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侠谱》 序章 公元974年,宋太祖赵匡胤击溃南唐,此后,吴越等地方势接连纳土依附,纷乱时代结束,北宋政权逐步稳定。太祖杯酒释兵权,当然,所"释"之人中,不乏为定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多位侠士好汉,他们四处流落,浪迹天涯。有门派之人自然不操烦去处,而无门派的游侠却占了大多数,他们有的浪迹江湖,争一时逍遥快活;有的隐居世外,享半生悠然自得;有的经商务农,弃以往江湖事故;有的自聚成帮,搏几番诱人名利;有的沦落杀手,寻满身万贯金银…… 有侠客,就必有记侠客之人,虽添了几分臆想,揉了些许感情,书记群侠的百晓生倒也还算尽责,四处探访,搜寻蛛丝马迹,酿成了这套《侠谱》。 有传闻曰"太祖释兵之后仍然心有悸",暗令心腹混入江湖之中查探,若有人存不良之心,杀无赦。而太祖心腹皆是一流高手,其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群唤作"封煞十七师","大煞小煞,一并擒杀。",十七师齐出,绝无活口。然而江湖广阔,朝廷暗派的人手又有限,即便是十七师,也得三两四散,实力虽有所削减,但对付先前为朝廷办事的江湖儿女,还是绰绰有余的。朝廷岂会容忍威胁存在,尽数捕杀恐遭反乱,但那些侠客的功夫大多为朝廷暗中收录,清楚敌方的招式是十七师几乎战无不胜的关键。然而,各侠的看家本事又岂是轻易施展的,朝廷收录的招式也未必齐全。 但或许是出于自保,或许为了追寻名利,多数游侠聚成帮派,散落八方。而由这些散人游侠所聚集的帮派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奇门帮。奇门奇门,顾名思义,门中人皆为奇侠,性别不论,善恶不究,凡是使得一手好奇兵的或是有一身奇异武学的,大都为此帮收容。所以奇门之中,不乏世交,仇家,陌路人。帮中子弟,人人须遵门规,违规者,难逃一死。而门规第一条便是泄密者,退帮者,格杀勿论。帮中有一帮主,二长老,四护法,五神将,六坛主,余下小职不记。其势力众大,遍布各地,其广度仅次于丐帮。帮派总部混杂在各分部中,是谓狡兔三窟,即便是帮派中人,若不是什么有头有面的角色根本找不到帮主的位置所在。而其用以维持的钱粮等也均为帮中机密,外人根本无从得知。然而奇门也正因其行事机密,不仅为江湖中人所好奇,连朝廷也想方设法摸索其中秘密。也恰是因为这些隐秘,掀起了江湖上一场腥风血雨…… 故事,要从太祖释兵之初说起,群侠涣散,有不满者,亦不敢多言,只得领命而去。 汴梁城内,垂拱殿中,太祖唤来心腹,遣退侍从,言道:"此番释兵,必有不满者,各位将军那里好办一些,汝等安排几个人日夜交替监视即可,只是这帮侠客,倒令人头疼。" "陛下无须操心,我等虽无能,但也在江湖上混迹过,再混入江湖,查探即可。"一人回道,"若能为陛下分忧,我等必然竭尽全力。" 太祖捻胡而笑:"好,若有人居心不良,一经查实,不必有所顾虑,斩毕来报,必当重赏。" "陛下,只怕,众人不服啊。"一个尖眉毛的低着头说,"若没有什么信物,怕是地方官府也会缉拿我等,到时候恐怕会出差错。" "嗯,此处朕已办妥,"太祖泯了一口茶,"来人,发金牌。"语毕,数位侍从托盘而出,盘中尽是金令腰牌,上书"御令密使"四字。 "朕已传令,地方官员见此牌均不可有所干涉,汝等且放心行事。" "领命,谢主隆恩!"众人收牌跪拜。 然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是心腹也多为贪图富贵之人,滥用职权为己谋私者不计其数,这其中也不乏"封煞十七师"之辈。原本快意恩仇的江湖,也被搅得乌烟瘴气,"御令密使"倒更像是朝廷钦点的杀手,武林中人也利用这一点,让密使们帮助自己除掉心头之患,即便是名门正派也不乏花重金请密使办一些名门正派不方便办的"脏活"。江湖中怨气也逐日具增,只等着一缕导火线触动一场爆发…… 鸳鸯双刀·一 "鸳鸯追,魂魄飞,鸳鸯退,逃者醉,醉即倒,倒便睡,醒时已见马面鬼。" 鸳鸯双刀,震惊武林,双刀一出,数招破敌。江湖中人,使双刀的自然不在少数,而雷渊的鸳鸯双刀,无疑是最强的,即便是在双兵的总榜上,也能排在前列。游侠多无亲属,无牵无挂才游的自在嘛!雷渊也不例外,孑然一身,浪荡天涯,所伴者唯腰间的双刀,无依无靠,无亲无友,正如他犀利的刀法,让人难以接近。年少轻狂,加之雷渊的双刀还未遇敌手,造就了他傲慢孤高的性格;举世无亲,从小孤苦伶仃的他,不愿与任何人多说一句话。