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复向山中去》 并不完美的开局 清晨,不知时辰. 方恭维早早的叫起来丫鬟,服侍自己起床。 再过一个月自己就要十六了,在古代也算是个特殊的年龄,奈何自己天生就是个瞎子,还好的是生在富贵人家。似乎从穿越开始,来老天就在自己头上示了一次威,让自己明白了什么叫天道无常。 据庄上仆人说母亲怀自己时糟了暗算,自己先天不足,从小就双目失明,还好的是身体尚算健康。父亲为自己取恭维二字也是为了向上天表示敬意,奈何他始终是失去了自己的爱妻,这段往事也成了一个忌讳,至少表面上没有人传播此事。 “闭月,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公子,卯时刚到” “是时候读书了,闭月你准备好了么,今天我听哪一段?” “今天读《晋书?晋文王出城巡猎》” 闭月回完话后一阵轻微响动后,柔和的声音缓缓的开始读书,方恭维细细的听着,柔和的灯光照耀着他年轻的脸庞,闭月竟有些痴了。公子出身名门,自身也十分努力,琴棋书画都有涉猎,武功医术也是不凡,奈何苍天不公,竟让公子先天失明。江湖自有诸多少侠女侠,年纪轻轻闯出名声,谁又知道自家公子每天的努力?每日早晨自己只是读一个时辰的书,然而公子还有医术老师,琴术老师,棋术老师,书法老师,画作也少不了,每天不知耗费多少时间精力。眼睛不方便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从七岁起到如今也算是八个年头了,公子除却生病不曾落下过一天功课,有时候真怀疑公子体内是否是个大人灵魂。闭月一遍机械的读着书,一遍默默乱想,不觉一个时辰悄悄走了。 “是不是该去习武了?”听闭月停下了读书声,方恭维已经有所察觉,瞎子不知时间,只是觉得身体微微发热,定是生物钟提醒自己到了习武的时刻。 自有小厮领着自己到了到了正堂后院,只听阵阵拳脚厉风方白华已然已经练上了。方白华是方恭维的兄长,大他两岁,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算是入了名的好手。 国朝沿袭前晋的武学设定,以入名,了胸,复照定了三阶,除却此三阶其余并不入流。无论招数内力,但凡在江湖上创出名号,才算入了名。毕竟江湖三教九流,任你如何高明,抵不了暗算也算不得高手,至少说明武功有缺陷。而入名不见得一定能胜过某些人,但自有手段抵挡或者逃逸。了胸阶段顾名思义,大多数武学了然于胸,或见识过,或可抵挡,或可破解,定是对武学有独特的见解,到此阶段亦称大师。复照乃不出世的高手,武学信手拈来,无招胜有招。 方家在武林颇有一些地位,方白华年纪轻轻已入名却是因为方家家传的武学《不闻剑经》 ,练到一定阶段有心血来潮的功能,能防暗算,并搏到个“不沾因果”的美名。可惜方家主母是书香世家出身,自身并不习武,倒成了被暗算的一个。 方父方洪渐江湖人称“遁剑”,是称赞其剑法与遁去的一相似,每每从不可能的角度出剑,高深莫测,是顶级的了胸高手。可如今在这后院演武场,却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努力的教导他的一对儿子。 其实作为一个穿越众,方恭维说对武学不感兴趣那多半是假的,大天朝但凡是个人谁没有个武侠梦。可是真要接触起来,武学似乎也是极其系统的一件事,万事离不开基础。要学习内力你得懂得基本的筋脉,穴位位置,要练习招式也要懂得人体肌肉骨骼的分布,甚至到后面还得知道洗髓的方法。在这个世界有的势力动则千年传承,武学已经成为了极其系统的一件事,像极了前世的各类科学,你不可能小学获得积分秘籍就学会微积分,武学同理。江湖上只听说过少侠们奇遇,却少见乞丐奇遇,就是因为真的高深武学你得看得懂,扯远了。 方恭维痴迷于医术主要源自自己先天的不可视,想从中找出方法治疗自己的眼睛,毕竟总是不方便的,或多或少。就连练武也没有兄长进展快,究其原因人体六识各得其用,在最初级阶段,可视才是最重要的。基础原自准确度,而准确度原自对教导自己的师长们的模仿,而模仿却必须看得见。还好自己出身不错呦父亲手把手的教导,若势一般的门派开山门收徒,怕是第一关就被刷下去了。 而如今,兄长已然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方恭维并不气馁,依然跟着父亲学着初级的东西。教的人尚且有耐心,自己又何苦没耐心学。 “恭维的基础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今日我便讲讲兵刃的抓法:兵刃是江湖中不可少的一类武学,大多数江湖中人并没有系统的学习拳脚功夫,对于他们来说兵刃就好比自身的胆量,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说的便是这种,归根到底源自兵刃的破坏性。一旦拿起兵刃,人与人之间的战斗攻防数据立即发生了变化,毕竟拳脚比武关键时刻可以挨上几下拳脚,武器则不同,一旦挨了非死即伤。所以有兵刃的战斗跟无兵刃的战斗是两码事,无兵刃可以躲可以抗,而有兵刃多半选择躲,毕竟命只有一条。”方父介绍道。 “既然兵刃在战斗中如此重要,那么相对应的对手则会想办法缴械,所以江湖上便流传了多种缴械的武学。比如徒手的空手夺白刃,以及也用了武器的震字诀,粘字诀,均是下对方武器的一种技法,对应的怎么不被下掉武器便又成了研究题目,于此产生了兵器的握法。” “手握兵器应该不轻不重,轻则被粘走,重则被震飞,其中的关窍全在于听劲。于细微之处感受对方的劲力来源,方向做出应对,才能把持住自己的兵器不被取走,这其中各家有各家的练习方式,我们方家在于算。无论什么字诀,发力必然是有预兆的,比如欲要起跳,必然弯腿,若向左行,左肩必沉。方家武学重在一个算字,观察对手的预兆角度,大致推算其发力的大小并作出应对,练习熟悉了甚至可以借对方的力量为己用。你自小算学极好,只要学会了感应对方力量的方式,这学东西很快就能学会。” 远方的消息 一个握持兵器就要这么多讲究,可想而知整套武学系统是多么庞大。方恭维也问过父亲,学武必须要学这么多东西么,方父的回答是否定的。若只是一般的江湖人士,稍微懂些筋脉,能识字也就够了,只是武林中但凡较大的势力,谁不想在三个境界上再上一层,这就不是没有系统学习过的人所能达到的了。就像哪怕赌博都有概率发家致富,可是若想成为数一数二的富豪,每个人都有其过人之处。而像方家这般势力,那种庸碌之辈不知凡几,但也只能处理些杂事,指望撑起一方势力却是非高手不能。 一个人小时候记忆力最好的时候,就要抓紧时间打好基础,等到长大了杂事多了,心也就不能静了。心不静则任何事情进行的都不顺利。对于大势力而言,不缺基本的生存资源,所虑者唯一存亡继绝。每一代没几个撑得起门面的,都是行舟逆水,事倍功半。 方父人过中年,已然达到第二境界,在整个方氏家族也算得上是排名前几的人物,公认在气血衰败之前有望宗师境界也就是进入第一层境界,得窥天道一角。天资如此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方氏自有对头,定会破坏其修为进境,说不得方家主母的事情就是其中之一。若是宗师有成则又是一番境界,天下虽大,却处处都有面子可给,人人都有人情可做,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流人物。方氏能成一方大势力,自然是家族中有宗师坐镇,才可以使宵小之辈仅能使用阴谋诡计。 方恭维每日习武从不间断,较之前世之时又要刻苦许多,一个是梦想使然,另一个也是为了承担得起因果。大凡名门子弟,既然受了门派的培养,那自然自动成了敌对门派的打击对象。而武林中这些是以丢到性命为表达方式的。弱小之时自然处处小心,既期望尽快度过弱小期,有怕损坏了打基础的计划,二者如何权衡,却是人生的第一大考验。他由于自小目不能视,只能尽量躲在家里,却是自己给自己加了很多基础课,自然心里偏向于厚实基础,反正即使能快速度过弱小期,目不能视也使得他对于同境界的其他少侠们而言总是弱上几分,何不尽量增加底蕴,并同时打听治疗眼疾的消息。 只是随着他十六岁生日的到来,方恭维终于还是决定了结了自己的基础修行,一方面能学的已然不多,另一方面从远方的燕州传来消息,一代神医江湖人称“阎王无敌”的牧当归行踪出现,家里打算送自己去就医了。一旦出了方氏地界,各种牛鬼蛇神肯定会用自己算计老爹,自己还是尽快的把动手的功夫学起来增加底牌,好渡过这一次劫难。事难全,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终归要走出家门,踏入江湖了。 江湖终归还是那个江湖,不以人该,不以事废。农历十月初九,宜出行,忌嫁娶。方恭维终归还是离开了生活里十六年的安乐窝,去博取自身第一次不得已的收益,治好眼疾。同行者寥寥数众,各的其用。至于隐瞒出行时间路线之类自不必细表。 第一站就是天冲关。 天冲关是自家所在的启州与燕州的交界所在,为兵家所必争,故很久以前就建成了关隘。进则长驱直入,退则固若金汤,是国朝控制燕州的统兵之所。燕地地处极北,再往外则是化外之民所据之地。燕州各族混杂,是不折不扣的龙蛇混杂之地,国朝也是名义上控制着,实则各方势力各有牵扯,所图者却是极寒之地所出产的雪玲花,此花对伤势有奇效,但凡不是立毙当场,以致为主药练成的丹药都能让你渡过死关,是武林中奇药之一,号称一丸一命。牧当归也是为研究其药物原理才出现在燕州,毕竟又到了十年一次的采摘雪玲花的时节。 谷良县就在途中,正是正午时分,县上唯一的一家酒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瞧见远远走来的一行人,早有机灵的店小二吆喝了起来,一声客官几位,一旁的帮闲便一拥而上,牵马的牵马,迎接的迎接。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瞎眼的公子,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 “少爷我们到了一家酒楼,前面是楼梯,您慢点迈步。”这是仆人老于的声音。方恭维其实武功已有一定基础,纵使被拌一下,也出不了丑,只是出门在外能不显露武功最好,好隐瞒自身。也就顺着老于的搀扶慢慢的摸索着上了楼。 正热闹的聚贤阁竟瞬间竟有些鸦雀无声。凭方恭维一行人的众人架势也知道他们来头不小,在这一座以粮食质量出名的县城,这种明显不是从事农业相关行业的人太显眼了。这也正是方家指定路线的初衷,既然要隐瞒行踪,莫若扮演成另一类身份的人。方恭维此时便扮演着一位读书人。 方恭维对着众人行了个礼道:“我等多有打扰,莫非哪里出了错,各位父老怎地失了声?”众人一看方恭维还算和善便有各行各事,酒楼又恢复了往昔。 机灵的小二赶忙搭话道:“是我们县除非秋收季节否则少有外人,今日一下来了两拨,倒是叫公子误会了,公子莫怪。”勤劳的擦了擦桌子道:“不知公子要点什么?” 方恭维对老于道:“大家的吃喝您决定吧,给我来几个小菜一碗饭就好。” 老于在一旁细细道过,不一会儿,饭菜便有序的上了上来。 方恭维一遍吃着饭,一遍暗暗的听着酒楼众人的各种高谈阔论。什么某某地方今年收成不好,对本县的粮食价格的影响,或是本地的谷物有希望成为宫廷贡品,各种不着边际的听三大爷家的小儿子的同事的哥哥这种道听途说。 倒是西南角落靠墙的位置有人在默默吃饭,没有作声。方恭维低声问老于道:“西南靠墙的那边角落里吃饭的人着装如何,像不像本地人?”老于不留声色的瞟了一眼:“不是。”方恭维顿时会意,意思是肯定不是本地人,遂交代随行的供奉去摸摸底,看对方是有意无意。自身却表现得更像个文弱书生了,他能去摸陌生人的底,对方想必也不会漏了这一出,还是表演的真实些为上策,万一对方无意发现破绽,自己的行为就有点敌意了,不清楚的还以为自己在谋划对方。 虚惊一场 用罢饭,方恭维一行人稍作休息,便有一次踏上了路途。正行不远,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着留步。回头一看却是中午在同一酒楼吃饭的那两位外地人。言道他们家公子有意与大家结识一番,不知是否方便?方恭维此时装扮的是读书人,自是不会介意,两家车马遂合并为一处,再次出发。 一路行行复行行,转眼间到了傍晚。对方也有人交涉是否寻个安全的地方安营,双方各自有管家指挥,倒是两家的主人闲了下来,不免就坐在了一起。那位公子多半也是好奇方恭维一个瞎子为何会行走江湖,只是萍水相逢不好意思言明。方恭维眼睛不好自然无法察言观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于倒是看得清楚,可是客人在旁也无法直接说,只是默不作声的拉了拉方恭维的衣袖,方恭维顿时明了有事,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双方才友好的谈论了起来。 “刘公子这一路可有什么见识到什么高明的人物,或者有趣的事情?恕江某有眼疾无法见识诸多,所以对江湖是格外喜欢听。”方恭维自化名姓江,自去燕地求医,所谓高明的谎言总是夹杂着几句真话。 “若说是高明人物,前些日在大源城有榜上有名两位入了名的名家比武论道,上个月亦有朝廷乡试刚完的放榜,都是热闹非凡。乡试是朝廷的抡才手段自是威武森严,只是我正好路过湖州看到如榜人员的文章,也就稀松平常,真不知是如何上榜。倒是两位名家的比武,却是有一番看头。是排行第六十名名名宿“段浪刀”严不凡与“参天剑”庄无羁,二人已入名多年,功力深厚,听家里供奉说二人已然诸般无缺,比武只是论证进入了胸的方式,算是第一流的入名人物。” 方恭维暗暗思索道:单说文道,乡试人物也算是天之骄子,刘公子看不上他们的文章,怕是出身比想象中高贵许多,说不得就是皇亲国戚,武道方面既然他家里的供奉可以点评两位榜上高手,自身武学自是至少不弱,说不得就是了胸大师,又一次证明了刘公子大有来头。看来自己得小心些为妙,还是那句话,大势力自有大因果,自家都有许多敌人,更遑论皇亲国戚。再说当今皇室亦是姓刘,看来刘公子的身份是摆明了。 刘公子拿起茶杯喝了几口,又紧接着道:“江公子每日有研究些什么呢,这问题会不会有些突兀,若是不好言明也是无妨。” 方恭维道了句“不会”又说道:“自小落下的疾病,已然习惯了,幸好家里还算富裕,有仆人丫鬟,日常倒是无异。只是多承他们说文解字,读书作画,想来都各有风采,只是我却无缘得见。” 说着有些黯然。 老于在一旁答道:“公子仁慈,是我们的福分。” 方恭维继续道:“在下自幼也算是读了许多书,虽然都是丫鬟讲与在下听,倒也领悟的其中三昧,也不觉得寂寞,书中自有真理,我虽眼瞎,说不定心里反而更容易清楚。知见障知见障,没有见,知的障碍会小很多。” “看来江公子倒是涉猎不少,倒不完全是士子的那一套。” “你也知道,国朝取士自有面向那一关,毕竟将来手握大权,若是一个瞎子来管理,说不得被欺上瞒下。” 方恭维戏道:“在下自是无法登堂拜相,自娱自乐也是无妨。明理是自己的,掌权只是自带的。在下家里小有积蓄,若是不明世间脉络,怕是三代以后,一切都要归于黄土一片。” “那以你之见,如何维护好家业呢?” 方恭维思索道:看来这位公子的家里也有烦恼,否则不会问出这般问题。皇亲国戚的维持家业无非就是争储,自己有无法说的太明。想了想道:“在下自有胞兄,倒是没仔细考虑过,想来维持家业无非就是内外之事,内和而外公。内和者自然是不争权夺利,关心同族,外公自然是做事公道。当然还有许多细节,但无非是些细枝末节,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既然想掌一家之权,就不能事无巨细。”方恭维又暗示道:“比如说治国,事无巨细是宰相的事,皇帝自有皇帝的工作” “江公子倒是高屋建瓴,只是有些事知易行难啊。” “在下班门弄斧了,说起来做人做事的道理先人早就写到书里了,可惜大部分人天生毫无慧根啊。道就在眼前,却四处寻找,等找了大半辈子,最后才发现自己费尽大半辈子精力领悟的道理并不值钱。这自身经历与书里学到的道理之间的权衡才是我等追寻的道。”方恭维一脸虔诚的说道。 “是啊,道理都是明白的,想做到缺不容易,人孰无私,以有私之人怎么能做得到无私之道,只能无限靠近罢了,其他时间无非是事不关己,却不知人若远道,道亦远人。生在世间怎么可能做得到没有所求,也不可能没有奉献。” 夜色渐深,只有持续不熄的火堆好似在赞赏这两个年轻人的第一次论道。天亮以后方恭维继续向北,而刘公子却折向了西。一日不到缘分便暂时已尽。 少了外人,方恭维也没了扮下去的必要,索性在马车里打坐练气。 “少爷,前面有点不对劲。” 终于来了,方恭维有点小激动,算起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第一次参与江湖事件。 “老于,供奉们是怎么处理的?” “回少爷,胡家两兄弟绕了个圈子摸了上去,老席大张旗鼓唱空城计,少爷您看戏就好。” 一炷香的功夫,胡家兄弟打探回来,才知道只是对头家的一个不懂事的子弟自己擅自行动,既没有计划,又没有厉害的人手,仅仅是不小心听家里长辈说起此事自己来称称自己斤两。胡家兄弟自己就解决了那一票人,方恭维一片热情顿时化作乌有。暗自笑话自己道:自己还是没有江湖经验,先遇到刘公子,就把江湖人士想像的高了很多,其实刘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到处都是,自己却是谨慎过头了,果然凡事都讲究一个度,轻敌不可取,过度重视却也是自己吓唬自己。想到此处不免有点可笑。 正主的到来 江湖总是菜鸟的历练场,也有可能是老鸟的坟墓。在一个人均一条命的游戏里,谁也没有任性的权力,江湖能扬名立万,自然死无葬身之地也是其结果之一。年轻侠士们憧憬着进入江湖,除了几个幸运儿,无一不是被冰冷的现实所教育,最终慢慢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没有了热血,仅留下算计。爱好某样东西和靠某样东西吃饭始终是两回事,一旦你进入以此谋生的务实环节,千头万绪无不涌来,从此再无爱好,只有机械的努力再努力。 方恭维庆幸自己尚有选择的权利,似自家的庄客,下人这些才是构成社会的主要人群,他们兢兢业业也就为了生存。事实上能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无一不是既得利益人,他只是失去了以往的权利,而大部分人群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也不知道存在这种权利。虽说话不好听,但夏虫不可语冰是真的,也是残酷的。 方恭维深刻的知道,相对于文道而言,本朝的武道更加残酷。文道尚有科举,虽说进士的儿子跟农民的儿子一起考试已经不公平了,但最起码是个机会。而武道牢牢把持在巨门大派之中,很多关键的秘密更是非入室弟子不传,从一开始就杜绝了许多人武功大进的可能性。想想当你好不容易得到武功秘籍发现看不懂是什么感受?譬如前世金庸小说里的梅超风,虽得了九阴真经,终究是懂不的其中道家的隐语,终究把堂堂正正的九阴神爪练成了九阴白骨爪,自己也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个细节便是所谓的玄门正宗,不是指正派的弟子和邪派的弟子之分,是指你为了功力大进把自己搞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象一下蜘蛛人如果外形像个蜘蛛,他再神奇,民众都无法接受。人始终是群体动物,一生也不仅仅是战斗,如果你的邻居亲戚都觉得你是怪物,你能活多久,真实的背后是血泪。 所以千百年来,除了金榜题名,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仙人未必是仙人,可仙人是根植于人民心中的可以与他们共处的一类,甚至有且尊重,其他的妖不行,魔亦不行,神是可远观而不可结识。这就是流传于血脉之中对于玄门的向往。而方恭维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却不曾对这些事件有所耳闻。可重生这种事都能发生,仙道又怎么可能是虚妄。 方恭维知道,以此方世界武道之森严,自己若是一条路走到黑,怕是毫无出路。仅仅自家兄长习武资质就高出自己许多,更何况自家这般规模在方氏这个大家族也有许多差不多的,更不用提方氏并非武林顶尖势力,仅仅算是中上。佛道魔三家各有一流门派在世,朝廷能有名义上的管辖权最起码单对单能胜过其中任意一家。这些大势力又怎么会少了比自己兄长更有资质的弟子,天下英才何其多也。此行若是顺利,自己怕是也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武道了,入名容易,了胸却难,而方恭维的志向何止于此,两世为人再怎么也要看看复照之上是什么。 一路风尘,转眼到了天冲关地界,众人正奋发精神,却是突然之间气氛变了下来,不觉间,一行人却是被围困了起来。还好胡家兄弟机灵,发现不对就起了转头报信,局面才没转化到被伏击。说道江湖行路,又插一句,胡家兄弟在方恭维的队伍里类似于斥候,平时行路一前一后,防的就是被伏击,所练的功夫也是以轻功和易容为主,养士千日,几日终于得到了结果。这也是大家族通常的做法,既然做不到人人入名,就配一套合作无间便能与入名效果差不多的阵容以作护卫。这阵容里自是有各类偏科的人才组成彼此互为长处。方家这样的护卫小队也为数不多。 既然已经知道了被人前后夹击,只能选择占据有利地形了,失了天时只能谋求地利了。找一处三面有防御的地形,我们人少,仅能防住一面,所虑者仅仅是敌人放火和烟。还好这里离天冲关已近,这两样相信他们也不敢肆意乱用,备好湿毛巾与水,固守待援吧,我们在天冲关有人,相信敌人也有,就看双方的算计和我们能坚持多久了。 踏入江湖的第一战居然是群体攻防战,看来想闯荡江湖,还得需要一定实力啊,洪七公也叫闯荡江湖,江南七怪也是闯荡江湖,洪七公一个人,而江南七怪却是打一个人一起上,打十个人也是一起上,用这个世界的武学境界来说,江南七怪就入不了名,不能一个人面对复杂的江湖局面,怎么算得上名人? 众人一整忙碌,哨兵发出暗号敌人已至,都丢下手里的工作转入接战状态,场面顿时紧张了起来。 为首的敌人是一个须发已白的老者,老于告诉方恭维是老牌名人“霹雳火”林啸堂。 “方家老二出来搭话。” “恕在下目疾,不知阁下是谁?” “你虽然瞎了,但尚有奴仆在侧,会不知道我是谁?老夫的年纪都能做你爷爷了,一点礼貌都没有,方家教养何在?” “回这位老爷子,家里仆人眼界浅,识不得这般老迈的名人”方恭维在名人儿子上加重了语气“想来家父在江湖上尚有一点地位,你见了他怕是话都不敢说两句,更何谈做我爷爷?我们还是平辈交往吧。”论嘴炮方恭维还不曾怕过,乐得拖延时间。 “好小子,气煞老夫,等会定要把你挫骨扬灰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既然是敌人,何必占这种辈分便宜,一大把年纪还出来做牛做马,想必也是个无权的,放过我你没这权利,我自不会跟你寒暄。哪怕抓了我自有掌权的的加以利用,恐怕要把我挫骨扬灰你也做不到,还费什么口舌?”方恭维眼看大家准备好了,便开始刺激这老者。 “真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杀!” 敌人一拥而上,好在隘口只能容的下两三个人,一时半会儿还僵持得住。 方恭维支起耳朵,时刻关注着场上情况,老席随时守护者他的周围,以防名人突袭。 方家老大 天冲关内,同福客栈。 方家老大方白华已在此等候许久。方家怎可能不知方恭维此行的劫难,依然出此招数,一则不得已,二则也是一个诱敌之计。只是为免打草惊蛇方家已经派了许多好手由方家老大领着日夜兼程,早已在方恭维之前进了关,就等着出了敌人的出现。方家毕竟与敌人相知多年,多半也能算到敌人的风格,一路多有打探,早已盯上了林啸堂的人。如今方家老二被围,这边确实早早得了消息。 方白华召集众人道:“如今的事情大家也清楚,敌人在关外围着二弟,我等要赶去支援就一个字快。二弟初入江湖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事不宜迟马上出发。”说完带头飞掠而去,自有供奉们后面跟上。 些许路程,转瞬即到。方白华大喝一声:“方家老大在此,不知何人主持此事,援军已至还不早早离去,何苦行此不智之事。” 林啸堂暗叫一声不好,敌人来得好快,眼看攻不下了,却已经向着退路。之是家里交代让自己纠缠半日,多半还有后手,却不知方家有无后手,今日看方家援军来得如此之快,怕是早有所料。即便后手能够谋划成功,自己这棋子多半也得不到好下场,自己年事已高,儿子们又庸庸碌碌,仅留小孙子还算又资质,万一死了却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多年功劳得到的积蓄。可跑了家族定要清算一二,也是不行,进亦忧退亦忧啊。 想到此处不免羡慕方家,老二不知如何,方家老大年纪轻轻的就有了如此修为,真是后继有人啊。眼看方白华率众围了上来,连忙道:“林啸堂再此,想来今日事不能成了,方家能算到这一点,怕是我等就是收手,回到家族也免不了家法。如今境地老夫厚颜求众位放过这些可怜的手下,毕竟只是听人命令,我林啸堂却是无言再回家族,愿领教众位高招。请了” 方白华道:“一把年纪了还出来打打杀杀,看来也是迫不得已啊,是犯了大罪还是后继无人?这些家兵我还不至于下狠手,只是你老人家虽然年事已高却得留下了,算计别人失败怎能不付出代价。” “你们走吧,趁大方公子慈悲,早早的离去吧,若是领情,麻烦照顾我家后辈一二,若是怪罪,我林啸堂在此道歉了,也别牵扯到后辈,今日林某怕是没有往后,以前若真有得罪也希望大家能一笔勾销,林某拜过。” 众家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道了声谢,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此地。方家众人留出一条道待那些人走完,便有围成一个圈子,牢牢地把林啸堂围在中间。 “林前辈人称霹雳火,当年也曾得意江湖,如今在下也也小有名气,与前辈交手也算名正言顺,双方都算不得侮辱,只是不知前辈还有昔日多少风采,领教了。”说完拔剑在手。 林啸堂也拔出了刀,双方距离七尺站定。 要说江湖比武也有规矩,若比拳脚则距离五尺,短兵七尺,长兵十尺。这却要从武学原理说起。拳脚功夫若是距离太远,进退之间就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毕竟不能一步到达攻击点,中途一旦变招则被窥到虚实,若是近距离变招就不好对付。短兵则比手臂延长许多,长兵更多。比武最怕人抢夺中宫,打过羽毛球的都知道,高地球都容易,最难得却是打你胸前,因为接球发力难,比武也是这个原理,若是近距离刺中宫然后变招,就很难防备,从远处蓄力刺中宫,却可以提前避开。入名高手自是懂得其中原理,就留下了这个距离,原理是刚好在攻击范围内。 方白华起手就是剑刺中宫,也算中规中矩,就好比下棋的当头炮,虽然俗气却是很多人惯用的招数。若是一般人应付此招,怕是闪避的多,林啸堂自然不在此列。他也算**湖了,自身势力又与方家对峙多年,自然明白方家武学的特长,若是躲避多半会在方家武学的算计之内,总会一剑一剑的把你逼入死角,更何况也不符合自身武学的气质。 之间林啸堂以刀把隔开剑刃,反手一招撩向方白华腹部,也算是针锋相对。林啸堂人称霹雳火,武学以暴力著称,只是不能只防不攻。方白华压下剑式格挡上撩的刀刃,暗自用上震劲,这也是江湖比武的小手段,能逼对手弃械也算成功的一小部分,林啸堂经验丰富,侧身避过左手拍向方白华的握剑之手。双方第一回合较量各自把招数使老,反身站定。虽然连对方的兵器都没沾到,却是凶险异常。 第一回合战罢,方白华对自己的应变还算满意,林啸堂经验丰富自身没吃亏,那么时间久了自己磨也磨死他,老不已筋骨为能。林啸堂也知道这样打下去不行,说不得得出奇招。只是即使自己胜了又如何,如今自身被围,对方能与自己一对一比武已经是莫大的面子,即使出奇制胜,若是不能一举擒下对方,胜个一招半式也是不济事,但对方外号不沾因果,说不好听就是滑不留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擒。说不得今日只能做对方武道养分了,若是正招比武,力竭失败,多半能留个全尸吧。想想家里的小孙孙,以后还能给自己上坟,自己也还能看着他进步,如今也算活的够了本,全尸也不算坏吧。 奋起精神林啸堂又与方白华进入了第二回合对战。双方你来我往妙招迭出,供奉也在一旁慢慢的讲解给方恭维听,林啸堂虽然知道今天要成全方白华,何曾想到方家还有个老二也大受启发。如此百十来招而过,林啸堂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败下阵来。方白华交代家兵把林啸堂的尸体送还他的家族,自己却护着自家老弟进入了天冲关。去时尚是白天,回来已是傍晚。霞光正亮,亦如方白华的心情,自己剑下终究也多了个有没有姓的人。 兄弟夜话 夜晚,客栈床榻上。 “大哥,你说人是不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负一定的责任?” “你又想到了什么,小弟,从小你就言语不多,但我却知道你是极为聪明的人。”方白华侧过头问道。 “这次我不是当了诱饵么,我就在想小时候家里那些温暖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让我当诱饵都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死了也就死了,一个瞎子换一个入了名的江湖好手怎么都算是赚了,对吧?” “小弟你心太多疑了,事实上家里面已经在路上撒遍了探子,否则我怎么能这么准确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这一路章程就是有惊无险。更何况我等家族子弟,自小衣食无忧,纵使真的死了,也算偿还了养育之恩,不死都算赚到了。你看那街上的乞丐,上顿不知下顿,随时会死去,又有谁会在意?活着的代价比想象中贵很多啊!这也是大哥我闯荡江湖以后才想到的事情,你呀就是有点太以自我为中心了,这个世界的中心是宗师,是朝廷绝不是你我。” 方恭维想想也是,自己终归是两世为人,前世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满街都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再加上两辈子的见识,总有点自我清高,都快忘了大家族子弟生存方式。可惜,终究自己还是难过心头那一关,若大势不在我,如何?成为大势。这就是方恭维自己的解决之道,终究自己没办法成为家族的螺丝钉,负责一个方面,那只能成为话事人了。 十六岁的方恭维下定决心要在武学上有番作为,不是证明有多了不起,只是感觉到了世界对自己的束缚。终归便宜不好占,吃了家族十六年,最终想不卖命哪有那么简单,家族就像是大公司,不养闲人,恨不得人人头上都挂满任务。可人毕竟不是机器,有七情六欲,谁都不愿意成为螺丝钉,可生存会想办法把你变成螺丝钉,这就是世界的束缚。方恭维想到了仙,那一群人当初也是体会到了这些才决定走出一个人生方向的吧,人生天地间,犹如身在樊笼,如何才能复返自然。 方白华见小弟许久没有说话,以为自己把话说重了,安慰道:“小弟也别怪大哥说话重,你十六岁了,家族里的担子也该挑起来了,我等生为世家子弟,又如何能独善其身?你大哥我闯荡江湖时也很快乐,虽然四面危机,但是每天去哪,做什么自由自在,接了家族的职位,无论是里子还是面子,终归都脱不了担子了。还好我资质尚可,成了面子,只需武艺不断进阶,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就行,想没想过里子的生活?与你大哥差不多的几个叔伯家的兄弟资质不好,十几岁时也一样每日斗鸡遛狗,可如今一旦接了家族的担子,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客栈掌柜,或者当铺,赌场的老板。他们没有理想么?家族就是这样的,一个百年的家族能葬进去几代人,可是还是得维持,江湖上羡慕我方家这个方字的多得是,谁又比谁容易?” 方恭维听着大哥口若悬河的又说了一番,迟迟的道:“大哥说的我都懂,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迟早我还是要接担子在身的,如今怕是要谋划一番了,能接个轻松的活也好,先选先主动,若是到了家里正好缺人手的那一天,怕是赶鸭子上架。大哥说说我能做些什么?若是此行真能医好眼睛,向大哥一样做一个面子也不错,最起码比那些里子轻松些。” 方白华看着小弟的脸,不忍心打击他,家族早在众人小时候就测过资质,方恭维只能算中人之姿,就如先前的林啸堂,入名尚可,再进一步就难了。方家并不缺资质稍好一些的人才,缺的是能做顶梁柱的人物,要不这次怎么可能动员得了那么多人在一个方恭维身上,自然是怕伤了父亲的心,耽搁了父亲成为宗师。方家若一门两宗师,气象自是不同,围绕在自家父亲身边的各路人马自然慎之又慎。想到这了,方白华也打消了打击小弟的念头,说了句“明天还要赶路,早点睡吧。” 天亮自是一番热闹,众人备好出关文件,早早的出了关。天冲关放关却是旬日以次,这回算是运气好,恰好赶上,若是耽搁了,弄不好又得等十天。 出得关来,景色又是不同,已入冬季,北地的草早就枯的只剩了根,举目望去,一片苍黄,当然这些方恭维却是看不到,他只能听到呜呜的风,所谓“北风卷地白草折”写的就是如此了。这样的天气,路上行人几近于无,冬季若非有重要的事,谁愿意放弃围着火炉的生活方式选择赶路,冷且不说,黄沙漫天。树都已近光秃秃的谁来挡沙?可方恭维心却是热的,随着离治疗自己眼睛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越是迫不及待。终归是年轻人养气功夫不到家,虽然外表一片淡然,然则心猿意马却难以定住。 一黑十六年,如今康复有望,却是幻想了许多眼睛好了以后的事情,如何游山玩水,如何见识众生。这个世界终究是特殊的,他不是前世的古代,这朝代听都没听过,至于是不是地球,乃至于这片土地是不是星球,一个瞎子又知道什么?他什么都看不到。几经周折,终究要见得天明了。自己这个没有熟悉历史,没有熟悉人物,甚至都没有系统在身的世界终究要以一个健康的人开始一段旅程了。只是不知道那位牧当归牧神医的手段,还有为人,会不会如杀人名医平一指一般,就一个人就要杀一个人,亦或者如胡青牛一般不是那么平易近人。事到临头,自己却有些怯了。 一行人走了将近一个月,才抵达了这座名为北归的小城,也是此行的最后一站,牧当归就在此城,当然雪玲花也在此地交易。那些以采集雪玲花为生的药农也指望着卖一个好价钱。当然北归城最著名的人物却是北归候万江。这是一个巅峰的大师,与自己父亲相当的了胸境界人物。也是朝廷钦定的主持雪玲花交易的主使人,以雪玲花的重要,没有秩序,怎抵挡得了那些贪婪之徒。 “阎王无敌”牧当归 “阎王无敌”牧当归绝对算是江湖上一个异数,他少年时从文,后来家道中落,眼看仕途艰难,遂决定从医。没想到一试之下才发现自己是不可多得的医道人才。学医数年师傅已是交了老底,随之开始替师傅坐馆积累经验,三十岁以后已经是一代神医。事实上牧当归并不是江湖医生,无论官方或者江湖都承认其医学上的造诣,只是早年既然决定了不走仕途,太医院自是不会应职。索性当今皇帝也算有容人之量,并未加以怪罪。 方恭维一行人查到牧当归却是北归候的座上客。一则北归候是最先能接触到雪玲花的势力,方便自己研究,二则北归候府的情报还没有差到这么大个名人进入北归城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与天下闻名的医道高手打交道。人有旦夕祸福,提前混个脸熟总归是好的,就像方家,若没以前与牧当归打交道的经历,如何能冒昧的上门求医。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缘分,所有的缘分都是慢慢的积累。天下病人无数,凭什么方恭维可以医治?这就是世家一代代的积累。 一番修整,洗去多日风尘,第二日一早,方白华并方恭维一起去拜访北归候。江湖人物,进了地界拜码头也是应有之意,虽然可能不这么称呼,可本质不变。大家一般也都遵从,表示进入此地不是来惹事的。否则出了事就是不给主人家面子,主人家要追究出现打打杀杀的事情,江湖朋友们也没办法评理。江湖始终是人情世故,打打杀杀不为名利的话谁乐意受伤送死? 到了侯府门前,随从递上拜帖,侯府门房也没有大意,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江湖桥段也没有出现,一行人被引到了一个偏厅,仆人们早已把茶奉上,到了声抱歉请等待,遂缓缓地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了兄弟俩。 不一会儿,只听到一生哈哈的大笑,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当然这一切都是方白华的小声交代,恐怕方恭维失了礼数,方白华猜测年轻人应该是北归候的晚辈。“我道早上喜鹊为何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原来是两位方贤弟来访,真是蓬荜生辉啊。在下万艾,北归候是家父”果然年轻人自称万艾,是北归候长子。方家小辈来访,北归候自然不可能亲自接待,辈分身份都不合适,万家少主倒是合适之极。 “叨扰万兄了,若不是属实没有办法,在下也是不会再年关将近的时日还上门打扰,实在是打听到牧当归牧前辈在北归城出现,正好在下小弟从小眼睛不好,才来碰碰运气。”方白华暗道北归候府果然不愧是地头蛇,自己的拜帖仅仅是写了方氏,他却知道方家来了两个人。顺水推舟道:“这位是在下的胞弟。”说着指了指方恭维。方恭维对着万艾发声的位置抱了抱拳道:“见过万兄,恕在下眼睛不便。” “牧前辈正在舍下做客,二位贤弟不妨住下,也好慢慢的与牧前辈沟通,大家江湖儿女,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正好切磋切磋武艺,讲讲江湖时事岂不快哉。别看我一副小侯爷的样子,我最讨厌这一套了,没办法家父讲礼数不能少,毕竟我家也算是朝廷中人,大部分时间面对的都是朝廷,礼数这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今日见了二位贤弟,总算是能暂时脱去这层外壳。整天装正经也烦,今日就有我为二位接风洗尘,请。”说完侧身一让。 “万大哥请。”方白华牵着方恭维跟随万艾前去赴宴,万艾却是已交代管家安排了住处。 大家席间坐定,万艾也差仆人唤来几个同辈的兄弟作陪,自有好酒好菜慢慢上上来,几个叔伯兄弟也渐渐的都来了,看来万艾在兄弟们中也算是有威信。 “众位兄弟,今天有武林中大世家方氏兄弟来访,为兄我十分高兴,唤来众位兄弟同乐,也算是介绍方氏兄弟与众位见过,从此大家也算打过交道,他日江湖再次相遇,也算是有个照应,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众兄弟逐一与方氏兄弟一一见过,互相留了书信地址,众人这就算是建立了联系。方白华的大名大家还是比较敬仰的,大家族的子弟,即便是不服气,也不会表露于人前。酒酣耳热之后,有方氏子弟换做方桓的道:“方大哥年纪轻轻已是入了名的人物,却不知方二哥武艺如何?” 点到了方恭维的名,方恭维只好道:“在下自小习武就不如大哥,更何况眼睛不好使,习武也只是自娱自乐,但是叫众位万兄失望了,不提也罢。”众人只道方恭维谦虚,坚持要方恭维露两手,方恭维推辞不过,便道:“不知可否借琴一用,小弟我目不能视,边琢磨也一个旁门左道的法子,搏众位兄弟一笑。” 众人酒足饭饱遂撤了席,有仆人拿来一架琴,方恭维随意拨弄了几下,听音色似乎不是凡物,便道:“确实有些浪费了,小弟只当是普通的琴,听音色却不是,不只是那位兄弟的心爱之物?”众人面露古怪之色,却是万艾的妹妹听闻有人奏琴,把自己的琴拿了出来。唯有方恭维看不到,众人也不好说,催促道:“不用问许多,赶快把绝活亮出来让大家开开眼。” 方恭维正襟危坐,起手却是用上了巧劲,只见他轻轻的播了几下琴弦,未成曲调,众人却是觉得心脏砰砰的跳,有些恶心想吐。众人心道好生古怪,却见方恭维捡了首激昂的曲子,以同样的手法奏出,众人先是觉得振奋,慢慢却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仔细想想却是琴声催的他们跃跃欲试,恨不得打斗一番。方恭维再一变调,众人又觉得好深难过,有了自绝于世的想法。虽然众人自小习武,能够抵抗这些情绪,却是也见识到了方恭维的不凡。 “却不知方二兄弟,这手绝技是如何练成的,端的是古怪至极,似能催动人的七情六欲。” 万家亦是武林世家,见识不凡,顿时发现了方恭维这些小技巧的难得之处,对于他们这些有了武学基础的人尚有影响力,对于普通人只怕更甚,若是地方选的好利于音量传播,怕是能以一人灭千军,更何况,谁知道这位方兄弟的研究是不是还没有完成,以后会更加厉害,或者这位方兄弟藏了拙。 “琴仙”方恭维 “说来话长,由于我眼睛不方便,我就在想,究竟如何才能使我稍微过正常一点的生活?最一开始自然是千头万绪,抓不住脉络,直到有一晚,我在入静中忽然听见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与往常大不相同。我不由得想,是否不同的物体在不同的运动下,声音是不同的?从此我便上了心。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我已经能分辨不同人的脚步声,当然,前提是这个人我接触过,陌生人我便无能为力,从此,我便留意上了声音。随着不断地深入练习,再加上我等习武之人本身便耳清目明,渐渐地,当寺庙的报时钟敲响的时候,我已经能通过耳中微妙的不同察觉到不同的人在何种方位。” 众人听的入了神,忙问:“那后来呢?” 方恭维抿了口茶道:“后来我便想,寺庙的钟说白了只是一种声音来源,我不可能一直等时辰到,索性就借了琴声当声源。一琴在手,我便可以通过琴声感受人与人不同的特质,就仿佛通过眼睛感受人的高矮胖瘦。后来我逐渐又发现,通过不同的手法发出的琴声,也会对人产生不同的影响,慢慢的我研究出了其中的规律,并加以整理,变成了今天大家见到的这些。” 众人皆叹息道:“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想不到声音也有这么多学问,以往我们都知道观察的的重要,如今对见识声音的奥妙,想来眼耳鼻舌身意各得其妙,武道浩瀚,我等却是沧海一粟。” 万艾正色道:“古今眼盲者不知凡几,方小弟能由不利中找到出路,却是天生的求道者,这一点比我们这些正常人又要高明的多,我等虽有长辈之力,武道想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方小弟独出机杼,说不得他日能借此踏入宗师之列。” 方恭维连到缪赞,心里虽也这样认为,可哪里敢承认。自己入名都还没有,若是直言宗师,说不得被众人列为狂妄之徒。一行人见识了方恭维的绝招,纷纷攘攘的要给方恭维取个绰号,以便将来入了名拿来用,一番争论,推出了“琴仙”这个绰号,虽不是正式称号,没得江湖众位承认,大家却觉得自己参与了一次江湖事件,对于半官方的家族子弟来说,这也算是少有的乐事了。 第二日,方恭维正式拜见了牧当归神医。 牧神医正值壮年,向来以研究为主,没有多余时间来过问这些小事。此次也是方氏以前的人情,细细查探了一番,把治疗方案说与大徒弟,由大徒弟主持治疗事宜。大徒弟姓王名道,是孤儿出身,从小跟牧当归识字学医,也算是运气惊人之辈,在这森严的社会,能够以一面之缘从此长期接触一流人物,方恭维感觉他才像小说主角。 王道倒是十分的客气,与方恭维对治疗方案一一沟通,可见每个承担了过多好处却能屹立不倒的人,必有过人之处。方恭维仔细琢磨着治疗方案,与自己从小学习的医术一一对应,品味着宗师级别医者的高明。其实方家也不是没有找过其他大夫,只是终究没有万全之策。方恭维至今记得那些大夫的治疗方案,如今与牧宗师的方案比较,终究是把握住了其中的脉络,这一点,方恭维相信即使王道都没他对治疗眼疾有经验,方恭维相当于在不同的时间跟许多医者开了会诊,虽然这些人谁也不知道这回事。 方恭维有前世的见识,如今又这么多大夫对眼疾的治疗方案,自然想钻研一种服务于大众的方案,这才是财富。就像前世的术式,供广大医生一起学一样,一个医生即便是神医,又能治疗几个人呢,而普通一点的人又怎么轮得到他?方氏算是社会较为顶级的阶层,方恭维有这背景才得以接触到牧当归,要不怎么说王道运气极好,就像前世的一流医生,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这种想法方恭维当然不会公之于众,想法是一回事,早早的与世家对着干是另一回事。有些事做已经很难了,何必要在尚无能力做到的时候先把旗号打出来,又不是起义。但凡不是没有办法,起义也不会先亮旗号,都是占了城分了粮,逼上梁山没办法只能亮旗号以图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更何况方恭维自己就是既得利益者。关不关心弱者是态度,但不是事业。 治疗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终于到了到了方恭维得见天明的一天,两世为人还是一样的激动不已。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作为一个正常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了。十六年的心酸仿佛一瞬间涌上心头,可终归自己只能跟自己说一句,也算个成年人了,要学会不动声色。再说还在别人家里做客,弄出笑话来总是会有辱方家名誉。 半个月的治疗,也让方恭维对眼部的研究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由此便想到若是能做到由筋脉动手,造成假瞎子,是否能够助其领悟更多常人领悟不到的东西,比如自己,在陌生环境下哪怕是一声咳嗽,都能借声波的反射了解周围的情况。若是另一个盲人,会不会有另一番收获?那么聋子呢,哑巴呢?方恭维恶趣味的想到,自己是否根据这种情况创造一本武学就叫《天残神功》。人处在弱势总是能比别人多领悟些东西,那平时在安全的地方练功封闭五官其一,是否能产生更多奇异的领悟?果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啊。说不定自己的武道就在这之中吧。能够守若,便是见得高强的捷径,这便是方恭维领悟到得武学道理。当你有五十丈高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过河要搭座桥或乘船,强会埋没掉你对世界的了解。 出家门时是十月初,路途一月有余,估计归程亦是如此,再加上治疗的半个月,要过年了啊,不知道能否赶得上归家与家人守岁。待方恭维眼睛医好,方家一行人便飞速的告辞了万府,踏上归途。没有人想在外地过年,但凡有点办法都会归家,方恭维并不例外,这是流传于骨子里的东西。 方恭维的第一次 料峭寒风未熄,年却已经过了。 山庄地处北方,冬日的风从未停过,如今立春刚过,料想她还没有习惯过来,与以往并无分别。方恭维却是焕然一新,不光是衣服,更多的是精神状态。正月没过完,他就想到江湖上走走了。对于一个十六年不能识物的人来说,江湖的吸引力不用多讲,更何况受金古梁温影响多年的书虫,虽然这个世界的江湖感觉与书中多有不同,但江湖就是江湖。 方恭维做了详细的规划,打算一路向南,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武林,而武林自然以中原腹地为最辉煌。若说为何?当然是佛家少林与道家全真都在中原腹地。天下习武人士何其多,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派的粉丝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方恭维虽然有家传武学,对闻名遐迩的大派仍然是他想要了解的,仅仅是这两门派的名字,就已经是方恭维想了解的目的之一了,人都穿越了,没想到还能听到自己熟悉的东西,却不知全真是否有全真七子,少林是否有达摩祖师。 景山镇就在少室山下,少室山是少林寺所在地。少**功天下闻名,每天从四面八方来此地的人络绎不惧,指望运气好能够被人指点一招半式的人不要太多。久而久之,景山镇也成了这些人的聚集地,景山镇规模逐渐的越来越大。人口就是经济,经济怎么少得了商人,景山镇一镇之地,酒楼客栈不下几十家,更有当铺赌档,武馆粮铺数十家,麻雀虽小,官府却派了专门的捕头领数十捕快专镇此地。 而景山镇最为之著名的却是为江湖人士津津乐道的名人小擂,这是成为江湖名人最快的地方。前文说道。入名并不等于武功一定比不入名的高,只是他们全面,没有短板,而名人小擂就是依此而设,少林专门设置了兵器,徒手,暗器,毒以及数种江湖秘术,凑成五个擂台,只要有人能够在这五个擂台中一一坚持下来,自然就是入名成功,相同的地方全真地界亦有一个,京城也是如此,这些都是得了朝廷承认的机构。 高升客栈,方恭维与众多默默无闻的江湖客一样,悄然的住了下来。 能够看见世界又是另一番景象。英雄楼就是这么一处好去处,正随着二楼窗口的便是擂台之一,此刻方恭维正在楼上。初春的风较之北地要柔和得多,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太阳,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舒服。此刻擂台上正有两个人在比武。可惜两人都是默默无闻之辈,武功也算不得高明,以方恭维看来都不及自己家的家兵厉害,看热闹的却兴致不减。所谓外行看热闹,对于江湖人士,大多数人都有其向往的角度,只是方恭维知道,大部分的江湖人士都只是角色成员,比如镖局趟子手,大户人家的护院之类,江湖人也是要吃饭的。劫富济贫的朝廷叫江洋大盗,一般人还真不敢与他们有所牵连,毕竟一个人有武功,又对律法没有敬畏心,想想都觉得这个人不靠谱,你跟他接触不怕被变成劫富济贫的对象么。对于智商在线的人来说,这种事绝对考虑过,风险是要靠利益来维持的,没人白白担风险。 正在方恭维思维飘得远的时候,一声嘈杂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少爷,几个庸手的武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家看护院师傅们的较量。”说话的是一个老头,虽然声音低,但瞒不过以前是盲人的方恭维。顺眼望去看着站在年轻人身旁卑躬屈膝的样子,应该是一个仆人了。 “你不懂,当你我爹就是在这擂台上结识了郭师傅,才保的我家十几年平安,家中生意蒸蒸日上你以为没人打过主意?只是你这老仆不知道罢了。我今天就是继承家里的传统,说不定能遇到个厉害的人物,为家族添砖加瓦。” 年轻人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楼上的很多客人都听到了这对主仆的对话,方恭维自不例外。年轻人看着就不是江湖人士,江湖人士必备的经验就是不在公共场合说家里事情,毕竟隔墙有耳,让仇家顺藤摸瓜总是不好的。年轻人这话一出,仅仅是有心人方恭维一样扫过去就不止数位。看来年轻人的家了晚上要遭罪了,只是不知道那位郭师傅有没有惊人的手段,能够度保他家过难关。 身后的老仆一脸为难的看着滔滔不绝的自家少爷,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收场。自古财不露白,年轻人的话太容易让有心人惦记。 “不想今天能遇到一起看比武的同龄人,不知这位兄台可否与在下一起凑个热闹?”方恭维解围道,老仆面露感激之色,赶忙把年轻人引到方恭维的面前。年轻人倒是不认生,抱拳道:“这位兄弟也是看比武的么,那真是巧了,我也喜好看这比武,好招揽几个门客。”方恭维听对方谈吐不像是读书人,判断此人家里定是新富之辈,无有传承。 年轻人倒是直爽之辈,虽然口无遮拦。问小二叫了几道菜,与方恭维凑成一桌,一遍吃菜喝酒一边看着擂台上的比武。 “方公子觉得这两个人武艺如何,看他们耍的虎虎生风,应该有些实力吧?”一会功夫双方已经互换了姓名,这位名叫李乐公子哥倒是直接,一下就进入了正题。 方恭维回复到:“恕在下眼拙,看不清。” “我就知道,我看人应该还算准,他们一定是--”只见老仆拼命的在背后示意。 李乐回头看了老仆一眼,老仆附在他耳边道:“少爷,方公子只是谦虚,不想得罪人,我虽不懂武功,但是家里面收到假的古玩,鉴定师傅们也是这幅样子说看不准,察言观色我还是在行的,跟方公子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看不懂也许就是不好意思说别人武功低。” 这对主仆倒是有意思,方恭维暗暗道。虽然老仆尽量的放低声音,可比较不是习武之人,根本不知道离这么近是个习武之人都听得到,更何况方恭维。 李乐也是直接,笑道:“让方兄见笑了,我们小门小户,对武功不是很了解,在方兄面前丢人了。” 夜色中的龌龊 贪婪的人也得勤快,夜色正浓,客栈不止一个房间的窗户慢慢打开,彼此虽然没有说话,目的却不言而明。方恭维等候众人出去以后,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有意的帮白天刚认识的小兄弟一把。毕竟是在江湖上认识的第一个人,虽然与自己没有关联,可这些盗贼不也一样与自己无关联么,两边以前都无关联,自然是全凭心情,而此刻方恭维决定扮一把侠客。 夜色中掩盖了一行人的身色,也也掩盖了罪恶的曝光。然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李家虽然是暴发之辈,家主毕竟也算是见过世面,再加上家主对郭护院的信任,这群人还没下手便已暴露了行踪。对于不走正道的入侵者来说,李家的小机关很是给他们添了点麻烦。损兵折将不说,毕竟大家也算不得齐心协力,前面的中招了,也不见得会提醒后来者,前赴后继在这里用的恰如好处。 一通锣响,李家已经是灯火通明。方恭维到了的时候,李家护院已经与盗匪战成一团。为首的大汉身材魁梧约莫有八尺之高,一见此人方恭维就想到评书里说的胳膊上能跑马的大汉,可谓十分形象。盗匪毕竟不算是什么好手,又无组织,几个人都压不住这魁梧汉子。眼看庄内人越聚越多,盗匪们不禁开始考虑退路。有相熟的互相使了个眼色,紧攻急招,然后跳出去溜之大吉。自然也有那不长眼色的,被庄客们围了个正着。虽说天亮就要报官,可一顿胖揍是少不了的。 李乐睡眼惺忪的赶到正厅的时候,庄客们连地都打扫干净了,看到方恭维,欢喜的道了声方哥,便把方恭维介绍给了护院师傅郭阿三。 郭阿三人人其名,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子弟,从小就力大无穷,可惜吃的也多,还没展现力气大的天赋便被家里送往镇上一家武馆当杂役,毕竟管饭。在武馆看着那些正式的武馆弟子每日练武,自己也偷学几招,再加上力气大,也算有些实力。只是武馆的武功已经是大路货色,再加上偷学毕竟学不全,等得他年纪稍大一些展现了力气的天赋,便又回家务农,闲时也四处乱学习杂七杂八的招数。李家这些小机关也是郭师傅的得意之作,只不过是跟猎人学的用来对付野兽的而已。 以上一段是郭师傅与方恭维谈话中自己说出来的。看得出来郭师傅这些年也没放弃继续修炼武功,可惜进步不大,没有名师指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今日难得遇见一个懂武术的,郭师傅表现得十分积极。听郭师傅讲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如此了,普通人的武道生涯是如此的艰难,那些有传承的武学是用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见到方恭维谈吐不凡,郭师傅便旧话重提,能学一点是一点。 方恭维见他对武道一片虔诚,倒是不忍拒绝,便道:“今天我便讲一讲有传承的武道,不涉及具体修习方式,毕竟当年我被传授时已经发过誓,就讲武道的循序渐进过程以及一些基础吧。” 郭师傅连忙道:“已经很感激了,不瞒您说,具体修习方式我虽然也不懂,但多少见过些,只是这些年来我自认为不比一些入名的人武艺差,却不知道如何才是入名,更不用谈后面的境界了。” “这个我道知道,我便简单的跟你讲讲吧。若说入名为何有的人武功高,有的人武功低,这边涉及到目前能够被称之为传承武学的共同特点,也是入流武学跟不入流武学的区别。所谓入流武学,就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资质,总能一步一步的修到入名,了胸甚至复照,虽然很多人限于资质都修炼不到复照阶段。但不要小看这其中的差别,这就像有大匠的指点修房屋与自己琢磨修房屋一样,前者按部就班就行,后者修的房屋自己都不一定敢住。” 方恭维顿了顿,带众人消化了其中的含义,接着道:“所谓的入名其实是江湖人士强分的阶段,传承武学中谓之无漏,意思就是遇到许多不同情况都能凭自身武学化解,所以入名需要武功没有弱点,因为有弱点就不能无漏。倒不是无漏的人武功就一定高,只是这是传承武学的基础阶段,达不到就谈不上以后,郭师傅的武功却是练偏了。为何要无漏呢?这就涉及到了胸阶段。在传承武学中这一阶段叫做入神,你想一个人无漏了随着武功的提高能够应付的事情越来越多,就像一个普通人有了一门能够讨生活的手艺,无漏就是武学中的手艺。当你能凭手艺吃饭甚至得到更多是,是不是就神气了起来。武功也是这样,你能凭武功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大多数问题精神面貌就会不同,到一定阶段演化成自己的处事方式这就是入神。没有无漏就没有入神,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那复照又是怎么回事呢?” 方恭维咳嗽了一声,其实是暗地里看看附近有没有偷听着。前面的内容被听去还能算是机缘,方恭维也不想过多追究哪怕是偷听,复照之秘确实防高手不防低手。高手听到就有成为宗师的希望,低手却是只能作为谈资。声波反射的结果是没有外人在场,方恭维严肃道:“我需要你们发誓不会把今日听到的东西传出去,尤其是复照之秘。” 方恭维其实可以推辞不说的,可是难得第一次碰到如此热诚与武道的郭阿三,心中总是不忍的多。若郭阿三但凡出身高些,恐怕此时已经是与自己的父亲平起平坐的人物了,哪还有自己指点的份。众人一起发过了誓,方恭维接着说道:“复照阶段与入神阶段又是相连的,复照阶段在传承武学里名字叫作存神。既然入了神,总得保持住这个阶段。可神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保持?很多门派都没有养神的方法,大师阶段想要存神,就要思考神是什么?而要思考神是什么就得知道我是什么。神在我内,知道了我是什么,才能找到神,找到神才能保持神,所以复照阶段也叫作我是谁。” 方恭维的入名战 景山镇的早晨还是值得一看,不是景色有多好,纯粹是劳动者的热忱。对于方恭维这样的人来说景色没有什么好与不好,重要的是人心。一个地方大部分人每日奋斗的场面,是比任何风景都优美的,以己心代他心,这已是一种炼气化神。当大家都对生活充满希望时,感受者自己也能多出不少对于希望的向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若是哪方面有缺,可以借助于外界环境。 正午时分,景山镇中心的大鼓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有大事发生,这是熟悉景山镇的人心里的想法,早有腿脚快的已然向镇中心聚集而去。果然擂台门口贴出了告示,言明明日午时,有挑战者要挑战入名擂。擂台分五座每日一座,连续五日,能够全身而退则新的“名人”诞生,片刻功夫不到,消息已经传遍了景山镇,并以恐怖的速度向更远方传去,少林寺的考验僧也从少室山出发,赶往景山镇。 次日,景山镇一号擂台围的水泄不通,方恭维早早的来到了擂台旁边等待这午时到来。早有机灵的小贩在一旁摆好了吃食,等待着顾客的光临。一次入名的比武,就是小贩们生意的一次大收获,较之往常获利数倍不止,由不得他们不认真对待此事。 今年比试的是拳脚功夫,也是武林人士的基本项目,毕竟武器不能任何时间地点都带着,特殊环境拳脚还是要练得好才管用。五个擂台也是一步一步的考核出入名道了胸的各类基础,只是一般人不了解其中的奥妙。拳脚是基础中的基础,是第一擂,下来便是兵器,不过那是明天的事了。方恭维振奋精神,目光不由的投向了擂台另一侧的通道,少林的考验僧已然到了。 午时已到,只见少林的僧人脚下一顿,便已经跳上了擂台。方恭维看了僧人上擂台的样子,便猜到这位僧人是个急性子,今日擂台上的比武策略已经暗自定了下来。这僧人是少林真字辈的僧人,名叫真慧,虽然名字带慧,却是一个莽金刚,慧字是长辈们对他的期许,只是看起来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真慧开口道:“我便是你今日的擂台对手,少林寺真慧,虽不曾入名,单轮拳脚在寺中同辈之间也算是数得上的。看你比我年龄还小,真的要与我比试?” 方恭维暗道这位少林僧人虽然鲁莽,心却不坏,应道:“放马过来吧,我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用留手。” 真慧一听,欢喜道:“往日在寺中总是小心翼翼,既然你说你有点本事,那我就放开了打了。”说罢挥拳来攻,却是少林罗汉拳的起手式。 方恭维有心试试真慧的手段,上前招架住真慧的拳,果然名不虚传,真会的力量练得极为精粹,一朝试探下来方恭维就知道硬拼自己多半拼不过。本来就打定主意利用他的急性子,便是展开身法,围绕着真慧攻其侧面。想起前世的八卦掌的打发,方恭维虽然没有练过八卦掌,但理解了拳理,打的也有模有样。八卦就是要打的滑。真慧久攻不下,体力却不曾下降,看来少林真传也非浪得虚名,想来真慧的拳理该是一种锤法,见过抡大锤的人该明白,锤头虽然重,柄却是软的,这其中的道理就是省力的诀窍。软柄在施力时会把力量的加速时间延长,这样单位时间用的力就相对较小,全靠锤柄的长度带起来惯性力。少林虽然不懂物理,但传承这么多年,总是有所总结。只不过没把这些定为一种理论而已。 知道了真慧的拳法特点,方恭维就知道靠仅靠当前的应对方式不见得能应付真慧的拳法。虽然自己靠八卦掌的拳理省力消磨真慧实力,但真慧的拳理决定了他也不是用死力气施展拳法,这样半斤八两谁先力竭也未可知。 台下人倒是看得热闹,只觉得双方的武艺各有特点,一个势大力沉,一个灵动飘逸。真能看出真慧的势大力沉是假像的,已经是此道高手了,这样的人即使不是名家也离入名不远,景山镇的热闹还没传到这些人耳中,毕竟都算的上成名人物,有一方势力坐镇,不在附近的话很难及时赶到,况且小辈们的比武还不见得非要来看。 知道真慧不像外表表现得那么鲁莽,方恭维换了一种拳法,这种拳法的拳理却是截。锤法虽然凌厉,却是有蓄力过程,方恭维便是看出了这一点,使出贴身短打的功夫,只要看到真慧发力,便加以破环。真慧果然觉得拳法施展的有些别扭,有时候难以抵挡只能用死力使出锤法,这样虽然省了蓄力过程,但带来的后果却是体力的急速消耗,没过几十招,真慧便难以为继,虽然有些不甘,但毕竟少林弟子,该有的心胸还是有,便认了输。 第一擂的挑战以方恭维胜出而告终,明日比兵器。 比武结束,真慧与方恭维互相认识过。论起刚才的比试,真慧道:“方施主的拳脚比在下高明些,不知道若方施主是在下,在刚才的情况下,该如何抵抗?” 看来这位却是个武痴,方恭维道:“真慧小师傅的武艺自有少林的师傅们教导,我也就不指手画脚了,只是若是我便把劲使圆,这样任何时候都是蓄力,任何时候都不是蓄力,我也就无从打断拳法的蓄力过程,只不过这样只是不弱与人的应对方法,也是我参考道家经典想出的应对方式,所谓夫唯不争则天下莫与之争,只是这样只能不败想要胜在下却是没有想出办法来。想来少林寺,自有禅理,也不必非要走这条路,也许寺内的长老会有更好的见解吧,在下毕竟习武之日较短,考虑问题或不全面。” 真慧道了声“阿弥陀佛。”接着道:“我本来只是试探性的问一下,想不到施主竟然真的有应对方式,看来施主的拳法境界是真的高我一筹。此次事了,在下也该收心准备入名了,果然武功这东西并不是威力大就好,适合的才是好武功,这次与方施主切磋也算是有所得了。” 二人再聊了几句,真慧毕竟用力过度,眼看精力不济,便告辞回去打坐去了。 方恭维的入名战(二) 第一日的拳脚比试就那样结束了,众位观众并不尽兴,约上三五好友,在酒楼客栈买上点酒肉,找一处宽敞的地势,也可以欢聚一番,一方面大家交流一下武学,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景山镇的客栈客流暴增,有交情的早就租好了农家小院,没交情的只能在外面将就一晚上。还好已经入春月余,众人也是习武之人,才抵挡的了野外的寒冷。夜虽寒,众人心头火热。 能够光明正大的看名家的比武机会不是很多,事实上以挑战擂台成为“名人”的人并不多,这只是一种途径。选择擂台的方式入名,方恭维的考量只是尽可能的把武艺展示给江湖散人们,至于他们能学多少,就不在方恭维考量范围内了。前文提到,方恭维毕竟是既得利益者,能够不动声色的给底层一个福利已经是自身的极限,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传播被严禁传播的武学。 方恭维自有自己的人生观,也有一部分受前世影响,奈何使唤丫头拿钥匙——当的了家做不了主。毕竟方家他不当家做主,更不谈做整个武林的主,有些规则还是得遵守,在没能力打破之前。今日比的是兵器,方恭维的兵器自然是剑,方家的家传剑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以少林的背景底蕴,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方恭维的身份,毕竟方恭维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不知道少林寺考验僧用的兵器是什么,追求场外的优势,也是世家子弟对于比武的一种教导。能根据不同对手做出不同判断,也是阅读比武的一部分,能用理赢,不用力赢,这就是方家教育的一部分。 还是熟悉的擂台,方恭维往台下望去,多了不少新面孔,看来是闻讯赶来的江湖人士,今日比兵器看点确实是比比拳脚看点足。 时辰一到,热闹的比武现场顿时静了下来,大家统一的屏气凝神,想认真的看接下来的一幕大戏。方恭维上得擂台,少林考验僧也从另一方上了擂台。 “小僧法名真可,是施主今日的对手,使得一手少林棍法,听真慧师弟说过施主的武艺,今日有幸来领教一番,还请不吝赐教。”真可施了佛礼,看过方恭维手上的兵器继续道:“普通的制式木棍,是我少林一般僧众的兵器,今日与施主论武,只讲招式想法所以不以利器逞能,看起来想必施主也一样。” “我等得了传承,自然明白入名的意义。”方恭维答道:“兵器铺随手买的钢剑,大约三斤重,长三尺有余。并未开锋。” “施主与在下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来吧。”真可摆开架势,却是以逸待劳之势。 方恭维自然上前来攻,总不可能双方都是以逸待劳站擂台上一动不动,既然是论兵器,自然有守有攻,并没有高下之分,全在双方手段。长棍比剑要长,方恭维自然要靠近真可,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短兵不靠近根本没有机会。当然一旦靠近,长兵却是会放不利,这就要看各自的密招和巧招了。想想若是匕首,招架时随手就能做到,可棍却难了不知多少倍。这也是步枪与手枪的各有市场的原理,步枪威力大,手枪灵活。基于这些优势和弊端,各门各派就想出了奇招来弥补兵器的不足,这也是奇门兵器的由来。想想方天画戟,集各种功能与一把兵器,霸道是霸道,对于使用之人却要求很高,所以自古以来用戟者都是高手。可是人在对战中才是最重要的,拿普通兵器能用出奇门兵器的水准,那又是另一番境界。 今天方恭维与真可论的便是这种境界,用普通的兵器演化奇门兵器的效果。其实缴械的本质本来就有这些,比如震劲,就是举亲若重的打法,把普通兵器化作锤,一敲之下震得对方虎口崩裂,自然就拿不住兵器。而缠字诀,就是把兵器化作绳索,处处笼罩对方招数的后路,最终把对方的兵器引到自己最容易用力而对方最不容易用力的地方,自然就把兵器缴了下来。 现在的比试却是比这些基础更高一些,虽然基础还是基础,但是却可以综合利用。在某个招式的某个阶段用某个字诀,最终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就仿佛象棋,用不同的兵种联合作战,最终的目的是杀将。方恭维与真可的兵器比斗是把震字诀,缠字诀,卸字诀等综合运用,最终自然是打掉对方兵器。双方毕竟不是积年的了胸高手,想法虽然很好,但用起来不免有些慢慢腾腾,虽说双方都没意见,可观众却觉得有些不够爽快。观众看惯了江湖争斗的那种叮叮当当的打斗,看这种半天兵器都不碰一下的比武,觉得好生没趣。 当然也有见识广一些或者武道修为高一些能够看得明白的人,看两人争斗看的冷汗直流,却不为外人所理解。这也是为什么入了名的江湖人士人数十分少的原因,传承武学不普及,只靠一招半式能看懂的都算天才了。就像前世的围棋,能看懂职业棋手下棋在业余界也算是好手了,看已经如此艰难,更何况对战。今天的比武内容较之昨天更要有质量一些,奈何有心人不多,仅仅看看热闹而已。 方恭维几番试探,终于发现了真可的一个破绽,其实也不算破绽,只是这个缺点在那些大的门派中常有的缺陷。每个门派的武功都是高度精炼的产物,当初教他们练习的师傅们力求精准,只是人一人毕竟有所不同,手脚长短,肩膀阔窄总有不同,在你武艺有成以后,这些都要慢慢的微调,最终形成自己的招数。真可也许是打基础时印象太深刻了,至今还没有微调结束,招式之间总有些不够圆润,这边给方恭维可乘之机,悄悄地欺了进去。一旦近了身,棍的劣势就一览无遗,虽然真可也施展了几手密招,但方恭维也非等闲之辈,真可拉不开双方的距离,就很被动,虽然真实比武的话真可自认为弃了棍自己纯粹用双手也还能招架,只是今日比武终究是比兵器,在这一点上,还是差了一筹。 真可认了输。 方恭维的入名战(三) 连着两日,也消耗了看客们的不少热情,尤其是昨日,两人的打斗并不讨看客们的喜欢。专业的东西总是不别普通观众喜欢,这是定理。如果说昨天两人的比试还有看点的话,第三日的比斗看点就又少了许多,擂台第三日,比试身法。 这个身法却不是比试谁跑得快或者躲得快。想想也是,擂台就那么大地方,比试跑得快就是个笑话。身法主要比试却是力与度,力就是发力,通俗点就是单位力量产生的能量。有的人看着就壮,却没一个瘦子扔铅球扔的远,这就是不懂发力。无论你怎么移动,总归是脚对地面施加压力,而地面对脚的反作用力就是你身法的动力,发力越好,身法幅度就越大。度就是另一个方面,也就是准确性,不可能别人一招攻来,你一个激动发力过猛跳下擂台了,这也是不可取的。主要是很多武功施展就在方寸之间,不可能变成打一下跳一丈远,再跳回来打一下,这样不但没效率,还很容易被利用,事物总是有两面性的。 今日与方恭维一起论道的是少林寺的真无,一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少林的僧人。说他不像少林僧人,却是因为这和尚没有那么壮实,看起来一点都不想那些练外功的和尚,身材以他的身高来说甚至有些苗条。但方恭维一点都不敢小看真无,实处有异,定有蹊跷,这也是江湖准则,也是异于常人的越该加以小心。虽说也有人因为别人刻意的奇装异服上当,但行走江湖,以稳为主,上当没关系,就怕激进,碰到硬茬子小命就没了。细细思量跟小命比起来,上当惹来的笑声也就没什么了。 真无脚尖一点,不屈膝,不弯腰就上了擂台,也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发力的自信,更难得条跳上擂台却并无声响,说明控制力也足够,怎么看都是劲敌。更说明了似少林这般大派的底蕴,第一日的真慧,第二日的真可,第三日的真无,每一个皆是未来入名的热门,而这样的人物少林何止守擂的十个僧人。自己大哥能入名,少林同辈弟子一定也有入名的人物,方氏已经不是小势力了,跟少林比起来还是差距甚大。 方恭维两世为人,早已过了卖弄的年纪,老老实实的走上擂台,擂台下嘘声一片。看热闹的总是嫌不够潇洒,可是武功自家事,方恭维选择公开打擂也是有意磨练自己的修养。既然选择了武道这条路,便需要排除一切障碍,面子何尝不是一种障碍,不是不好面子,而是可以自己选择某时某刻某地自己好不好面子。过十擂何尝不是一种修行,这就好像前世的考试一样,是不是第一只是附带的,重要的是你真的学到了赖以生存的东西。第一附带的价值也是别人给的不是吗?既可以给也可以不给决定权不在考试的人,决定你生存的只有知识,各式各样的知识,可以在任何环境下生存的知识,不以某些人的意志所扭曲的知识。武道入名就是这种追求啊,其实方恭维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十擂,知识武道自家事,赢了不喜,输了不悲,除死无大事。 真无似乎跟两位真字辈的师兄弟交流过,知道方恭维不是庸手,对待的也是极为慎重。比试身法有个名目,却有些像前世的梅花桩,只不过现场是擂台,却是把擂台分成了64小块,每个小块算是一个桩。比试的名称叫做如影随形,双方各自隐瞒自身的发力方式和发力大小,另一个人全凭眼力跟随跳格子,双方一个走一个跟,如果没跟到相邻的各自便算输了一阵,然后攻守互换,至于是以时间为准定点数胜负还是输一阵算一阵三局两胜或五局三胜就看裁判的喜好了。并不重要,胜负能分就好,本身就是切磋兴致的比试,没有那么严苛的胜负判断,双方达成一致就好。 看起来虽然简单,但双方却算得上是斗智斗力,比如行走的一方周围四个格子都算是跟得上的位置,跟的人总要计算哪个位置利于下一步跟随,甚至高明者可以布下陷阱让行走的那方一步一步的都在应对范围内。而行走的一方占据主动毕竟人的思想最难猜测,假动作也是为之有效的方法。而斗力就更简单了,如果你能从擂台这头一下跳到擂台那头,你的对手虽然看得出来你的发力,可他却没能力跟随,也是一种方式。 二人猜枚决定方恭维属于先攻一方,方恭维连续几次远跳,真无和尚都跟的上来,方恭维试探已经知道真无和尚在身法力度上不弱于自己,斗力已经不现实,只能斗智。略一思考,方恭维化爪功与步伐,把手部的发力方式运用到脚部,这样的发力仅仅是脚趾发力,隐蔽之极。真无也是了得,虽然不好判断方恭维走位的迹象,却是以拙破巧,脚下力度加大,看清方恭维的走向才后发先至,双方在观众看来却是几乎形影不离。脚趾发力虽然隐蔽却力度不大,方恭维几次改变方向总是不能拉开距离,便又换了一种步伐,却是醉步。