,取代天奇峰之位,当代云渺掌门正是天剑峰主——亦剑真人,也是当年大战的参与者,至今已经500余岁,一身修为更是通天,传闻中100年前便修至人间巅峰,只是不知用何方法压制修为,竟在余后百年,迟迟滞留修真界。 云渺其二,龙首峰,执云渺戒律,赏善罚恶,龙首峰主——赤阳子,正邪大战后的第一代弟子,师承亦山真人门下,400年前,因亦山真人旧伤复发,不幸逝世,赤阳子在弟子中脱颖而出,最后成为龙首峰主。承龙首峰主后,赤阳子赏罚分明,执法公正,雷厉风行,在云渺门极具威望。然执法从严,为人颇为傲烈,哪怕对上亦剑真人,也是不假辞色,所以门内弟子也是相当惊惧,背后偷偷称其为“烈黑手”…… 云渺其三,水月阁,也是云渺门中唯一只收女弟子的一脉。只是为何单单只收女弟子,云渺传承万年,其中缘由早已不知,大抵是当年云渺门创始真人个人癖好所致?水月阁女弟子,大多花容月貌,却又性子寡淡如水,真是师承一脉,而如今执水月阁的,正是修真界第一仙子——亦苑真人,亦宛仙子,自正邪大战前,早已仙名在外,并非她的实力,而是沿自她不似人间的仙貌,只是,正邪之战后,亦宛仙子便长期以面纱示人,而今不见其真颜久已,但仙名在外,哪怕而今已过500年,想窥见亦宛仙子真颜之人依然趋之若鹜。但这也仅仅存在于想法罢了,亦宛仙子同样是正邪大战之主力,一身修为至今,早已通天,乃是云渺门仅次于亦剑真人的二号人物。 云渺其四,通仙院。正所谓,财能通天,亦能通仙,哪怕身为修真之人,也没有身在之物一说,相反,修真之人逆天而行,更需借助外物。而这外物从何而来呢?云渺门,一切吃穿用度,修真法器,灵丹妙药,皆由通仙院负责,所以,虽然通仙院在云渺五脉中并非战力最强,但院下弟子却个个八面玲珑,人际驳杂。而执通仙院的院主便是——闲阳子。闲阳子也是正邪大战后的一代弟子,200年前掌通仙院,性格乖张散漫,却又事无巨细,豪迈不羁,却又八面玲珑。总之就是,让人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得罪,谁也不知他究竟对人真好还是背后有招?弟子暗诽为“笑面闲”。 往事悠悠,岁月如风,云渺五脉,三峰一阁一院。曾经的正邪之战的主战场,主战力,其他四脉蒸蒸日上,唯有天弃峰日渐式微,随着老者的风烛残年,或将泯灭在悠悠岁月长河中。 那踏出的最后一步,是否还能收的回呢? ……… 第一章史上最惨魂穿者 这是一片幽绿异常的竹林,每一棵竹竹身都幽暗碧翠, 映着天边的阳光,散发出墨绿色的幽芒。一排排竹整齐的队列着,众竹成林,由近及远的望去,仿佛一片墨绿色的海洋。如若再把目光拉伸, 赫然发现这是一片延绵数十里的竹海,而竹海的边缘皆是深渊万丈,唯有一条悠长曲折的小径从深渊底部延绵至这片平原竹海。这正是曾经的天奇峰,不,或许已经不能再称其为峰了,毕竟,无棱怎为峰? 正邪大战距今已有500余年,然纵是大自然的瑰奇,也无法修复这场旷世之战所带来的创伤,唯有竹这种生命坚韧之物,方能存于此地。小径的尽头是一方丈余的小竹屋,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说来也是奇怪,这小竹屋观其样式,应是早已经历了多年风吹日晒,本该破败不堪的,可是却依旧幽绿异常,仿佛刚刚新砌而成。竹屋前,竹椅,竹桌,似乎还有竹人?是的,正是那位云渺弟子称为“亦竹师叔”的老者。 亦竹此番倒是神色漠然,或许是这偌大的竹林只他一人,纵有千般心思,也无人述说吧?这可能便是孤独。 只见他坐在竹椅上,抬着头,斜望着天空,此时的夕阳藏去了头,吝啬每一分散发的光,终于迎来了新月,幽淡的月光照射着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仿佛这一刻就此静止,便是永恒般,唯有微风吹奏竹叶的沙沙响,提醒着时间流逝。而亦竹的眼神迎着月光,逐渐迷离,那一抹幽淡穿过了眼珠,直射心灵,又穿越了轮回,回到他心心念念却又回不去的五百多前.... “这是在哪?”悠悠睁开的双眼,逐渐从模糊到清晰的场景,透着熟悉却无比陌生,四周无比寂静苍凉。 “师兄!你没事吧?”青年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快速御剑飞来,声音带着焦急与关心。她白衣胜雪,如琼枝一树,头上束着一条白色丝带,随风而动,速度绝伦,犹如一条白色幻影,身影渐近,绝美的面庞贴近了少年,晶亮的眸子中,透着急切,可以看出她对这青年极其的关心。只是,秀美的脸上带着滴滴血渍,白衣上亦有着几抹鲜红,秀发也颇为凌乱,不过,这违和的鲜艳倒为这名女子的仙容更是添加了几份凄美。 “美啊!哥要去娶了这妞,岂不是……”只觉得眼前的清晰逐渐变得晦暗,还没来得及多想,青年歪头就将倒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之上。最后映入青年眼中的是一截白藕般的芊芊玉指。 这正是五百余年前的正邪之战的最后决战之地——天奇峰。 躺在这温凉的玄玉之上已有数日,本该是绝佳的修炼场,即使不懂修道之人,也会感觉舒爽畅然。只是李竹的脸上满是痛苦。天呐,说不痛的,你挨上魔主的拼死一击试试? 李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噢不,现在的李竹叫亦竹,天奇峰大师兄,掌门大弟子,以及大战后的天奇峰唯一幸存者。本该身处地球的李竹,穿穿……越了。 “这也太狗血了吧?电视剧的标准拍法,主角魂穿的逆袭之路,执掌天下第一-真门派,天下无敌,飞升成仙!”李竹的心里如是想着,只有这般无底限的瞎想,才能让李竹暂时忘却身体上的疼痛。在这玄玉床已经躺了半月有余,门中前来探望李竹的人络绎不绝,这也才让李竹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云渺门的状况。 这里并不叫地球,而是叫做修真界,至于是不是圆的,没人知道,反正即使是御剑飞行,也没人看到过尽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而这个世界的人,为了修真成仙,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争夺,而这些人,最后大致分为了两个派系,借助天地之力,山川灵脉,日月星辰,强化己身修为,自诩正道。而靠掠夺天地之力,甚至于掠夺他人之力,强化自身修为的,谓之邪道,邪之所以为邪,只因为他们手段残暴,为了自身修为提升,无所不用其极,以致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当然,从地球而来的李竹,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 持续了数日的正邪之战,以亦竹一剑破灭魔主的元婴而告终,随着魔主的神魂俱散,邪道之人也就毫无组织的仓皇而逃。正道之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只是,对于此次大战为何而起,已经李竹变为亦竹的亦竹一无所知。 “唉,无能为力……亦竹师侄的修真之 路怕是止于此了,作为此次大战的居功至伟的功臣,这种结果老夫实在痛心,但确实无可奈何!”灰衣老者收回了缓缓探出的手,摇摇头。 “多谢医圣”鹤发童颜的不知年岁几许的男子,对着灰衣老者拱拱手,“只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灰衣老者站起身来,并未作直接回答,只是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再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童颜男子对着身边人说声“亦剑,替我恭送医圣。”便再转过头望向玄玉之上的李竹。 “遵师父命。”命为亦剑的青年应声后,转身面对灰衣老者“医圣前辈,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而去。只余下玄玉床上的亦竹和童颜男子,男子叹了口气:“亦竹师侄,身为本门的大弟子,此次大战,你立下大功,师叔会倾尽本门之力,为你恢复修为的,门中一应事物,你且放下,好好修养。 “谢师叔挂怀,亦竹自当修养身体,为本门鞠躬尽瘁。大战刚过,重整本门,就要多烦心师叔 了。”纵使有万般不愿,李竹也只能如此面目真诚的说道。 待到鹤发男子离去,李竹心中一万个mmp"还好劳资小说看的多,按照这架势,如若我说一个‘不字,这坏老头子怕就是要卸磨杀驴了,唉!这个狗东西魔主也真是的,一掌也太狠了,把这个师父师弟啥的轰了个灰都不剩,让我孤家寡人怎么活的下去? “最难受的是,疼就算了,修为无法恢复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我刚刚魂穿过来,就只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吗?这修个仙,也太他娘的难了吧!” 带着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五百年前的亦竹缓缓睡去.. 第二章一门一峰一人百年 重峦叠嶂,巍峨高耸,拔地而起的高峰,突破云霄后,赫然出现一片琳琅琼宇,令人不禁悠然神往,这便是仙宫神殿罢?入此仙宫,终身无悔。只是这仙宫并不是仙宫,而是天剑主殿。浮云在脚下闲游,洋溢着掩不住的喜色,注定这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一承天!”伴随着悠长的仙音后响起雄浑恢宏的钟声。 “二诰地!”**肃穆的钟声中,云渺众弟子目似利剑。 “三祭众仙贤!”鹤发童颜的男子仙衣翩袂,一头白发随风而动,更为他增添几份仙姿。 不过此时只有一人在心中暗自腹诽:“泯玄你个糟老头子,就这样篡了本大爷的位?总有一天本大爷要重拾主角身为主角的荣耀,把你狠狠踩在脚下,哼哼!” 然而不管内心如何腹诽,亦竹的脸上依旧带着点点自信从容的微笑,毕竟云渺大师兄的牌面还是要摆的,更何况他还是这场掌门大典的主角之一。 “云渺自墨渊先祖立门已有一万三千余载,众先祖兢兢业业,尽心竭力,方有今日问鼎修真界之势。”泯玄真人声若洪钟,眼神坚韧,神色威严。 “墨渊先祖一身修为通天,学究天人,悟升仙之法,因材而教,传五玄法,越百年,五脉先祖脱颖而出,各承一脉,而成如今之云渺。” “道者,修身炼神,代天执法,除魔卫道,身死不悔!天有不测之风云,天奇峰之战吾等卫道拼死相抗,终于斩杀魔主,然魔主临死一击,终究毁我云渺一脉,呜呼!” “天奇峰之战,天奇峰弟子皆壮烈,就连掌门师兄也身归自然,唯余亦竹师侄一人,天奇峰此战居功至伟,吾等当时刻铭记,以传万世。” “自云渺传世以来,皆由天奇峰主掌门之位,其余四脉各司其职,然掌门师兄已归真,就连天奇峰也化为齑粉不复存在,亦竹师侄一身修为皆失,传承之物——天道珠硬抗魔主一击,灵力也已经散去。云渺不可一日无主,经吾与三脉以及亦竹师侄共同商议,决定由吾暂代掌门之位,代天奇执道。” “然云渺门,礼不可废,吾乃暂代,亦竹师侄方是云渺正统掌门继承者,待寻得恢修之法,掌门之位再传亦竹。” …… 掌门大典依旧持续,但亦竹的心中早就恍恍然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将是,一人抗起云渺天奇一脉,这对于一个刚刚魂穿而来,对修真一无所知的人来说,实在也是太难了! 云渺五脉,虽然师承墨渊真人,但是后人天赋不够,无一人能够术法皆通,于是墨渊真人,把自己的功法拆分成五份,供五脉先祖修行。不过,传闻虽然五脉功法相辅相成,但在其中却找不到任何共通点,甚至于功法相斥。弟子请教墨渊,墨渊只神秘一笑,只道修行一事,各有缘法,不可强修,否则恐有性命之忧。于是众弟子分而修习之,不敢再对他脉修行功法有所想法。待到墨渊飞升之后,各脉对于其他各脉的修行功法就更加陌生了。 是以,虽然云渺尚余四脉,但由于功法不通,天奇一脉已然名存实亡,而天奇一脉最后的功法传承,只余亦竹手中的传承之物天道珠而已。 ………… 时光悠然,又是数年,李竹在天剑峰修养身子,终于得以完全恢复,只是一身的修为却完全不存在,哪怕李竹后来对着天道珠百般玩弄,也没有任何效果。 而李竹在天剑峰的日子,也称不上是好的,虽然贵为云渺大师兄,身负天奇峰唯一传承,众人对他的态度也是尊敬,尊敬,再尊敬。但是始终如天剑峰的外人一般,而且李竹也不敢跟天剑峰的弟子太过深交,毕竟经历过地球上各类修真小说的洗礼,深知各种厚黑学,他一直觉得泯玄真人要在他背后下黑手,从而把掌门之位紧紧捏在手里,再没有后顾之忧。当然,只有一个人是例外,便是天剑峰大弟子——亦剑。 一开始,李竹对于亦剑也是各种戒备,但奈何亦剑这小伙子太过热情,最后在旁敲侧击之下知道,原来亦剑跟原来的亦竹是一个村子出来到云渺拜师学艺的,有了这一层关系,如履薄冰的李竹对亦剑释放了自己深深的寂寞。 唉,修个仙都不敢交真朋友,这也太难了! 虽然,在天剑峰的日子不再孤独,但是身在别人屋檐下的亦竹,日子总是不大自在,便不觉萌生了离开天剑峰的心思,直到有一日一件事情,彻底坚定了亦竹的想法。 每天到天剑峰的云台之上俯瞰基本属于亦竹的日常,在这至高之地,云渺宗的风景一览无余。亦竹是喜欢飞行的滋味的,特别是正邪之战后的那一日,目睹了翩翩仙姿御剑飞行的女子。从此飞行这个词就彻底烙印在亦剑的脑海中,而那名急切大喊“师兄”的女子,而今亦竹也是知道了她的名字——韵羡,水月阁小师妹。 韵羡跟亦竹肯定是有关系的,李竹从那天她的焦急的神情便可知道,只是自那日掌门大典后,李竹再也没有见过她,所以再大的关系也就不得而知了。 亦竹站在云台之上,微风拂面,手中把玩着那颗天奇峰的唯一传承之物。据说云渺五脉的传承之物都有各自的力量和共同隐藏的一个大秘密,甚至于拥有生命。但此时的天道珠就仿佛一颗普通的乳白色珍珠般死寂,亦竹又看了看,这颗珠子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修真的希望,可是这一抹死寂却将他的希望完全击碎。 