鸳刀由镔铁所铸,较为普通,长二尺三寸,重一斤三两,鸯刀长二尺一寸,重一斤一两,这鸯刀却大有来头,乃是司马钧取昆山不化雪与南海深沟矿锻铸六六三十六天而成,刀身无时无刻不带着几分寒气。至于雷渊是如何得到这把刀的,没人问过,也没人知晓,大概只有这把刀的最初主人才知道吧。 明州城金丰酒楼可是个好去处,其建在城内偏北处,登到最高层可一览鄞江风光。菜肴从乳炊羊、羊闹厅、羊角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莲花鸭签、酒炙肚胘,入炉羊头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水饭、肚肺、鳝鱼包子、腰肾、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批切羊头到姜辣萝卜、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菉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醎菜、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儿、细料馉饳儿、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旋炙猪皮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须脑子肉、鹌子羹、虾蕈羹、姜虾、酒蟹、黄金鸡、玉灌肺、神仙富贵饼等等应有尽有,无论文人骚客,江湖游子,还是富贵人家,官宦子弟都愿来此楼,或摆宴,或观景,或解馋,或谈欢,美酒佳肴,歌舞升平。便是到了戌时,乃至亥时,也还是这番热闹。 "待会儿可得放仔细喽,这回要是再让他跑了,你我二人恐怕就不止受些皮肉之苦了。"一个财主模样的"长鼻子"给对座的差不多装扮的"毛耳朵"倒了杯酒,"杨总督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上回放过我们已经是算我们命大了。" "王大哥放心,这楼里里里外外安插了不下七十个衙役,此番他只要敢来,定是有来无回。"毛耳朵笑道,"晾他武功再高,也难逃天罗地网。"言罢,举杯一饮而尽,啧啧称赞金丰楼的酒,二人欢饮之余不忘窥看入楼客。不多时,一灰衣少年走进,径直走向楼道。 "来了!"毛耳朵假敬酒之姿窃声道,"王大哥,陆嗣来了!" "动手!"少年右脚刚踏上第一阶,长鼻子就大喝一声。四下里,十余位衙役于桌底抽出长刀,拍案而起,将少年远远地围着,楼上向着少年所在之地撒下五层大网。却见少年嘴角微扬,飞身躲入桌底,大网扑了空,忽而又飞身窜出,于袖内摸出五颗烟弹掷出,霎时浓烟四起。 "又想跑?"毛耳朵凶相毕露,"使了一回的招式,还能耍我们两次么?"言毕挥了挥手,楼上约三十余位衙役探出头来,往浓烟里射箭,约发了六波箭雨,毛耳朵才挥手示意停止,此刻楼中闲客早已跑没了影,而二楼靠楼道处却仍端坐着一人,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依旧在饮酒品菜。 随着浓烟散去,少年手捂着肚子蜷缩在桌下,细细看之,手捂之处还有一支箭立着随着少年的喘息而起伏。 "王大哥,这会咱们可好交代了。"毛耳朵尖笑刺耳,"来人,拿活的。抬回去,走。" "且慢"长鼻子示意毛耳朵把头凑过来,"要是还能抓住个帮凶,那咱们又能赚一大笔。"毛耳朵顺着长鼻子的视线望去,二楼的那个孤客还在饮酒,仿佛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还是大哥深思熟虑啊。" 毛耳朵快步走到孤客近旁,拍了拍他的肩:"这位兄弟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言未毕,伸手就要擒拿。 "只凭你么?"孤客冷笑一声。左手于后腰掣出一把镔铁短刀,头不回,眼不眨,反手一记背刀直直地刺向毛耳朵。脚不退,身不躲,右手一挡,不偏不倚刚好捻住那持刀的手,毛耳朵嘿嘿一笑:"是啊,就凭我!"未及语毕,孤客右肘撑桌借力,忽地转身而起,再看时右手也已握了把短刀。毛耳朵一惊,正待收手,只觉格挡住第一刀的左手一阵酸麻,没了反应,定睛一看,左手手筋已被挑断,到了这时疼痛才钻上来。 "诶呀!好快,"毛耳朵捂着伤处,"好快的刀!" "偷袭我,你找死。"毛耳朵后跳踩在桌沿上,右手提出一条链钩,一链甩去,孤客俯身闪过,毛耳朵却借势将半数链子缠绕在腰间,手握钩尾进招,三合未已,毛耳朵翻身退步,一链抛去,钩尖正对着孤客的后腰,猛拉钩链。孤客急转,双刀架住尾钩,霎时火光四溅。 毛耳朵拉猛了,怎料孤客气力比自己大,没勾住他反把自己拉了过去。