这醉步是醉拳的招式所属步伐,效果是乱重心,一般人向左跳,左肩必然下垂,好使的省力,但有经验的人自然好判断,最全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招招以奇致胜,违背武学常理。 真无不好应对,输了第一阵。双方交换攻防,由真无先行,方恭维尾随。真无使用的却是寺内常用的基础步伐。只是由于太过常用,真无已经练得向普通走路一般,哪里分得清发力方式,也是一种高明的掩饰方法,所谓大巧若拙。方恭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是加大脚部力量后发先至,与真无在上一场的应对如出一辙,却是由于但凡步伐的掩饰越好,发力就越小,虽然巧但并不妙,因为很好应对,一力降十会。真无也知道这样奈何不得方恭维,加快脚下移动频率,左右摇晃以图扰乱方恭维的重心,然而双方技艺相近,谈何容易。一炷香过,方恭维一个应对不慎,输了一招。 方恭维的入名战(四) 第三场比试,方恭维决定试点别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巧思,只是看出来真无此人比较谨慎,凡事留有余地。方恭维打算给他利用他的性格设个陷阱,一边游走与擂台边缘,一遍慢慢试探。如此再三的左右前后跳一两格,待得真无习惯了方恭维的节奏,突然想左一格,接着一下跳了六格,这已是从擂台的一边跳到了另一边,只是方恭维使了巧,第一个算是助跑,而真无时刻的留意着方恭维的变向,脚步之间留有余地,没能完成助跑,自然没有方恭维跳的远,也就跟不上来。认真说来这些东西与个人武艺无关,仅仅是为了胜利而胜利,并无实际价值,只是方恭维恰好兴致来了,想赢下这一场,觉得自己该疯狂一把。 第四日,方恭维一早就起来了。前面三日的比试只能算是基本手段,无论是兵器,徒手还是身法,都是江湖人士争斗中光明正大的手段,若是双方手段相近,一方要走,另一方绝难留下对方。江湖上最难以抵抗的却是各类鬼蜮手段,为首的鬼蜮伎俩便是毒,对于很多人来说毒是很难提防的。其实毒跟武道或者其他的技艺一样,都仅仅是一门手段,比如不精通骗术这一行的人也很容易被骗,不精通妙手空空的也很容易被抓。为什么毒术那么令人色变,最大的原因是其持续性和凄惨的下场。当你抱着必死的心时,你就会发现毒其实跟一把刀没什么区别。 当然,任何技艺都是一门学问,毒术也是如此。从制造开始便有很多类别,植物的,动物的,矿物的,混合的。施毒又是一门学问,空气流动的方向,湿度大小,药物剂量。解毒更是一门学问,毒物之间的生克,循环,总的来说毒术是一门特殊的医术。 而第四擂就是毒术,也是属于可观战的最后一场擂。虽然说毒术较量并没有多少观赏性,但好歹是在比试,而后面的几项,更加的神神道道。前文说过,入名擂主在考验一个人的积累,看他能否在武道上更进一步甚至几步,胜负倒是其次了。而后面几项就是考验入名以后你对武道更进一步的想法,若只是入名,其实过了第四擂已经可以了,可终归还是有人会继续闯下去,比如方恭维,因为十擂全通最终可以得见宗师一面,这是每个有志于武道的人都难以拒绝的,方恭维也不例外。生于世家的他已经算是吃喝不愁了,总得有点追求不是?而武道既可以是自己的追求,又与自己作为世家子弟的责任不谋而合,何乐而不为。 第四擂的对手名字确实修如,一个很古怪的名字。少林是一定有研究毒术的,名门大派各个方面都是有人在努力的,这一点跟人一样,人不能有弱点,大派也是一样。可毒术研究跟武僧不是一个系统,才造成了这位对手不是真字辈。当然也不是修字辈,毒术的传承更多的是师徒制,跟医道差不多,不想大门派的武道传承,开山门一下就能收成千上万的人。 修如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一点在擂台上可以明显看出来,很少与方恭维交流,跟前面几个真字辈的人性格差距甚大。他只是兼职的守擂僧,原因却是他只研究毒术,自身并没有武艺,若是双方无所不用其极,方恭维一定能瞬间拿下他,可毒术比试是文斗,而且方恭维本身并不会毒术。不可能入名的人统统会毒术,第四擂的价值在于你有抵抗毒术的手段,不论是你医术高明能解毒,或者是练了百毒不侵的高明内力,亦或者你能察觉施毒人的手段远远避开,都算的上是过关。 方恭维的医术基础也还不错,但并不足以对抗修如的毒术,毕竟修如从小就修行毒术,而他的医术只是知道知识,并没有实践过,前十六年一片漆黑,耽搁了很多事情。可是漆黑的环境也给了方恭维更多的思考时间,有更多的时间去追究方家武学产生预感的缘由。很多道理就藏在你的身边,等值你去发掘,方恭维就发掘到了一个道理。 比如一个人投篮,他并不知道篮球的具体重量,也不知道自己道篮筐的具体距离,可是当他投出手的时候,有很大几率就知道能不能进。这算不算一种预知?方恭维的想法是也算,也不算。说是算,当然是预支,因为在没进之前你就知道了。可是说不算呢,原因就是进球是你自己促成的结果。人在投篮的过程中,潜意识一定是计算了这些,只是人并不能沟通潜意识,大脑只能给自己一个模糊的结果。那么如果你的眼力更好一些,听力更好一些,触觉更好一些,味觉和嗅觉更好一些,那么你是否能够在自然界中采集到更多的信息?这更多的信息会不会被你的潜意识计算出更神秘的结果,如果这些结果真好关于你,你的潜意识是否会提醒你? 方家的武学本质上就是一种更加高明的整合自然信息的方式,当你武功更高时,人体的素质在提升,自然你的眼耳鼻舌身的感觉更丰富些,那么潜意识产生的答案就更多些。这就是方家预知能力的答案。可是方恭维以前并没有遭遇过很多危险,答案在手也不认识啊,就像你拿了一片雪花,可逆并没有见过这东西,你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方恭维差的就是对答案。寻找标准答案并与自己的答案对应,才能让自己知道这些信息代表了什么。 万幸,他康复了,很多明显的答案可以通过很直观的方式知道,那就是看到。自方恭维视力恢复以来,他的实力日新月异,缘由就是他有了寻找标准答案的能力。而当方恭维懂得了这一切,其实下毒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容易防守的东西。因为毒术是一种侵入式的战斗,很容易警觉到,反而是正面比斗,明知道他拿拳打你,你也未必接得住啊。 今天的这场擂台,实在是方恭维赢的最轻松的一次。他只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感受自然给与的警示,就能提前避开毒术的攻击。在观众看来,就是方恭维在擂台上四处乱走。 不一样的第五擂 过了四擂,其实已经是及格了,从第五擂开始,每走一步都会刷新你的武道评价。能不能继续走下去,继续走下去能走多远,这些东西在有传承的势力中甚至比能不能成为名人更重要。比如那位霹雳火林啸堂,虽然不如方恭维十几岁入名,但终归还是在将近三十的时候入了名,可潜力低下,直到有了孙子辈,还是入名,并未更进一步。这样的人物在大势力中虽然也算有地位,但并不十分重要。各大势力若是想,江湖之中至少有一成的人有希望入名,只是大部分人并没那份机遇所谓命运,已经决定了大部分凡人的一多半结果,而大势力缺的却是能够争命的人。 方恭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大势力那么有危机感,似乎永远觉得没人人才就会丢了基业,这一点在前世似乎没有什么经验可以用的到。前世自己遇到的势力永远是急功近利,永远是一锤子买卖,也没见几个势力能够安心的做点基础的建设,动不动就是上市,搞金融。不过方恭维有过猜测,顶尖势力都有危机感,那说明自己只是知道了这世界的冰山一角,一定还有比少林,全真乃至朝廷更加厉害的势力,只是自己接触不到。 当然方恭维也旁敲侧击的问过父亲,只是父亲也不知情,这就有点意思了。他的父亲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宗师大门的人,居然不知道内情,这个秘密看来知情人非常少。而今天除了有特殊的擂主之外,少林寺的僧兵也来了不少。一阵忙碌,把第五擂围了起来,要围观也可以,退远一点。第五擂,根本擂。 什么是根本擂,对于武道而言,刻苦练习是必要条件,却不是全部条件,对于大势力来说更不是。人是凡胎,当你练习到一定时候时,就会发现进无可进,这就好比用木棍撬石头,总有极限。而骨骼就是人练习武术的那根木棍。所谓筋骨,筋决定施力方向和大小,而骨却是支撑你这种动作的基础,骨不牢,则力不强。根本擂检测的就是一个人易筋锻骨的能力。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技巧不同,不同门派易筋锻骨的方法自然不同,不同人学同样的方法也有不同的理解。这是武道进阶的必然条件,易筋锻骨的效率越高,一个人实力增长越快,而实力增长越快,越能留下更多的世间追求更远的武道之路。 擂主本身是修炼特殊外加武学的人,当你将易筋锻骨的方法施加到他身上时,他能够轻易的感觉到易筋锻骨的效果。而从第五擂开始,少林也派了长老坐镇,以判断擂主与检测者两方的情况。毕竟不是拳脚兵器,胜负一目了然,观众就能判断,而这种玄妙的内在东西,观众也不能分辨,也怕方恭维一个失手,挑战失败是小事,影响了擂主的根基,以后他的武功就很难进步了。就像前世的运动员,受了伤后哪怕医学发达治好了,该有的后遗症却不曾拉下,虽然看起来在赛场上荣誉依旧,可是根基个人心里知道,他的竞技上限其实已经被降低了。 方恭维今天带了琴,这是他研究的洗髓秘法,以琴声的震动代替家传的洗髓秘音。江湖上都知道声音洗髓,比如少林的六字真言,全真的九字真言,个个有传承的门派都有其独特的洗髓方法,可以说洗髓是武者的进阶,但凡完成洗髓,其实力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想象下木撬棍变成了铁撬棍是不是能够完成的工作变得广泛了太多。洗髓就是易筋壮骨的方式,当你的身躯真的称得上铁骨时,你的力量,速度都有大幅度提升,这两样一旦有了提升,武功便是另一番境界,基础高一点,就高的没有边了。 上了擂台,方恭维对一侧的少林长老长老施了礼长老微笑还礼,道了开始。方恭维摆好琴,起手弹出音符。 “叮叮当当”,起手声响,测试的真拙咳嗽了一声,长老忙连忙把脉查探,真拙倒是老实,连忙说:“长老不必紧张,估计是前两日练功练得狠了,练出了暗伤,如今听了琴音,舒服了许多。”又转过头对方恭维道:“多谢施主了,若不是施主我都不曾察觉自己受了暗伤,若是时间久了,怕是后患无穷。” 方恭维点头致意不必谢,细心的把精力都放在琴上。开始奏出关键部分,刚才只是试探真拙能够承受的洗髓强度。这也是第五擂要看客们离远点的原因,声音既能洗髓,又能伤人,若武功没有练到家,根本就没有洗髓的基础。铁接受锻打能够变强,豆腐呢?洗髓就是通过影响骨骼间接影响骨髓,毕竟骨髓在骨骼中,也不可能把它抽出来用药物滋养,那样人的骨头早就坏死了。 试探了真拙的极限,方恭维搬动内力,用于指上,霎时间,频率瞬变,只听见琴弦发出的声音说不上来的好听,听的人懒洋洋的,就像是练了一整天的武功,彻底休息下来的感觉,让人不想再起来动一下,真拙暗暗的想。不好,真拙突然想到自己是擂台上,长老还在旁边呢,赶紧收摄精神,抵御琴声。这一运功就发现,琴声就仿佛有个有智慧的人一样,正在以各种方式,各种角度在敲打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体的肌肉紧绷正在抵抗这种敲打。平时练功连不到的肌肉这琴声居然能够作用其上,平白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真拙知道方恭维正在使用洗髓秘法,便放空身体,不去抵抗这琴声,让琴声透过肌肉直接敲打骨骼,这一下不得了,真拙只觉得又酸又痒,若非平日里自己诵读经文练出的静功,怕不是会叫出声来。盏茶功夫,真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大量污渍跟着汗水一起从毛孔留出,发出阵阵恶臭。法空长老见状,忙叫停了方恭维,然后请真拙下去沐浴更衣。 待得真拙整理好一切,法空长老以内力探查真拙体内的情况,发现比往常好了很多。而且亲眼所见真拙排除体内的污渍,细细考量后感觉方恭维的洗髓方法至少也是上等的。其独树一帜的以乐器洗髓的方式,较之传统的口发声洗髓,要省力的多。似真拙今日这种程度的洗髓,在少林也就他这种长老的功力才能做到,而方恭维明显比自己功力浅薄,却做到了相同的事,自然是其改良的洗髓手段效果惊人。 十六年积累,终尝所愿 就这样,方恭维完成了五擂,虽说谈不上激情,甚至有些平淡,可这才是正常的。所谓功到自然成,许多事情若是积累到了,表现出来的就是平铺直叙,就是胸有成竹。若是每次都关键时刻小宇宙爆发才过了关,那么人生那么多关卡,哪来那么多的运气? 每次都凭运气能过的去,怎么对得起平日辛苦的积累? 方恭维从懂事起,虽然是个瞎子,可是功课何曾拉下一天,武艺何曾拉下一天?天道若不酬勤,人存在的意义何在? 十六年辛苦,今朝一飞冲天,以方恭维的修养,也忽然觉得扬眉吐气,若不是少林长老法空在侧,说不得会仰天长啸以泄胸中之气。 法空长老见多识广,察言观色之下已然知道方恭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便携着真拙飘然而去,徒留方恭维一人接受众位围观的观众祝贺。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靠擂台成为名人的少年侠士了,今日能够亲眼见过方恭维闯擂成功,众人也觉得面上有光。虽说这种感觉皆是虚妄,像极了前世在办公室摆一堆书来充门面的俗人,可这不就是大众么? 方恭维突然一下就失去了庆祝的兴致,忽然觉得这江湖倒有点面目可憎了。似郭阿三那样一心虔诚与武学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也不过是浑浑噩噩。甚至浑浑噩噩都不要紧,最让方恭维难以忍受的是这些人全然不曾努力,却每日夸夸其谈,自吹见识。哪怕是一个庄稼汉改良了一种庄稼的种植方法,在方恭维看来都比这些夸夸其谈之辈强了不知道多少,然而这个世界上最活跃的一群人,都是这种人。不如归去,方恭维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也许这就是实力提升的后果吧,让人越来越难以忍受世俗的尘埃。这也许就是出家人说的红尘之苦吧,该超脱的无法超脱,有机会的却不愿离开。也许唯有情亲的羁绊才能让人明白你与这个世界是有所关联的,让你明白你有那些个或蝇营狗苟,或轰轰烈烈,或兢兢业业的人是同类,你并不比他们高明,只是大家选择了不同的方向。难怪高深的少**功需要佛法化解其中的戾气,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也许要回去沉寂一段时间了,调整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虽说不张狂不叫年轻人,但终归是有目的的张狂才叫张狂,无意识的张狂那叫嚣张,嚣张就应该被打,行走江湖碰到那个前辈看自己不顺眼就不好了。毕竟现实的江湖不是过家家,打了师弟来了师兄,打了师兄来了师傅,然后长老,掌门。现实是没打师弟,也没来师兄,就是某个门派的掌门突然看你不顺眼教育你一顿,你又待如何? 说做就做,方恭维在李家逗留了片刻,与李乐,郭阿三等人交待几句,便又踏上了回家之路。自己始终不是大哥,可以在江湖闯荡很久,自己这前前后后不过十数天,就已经心魔满满,看来还是做事太激进了。方恭维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思索,似大哥那般慢慢的在江湖积累实力,结交好友,为家族继续底蕴和人脉不也挺好?可惜自己做不到。终究自己就像前世的技术宅一样,而武学就是自己的技术。八面玲珑很难学啊,学不会人情练达,终归应该是自己的道还有缺陷,若能世事洞明,那人情练达就简单的多,比如你若会读心术,那当舔狗是不是就容易多了?虽然是个玩笑。 京城,公主府。刘怡端坐在一张小几前,手里拿着最新的武林快报。 《方氏弱冠少年勇闯入名擂成功》就是她再看的版面。谁曾想到不过数月时间,当初与自己指点江山的文弱少年,居然是方家的年轻名人,只是当初非要骗自己姓江,怪不得自己心里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哪个姓江的大族有这么大年纪却未曾闻名的少年。还好底下人做事勤勉,后来方氏与林氏爆发的小规模冲突以朝廷的力量还不可能不曾耳闻,自己才知道这家伙姓方,是方鸿渐的第二子。 虽然自己也不曾透露自己是女子的事实,想来也不算骗人是吧,反正还是姓方的可恶些,刘怡暗暗的想。与姓方的比起来,自己的几个兄弟真的是一言难尽。大哥过于忠厚,二哥有不喜俗事,几个弟弟人不精明心眼却是不小,再加上他们各自家里人给他们的人生观里夹杂的私货,这辈子怕是路要走歪了。父皇每日忧心忡忡,可恨自己是个女子。生在帝王之家倒不如一般家庭自在,想像前段时间那样偷偷的外出怕是不可能了,既然自己显露了不一般的智慧(骗过皇家护卫外出),那以后提防自己的各类人等就会增加不少,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很难瞒过有心人的眼睛了。 想想就觉得烦躁,各家公候眼睁睁的盯着皇家的一举一动,生怕风向不对坏了他们的荣华富贵。却不想世间哪有不劳而获的荣华富贵,他们祖辈是他们祖辈,几十年来得到的还不够么,一个个贪得无厌,消耗无数也不曾出一个有用的人才。可恨自己人言微轻,否则定给父皇出谋划策多开几次科举,把这些尸位素餐之辈统统赶下去。 作为皇女中的老大,自己还是做好表率的好,也是唯一帮得到父皇的地方,不给敌人留可乘之机也是一种贡献。可惜以后刘公子这个马甲要很多日不能出现了,真想再听听小方的见解,有时候感觉小方说不出的成熟,与父皇一般的成熟,估计除了大哥,其他兄弟都很难与他交流,思想境界不是一个层次。可惜小方是有自己的家族的,父皇一定不会把他招来做官,若真来了文官们肯定也闹,倒是白瞎了一个人才。 这样想来也许各大世家也有不少人才隐匿在其中吧,毕竟朝堂只算是工作,最厉害的人才自然不能放出来站在朝堂上,就算他们愿意父皇也不愿意,做点事真难,纪要网罗人才,又要平衡势力。刘怡第一次知道了皇家做事的关键所在,不一定需要最好,一定需要最平衡,这样才能以最小的力量操纵最大的价值。 大幕即将拉开 小桂子小心翼翼的从后门溜出来,四处看了看,感觉没人注意,忙缩回头去说:“九爷,外面没有人。”九皇子刘琦也跟着溜了出来,两个人顺手顺路的从皇城的靠墙根的建筑拐来拐去,几经波折,终于出了皇城。 两个人跟没没有发现,有多少人在背后跟着。有皇城里的守卫,也有各公候家的探子。皇女刘怡崭露头角,便完成了几件大事,那些个公侯怎么会再小看皇家子弟,哪怕是个猪一样的人物,上面都下达了命令要跟一年,自有人分析他的行为,看看是不是藏拙,好在关键时刻押宝时有更多考量。虽说公侯家看起来人才凋落,可是守家之才也不是一无是处,风吹草动都消耗大量资源打探,琢磨,然后选择站队,也算得上是另一种人才。能够利用资源的都是人才,现实的说,会花钱也是一种本领,而公候家从小就培养这种本领。 九皇子最近确实染上了赌瘾,也不知道是哪位在算计他,拼着损失棋子的风险,在九皇子身边默默地影响他爱上了赌博。虽说内官们有所发现,也砍了几个人,皇帝也关了九皇子禁闭,可是这不是刚放出来就蠢蠢欲动了,大着胆子只带了个随从就敢出宫去赌博。皇帝也算是考验他,只派了侍卫跟着,看看他赌道最后能不能克制,培养儿子也很艰难啊,总不可能一直关着他。以皇家的财富,怕是老九总有赌腻的那一天,可惜的是江山与他无缘了,皇帝那能把弱点轻易示人,老九还是不成熟。 皇帝更在乎的是谁在背后算计老九,培养一个习惯可不是简单的事,不论这个习惯是好是坏,在身边有宫人提醒的情况下,能坏了别人修行,也算是了不起的能力了,要么就是动用了大量的资源。皇帝更在意的是在皇宫内居然还有别人能动用大量资源。此时皇宫内明松暗紧,正在重点排查一个个贵人身旁的各色人等,不时地有被怀疑的对象被悄悄拿下。而九皇子殿下,却是终于在千辛万苦之后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赌坊。 富贵赌坊是逍遥侯的产业,由于背景深厚,赌的公正,在京城这片地界,可以说是名声在外,每天赌客络绎不绝。逍遥侯以相同的模式连开好几家分店,还是抵不过赌客的热情。黄昏时分,正是赌客开始集中的时候,九皇子也到了赌坊内。 赌坊按天地玄黄划分不同的赌法,又按甲乙丙丁分赌额大小,详细划分了各色赌客。一般人哪怕再有钱也得从丙档开始赌起,却是怕担上那种一掷千金而结怨的豪客们的因果,打开门做生意,虽然以逍遥侯的地位势力能解决的了,可谁也不愿问题不断不是?所以从丙档赌起,若赌客在丙档赌过数次,未曾有事情发生,则赌客的赌品纳入记录,可入乙类。而甲类却更加复杂,有身份地位的,每年参加富贵赌坊赌术比赛前三的高手,亦或者有各家钱庄备注的资产过人之辈。原则上甲类在赌坊内的赌博看似赌额巨大,事情却被逍遥侯控制的风险很低,赌术高手很少输,而资产无数或地位崇高之辈又碍于面子,不会闹事,这一点也可以看出逍遥侯的手腕。 九皇子当然不在乎这些,对他来说只是来了眼界,当前最要紧的当然是赶紧赌起来。赌资他跟不不在乎,在乎的只是这个游戏本身。从小到大一直被众位师傅们教文学武,哪有机会了解这般有趣的东西。吩咐小桂子兑了筹码,九皇子就在赌坊内转了起来。掷骰子的看起来不错,押了几把,有输有赢。赌牌九的看起来也还行,玩了几把就当作乐,也明白了牌九的规则。正在兴头上,忽然看到那边一群人在喊叫,凑过去看了看却是在斗鸡。不知道这位逍遥侯是如何想到的,把斗鸡跟赌博相结合,谓之博猜,也就是赌哪只鸡赢。 之间两旁的木板上写满了蝇头小字,详细介绍了两只鸡的胜绩以及绝招。这极大的让赌客们产生了兴趣。毕竟一般赌法可以说是运气居多,而斗鸡比的是眼力,最起码赌客们是这样想的,然后研究出各种各样牵强附会的相鸡的本领,并怡然自得。刘琦就被塞了一本相鸡的小册子,花了他一吊钱,当然对刘琦来说这都是小钱,小册子他看的津津有味。 斗鸡赢的一方也能拿到一成的赌资,这才是这些写出相鸡秘籍的人的心头好。想想自己亲手发掘出一直斗鸡,然后加以培养,上得赛场搏下几场胜利,不是就赚到钱了么。这笔赌博刺激多了,全凭眼力。实际上每日赌场光小册子就能买很多钱,你们要研究斗鸡,怎么能少了相鸡的各类学说?赌场不参与培养斗鸡,但是卖养鸡心得就是稳赚不赔的事了,可一帮赌徒谁又知道这些。 刘琦新手更不知道,随从小太监小桂子没受过教育,更不懂其中门道,主仆二人兴致勃勃的想着去哪去找一只斗鸡,然后回宫养着,是不是的参与几次斗鸡比赛,赚点小钱花销不也很好?正想到美处,突然有人拍了拍小桂子的肩膀说:“想不想要斗鸡,从小培养的一窝小鸡,是上届斗鸡比赛冠军鸡的后代。”主仆二人一听 这可真是及时雨,便问道:“在哪里,怎么证明他是上届冠军鸡的后代?”看来二位还没有完全糊涂。 那人道:“冠军鸡也是他养的,只是养到大就被南遂候加的公子买走了,然后你知道的。”南遂候家老三正是上届冠军鸡的主人。二人听了,又信了几分,那人拿出一张官文,上面详细写了冠军鸡(当时还不是)的交易过程,有官方的批文,大印也像模像样,二人不疑有他,跟着那人便去看小鸡去了。 出了赌坊的门,三人一行向旁边的一出小巷子走去,走进尽头,却是那人言语中的家里。二人一路跟进那人家里,谁知道一阵天昏地暗,接着就不省人事了。外面的守卫们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不见有人出来,才感觉是出事了,等进去查探时,早已人去楼空。 大事件 侍卫们知道出了大事,赶忙响了鸣笛,守值得将领不敢怠慢,赶紧派人打探究竟,并立刻擂鼓聚将,准备戒严整个京城。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所以,你们就这样跟丢了朕的老九?那你们怎么还有脸回来?押下去,朕不想再看到他们。”皇帝虽然生气,可毕竟没有失去理智,哪怕惩罚侍卫也不能在气头上,为君更应该在明面上做到以法治国。这种道理皇帝主政这么多年,已经是更甚帝国的可在心里了,再生气的事,也不失去理智迁怒于人。老九是自己暗示考验的,也不完全是侍卫的责任。 是谁在背后暗算呢,先是诱惑老九赌博,然后等他忍耐不了偷偷出去时掳走他,一环套一环,计划很准确啊,只是不知道老九偷跑出去的行踪他们如何掌握的,是那几个公候府的探子?还是老九身边那个小桂子?看来有很多人蠢蠢欲动啊。正在思考中,有侍从进来报告,却是那几位侍卫自尽了。 “还是有义士啊,虽然朕不曾怪罪他们,可他们还是给了朕一个交代。唉,既然你们给了朕一个交代,那么朕也给你们一个交代,拟圣旨几位侍卫官加三级,子孙世袭。”皇帝吩咐身旁的人道,“顺便查一查几家公候是否有参与此事,还有皇宫内的排查要加快点。” “是。” 老九又不重要,为什么选择老九呢?没有更多的线索,只能等对手再出招了,皇帝暗暗的想,这么多年风雨,也不要小看我。 刘琦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房屋内只有豆大的一点光,四周都是墙壁,不知道是不是地下室,正在找有没有人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了:“小子,不用找了,这里是他们的监牢,你是被他们抓来这里的吧,我也是,只不过他们什么时候敢招惹你这般的贵族小子了,他们不是都是选贫民么?看来他们的谋划快成功了,小子啊,你要倒霉了。” 刘琦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老头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看来似乎是关久了,憋得慌。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就迫不及待的说个不停。刘琦也是第一次遭此待遇,早已六神无主,那还股的听老头的念叨。 另一边,一群黑衣人正在开会。 “要发动了么?暗地里准备这么多年。”第一个声音道。 “就是不知道皇宫有多少力量,我已经计划把狗皇帝的九儿子染上毒,再给他找个机会让他自以为偷偷逃走,神不自鬼不觉,疫毒就会进入皇宫。只是这种疫毒好像不能毒倒有一定基础的武林高手,狗皇帝身边的侍卫总是个麻烦,还好我们只是暗地里发动,疫毒也需要时间发酵,不知道狗皇帝能不能幸免遇难,最好全家死绝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这是第二个声音。 “我等落到现在这般哪个不是与狗皇帝不共戴天,也不要啰嗦了,按计划发动,最近实验品越来越难找了,希望可以一次成功。”第三个声音道。 刘琦在那间小小的牢房里度过了好几天,也没有人管他,倒是老头又被弄出去几次,诶次都是很痛苦的回来,听老头讲似乎在用他实验药品。可惜老头有点疯癫了,说话也讲不清,只是记得说自己有个儿子,在京城郊区的芙蓉镇牛家村,家里已经有小孙子出生了。只有这个时候,老头说话才算条理,看情形已经被折磨的快不行了。 又一日,老头忽然神秘的说,他找到了出去的办法,是试药时,那些人以为他昏过去了,说漏嘴了。原来这群人是一群名字叫拜宇神教的教徒,明日是他们教派的节日,所有人都得放下一切事情去听传教,那时候正好逃出去。刘琦顿时心底有了希望,开始做准备。 虽说刘琦武功不怎么样,但是相对于牢房看守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不知不觉中,刘琦已经盗走了钥匙,悄悄地做了模型,一切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四月的天已经展现出要变热的特质,芳菲已尽,已是过了数天之久,还是没查到九皇子的下落,老皇帝也开始着急了,没有了往日胜券在屋的从容,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九皇子的母妃背后也是一大势力,京兆尹已经换了人,可是还是不见起色。正一筹莫展之时,却收到皇城南门守卫的消息,九皇子找到了,他们正护卫者九皇子忘这边赶来。 老皇帝顾不上许多,赶忙吩咐下去老九一到皇宫立刻赶来见他,周围众人齐声恭喜陛下,老皇帝面色也舒展了开来。正说着,却是人已经到了,老皇帝再也不掩饰心底的激动,主动走到门前去看自家孩子,正在此时,司天监钟声响起。司天监钟声响则大事发生,老皇帝顾不得其他,转头就起驾去了司天监。 司天监是朝廷沿袭前朝设置的对于国家灾难的预警机构,平日里观测星象,制定历法,只有灾难到来之时一般人才能想起来这一机构的存在。老皇帝自从几位以来,虽然接见过司天监的几位主官,却从来没有听过司天监的钟声,不想今日却听到了,不免忧心忡忡。一行人走了片刻,就到了司天监所在地,司天监上上下下已经忙了起来。 “寇爱卿何时敲响了司天监的钟声?” “回陛下,今日臣如同以往一样,观测星象,并无大事发生,可就在刚才,司天监的法器净界仪突然自动预警。臣在接任司天监时上任主官就交代过,司天监的几见法器预警则立刻敲钟通晓天下,净界仪正是其中之一,臣虽不得其解却是不敢怠慢。这会正在查探法器预警的原因,劳陛下等候片刻。”寇贤回应道。 司天监的人查看典籍的,分析情报的,好不忙碌。寇贤一遍指挥众人,一边道:“虽目前还不知道缘由,但是典籍记载,净界仪预警主瘟疫发生,陛下要做好准备了,待会臣会开库取出净界仪的简易模仿品,望陛下备好一小队人马,跟随主持小净界仪的人员查探瘟疫的源头,以便控制。” “好,朕派一队大内侍卫跟随,并令兵部做好准备,不排除大规模出动军队的可能性。我留下几名轻功好的侍卫,一有消息马上让他们通报给朕,朕先去召集阁臣开个会拿出个应对方案。” 武林中所不知的事 暗算之所以叫做暗算就是因为正面搏斗差了火候,也是无奈的选择,自古以来以少胜多之所以被传颂就是因为大部分以少打多都失败了才更显神奇。而名将们更主张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动则碾压,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显然拜宇神教的这些家伙在见识上还是差了点,根本没有做到知己知彼就仓促的发动了计划。没想到的是朝廷居然有净界仪这种东西,九皇子刚进入皇城就被发现了,疫毒的发酵少了时间,根本没有发挥作用,就被消灭在萌芽阶段。只是终归还是传染了几个人,虽然已经被控制,但毕竟没有尽全功。皇帝告示天下,一方面安定人心,一方面追查叛逆,最重要的却是召集天下名医来会诊这是什么疫毒。 文献中并无记载,据太医院上报这是一种新型疫毒。而每一种新型疫毒,国家有责任把它研究透彻以备后人即使预防和治疗,这也是皇帝告示天下的原因。方恭维却是以医者的身份来到了京城,一方面在家几月静极思动,另一方面也想见识一下古代对于疫毒的防疫,治疗和判断,增长见识。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卷书虽没有读到,但千卷还是有的,当你有了知识储备,行万里路才有的放矢,是对心中所学的印证。否则行万里路意义何在,真有所见识也是零零碎碎的知识,益处不大却容易动摇人对世界的看法,好坏参半。 京城比往常管制的严格了许多,当然入名者不在此列,毕竟他们不会感染疫毒,也没有携带疫毒的危险,方恭维并没有被为难,很顺利的进了城。京城显得比往日沉默了许多,不见沿街叫卖的小贩,不见诗赋风流的士子,更不见了人流如潮的秦楼楚馆,疫毒之威,可见一斑。方恭维住处却是方氏提供的,方氏在京城内还是有落脚之处的,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方氏的影响力。搁前世这就叫驻京城办事处,无一不是大公司才有的待遇。 方恭维落了脚,梳洗一番,第二日,便去太医院那边报了名。古代的消息传递和行路速度出了名的慢,方恭维这种算是报名比较早的,可名医们天南海北,集合起来就非常费时间。还好医生们只是讨论疫毒的特性,防治手段,控制手段这种大问题,一般的救治手段和防控手段早就开展了。疫毒共性无外乎不接触,爱干净,喝热水。而官方做的就是划分区域,消毒。这一些在禁军的主持下,已经井井有条的开展了。左右无事。方恭维也去现场见识一番。 南城水井坊与金牛坊是官方划分的染病之人聚集地,这里有重兵把守,现场也有许多医者在忙碌,虽然大部分都是医生的学徒,但医生本本来就少,能够有足够的学徒上阵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人才储备了。坊内每条街道都配备一名医生,十名军士,医生坐阵中央对于不同病人做出决策,军士传达消息,学徒照方抓药,一切流水线一般,从容不迫。 主持疫区的是一位将军,唤作周武正,也有名人的实力,并不惧怕疫病,只是手下有这么多大头兵,还有医生和学徒都有染病的可能性,耗心费力看起来有些憔悴。听闻又来了一个医生,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当看到方恭维时,顿时觉得是不是在闹事。方恭维太年轻了,一点都不想一个医生。医生是吃积累的饭的,无论是知识还是见识,方恭维看起来明显没有达到年限。不过方恭维出示了自己的执业医师执照,也就没事了,毕竟是朝廷发的证,他也是朝廷官员,不可能当面否定这些东西。 知道方恭维是习武出身,周将军有热情了点,主要是习武之人抵抗力要强些,更不容易染病,自然方恭维也不会特异炫耀自己已经入名。 方恭维被分配到了杏花街。 可以看得出来杏花街以前也算是商业繁华之地,从街道的布局以及两侧的房屋高度,还有门的开法都在佐证着方恭维的看法。只是如今却做了临时的医所。事实上这样南北通达的地方才好被临时当做医务用地,毕竟总有些物资,重症病人要搬运,不是开阔的地方怎么施展?像那种拐来拐去的胡同是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对象,周武正还是知兵的,将军出身的他知道交通便利的好处。 方恭维接触的第一个病人就是重症,他也不在乎重不重,感染不到他,所以他尽量去重症的地方利于观察疾病的变化。以朝廷的医疗手段,与前世想比其实大部分都是差不多重症了,没有各种检测手段,当然主要靠看外在表现,而有外在表现已经是非常明显的确诊患者。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伴随着高发热来的,看来是疫病破坏了其体内的免疫系统,然后感染血液,最后血变黑色而亡。 目前在京的医生尚未认出这是什么疫毒,只是开的重建五行的药,以增强人体内的五行循环,也就是增强免疫,以之抗毒。方恭维好奇的有两点:第一,为什么入名的人不会染病,甚至疫毒不会在他身上存在,这一点司天监的小净界仪可测。第二怎么才能做到模拟入名武者的内循环,这样是不是就能不药而愈。他试向感染者传输内力,但是并没有抗毒效果,说明不是内力的作用。那么究竟入名者与普通人有什么关键性的区别,让他们可以免疫疫毒? 方恭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从小开始习武的全部过程,普通的打坐练气,普通的打熬力气,然后学习各种武学知识,看起来十分普通,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神奇的变化呢?像极了游戏里的抵抗弱毒这种直接系统赋予的能力。那么他的形成机制又是什么?武功本身并没有抵抗疫毒的能力,若说是免疫力的话顶多不得病,不可能产生不携带病菌的效果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呢? 原来如此 一时想不通这些,方恭维只能跟一般的大夫一样,开一点增加抵抗力的药,这一点倒难不倒他,只是一点基础的知识。只是为什么入名的人能够不沾疫毒,始终是方恭维念念不忘的事情。他感觉似乎抓到了世界中不为人知的东西。 一连几天,方恭维也收了不少的病人,每日也有不少死去的人,给这份救人的活添了不少灰色。随着聚集在京城的医生越来越多,病人在逐渐的减少,却在这时,疫病在全国各地慢慢传播开来。朝廷方面自认为控制得力,却天南海北的都有人染病,朝廷分析这是人为在作祟。责令各个州县严格检查通关条文以及入城人员,并同时召集在京医务人员开始商讨疫毒的治法。 此次医者的会诊规模空前,朝廷也开放了国子监的讲学大厅,数百医者齐聚一堂,颇为壮观。朝廷也派了耳力比较了得的武修,负责传达信息给上了年纪耳朵不灵的医道长者。方恭维再一次见到了牧当归,身后跟着大弟子王道。看到方恭维,王道眨了眨眼示意已经看到了,便又老老实实的站在师傅身后,一幅忠厚老实的样子。 自有组织者咳嗽一声,阐明会场主题,然后发下病例的统计数据给众位医者,看大家能够由此发现些什么。众位医者低头阅读病例统计,方恭维也不例外。据病例统计,染病者分布的规律倒是很平常,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朝廷的情报岂是等闲?很多染病人员的性格,生存环境等也被写在了里面。整体一分析,就会发现,染病的多是意志不坚定者。这些人有的是性格懦弱,有的是反复无常,有的是没有主见,虽然看起来不同的人经历的事件各异,但是阅读统计的意义就在于此。这一点方恭维接前世触过统计概念,比这些医者又要看得明白些。 可是意志不坚定与染病又有什么关联呢?为什么意志不坚定的人容易染病?缺乏必要的信息,方恭维也摸不着头脑。众位医者倒是各抒己见,对于医道的认知比方恭维强了很多,可是没有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系统化统计学,很多人只能根据某些症状分析问题,得到的结果也是模棱两可,甚至两位医者的结果南辕北辙也不少见。