唉~就算不能让我成为主角,那好歹当个反派也行呀,为什么?为什么是个废人,你个破珠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让我咸鱼大翻身的秘密? 亦竹如是想着,今天是月圆之夜,手中这颗明珠跟天上这颗明珠,明明都是珠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我倒要看看,你个破珠子怎么就这么废! 亦竹拿起天道珠,就对着天空中的新月对比了起来,然而,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亦竹看见刚才明明黯淡的天道珠,里头竟泛起了丝丝光芒。亦竹内心瞬间一个激灵,这难道就是我绝地翻盘的本钱?我的天,主角果然是牛批的。 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亦竹这个腹黑男又有了其他想法。这要是在天剑峰,让泯玄老头子知道了我能翻盘,那还不得干掉我?不行,我得离开天剑峰!亦竹心中当下有了决断,而且无比强烈。 …… “身为天奇峰的唯一传承,就算只余我一人,我也有责发扬光大,师叔,不必挽留!”亦竹慷慨激昂道,“况且云渺虽大,但终究是本门,师侄这也不算远行。师叔,告辞……” 拱手告别了天剑峰众弟子,在泯玄真人的殷切挽留下,踏上了天奇峰的归途。 迎着斜阳,那断壁残垣的天奇残峰仿佛招手迎接这归来的唯一一人。 只是亦竹不知道的是,这一门中的一峰,又将陪伴着他这一人,渡过多少个无趣的百年呢?届时他又可否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第三章天下最废——“金手指” 迎着月光的迷离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回忆终究难逃现实,五百年前那一抹月圆之光,让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天剑峰,独守天奇峰百年。而今风烛残年的他,再次回望那抹月色,月依旧是月,而人,早就物是人非,这可能这才是岁月最过无情的地方吧? “呵呵,天道天道,你算个什么天道?一颗破珠子罢了,苦守数百年,苟延残喘,我也是累了,故事就此结束罢。”老者叹了口气,把那颗乳白色的暗淡珠子揣入衣袖,单手拄着一根竹杖缓缓起身,步履蹒跚的步入那幽绿却破败的小竹屋。沙沙的风吹起他的衣袂,追着他的步子抢先一睹竹屋内部是何风貌。 单单只一张简陋的竹床,幽绿的竹身早已在他多年的辗转反侧之下,磨掉了皮,露出碧翠的竹芯,而竹芯亦被染上了污黄的汗渍。果然,没有什么能够抵过时间的侵蚀,哪怕这种在几百年时光中保持幽绿的异竹,就似他的内心! 老者沿床边坐下,然后侧躺着,尽量找一个舒适的姿势以适应他这残躯,或许是今日去天剑峰,又再度折返,这段上百里的路程,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如若姿势不对,这一把老骨头就将堪堪散了架,终于他闭上了眼睛,一切似乎归于平静,唯余他的内心。 他的内心却似无法融入这平静,久久依旧躁动不已。从天剑峰环绕的满天雷动,他知道,亦剑,那个曾经跟他无话无谈,却又终形同陌路的少年,终究也将离开这个世界,是飞临登仙还是飞灰烟灭,这五百年的恩恩怨怨总归是缘灭…… —— 孤身一人回到这曾是修罗场的天奇峰,亦竹的内心是激动的,毕竟手握未来开挂“金手指”——天道珠,一切又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再寄人篱下,大好前程,一片坦途,俨然主角姿态,只是这天奇峰百废待兴的样子亦竹完全选择性的忽略了。 一年后,天奇峰开始长出些许空灵竹,亦剑也时常来探望他,并用术法搬运,为他在这平地修建了一座琳琅小阁,倒是颇有一番仙家味道,而亦竹这个小年轻,在亦竹的地球思想的熏陶下,学会了用他样的思维看修行。毕竟身为地球上的终极书虫,就算不会修真,乱七八糟的天马行空修行大道,还是会扯一点的,一番“教导”之下,还别说竟让亦剑悟出了点什么,修为竞有意外的进境。 而在旁敲侧击之下,亦竹终于在亦剑的口中了解了一点这个世界的修行细法。只是,那颗被亦竹寄予厚望的“金手指”天道珠,却在那日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就是一颗死寂的普通珍珠,这让亦竹一度怀疑当初那一抹光亮,只是自己的错觉…… —— 十年,从天剑峰到天奇峰,亦剑来来回回怕是跑了上千趟,亦竹已从当初的青年,变成了一幅中年人模样,而亦剑依旧白衣胜雪,一如当初,只是如今的他修为比之当时,已经更为精进,到达了金丹期。成为了天剑峰乃至整个云渺宗最天才的弟子,甚至比肩当初的天奇峰第一人——亦竹。 亦竹夜夜以月光对着天道珠,至今,总算有了一丝丝变化,能够黑暗中泛起几乎暗不可见的光,只是对于亦竹来说,远远不够,甚至于他的内心,所有的耐心与期望都已消耗殆尽,直到这一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气息从天道珠进入他的身体,又逐渐散去,他终于重拾希望,只是早已不复当年的白日梦。 —— 一百年,听闻泯玄因为旧伤仙逝,亦剑执掌云渺门的消息,亦剑的心中又一丝丝怅然。过去的一百年里,他经历的太多。为了振兴天奇峰,他在择脉大会上,厚颜无耻的为自己收下些许弟子,只是十年后,那些弟子都纷纷下山,或者改修他脉。五十年,曾经亲密无间的亦剑,突然跟他拉开距离,直至再无联系,就连他的消息也只能从其他云渺弟子口中探知。关于修行,他也曾以掌门继承人的身份强行窥得他脉玄法,却终究所一无所得。 一百年的时间,有太多的风云变迁,人情冷暖。曾经那些尊他敬他的弟子,如今再见他,或是已经身居高位,微微额首;或是已经化为一抹黄土,不复存在。而那些新晋弟子,只知此山有一人乃师门先辈,却对他正邪之战的过往不甚了解。就如他那一座琳琅小阁,早已换成了如今新砌的小竹屋般,只知此地曾载人,不知辉煌有几许? 甚至于那位叫韵羡的小师妹,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她。一百年,足够他把希望和失望轮回个几百遍,只是那一颗天道珠,只会自顾着散发淡淡的光芒,为他输送些许真气,再也别无他用。 亦剑的容颜,愈加苍老,须发皆白,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翁,直到他听到亦剑成为云渺掌门的消息。 修仙就该清心寡性么?为了掌门之位,曾经的友情与欢笑就这般廉价?亦竹的心中去是想着。 但他终于在掌门大典那日,半夜仰望天剑峰之时,终于看见了那柄熟悉的飞剑,以及那一个从熟悉到陌生的人,那一夜,他们促膝长谈,最后像一对凡人兄弟般抵足而眠。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并且在那之后的数百年里,天奇峰再也没有迎来那一人一剑…… —— 五百年,亦剑早已修为通天,天剑峰也开始雷云轰鸣,徘徊不定。