孤客乘势夺钩,反身一刺,钩尖深深地扎入毛耳朵腹内,伴毛耳朵的尖叫,孤客一把将他抛到楼下。一双充斥着杀气的眼睛转而瞪向了长鼻子:"带着他,滚!" "哼,赢了他,就以为我也是废物了?"长鼻子冷笑一声,"金锁王放,还请赐教!" "哦?原来是金锁银钩啊!我说怎么这么难缠。"陆嗣稍显不屑,"不过今天终于能把苍蝇拍死了。" "啊?,你不是……" "啊?我不是中箭了吗?"陆嗣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躲不过去吧?另外,你可以在看看你请来的衙役们,看看我神穴陆嗣是不是浪得虚名的。" "好,我王放今日栽的跟头,改日定当奉还!"长鼻子扫了一眼被点了穴的衙役们,"刘成,咱们走。" "诶?传闻中的御令密使就这么点能耐吗?"陆嗣大笑,"跑起来连自家人都不顾了?" "好小子,陆嗣"王放气的紧咬牙关,"你可记下来,今天的仇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诶~今天的仇当然要今天报!"陆嗣收了笑容,转身又朝向孤客,"雷渊,我花钱可不是让你来看热闹的。" …… 神穴陆嗣·一 出了明州城的北门,向着鄞江的方向直行大约两里路,会碰上两条岔路,选最荒芜、最偏僻的那条,走上约摸一个时辰,便进了深山,山中隐着一座寺庙,自纷乱以来便已被遗弃,虽是有些破败,却也还算宽敞。原在庙里的和尚尽皆逃散,现存的住客只剩下些鸟虫蛇兽了。然而,今天却要比往常热闹几分,已是亥末子初时分,大殿内的烛火却依旧在扑闪。 "三年前,华山派掌门人的师弟在酒席间遭一位少年耻笑"一个身影对着挂满蛛网灰尘的佛像站着,"大概是当着许多侠士的面戳穿他暗地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让他颜面扫地,也让华山派蒙羞。" "所以他便请我等出手,让那个少年在江湖上消失,"身影稍动了动,借着烛光望去,一个大大的"封"字映入眼帘,"那少年唤作陆嗣,江湖人称神穴,可惜他行踪诡秘,我等到如今方得到消息,近几日他会在鄞江一带现身。" “都统的意思是……?”身影后方跪着两个大汉,左边的长着一个长鼻子,右边的生着一对毛耳朵。 “活的四百两,死了取下凭证,二百两。”身影冷叹一声,“诶,我等还有许多琐事要办,这等美差也只得让你们领去喽!” “多谢都统赏识,某等必当不负所望!” “嗯,事成之后到明州城东郊老地方碰头,要是办的好,以后像这样的美差多的是,要是办不好,仔细你们的小命!”言罢,飞身跳出窗外。 “领命!”估计身影走远了之后,毛耳朵故意放尖了声音。 “什么封煞十七师,没皇上护着,还不是江湖浪子,喊你都统是给你面子,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毛耳朵说个不停,“什么美差,多半是许你千两白银,把累活推给我们,你坐等收利……” “好了,你烦不烦,一天到晚啰里啰嗦,没这差事,咱们喝风去?”长鼻子有些躁了,“这两天权且在这破庙里安顿,探查好四周地形,等那倒霉孩子上钩。” “诶呀,王大哥,咱们又何必住在这么个破地方呢?……” “不到迫不得已,就优先隐秘原则,咱们是后收的,腰间没有牌子,要是杀了人,官府可不留情面,你看那狗屁都统像是个肯帮我们求情的人?他恨不得把我们那份也收了去!” …… 鄞江边每日游人不在少数,有游人就必有商贩,江边稀稀散散也零落着不少摊位,卖鸽子、鸽哨的,卖泥人、糖人的,卖茶水、小吃的,卖蟋蟀、蛐蛐的,卖蛇的,卖艺的,绵延着也得十余里。虽是城郊,热闹却不输城内。到了戌时,挂上了灯,商贩少了不少,游人却不见散去。暑时天黑的快,便是借着灯光也难看清游人面孔,骚客们倒是十分欣赏这朦胧的意境,但这意境却给两大汉添了不少麻烦。 “这天黑压压的,看也看不清,到哪里去寻什么神穴啊。”毛耳朵满肚子牢骚话怎么也憋不住。 “往念诗多的那片去,我听说陆嗣极爱诗词歌赋。到那里找才可能找到。” “不知二位找我何事啊?”两汉子背后传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 二人寻声回望,只见得一个灰衣的小个子,约摸十七岁光景。借着灯光打量,虽称不上风流倜傥,却仍有几分清秀。 “哦~原来你这娃娃便是陆嗣”长鼻子大笑,“哈哈哈,娃娃,你可认得爷爷?”言罢,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铜锁链,便来绑陆嗣。 这铜锁链可有来头,一头镶龙头,一头刻凤尾,唤作“龙凤锁”,重达九斤,亦唤作“九铜锁”,乃是司马兴(司马钧之弟)耗时九日亲手铸造而成,与其一同出世,还有两把,一把是“双龙锁”,另一把是“双凤锁”。