方恭维一一分析了众人对于对于疫病的解决方案,感觉对于疫病救治众人倒是达成共识,而且很大可能能够治好疫病,可是发病原因却一直找不到头绪。 中间休息时间,方恭维拜过了牧当归。寒暄过后,方恭维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牧宗师,我阅读了朝廷的统计数据,发现染病者多是意志不坚定者,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呢,在下自问对于统计有些许见解,对医学也算入门,可是依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知牧宗师可有答案?” “原来小友已经找到了答案,却是不明白缘由。看来术业有专攻不是说说而已,譬如说我虽然在医道上还算有些见识,可是对于朝廷发放的病例文件就没有小友看得透彻。” 方恭维忙道:“宗师谬赞了,您还是说说这两者的联系吧,也好让我这小辈学习学习。” “这却涉及到一桩隐秘,现在也许没几个人知道了,只有一些较古老的文献中才有只言片语提到。在很久以前,我们这方天地是有仙人的,今天各个武林门派的传承武学其实都是仙人流传下来的奠基之法。所以如今武林中对于武学境界的称呼与传承武学里并不相同,是由于在仙人失去踪迹的后来不久,当时的朝廷为了摆脱仙人对于世界的影响,便把称呼给换了,也毁了不少典籍,甚至灭了不少门派,直到全真教出了一个不出世的人才王重阳,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仅靠那些典集武功便练到了超越宗师的水平,当时人称大宗师。” 看方恭维听的入神,牧当归换了个姿势继续道:“大宗师的恐怖现在已经没人见过,据典籍记载,王重阳成就大宗师之日,亲自拜见了当朝皇帝,不日皇帝便下令武林的归武林,朝廷的归朝廷,朝廷若管武林之事,也得按武林的规矩来。据知情人说当时皇帝埋伏了不知道多少弓箭手和刀斧手,只是王重阳的武功已经到了万物不侵的地步,无论刀枪剑戟,还是弓箭,只要到了他身旁三尺便落在地上。在场众人虽然没见过仙人,但感觉王重阳就是仙人。皇帝迫于压力之下才下了那般圣旨,从此沿用至今。如今的武林虽然没有了大宗师,但全真教的底蕴也不是皇帝可以冒险的,所以才有了如北归候万江那样半武林半朝廷的存在。这也是朝廷对武林施加影响力的方法。” “而习武就是一步步成仙的过程,虽然入名只是第一步,但与凡人已经有所区别,这其中最主要的区别就是神,精神的神。这世间不论是读书人,还是信教者或者是练武的,到一定程度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什么?因为这只是他们追求神的过程,无论是读书,习武还是信教看起来各异其中心思想都是坚定自己信心得过程,这就是炼神,而意志不坚者容易染疫毒,这说明这些疫毒也许也是仙人遗物。或许是某些人得到了仙人的一些传承却不得其入门之法,便炼成了这些对凡人有些危害却相对于仙人来说全无作用的疫毒。” “今日得小友提醒也算让我明白了这些制造疫毒的人的跟脚,我这就与众位医者商量应对方法,小友若有兴趣就继续听听,也多掌握些医学知识,” 说完,牧当归起身又进入了会议厅,却是休息时间差不多了,王道与方恭维恭敬的站在牧当归身后,也一起进入了会议厅。 会议厅众人在牧当归的解释下,重新定义了疫毒的来源,性质,解决办法以及辨识办法等一系列的问题,只是这与方恭维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了。今日方恭维最大的收获就是听闻了仙人之事,这对方恭维的冲击较之刚来到这个世界知道有武林存在更为剧烈,成仙啊,多大的诱惑,长城不老对于前世的中国人来说简直就是终极追求了,英明如嬴政,李世民都逃不过,谁又能免俗呢,方恭维自然不例外。 追逐施毒者 朝廷有了确切的办法治疗疫毒,聚集在京城的医者们也在三三两两的离开。 自从知道了那小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方恭维就留意上了关于仙人的一切,如今最明显的线索莫过于此次大事件背后的施毒者。牧神医判断其有一定的概率是得了仙人秘籍,却不得要领连错了,方恭维也想一睹仙人秘籍的内容。此次疫毒已经上礼出了结果,当前唯一没有结果的就是幕后主使人的真面目,涉及到幕后主使人,一定涉及到他用的办法,方恭维也正好趁此时机,加入到追查者行列,欲行醉翁之意。 这一追就是半年,半年来这群人就像耗子一样被追的东奔西跑,但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能够逃出去,这群人仿佛在任何地方都是地头蛇,地形非常熟悉,哪怕朝廷的人马四面包围,他们也能借助特殊地形逃之夭夭。方恭维对此更加感兴趣了,这群人一定是掌握了一种探查地形的方法,这就有点接近仙法的特征了,武林中人听说过如方恭维家传武学一样的心血来潮,但从来没听过能够探查地形的武功,看起来就像前世游戏里的小地图,真不知道是如何实现的。 一路追追赶赶,方恭维他们一路跑到了北归城地界。看来这群人目的很明确了,想一路逃到遥远的北边草原,从此销声匿迹。以他们的武功,一般的自然环境还真不放在眼里,若是真逃了,还真的是海阔天空了。可是就像书中写的规律一样,越是接近成功,就越可能失败,他们若是在国内虽然惶惶不可终日,可逃跑路线毫无规律,他们难,朝廷更难。可如今一心逃亡去北边草原,那就一定有必走的路线。毕竟他们不是仙人,吃穿用度总是少不了的,这在一个地方势力面前简直就是透明的,而北归候府就是这样的势力。方恭维既然到了北归城地界,自然要拜访北归候府。恰好去年也曾与北归候的世子有过来往,也算得上是朋友,没有家族里长者的信件孤身上门去也不算唐突。 万艾一如往常的风度翩翩,也像往常一样与众兄弟一起设宴招待方恭维,只是与去年相比,方家老大没在场。 “一年未见,方兄倒是闯出了偌大的名气,真正的成了琴仙方恭维,我等兄弟还在蹉跎,不知何时才能如方兄以及方兄的兄长那样闻达于天下。”万艾亲自为方恭维斟了一杯酒,随口称赞道。 “万兄这有何必,我等相交贵在知心,更何况武功这东西永无止境,我不过先行一步,没到终点之前,谁输谁赢犹未可知。与我等而言名人何足道哉,宗师才是目标,与众位兄弟共勉。”方恭维举杯敬酒,众位万氏兄弟齐齐饮酒一杯。席间大家交流的非常热闹。 方恭维再敬一杯道:“小弟我今日前来,却是有一桩事情要麻烦众位兄弟。” “但说无妨。”万艾答应道。 “不知众位兄弟可曾听闻朝廷发生的疫毒事件。” “这么大的事,虽然我等久居边陲,还是听说了。” “这件事情却是与疫毒有关。当日众位医生在京城解决了疫毒的根本,流传在世的疫毒已是小患。可是朝廷亦查出疫毒是人为的事件,我与众位朝廷捕快便一路追赶。这些施毒者也非等闲之辈,一路逃跑有如神助,如今却是到了众位万兄的地界了。我判断他们想要逃到北边草原,却对此地不是很熟悉,却要麻烦众位提供帮小弟我查探下这群人的下落以及必经之路,好让我能有的放矢。” “小事一桩,不知道这群人的身手如何,方兄弟要不要帮手。” “那倒不必麻烦,这群人除了逃跑还有些手段,身手也就一般。只要能够确定他们的行踪,让我能与他们照面,相信他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方恭维翻翻手掌道。 万艾等人也知道方恭维的武功今非昔比,这等事情方恭维估计自有手段,也不勉强派人帮忙,只是排除侯府的探子,去北面的各个要道打探。方恭维却在屋子里面打坐养精蓄锐,准备一有消息就出发。 傍晚时分,消息传了回来,那群人却是走了西边的羊行道。羊行小道正如其名,两侧都是大山,唯有中间一线天可供人通过,是世间十大天险之一。都不要需要重兵把守,仅需一小队人马和烽火台就能保得万无一失。 羊行道的起始地点就是霍家镇。也是走进北地草原的最后一站。 前文说过,燕地本来就是混乱之地,更不用说霍家镇这种真正意义上的边陲。这里是个人就有两手,当然没有的早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为了豺狼虎豹。更兼是草原之路的起点,货流量十分可观,也有大势力青武帮管控着这里。只是终究青武帮也只是求财,一些强横的过江龙或者是那些手法干净的杀人犯在这里并不少见。一个是青武帮家大业大,得罪不起,另一个却是很难抓到证据。是的你没看错,帮派也是需要秩序的,尤其是青武帮这种白道上的帮派,以经营为主,一定意义上与朝廷的做法并无多大差别,没有说法打杀人命,就相当于在自己地盘打仗,不论输赢自己都吃亏,破坏了本地的商业氛围。 方恭维一路急行,大半夜里终于赶到了霍家镇。悄悄的在镇里转了一圈,已经找到了目标人物,为求稳妥,方恭维假扮成说书先生,前往施毒者所在的酒楼,余光之下这四人正在酒楼喝酒。方恭维假扮成沧桑的中年男子,问了声掌柜的,能否借宝地说书,许是今天生意不错,掌柜愉快的答应了,只是要抽三成佣金。 方恭维放好琴,轻咳一声道:“众位客官,蒙掌柜高义,给在下一个机会在这里说一段书,今日在下就说个射雕,此故事多是虚构,若是说得好呢,大家也别吝啬了打赏,说的不好呢,大家也担待一二,赏口饭吃,二话不说,马上开始。” 暗算无常死不知 “说是在不知名的某个前朝,有一个牛家村。牛家村有两位。。。”方恭维改了前世的射雕英雄传,以江湖人士能够听明白的语言,满满的描述着金大侠的名著。随手弹琴以辅助。却是暗地里用了手段。众位听众不曾有所怀疑,只觉得在琴声的辅助之下方恭维的故事似乎讲的更加的引人入胜。却不知道方恭维却是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行暗算之事。几位施毒者并没有在意方恭维的故事,他们明显的对于自身目前的处境感到焦虑,顾不得听故事,只觉得方恭维的声音越来越刺耳,恨不得大喊一声闭嘴,只是此番已经快接近目的地,自然是不想节外生枝。 几人只觉得心情越来越不畅快,越来越憋闷,几下吃完饭,想着如何退出酒楼才能在大家都专心听故事的时候显得不那么突兀。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却不是真的有那么焦虑,只是方恭维根据他们的心情以琴声放大了他们的情绪。更进一步的,就是要出手暗算了。方恭维换了一个手法,以琴声振动几位施毒者的气血,前面的铺垫放大情绪,正手就是引动气血,气血看似正常的流动,中间却多了许多小小的漩涡,待得气血归于心脏的时候,漩涡突然爆开。众多小漩涡的积累,几位施毒者的心脉已经脆弱的像是纸糊的一般,而这一切悄然无息。 讲完一段,方恭维接过众人打赏,道了声谢,便飘然而去。酒楼中客人中有人道:“这位说书先生倒是潇洒,不是凡人啊。” “不是凡人还不是在人海中浮沉?” “谁又不是呢?” ....楼歪了。 施毒者看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悄悄地出了酒楼,走往住处。行至半路,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琴声,心脏却突然爆开,大量的心脏碎片混着血水从口中留出,人却是已经缓缓的倒了下去。知道倒下去那一刻,他们才知道自己看来是着了道,想到酒楼里客人评价的不是凡人的说书先生,几人真想说一句,你们说的对,可惜已经没有以后了,望着近在咫尺的羊行道,失去了意识。 方恭维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搜了搜身,搜得一本古朴的秘籍,以及这几位这些年来得来的金银细软,便又连夜的赶了回去,这些人的尸首,自有随后到得六扇门捕头收拾,在出发之前,方恭维就已经通知到了。只是为了敢行程,方恭维选择了先行一步,算算时间,六扇门明天便能赶到,自己也就不多管这些俗事了。此番能够得了秘籍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何苦还贪图抓犯人的功劳,他这种武林人士还是不要与六扇门牵扯太深的好。就当送给几位捕头的礼物,他们也风餐露宿的追捕了大半年了。 北归候府,玩家几位兄弟们在晨练。碍着武林规矩,不同门派练功的时候不能互相偷看。方恭维不是无知的人,这些规矩很小家族就教育了,各门各派的武学是一个门派的基础,也是赖以生存的东西,偷学者杀。细细追究其缘由,却是因为武功的练法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才是重要的东西,练好了打起来百无禁忌,练不好即便你招式再好看,也不过是一拳撂倒。而这练法却是秘密中的秘密,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便是方恭维几次演示自己的琴技,但对于如何练成的也是闭口不谈,当然以万家的武学,也没必要贪图方恭维的武学,到最后都是一样的。这就仿佛前世各地的学生,不论你学的是第几版的课本,不论是什么老师教导的,到最后只论知识。武功也是如此,说到底最终都是要练到进阶的,能进阶练什么都行,不能进阶说的再好有什么用。你能与同学交流的仅仅是学习方法,正如武学能交流的都是练习经验。 方恭维晨练结束,却是在思索那本疑似仙人秘籍中写道的那些话。 世间一切武学甚至其他都是为练神服务的,这是方恭维对那本秘籍的理解。因为神必须在意先,这是武功能够一直练下去的关键。秘籍中提到人体的潜力是不可能无限的提升下去的,即便可以,当你的身体提升到极高的水准时,若没有更快的思维辅导,那么就存在思维延迟。也就是说你看着别人一拳打过来,由于太快了,你没法反应过来。虽说有肌肉记忆练成的下意识的招架或还击手段,只是这肯定不是最优解。就仿佛计算机下的是最优解棋,而人多半下的是套路棋,因为在规定的时间内,你的大脑没办法穷尽所有的变化找到最优解。 而套路虽然能让你提前享受到高手的感觉,可这东西最终却会成为阻碍你发展的绊脚石。世间之事都是取舍,学多了套路就落入俗套,最终能称之为匠,却成不了大师。而不学套路呢,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靠自己钻研,一点都不涉及前人,虽说也会有一时亮点,但除却万中无一的天才,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搞不明白他学的东西,需要学的太多了。取舍取舍,就在其间,走极端始终难成大器。 以方恭维对于这本秘籍思索角度来说,精神也许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能量。武学第一步,就是阻止精神四处散发,能量总是由高到低的,武学第一步就是防止精神损失。也是不漏这个名词的由来。第二步就是感知,知道什么是精神能量,也是入神这个词的由来。第三步当然是沟通,能够沟通高纬度能量人才能做出来难以想象的事情。那么第四步方恭维推测是使用,若能够使用高纬度能量,那么举手投足一定不是人间气象。王重阳大宗师也许就是这种吧。 这是按照一般的武学规律,武功分养法,练法,打法。能够发挥出来就是能打,那怎么练?怎么养?就像常规的武术,你跟别人比武打了一场,也得吃喝补充体力,那精神力如何补充?体力不支顶多像死狗一样爬不起来,精神力不支会不会变成白痴?这些东西还是有待研究啊。 传说中的法术 按照秘籍中记载,若能够到达奠基第二境也就是武学中的了胸,初步明白了神是什么,便能够寻找一些天然亲近精神的物质,精神与之相融合,便可以施展一些小术,只是这样虽然可以以此无敌于了胸,却是自绝于第三境,精神力不纯,无缘第三境。这种相当于警告一般的言语,却让几位施毒者丢了性命。谁让这个世界最高端的武力就是第三境呢,宗师何其难,那么无敌于大师阶似乎也不错。所以那几位便练了这禁忌之术。按理说他们不到了胸小法术也连不了,只是几人也非无能之辈,另辟蹊径又找了一些残缺的拜宇神教的教义,以邪术献祭练成了类似于了胸境的精神力。可惜终归不是自家练成的东西,威力一降再降,一次推动的疫毒居然连入名之人都伤不得。 也是他们没有组织没有名人级武力,否则早就应该发现这个问题了,也不至于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失败。也可以看的出来这个世界对于传承武学的把控是多么的严苛。武功练到入名已经算是对筋骨的改造到了极限,要到了胸就要在精神上下功夫了。这精神却不似身体,刻苦练习就完了。毕竟身体累了有吃食,有药物,精神补充要困难的多,没有人再使用压榨这种办法。事实上压榨体力都是大势力在做的事,他们精心研究医学,药物炼制丹药,以达到比吃东西更加高效,更加准确的效果才敢压榨身体,普通人若如此做,能不能变成高手不知道,变成废人却是一定的。 前世的竞技不都是如此么,若一个人失去了所在单位的支持,自己也没有财力,那状态下降的就非常快了。无论是营养餐,还是专职教练的训练和按摩师的按摩都少不了财力支持,而这一套后勤系统,在过去的武学中就是养法。随着科技的发展和钞能力,有些运动员确实不需要固定的养法了,这一切有团队在支持。若是武学由个人之事变成团队之事,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你可以更专心与竞技,却也只剩下竞技,不再是传承,不再具备求道的功能,有的只是具有科学特色的角斗士,也不过是为资本服务的傀儡,方恭维感叹道。 习武若不是为了追求独立,那么这样的武学真的有意义么?结合两世的经验,方恭维对于武学的认知只剩下了超脱。除却超脱其他都是无意义的,这也是武林世家或者大势力的追求,你若有了财力,有机会超脱,谁愿意受制于人。武学的奥义终归是追求天道,而人与人分工明确各行其是这是人道。天道不与人道同,天道讲求全,人道讲求精。前者一人就是一个世界,后者众人组织成一个世界,意识形态决然不同。 那么精神要如何追求呢,这一步不同的门派也有不同的传承,总归来说都是观想法。养神就是慢慢观想壮大神魂的过程,虽说神道也有吸收香火的办法,却也多了个洗练精神的过程,有没有更加高效不清楚,可洗练精神不得法却会把精神里边原本就有的东西也洗练去,最终会变得少了喜怒哀乐,冰冰冷冷的。而儒家的却是陶冶,一切美好的东西比如好书好乐春种秋收,这些能够实现自身所学的东西,一旦完成最终都会给自己带了巨大的精神享受。魔道却是勾动人的七情六欲,吸收其念头一样达到养神的目的。 道无高下,都是为了超脱。这一切却是从一开始就选好的,成长路线决定了到了某个阶段两者必有冲突,人道不会养无用之人,天道不会接受被人控制,而这矛盾不可调和。这就是修道人的人劫。若想求同存异,除非这辈子不再出头,永绝希望之路,这在两条路看来都不可能,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谁也不愿把命运交给别人保管,这一点天道人道可以达成共识。 秘籍仅仅是秘籍,只是让方恭维多了关于更高层次的认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还是得始于足下。与方恭维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养神,而养神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处祥和的去处,一步步完善自己的所思所想,并加以实践。难怪江湖上明明入名只是第一大境界,却已经是江湖人口中的高手了,更高的高手都忙着再进一步,谁有愿意在江湖上晃荡。方恭维也不愿意,所以,盘桓了几天,方恭维就与万艾告辞了,归家去研究养神之道。 行之半路,家里传来消息,方氏本家的长老们要召见方恭维,方恭维不敢怠慢,转道去了方氏本家,清凉山。 清凉山是方氏本家所在地,这里与方恭维的家中大不一样,方氏但凡没有了胸大师坐镇的支脉,都住在这里,统一接受培养与供给,当然成年的方氏族人也少不了替方氏东奔西跑,这本是应有之义,方恭维自己都逃不了。方恭维的父亲自从武功到了了胸的巅峰,便不再出门,整日在家研究突破之道,本家也没有打扰,一切应有之物也不曾短缺,知道方恭维大哥入了名能够担起门户,这边才有任务拍下,恢复了往昔。认真说来方氏行事并无不公,方恭维自然对方氏本家也不存在不恭敬。世间产生矛盾的始终是少数,大部分情况下,很多人终其一生一没见过多少极大的矛盾。 方氏本家本身就供应这数十万人的吃喝拉撒,在科技不发达的情况下,这般规模已经算是一个城了。只是方氏毕竟是武林势力,不会公然与朝廷做对,当然不会称自己的居所为城。所以围绕方氏族地的一片地方被建成了清凉镇,国朝治国皇权不下县,镇级才能由自己做主。这就等于是双方各退了半步,形成了新的平衡,双方互不干涉。 毕竟清凉镇只是方氏族人所住,外人比例非常少,所以也不存在多少商业氛围,自己人怎么赚钱?这里没有酒楼客栈,倒是有方氏建的一处处小院,以备有客人来时暂住。方恭维便下榻在这样的一出小院内。四周一片绿意,煞是喜人。 方老师 方氏长老却是与别家不同,更像是执事,但凡武功进了了胸,便如方恭维的父亲一样开枝散叶,到各地成立一方势力。有不喜欢的也是闭关修炼。做长老的反而是那些武学潜力已尽的。长老们也没多大权力,只是安排众多族人生计而已。方恭维到了清凉镇,便告知了祖地的守卫,早有守卫通报了长老,也没费什么事,三长老便接见了他。 方氏长老也曾如方恭维一样年轻过,只是毕竟个人资质不同,不是谁都能够成为家族的栋梁,虽说也有名人的修为,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看着方恭维年轻的模样,说不嫉妒是假的,只是家族也不曾少了他们的资源,只恨自己不争气。再说都已经四五十岁的人了,早就明白了这人啊,有千百种,有做栋梁的,就有做砖石的,与家族而言都是贡献。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看不顺眼,都已近半截身子入土了,什么看不开。 “急急忙忙把贤侄叫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若说事情倒是有,贤侄在少林脚下的擂台露了手洗髓的本领,被少林长老大为称赞,我等也不曾见识,不知此法深浅。贤侄若有心当写下心得,存于族内藏经阁以便将来族内再有子弟入名是缺了临门一脚,可当做参考。” 方恭维正待答话,三长老便又道:“贤侄也别觉得为难,我等小时候做学徒的那会儿,学的各种武学知识也是我方氏前人写的,薪火相传正是我方氏祖训。有功自然有赏,就看贤侄是免除杂物还是到藏经阁以书换书。” 眼看三长老还要说下去,方恭维连忙道:“三伯何必说这么多,我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您说的快了,我没来得及。” 三长老道:“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懂得规矩的。不像老四家的孩子,二十多岁才入名还是勉强。你三伯我虽然武功算不上高,毕竟活了这么久,年轻时也曾闯荡过武林,什么没见过。不过是得了那位散人之辈的心得,才勉强入了名,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我方氏的传承比那些散人强了不知多少,修炼散人武学,入名倒是可以,可以后怎么办?方氏从小打的根基被他散了个干净,恐怕这辈子最终也就是你三伯这般光景了,白瞎了那份资质。我老头子觉得呀,这以后方氏弟子怕是要着眼心性了,否则空有资质挡不住诱惑,路走偏了,潜力也就没有,白白的浪费了方氏的资源。” “长老不如让教书认字的先生们也讲讲道德,虽然有时候先生们迂腐了点,但道理毕竟没偏,倒也不指望他们一个个学的像正人君子,总比不修道德的野孩子强,我方氏毕竟是大家族了,不能让江湖同道笑话。你看少林全真,规矩森严,虽说没见的眼前的好处,可两大门派经久不衰自然有其道理。若我方氏想成为传承千年的势力,有些事情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天底下何曾有不败的势力,强如少林全真,也曾有过没有宗师坐镇的年代,可他们不是至今仍在么,这其中的道理怕不是强者为尊。希望我方氏的孩子们不要被武功迷住了眼,武功固然是必须的但又何曾是全部?” “不想你年纪轻轻尽然对世事如此了解。若我早年有幸能够听闻这番话,何至于等到气血衰败都没能跨过了胸这道坎。年轻时一个个唯恐自己武功不够厉害,一个个争强好胜。学了点皮毛就想一较高下,等到蹉跎了岁月,最后才发现把时间都浪费在不必要的争端上了。如今老了也明白了,想把自己的体会传下去,可惜这新的一波年轻人何曾会在乎一个老头子的话,他们动辄大师云云,甚至宗师许许,根本不知道大师也会错,宗师也是人,道理跟强弱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自命不凡的多了,你不是大师不是宗师他却是不曾把你放在眼里,都忘了什么叫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可见这人该长进的就会长进,不论跟谁学,不该长进的我们方氏也算得上一方势力,依然有长进不了的。这边是天数,难以更改啊。” “长老说的是,又时候明明很简单的道理,人就跟入了魔一样,视而不见。有时候我就在想,这武学是天资重要还是悟性重要,只是大部分人都是天资悟性俱全的,只看哪方面更突出。可若真遇到天资好悟性差的真不知道是福是祸。长老不弱在家族里分一小队的孩子给我带带,我也好做个实验,以我的方式教育这些孩子,看看是否有不同的结果,也算是我对自身武学出路的考量。本身我入名以后进展很快,如今也该开始着手再进一步的路了,恰好这些都是静功,再教教学生也不耽误,也算是给家族做些贡献。” “难得你有此心,我也不能不成全。再说放着你这个有称号的高手闲着本身也是资源浪费不是?”三长老开玩笑道,“我这就贴出告示,看看族人们适龄的孩子有多少没有开始启蒙的,凑成一二十人,为期两年,你没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如今正是我武功上升期,能够不东奔西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初我的资质并不是很好,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也是自己对各种典籍多有琢磨,说白了就是悟性还行。能够静下来整理自身所学,并加以验证,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能再进一步,那就更好了。”方恭维一脸向往。这方世界的武学更接近科学,既然是学术那么就以成就为前提,而不是他值多少钱。武学能够超脱才是根本,是不是天下第一又能如何呢?即使你能把天下第一杀了,能保证自己武学更进一步么? “对了三伯,我在刚治疗眼睛时就琢磨着写一本秘籍,用来阐述缺陷对武学修炼的影响。如今也写完了,我把他命名为《地缺功》,也算是一门比较奇特的偏门武功,虽不能入名,但就威力而言也算不错了。到时候与我的的《洗髓经》体会一起放入藏经阁吧。” “那敢情好,我有什么好推辞的,我如今也就盼着家族更加兴旺了,好事我就多推让,多多益善。”三长老爽朗的笑道。 方老师的第一课 方氏家族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就已经凑足了十来个小孩,孩子的父母知道是入名强者教导自己的孩子,热情的不得了。这就是大部分人的真实写照,实际上一个教授教小学初中,也不见得就一定好过那些资深的教师,可惜懂得人又有几个,难怪世人想出名想疯了,这一点两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同。可见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家人的见识也是他学识的一部分,除非他想方恭维一样是一个穿越者,在上个世界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方恭维也不敢说教那些基础知识就一定强过家族中那些多年教习的师傅们。他只不过想把一路上积累的猜测找一个机会加以实践,用前世的话就是实验小学。而他的实验小学除了武功上面打基础之外,全在武学理论上下功夫,不但要背,还要考。这个世界比上一个世界适合教书,最起码他的几个学生还在识字阶段方恭维就让他们一句一句的背武学理论,方恭维读,他们跟着记。从来没有家长说教的不对,也从来没有学生觉得太辛苦,太劳累。小孩子记忆力最好了,小时候不多记点东西,等到接触了社会,人心浮躁了,记忆力就会大幅度降低。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所记即所得,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你记下的东西。 而你记下的东西就是你武道上的反馈,练到那个阶段突然理解了武学理论中的一些东西,你就知道自己的武学没有出偏差,这是武学道路上自己给自己的奖励,也是路标。若你的坚持没有回应,你也不知道自己坚持的对错,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你能坚持多久呢?漫长的武道旅程但凡有一个参照物都是给自己莫大的信心,这已是方恭维给这么小的孩子脑子里塞那么多武学理论的原因。事实上小孩子没有循序渐进这一说,那是大人才有的说法,你叫他拼音他能学会,你叫他高数他也学的会。当然方恭维不会解释这么多,只是想这样教,就教了。 学生们学的并不慢,虽然不懂他们的方老师为什么教这些,但也没关系,对于学生来说最总要的是只要你教,你教什么我学什么。虽然他们不曾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用的知识,但是对于知识的渴望是家长培养出来的,能学点什么总是好的,这就是古代父母的心愿。 清晨正是一天中记忆力最好的时候,方恭维先带学生们热了身,练了几组灵活筋骨的武功,便带着这群孩子又开始的背书的日常,这已经成了清凉镇的风景线。大家都奇怪与方恭维的教育方式,只是碍着他是名人,不愿给他难堪。只是背后难免被指指点点说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之类,还真以为他听不见,可惜不入名不知道名人的厉害,更何况方恭维瞎过那么长时间,耳朵想不好都难。 只是方恭维虽然年轻,却早就明白了走自己的道路让别人说去吧这个道理,你按着别人的方式活别人也不会给你发钱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在意。不过就是觉得多了个抢饭碗的人,有点敌意而已。他们又怎么知道方恭维只教两年,而且也不会与他们争资源,这个世界毕竟没有手机,电视,即便方恭维是名人也不见得就能被认出来。更何况谁会想到名人在教书? 方小花就是方恭维的弟子之一,听名字就知道在家了地位如何了,父母并不在意一个女孩的成长。只是方恭维这次组的实验性质的小班是免费的,抱着便宜占一点是一点的态度,方小花才被允许来听课,几千年来这种事并不新鲜。以方恭维的眼光来看,方小花有习武的资质,也有习武的悟性,更不乏努力,怎么看都是天生的道种。只是这方世界普通人出头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个女孩。另一个角度来说,她气运不错,遇到了能看出他不凡的伯乐。方恭维也对这个孩子上了心,说不得十年后这孩子也是方家的门面呢。 傍晚时分,别的孩子都已近回家了,唯有方恭维的小课堂,还留着几个同学,都是背不好书的。唯有方小花,方恭维刻意留着她,准备多教一点东西。小孩子玩心大,尤其是富裕家的小孩子,这几个留下的也不乏聪明伶俐的,只是小小年纪就沾了红尘,不但玩性大,还会攀比,方恭维打算磨磨这几个孩子的性子,否则小小年纪就学歪了。虽说他们家中也算富裕,即使学不好也少不了吃喝,可是这与方氏家族何益?家族的发展与武学亦有相通之处,每一代人总要有新的拓展,才能保证家族后辈有人,源源不断,正如武学若不能推陈出新,总有一天会被别人研究透彻,也就失去了威慑力。 这既是方恭维的理解,也是他这一代人的使命。无论是教育后代,开拓生意,追求武学更高境界,无一不是让方氏家族代代有凭依,你能保证不恃强凌弱,却不能保证不被恃强凌弱,所靠着无非是各行各业的强,让人有所畏惧,这边是世家的生存之道。武道亦是如此,道不能偏,武也不能废,不求天下无敌,但求不弱于人,才能护住自己的道。 徒弟就是传承的一部分,自己的道如何实现,除了自己还有徒弟,这就是为什么地球古代的师徒关系那么严格。既是师徒又是道友,而师傅教的东西涉及到一个人一辈子的谋生手段,想不严格都不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是白说的。在这么严苛的社会环境下,宗族这个纽带就显得极为重要,虽说不见得亲戚就一定好,但是让你从亲戚跟陌生人之间选择你怎么选?宗族能够大行其道也是有其根源的。 这也是方恭维考量许久的事情,若真的要收徒弟,何不选姓方的,知根知底考察容易,只要教的好,很难有背叛的。而那些江湖上收的就很难说了,这也是少林全真那种门派入门先做苦役的原因,做几年苦役,有不该有的想法的人就打退堂鼓了。若你能坚持几年非要学,那这种心性在那里学不出头?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那句话,一个门派传承许久都有他的道理。少**僧出了名的学艺晚,也不见得江湖上有几个比少林厉害的,可见这武功学习并没有传说中的时间限制,只要在气血衰败之前,人人都能学。 天下武学分三等 而方恭维所要做的就是在正式学习武学之前,打下根基。好饭不怕晚,生在世家虽说有穷有福,但最起码衣食无忧,有这等条件何必去早早的就开始学打人的功夫。要知道任何行业都是从根基开始的,若一个人一边建房子一遍才规划图纸地基,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建成的是个什么东西。放在武道上,自己都掌控不了的东西那还是武道么?就如人拿一把刀去战斗,结果刀有自己的想法,那这种诡异的事情谁想接受?固然刀的想法可能比自己的想法战斗力更强,但这就是武道上的漏洞,外道皆不足恃,只有自身能够掌握的才是自己的。 只是小孩子毕竟不是成年人,道理无法讲的太透彻,只能把道理所达到的目的化入日常该做的功课里,不需要懂只需要行,到了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更何况成年人也不见得就完全明白。有些东西是从小一代一代培养出来的,若一个人小时候接触的道理就是歪理,即便成年了道理该不懂的还是不懂,成年只是固化一个人世界观的过程,并不见得是变得明是非的过程,也许正好相反。 教学就如栽树,树长得好不好,是从小开始的,人亦如此。难怪有百年树人这个说法,教学也如老农一般,从小开始,选育良才就如选育良种,然后松土施肥浇水,每日检查是否有别的灾害,老农辛苦一年为一年,教人是百年计,虽不劳力,但是心血不少费。而这种参与其中的过程,一个人会随着结果的喜而喜,结果的悲而悲。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方恭维也像一般的农人辛勤侍奉庄稼一样小心翼翼的培养着他小班级的学生,剩下的就是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方恭维的气息却越发的壮大了。如此一年过去,其间方恭维居然没有出过清凉镇半步。倒是他的大哥来看过他几次,也曾与他切磋过,却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从此方恭维的小班就多了个特殊的人物,他的大哥。方白华每日跟随着方恭维的一举一动,想从中找出方恭维变强的原因,只是武道到了这个阶段,就是自家事了,个人有个人的修炼方式,即便是懂了,难道模仿就一定有用? “二弟这几天又有进步了,不知道离了胸还有多远?”这日方白华与方恭维又一次切磋后,方白华忍不住的问道。 “大哥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实力跟境界毫无关系,为何你还是不明白呢?这就好比读书人考功名,功名就是武功高低,可进士未必是大儒,而大儒未必是进士,这两者的关系正如我等武学上的实力与境界。进士意味着做官,这就是实力,而大儒就是境界。能够读通经书并阐述自己的见解才能算大儒,而进士只需要考试就行了。说白了武学境界是自家事,明白了就是明白了。而武功高低这东西是相对的,若世上只有入名的强者,那最厉害的入名强者你能说他就是了胸境界或者复照境界么?”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感叹。我也曾习家族中得养神的方法,却还是进展缓慢,如今也不过是神入手脚,我看你已经神遍全身了。” “即便是神遍全身不还有神入五脏和神合天庭这两关。我的路才走了一半,更何况这并非我在意的东西。你知道天下武功分三类,无传承,有传承,有心法。我们方氏的武学仅仅是有传承,却没有心法。心法者用心之法,武功怎么练传承会告诉你,可神怎么练,普天这下有几个势力说得清楚?若能入武功那样说明白,如今的了胸与复照不至于才这么几个。说白了有那么几个了胸都是误打误撞进阶的,所以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个境界打转,只有到了复照才对神略有所得,但也仅仅是心得,算不得心法。