他终于成了云渺门数千年来,又一个有望飞升成仙的人,去窥探那云顶之上的另一个世界。而亦竹,却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终于再也无法苟延,同样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天道珠光芒愈盛,却吝啬多任何一点真气给他,五百年,谁也不再是谁,唯有它依旧是它! 五百年,犹如一个漫长的梦,却又无比快速就像弹指一瞬间。如果能够再一次选择,亦竹可能只想回到当年那一次睁眼之前。只是,这世间,并没有如果,而他也许同样无法再做一次这样的一个梦…… 希望明天,不再有梦! 满身疲惫的亦竹终于沉沉睡去。 去他娘的金手指,去…他…娘…的…天道珠…… 第四章掌门前来 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一缕阳光照射进小竹屋,映照在亦竹那纵横交错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眼。这本该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充满朝气,空灵竹郁郁葱葱,贪婪的吸收着每一缕朝阳,一片欣欣向荣之息。不过,这对于亦竹来说,只是几百年来的日复一日,只能说太过稀松平常罢了;不过这日子又显得格外弥足珍贵,毕竟掐指算来,如残烛般的亦竹,已经时日无多。 昨日,是他这几百年来,唯一一日没有让天道珠去吸收月光的日子,虽然,他早已放弃了希望,但这种行为,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身体力行之中,昨日,稀松平常。昨日,却也绝不平常…… 他起身,拄杖来了门口,遥望那近百里远的天剑峰,天威愈盛,即使这般远,也隐隐能听闻有厉雷之声不绝于耳,仿佛随时会给天剑峰以雷霆一击。 嗖…… 这是飞剑破空之声,当亦竹循声而望之时,白丈之外早有一道人影,凭空而立。修长的身影在背后新阳的照射之下,显得格外夺目出尘,这天奇峰的朝阳显得格外刺眼,亦竹微眯着双眼,虽然自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独特的青釉色的长衫已经指名了他的身份,因为在整个云渺门,只有一人有此资格——云渺掌门亦剑真人! 年轻时的亦竹曾数次跟亦剑吐槽过,这种青釉色太过寡淡,等他继承掌门,定要改成青紫色,风骚中带着一抹沉稳,这才是真男人!可惜,最终穿上这身青釉色掌门长衫的人,却成了曾经那个跟他亲密无间的小年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人生无常。 而今的亦竹并没有来得及感叹,凭空而立的亦剑背着手,迈着步,离他越来越近,脚下那柄飞剑宛若游龙,环绕在他周身,散发着淡紫色的电芒,这便是天剑峰的传承之物——天阙剑。亦剑只迈开两步,身形却早已拉开近百丈,只在亦竹的堪堪两丈之外,他的面容变的清晰。岁月仿佛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四百年的时间,他一如当初那个青年,剑眉星目,俊美异常,只是曾经那双求知欲满满的灵动双眸,变得深邃内敛,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一袭青衣寡淡,唯有头上那顶高束的掌门束冠稍显微奢,但单单凭气质,就没人会对他身份产生怀疑。 “不请我坐坐吗?”亦剑真人自顾说着话,只是说话之间,那张幽绿的小竹椅已经飞到他的身下,他拂了下衣袖,那竹椅便变的纤尘不染;只见他再一指,余下的竹桌竹椅也一并飞来。 不过他却没有再用神通,为亦竹拂去灰尘,仿佛早已知晓,此种小细节,亦竹并不会计较罢;再单手作了个请的姿势,便自顾坐了下来。 亦竹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拄着杖,向前微挪两步,也席身而坐。亦剑再挥衣袖,桌上出现一个四拳大小的碧玉酒坛,只是也不知是何种材质,还泛这温润的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四百年的二锅头,尝尝;为你而酿。”说话间,亦剑掌门已经为两个碧玉碗中斟满了酒,说是二锅头,但这酒却散发着异香,溢散出浓郁的灵气,光是看着闻着,也足已让人迷醉。 亦竹端起玉碗,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一股琼浆玉液顺流而下,所有灵气仿佛变成活物往他身体里不停的钻,再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溢散而出,只这一会,就为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洗了个畅快的灵气浴,就连他那满是皱褶的脸,都仿佛变得年轻起来。随后喉咙中又再泛起一股股辛辣的火焰,劲头十足;再过片刻,辛辣转为温润,自丹田悠悠而上,回味良久…… “酒是陈的香,只可惜人却……”亦竹放下碗,一句话没说完,却沉默了些许,在幽幽叹了一口气“唉,你还是来了……何时去?” “师兄,剑心中有愧……四百年前,本该是……”亦剑真人的话尚未说完,亦竹手掌迅速抬起,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往事已矣,多说无益,你此番记起我,已是修行大忌,还是尽早离去罢。” “师兄,你既不谈往事,那剑也就此作罢;只是如今修真界风云再起,剑掌云渺一门,本该率本门在这风云际会之时,火中取栗,更进一步;但天劫已至,剑再无时日,心忧兄长,特此前来。”说话间,亦剑真人双手拈出法诀,一枚青白色玉佩飞向亦竹胸前,他来不及拒绝,已经隐没在他胸中,不久一点痕迹,只是亦竹感觉整个脑子中多了点什么,“愿兄长一切安好,待他日兄长登仙之时,你我定能再聚。” “亦剑!”这是四百年来,亦竹第一次喊出亦剑真人的名字,还是在陌生中透着那份熟悉,“你这又是何苦?凭你的道行,又不是看不出,我也已经是时日无多……” “师兄切勿妄自菲薄,当年若不是兄长教我,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今日剑早已是一捧黄土,天道珠既能让兄长延命五百岁,定有其奇异之处,五百年了,兄长等了五百年,必定会有苦尽甘来之日!”亦剑那英俊的面庞之上,有了一丝丝的动容,仿佛回到了当年他离开天奇峰前。 “唉,你回去罢。身为云渺数千年来唯一惊才绝艳的弟子,执掌云渺四百年,不该再有如此情绪,你回去,我也将回去,彼此再无瓜葛……”亦竹的眼神变得萧索。 “师兄,那剑也不再多说,只是……”亦剑真人的眼色变得黯然,“剑终究要食当年之言,云渺掌门之位,剑决定传给弘霄这孩子,只是当中缘由不便多说,望师兄见谅。” “当年戏言,何必当真,我一区区废人,何德何能,能居掌门之位?走罢。”说话间,亦竹站起身来,自顾转身,朝着小竹屋内走去,嘴里开始哼起独特的曲调: 赢也好 输也好,自古难料 不如布衣青山坳 喜也好 悲也好,醉时狂歌醒时笑 不辜负青春正当年少 对也好 错也好,大梦一场全忘掉 …… 而亦剑真人,在一声悠长的叹息声中转身。 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余悠悠仙音, “半月之后,剑将登仙,他日仙界再聚,不忘此誓,师兄保重!” …… 第五章雷劫登仙 掌门即将飞升登仙,乃是云渺门,甚至整个修真界正道门派的大事,毕竟数千年来,能修行至大臻的人已是屈指可数的了,而飞升成功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飞升对于现今的修真界来说,就宛若传说,而今,能亲眼目睹传说再临,不说对于修行是否有裨益,单单增加见识与谈资就已经让不少修真人士不远万里前来云渺观礼了。 其实,云渺门是不愿意让修真界人士前来观礼的,毕竟,一门的道行最高之人飞升,虽然能大大提高本门在修真界的威望,但同时相对而言,飞升就代表着,至少本门在此界失去了一位绝顶高手,是以对于而今的修真第一门派云渺门来说,门派实力就实打实的降低了,虽然暂时能让大家对于云渺门有所崇拜敬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去修真界第一人的云渺门,反而有可能失去修真第一门派的地位与头衔。 不过,虽然云渺门万般不愿,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盘旋在天剑峰的劫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最初只是一小朵乌云,而今,却已经覆盖了整个天剑峰,甚至整个云渺门。所以,早在半年前,不少修真人士就已经赶来云渺门附近,等在着这一修行盛事的来临。而云渺门也自知此事无法掩藏,干脆就大大方方,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广发邀请贴,邀请修真大能前来观礼。是以现如今的云渺门,聚集了不少修真人士,哪怕无人问津的天奇峰,近日偶尔也能看到一瞬即逝的剑光。 时间如过隙白驹,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此时天剑峰劫云密布,铁块般的劫云,像铁笼一般,把天剑峰团团围住,而透过厚厚的云层,依稀能看到无数密布的紫电在嘶吼咆哮,仿佛随时就要撕碎这孤身独耸入云端的山峰。 远处的龙首峰,早就聚集的密密麻麻的人影,不单单是云渺弟子,更多的是来自其他修真门派的观礼之人。龙首峰就像一位遥望的看客,几十里之外静静仰望这一切,而同为三峰一阁一院的天奇峰则显得格外落寞,半山而折的身子,在龙首与天剑峰俯瞰下,仿佛就是一个被绿竹覆盖了身子的小土墩。 天奇峰,亦竹倚坐在一块青石之上,这才半月时间,他的身子明显的更加佝偻,就连呼吸,仿佛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呼气,都似要用尽全身的气力,而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随时将要溃散;只是,这一次,他的青衣布衫纤尘不染,这是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情况,因为亦竹知道,这是一件大事,关乎亦剑,关乎云渺门,关乎天奇峰,更观乎自己的大事。 亦竹在青石之上遥望天剑峰方向,只见乌云缭绕盘旋,仅此而已,在亦竹的浑浊的眼中,近百里之外的人影,是看不清的。而近百里之外的天剑峰,终于有一人缓缓升空,凭空而立,一下便吸引了龙首峰所有人的目光,不用说,大家都已知道此人是谁,此时安能在天剑峰的,只一人而已——云渺掌门,亦剑真人! 亦剑真人一出,整个云渺突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落针可闻,都在等在着那一刻的来临,唯余天空嘶吼的劫云。张牙舞爪已久的乌云,仿佛看到了伏猎已久的猎物,一瞬间,张开了恐怖狰狞的血盆大口,随时都将扑向那凌空而立之人;只见亦剑真人双手掐动法诀,天阙剑环绕周身后,紫电光芒越来越盛,最后掠上头顶,遥指那天空蠢蠢欲动的劫云,同样是紫芒,同样是电光,天阙剑与劫云相映生辉,不遑多让,针锋相对!而亦剑,如那苍茫紫色光海中的一叶扁舟,却我自岿然不动,劫云再也按耐不住,开始疯狂旋转,紫电犹如獠牙外露,无数紫电朝漩涡中心不断汇聚,最后汇成一点,那一点的紫,紫的发黑,紫的发亮。这世间最不可能存在的黑与亮,此时用最诡异的样子,汇聚在一起,终于,朝着亦剑真人扑去! 那一瞬,短暂到只一眨眼的时间,劫雷却已接近紫光大盛的天阙剑,里面蕴含的无穷威力,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若是接触到,怕是立刻化作满天齑粉。然而,亦剑却不慌不忙,一捏法诀,天阙剑从剑柄开始泛起丝丝玄奥繁杂的纹路,最后延伸至剑尖,天阙剑一往无前,直迎那道劫雷;终于接触到了,剑尖与劫雷的碰撞,至刚至强的力量,令人丝毫不会怀疑,这将迸发出何等的威势。只是,劫雷却宛若一条吐着嘶嘶声的电蛇,越来越小,最终渐渐弥散。 亦剑的手段,无疑被惊为天人,那等劫雷,却在他轻描淡写的手段之下,化为无形,这才是第一门派掌门人应有的绝世风范;而劫雷似乎被亦剑真人的行为所激怒,再次凝聚,那溃散的劫云,又一次次的聚集起来,并且更加庞大,这才是令人惊惧的天道之力;而亦剑真人,闭目养神,任由劫云飞速聚集,这才是无比强大的自信,管你千变万化,我自安若磐石。 等待一刻钟之后,第二道雷劫再次直劈而下,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而亦剑只是再次做了个同样的动作,捏了个同样的法诀,甚至天阙剑更进一步,便把劫雷击散。观礼之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传闻亦剑真人百年前早已达到飞升境界,看来果真如此,今日之手段与仙人又有何异? 溃散的劫云,仿佛受到了天阙剑峰嘲讽,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更加恼怒,再次凝聚起来,两刻钟之后,再次朝亦剑真人袭来! 只是,并没有意外…… 第三道劫雷再次溃散! 第三道…… 第四道…… —— 一次又一次的劫雷,却只是做着无用功,凌空那人,仿佛一尊天神,戏弄这天道之威,他长发飘飘,眼神凌冽直视天空余威尚存的劫云,还在聚集! 嘶……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第九道雷劫,这居然是九重雷劫! 