并称“三锁”,都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 陆嗣刚闪过去,未及言语,那位毛耳朵又抛来一钩,三人这样躲闪来去,僵持不下。 “二位,有话好说啊!陆某究竟犯了什么事,二位要出此狠手?”少年稍显吃力,他不曾见过此等兵器,印象中也未曾碰到过来者,但他心知肚明,对付这锁链、钩链,一旦格挡,就极有可能会被缠住,只好四处闪躲权作应付,这也使他一直处于被动一方。 其实,少年过招时,若是挡住钩链,自然会被缠住,但若是挡住龙凤锁,则必然会被锁住,这便是“三锁”的一大精妙之处,凤尾恰能卡在任意一个链孔中,而龙头又恰可“咬”住任意一个链环。所以使锁链的高手执“三锁”中的任一条,便能在招架之间轻易锁住敌方。可这“龙凤锁”虽有龙有凤,却是取的“双龙锁”与“双凤锁”用剩下的料,故其在三锁当中是垫底的,是当年王放催得过急,司马兴不得不用那些废料赶制了一条出来,为此司马兴没少挨哥哥司马钧教训。至于另外两条锁现在何处,据传闻所言,“双龙锁”为奇门帮所收购,而另一条,似乎仍在司马世家的储械阁中。 “你犯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只知道有人要买你的头。”两个大汉收了攻势,“不过,你要是肯和我们走一趟,应该是能保住一条小命。” “好,我随你们去,带路。”陆嗣心里盘算着自己一旦被锁住了手脚,这身点穴的功夫算是废了,自己与他们两个人对决根本占不到上风,便应了这要求,想办法再找机会脱身,况且他倒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报复自己。 …… 正午当头,夏蝉疯也似的嘶吼,不时拂来的清风倒也成了稀罕物,直教行人期盼。 “我说王大哥,待会儿办完了事,咱们随便找个酒肆凉快凉快去!”毛耳朵的汗都浸透了衣裳。 “也好,我也有些馋了。”长鼻子喘着粗气,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陆嗣,似乎眨一下眼陆嗣就会消失了一般。 “去什么破酒肆,二位,明州城的金丰楼没听说过吗?”陆嗣笑道,“我来鄞江就为了去此楼,物美价廉,各地佳肴应有尽有……” “只是恐怕你一时半会儿去不成了。”也不知是哪儿传来的陌生声音,“姓陆的,若有来世,你在去吧!”语落,道旁林中闪出一人,着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精神抖擞,右手倒提一柄长剑,大约四尺有余,左手捻着长须,眼神犀利,仿佛两道剑气,正对着陆嗣双目。 “哦~原来是你啊,怎么?华山派脸还没丢够?吴渊,你背地里的勾当你掌门师兄查明了吗?”陆嗣放声大笑,“若不是那日叫我撞见了,恐怕江湖中人还真以为你这淫贼是什么正人君子呢!” “哦……”毛耳朵见长鼻子瞪了自己一眼,便不敢多嘴了。 “你手下也听见了,怎么处理呢?钱都统。”吴渊咬牙切齿,涨红了脸。 “我会封住他们的嘴的。”一个穿着古怪的高个子缓缓从林中走出来,“不惜一切手段。” “那我就先去办我的事了!”吴渊跳步上前,使一式剑掌连环,直取陆嗣。陆嗣也不多言,连闪带躲退了两丈远,毛耳朵和长鼻子正要来助阵,陆嗣抖出袖内烟弹,向三人掷去。 本就是临时交锋,三人都不清楚陆嗣的手段,只是听闻其点穴一流,加之江湖之上走南闯北,所见飞掷之物多为暗器,也不多想便拿兵器格挡,哪知挡出一大溜烟来。迷烟重重不说,烟里还加了刺眼呛鼻的东西,三人乱了阵脚。 这烟是陆嗣秘配的障眼术,烟里有微毒,虽不致死但颇为刺眼呛鼻,陆嗣怎么不怕?既是秘配的毒烟,自然也有秘配的解药,事先服好了药便不会吃这大亏。 “神穴”陆嗣,人身上的各处穴道,江湖上再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清楚的,即便是闭着眼,也能点中。浓烟里谁都看不清,陆嗣循着咳嗽声冲向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这声音,似乎是那毛耳朵”陆嗣心想,收回了掌中刀,“算了,杀了他反倒会引火烧身,被朝廷追捕可不好受,还是改日请个杀手办了吧。” “咔”陆嗣吃了一惊,从没想到会在自己的烟里吃别人锁住。 “哼,这么重的烟,这家伙不可能不抱怨,除非他说不了话。”长鼻子强忍着不适,用龙凤锁将陆嗣的右手和毛耳朵锁在了一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嗣左手点中了长鼻子的章门穴。陆嗣旋即将掌中刀抵于长鼻子的喉咙。 悄声道:“开锁,不然要你狗命!”言罢,右手帮长鼻子解了穴。