何为法?能够传承的才是法,换句话说,只有方氏出了第二个甚至第三四五六个宗师,才算是有心法了,代表这条路可以复制,这才是传承的意义。” 方白华望着方恭维的神色,终究是发出了一声感叹,除去资质不谈,其他方面自己不如自己这个弟弟许多。自家弟弟虽然仅仅是入名阶,气度却是宗师,甚至一般的宗师气度也不如自己弟弟吧。方白华猜测道。像自己这样的人,在几百年家族传承中也许只能算中庸之人,能够守业却不能开拓,弟弟这种才是天之骄子吧,只是不知道天下有几个这样的人,传闻那些大派之中还有二十多岁的了胸人物,弟弟估计也能做到吧。了胸啊,跟父亲一样的境界了,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能够突破。 正想着,转头一看方恭维又开始了他的修炼。外人只道弟弟十六岁出头就入名成功,只有如自己这般亲近的人才知道他资质并不好,所依靠着唯有努力,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修炼啊。自己长他两岁,也不曾有他这般努力。既然弟弟已经走了追求武道的路,那么自己就该承担了维持家族的责任。方白华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山庄的事物以及跟家族的沟通全放在自己身上,好让父亲和弟弟能够专心武道。若有一日父亲和弟弟都成功了,拿自己也可以享受到福利,那时候多半家族也有了心法了,自己终究还是能够一窥武道巅峰,只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而已。 这几天最起码得到了弟弟养神的方法,虽说照猫画虎终究难得精髓,可已经比一般的养神功夫厉害很多了。也省却了自己很多功夫。真不知道弟弟哪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万般事物皆化入武学当中。弟弟管这个叫什么来着?损有余而补不足,方白华深以为然。“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能够假与物么,能够合理的利用万般事物服务于武道,这就是好功夫。”弟弟的话比很多秘籍讲的透彻多了。 方白华告别了弟弟,终于还是要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从此方恭维与方鸿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全靠方白华撑门面。 真假拜宇神教 自方恭维隐居方氏祖地已经两年,两年来,曾经方恭维入名时的对手也一个个入名成功。这两年他的进步不小,别人也没闲着。方恭维初步的完成了自己的了胸积累,所差着就是最后一步。而这一步已经不是积累能够解决的了的事情了。 京城还是原来的京城,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无论是懒洋洋的守门士兵,勤劳的小贩还是一脸肃穆的官员,无一不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方恭维领着他的小徒弟,又一次的来到了这个两年前来过的城市。 不久前,家族里有人传信在京城有发现了拜宇神教的踪迹,这件事情惊动了方恭维。两年前已经一网打尽的势力怎么会有漏网之鱼?虽说两年前的那股势力挺搞笑,可是这个世界上妄人多了。想着前世居然有十来个人称帝被当地派出所剿灭的新闻,这几个施毒者算是档次较高了。世界从来不缺脑子不好使的人,只不过有的后天教育成果能够压下自己的野心,而有人没有屡教不改,只能沦为笑柄。 此次有出现的拜宇神教的教徒不知道是狂妄之辈,还是野心之徒。恰好方恭维静极思动,遇到这个消息,就当是来京城散散心。考验了两年最终还是收了方小花做徒弟,也算是给家族一个交代。若以后方恭维能够入的了胸,自然开山做祖,就像他父亲一样独建一方势力,那方小花就是方恭维与方氏宗族的纽带。若是方氏能够分支遍天下,也算得上是大势力了。比如少林全真,难道仅仅是祖庭就有那么多影响力?并不是,他们施加影响力的方法恰恰是各地的武馆镖局,影响力最大的恰恰是俗家弟子。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影响力最大的恰恰在你身边,似复照宗师这般人物,天下数得上的势力才知道他的厉害,普通人是很难明白宗师的厉害之处的。就像前世的枪支,大部分人都知道它厉害,可核武器有多厉害,一般人根本没有概念,仅仅知道很厉害,但没法具体。事物一旦超出了一个范围就很难理解,一个人怎么想象自己开车开了几个小时都无法摆脱一个武器的打击范围。 复照宗师就像在世神灵一样,俯视着这个江湖,只有有复照宗师的势力,才明白自己有多强大。方恭维虽然有一次见宗师的机会是闯五擂的奖励,但他选择入了了胸以后再去见。有句话叫做一见宗师误终生,宗师是得见自我的人物,你看到他眼力就尽是他,甚至会忽略出了他的一切。若不能走完神与体的结合,你的神就会被勾去。所以有恶心的宗师普通人看都不敢看,除非他自己收敛了气息。而少林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正派,可方恭维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安危建立在别人的念头之下,这也是方恭维没有立刻运用这个机会的原因。 方氏在京城的负责人是六长老,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主要是京城出了大事,家族里派能做主的坐镇一段时间。六长老年虽也不小了,方氏家族几十万人,年龄相仿的人太多了,六长老虽然与三长老中间还隔着四五长老,但他们却只差一岁。六长老却是比方恭维早来京城没多少日子,也是听闻有拜宇神教的传闻来的,方恭维耽搁了不少日子。 “问六伯安,小侄携徒弟特来拜会。”虽说六长老已经不是方恭维的对手,可是同一宗族总不至于强者为尊吧。想想若是同一境界互相叫师兄弟,这就觉得尴尬了。 “恭维可是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催促三哥了。这两天这个教真的是邪门了,在南城传疯了,很多居民都信了这教,传闻在有人前显圣,也难怪有那么多人信。”六长老道。 “人前显圣?这可就有趣了,却不知是真的显圣还是用了手段。我还真没见过有人能够显圣的,宗师倒是可能,可我也没见过握法猜测宗师的深浅,大师我父亲就是,要说有几分神异倒是做得到,显圣可就难多了。不知道见识到显圣的有没有武功高一点的,一般的百姓可分不清楚这些。” “就是不清楚才要你去看看嘛,京城我们家族倒是有不少探子,可他们更多的是用别的职业潜伏于各行各业,武功高强的就少了,怎么能分辨出真假显圣。估计别的家族也回来几个入了名的,风云际会啊。” “我总感觉这是不寻常,长老你也知道我们家族的传承武学有预知能力,我如今快要进入下一个境界了,这种感觉有其强烈,进入这京城我就感觉似乎有些不妙,怕是有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了。若没有重要的事情,还是把在京城的家族中人悄悄撤离吧,这京城如今感觉要爆了。” “有这么严重么?看来我老头子得暂时避一避了,论武功还是贤侄你强些,你都没把握我老头子还没活够,明日就撤。贤侄是跟着撤呢,还是一探究竟?” “我的预感是有惊无险,倒是不用撤,只怕我的有惊无险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九死一生了,能避还是要避一避,人比钱重要。” “那我老头子就安排下去了,今日传讯所有人,明日分批离开,尽量不要暴露,只是有些人没办法不暴露了。就像你说的命最重要,任务失败就失败吧。”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的敲门声。 “什么事啊?小吴?”六长老问道。 “长老,有人送来一份请柬给方先生。”小吴答道。小吴是六长老请的雇工,也是这个地方的街坊,算是给口饭吃,普通人居京城大不易啊。 “有没有留下送信人的姓名地址?” “那倒没有,对方只是说是方先生的故人。” 方恭维接过请柬打开,上面写着:今晚掌灯时分,望月楼梅花厅,故人静候。没有落款,纸倒是上品。 方恭维抬头看向六长老道:“看来今晚小侄要赴这个约了,小侄在江湖上极少有朋友,不知道这位神秘人是谁?不过看起来并无恶意。” 如之奈何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掌灯时分,方恭维准时赴约,来到了望月楼。 望月楼还是如往常一样热闹,方恭维再想想自己对于来京城的不祥预感,不由得想到了“难得糊涂”这几个字。普通人就像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他们所忧虑着唯有一日三餐,哪像世家,占了多的地盘,也管了多的事情。活的最好的却是那些中间的,占了不小的便宜,却不管事。人啊最苦最累的都是最底层和最顶层,难怪前世一个姓马的说最舒服的是中产阶级,实事求是的说若是胸无大志,最好混到这个阶级。奈何方恭维还是想要成就更高的武学层次,甚至成仙做祖。人啊总是要为自己的目标付出代价,所不同的是方恭维是主动的,而底层的百姓是被动地,这可就更惨了。就像那些富二代,做不好了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业,这就是选择,而百姓没有选择。 行之梅花厅,方恭维正打算驻足问小二哥,听见里面有个声音道:“方兄快点进来,却是个女声,似曾相识。” 方恭维进得厅里,仔细望去,却是全然不识。只见那女子道:“却是忘了,当初与方公子相遇是方公子还有疾在身,并没见过在下。” 方恭维愕然道:“你是刘公子。” “看来方公子还不曾忘记在下,你说是不是啊江公子?” “抱歉,当时江湖险恶,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倒是对不住小姐了。”方恭维抱拳道。 “今日有心宴请方公子,我就没放在心上,你我相交之时我不也隐瞒了方公子么,就算是扯平了。今日重新介绍,在下皇长女刘怡,方公子不会嫌弃在下是个女子吧。” “公主豪迈,男儿难及,武林世家一武夫方恭维。”方恭维道。 “方公子何须如此,你的学问我自问是知道的,武夫如何能够掩盖方公子的学问,与我等而言,武功跟富贵又有何区别,都是驱动下人们的手段而已。武林驱之以武功,皇家驱之以官职,又有何异?” “公主快人快语。”方恭维在刘怡的对面坐下,自己倒了辈茶,接着道:“从来大势力对此都是遮遮掩掩,不曾公开承认,公主倒是直言无讳。” “掩饰也罢,直言也罢,你我都是熟读史书的人,自然是明白的,那些王侯贵族也是明白的,不过是利益与皇家一致,自然跟着享受荣华富贵,若是哪一天利益不一致了,揭竿而起的也缺不了他们。越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越不想放弃自己的好处,多给他不谢,少给他就骂,甚至行不轨之事。这一点武林倒是好些,还有个追求,武功就是晋级方式,你驱动他就得给他武功练,明码标价,他受了累也得到了希望。至于朝廷,呵,每年那么多科举进士,又有几个敢于谋取公候的利益,不过是靠着科举跻身其中一起鱼肉百姓罢了。” 刘怡道。 “公主有所不知,武林中对于传承武学的把控也是十分严格,与朝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终究还是控制着底层武者。看似明码标价,可价格是自己定的,我说你做一天值一本基础拳法,你就得做一天,我说你做一年值一本基础拳法,你就得做一年。希望不过是挂在驴前头的那根胡萝卜,看得见却吃不着,真下定了决心,一代代往下传,努力三代也许才能够得到传承武学的机会。而三代人中但凡有一代资质平庸,或者思想开了小差,又得重新来过。何其难也。” “倒是我小看了你们这些武林人士,看来武林中也有高人啊。” “倒不是这些人有多高明,只是武功练到了胸的层次,体内的神就壮大到了一个极致。很多简单的东西他们一看就直接知道结果,这是另一种解决方案。比如世俗的老师傅总结出了加减乘除,很多账目他就算的快了,这是技巧的晋升。而他们属于由于神的壮大,仅靠加法就能算的跟别人的乘法一样快,这是基础的提升。这种境界我把它命名为神性。”方恭维剽窃了前世西幻的名词。 “练出了神格,人的反应速度就会快许多倍,若是再精通一两样高明的算法,那么你说他全知全能也不过分。事实上这也不算全知全能,是因为他能从更加细微的基础条件中得出更多的结论,而这些细微的基础条件是一般人所忽略的东西。不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就会觉得十分神异,这也是人前显圣的一种手段。” “你也知道人前显圣?看来京城的事情终究是包不住了。也是,你们这些武林世家在这方面才是行家。朝廷虽然也有些大师,但他们主张学以致用,若说武功实力还是有的,可若说这些门道,还是武林世家的传承厉害。朝廷需要他们撑门面,把他们教育成唯实力论的武者,可终究学以致用还是眼界浅了。对于一国而言,鸡鸣狗盗亦有其用处。国家储备的是各行各业的人才,没有用武之地的也得供起来,说不得什么时候他就有用处了。耗费不多,却给国家增加了底蕴,何乐而不为?只可惜终究都是些眼界浅薄之辈。” “这就看抉择了,譬如一个人,学了很多杂学,这辈子用不到,却花了很多钱,他就会觉得亏得慌。可若是把钱留着,等到遇到困难了再去学,这时候必然花费不小,他亦觉得亏。一人如此,一方势力亦如此,国如是。储备多少,如何储备,这是一门学问,先储备什么,后储备什么这也是学问。怎么储备更具备可持续性,利于扩张,这也是学问。资源哪有用不尽的,不论个人还是国家,所做的无非是花更少的钱足够多的事。有句戏言叫地主家也没余粮,虽是戏谑,也不无道理。” “可惜方兄不能做官。”刘怡恨恨的道。 “公主何必高看我一眼,这世间比我高明的何止千百,只是我站在局外的角度,发发牢骚而已。站在局内,人与人之间利益的妥协,事与事之间冲突的处理,这又是另一门学问了。我说的都是理想情况,可一国自有君主,又有哪个官员能够做到理想?远则怨,近则不逊可不仅仅是说女子的。” 事发 “算了,一国哪能没有弊端。像你这样的,可能能管理好一个国家,但是却不会上心。想满朝文武那样的上了心,但未必做得到无欲无求,刚正不阿。真正能做事又能不受别人影响的,那是圣人,千百年难遇,更何况我父皇仰也未必能完全托付与他。还是讲讲此次人前显圣吧。”刘怡道,“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事情比上一次更严重些,最起码这次的武力等级更高些。就像你刚才说的,至少是大师级的人物在装神弄鬼。可能一时危害性不大,他们只是传教,比之瘟疫危害要小很多,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总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我也是为此而来,实不相瞒这拜宇神教牵涉到仙人的踪迹,上次那几位得了不知道哪位仙人的传承,自身却称是拜宇神教的教徒。此次又出现了拜宇神教的教众,我不得不来看看。你也知道我方氏的武功有心血来潮的功能,此次我预感不大好,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公主回去以后得加强戒备了,希望我预料错误,那样大家都好。公主作为此地主人,不知道有没有更加深入的消息分享一二?” 正说着,有个女护卫进来在刘怡背后耳语了几句,刘怡略显抱歉的道:“明日方公子派人来公主府取资料吧,今日只能到这里了。碧月,给方公子一个凭证,省的方公子派的人被拦在门外。” 说完与方恭维告辞一声,下了楼,碧月留下一个公主府的令牌,追随公主而去。 方恭维目送这一对主仆离开,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公主连一刻都不敢等,瞬间做出反应。真的是大要发生了啊。 九皇子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府邸,然而此时的九皇子府邸,众位佣人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还健壮的九皇子忽然就病入膏肓,他们这些做佣人的当然着急,皇家的事不同寻常,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没了,与别的大户人家只是责打佣人截然不同。若是九皇子没了,他们这群人说不定就跟着一起要走,涉及性命安全,谁人不急? 老皇帝也来了,虽说儿子有很多个,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老九病危,怎么也得看看。太医院诊断跟上次的病疫相像,可是要厉害得多,贵人不可靠近,这是太医院的嘱咐,老皇帝远远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已经骨瘦如柴了,即便昏迷不醒,眉头也一直皱着,看起来都知道此刻十分的难受。 远远的看了几眼,老皇帝转到一旁的偏厅,太监们赶紧准备各色事物,看闲杂人等不在身旁,老皇帝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病一下变化的这么快?” 太医尤思书道:“这病与上次那个疫病几乎一样,不知为何偏偏厉害了许多。我等有些措手不及,等到要下药的时候,人的五行已经被破坏殆尽。目前只能靠珍贵药材吊着命。” 老太监许童光请示道:“陛下。有关于拜宇神教的密报。” 老皇帝道:“有什么直接说,尤爱卿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许童光道:“南城是拜宇神教传教的发源地,也曾出现过不少染了疫毒的居民,却是被拜宇神教治好了,这也是他们的显圣方式之一。线报说是瞬间治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这毒有可能是他们撒的,然后靠治病积累信徒?” “英明不过陛下。”老太监道。 “看来他们所图不小啊,如今老九昏迷,去查查这几天老九府上有没有陌生的人来过。这是想让老九入教,还是想让朕办什么事?用这种方式让朕妥协,没有礼貌。去查查这群人的背后是谁,想做什么。” 老太监躬身退下。 皇帝又转过头去问道:“老九能撑多久?” 尤太医道:“若是不计代价,还能撑个三五天。” “看来这群人的要求,也就是这三五天就有答案了。老九也竟这样了,朕的其他儿女没什么问题吧。” “回陛下,已经安排下去了,太医院大夫已经都去各家检查过了,倒是没事,只是需要陛下下一道旨,安排好各个府邸的闲杂工作,尽量不让生人靠近。这次与上次一样,具有传染性,就怕有些小民受人蛊惑,行些玉石俱焚的招数。” “朕回去安排吧,这里就麻烦爱卿了。”皇帝看起来有些劳累,转身吩咐身边人道:“回宫。” 自有下边人摆好仪仗,一路回皇宫去了。 公主府。 “你是说九弟突然就昏迷不醒,父皇派了太医来检查我的兄弟姐妹们?” “正是如此。”府内管家道:“我也是担忧此事,才吩咐无论如何要把公主先叫回来。九殿下肯定是糟了暗算,没搞清状况,陛下的意思是这两天不要出门,加强戒备。宫里来了人通了消息,此次的事多半与那个拜宇神教有关,若是这个教派的教众有关联,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 “看来我得在家里躲几天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去吩咐下面到武林方氏的联络点请一位叫方恭维的先生,就说我又是麻烦他,恭敬点。这位别看年轻,在江湖上也是有没有姓的人物,你们得罪不起,更何况他背后的势力。” 下午,方恭维正在看从公主府得来的资料,公主府却又派了人来邀请。 方恭维明白这么匆忙定是事情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变化,也顾不上其他,上了去公主府的马车。马车一路飞驰,仿佛从河流中游过的鱼,半点都没剐蹭道街道两旁的小贩们,也不曾出现什么马车差一点撞到小孩子的桥段,可见御者的技艺之娴熟。像皇家这么大的势力,若说普天这下都是他的那是说大话了,但是各行各业的顶级人物皇家肯定是有的。像这个御者,虽然不曾多言,定是行业内的顶级人物。似这种人物皇家不知道各行业有多少已被收入旗下,底蕴之深可见一斑。 盏茶功夫,方恭维已经到了公主府的门口。管家迎其入内,公主刘怡已然恭候多时。 拜宇神教的图谋 “方兄终于来了。”刘怡的焦急写在脸上,连一贯的礼仪都不要了“我九弟病危,是上次那个疫病的变种,与拜宇神教有关。”言简意赅的介绍了情况。 “看样子公主被禁足了。否则以公主的习惯不至于派人请我上门。公主有什么东西想知道的尽管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恭维道、 “我想知道老九还能不能活。” “那得看过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总是会在就皇子垂危之前向你们提出要求的。正常人不乱犯下什么事,总归是有目的的,公主是太急了,没有仔细想。我相信陛下定是已经准备跟这伙人接触了,示威总归是为了提要求,就看谈不谈的拢了。我还是想去看看九殿下的病,来判断这伙人的筹码,谈判是最下策,没有办法的办法,对方这样挑衅,国家威严何在?” “好 ,我安排。”刘怡没有过多的废话,事情紧迫,她又不能出门,派了一个信得过的手下,领着方恭维前往皇宫。 此事正值太阳落山,夕阳把皇宫照的一片金黄,而在这片金黄下面,却是国家快要被一个不知道来头的势力所威胁的苍凉。就像一只老虎,被背上趴了一只吸血虫,老虎想了许多办法,却奈何不得。 方恭维却是领悟了许多,像这样的例子生活中常有,可是谁又经常能够注意的到?又能够借此警示自己?甚至由此创造一系列的武学?两个泥瓦匠都学了一样的东西,可他们最终的成就就会一样么?说不好听点叫不用心,其实与心又有什么关系,把基础的东西通过巧妙的组合使其产生复杂的功能,这才是学识的真谛。而能够独辟蹊径,产生出独特的功用,这又是一层境界。比如毒药跟武功就不是一个系统,所以无论多高的武学修为,都有被毒倒的可能,因为当毒药爆发时,武学并不能有效防御。 传承武学就是在这一点上较之一般的武学厉害。这个厉害不是它招式精妙,也不是它威力强大,而是他修炼的是能够适应更多场合的力量,毒包括在内。就像这次皇室产生的危机一样,无论多强大的实力,总会有弱点,弥补不了弱点,表面上的强大不值一提,总有被针对的时候,修炼的路上应该引以为戒。 到了皇宫门口,验明了身份,方恭维得到了一张可以去九皇子府的路引。又被人引着去了九皇子府邸。 九皇子府邸明显比公主府防卫森严的多,也许是因为出了事,方恭维能明显感觉得不止一位的气息在自己之上。虽然不及父亲,但也说明了这些人的身份。看来皇帝陛下也有心要跟拜宇神教斗一斗法啊,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性,就布下了几位大师的力量,不愧是天底下最大的势力。若此时拜宇神教真有人作祟,绝对逃不出几位大师的围攻。而宗师都不用如此行为,自然有其该有的礼遇。 只可惜,拜宇神教已经抢得了先手,估计多半不会再来冒险了,一切就等九皇子病情加重,到时候自然能够有更大的把握。 方恭维抬眼看去,九皇子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身旁是几个仆人在伺候,看仆人行走的步伐似乎还有不浅的武艺,想来也是怕一般人抵不住病毒的侵袭,把病毒传了出去。看九皇子身形和起色不用把脉就知道生机已经很少了,人体的肉看似没用,在这种需要消耗生命力的时候,他就是半条命的保障,很多人病了许久由胖子变成了瘦子,他还在暗自高兴减肥成功,殊不知若以前就是瘦子,多半就没了。世间万物亦是如此,不论人生经历什么,都是一种知识储备,没有没用的经历,看你什么时候遇到适用场景。 放出精神仔细感知了一下,九皇子周围的世界又有所不同。在方恭维的感知里,他的周围布满了细小的虫子,那不是细菌,也不是病毒。前世方恭维还是见过细菌和病毒图片的,而这些小虫子虽然小,但赫然是有头有脚的。这个世界的大师应该也感知的到,可他们却没法分辨虫子跟细菌病毒的区别,因为他们对细菌病毒没有概念。方恭维却知道真瘟疫是靠细菌病毒,而这种小虫子看起来像瘟疫,病情也像瘟疫感染,但肯定不是。 这种虫子似乎是在啃食人的精神力,还好方恭维的精神力已经凝练为一体,并不受影响,这么说来,这毒对于一般的入名来说还是有影响。虽然不大,但日积月累会拖累进阶的速度。尽管很多人本来就不能进阶,但方恭维还是内心敲响了警钟,要把这一情况传播出去。这种阻人成道的东西必须号召全武林围剿,这是影响根基的事情,方恭维不敢怠慢。也是怕自己年轻别人不信,方恭维写了一封信传回家族内,并把这一情况写成让护卫传给了公主刘怡,至于她怎么操作,就不需要操心了。 忙完这些,方恭维又开始了自己的研究。上次在那几个施毒者身上找到的那本仙人秘籍似乎有提起,这是一种类法术效果,是由大师级精神力与天生亲和精神力的物质互相共鸣产生的一种能力。看来对方选择了这种类似蛊毒的虫子。当然也变向的透露了对方实力不到宗师。因为这种后天神魂与物质共鸣会污染精神力的纯净度,很难晋级复照宗师,这也是秘籍上写明的,却不知这位的诉求是什么。基本晋级无望,在大师阶又基本无敌,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这种暗算能力最善于打持久战,把疫毒附在对方身上就可以千里追寻,无时无刻都可以偷袭你,躲都躲不掉,这也是他无敌的本钱。并不是有多厉害,但是想想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偷袭你,总有你防不住的时候,更何况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疫毒可以作用于大师,慢慢削弱你的力量。 除非设下必死之局,否则很难杀死对方,何况对方姓甚名谁,有没有亲友都不知道,想设局都难。长期谋划以宝物诱惑也算一个思,可惜不知道此人是否贪婪,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 图穷匕见 大势力最怕的就是这种跑单帮的,你找他他躲着,不找他他拿捏你的手下,不能一棒子打死,最好就不要招惹,尤其是若是对方是孤家寡人,就更难对付了。不过这跟方恭维关系不大,方恭维想知道的是先前那几个是不是这位丢出去的棋子,试探朝廷的防毒能力,结果朝廷给的答案不太好,所以就亲自出来作妖了。若是如此,那这位也算是有心计的人,想算计他就难了。一般的当他也不容易上,还会使用投石问路的招数,再加上不俗的实力,这可比无脑的宗师还难对付。 只要不是无欲无求,这世界上最难对付的永远不是武力最高的,而是武力不俗的聪明人。历朝历代也不见是最厉害的武将当了皇帝,就知道武力值只是一个参考,更多的却是综合考量。不过这位想作妖江湖上自有少林全真顶着,方恭维把消息传出去的那一刻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现在方恭维真的是对拜宇神教这个人产生兴趣了。若此人真的是有了仙人传承,那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到晋升大师的机遇,这比任何杂事都重要。与这相比,其他事也就没那么重要的,参不参与就看方恭维自己的心情了。 皇宫内。 “陛下,大公主那里传来消息,九皇子身上的疫毒对武林高手也有一定的影响,会削弱境界的机会,等同于损失习武的根基,已经被确认。现在过几天估计武林各派就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若此人提出的要求我答应了,就无形的把我跟他绑在一起上了那群武夫的对立面?” “回避下,臣估计这就是那个人的目的之一。若是此事迟几天知道,我们说不定就成了他的靠山,那时候就骑虎难下了。如今倒是可以打算打算,只是九皇子生死未卜,此人若是要谈还是没法一口回绝。” “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他要玩,朕就陪他玩。只是到时候他玩脱了,真要把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这么多年朕见惯了阴谋诡计,只是都是体面人玩的,这种直接上手的倒是很多年没见了。看来朕真的是上位者当惯了,已经忘了如何厮杀了,要引以为戒。对方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还没动静么?” “不曾查到,臣怀疑所谓的拜宇神教就是一个人撑起的教派,其他的小喽啰都是信众,内幕一点都不知道。我也抓了不少,也找大师用了移魂大法之类的秘技,却是没有线索。臣甚至怀疑对方弄这个教派只是一个幌子,来引开我等的视线。” “这么说来对方还是个能手,倒是不容小嘘。行吧,你看着安排,估计也就这几天就有结果。”老皇帝刚说完话,准备去批一批奏折,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国事不管了吧。可是偏不凑巧,有人来报说对方传讯明天城外五里坡离别亭,找一个能做得了主的谈一谈。对方是武林人士,想来皇帝肯定不能亲自出面,倒是替皇帝想得周到,专门指明能做主就行,不需要皇帝亲自出马。 老皇帝思来想去,若说做主,自己的几个儿子自然也行,可又怕落得跟老九一样的下场。若说选朝廷官员,又怕不能当机立断,斟酌许久想到了刘怡。要说这刘怡,既是自己的血肉,又不如儿子那般重要,更难得显露出了几分聪明,是真正合适的人选。当然老皇帝肯定不能直说女儿没有儿子重要,给刘怡封了个可以统揽此事的官,主持明天的谈判事宜。表面上当然给的理由是正好刘怡长大了,可以参与朝政了。终归自古皇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每个人在他的心里早已订好了价格,儿女也不例外。 公主府就这样接到了圣旨。 刘怡虽然一头雾水,但君命不可违,虽然突然,还是要去,那就得抓紧时间准备了。明日既然要接触的是一个大师一样的人物,那,为了安全必备的武力还是要有,还好皇帝也派了两个了胸大师跟随。可是临场的分析就不是两位大师的事情了,两位大师也不曾接触这些事情,是一心修炼之辈。刘怡想到了方恭维,他对于各种神秘事件有所了解,这次的事情他也看过资料,自身实力也不弱,扮个随从跟着也是一个手段,给自己提供一份保障。 方恭维倒是对于此事很有兴趣,尤其是拜宇神教这位主使人,不知道仙道的大师与武道有什么区别,到了方恭维这个地步,能让他感兴趣的只有武道,俗世那些财物,以方氏家族的武林地位不说弄很多,但也不至于弄不到,所求的必定是对于大师,宗师有用的东西。而此次与这位主使人会面,也是方恭维一窥仙道大师的机会。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就是方恭维更进一步的机遇。方恭维也了解过仙道与武道大师的共同点就是都是追求精神上的突破,只是大家的手段不同,不知道这位是如何成就大师阶实力的,这是可以给方恭维参考的东西。 在听闻王重阳大宗师的事迹那一天起,方恭维就知道这个世界宗师一定不是终点,那么能够早一点成就大师,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追求更高。虽说十几岁的名人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可是那些大门派的大师兄,哪一个不是大师阶的人物。自身虽然与他们想比小了几岁,可在江湖人眼里,就是一代人。只有成就大师,自己才能算是年轻一辈的绝顶人物。无论是对于自身,还是对于家族这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是有很大几率成就宗师的。自己虽然知道就传承而言方氏低了大门派一筹,但起跑线总得备好,以后才有发挥的机会。 如今的自己,当年的父亲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年父亲也曾与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争锋,只是如今父亲还在大师阶徘徊,当年的人物也有那么几位已经成了宗师。父亲号称随时可以进阶宗师,终究是慢了一筹,虽说道无高下,但有前路可走的情况下自然走的越快越好。若是宗师阶段,武林中诸位都没了前路,那才是真正的道无高下,谁先进阶就说不准了。 谨慎的人 清晨,一行人向城外走去。 打头的是一小队士兵,看装备也不是普通角色。他们正是号称禁军中的禁军的麒麟卫。由禁军中挑出身强力壮者,再授以增长力气的武学,兵器却是每四人的一张渔网,这渔网水火不侵,刀剑难伤,一旦被网住,再加上四个大力士的力气,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可是此次他们却仅仅为了震慑而已,毕竟武林高手不知还好,知道了肯定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种士兵威力大是大,一旦被网住大师也难逃,可大师哪有那么好暗算?他们目标有那么大,此行警告意味多于对战。 公主自然是乘坐轿子跟在后面,二位大师殿后,方恭维在轿子一侧待命,扮演好一个佣人。五里坡顾名思义,离城门大约五里,本来按照一般的军事章程,这些地方需要管制。毕竟离城较近,不论是堆土还是伐木都是攻城的办法,可这里比较是都城,若被攻到这里,那国家也快完了。几十年没有战争,这里早没了往日的那些规矩。也有那些卖些吃食茶酒的,顺着官道搭些草房,摆几张条凳,就开张了。若说卖得最好的,却是水,这进京的人呐,不是所有人都住得起京城的客栈,可打交道总不能灰头灰脸吧,所以有聪明的就弄个临时的草屋,围几块布就当是沐浴的场所,这水当然不免费,但花费却要比住客栈不知道要小多少。 那些人梳洗一番京城与人交流就方便许多,若是省了时间就当是赚了。离别亭倒是清静,一个是这里往常是达官贵人们踏青的必经之地,被修葺的很好,另一个就是平民百姓对于当官的总是有些畏惧。 大城的周围少绿荫,这是常识,会阻挡视线。远远的就看见离别亭有个人,只是以方恭维的目力,已经看出来那人不过是一般的小角色。坐在离别亭畏畏缩缩,生怕别人知道他不适合坐在那里,一看就不是那位拜宇神教的主使人。 方恭维既然扮了仆人,这些事情自然是他的。也不需要人提醒,方公子行至前面,准备问话。那人看到是大队人马过来,还没问已经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帝国一份信说是有人给了他一贯钱叫他把这份信交给今天来这里的一队人中的主使人。 方恭维接过信件,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做手脚,遂回身递给刘怡。刘怡打开信,上面写着,再行五里。这操作有点像前世的绑架犯要赎金的桥段啊,方恭维顿时醒悟,那么那位先生很大几率就在附近监视者他们这一伙人。知道军士们着甲比较没有耐力,想消耗一下他们体力。这个就有意思了,看来这位比想象中谨慎啊,可惜哪怕是电影也是人的想法的映射,也是一个人潜意识的人生,方恭维看过的电影何其多,理论上方恭维见识过太多不同人的人生。很显然这位先生的小把戏逃不过方恭维的眼睛。 方恭维假装传公主的话请两位大师商量对策,暗中传音道:“两位大师,我怀疑那位就在附近,二位可以悄悄的探查一番,注意别露声色。”二位大师颔首表示收到,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探查附近。普通的百姓看到大队人马经过,能躲远的肯定躲远了,躲不远的的也一定在路旁唯唯诺诺,这种不怕朝廷的人神色上就与一般人不同。两位大师见多识广,这些小问题肯定一想就透。 公主的车驾依然在往前走,两位大师也在审视着人群,方恭维却集中精神防备着暗算。此人行事不拘一格,天马行空,并不是老老实实的跟人谈判的态度,那么他做下什么事情都在情理之中,会不会出手暗算公主,也不确定。既然判断他在附近,那防备也是理所应当的。 果然这位是无法无天之辈,没走多久就发现了可疑人物。此人虽然也像普通人一样恭敬的站在路旁,但如何瞒得过好手的眼睛。不知道他在附近还好,一旦知道他在附近,就太容易看出他与众多百姓的不同。首先是站姿,一般人知道官员车驾经过,都是低下头的,而这位虽然看着也像低下头,但不似一般的是弯着腰的,他腰挺着,头低着一眼就能看出来古怪。更何况双腿微曲,这是一有动静就准备逃之夭夭的动作。 两位大师共事多年,颇有默契,双腿蓄力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两人猛然跃起,一个进攻,一个堵后路,想把此人一举拿下。可惜此人也非常人,在两位大师看到他时,他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位大师。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那两位大师的谋划就在对方眼中了。