传闻九重雷劫恒古便少有人经历,受九重雷劫者,皆是天赋异禀,身怀大能,大善大恶之人;而近万年来,唯有云渺墨渊师祖,受此等雷劫,并成功登仙!亦剑,竟是堪比墨渊师祖的人?! 亦剑真人凌冽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凝重,这传说中的九重雷劫究竟又有何不同? 这一次,不仅仅是劫云凝聚,就连天剑峰的灵气,都开始疯狂朝着劫雷汇聚而去,乌紫色的劫云之中,竟然开始泛出道道霞光,那霞光竟不似人间之气,那蕴蕴之中,莫不是传说中的仙气? 道道劫云,层层叠叠,由上而下,不一会儿,竟然覆盖了整个天剑峰,仿佛一个囚笼,而天剑峰就是这个囚笼中的囚徒,那霞光笼罩着,任谁道法神通都无法穿透,看清里面究竟是何等惊心动魄。 终于,那劫云开始旋转,在旋转中凝聚内敛,越来越小,仿佛要把天剑峰紧锢其中,霞光也逐渐收拢消失,越来越少,但任谁也丝毫不会怀疑,这道九重雷劫的威力! 轰轰轰! 那紧缩的劫云猛然绽开,让人猝不及防,溢散的丝丝仙气让人不由开始运转修真心法,哪怕仅有一点,也会对修行大有裨益;可是,众人的眼光更是被劫云中心所发生的一切牢牢吸引住,遥望天剑峰,那里霞光万丈渐渐隐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怕是早就登仙而去了吧? “掌门真人万幸登仙,天佑云渺门,我道日兴隆!”在一人率先带领之下,云渺弟子不约而同吼出这句话。 “我道日兴隆!” “我道日兴隆!” …… 观礼之人,都不禁被眼前盛事所震撼,不由跟着云渺弟子发生吼道。 更有修行中人,早就盘膝而坐,开始吸纳溢散的仙气,感悟天道之力,这一次观礼绝对让人不虚此行;而此时的云渺门恰当邀请众人,参加云渺的随后的掌门大典。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劫云散去之前,早有一道淡淡的神识,疾如闪电,朝着天奇峰方向,疾驰而去…… 第六章天道珠惊变 天奇峰,空灵竹林,微眯着双眼的亦竹,早在第一道劫雷轰击而下时,就已揪着心,生怕曾经那位跟随自己多年之人,扛不住雷劫,魂飞魄散,是以,第一道劫雷溃散后,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第二道劫雷凝聚之时又把那颗心轻轻放下;如此反复,待到第九道劫雷散去,目睹万道仙气霞光溢散,听闻那蕴含灵气之音的“天佑云渺门,我道日兴隆!”之后,他的一颗心彻底放下。 “不负所望,亦剑,你成功了!从此仙凡不见,你走了,我也快走了吧?”亦竹呢喃道,微眯的双眼终于安然的放下,脸上带着满足的神色,纵横交错的皱纹仿佛像一朵盛开的小雏菊,渐渐没了鼻息。 —— 紧握的手渐渐无力的松弛,一颗散发着乳白色光晕的珠子,滚落在亦竹侧卧的青石之上,这便是让亦竹蹉跎五百年之久的天道珠,迎着飘散的仙灵之气,天道珠的乳白色光晕似乎更加耀眼!丝丝光晕照射着亦剑佝偻的身躯,只是,终究挽留不下这个垂垂迟暮的老者。 忽然,由内向外而散的乳白色光晕一收,立刻变得黯淡无光,就如当年五百年前亦竹醒来后第一次看见它那般,五百年终究只是黄粱一梦,天道珠似乎用它内敛的暗淡来意示着亦竹的离开。 然而,紧接着,那内敛的深处,竟然冒出丝丝幽暗的黑芒!仔细瞧着,每一道黑芒又有白芒紧紧缠绕,这世间的黑与白,此刻竟诡异的缠绕在一起,缠绕的黑与白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突然黑芒大盛,仿佛目光所致的四周,皆被笼罩。 天道珠无风自动,缓缓升起,直至与侧卧的亦竹头顶相平,黑芒映衬之处,本该目不可视,却偏偏把亦竹的脸庞照射的一清二楚,而丝丝白芒顺着黑芒的照射,宛若一条溪流,从亦竹头顶,灌入他的整个身躯。这场景倘若被他人所见,怕是要惊骇万分,毕竟,这世间不可能存在的黑与白,此时和谐的纠缠在一起,皆归于一人之身。 不知过了多久,黑与白的纠缠,逐渐黯淡,亦竹在经过照射后,竟然恢复了呼吸。此时的天道珠中,一股黑气似乎被禁锢了许久般,溢散开来,然后随着天道珠盘旋许久,最后仿佛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只见那人形,也想跟着黑与白的光芒一起进入亦竹的身体,只是,他一撞上亦竹的身体,便立刻化为了一团溃散的黑气,再缓缓凝聚在一起。 如此反复几次,黑气似乎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亦剑的身边盘旋了许久后终于停止,片刻,便朝着天奇峰的悬崖处,快速掠去,速度之快,让人几乎以为方才的盘旋只是虚幻错觉。 而留在黑气离去的片刻后,一道微不可视的淡紫色光芒便从天而降,落至亦竹的身旁,旋即又朝着方才黑气相反的方向离去。 许久,天道珠终于再次变成了方才那颗黯淡无光的普通珠子,只是方才一番惊变,让人再也无法将它与“普通”这个词联系起来。 —— 不过,这些都跟毫无知觉的亦竹没有关系,平稳的呼吸仿佛告诉这天地,他依旧不会就此离去! —— “卧槽!卧槽!卧槽!”李竹使劲揉了揉双眼,这是一个标准的二十一世纪宅男的房间,陌生而熟悉,果然死亡才是解脱?他赶紧坐了起来,连连扇了自己好几巴掌,仿佛要来确认这是不是真实的! “疼?!”用力过猛甚至脸都有些微微变形的李竹终于确认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果然就是他五百年来心心念念来最为思念的地方! “我他娘的终于!!回!来了……”只是这个“了”字还没说完,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李竹的眼前便再次恢复了一片黑暗。 —— 月亮顺着空灵竹海慢慢爬上夜空,月色映衬下的竹海显得格外宁静,月光如瀑,那倾泻而下的流苏流淌至青石板上那一侧卧之人,满头苍白与月光相映生辉,让人看起来,并不是邋遢的不修边幅,而仿佛是本该如此,沧桑出尘。 静谧如画的月光下,亦竹的指尖微动,打破了这一幅静景,就连风似乎也感受到了呼唤,连带着空灵竹海沙沙作响,整个天奇峰此刻仿佛也活了,带着特殊的韵动,也不知是为谁在欢呼? ——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朦胧却不再是那陌生而熟悉的宅男房间,这是……天奇峰?这次的亦竹,无需再确认,五百年的朝夕相处,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一颗刚刚激动的心,此刻再次沉入谷底,连他自己都不仅怀疑,到底地球与修真界哪处才是真正的黄粱一梦? 抬头望向天剑峰,劫云散去后在月光下却显得更加的灵气缭绕,暗蓝星辉点点,点缀着那天穹一峰,良久无言。 “亦剑,你走了,我却还留在这里。或许,这修真界才是我最后的归宿!做了那么多梦,却再没有此刻这般清晰了。你走之前,与我言勿弃,我曾以为那便是最后,然而,这老天,却偏生不放过我,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也顺了这老天!” “五百年又何妨?