长鼻子哪敢不听,乖乖地开了锁。锁链刚落,陆嗣便狠狠地点中了长鼻子的白海穴,长鼻子瘫软在地,难以动弹。正待要跑时,钱都统却钻进浓烟里来,用黑布蒙着面、闭着眼,只凭闻声与陆嗣缠斗。然而即便这样,陆嗣也占不到上风。 “这什么都统果然难缠,待烟散去后,怕是那淫贼也要来了,得快些脱身。”陆嗣盘算着心思分了神。遭钱都统一掌拍脱了手,掌中刀掉到了地上。不想,这钱都统也不进招,虚掩两势便在地上摸刀,陆嗣见了也不敢逗留,转身脱逃。 烟散,钱都统揭下蒙面黑布,打量了会儿手中的刀,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血抹在刀上,丢在一具尸首旁。取下腰间金牌丢给长鼻子。 “我得去一趟华山,你们看住这里,不要叫别人打搅了,若是官府的人来了,此牌可保你们无虞。” 钱都统用黑布擦拭着手上的血,缓缓地离去,“陆嗣点的穴我可解不了,不过只要不是死穴,时间久了,它自己会开。” 长鼻子望向地上那具尸首,正是华山派掌门人“玉面飞霞剑”魏黎的师弟吴渊! …… 神穴陆嗣·二 “钱都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长鼻子逐渐缓过了神,“这吴渊不是雇他来杀陆嗣的吗,怎么反手将雇主给解决了?” “王大哥,恐怕事情不止现在我们所见的简单。”毛耳朵似乎比长鼻子机灵些,“依我看,都统两眼里只有钱,恐怕又是他设的什么套钱的算计。这不是咱们管得了的,只是现在咱们在就这里等着?明州往华山就是走官道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奔赶也得要两天。咱们在这里干等四日恐怕不太妥当。” “不必,都统留下的腰牌就是御令密使牌,有这个,我们可以去知州那里借人,一面叫人看管住这里,一面去追捕陆嗣,这样岂不两全?” “王大哥妙算,之前那小子说他来明州就是为了去那个什么楼,我觉得去那儿准有戏。只是不知大哥高见。” “恰与我暗合,初生的犊胆气都肥,不会不去。好,咱们先去知州府遛遛。” …… “这钱都统究竟什么来头,怎生如此厉害?”陆嗣越想越迷惑,“浓烟之中明明是他占上风,可却何以放过我?看来此事须另做打算。”一想到这儿,陆嗣快步奔入明州城中,朝永祥钱庄跑去。 “不知这位客官是要存还是取呢?”钱庄的掌柜笑脸相迎。 “不存也不取”陆嗣也笑了,“我想点一道刀板豆腐。” “诶!这是钱庄,不是客栈,没有会做饭的伙计。” “无妨无妨,只借你家的灶台用用!” “里面请。”掌柜示意陆嗣入后院。 “神穴陆嗣请见狄四坛主”陆嗣在一间房前隔窗抱拳屈身。语毕,房门开,一仆人模样的三十余岁的男子挥手让他进来。 “见过哑侯!”陆嗣不忘对那“仆人”客气一番,仆人急忙回礼微笑。 “陆嗣,何事?”对着门便是张八仙桌,桌旁一人端坐在藤条太师椅上。 “望狄坛主帮帮陆某,大恩大德必当竭力相报。” “哦?什么事能把你陆嗣逼成这样?” “狄坛主有所不知,……” “噢,这钱都统的背后是不是绣了一个“封”字?” “看不清切,但应该是有个字。” “好,那你看清他多少长相?” “大约是中年,三十余岁,小眼睛,尖眉毛……” “好了,不必说了,“无常手”钱胜,封煞十七师第十三位,你那点小把戏自然难不倒他。这钱胜以手为刀,空着手苦练各路刀法,尤其那套催命断魂刀练的出神入化,双手竟比真刀还锋利。” “催命断魂刀?那这……”陆嗣瞥了一眼一旁的哑侯,随即收了后句,抱拳下拜,“还望坛主相助!” 哑仆眼神迷离,若有所思,若是细看,不难看出额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十七师行事向来不会落单,就是急缺人手,也至少会两两出没,而这次只有一个人,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得去调查一番,若是真有什么紧急情况还得向上头汇报,你这里我估计是帮不了了,但是我近来听探子说“鸳鸯双刀”雷渊多次在明州茗翠阁现身。你向掌柜要个八百两银子,不怕他不答应。” “多谢坛主,日后若有用的到陆某的地方尽管吩咐!”陆嗣找掌柜领了银子自去茗翠阁寻雷渊不提。 …… 西岳华山,黄河东流经其阳,秦岭镇坐在其阴,险峻奇绝,冠绝五岳。半山云雾,群林似染,壁立千仞,仰若接天。若登上华山之巅,则漫山苍穹,极目遥望;群峰险峻,尽收眼底。绝壁之上即是长空,百年来华山派弟子削石为道,挂索为梯,创下了这名门正派的基业。 “果是时光飞逝啊!转眼间我任掌门已有八年之久了。”魏黎望了望刚书完的一副“盎然正气”,甚是满意。 “禀掌门,山下有一个自称是“封煞十七师”的人说有急事相告。” “封煞十七师?来了几个人?” “一个。” “好,随我去会会他。”