此人早就做了逃跑的打算,两位大师虽然发难突然,但也不曾留下对方。此人施展轻功,一路奔行而去道:“既然公主识破了在下的小把戏,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前面见。”转眼间人就不见了踪影,声音却仿佛留在了原地一样,不曾变小。对方虽然离去,却也给了个下马威。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了此人的难缠,只是皇命在身,还是得继续下去。又行数里,路旁多了个凉亭,此人正在此等候。几位麒麟卫的上去就把他围了起来。 “公主殿下,这不是待客之道吧。”此人也不紧张,似是有恃无恐。 方恭维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此地的凉亭是新建的,再加上此人先前写的再行五里的信,无不暗示着,此人对这些地方了如指掌。方恭维甚至怀疑这凉亭就是此人建的,以他拜宇神教的洗脑能力,这些也并非做不到。更何况此人如此谨慎,却大大咧咧的坐在这里任凭麒麟卫围住,会是没有后手的人?只不过方恭维此时扮演的是仆人,也不多少,掀起轿子的帘子,把公主引下来。暗中传音道:“怕是九皇子那里有变故,此人有恃无恐。而且他是如何知道此次主使此事的人是你?”刘怡勾了勾手指以示了解。 走进凉亭,刘怡道:“似阁下这般倒也算得上恶客,何须以客礼待之。若是男儿自不肯弱了风度,可惜我是女子,偏要以牙还牙。” 什么是国师 “公主倒是坦白,让我不好藏着掖着。” 事实上刘怡本来就准备拿话挤兑他,此人耍这些小聪明恰巧给了刘怡发难的机会。两方谈判自然是东拉西扯,不轻易把底牌透露出来,此人先前的小把戏失了礼数,刘怡借题发挥,摆出一副刁蛮公主的模样,看能不能给此人施加点压力。 要知道谈判也有专业和不专业的区别,这其中差别巨大。若遇到专业的,你在不小心中就回透露许多细节,这一点受过专业训练的皇家子弟比一个不知来头的人自然要有经验些。用自己的优势与敌人碰撞,这也是谈判的一种策略。 此人虽然不懂的谈判的策略,但也不愧是大师级人物。精神强大,反应快,话刚一出口,就立刻知道自己被激将法暗算了,马上换了口风道:“差点被公主的话术给激的坦白了,还好在下醒悟的早。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些贵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与我等武学上的骗招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骗对方先出错,然后后发制人。只是这毕竟是小术,我只要把节奏慢下来,凡事少说多思考,以我的思维水准,最起码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此人虽然不懂谈判,但大师的直接惊人,以武喻之,碰到不明白的就能从武学上找答案,然后联系当下情况做出符合武学常理的判断。这就好比把具体事物建立数学模型,得出结论后再反过来推出事物的发展规律。看着虽然麻烦,但无疑是找到了各种事情的脉络,一一对应下以自己擅长的东西推导出结果再还原,以大师级的精神力水准,无疑是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这是真正的万变不离其宗。就好像电脑,其实他只会计算而且只会零和一,但一旦给了它一一对应的关系,他就能表达复杂的东西,游戏啊,程序啊,影视无不在其内。 方恭维倒是一下就明白了了此人的思维方式。毕竟世界那么大各行各业你不可能样样精通,那么如何应对来自各方面的考验?答案就是抓住一种普世的东西,然后把各行业与之一一对应。比如世上的一般等价物--钱。钱的发明不就解决了以物易物所产生的不等价矛盾?不知道这是大师固有的能力还是此人固有的能力。方恭维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思维方式,也许这是自己成为大师的关键点。 刘怡倒是想以快打快,可惜此人反应迅速,只能静下心来再寻找机会。故作恼怒的道:“何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寻常的责问了一句,哪里有你那么多的自以为是。你居然要我们来这里谈判,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要求,胡搅蛮缠可不是你这种年纪的人该有的做法。看你年龄也过了不惑之年,说话做事倒是像小孩子。一会偷袭,一会胡搅蛮缠,一会顾左右而言他,就不能把要求一下一出来么,磨磨唧唧的倒比我更像女子。” 此人似乎明白了刘怡的把戏,越发不急了。慢吞吞的说:“我的要求也简单,就是想做一做国师之位。” 刘怡一下愣住了,“国师又是什么职位,我长这么大没听过国师是什么,能解释一下么?” 方恭维倒是明白国师是什么,可是此方世界并无国师一说,那么这人是怎么听说国师一职的?还是说此人来自天外?怎么来的?貌似有发现了不小的秘密。 此人也似乎一下愣住了,国师一说他肯定打听过,知道并没有,但是却不知道从来就没有过。这刚世界以武为尊,国师更偏向于神秘力量。而当武力达到一定水准时,神秘力量就会失去市场。这也是方恭维很少听说神秘力量的原因,事实上加上此人的拜宇神教方恭维总共也就知道两次神秘力量,而且一个假拜宇神教,一个真拜宇神教,说是一起事情也不为过。 “你可以把国师看成一个国家的宗教领袖。掌管一国宗教的人物。”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此位置,这个位置有什么权限,可以做什么,有什么责任,有什么义务。你搞了这么大的事情,把一国皇子当成了自己的筹码,若说没有图谋,我信都不信。现在你有提出了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职位,你扪心自问,若你是我,弄不清楚会不会答应?” 刘怡道。 “此事却是很难说的清的,事关我的修行,又不能透露,索性我就出此下策了。今日我便透露一点,这是我的修行方法,其他的我就不能再说。若你们明白了我的功法,我也就没有任何底牌与你们谈判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想谋求一个朝廷的职位,无法限定权限,又不想透露原因。你觉得这现实么。你应该明白皇帝对国家的控制欲,现如今你想谋求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职位,除非把权利关系一条条写清楚,否则换谁跟你谈判都不敢答应。而且以后产生了新的权利争议又如何解决,这也是问题。你没有诚意啊。”刘怡道。 “状况就是这么个状况,想要九皇子的命,你们就看着办吧。” 事情进入了僵局。看来此人的功法应该有很大的漏洞,否则不至于一点都不敢告诉别人。 此人一步不让,倒是让刘怡骑虎难下了。可是皇帝下了死命令,谈还是得谈,可是也不能透露出任务必须完成的底线,否则对方该抬高价格了。刘怡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们不了解国师是什么,你可以谈谈自己需要什么,希望我们能够帮到你,国师这个名词太空泛了,我怕自己没那么大权限。”刘怡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善意,又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对此事的在意,这其中的微妙就已经很让刘怡头疼了。 此人思考了一段时间道:“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比较大的城让我传教,不瞒你说,这事关我的性命,我的敌人要来了,我目前还不是对手,而教众是我修炼的必要一环。本来我不必说的,可是既然你们不能答应给我国师的职位,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的敌人。”刘怡道,“相信你也不会替对方保密的。”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 “这话说起来就难了,不知如何说起。我的敌人是一个大门派的嫡传,从小就被当宝一样护着。今年他才十几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我也是一句话没说对,就被他一路追杀了几年。若不是我还有几分手段,说不定这会我已经被挫骨扬灰了,连坟都不起一座的那种。可惜他被门派的长老下了封言咒,我连他名字都不能提,一提他就有感于。我也是吃了好几次亏才知道,为此还死了几个要好的同伴。”此人说到这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这么久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周诚殷,耐大离王朝森宇府人士,师承巫毒散人。” “也就是说你来自天外?”公主刘怡自然没有不同世界的概念,突然遇到一个不是此方世界的人,当然称之为天外。 “公主这样称亦可,我若不是没有办法,也不会行此下策。这个世界的秩序如此的良好,是我那个世界没法比的,若不是被人追杀,我也想一辈子隐居于此。可惜终究是让人追杀的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你说的那位十来岁就能追杀你,他是宗师么?这么年轻的宗师难以想象。”刘怡道,说完还不忘看了方恭维一眼。方恭维扮演的是仆人自然不能说话,也没法做过多的动作表示抗议,只能内心补一句MMp。 “公主的理解有误,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公主。我那方世界是一个仙道昌盛的世界,与此方世界不一样的就在于有灵气。每个人一生下来灵魂就有灵气相融合了,若是资质不错,长大后就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这些人被称为修士。而修士若说长生当然是境界越高越好,可若说强大,那就不一样了,有些人掌握了威力巨大的道法,有些人手拿着威力巨大的法宝,这些都是能够横扫同阶甚至越级而战的凭依。与此方世界纯靠武道大不相同。此人若说境界也不过与我相当,可毕竟是嫡传,掌握着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唤作驱山尺,每一击都有赶山之威,我这个境界的修士在他跟前根本就无抵抗之力。 若不是我也有几分实力,在他身上下了引魂蛊,每次他一靠近我就知道,可以提前逃之夭夭,说不定早就成了一滩肉泥。我求做国师也是因为想练一个秘法,次秘法可以增强灵魂范围,在他打到我之前,我仪仗灵魂攻击先下手为强” “先前你为何不说呢?” “若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透露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两害选其轻,我已经感到我那对手往我这里赶来了,就在这几天,我也没办法只能殊死一搏。人与人交往就是这样,开始以为可以拿下,对事不屑一顾,后来发现有些困难,难免扭扭捏捏,最后谋划落空了,又得委曲求全,我这么做是不是很不体面?”周诚殷失落的说,“与修士而言,只有生死才是大事,体面不体面我也顾不上了,过不了这一关就是身死道消,也不谈其他了。” “你需要多少人,这些人在你练完秘法后有没有伤害,秘法需要什么别的条件,一并讲一讲吧,我好做个预估。虽然你把你的对手说的除法宝外一无是处,我还是要仔细考虑一下。若他真的来了,对于我这个世界来说也是灾难,我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能赢上面,希望你能理解。作为皇家子弟,我们有责任保护治下的人民,若是没有办法,取其次也要减小损失。我们又自己的一套应对非常事件的办法,麻烦你把此事说清楚仔细,好给我们一个参考。” 周诚殷苦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全力配合了。只要不提我那对手的名字,其他的顾不上呢么多了,反正他很快就要来了。此人虽然不通武术,但从小门派资源不曾短缺,躯体普通的刀剑难伤再加上护身之物,一般的士兵就可以免了,恐怕再多也伤不得他分毫。驱山尺是一件化形法宝,可以化作一座小山,一击之下方圆十里这内哪怕没被砸死也被震死了。所以离城池近的地方也不要选。估计他还有其他底牌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也逼不出他其他啊的底牌,只能逃命。” “那么,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了?我的问题来了,我如何相信这一切不是你编造的?先用一个我没法答应的条件给我下马威,然后退而求其次,最后再示弱装可怜。你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不会这么快让步,这其中你肯定隐瞒了些事。也许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关键地方就不一定了。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九成以上的真话,我无法判断,也不想判断。对于你这样挑衅一个国家的行为,我相信有人能够让你说真话,动手。” 说完方恭维抓着刘怡向后掠去。两位大师直接接管了战场,一起向周诚殷逼近。周诚殷见大事不好,赶忙有谋划着逃之夭夭,可惜他已经被方恭维下了千里飘香。这千里飘香也是一种异种毒,虽然没有什么危害,但是染到身上味道却挥之不去,某些特异的犬类能够闻到这种香味。依靠此类特性,是武林中追踪的绝佳方案。若不是此人暴露了他不是此界中人,方恭维都没想过用千里飘香,只是由于下此毒过于苛刻,必须得与对方有接触。每一个武道大师都是神与身合之辈,你接触到他他一定能察觉,到时候五步之内擒下公主,事情就不好弄了,偏偏此人是大师阶的,但不是武师,这就给了方恭维冒险的机会。 结果表明,此人武艺会一点,冒充个武林高手也还行,但绝达不到称号强者的地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暗算。这也更加给了方恭维修炼传承武学的动力,像这种大师阶的精神力强者,就是因为所学有漏洞,就可以轻易的被谋算。然而大师阶的武学高手,身躯无漏,你要谋算他只能把他逼到一个绝境然后靠一个更加厉害的大师去搞定他。说白了最终还是得以实力搞定,谋划只能保证他没法跑。而这位周诚殷,却能被自己的弱点拖累的跑不掉。此后的事情也不需要方恭维操心,皇家有那么多武力,只要此人想不出办法接触千里飘香,他的一举一动就都暴露在跟踪者的眼中,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若是出动宗师,易如反掌。 打BOSS前的准备工作 谋划的事情有了结果,回城的路上,公主刘怡的心情好了许多。此次总算是不辱使命,虽然没有谈判成功,但即将抓住对方首脑,如今对方即将成为阶下囚,也就无所谓谈不谈判的事情了。所虑者变成了接下来要判断此人假话中的真话,是不是真有一个不是此界的人在接近此界?他的到来对于此界的意义是什么?恐怕没有一个人相信一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此方世界保持善意,尤其是皇家子弟,不敢信也不能信更不愿信。 方恭维自然也不信,前世经历过各种科幻电影的桥段,谁又敢信?如果蚂蚁窝里有块金子,你会在意蚂蚁的死活么?而一个新的世界不知道是多少块“金子”,怎么能把这一切建立在别人的善意上?这跟求神拜佛没有本质的区别,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这才是作为习武之人的考量方式。立场明确的情况下,如果周诚殷所言是真,那么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问题就必须考虑了。方恭维能想到的,刘怡自然也想的到,无论周诚殷的话是真是假,都得提前准备了,用不到最好,但是不能不准备,有备无患。 不过有皇帝与诸位将军顶在前头,方恭维倒是省了很多事。最起码出谋划策,找地点评估得失这些琐事朝廷有专门的人物做,用不到方恭维,而且他也不够专业,天下并不是围绕他转的。所以方恭维乐的清静,只待抓住周诚殷,逼问事情真相就判断下一步事情。若是能出一份力量,自然是义不容辞,若是周诚殷编造的话,那事情也就结束了。 当晚,宫内传出话来,周诚殷最终没有逃脱,而皇宫内一位宗师出面,也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周诚殷没有撒谎,也就是说天外来客降临此界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时间并不多,紧迫到想要请少林全真的宗师都不够时间,也就是说朝廷得自己战斗了。关键是对手有什么底牌,周诚殷也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位未知的敌人无法评估。就方恭维看过的修仙小说而言,这种门派纨绔怎么能少了大召唤术之召唤老爷爷分身,可惜这是现实不是小说,整个世界都没一个理解仙道的,除了周诚殷。问题又回来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抵抗一个人这么简单了,因为你不了解这个人,只能从周诚殷口中了解那个世界以及此人宗派的战斗力,从侧面分析此人隐藏底牌的上限。 最终方恭维还是跟公主讨了个人情,打算请自去跟周诚殷聊聊。他得有自己的判断,毕竟面对的是修士,虽然是比较弱的修士,但架不住人家是富二代啊,而且修士是一个很吃装备的职业,而这正是氪金玩家擅长的。所以方恭维要通过周诚殷对对方宗门的实力以及对方受重视程度,综合判断对方大概是多大级别的氪金玩家。首先了解对方宗门,也就是对方资金来源,很明显一般的老板的儿子和首富的儿子氪金级别就不一样,所以对方宗门的武力值决定了对方有可能得到的氪金加成。其次了解对方宗门的嫡传权限,也就是说老板只有一个儿子和老板有多个儿子他们的儿子在氪金能力上也是有区别的,是老板最疼爱的儿子还是只是一般名义上的儿子其掌握的资金截然不同,同比到修士就是法宝的级别还有数量。 周诚殷显然从来没有这么思考过问题,方恭维的问题显然让他大开眼界,事实上这就是世界不同带来的思考方式不同。不论前世还是这个世界,一般的个人武力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所以考虑问题还偏向于谋略。而在周诚殷那个世界,要知道一个人消息很简单,去找一位善于占卜的修士,只要对方没有遮掩天机的方法,在善于占卜的修士面前就是不设防的。这就好比人去打老虎才考虑谋略,打蚂蚁就不用了,事实上不论你承不承认,力量的增长总会带了智力的下降。道理也许一般人也能明白,可你的强大成为习惯的时候,很多细节就被忽略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善于发挥自己的优势并不是什么好事,它会放大你的劣势。当然这种类似于更高层次的想法并不适用于普通环境。 从周诚殷的口中,方恭维了解了那位即将到来的仁兄的状况。对方的宗门名叫厚土宗,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以土系功法为主的宗门,而且这种主流的五行功法一般都是中等门派,不可能很强,也不可能很弱。很强的宗门一般就像前世的综合性大学一样,不以功法性质论,更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比如道德宗。而主流功法有决定了他有很大的普世性,也就是说不会缺少门人弟子。总结就是缺乏高端战力,但人数众多,蓝领阶层人数占很大比例。 了解了这一层,方恭维就知道此事成功了一半,顶级占了缺乏就说明不会谋划那位的时候他一着急招出一个老爷爷来,这尼玛谁不怕。而门派人数众多就决定了他的敌人一定比朋友多。凡人有凡人的资源,修士有修士的资源,人多消耗的资源就多,难免遇到争斗,而呼朋唤友一定也不在少数,时间久了,哪位没有那么几个对头?这样就决定了就算把那位杀了,也不好查到底谁杀了他,后续报复的机会就非常小,顶多请一位善于占卜的,也就能占卜道周诚殷头上来,毕竟这也是事实。 这样看来此事风险不大,算得上刚来京城自己感觉到的有惊无险,打架有高手在前头,锅有周诚殷背,自己顶多打打酱油,高收益低风险,似乎算的上是一笔好生意。而且从周诚殷口里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精彩,也算不虚此行。此事了结以后,自己就能够着手进阶了,若顺利进阶,自己定然遍寻天下,看看有没有去周诚殷那方世界的方法。周诚殷来时的方法是个意味,而若他那位对头真的跟过来,说明那个世界至少对此界有单向通道,那么别的地方是否也存在这种通道呢?若是双向通道,轻易方恭维也不敢过去啊,谁知道通道口是不是已经被掌握了,毕竟若说周诚殷是意外,但能跟过来还是意外都没人信。 敌军还有两天到达战场 准备是准备,该来的还是得来,而且从不缺席。 南宫绝从小出生于南宫世家,是掌握了丘国三分之二经济的大家族。而他是南宫世家的嫡子,从小就被当成修士预备役培养,一切用度并不曾缺。再这样的环境下南宫绝花了十年时间,从一个五岁孩童奋斗成了厚土宗的嫡传门人,得以执掌驱山尺。资质之强,说是万里挑一并不为过。成为嫡传之后,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却不想刚下山去一个层次并不怎么上档次的坊市购物之余,居然有冒头的椽子敢跟他叫板。在同门的视线下,年轻气盛的南宫绝如何抹得开面子,二话不说,就要跟对方做过一场,奈何对方跑的比兔子还快,同门的眼神让南宫绝急红了眼,这一追杀就是数载。 最后对方居然趁着一个荒废的遗迹开放之时,溜进去不见了,这可把南宫绝气坏了。要知道厚土宗也非乐土,自己虽是嫡传,但并不是唯一的嫡传,厚土宗也有父母本来就是厚土宗门人的嫡传弟子,与其相比自己就像是外人一般,万事若不做的有理有据,最终竞争总是会差之毫厘。这种隐藏的规则自己也是长大后才慢慢发现的,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吧,毕竟掌权的都是他的叔伯辈,不是自己能比的。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树立起权威才行,没想到第一次下山就出了岔子,英名毁于一旦。对于这种毁自己前途的人,如很能够放过。 没办法,南宫绝花大价钱请了阵法师勘测这个遗迹,找到了那条隐藏在其中的通道。毕竟年代已久,那个兔子也是运气好才得以传送,自己小命还是重要,当然得修复了传送通道才好追杀,这又是一笔钱,想到这里南宫绝恨的牙痒痒。还好,两天时间就足够了,自己终于能够去追杀那兔子,用他的尸体来重新树立自己在门派的威望。 两天后,传送通道修复好,南宫绝已然踏进通道,来到了周诚殷曾经来到的地方。也就是方恭维的世界。 这世界给南宫绝的第一印象就是毫无灵气,这对他这种小修士来说是个负担。驱山尺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所消耗的灵气也是恐怖的,在原来的世界,驱山尺自有灵阵自己恢复力量,而在此世界,恢复慢的让人绝望,以南宫绝的感觉,至少得恢复一天才能用一次,若是强行用,就得消耗自己的力量,而自己一个养神期的小人物,恐怕抽干了都用不了几下,这么看来,那兔子跟自己的差距又减小了。自己与他同境界,法宝又不堪用,想拿下那兔子就麻烦了,更何况兔子跑了很久了,比自己要了解此地,若是布小陷阱,也是不小的麻烦。 南宫绝决定打探一下此地的情况。自己虽然追杀那兔子那么久,但其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并非鲁莽。若那兔子把自己当成二世祖一般的人物,那自己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这里居然是都城,这是南宫绝得到的第一个信息,也没用手段,毕竟酒楼这种地方有的是高谈阔论之辈,以自己的修为想听不到都难。不知道那兔子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降临在都城,不过那兔子跟自己一样不是此地人,行为方式总是有异常的,自己只需要打听打听最近的灵异事件,多半就是那兔子造成的。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灵气,那么就没有修士,也就不会从这方面想问题,只有那兔子会。 地牢内,周诚殷正在打坐,突然一下睁开了眼睛,忙喊狱卒道:“外面是谁在看守,去请你们的上官,就说我又非常重要的事情。” 狱卒不敢怠慢,毕竟上头交代过,自己可不敢渎职,连忙去请上官。 地牢的掌管者非等闲之辈,毕竟这座地牢从一开始就是用来关押特殊人物的,其中不乏实力高强之辈,地牢的武力当然非常厉害,而执掌这些武功高强的手下,怎么可能是寻常人物。得到消息,他第一时间赶到牢内,周诚殷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来了。”地牢掌管者瞳孔瞬间放大,周诚殷此人涉及案件的来龙去脉地牢掌管者一清二楚,他口中的“他”也不难猜,这可是要命的消息啊。 地牢掌管者二话不说,施展轻功向皇宫方向狂奔而去。片刻功夫,国家机器运转了起来。 先是划定战场,已经早有准备,接着就是如何把敌人诱惑就去,这一点周诚殷就是关键点。相信追杀他的人一定是有办法在一定范围了感受到他存在的,否则就不可能一直追杀。那么找宗师暗地里控制着周诚殷在京城转一圈,然后直奔埋伏圈,相信那人必会上当。再接着就是如何打埋伏,普通士兵不可用,几位将军不知道安排了什么手段,目前还在保密阶段。最后就是收尾工作,抓住周诚殷的那天,大内已经派轻功好手连夜赶去全真派,毕竟只有他们门派出过疑似修士的王重阳,相信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这个群体的人士。 方恭维只是参与者,但是还到不了提意见的级别,这种涉及到宗师和修士的案子,他一个不到大师的人物,能参与已经是极限了,还是亏了他在抓补周诚殷世间上的功劳。国家机器的力量在此次抓捕过程中一览无余,方恭维暗中思考觉得以宗师的实力,只是国家有所忌惮,还到不了对付不了的程度。也许宗师不顾及门人的死活,你杀我门人,我杀你子弟这样的方式,才保持了暂时的平衡。宗师只是脱离世俗的第一步,能够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想要分庭抗礼,必须是大宗师才行,到了大宗师那是真正的以一人敌一国的存在。任何状况下都那他没办法,可以称得上的自成一国。 而差不多的境界在周诚殷的世界叫明神,顾名思义,明白了自己是什么。到这种地步就可以转世而不损失记忆,可以说的上是真正的生而知之者,这样的人才是各个门派的核心弟子,而周诚殷的对头所在的门派显然还没有摸到他那个世界的天花板。就仿佛在方恭维的世界,没有宗师的势力终究不懂得宗师是什么,能够做到什么事情,没有足够的数据,只靠想象力是不行的。 打BOSS 夜晚南宫绝正在打坐,突然在精神力的感知内出现了那兔子的身影,南宫绝虽然追杀了他多年,但这种喽啰不配在南宫绝的记忆中留有姓名,所以一直以来周诚殷以逃跑迅速博得了兔子的称号,而且是南宫绝单独为其取的外号。周诚殷当然是身不由己的被人带着在京城往南宫绝的住处走,这一步一个是引南宫绝上钩,还有一个就是测定南宫绝的感知范围。毕竟周诚殷在南宫绝身上做了手脚,他刚来就知道了,没道理不知道南宫绝在京城哪里,反观南宫绝,是真的不知道,能够一路追杀周诚殷更多的靠的是花钱找术数高明的人算个大概,然后他自己到了地方考精神力感知,这也是厚土宗的一门小术。 厚土宗以土出名,这门小术就是精神有大地的结合,能够比一般的纯靠精神力感知范围增加好几倍,可惜有个缺点就是若对手在天上飞,就感知不到。还好周诚殷也不是明神高人,还不足以飞天,南宫绝依靠此术,往往能在一个大的范围内找到周诚殷。然而一山还有一山高,周诚殷的下蛊之法更加高明。这就仿佛两个人一个武器强大,一个雷达强大,虽然看似是追杀,实则谁也奈何不得谁。在这样的夜晚突然感知到周诚殷,叫南宫绝如何不惊喜。当下二话不说,推窗就追了出去,他却不知道在他出去的那一刹那,客栈旁边的阴暗处,早有人看着他的身影记好了时刻,与此同时周诚殷感觉到南宫绝动身已经记好了自己做在的地形。宗师留下暗记带着周诚殷向预定的地点飞驰而去。 记载了南宫绝动身时间的暗探以固定的速度向南宫绝离去的地方行进,为免打草惊蛇,这个速度十分更接近普通行人的速度。不过好在所有人在计划内是各行其是的,这个暗探也不关注别的事。走了得有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暗记所在的地方这样算了大概就知道了南宫绝的感知范围。皇家行事的风格就是只求结果,人多得是,很显然这个密探的刚做就是测量南宫绝的感知范围。测到之后早有信鸽准备好,发给了此项计划的所有知情人,以作为一个已知条件微微的调整计划。 随着各路密探一点一点的打探消息,南宫绝的各类属性被慢慢汇报上去。比如他行走速度,感知范围,遇到障碍喜好绕路还是直行而过,参谋总部根据这些慢慢的拼凑此人的侧画,所谓知己知彼,当一个国家把你当一场战役来打的时候,你在他们面前就是透明的。靠着本办法一点一点的积累,这就是人道的力量,我没办法跟踪你,但我可以每隔一定距离就安排一个人固定观测,这就是国家的威力。这一切的算计,来源于全真派的计划,然后由国家将军跟其麾下的参谋一起决策,就是为了对付一个人。南宫绝也该自豪了,当然你要他命他估计也没这心情。 南宫绝跟到一半的时候,其实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这么大晚的天,那兔子居然往城外跑,这就有一点不对了,而且他直奔目的地,中途居然不曾转向,也不曾如以前那般故布迷阵,恨不符合他的风格。但是南宫绝自恃此界在没有别的修士,没有人能够轻易伤的到他,也不畏惧,依然选择了跟了上去。心里还在脑补:也许那兔子以前发现自己的手段是法术,如今这里并没有灵气,他的法术失效了,所以没有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所以一路奔行至目的地,因为那兔子根本不知道有人跟踪他,而且是他的老仇人。 这一行就是几个时辰,眼看着天快亮,南宫绝心里的戒备情绪越来越强烈。哪有人半夜赶路的,即便是那兔子在此界犯了什么事,也可以伪装啊,为什么连夜逃出京城呢,而且这一晚至少走了百里路。京城有什么东西能够有这么远的威胁距离?自己怎么没打听到?南宫绝还在想这这些东西。可以说人的思维如果从一开始就走到岔路,以后见到的东西作为印证会走的越来越偏,除非遇到跟他假设相悖的情况,他才会幡然醒悟,而显然南宫绝还没有遇到这个情况。他的脑子了满是这个没有修士的世界什么东西能够伤人与百里,把那兔子吓成那样。 天蒙蒙亮,周诚殷背宗师带着进了一个小镇。南宫绝远远的感觉到周诚殷在前面那座小镇里,打算从另一侧悄悄进去,摸到周诚殷的跟前,一句解决掉他。至于周诚殷与此方世界土著有什么纠葛,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能够一句拿下那兔子,此行就算圆满。至于探查此界的风土人情,或者矿产物资,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若自己能够更进一步,成为明神高人,再来此界不迟,到时候说不定能够成为一界之主呢,虽然是一个小界。 可惜南宫绝不知道的是,自己在一步步走向陷阱,而且在走向陷阱的路上还做着美梦。 宗师一进入小镇,所有的计划马上激活最后一步。此地居民早就撤离了,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是此次打BOSS的参与者,他们扮成各行各业的人,等着南宫绝光顾他们的生意。南宫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了小镇。 镇门口,值班的士兵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的一个一个察这进入小镇的外地人。南宫绝自然不会在这么低级的地方露出马脚,一路轻松过关。他所不知道的是,与那位士兵的短暂接触,士兵已经暗算了他几次,这是南宫绝那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也许正好克制这些暗算,他对这些暗算是免疫的,都不曾察觉。 不过也暴露了他不了解此界武学的弱点,不曾察觉就说明可以在这些地方换个方式做文章。早有密探先一步把这些消息传给下一关的人。 南宫绝看到了周诚殷,那兔子正在一个早点摊上吃东西。南宫绝正待下手,旁边出来个人到:“公子需要吃点什么?”南宫绝怕惊道那兔子,赶忙转过身,压低声音说:“来一笼包子,弄点下包子的汤。” 区别对待 小吃店的伙计自然不是原来的伙计,这位伙计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号“摘星手”,说的就是他手法之快。可惜进了邪道总是不好善终的,几个人组成了利益团体,被人出卖自然是为了利益。最终“摘星手”还是选择了跟朝廷合作,成了朝廷的暗卫,编号当然不是9527。此次就是他负责第二道试探,别看他只是跟南宫绝有细微的接触,其实已经摸透了南宫绝全身上下的藏物之处。出了那根驱山尺,南宫绝身上的其他东西大概是什么样子,他熟记在心。南宫绝在吃东西的时候,这些信息已经被传到了周诚殷的耳中。周诚殷毕竟在修士的世界待了许多年,稍加判断,就已经知道南宫绝就那个尺子厉害,其他都是制式法器,并不足以破坏规则。 了解了这一点,众人再无后顾之忧,打出暗号,摘星手迅速出手,盗得驱山尺迅速离去。驱山尺毕竟是南宫绝所执掌的法宝,心神相连,被盗去的那一刻他就有所察觉,可惜众人计划这么久,要的就是这一瞬间。南宫绝一时半会追不上摘星手,而宗师却出手了。 城门口哪一出测的是南宫绝对于江湖手段的了解程度和防御手段,可惜他没过关。就有了第二步,用江湖手段差探他的底牌。差探结果是他除了驱山尺并没有爆发性很强的法器,便有了第三步,“摘星手”盗尺,宗师捉人,一环套一环。南宫绝几乎没有怎么防御就被宗师扣住了命脉。几天的计划,上千人的参与,无数的信鸽与密探的奔波就为了这一下,看似寻常,功夫全在其中。 到被抓住的那一刻,南宫绝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再看周诚殷的时候,才品的出周诚殷脸上的苦笑。这就是先入为主导致的判断失误啊,南宫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手在一个武夫手中。 依然是熟悉的天牢,只不过这次周诚殷有了伴,而且他的这位同伴比他惨多了。南宫绝毕竟是高危人物,天牢不但有足够多的守卫,南宫绝还被下了各种禁制,有使用精神力就头疼的,也有不可发力的,这都是根据他那个世界的修士弱点而制作的。两边的人类虽然研究出了不同的进化方式,但毕竟有相似之处,以前是没往这方面想,一旦开了头,简单的东西一目了然,并瞒不了对人体非常有研究的宗师们。 周诚殷看着南宫绝的惨状,问道:“想不到我们再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况吧?这位仁兄追杀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周诚殷的状况好得多,最起码太阳穴没有插着针,也没有被穿琵琶骨。 南宫绝抬起头,看了周诚殷一样,就这一个动作,就给他带来了很多痛苦,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疼的脸直抽搐。看者周诚殷的状况,声音嘶哑的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像对付我一样对付你?” 周诚殷道:“兄弟你还是不肯透露姓名,也好,我也不想跟你有多的牵连,不说也罢,不过你的问题我还是有答案的。你知道我跟你的区别么?你是宗门弟子,我是散修,你知道怎么回去我们的世界,我不知道。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也是你与我现在不同待遇的原因。我不知道如何回去,就不能把这里的情况散布出去,哪怕我机缘巧合回去,也不一定再来的了,即便这个世界有多富有,跟我关系不大,我们的世界也没几个人听我这个散修的。 “而你就不同了,你是宗门弟子,若能逃脱,随时都能搬来更厉害的救兵,甚至出动门派顶级人物。毕竟这是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资源,值得一个门派不顾一切。