身无灵气,却让我苟活至此,那我便再活一次!纵然一千年,一万年,我若不死,便要重修这仙!”亦剑目露精光,白发苍苍,迎风而动,竟颇有种五百年前云渺宗大师兄的气势。 同样的誓言,五百年前的雄心壮志,五百年后的重新再来,前路未可知,岁月的沉淀,最后是否能焕发出耀眼的光? 缓缓起身,习惯性的摸起旁边那根手杖,可在即将触碰之时,他却闪电般的缩回了自己的手,旁边是那颗黯淡无光的天道珠。良久,他拾起天道珠,紧紧攥在手中,终于站起身,目视前方,步履蹒跚,却坚定前行,月光迎着他的背影拉长,那幽暗的明亮中满头白发竟似生起了缕缕青丝…… 他,弃了陪伴数百年的手杖,就像弃了那五百年的过往! 拾起天道珠,就像重拾那百年前的向往! 迎着这天,这地;未知,却坚定! 第七章邀约 最近的亦竹有点烦,自从那日决定重新修仙后,他的心态就已发生了极大变化,然而变化的却不仅仅只有他自己,变化更大的是天道珠。 每日才初入夜,他便到青石之上拿出天道珠吸收月光,然而,这时候的天道珠却一改几百年的性子,对月光没有一丝丝反应,不但没有乳白色的光晕,反而自珠子内部开始泛出黑色暗纹,仿佛这些暗纹要把天道珠撕裂成碎片,然后吞噬一切。这让亦竹不禁有些气馁,这好不容易才拿出万丈雄心,却马上被这唯一的希望泼了一大盆冷水。 不过,虽然天道珠不再吸收月光,甚至也不再渡那乳白色真气给亦竹,亦竹最近的精神却越来越好了,那一头苍白中,竟真长出了丝丝黝黑,仿佛佐证了当天天道珠那番惊变为亦竹带来的惊人好处,当然,作为当事人的亦竹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他拍了拍身上的露珠,起身准备回到小竹屋,这几日的彻夜长坐,唯一增长的,便是他这满身的灰尘,习惯性的回头看了看那高耸的天剑峰,随即,怅然一笑:“亦剑,我都忘了,你已经不在了啊”。 天剑峰依旧云雾缭绕,剑气四溢,宛如一位高耸的巨人老者,用历经沧桑的眼神,俯瞰着这芸芸众生。忽而,几道剑光由远及近,从天剑峰直指天奇,目标所在,赫然就是亦竹所在的位置。 亦竹来不及多想,那道剑光已到他的面前,出现的三位白衣弟子,为首那位,正是当日在天剑峰下巡视之人,只见他微微额首:“亦竹师伯祖,近来安好?”只是,他眼中的鄙夷之色,更胜当初,甚至,毫不掩饰。 “劳烦挂碍,老朽这百年如一日,便也谈不上什么好与不好的了,倒是尔等,往日好好修仙,今日却忽然登临天奇峰,不知有何事?”亦竹倒是一如往常,百年间,这种眼神早已遇到不知几许,任他东南西北风,只当它是耳旁风。 “回师伯祖,虽然师叔祖不能修行,目不能远视,但前几日云渺天威异常,师伯祖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知有没有人告知?乃是掌门真人飞升而去,登临仙界了。”这位神色傲然的弟子回答道,就连嘴上的恭维都已欠奉。 “煌煌天威自是有所耳闻,只是不知竟是掌门真人已飞升而去!真是天佑我云渺呀”亦竹假装不知,用一种惊讶的口吻回答道,“所以,尔等今日来此,与掌门飞升之事有关系?” “正是如此,掌门真人业已飞升而去,然云渺不可一日无掌门,所以蕴尘今日而来,便是为了告知师伯祖新任掌门大典,邀师伯祖明日前去天剑峰议事。” “可老朽早已不问世事多年,新任掌门执掌云渺,烦请给老朽带去一声恭贺,只是这议事一说,大可不必了罢?”亦竹心中已有定计,这么多年,云渺议事几乎从未邀请过他,而亦剑这才飞升几日,便邀请他共同议事,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能不去,便不去。 “师伯祖潜心‘修炼’多年,不问世事,蕴尘也是知道的,师伯祖不去议事,蕴尘亦是万分理解。只是,容蕴尘多言一句,师伯祖‘贵’为一峰峰主,掌门大典此等大事不参与怕是有些不太适合,再者,师尊再三交代弟子,此次前来定要邀请师伯祖前去议事,方能显示出我云渺门同气连枝,同身共命,天下修真第一大派的风貌。”此话从蕴尘口中而出,特地把“修炼”与“贵”字咬的特别重,仿佛在提醒,也在讽刺着亦竹,给他不可拒绝的理由。 语气一顿中,蕴尘话锋一转,“师尊殷切期盼师伯祖前去议事,共襄盛举,倘若师伯祖不能前去,怕是不但我等诸位晚辈脸上不太好看,因此在众仙门诸派心中也会留下个五脉不和的印象。” “哦?如此说来,此事老朽还是必须得去了,不知蕴尘,你的师尊是门中哪位?” “回师伯祖,蕴尘师从龙首峰主,赤阳子真人正是师尊。” “嗯,赤阳子掌本门戒律,一向爱憎分明,老朽也不好让他难做,这样吧,你就回复赤阳子,议事之日,我自当前去。” “那就叨扰师伯祖了,明日天剑峰议事,蕴尘对师叔祖翘首以盼。”说话间,蕴尘竟已转身,欲御剑而去,似乎对于天奇峰,一刻也不愿多呆,仿佛对于此番前来,于他而言,就是折磨般。 不过亦竹对于蕴尘此番作为与无礼的行径并没太多想法,也是转身走向竹屋,对着消逝的剑光象征性的摆了摆手。 回到小竹屋的亦竹,不禁陷入了沉思,此次邀约于他而言,是万万没想到的,毕竟四百多年来,亦竹已未曾踏足过天奇峰以外的地方,而云渺四脉仿佛也早已对于天奇峰这一脉完全遗忘了般,四百年的不闻不问,而这次对他发出邀约,对于天奇峰而言多半有大事发生。 只是,是何大事呢?亦竹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赤阳子此人为人,他早已有所耳闻,说的好听一点是赏罚分明,雷厉风行。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横行霸道,蛮横无理,唯我是尊。不然云渺弟子也不会在他背后暗讽他为“烈黑手”了,既然此次是赤阳子点名让他参加议事,如果不去的话,以天奇峰亦竹自己的势单力薄,日后多半要穿小鞋了。 再者,既然决定重新修仙,而从天道珠着手已变得不可能,那么乘着这次众门派齐聚天奇峰掌门大典,前去探探其他门派的修行之法,没准会有其他收获。再说了,相较而言,天奇峰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就算前去议事,有大事发生,对于天奇峰而言,有能再如何差呢?所以这次去天剑峰议事参加掌门大典,说到底,益处还是大于坏处的。 既然心中已有定计,亦竹也不去多想,反正明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第八章再上天剑峰 “哼,这群人,还当真是已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么?好歹也算是五脉之一的峰主,居然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亦竹站在天剑锋下的山门外,心中暗暗不爽道,作为五脉峰主之一,居然要步行至此,起了个大早,此时却已时值正午,按照以往亦竹的身体状态,怕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而此时的他居然面不红,气不喘。 