…… “魏掌门,好久不见啊!不知还认不认得小弟钱胜?” “钱胜,哦,听闻你当了大官,怎么?特地跑来要我给你道喜吗?” “不敢不敢,哪敢让魏掌门折腰,只是小弟这里有一件事得向掌门禀报……” “你确定是神穴陆嗣所为?” “千真万确,我还叫人留守现场,令师弟的致命伤口就是刀伤,那陆嗣的掌中刀也还落在了那里。” “好,你带我去。”言罢,魏黎命人上山去取自己的飞云剑,领着十余位弟子随“鼠面手刀”一并赶往明州。 …… 见陆嗣远去了,哑仆忙欠身下拜。 “阿文,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此事颇为蹊跷,不可鲁莽行事。这样,你先去一趟无涯镖局,把那个捎给席总镖头。”狄坛主速写了一封信交与“哑侯”。 哑仆平了平气,点点头,领了信,冲出门外…… “狄清云”望着信尾落款,席镖头拱手欠身道:“还请哑侯回复坛主,席某定当在三日之内办成。”哑仆听了,也不客气,急忙赶回复命。 这哑仆是何许人也?奇门中人皆知他唤作狄文。江湖相传,“南有收魂夺魄剑,北有催命断魂刀。”在沧州河间曾有位夏侯琨,是催命断魂刀的直系传人,而自北宋建权,杯酒释兵权以来,传承收魂夺魄剑的上官世家与催命断魂刀的夏侯世家接连被屠戮,族人几无活口。这究竟是何人所为,八方人有八分说法,真相如何,鲜有人知,而狄文便是知情者中的一位。 垂拱殿旁,绿林茵茵,花鸟相语,风和日丽。太祖批完了奏折,四处闲逛,方经此而过,忽地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 “陛下神武,微臣如此小心,还是被陛下察觉到了。”一个瘦矮汉子猫着腰走出来。 “哼,后周时期,朕也是殿前督点检,凭你,瞒不过朕的。”太祖稍露得意之色,旋即又严肃起来,“说吧,何事要禀。” “陛下,自我等混入江湖,已有十六年之久,大大小小的逆反也都探查出不少。额,,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奇门帮?” “略有耳闻,何事?” “是十年前才兴起的帮派,行事十分隐秘,据我等查探,这奇门帮近期似乎不**定啊。居然肆意屠杀名门正派的高手,华山派的吴渊已遭毒手,再不管教管教,恐怕某天会威胁到朝廷啊!” “江湖上的事还要朕去操心吗?汝等速速办妥,朕不想再听见江湖上有什么奇门帮。”言罢,拂袖而去。 “领命!”瘦小汉子笑中带着一股邪气。 “赵老儿,放心,很快你就听不见江湖有个奇门帮了。”汉子悄声道。 鸳鸯双刀·二 "你就是…"王放吃了一惊,"雷渊!?” 雷渊也不搭话,飞身跃下二楼,持双刀直取王放。王放哪敢犹豫,急取腰间龙凤锁对阵,这雷渊可了得?一对双刀横行天下,干了十多年的杀手,什么兵器没遇过。王放所说也闯过几年江湖,但自被朝廷收纳以来,一直疏于练习,哪里是雷渊的对手? 不过五合,王放便招架不住了,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望着愈发逼近的双刃,王放再捺不住了,大声喝道:“且慢!阁下如此,胜我不武!” 雷渊且退了几步,收刀警惕地望着王放:“如何不武?” “以双刀斗单兵,你兵器占了优势。”王放见雷渊还真退了下去,心中暗喜,“你收一把刀,咱们再打!” 雷渊闻言,将鸯刀倒插在桌上,用左手上的鸳刀指着王放说道:“可还有话说?” “进招吧!”王放大喜,对付一把刀可要容易许多,只要想办法锁住刀,雷渊便再无优势可言。 雷渊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些年,王放那点小心思一眼便看穿了。可怜这王放低估了鸳鸯双刀的实力,雷渊有一式抛接刀法,唤作“跃龙门”,江湖上鲜有人见识过此式。 王放虚晃一招,佯用锁链扫雷渊下腿,雷渊挥刀便来拆招,王放以为中计,猛抖锁链,“凤尾”忽地向上飞去,不偏不倚,恰好缠住雷渊左臂,说时迟那时快,雷渊急使“跃龙门”,恰在凤尾卡进链孔的一刹那,将鸳刀抛了起来。左手扯住锁链借力一跃而起,右手接刀作镖,镖向王放门面。 王放哪料得这一招,撒手急退却仍是晚了一步,短刀锥入胸口,王放惨叫一声瘫倒在地,钻心刺骨般的疼痛直教他喊不出声来,随着血流成泊,挣扎也渐渐伴着呼吸趋向微弱。 “好刀法!”金丰楼口走进一人,鼓掌连连称赞,“可惜这里没人开得了这龙凤锁,那么正好,封了你这大煞!” “封煞十七师!”陆嗣望着来者衣服上大大的“封”字,一时间惊慌失措。 “雷渊,死在我手下,你也算不辱此生了!若是还有什么遗言就快些说吧!” “我雷渊刀下,不收无名之鬼!”雷渊听闻过司马世家的“三锁”不是自己能开得了的,于是将锁链一圈一圈地绕在自己胳膊上,缠毕,拔下桌上的鸯刀,两眼瞪着来者。 “无笔判官季樽,便是在下。领教了。”男子约有四十多岁,乍一看身上并无兵刃,再看时,季樽的双手却被一副镔铁手套护着,其结构之精巧,屈伸之灵活,让人一看便知必是司马家的杰作。 “判官失了笔,恐是杀不了人的!”雷渊提了提嘴角,“凭你,还杀不了我。”言罢掣刀来战。 季樽大笑:“好,今日便让你看看判官的本事。” 二人缠斗多时,不分胜负。季樽倒吃了一惊,没想到鸳鸯双刀竟有此般本事。雷渊心里也不自在,封煞十七师本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再加上胳膊上多了条九斤重的锁链,挥舞久了便颇为吃力,若是急切找不到破绽,拖的越久便对自己越不利。 神穴陆嗣缘何一直不来相助? 陆嗣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能与雷渊战成平手的绝对不是什么二流人物,而自己也就一手点穴闻名遐迩,若是论招架搏击只怕去了也是给雷渊添乱。于是便选择静观其变,一面是等着一个好机会来点那季樽,一面也是看着一旁重伤在地的“银钩”刘成,以免他再唤来什么帮手。 二人又斗了数十合,雷渊渐渐处于下风,忽而,季樽看准了机会,双手各自架住雷渊的双臂。二人正要陷入僵持状态,却见季樽嘴角一抹邪笑,还未及雷渊反应,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机械响动,镔铁臂内弹出四把飞刀,尽数插在雷渊胸脯上。疼感还没上来,又是一阵机械响动,季樽双手从镔铁臂内抽出,一式“双魔入世”,运足内力,双掌齐出,正中雷渊腹部。 雷渊被掌力震退了好几步,一缕鲜红溢出雷渊的嘴角。季樽拾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镔铁臂,慢悠悠地重新套回手上:“怎么?鸳鸯双刀,也就只有这般能耐?” “无笔判官,便只会使阴招么?”季樽寻声望去,四楼不知何时站着四个人。正是席镖头、狄四坛主、哑仆以及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 “哦?几位是?” “看你有没有命知道。”公子合扇,纵身跃下,便来战季樽。二人交战未十合,门外又来一队人。 “呦!今天的金丰楼还真热闹啊。”钱胜领着华山派的一干人等走了进来。见是钱胜来了,季樽虚掩了两式,退到一旁,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魏掌门,他便是神穴陆嗣,杀你师弟的人就是他!”钱胜指着陆嗣悄声对魏黎说道,“您也看到了,现场的凶器就是他的!” “好,陆嗣!速来领死!”言罢,掣出飞霞剑,直向陆嗣奔来。陆嗣当然认得华山派掌门人魏黎,但却不知那钱胜究竟说了什么,使得魏黎竟要取他性命。可情况紧急,陆嗣哪管得那么多,慌忙应战,却哪里是魏黎的对手。 三合未至,便被魏黎掀翻在地,刚欲爬起,一道剑光却已逼在咽喉处。 “不知魏掌门为何要杀我?”陆嗣颇为惊恐。 “因为我之前认为是你杀了我师弟。” “那为何还不动手?”陆嗣依旧面如死灰,“方才那一剑,若是不收势,陆某想必已成了剑下亡魂。” “因为你不可能杀得了我师弟。”魏黎收了剑,“连我三式都架不住,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言罢,双眼狠狠地看向钱胜。 “姓钱的,你究竟是何居心?我师弟想必也是你杀的吧!”在魏黎的示意下,华山派众弟子已将钱胜围住。 “魏掌门,你确信这些三流货色能拦得住我“无常手”?”钱胜伸手猛地正了正衣襟,却把四周的华山弟子吓得退了一步,“哈哈哈,华山派弟子就这点胆量?” “姓钱的,跟你动手的应该是我!”魏黎将剑锋指向钱胜。 “魏掌门,您应该知道,我钱胜只为钱办事,晋王赵光义许我黄金万两,要我挑拨江湖各派,令你们自相残杀,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哼!钱胜,这是你自寻死路,看剑!”魏黎刚要进招,却有一人从楼上跃下挡在魏黎面前,来者正是哑仆。 “魏掌门请稍歇,某人和钱胜有大帐要算!”哑仆的突然开口惊到了陆嗣和席镖头。 “你是何人?”魏黎也咽不下那口气。 “在下…夏侯文,钱胜于我有灭门大仇!”言罢,飞身扑向钱胜…… 封煞十七师 “夏…侯文?!”钱胜很是惊奇,“你不是已经……” “只可惜,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哑仆双眼死死地瞪着钱胜,“钱胜,你个卑鄙小人,速来受死!” “且慢!夏侯兄……”钱胜仿佛想要解释什么。 “你不配做我兄弟!