而且你还有固定的通道来往,对于这个世界的土著而言,这是灭世级别的灾难,把你看的再紧也不为过,事实上没有把你斩杀当场,我都有些奇怪,想来他们还想从你口中知道些其他的东西,不过你的生命也就这几天了。” 南宫绝听罢,急的挣扎起来,可惜他失去了所有的底牌,这些挣扎只不过徒增伤痛。他毕竟是年轻人,即便是宗门教育出来的,在生死面前也不会比一般人表现得更好,反而周诚殷毕竟活了四十几岁了,对于生死比他安静的多。更何况,只见过后朝的皇帝杀光前朝皇室的,何曾见过后朝的皇帝杀光前朝人民的?弱也有弱的好处,虽然今后可能活的没有尊严,但大概率还是能活的。对于散修而言,出了自己追求的长生,在哪里修行,怎么修行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不是宗门弟子,不需要尊严,也没有拉不下的面子,野草虽然弱小但大风来时刮倒的先是树,这也是一种生存手段。说不定真的能够成为国师呢。 周诚殷猜的没错,皇帝不杀南宫绝,是因为不了解南宫绝来到此地有多少知情人,以及万以南宫绝死了,其背后的宗门有没有手段知道谁杀的他。当看到南宫绝的年龄时,这一切已经在计划内了。毕竟南宫绝人生经验算不得丰富,有太多的手段可以让他无意中把这些情况说出来,这一切只需要一套话术。这是纵横家的拿手好戏,皇帝正把这方面的人才聚集在一起来写“剧本”。 当然这一切南宫绝肯定不知道,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而且从小锦衣玉食的,何曾见识过这等黑暗手段。对于年轻人而言,所能想到的最多就是大刑伺候,当南宫绝还在下定决心熬过重刑当一回英雄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它所面对的是多么狡猾的一群人。即便一个人能够对付一个世界,他的思考能力也对付不了一个世界的思考能力,当被抓住的那一刻,南宫绝已经是透明的了。朝廷有人力,还有时间,而南宫绝后路已绝,他招供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悲惨的是,招供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世界与世界的对抗是残酷的,尤其是弱小的世界,为了隐藏自己,上演各种手段都是正常的,不同世界之间是没有道德可言的,暗算,杀戮,诱供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也没人心里过不去。 年轻的大师 师者,道之始也。 方恭维写下了开头。 离京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方恭维也摸到了成为大师的脉络。 了胸者,了然于胸也。 世间事情千万,如何才能够了然于胸,当然是抓住事情的脉络。武学也是如此,世上招数千千万,怎么才能化繁为简,抓住招数的脉络。一门合格的武学不要求威力有多大,而要求无破绽。怎么才能没有破绽,那就是用有限的招式来应付不同的情况。也就是说大多数的入名级武学,至少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才能创造出来,因为以有限对无限是大师的专利。 那么领悟了传承武学中的精髓,你就有成为大师的潜质。比如你有出色的大局观,经过一定的基础训练,你就是一个你叫合格的操作手,可大局观跟游戏本身没有任何联系。大师潜质这东西,跟武功熟练度关系也是如此。人们常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却没说习武百遍,其义自见,就是如此。一个技工若想成为一个工程师,努力工作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更多的功夫在框架之外,才是成为大师的本质。 习武的努力是根基,而大师是建筑,建筑少不了根基,而根基却不是建筑。很多时候绕回来你突然发现,读书明理是一切的根本,没有这些根本的知道,无论你是习武还是经商,到一定程度,免不了陷入瓶颈。而这读书也不是读有实际作用的书,比如武功秘籍,或者搬砖心得,程序员方法等,到了这一步就得务虚。读书本事也不是为了读书,是因为你想了解世间的脉络,无论从宽度还是深度,都太费时间了,不是凡人那短短的几十年能够做到的,而书籍无疑是把世间的所有事物高度浓缩而成的事物。尽管这其中肯定有其不真实的地方,但已经足够了。好读书不求甚解就是其中的意味,某个皇帝的年龄记载不对,某个人物的时间线对不上,这并不影响世间固有的规律。 实际上一个人要是能够有条件多见识点东西,也能够促进这一步的快速达成,所谓读完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普通人在四十岁左右也能够完成这一步的蜕变,也就是所谓的四十而不惑,这个不惑就是大师的一个特质。能够不惑,才谈得上应对,如果一个入名高手能够完成所有的入名阶段的积累,那么他四十岁左右进阶大师是有很大把握的。 写到这里,方恭维就在疑惑,那些大势力大师可能比想象中的多。即便他们没像自己这样弄清原委,但一旦有足够多的入名高手,靠比例也能积累不少大师。虽然这些大师潜力耗尽,但用处却还是很大的,大师毕竟是大师,在这个世界始终是几十万挑一的。 方恭维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写道: 大师就是既有解决事情的思想,又有解决事情的能力的人。仅仅不惑,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总会达到得。但是世间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是大师?因为他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这个能力不是有多突出,是全面。为什么一直强调全面呢?是因为不全面就谈不上突出。大师有一项过人的本领统领全局,但最总要的是没有短板。 解决问题并不是本质,本质是人与世界的一种交流。夸大一点的说就是自成一方天地,这个天地不是实质的天地,是不受大天地影响的一种说法,意味着一个人可以某种程度不依赖天地,也是人成为非人的第一个坚实的步伐。那么如何成为大师呢? 首先,你得有坚实的积累,这一步相信每个有志于成为大师的人都做得到,努力是每个人唯一可以自己掌控的事情。若连这一步都做不到,后面的事情就谈不上。所以尽可能早的完成大师之前的积累,你才算有了基础。 其次,成体系的世界认知。这就仿佛一个初级武者,他学会了步伐,拳法,腿法是不是就是一个合格的武者了?当然不是。即使是小孩子玩过家家,都是有一定的章法的。在恰当的时间运用恰当的招式才是合格武者的象征,而这个恰当的时间怎么掌握?这就是一个人经过积累才能掌握的经验,这些经验在他的脑中形成章法,让他在面对对手时有判断力,有决策力。而基于自己目前的实力而产生的对于不同对手的应对方式,就是一个武者对武道的认知。当你的认知足以让你应对各种场面时,这就是大师的认知。 再次,对于这种认知的进一步的精炼,让自己的武道形成基于这种认知的一种类似于本能的存在,形成你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工具。这就是大师武学。也可以叫做神通。 拥有了以上几点条件,才能够谈大师。而很明显,第二和第三点需要就够多的阅历,也就是对事物的认知能力。如何能够让一个人的阅历增加,无疑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遇到的事情和解决事情的独立性。而世界之大,路上就花费了非常多的时间,无疑缩短了遇到事情的时间,让一个人无法快速增加阅历,所以取巧的办法就是建一个巨大的迷宫,让不同的事情聚集到一起,只要做的足够真,足够合理,无疑能够让一个人快速的过完本来应该很慢的人生,这就是借假修真。 写到此处,我对于大师阶的理解也就写完了,如果能够对于那些没成大师的人有所帮助,也算没有白费一番心血,方恭维。 写完一篇关于大师的指南,方恭维洗漱一番,上床打坐去了,疑虑指风飞过,熄灭了油灯。 这是属于名人方恭维的最后一夜,过了今晚,世界上就对了一个年轻的大师,了胸大师方恭维。这也是大师方恭维在这个世界逗留的最后几天,过了这几天,方恭维就要偷渡到南宫绝所在的世界,领略下不同世界的风采,也找一找更进一步的路。 残酷的修真界 方恭维偷偷的来到南宫绝所在的世界已经有几天了,经过一番了解,方恭维发现这方世界比想象中残酷。 这方世界名字叫作烨严界,传说此界第一个成为仙人的人名叫烨严,当他成名后以其他界沟通时,别人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了此界。烨严是唯真宗的祖师,唯真宗建宗几万年,经历风风雨雨,如今已经大不如以前,与南宫绝所在的厚土宗地位相当,不复当年第一宗派的威名。与唯真宗一起没落的还有此界的修炼方法。 自两万年前,此界修炼体系初成,中层以下的修炼方法已经无比透彻。由此产生了许多只要有资源就能够修道一定程度的速成功法,也搅乱了此界的人心。从此修道不问心,只问财,或许有问心之辈,但比例少,成长慢,也会逐渐被那些先修成更高层次的有财之辈打压,逐渐的,此界开始流行占地修真,一片地就是一方财。 又过了万年,那些老前辈们要么成仙离开此界,要么化为黄土一堆。而不问心只问财的修炼方法又无法产生足够的顶尖人物,此界修真差点断了代。后来又一个宗门名叫道德宗,创造了修道这个词,以道代仙,以道行高低取代境界成为分配财富的方法。几百年过去后,人们发现道行高深的人更容易成为顶尖高手,从此道德宗风头无二,渐渐成了本界第一门派,一直至今。 奈何道德宗招门人更靠缘分,并不大肆招收弟子,而这个考量弟子的办法,始终不为世人所知,而那些中等宗门依然沿袭以前的修法,以财开路,以资质收人,也就形成了此界独有的底层靠财,中层看资质,顶层根本不知道看什么的其他世界。 而世间的苦难也由此而生。那些稍微有些地位的凡人,都靠盘剥他人敛财,以图让自己或后代更进一步,由此贫者更贫,富者更富,阶级矛盾激化,每日每时都有凶杀案发生,虽然有政权镇压,但还是那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方恭维就在这样的世界里观察了几天。必须承认这个世界十分适合有钱人,只要你有钱,无论是黄金还是仙石,一切都是最好的服务,仿佛世间没有那么多苦难存在,只要你不进那些犄角旮旯,一切都是美好的。然而能够成为大师,哪个人没有一定的阅历,更别提方恭维两世为人。几天下来方恭维就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残酷的世界,比原来的世界残酷得多。 原来的世界即便是宗师,也不能够掌控的了一个城的秩序,毕竟只是武术,不是仙术,能够掌控数百米见方,影响力辐射数百里已经是极限。而此界不说那些顶级高人的威力(方恭维也不知道),单就中层修士可以飞行,再加上各种千里传音的秘术,就能够让一个宗门轻松掌控数万里,影响力辐射范围更是难以里计。究其原因,一个是技术上的提升比如千里传音,以及飞行直达,另一个原因则是武力值得差距。一个宗门弟子已经能够掌控数量比较可观的凡人的生死,只要有机动性,就能够掌控非常大的范围,而在原来的世界,名人虽然武力值不凡,毕竟人数稀少。不是名人,遇到相克的打法也不见得能够胜任。说白了还是武力水平拉不开差距。 在这样的世界环境下,方恭维感觉到十分的不自在。周围太多探测的痕迹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就仿佛如果一个人看得到细菌,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得多难受。方恭维没修习过法术,不能反之这些蹩脚的探测法术,虽然他能够发现。那是由于他修神有成,在此界也是南宫绝一类的水平,虽说在修行界不算高,但在凡人界已经可以算是仙师了,奈何这位仙师没有法力,也不会法术。就像只有雷达而没有武器的军队,知道有委屈也得自己受,难怪郑板桥说难得糊涂,知道还无能为力比不知道要难受的多。 搞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法术原理,方恭维是不会走出城外去的,被一帮小喽啰暗算了那得多糟心。就仿佛封神演义里面的那些将领,遇到了就会那么一两手小法术的异人,明明自己厉害却就是被暗算,这种事能够避免最好,而动手的能力,方恭维自认为这个世界的人较之自己的世界还是差了点,毕竟一个世界专研武道,而一个世界武道只是附带的,是仙道的附属品,不被人重视。 然而谁都会使用自己擅长的一面,方恭维弄不懂用武道对抗仙术的关键,又如何敢出城,这个世界毕竟没有警察,也不会那么在意一个人的生死,除非方恭维背后有宗门。 打定了注意的方恭维甚至买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想普通人一样的住着,找了个医馆的工作,也不算脱离行业,毕竟无论是武道还是仙道,与医道总有脱不开的关系。若主动求仙道,也不是不行,却难瞒过有心人,在医道旁敲侧击,说不定有意外收获。也是人道势力薄弱的世界,越要小心应对,此界大大小小的王朝都是仙道宗门选材的下属单位,若真的不小心被有心人知道,朝廷势力的律法也保不了宗门的迫害。 了解异国他乡的最佳办法无疑是融入其中,况且方恭维也在疑惑此界语言为何与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样的,这其中必定有某些秘密,可惜方恭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份地位,很多秘密根本不可能知道,先混个三五载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在这其中若是能够跟某个宗门搭上关系,自然能够明白仙术的奥妙,那时候自己也就能够凭借实力做一介散修了。到那时候是融入修仙手段还是另辟蹊径都是由自己考量,现在最缺的是基础。天下道理大抵相同,然而不明白其中最基础的东西也是枉然。 明白了基础,有着武道的经验,相信方恭维对于仙道的一些东西理解的就很快了,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修炼仙道,仅仅是理解,又能省却很多功夫。 属于凡人的平静生活 永安堂是这座城里无数医馆之一,生意不好不坏,也是方恭维供职的医馆。没别的原因,平凡就是最好的保护色,若是去竞争激烈的广济堂为了占有一席之地难免会行事过于高调,否则人才济济的广济堂你如何能够胜任大夫。若是去快活不下去的医馆,医馆东家本身都会怀疑你的企图。方恭维也是考虑二三,最终选择了永安堂。这里靠近贫民区,人流复杂,适合方恭维这种人安身。而今天就是方恭维去医馆上班的第一天。 一大早,方恭维起床走了一趟拳,独门独院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最起码有个比较私密的空间。做完早功,洗漱一番,方恭维关上院门,走到街上准备吃早点。虽然天才刚亮,街上已经是热闹起来了。穷人家每天工作的时间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这街上的早点摊大多数可能都是副业,待早餐时间一过,他们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工作等着忙碌。住在城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安全是安全,可也只剩下安全了。一个世界武力值差距越大,贫富差距就越大,这是无可争议的,比如方恭维的月俸就是贫民无法想象的。 在这个世界,首先认字就是一大难关,筛选了超过九成的人。然后是职业,不识字的职业即使进阶道比较高的层次,也难以匹敌识字的职业一般水准。比如工匠哪怕水平高到可以做皇家的工程,也还是不如方恭维这种一个城里的中等医馆的普通大夫。或者说识不识字就是从事的行业是否是贱业的衡量标准。顺带的,识字的门槛就非常高,花费极大。即便如此,也是底层往上爬的一个通道,还是有非常多的人趋之若鹜。这么一座城,生意最好的永远是学堂而不是医馆。可惜学堂的授业教师需要功名,显然方恭维没有这个东西。 吃过早点,一路走来,有许多的人跟方恭维打招呼,这也是方恭维刻意结交的结果,能够佐证自己的存在,让人不怀疑。而一个高收入人员的可以结交,众人还是比较给面子的。虽然看起来好像不怎么舒服,但这就是现实。就像若是有个公司老总要跟你交朋友,即便你再觉得自己正直,较之一个乞丐来说,你的选择不言而喻。人们总是期盼着天上掉馅饼,哪怕只是饼上的芝麻也好,这就是人性,这也不是人性。 说是人性,是因为举世都是如此,可以说这是一项规律,说不是人性,却是因为,这项行为是人为造成了,若没有阶层,没有贫富就没有这种行为,一切的缘由都说明了这项规律是后天形成的,人生来自由,世界让他越来越不自由。一个人能够明白自己是不自由的,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批人喜欢给别人灌输各种似是而非的观念,让你一辈子都逃脱不得。若你能够认清自己,还能够与这个世界并行不悖,那么你就能够称之为大师了。大部分人认不清自己,而认清自己的那一小部分,又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修者就是这样来的,这是一群逆行的人。 永安堂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毕竟跟贫民区离得比较近,而贫民区的财力,若是得了大病,多半也就是等死了。永安堂更多的是伤病,毕竟贫民区体力活居多,又不可能像前世那样有非常多的施工规定,伤病在所难免。而方恭维就是以治疗伤病的手段高明成了永安堂的大夫。毕竟习武出身,人们常说医武不分家,没有一定的医学功底,武学很难高明下去,毕竟这个武学在这个年月还是秘传的,不可能习武还得专门配个医生。一是怕武功外传,而是这么做无疑会刷下去许多习武之人,花费太大了。 当然,永安堂也有这样的业务,像镖局,或者是帮派,培养中下层的子弟,所学的武艺多半都是大路货色,就不怕被学去,永安堂也能够每月一到两次的固定时间去检查哪些习武之人的身体。镖局还好,毕竟是人情活,经验比较重要,武艺有几个顶梁柱就好,其他趟子手之类的有几手把式就好,所以一般检查身体都过得去。帮派就不一样了,底层的帮众多半都是消耗品,习武还是要习武,但学的多半是那种威力巨大但很伤身体的武功。永安堂的医者就去的频繁些,那些帮派高层总是要求把这些人的身体维持的接近临界线,以图省丹药的钱。 能够闯过底层的,自然有地盘有油水,再慢慢弥补身体的亏空,若是闯不过自然非死即残,投入的丹药自然越少越好,反正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每年各种天灾,或者大修士大打出手的人祸,总能制造大批的无产者。这些无产人士若没有一技之长,多半也只能混帮派或者当山贼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农民没了地还是农民么?指望初学的那点手艺,多的是人能够顶替,那些商人也能狠狠的压价,没有竞争力就得接受剥削。 而就是这些人前赴后继一批批的填满城市这个巨兽的肚子,让资格世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这就是穷人的平静。这里面是非常多穷人的血泪,生死,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甚至说起来长相真的成了一种资源,和资质一样的资源,大人物的一句长得顺眼,也许就能成就某个贫民的一生。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就是把守上升通道,鲤鱼跃龙门是万中无一的,然而龙门却是按次收费的。几万年形成的规则,经历了分分合合,最终规则会越来越难以打破。 这种平静生活更多的是无奈,妥协,麻木,绝望。最后道一声难得糊涂,再最后就真的糊涂了。当世界有了统一的衡量标准,这个标准就会吃人。人是趋于懒惰的,当衡量标准明确了,懒惰的肉食者就会把更多的工作分摊给自己所能控制的人那里。比如若你是一个卖饭的,你恨不得把饭送到别人跟前,可若你是唯一的卖饭的,你就可以把送饭这个工作省了,摊在吃饭的人头上,反正他们总得吃,绕不过你。事世间的脉络就是那碗饭,饭越独一无二且是别人必须的,那么你就越省心。 热爱工作方恭维 “诸位早。”方恭维踏进永安堂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工作状态了,学徒工是比正式大夫起的更早的工种。当然说学徒工是一个工种都有点牵强,主要是打杂,而且还没有工钱,可是一样有很多人竞争这个工作。一是有机会学识字,再一个,医术本身就是一门值得学的技能。城里贫民区的每个孩子都多多少少做个各类行业的学徒工,医馆学徒也算是比较体面的活了。城里毕竟不是乡下,没有那么多的地种,糊口就显得更加艰难。很多贫民子弟七八岁就开始做一行学徒,学个两三载,能够成为正式工更好,成不了的话用学道的那点微末技术走街串巷也能勉强糊口。 学徒工是很考验一个人的,首先你得机灵,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哪个师傅愿意无私的把技能传授与你,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并不是虚话。像前世那种批判古人不开明的人,屁股本身就是歪的,如果他自己有技术,保证也不会公开。没有经历过这种世道的人,没有发言权。你是需求者当然希望别人无私奉献,就和希望富人捐款一样。这是在这个世界,底层人虽多,却没有发言权,想公开技术,平分财富,他们做不到。所以机灵点的就得学会讨好师傅,指望能学那么一招半式。 然后你得聪明,学徒就那么几年,你又得讨好人,还有很多杂活要做,想学好技术,就得足够聪明,否则时间哪里够用。每一家雇工的行当,都不是善堂,三年一换是基本,摆明了就是剥削苦力,你没有办法也得接受,最起码还有点机会学到本事。若是不接受,这世上怎么立足?又不是富二代,也没有国家福利这一说。 这两项条件已经淘汰了足够多比例的学徒,也就是说这世界上能够脱颖而出的都算是人才了,而方恭维的同事们就有几个这样的人才。是永安堂几十年学徒里面出类拔萃的那几个。技术未必多厉害,做人肯定不差,能下绊子就下绊子,能给面子也不吝啬。方恭维就是这样需要给面子的人物,这帮人精早就打听过方恭维的技术水平了,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索性就捧着,方恭维一打招呼,大家就客气的一一回应。方恭维也没有太在意,本身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哪怕方恭维在这个世界要收着点,也不是这种刚脱离底层的小角色可以左右的。 方恭维是永安堂的坐堂医,不是他们可比的。坐堂医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给人看病的,首先你得熟悉常见的病症并给出治疗方法,其次得有一两手拿手绝活,用来给自己撑门面。很类似与医道中的大师,首先得全面,然后得特殊。而学徒进阶的医者更像是由工人变成班长甚至车间主任这一类,主要跟生产打交道,在永安堂就是管制药的,并不需要医术高明,全面,仅需要在某方面有特长就好,比如对制药流程熟练或者对检验药物有非凡见识,对成品丹药有品质控制能力。 坐馆医是一个医馆的门面,能够治疗多厉害的病,是一个医馆兴旺的关键。而成药的销售,若不是特别厉害的丹方,这些东西市面上并不少见。比如市面上清热解暑的丹丸,或者治疗一般跌打损伤的丹丸,基本上所有的医馆都有销售,丹方只有细微的区别,价格也相差无几,更多的是靠弟原来卖,东城的就不会专门来西城买这些寻常的药。而若是你有手段治疗疑难杂症,他别说城东城西了,别的城的人都有可能来。 虽然永安堂在本城也算不得什么,但每一个坐馆医多少都有一手绝活,而这些才是稀缺资源,与坐在医馆并无多大关系,本质上任何手艺的高级阶段都是服务于上位者的。医术也不例外,方恭维擅长什么,在他应聘成功以后,已经传遍了整个城里的大势力。能用钱就换来的资源,大势力永远不嫌少,说不定哪一天就用的到,当然也少不了试探一下方恭维的手艺。所以方恭维虽然才对一天上班,病人却不在少数,而且千奇百怪。 这个世界与方恭维原来的世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灵气旺盛,所以这个世界的武学自带的就很早就能练出气来,这一点与方恭维所在的世界大不相同,原来那世界,气是入名强者的象征而且并不是灵气。确切的说更像是一种精神力与生命力的综合体,所以方恭维怀疑他原来的世界更高境界真的能长生,因为生机兴旺。而在这个世界,灵气能提高一个人的实力,但却在腐蚀你的身体,除非练到类似于名人的境界,可以用神来镇压气,才能有效的阻止腐蚀。两个世界虽然武学原理不同,但境界类似。 所谓杂乱出原始,能够镇压杂乱,才能算一方高手,而这杂乱就是指杂乱的灵气。对于修者的世界方恭维不了解,但凡人世界,气显然更像是一种毒,在不停的剥削人的生命力。其实辩证的来看,如果一个人的心脏功率变大一倍,对于这个人来说也是有害的,或许气就应该是修者才能玩的东西,凡人很难玩得起这种东西。这里整个世界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强要形容的话就是三点五维空间。对于一般人来说,有害无益,但对于有追求的人来说,却是走进四维的一个捷径。 方恭维暂时弄不懂这些关于气的问题,特长只能治疗身体损伤类的病,这是他的强项。与方恭维强项对口的就是打基础时各种身体微妙的变化,这方世界虽然仙道至上,基础的身体锻炼还是少不了,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仙苗,人口最多的始终是凡人,也不乏修习武道的,虽然比方恭维的世界武道粗糙,可该伤身体的还是伤身体,该需要治疗的也少不了。而且相对于贫民的头疼闹热,这帮子练武的付费能力要高的多,并不愁没有生意。永安堂开在贫民区附近就是因为越是这种混乱的地方,冲突越剧烈,冲突剧烈就少不了大夫赚钱。 而富贵的地方,更多的是责任,没有三分三,万一把哪一个贵族治坏了,就等着倒霉吧。 融入 永安堂自问自己没有这份本领,就安心的在贫民区扎了根。人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显然永安堂的先辈们做到了这一点,盲目掺和权贵的事情,并不是多好的事情,富贵险中求这种话当你拿命拼的时候,多数人就不吹了,有时候所谓的险是因为世界设置了底线。而治病显然跟做生意还不一样,做生意只要你配得起,失误一两次也没什么,而治病,你跟那些个权贵就没法说,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人头不保,世界就是这么**裸,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衡量,得看别人缺不缺。 所以治病的风格总是以保守为主,宁可治不了,也不冒险治,这就是方恭维进永安堂的时候,东家说的宗旨,世道艰难啊。 方恭维第一天的病人多数是指名道姓的,这个其他大夫抢不了,是各家势力试探的手段,所以就显得特别忙碌。方恭维也不冒头,除了关于打磨身体的病,其他的病一律推脱不会治,事实上前几年他跟牧当归神医也曾请教过许多,一般的疑难杂症还真难不倒他,只是既然选择了永安堂,又何必显露太多本领,平白惹人怀疑。 如此几天过去,各家势力也初步得到了情报,永安堂方大夫极其擅长治疗外科,其他病手段平平。不过这已经够了,毕竟是一个有武有仙的世界,外科病比想象的多,甚至说这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毕竟缺胳膊断腿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精神失常?那是病么,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每个世界对于精神世界的病都有他的解释办法,说白了就是用一个你能理解的原理说给你听,实际上精神世界的病比你想象的复杂,而大部分时候精神世界是不得病的,他只是内行忽悠外行的一种手段,毕竟得吃饭嘛,谁让这类医生学了屠龙术呢。人类大部分的交易都是基于信息不对等,技术壁垒也是信息不对等的一种,本质上跟大忽悠没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法律保护这种行为。 而在这个世界,精神病是属于修者的专利,他们就是研究精神的大师,当方恭维也算。只是方恭维若暴露出来,就麻烦了。几天时间,方恭维就闯下了名气,各个镖局武馆,帮派堂口也成了方恭维常去的地方,当然,最大的客户是本城将军家的孩子筑基。筑基就是打基础,一般的武林世家筑基都有一套固定的办法。练武毕竟是消耗巨大的行当,当然需要调理。若不补充营养,估计还没筑完基,人先废了。而这位将军就是那种并没有固定办法的类型。毕竟筑基是不传之秘,而这位将军是从小兵一步一步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功劳。当初练武自有朝廷包办,如今自家孩子习武,可就麻烦了。 他也知道朝廷公开的那一套,并不怎么好用,说白了跟帮派那一套没有本质的区别,也是人海往上填,总有天赋异禀的能够脱颖而出。只能说明将军资质比较好,并不是那套筑基法的功劳。很显然,将军不愿意自己的孩子重复自己的老路。有些东西你都是磕磕碰碰的过去的,你还想让自己的亲人再走一遍么?显然是不可能的,你自己重走一遍都不能保证依然能够走通。 这是方恭维接到的最具有挑战性的活,不是难度,是对象。方氏家族显然是有筑基法的,虽然两个世界有所不同,但筑基不涉及灵气,应该说没有灵气的世界筑基法更科学些,可方恭维也不能透露不是?那位将军虽然不懂筑基,但武学见识犹在,这种高端货色一出手就会惹人怀疑。所以方恭维打的注意就是根据将军家的孩子身体情况,逐步对症下药,反正有正确答案在,再反推原理,也不是很难,正好温故而知新,也许会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拿手好戏,一次闻名于富贵人家口中。 将军姓李,名征,征战的征。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好名字,这名字一听就是后来改的。辛苦了大半辈子,总算觅得这个闲职,遂决定培养下一代。不是每个做将军的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穷人出身的他恨不得不打仗,只是有时候人就是那么野蛮,你不用武力他不会怕你。总有那么一撮野心家,一点一点的试探你的底线,你慢慢的一退再退知道退无可退,奋起反抗或者死亡。上进心与野心本质的区别就是你前进的道路是否是以伤害别人为前提的,很明显许多人搞不清这一点,前者算是革命,后者就是侵略。只不过不是国与国之间的侵略,是人与人之间的侵略,兽性的一种。 很明显许多人打心底里抵抗成为一个人,因为那样他依靠爪牙能获得的东西就得跟人讲道理,这很不方便,而将军就是那个驯兽师。这些年驯服了许许多多的野兽,让他们懂得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可以沟通,可以讲道理。这世上有太多恃强凌弱之辈,可惜将军能力有限。所以,子可以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矣是将军中年以后的志向。所以志向这东西并不是凡人就低,仙人就高,方恭维认为将军的志向就很高明,这世界需要一场解放,把万千的穷苦大众解放出来。 所以方恭维决定好好的培养将军家的孩子,并决定不经意间把筑基知道以潜移默化的方式传授与他们。人生而自由,那帮蛀虫在天上太久了。再有个几万年不改变,像将军这样的人就会变得少到可以忽略。人总是会被活着抹去棱角,最后变得千篇一律,再最后忘记为什么而活着,只想着就这样活着吧。当一个穷人都怕死的时候,你就会失去一切。那些剥削者不会因为你弱就不剥削你,穷人对于富人而言,更像是韭菜,属于可再生资源。割完一茬还可以再长出来。任何世界里不可再生资源才是宝贵的,可再生的资源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就仿佛若是你有一个每天生产一箱鸡蛋的机器,你不会在意有一个鸡蛋不小心掉地上了,因为你知道明天有明天的,如此而已。 将军家的小孩子 李将军家的小孩子算起来是***,只是这几位***并没有一般的***那般的毛病。也没什么原因。只因为李将军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拿出了治军的那一套。李武和李艺兄弟俩就是李将军两位儿子的大名,从名字就看出来李将军还没有从普世的老百姓那一套价值体系走出来,对于两个儿子的期望表达的十分直接。方恭维也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最起码没有阴谋不是? 李武李艺倒是对方恭维十分尊敬,没有小孩子脾气。方恭维来到将军府时,两小正在打磨肉身。将军家的孩子,打磨肉身也是军队那一套,有效但是粗糙。这样练下去对身体的损害是十分巨大的,难怪李将军要请方恭维来看护。且不说磕碰性质的硬伤,那些常年损伤带来的隐形伤害更加的致命。这和前世那些运动员的身体损伤是一样的性质,只是更严重。这世界有没有什么科学的训练法和合理的膳食,只有前人总结的那一套套的搭配。其实这也算是科学归纳的一种,虽然是拿失败者去掉错误答案,但即便是这种李将军也没有啊。 作为武将就后代,又不可能不习武,李将军也就拼出了这一条上升通道,虽然自己也是半瓶子水,可已经算是有经验了。人这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方恭维看着两小的练功项目,一步步推断他们会伤到身体的那个地方。这是十分考验医术水平的东西,就像医生看病,最难得其实是确诊,大部分病用药反而简单些,当然最求极致的话也不简单。 李家的武功是上阵的武功,大开大合,并不追求身法,追求极致的速度与力量。往往这种功夫更加伤身体,这就如一辆车你要比较拐弯流畅度,还有办法通过一些列的操作达到,可是若是比百米加速,那就是只有一条道了。武道的速度与力量就是考较一个人基础爆发力的最直接的办法,也十分的做不得假,只是力量还好说,只是速度也不难,可同时兼具速度与力量的话那就是提高动量与动能本身,这就不简单了。不简单的事情当然想得到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本身追求极致就是一件十分没有性价比的事情,越接近极致,你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得到的收获就越小。 确切的说大将的武学是十分违背常识的一中武学,更多的是靠天赋。有些人天赋异禀,力大无穷,练起来就十分的容易,而武林中的武学更多的是靠易学,是个人都能练几手庄稼把式。方恭维知道李家两小的资质一般,若是习练武林中的武学,虽不能做到一流,但以将军府的实力,做个一般的高手还是做得到,而若练习上阵打仗的那一套,多半事倍功半。 方恭维看了看正在旁边练武的李将军,也没有多说话,等待李将军完成今天的功课。 李将军虽然已经远离战阵不少年头了,但武艺从来没有丢过。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生存的本钱是什么,出了打仗,他也不会别的了。方恭维看着李将军练完,使了个眼色,李将军跟方恭维一起进了屋内。 “方先生是有什么事和我说是吧。”李将军道。 “恕我直言,两位小公子没有与李将军一样的天赋,练这种武学不太容易,恐怕成就不高。”方恭维指了指李将军道。 “你是说我练得这身武艺么,这是传自皇家的武艺《猛虎袭》,是很高明的武学,方先生应该是不太了解吧。”李将军认真的解释道。他本来就是一个认真的人。做任何事都认真,再加上一身武艺,才博得了今天的光景。虽然只是这座城的守将,但已经脱离了最底层不知道多远,所以他认真的与方恭维解释他的武艺,怕方恭维不了解。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接触流传自皇家的武学,方恭维也没透露自己是武学大师。 方恭维笑了笑道:“我不懂武学上的事,但是我懂医学上的事。无论什么武功,在没有打通内外天地的情况下,都是靠压榨身体来获得提升,而人的身体潜能有限,多数情况下会把这份需求转移至食物上。也就是说练武越凶,吃的越多。可是即便身体只是把食物转化成能量的中介,他也是有上限的,不能无休止的糟蹋。所以一般人会把这一过程分作两部分,一部分是把入口的东西尽量容易转化,比如药材,就比食物更容易作用于人体。另一部分就是改造这个中介体,使它更有效率,也就是你学的《猛虎袭》之类的武学,这类武学也叫作心法,是从根本上提高习武效率的东西,但本身并不提高武艺。” 