亦竹朝山门踏出那一步,这算是这四百年来,第一次步入天剑峰了罢,神态不禁有些怅然。 “烦请止步,天剑峰重地,闲人不得入山,敢问仙友何门何派?”此次的驻门弟子显然是新入门不久,对于亦竹这号人物未尝所闻,况且在衣着打扮上,寒碜得看起来实在不算云渺门人。 “就连这门,老朽也踏不得了?哼,既然如此,那老朽便就此止步,不过,这后果怕是你承担不起!”亦竹也是来了脾气,本来风轻云淡的性子,被这一上午的数十里步行磨得暴躁起来,况且此时,如果借着这个由头回去,那么不去议事的理由便也说得通了,作为云渺辈分最高的师祖,竟无人识,门不得进。 “呵,老匹夫,吓唬谁呢?就你这般模样,有甚后果是我承担不起的,速速离去,这般言辞,止增笑尔。”为首那位弟子拂袖道。 亦竹转身,作势便要离去。 “师伯祖留步!”亦竹转身望去,只见山门旁,一袭翩翩白衣,双手抱剑的青年倚着山门,似笑非笑的望着这自己,不是那蕴尘还能是谁? 见亦竹转身,倚着山门的身子直立起来,抱着剑一步步迈来,约莫五步左右,便止步道:“各仙门大派齐聚云渺,山中事务繁多,蕴尘迎接来迟,还望师伯祖勿怪。” 随后转身对守山门的弟子道:“真是有眼无珠,竟连天奇峰的师伯祖都不认识了么?还不立刻向师伯祖道歉!” 只见那弟子立刻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师伯祖,是弟子有眼无珠,万分抱歉,师伯祖海量,便原谅弟子罢。” 只是看那弟子惶恐的样子,眼中却深藏不住笑意,亦竹心中便立刻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这弟子不识人,分明故意为之,让他难堪的,多半便是这蕴尘背后指使,什么迎接来迟也是托辞罢了,哪有这般巧的,正要离去他便恰巧出来迎接。只是,亦竹想不通的是,他这样一个迟暮老者,况且还是门中长辈,蕴尘为何如此?但此时,他并没有与这蕴尘发难的资本,还是不去计较,先做观望。 想明白这些,亦竹便装作无事,朝那个弟子挥了挥手,示意毫不计较,“议事要紧,老朽来迟,怕是耽误不得,赶紧入山吧。” 说罢便自顾走向山中,蕴尘随后跟上,虽然四百年未曾上过天剑峰,但是亦竹依然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已来到议事殿前。 亦竹顿了顿足,而蕴尘却已走向前面,对着门口的弟子细细碎碎的说了些什么话,随后那位弟子便朝亦竹走来,微微抱拳:“师伯祖,门中诸位长辈早已恭候多时,这边请。” 跟着这弟子踏入大殿,饶是亦竹早已经见过,依然震撼不已,只见殿内云顶仙木为梁,水晶灵石玉璧为灯,殿中宝顶空悬一颗硕大明珠,熠熠生光,珠下白玉为地,凤栖木为椅,主椅下侧,四张客椅并排而列,此时已有四个人分别坐在椅子上。 亦竹一踏入这议事殿,主座之人便一眼望来,侧座三人纷纷转身,最靠外的胖子更是赶紧欠身迎来,只见他臃肿的身体几步便到亦竹身前,双手扶着亦竹的胳膊,缓和亲切的道:“叔伯,总算把您盼来了,弟子们可就等着你来主持大局呢。” 亦竹不需多想,便已知道,此人正是通仙院院主闲阳子,只是未曾想,当年那个小胖子,如今已成这副模样,更是掌握着云渺门修行资源的命脉,可谓大权在握,真是人不可貌相。 亦竹还未曾接话,便听见一声轻哼:“哼,阿谀奉承,难怪修为止步于此。”,亦竹把从闲阳子身上的目光收回,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人,身长九尺,面色黑红,两撇剑眉下,双目不怒自威,锐利有神,身着一拢红衣,玄纹云袖,正轻蔑的看着闲阳子。 “当真是不好惹,当面开枪放炮,果然是云渺人人听名字便让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的烈阳子。”亦竹在心中暗暗想道,不过却也未表露出任何神情,权当作没听到。 亦竹如是想着,甚至没有发现,间隔如此之远的一声轻哼,凭他那早就聋了快几百年的耳朵是如何听见的。反观闲阳子,倒是面色正常,完全不做计较,早就习以为常般了,依然亲切的挽着亦竹的手臂。 主座之人早已站起身来,朝着亦竹双手作揖,然后朝着侧边椅子做出请坐的姿势:“师伯,弘霄有礼了,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还请入座。” 亦竹还以礼,而此时的闲阳子恰时扶着亦竹,走向右侧下方无人的椅子,方入座,亦竹一抬头,便望见对面一白纱蒙面女子,对他轻微点了点头,以示以礼。亦竹也回以点头,不卑不亢,这位多半便是云渺门硕果仅存,与亦竹同属正邪大战第一代弟子的亦苑真人了。 亦竹入座后,闲阳子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朝主座的弘霄子道:“师兄,此次你继亦剑师叔后,执掌云渺门,乃是全云渺的大事,同时也是修真界的大事,我已广邀各修仙门派,散仙大能前来……” “南方成若寺,西海凌剑派……都已派弟子前来贺礼……”闲阳子滔滔不绝的说着,事无巨细,就连亦竹也不仅暗叹,果然是吃交际这口饭的,这口才真是了的呀,而且做事也确实周到,不禁对闲阳子更是心生好感。 而其他三人,听着闲阳子的口述,也是频频点头。不过对于亦竹来说,不禁有些百无聊赖了,毕竟这些宗门内外交际礼仪之类的,他确实不懂,也未曾去接触过,更何况四百年来孤身一人,若不是有这天奇峰主这一层关系,早就不把自己当成云渺之人了。 所以,他们几人谈的正酣,亦竹也不免想道,亦剑飞升后,按理来说,他作为本门辈分最高的人,这种场合是应该出席的,只是,这次邀请的人,不是即将成为掌门的弘霄,而是烈阳子,这不免有些诡异,可是这几人聊的这些事情,跟他分明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也没有要将天奇峰带进来的意思,难道这次请他前来,真的只是当一个实实在在的“花瓶”,以示云渺五脉一体? 亦竹正想的出神,只听弘霄子重声说道总结性的话语:“那就按闲阳师弟安排的办吧,此次大典,不仅仅是本门的盛事,更是让天下各派一睹本门第一修真大派的风采,闲阳师弟,你就多多费心了。” 闲阳子赶紧一拱手,笑呵呵的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何来费心之说。”只见他笑得两撇八胡子都翘上了天,不免让人心生滑稽之感。 烈阳子接上话:“既然闲阳子你都已安排妥当,那我们便也不必在这件事上多磨叽了,还是来商议一下试炼场的事吧,毕竟择脉大会,也举行在即。” 说话间,烈阳子便望向了亦竹,而亦竹此时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看烈阳子望着自己,提的却是什么试炼场的事情。至于什么是试炼场,来云渺几百年了,也接触过好几次择脉大会,却未曾耳闻,只是这烈阳子看着自己,此事,多半与天奇峰有关了。 果然,肉戏还是来了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