李将军对照自己这些年的习武过程,感觉方恭维说的非常对,不由对于医道更加尊敬。殊不知这些是方恭维作为一个武道大师对于医道跟武道两项技艺的总结,不是谁都能够把这些东西说清楚的。毕竟会是一回事,懂是另一回事,会说又是一回事。这世界不缺乏习武有成的人,但是能够总结其中道理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更何况阐述出来。能够识字的都是少数,真有这种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李将军也没有接触过这类人,或者他接触到了但不识真人也不一定。所以他并不知道方恭维这番话有多难得,对于武学的解释当得上是高屋建瓴。 方恭维继续道:“除却天生的某方面资质惊人,比如力大无穷或者是皮糙肉厚这类天赋。其他的人想要练成上阵的武学并不容易。最起码你得有足够的能量来支撑这一过程,而且还得时刻注意身体的变化,不能让转换中介出毛病。不知道你当时得传《猛虎袭》的时候有没有人提醒过你,不同的人习武的心法并不一样。以我的看法,《猛虎袭》更适合先天力量型武将,能够把力量发挥出来,这样的武将若使用重兵器却是是万夫莫当。可将军家的两位公子没有这种天赋,习练《猛虎袭》对身体伤害更大对武艺的提上却微乎其微。两位公子更适合江湖武学,对各方面的提升比较均等的哪一类。” 换功法 “方先生有没有推荐?”李将军问道。 “这将军就高看我了,我又不懂武学。只是从医学的角度来看问题。相信将军也曾接触过武林门派,这方面将军比我知道的多。”方恭维道。 “那就麻烦先生先维持者,我这几天打听一下,为两个小崽子选一个好点的功法,武将之后怎么能不学武。” 眼看李将军注意打定,方恭维自然的退出去,去研究两位小子的身体细节。 由于李家两小习武开始的比较迟,至今对身体的伤害还没有体现出来。方恭维先开了最为大众的“五行汤”,药材也不贵,只是对于药材比例的搭配有些复杂。“五行汤”是用来促进人身体五行协调的一种汤剂,有十分悠久的历史了。可以说每个医生都会,但却不是每个医生都敢开。每个人体内的五行不大相同,一般人开最为稳固的药方,比例相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人体五行有所研究的才敢调整比例,这是高手的特权,当然能明白这些的人并不多,只知道“五行汤”是很一般的药。但有时候,药越贵,越难以驯服,就像毒药,若是微量也许也是药材,但剂量一大就难以驯服,配不出佐药,也就没有什么用处。 李武李艺俩兄弟习练了《猛虎袭》这等武学,体内必定金行缺失,目前没有事是由于还没有缺失到五行维持不了平衡。但这是迟早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辈,《猛虎袭》又是耗金大户,根本就补不上。当然若有神物可以不在意,可神物连修者都难得一见,他们这种家庭根本不可能有。听说修者中有先天的单一天赋显著之辈,叫做灵根,又不知道是怎么一种状态了。 方恭维慢慢的探测两兄弟体内的缺金情况,这种手段却是方恭维独有的手段。以不同的药物形成一种独特的药剂,人服药以后,若是剧烈运动,就能够在小拇指的尾部形成斑纹。每一条斑纹代表人却金的比例,若是十条斑纹则体内五行失调,到那时候麻烦就大了。方恭维取名叫“阎王帖”,意思是可以根据这个看到阎王离你的距离。五行若是失调,那么没有特殊办法这个人也就见阎王了。 当然这种小手段,每个厉害一点的医者都有,方法不同但效果差不多。要不你以为这里没有仪器,人怎么查探别人?若是筋骨皮肉,有经验的武道高手通过身体接触就能查探,可五行比例这东西不是像石头一样存在的东西,不是物理手段可以探查的。方恭维这种方法是借鉴了前世化学试剂检测的方法,也算是前世科学的一种应用。 俩小子只是三环的斑纹,李武多一些,李艺少一下。也可以看出李武老实些,习武更加的刻苦,李艺相对就偷懒一些。再一次查探了其他五行的状况,方恭维明白了两人体内五行的比例,便搭配好了与之对应的药物,吩咐下去抓药。自有伙计回永安堂把药材买来。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药材将军家怎么会有,方恭维本身又是永安堂大夫,买药材当然选永安堂,这点薄面还是得给的。 方恭维拿到药材,依法炮制,哪种药物用哪个部位,方恭维自己心里自然有底。植物药材的根茎叶的用处却是有差别的,这种基本知识也是一个大夫能力值得体现。基本功不扎实走不远,不是掌握几个药方就是大夫,不同的人毕竟有不同的情况,受众越广的药方,效果就越不显著。就好比流水线衣物与私人订制衣物的区别。 做好准备工作,就是药物成丸的过程,这个过程将近均匀,毕竟不是修者的炼丹,只是一般的制丸,要把药物成分与一种跟药物不冲突且无害的东西均匀的混合,最后制成丸剂。其实只服药也是可以的,只是毕竟不方便,方恭维也就跟一下这个世界的潮流,大家都制成丸,他也值成丸。 一次忙碌,制成可供两人服用一月的药丸,当然是有讲究的。方恭维以三天为一个疗程,逐步调整药丸内金行的属性,慢慢趋于跟普通的五行汤一样的材质。一月过后,两兄弟体内的五行就弥补回来了。到时候再解决其他的问题。那时候估计李将军为兄弟二人找的功法也有了眉目,方恭维也好针对功法改变两人体内的问题,说不定还能够化不足为有余。 通过观察这俩兄弟的习武状况,也能够推测一些这个世界的武道规律,对方恭维了解这个世界武道有很大的帮助,最重要的是不动声色。若是夜盗千户,相信以方恭维的实力也不是做不出来,可是不了解这个世界就敢这么莽,怕是方恭维早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能够旁敲侧击何必头铁,人不能把什么东西都建立在运气上面,方恭维毕竟不是天命之子。 方恭维的计划是长期跟踪调查者俩兄弟的习武状况,直至他们降服自身的气,看一看这个世界气在武道甚至仙道中存在的意义。明白了这些,方恭维才知道自己能不能习练这个世界的武学或者仙术,它会不会对自己的武道产生不可逆的影响。究竟值不值得走这条路,或者说到一定境界两者是相通的。能够从别人身上观察到这一点,无疑比自己不明就里就下场试验要稳妥的多。没有人嫌自己的命太长,方恭维也是一样。 其实仔细想想,人在世界上努力不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长度么,能够通过别的方法减少对自己生命长度的损害,无疑也是对生命长度的一种促进,这就仿佛账目,开源跟节流一样重要。若是一个练气士打坐一天能加十天寿命,但他就是喜欢冒险,这无疑已不是长生有望的做法。虽然理论上只要一天能够赚到超过一天的寿命,人就能长生,可长生路上坑本身就多,长生毕竟不是不死,一棵树也能长几千年,可是世界上有几颗几千年的树? 人也是如此,能够长生是一回事,能做到长生是另一回事。 帮主公子的劫难 这边在调整这李家两位公子的身体,方恭维也没闲着。毕竟不是李家的私人医生,方恭维也是有单位的。永安堂的的地理环境就意味着这里虽然高端的客户不多,但客源却不会太少。 这天方恭维就收到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却是被人废了武功。此人本是附近一个小帮的帮主公子,大大小小也算个人物,所以难免嚣张了一点。没想到一个过江龙看不顺眼,转手之间就把他废了。若说废武功这玩意,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破坏丹田,一类是破坏筋脉。人不论修习何种武功,发力点总是在腹部,若腹部肌肉被搅的一塌糊涂,那这个人就废了。腹部这个点就叫做丹田,没什么玄虚,前世所谓的核心就是这一点。所以有时候某些东西换个名词又能骗一波小白,当然这不是方恭维讨论的问题。破坏筋脉相对就简单了,比如挑断脚筋之类就是这个道理。 这位帮主的公子就是被破坏了丹田,算是比较复杂的局面。要知道人腹部是力量之源,但凡腹部有点拉上,很多动作都做不出来,更不用说被人打散。当然与割手筋脚筋想比,还是比较简单的,最起码可以复原。而后者几乎是不可逆的,或者说得很高明的医术。看起来这位过江龙还是留了面子,只是别人未必承情。最起码这位小帮的帮主已经带着帮里的高手前去追杀了,可是方恭维并不看好这次追杀。只是这与方恭维没有关系,他也不多嘴。 这位公子已经找遍了全城的医馆,都没有把握,方恭维这里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这世界上高人还是有不少的,只是那些坐馆的医者多半都算是武林人士,武林人士有武林人士的规矩,治疗这位公子,就是跟那位过江龙结梁子,搞不清这位过江龙的实力,诸位大夫总是会缓几天。这也是老成的做法,若帮主方把那人抓回来,治病好说,若是帮主失了手,那么自然是治不好病的。武林人士比想象中精明,可不只是打打杀杀。 方恭维之所以不看好这位帮主追凶的结局,就是因为地头蛇跟过江龙的区别。能够行走江湖的,都是硬茬子,反而帮派这东西不见得得有多高的实力。城内的事情关系大于实力,你跟官方的关系,你跟同行的关系,是划分地盘的标准。而城外是**裸的实力为尊,那位过江龙敢做这件事,就不怕报复,要么有过人的实力让人忌惮,要么有过人的办法让你找不着。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估计帮主方凶多吉少,治好这位公子,其实用处也不大,帮派没了主心骨,城内的倾轧一样是要命的事情。 方恭维却不想管这么多,这次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打响自己名气的机会。毕竟丹田被废也算是一件比较棘手的病例,当然有人能治,但也不是简单问题。方恭维若能治好,最起码在全城的医者圈子也算是顶级的存在了。与这次扬名的机会相比,这点风险还是能够承受的。更何况这位帮主公子过不久就有很大几率挂掉,城内圈子容易知道他被人治好过,那位过江龙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轻易正好遇见完好无损的帮主公子,发现自己曾经治好过他。 说干就干,方恭维调制好药水,让病人服下,然后拿出金针,一点一点的调理。这药水也算是一个发明,能让人肌肉放松,这种状态下更适合调理。否则一施针病人肯定鼓起肌肉相抗,这是人的本能,若是病人没有被废,还能够通过自己习武多年的控制力来缓解这一状况。现如今丹田被搅乱,已经不受控控制了,全是本能在作祟,就仿佛膝跳反射一般。所以方恭维先择了用药物降低这种本能,更容易施针。这一步就是方恭维以一般大夫不同的地方,谈不上高明,只是大家方法不同。这个世界毕竟是有武力存在的,大部分医生的做法都是凭高超的武艺以及对腹部肌肉群的理解慢慢推拿,慢慢矫正。最后用药巩固推拿好的肌肉群直至病愈。 方恭维的办法巧多于力,与他们不大相同。也是这个世界的风格决定了这些大夫的办法,毕竟如果有一桶水,小孩子的话肯定想省力的办法来挪动它,大人自然是随手搬开。谈不上高明与不高明,只是方恭维扮演的是一位不懂武学的大夫,自然不能徒手搬开水桶。若是力不足,自然要用巧,用巧最大的麻烦当然是治疗速度慢。不过大家也不在乎时间,毕竟没几个人见过怎么治疗武功被废,又怎么能知道到底是治疗快了还是慢了。 三天的功夫,帮主公子已经可以下地了。最起码普通的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只待用药把新接好的肌肉养的强壮,然后就可以恢复训练。武功这东西毕竟也算是一种记忆,只要身体恢复了,武功自然就恢复了。说是废武功,其实只是废了武功的发力点,该有的招式,该有的经验,这些是丢不了的,除非失忆。当然帮组公子并没有失忆,反而经此磨难,有了长进。可惜不知道这些长进能不能助他度过被倾轧的难关,毕竟他的父亲与帮里的高手出去追杀过江龙已经三天了,还没有消息,这恐怕不是好消息。 果然,慢慢的一个月过去了,帮主公子已经痊愈了,他的父亲还是没有消息,附近的帮派已经宠宠欲动了。这几天这位公子武功练得更勤了,虽说城内武力不是关键,但是总是缺不了的,即便手守不住基业,最起码武功能让你免于被杀。安身立命,命丢不了才能谈其他,显然帮主公子也明白这一点。对了帮主公子名字叫作陈冲,虽然他父亲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儿子是个莽汉,然而没有地盘了,也就没有冲劲了。陈冲为自己改名陈钟,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够如钟响一般让周围的人侧目,地盘暂时是拿不回来了,陈钟打算带着家眷和几位父亲的老部下,去其他的城了讨生活。帮派之争别人不会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只能隐姓埋名以图他日了。 巧奔妙逃 每一个正常的人,一旦把事情正的当一回事,都能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而反派之所以经常失败,就在于不齐心。陈钟打定主意舍弃地盘不要,这出空城计却给自己争取了不少的时间。也不是他的对手有多谨慎,很大原因在于底盘的分配以及出力的大小。翻开人类课本你就会发现有太多是事情都是还没把肉吃到嘴里,先一步已经翻了脸,围攻陈钟的几个帮派也没有例外。无论粉饰的多么冠冕堂皇,都掩饰不了进攻节奏满慢了下来,出工不出力的事情多了去了,却给了陈钟腾挪的空间。 怎么从一个十面埋伏的包围圈逃出来?答案是扮自己人。陈钟就是这么做的,趁着天黑,视线不太好,撑着几大帮派扯皮,陈钟带着自己帮里中心的兄弟从两个帮派交接的地方,堂而皇之的跑了出了,这中间都没有出一丝意外。帮众的素质不是士兵,见有别人过来顶多询问几句,已经算素质好的。既没有统一的服饰,有没有统一的指挥,确切的说就是一盘散沙,一拍脑袋想做一件事。以有心算无心,只要心理素质过硬,游走于几个驻地帮派之间来回几次,那些帮众就会认为这队人马是对方帮的。 可惜这世界始终是武力为尊,即便计策高明,陈钟从来没想过去实行斩首行动,然后等对方大乱然后反败为胜。话本小说里这么写可以,可事实上陈钟知道父亲的实力,对面几个帮派的首脑跟父亲一定不会相差太多,他这一队人马还不够别人一个人打的。能够逃走,就已经是计策有效了,算计一个实力很高的人,需要非常多的时间,非常精妙的计划,这两样,陈钟都没有。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离开这座城,重新打开局面。这些经过考验的中心帮众,才是他最大的财富,能够把这么多人一个不少的带出来,已经是胜利了。 陈钟最后看了自家帮派所在的地方一样,与一众帮内弟子从不起眼的城墙角落利用绳子完成了飞跃,连夜逃出了这座城。 而这时候的方恭维,正在考虑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李将军给两位公子寻到了《蟒蛇劲》这本武功秘籍,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方恭维也看过了。若说这武功心法,讲的就是模仿蛇类对于天地灵气的处理办法,里面各种武功关隘对于方恭维来说都是大开眼界。这个世界的的武学,目的就是把体内的灵气运用起来,炼体只是最最基础的一步。这一步也叫作打造灵驱,相当于在体内再建通道来替代原来自身的通道,利用在建通道的稳固性来抵抗暴烈的灵气侵袭。 认真来说,人体本身的通道也不是不行,甚至说本来的通道更好,但把人练得犹如蟒蛇,猛虎这般,才涉足灵气对于凡人来说,无疑太耗费时间了。不知道是哪位大才发现兽类也有建成体内通道的。所以模仿兽类变成了独树一帜的兽类武学。方恭维跟愿意把这称之为粗糙的妖术,与仙术对应。也许那些个建成体内通道的野兽就是妖兽了吧。方恭维一眼就看出这类武学的缺点,不容易进阶。毕竟用人脑控制妖躯,不太匹配,而武学终归要上升到神的地步才算登堂入室。 方恭维猜测,这类武学都是给那些普通人练的,就仿佛没钱就念普通学校,普通学校升学率低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几万年的历史,这些东西更加隐蔽,更好的武学甚至仙术,从一开始就杜绝了普通人接触。当你习练兽类武学以后,想在转修就更难了,毕竟寿命有限,不是谁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这么看来进入自己世界的那两位都算是高层了。别看好像武力值不高,可是他们修炼的东西真不算一般货色,比方恭维现在接触的这些高明许多。 既然明白了这些武学的原理,那么方恭维只取其最终目的就行了。这倒变得简单不少,方恭维打磨这么多年的躯体已经远远超过野兽的躯体,自然能够当灵气通道使用。再加上他精神境界也到了第二层,根本不惧怕灵气侵袭。以前灵气被他的精神防御在体外,如今知道了原理,把他们放进体内,然后一步一步形成一个循环,并不是多难的事情。以前的筋脉依旧是筋脉,只是做了灵气通道而已。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唯有精神的感知之下,方恭维才知道,这一切已经截然不同了。 方恭维感觉到自己可以变得更加神奇,如果非要用能理解的词表达灵气的话,方恭维觉得灵气就是“催化剂”。大大降低了很多能够发生的事情的难度,比如以前方恭维练习的很一般的烈阳掌,在灵气作用下就真的产生了火光。而寒冰掌就真的产生了冰。以前学习这种武学都是取其意,借假修真。如今却是真实存在了。真是神奇的世界。 方恭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世自己接触的各类化学知识。然后心念一动,桌上的水真的变成了两种气体,显然这灵气比真的催化剂更神奇。那么至少方恭维借助前世的知识,能够掌握不是神奇的法术了。不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法术是什么原理,方恭维却拥有了自己的法术。虽然不能长生,却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深了一层。既然拥有万能催化剂,那么一人化学实验室甚至一人生物实验室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长生莫非在这些里面,这根前世何其像,不同的表达方式,追求的却是同一种东西。可能这个世界科学更容易发展吧,毕竟对任何事情都有催化作用。这是多大的bug,要知道很多前世的科学都需要很苛刻的条件才能完成,在这里统一可以用灵气代替,这本身就省了太多的麻烦。还不知道灵气还有没有别的妙用。仅仅是方恭维这么一会所了解的已经是难以形容了,以后的以后不知道还能发现多少神奇的东西。想到这里,方恭维对这个世界更加的好奇了,对于未来更加迫不及待。 炼丹术 对灵气的探索定然是一件长久的事情,但方恭维一直牢记不能把灵气与灵魂混合。在方恭维看过的有限的修者的秘籍中无不警示者都这们在没有领悟到什么是“我”的情况下,千万不要用灵魂去混合灵气。虽然这样可以更轻易的做成某些事情,但不利于以后的突破。这就仿佛人可以使用工具,但千万不要在自己身上安装一个机械工具,虽然这样好像对于实力提升很明显,毕竟肉体没有钢铁那么硬,可那还是人么。 方恭维想到了自己前世看到过的有些小说,不也提到把某些强力兽类的器官移植到人身上么,这真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可惜不登大雅之堂。姑且不说奇形怪状的外形和难以完全匹配的各种排斥反应,就伦理这一关就已经难倒了许多人。如果甲的头接到乙的身体上,你是甲还是乙?前提是有这门技术。若以灵魂论你当然还是甲,可是乙的身体自然有了后代也是乙的后代,这不就很矛盾么?两边都是人还好,有些人却把目标放在了兽身上,那更可怕。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类人物,在没有一个强约束力的情况下,估计更加的离谱。 不多想了,方恭维收摄精神,逐渐的进入了打坐状态。 第二日,依然是永安堂,毕竟装也得装的像一点。方恭维几天来永安堂倒不是完全的没事点个卯,昨天有了灵气的帮助,而方恭维又不缺少基本的知识,那么很多东西就能提上日程了。永安堂显然是合理的实验地点,这里什么药物都有,而灵气的作用又能够轻易把握药物之间的相生相克。可以说方恭维能够轻易的操纵药物的发挥时间,再加上他对药物的理解,很多炮制药物的方法其实就可以略去了。毕竟炮制药物是以经验得来的外力处理药物得出其想要的成分的一种办法,而这些轻易的可以直接用灵气做到。比如你要吃牛肉,传统做法是养小牛,杀牛,割肉,煮熟,吃。可前面这些跟吃牛肉根本没有关系,若你能轻易得到牛肉,就能省了前面的环节,直接进入吃的环节。 方恭维轻易的得到了药物的精华,然后就进入了配比的环节,这一步就要重新来过了。以前的办法得到的药物不知道其流失的比例,一切都要重新算过。比如以前一两黄花草可以跟二两雪地欆配成解暑的药物。可若是黄花草的炮制流失了五成药性,而雪地欆只流失了三成,那这个配比肯定就不对了。这一切都得方恭维自己把握。这样一样一样的实验,一样一样的记录,方恭维一忙就是好几天。 苦力帮是贫民区的一个特殊帮派,都是一帮苦力。毕竟市面上的下力活还是有不少,若是苦力们为了抢活自己降低价格,平白的便宜了那些富人。所以也就有了苦力帮,统一定价,统一谈活。大活出动帮主,中等的出动堂主,一般活的找个香主也能拉几十个个人帮忙搞定。魏定武就是苦力帮的一个香主,手下管着四十几个人。 前几天,有一个商人要卸几十车货,这种活半大不小,魏定武就接了,凑齐了人手,花了几个时辰搞定了这次业务。那商人给钱也爽快,不曾亏欠苦力帮。按理说这是一趟好买卖,可四十几个人卸完货回来第二天就趴下了一半,第三天一过,都卧床不起了。要知道苦力之所以是苦力就是因为没有别的谋生手段了,这一下卧病在床四十几个人,他们背后的加家庭哪受得了。魏定武找了永安堂的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没办法方恭维只能出马了。 苦力帮大堂,四十几个人占满了一屋子。也没别的办法,苦力帮自然不富有,这种大一点的场地对他们来说很难找,那还顾得上面子。方恭维也不在意,走到病人面前,一个一个细细的查探。 四十几个人病情倒是一模一样,呼吸空难,咳嗽声不断,一看就是肺上的毛病。永安堂先前的大夫也是这个诊断,按理说不会错的,可是连开几剂养肺的方子不见效。这才惊动了永安堂的东家,派来了方恭维。方恭维怎么看这些人都像是结核病,可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个说法,而且结核病也不可能发作的这么快。这其中蹊跷之处,显然就在几天前的那批货。 苦力帮早就打听了,前几天卸的那批货是一种珍贵的材料,具体是什么,就打听不到了。方恭维也没有细究为什么结核病发展的这么快,毕竟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神奇的地方。只要认准了病,医法自然也是有的。以这种病的发作速度,难怪那些大夫开的养肺汤剂毫无作用,药力太小了。病人发病的速度比之传统快了几十倍,但医生总不敢用几十倍的剂量去开药吧?那是施毒。毕竟药不是专门去消灭病的,还有其他作用,用得太多难免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方恭维的对付办法就是自制抗结核的药物。方恭维虽然不知道这些病是怎么来的,但结核是一种菌没有错。恰好方恭维拥有能够感知这么小的东西的精神力。让这一切就简单起来。自然界的菌种千千万万,若你能够直接观察到,那么这种病菌的天敌你自然也能够观察到。方恭维需要做的就是培养结核菌种的天敌,然后鉴别他的危害程度。能够无害最好,若是有害,只要能够控制,先解决了目前的病,把疾病化为缓病,然后在慢慢调理缓病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仔细思考过后,方恭维选择了集中比较容易培养且危害小的,用灵气的办法促成这一过程,给病人们服下药物。永安堂那边,方恭维也得找到合理的解释才行。还好用自然界中的东西培养细菌本身是可行的,只是若人看不到细菌,难免看起来这些过程像巫术。可在这个世界,不理解的东西多了去了。只要能找到合理的办法把这些东西归纳成一套行之有效的操作,不懂原理也可以做到。这就仿佛普通人使用程序,不需要懂代码一样。方恭维把这一套培养菌落的办法命名为炼丹。 炼尸道 西城区是这座小城的富人区。在这里一座富丽堂皇的庭院内,最近住了一伙人。如果苦力帮的魏定武在这里的话,一样就能够认出来这伙人中的管家,当初卸货是就是这个管家与他交涉的。 此刻这个管家正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随时等待着主家的召唤。这座豪宅的主人此刻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汤。此人衣着不显富贵,面貌也不像随和之辈,怎么看都不是个商人,可是他真的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很有名的商人。 三更十分,这里依然灯火通明,主人家似乎知道他的客人喜欢夜间出没,一直都没有休息。过人过了三更不过一刻种,来了几个见不得人的人。说他见不得人倒不是恶意中伤,这群人的打扮真的有些奇怪,按理说半夜街上根本没有人,他们依然全身黑布裹身,就连脸都蒙上了。但此地的主人似乎十分了解这群人,并不见怪。 “我们要的炼尸准备好了么?”说话的是领头的黑衣人,声音十分怪异,像是没有油的门发出的吱吱声。但见此人一招手,身后的几个黑衣人顿时停止了行动,整齐的像是机关人一样。 商人示意管家倒一杯茶给黑衣人,道了一声:“坐。”黑衣人闻声而坐。 商人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喝了一小口道:“事情出了点问题。”黑衣人正待说话,商人接着道:“我依法把尸骨散洒在货物上,也叫了人搬运,他们也染上了尸骨散,前几天症状也发生了,可是不知为何,没永安堂的一个大夫给治好了。你们不是说这尸骨散是修者的东西,一般人根本就没法救治么,还是说这批尸骨散是劣质的?” “不可能。除非他是修者,否则绝不可能解尸骨散的毒。”黑衣人迅速站起来,把身后的椅子挤的发出了吱吱声。他迅速走到了商人跟前,似乎要与他对质。 “你呀,就是沉不住气,你我打交道这么多年,我何曾骗过你,况且不过这么件小事。事情就在这座城了发生的,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贫民区苦力帮,香主魏定武手下的那帮苦力,看看我是不是说的有错。事情就是这样,我叫你来是确定这是偶然事件还是永安堂是里有修者而且还是精通丹术的修者。如果是前者我们损失得起,大不了换个地方再养一批。若果是后者,只怕是会打草惊蛇,让修者知道了我们的谋划。只怕这几天就有正派弟子来除魔了,我们也得避避风头。 我们这一行人已经与苦力帮的人打过照面,打探消息的事只能交给你了,这也是我唤你来的原因。我们炼尸道制造小门小派,也就做点这种小生意,真惹了麻烦,怕是那种大派弟子一个人就能平了我们整个门派。凡事还是小心点为妙。” 黑衣人似乎一下怒气就消失了,过惯了安宁日子,谁愿意以后被追杀的到处乱窜。 重新回到座位跟前,黑衣人把茶水一口饮尽,道:“好,我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作梗,坏我们的生意。我们已经这么小心了做一次事情换一个地方,应该是偶然吧。” 商人也不催促,叫管家通知下人做了饭。不一会儿,各色饭菜就上齐了,便招呼黑衣人们先吃饭。也不知道半夜吃的是什么饭。黑衣人们似乎也不在意时辰问题,一个个吃的正香。 黑衣人的首领边吃边问道:“永安堂有什么厉害角色么,若是冲撞到了大人物,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商人道:“这倒没听说,永安堂在贫民区做了几十年医馆,生意还没有你我赚的多,若背后真有什么大人物,那他图什么?总不至于跟我们的买卖一样吧,贫民区也没别的东西了。” “那倒也是,要是永安堂那位大夫真的是自己研究出来的解尸骨散的办法,那无疑是天才之辈了,他可比我们那些损失值钱多了。你我修炼这么多年还在这凡尘中打转,不就是没有资源么。一颗归真丹你我得辛苦一整年,这样下去,最起码的二十年才能在这个境界圆满。到时候哪还有机会再进一层延续寿命?说不得这位就是我们长生的希望呢。归真丹只是修者最基本的丹药,就够我们忙碌一年,那更高级的丹药,怕是我们都不敢接触。一不小心就是池鱼之祸。” “我也希望那位有炼丹天赋,真的查明了我哪怕拼着全部财富,都要弄到一本炼丹的秘籍跟那位换一个的机会。哪怕我寿命因此寿命耗尽没法突破,最起码后辈也可以凭借这个机会得以再进一步甚至几步。到时候若能被后辈寻到我的阴魂,还有再接触修炼的机会。像现在这个样子,长生全无机会,即便二十年后更进一步,不也不是长生么。我等没有那么多二十年,若不置之死地,如何有机会长生。修者无非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大家共渡难关,要么供一人生,生者找机会给牺牲的人重新来过的机会,要么两人全死,我这帮多年不可能连这都想不明白。”商人狠狠的道。 “大兄的向道之心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为突出的。”黑衣人首领赞道:“可惜我等生来一无资源,二无妙法,这些年虽然努力,还是蹉跎了岁月。既然大兄有这个决心,我也不能稍弱,此次只要查明此人确实有炼丹的天赋,我与大兄共患难。这辈子顶多也就是再进一层的命,不能到明了真我的境界,始终是没有长生,有什么用?这些年我们受够了剥削,不就是让别人掌握了定价权么,嘿嘿,一颗丹药顶一年的忙碌,那些丹师真狠得下心。” “就这已经是我们能接触到的唯一一家了,那些更高明的修者,我们接触都接触不到。说是散修,也是我们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有这么可怜的散修么?全部身家出了每年换得的丹药,剩下的都是凡人的东西,法器,符箓没一样,跟别的修者动手都不敢,还没有那些个武林高手体面。我们这生意真的是头都不敢冒一下啊,真的是赚的凡人的钱,操的修者的心。” 初闻修者 一连几天,黑衣人们都在变着法子的监视者方恭维的一举一动,他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完美,可惜方恭维如今精神感知范围内,又如何能够被这种小把戏所欺骗。 夜晚总是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的时间段,这说明人类还是对这个世界有敬畏之心。方恭维找了个机会,悄悄的跟踪者黑衣人回去的路线,一路跟到了西城的豪宅。许是几天的调查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戒心,他们归巢都是直来直去,没有想象中的反跟踪手段,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他们的组织没有多么严密。 黑衣人的首领问手下的人道:“这几天还是没看出来永安堂背后有没有其他势力么?” 有个机灵的手下应道:“回师傅,我们监视了几天,感觉永安堂就是一个正常的医馆,没有其他的势力参与。”方恭维在外面心道,原来这些人是师徒,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小门派,监视永安堂有为了什么事。正打算继续听下去,忽然黑衣人首领顿了顿,严厉的问道:“你们就没发现身后有人跟过来了么?” 向屋外抱了抱拳道:“不知是哪位光临寒舍,某有失远迎,还请现身说话。” 方恭维唯恐是对方诈自己出来,并没有作声。 黑衣人首领又道:“贵客欺上门却不愿露面,请恕在下放肆。”说完掏出口中的哨子一吹,院子里突然从土里钻出了几个僵尸,把方恭维所在的地方团团围住。 方恭维以为对方是武林人士呢,倒是没防备对方居然有这等怪招。不过看这些僵尸也就是凡人的模样,速度跟不不可能跟的上自己,也没太在意。看今天应该是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方恭维使了身法,一掠几丈离开了西城豪宅。 黑衣人门有心要追,却被首领拦住了。黑衣人首领毕竟混迹江湖多年,虽然本事不大,但眼力还是有的,知道几个徒弟正面冲突跟不不可能对付得了离开的那位。对方没有跟自己起冲突,已经是大幸了,如果追出去惹怒了对方,真不知道结局会怎样。他们炼尸道如今只能寻到这等劣质尸体,打打杂,做个岗哨还行,真要动起手来,估计还不如一半的武林高手。黑衣人首领也在疑惑那位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方恭维倒是知道这群人明面上的实力不值一提,可是出了僵尸这东西,也就是说对方至少不是武林人士,具体是杂学还是修者一时也没法弄清。对方有没有后手也不知道。万一起了冲突对方能够坚持几个回合,那就惊动城里的守卫了,方恭维又暴露实力的危险,虽然对方也会暴露,但这毕竟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如今知道了对方发现自己的事是僵尸,那以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相当于知道了对方的一道底牌。方恭维起了偷袭的念头,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对于黑衣人团伙来说,方恭维展现出来的武力值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们跟本没看清方恭维的面貌,不知道偷听他们谈话的是谁。这就让他们主动暗算的心凉了一半。没办法,只能重新布置僵尸的位置,巧用其他手段,等着对方再次驾临。虽然办法笨了些,但是确实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偷听他们谈话的到底是永安堂背后的人,还是江湖上路过的人,抑或是方恭维背后的人。这种没头脑的事情除了被动的守候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商人没有暴露出来,局面不是太坏。 第二天,方恭维收到了一封请帖,署名是林永东,请方恭维晚间到城西聚合楼赴宴。 方恭维猜测这位林永东应该跟昨天的事情有些关联,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发现自己了,还是另有它事。不过这种公共场所,估计对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方恭维倒是没在怕的。看对方的言辞,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请教,方恭维正是了解这个世界的阶段,这也算个机会。 傍晚时分,方恭维叫了一辆车,出发去聚合楼赴宴。能够装做没有武力的样子,还是要装的,这也是方恭维叫车的缘故。这一点这个世界与方恭维的世界有所不同,由于灵气的作用,有力气拉车的动物多了,车驾并不局限于牛马。逐渐替代了轿子成了收入还可以的阶层出门的代步工具。很多动物受灵气影响,无论是体型还是力气都有很大变化,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性情该温顺的还是温顺,只能可怜兮兮的被当做苦力,整天为了一口吃的拼命的劳作。 聚合楼算是这座小城数的上的高级场所,看来对方心还是比较诚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一点方恭维很明白,只是对方具体找自己做什么,方恭维估计无外乎就是医术上的那点事。毕竟在这个世界也没露出其他的本领,当然昨晚是例外,只是若对方能够认出自己,那多半当时就起冲突了。能够认出自己说明对方也有跟自己实力相当的武力值,就不会那么容易被自己跑出来。除了昨晚,方恭维自认为没有什么破绽被人发现。 林永东是商人的大名,当然知道的人不多,毕竟阶级决定了大部分人的见识。今日他在聚合楼摆宴席,也是下定了决心笼络方恭维。昨天的事情让他有些心惊肉跳,加快了自己的计划。虽然不知道昨天是哪路神仙但无疑暴露的几率增加了许多。所以林永东也不在打探这些有的没的,决定直接接触方恭维。为了不打草惊蛇,地点换到了西城,聚合楼,虽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是能够避过苦力帮的眼线,还是很划算的。若是地点选在贫民区附近,若真的出了差错,又得耽搁几天。对于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的自己来说,这是很大的风险,商人最了解的就是如何规避风险。 方恭维进入包厢,林永东已经恭候多时。看方恭维来到,便跟侍者打了个招呼开始上菜,旁边的琴师也开始了自己的演奏,有歌者跟着唱起了歌。正是大场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