二十二年前,你领人屠我夏侯世家,我便已发誓,有生之年,定要叫你血债血偿!” “夏侯兄,二十二年前,我没有……” “休要狡辩,你功夫不浅,怎么可能连屋檐都站不住?你故意摔下去,引起府内奴仆注意,让他们以为是小贼闯府偷东西。恐怕你早和外人商量灯火为号,待众人提灯笼前来查看时,府内必是灯火通明…” “夏侯…诶~”钱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也罢!也罢!既然夏侯……” “贼子,休要啰嗦!我夏侯文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便是信了你的鬼话,将夏侯世家的世传刀谱借与你。今日我便要为我夏侯家催命断魂刀正名,诛了你这狗贼!”言罢,夏侯文疾步进招,与钱胜缠斗在一处。 二人都是空手对敌,均是以掌为刀,掌沿相击之音,竟与刀剑相撞声颇有几分相似,观者无不惊叹。二人约斗了三十余合,钱胜见不可力胜,扭腰撤步欲逃。 “想跑?”魏黎展一式登云步,拦住了钱胜的去路,“休想!”挥剑便战,钱胜草草应付,无心决一胜负,伺机溜走。魏黎既做的了华山派掌门人,其功夫自是不用说的,钱胜的武功虽不在其之下,但一来根本无心应战,二来自和夏侯文交手以来脑中便一直盘算着如何逃脱,分了神。很快便落入劣势,夏侯文一看钱胜将败,怕其被魏黎杀了,也不顾什么以多欺少,快步前来助战。钱胜哪里斗得过两位高手,抵不过三合,被魏黎一剑挑翻,二人方欲上前结果了他,怎料剑、手挥下,均被一双铁手挡住。 “钱都统命不该绝于此地,二位既是正派人士,怎么以多敌少呢?”季樽笑道,笑容里带着几分蔑视。 “私人恩怨,与你何干,再不闪开,连你一并杀了!”夏侯文瞪圆了眼,“不要多管闲事,自寻死路!” “诶~?怎么便就多管闲事了?晋王赵光义留着姓钱的还有用,二位还是日后再杀吧!”季樽踢了踢倒在一旁的钱胜,示意他快走,“哦!对了,魏掌门,忘了告诉您一件事:您的好师弟被人检举强抢民女,打家劫舍,作奸犯科,为非作歹,华山派弟子私藏贼寇,疑为同谋,晋王已亲点三千精兵前往围剿,估计此时已在华山脚下了吧!” “调虎离山?!”魏黎大惊失色,“尔等贼子,好生歹毒!” “哦?魏掌门当众辱骂刺伤晋王亲使,罪加一等!待我等封煞十七师集齐,便来收拾阁下!”估摸着钱胜已经跑远了,季樽也渐渐松了手。“那么…后会有期了!”言罢,季樽猛地后跳一大步,掷出一颗烟弹,随即遁身而去。 在场的华山弟子跑向跌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掌门,“我魏黎无能,竟遭贼人暗算,毁了华山百年的基业!……” 众人救助雷渊不提,魏黎与众华山弟子也离了金丰楼,回奔华山去了。“银锁”刘成也钻得这个空子捡了一条命。在场的奇门众人均邀请雷渊入帮,雷渊百般推辞,只道是金丰楼一事雷某欠下奇门帮一条命,日后若有机会,必当相还。至于那翩翩公子是谁,“折扇翩公子,风流孙纪彰。”江湖人称“白衣无情扇”的孙纪彰,也是奇门帮接任的大坛主,本是狄云清狄四坛主命席镖头专门请来对付“无常手”钱胜的。 …… “夏侯文,如果你真的很恨我的话,再等等,再等等。等我的事办完了,如果你还想要我死,我必当亲手奉上首级。”钱胜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心中默默说道,“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 “禀晋王,前面便是华山地界了。” “嗯,不愧是五岳之一,果然气势非常。只可惜……”赵光义挥手示意众军杀上华山,“也要有一场血光之灾了!” 魏黎带去了多数的精锐弟子,留守山中的弟子武功没几个高的,加上朝廷来了三千兵马,只不到三个时辰,华山派却已成了人间炼狱,血流成河,尸遍山野。赵光义搬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临走时还不忘付之一炬。 华山的灭门,使得数月之后,除了奇门帮之外的各大门派都暗通晋王赵光义,不敢赴华山的后路。而“玉面飞霞剑”魏黎也领着众弟子不知所踪,有传闻说魏黎入了奇门帮,也有人说魏黎与众华山弟子隐姓埋名躲避官府追查,暗地里积攒实力,伺机重出江湖。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华山派在江湖上似乎只剩下无人问津的废墟了。 …… 晋王府内,暗室之中,晋王赵光义端坐在上座,两旁边席坐满了十七人,各个背后都绣着一个大大的“封”字。 “晋王,这八方门派尽皆归顺,唯那奇门帮一直没有消息,恐怕它是想……”边席一人开口打破了沉寂。 “现在我还不想管他们,料着奇门帮也不敢有所举措,当务之急是我兄长那里,诸位若是能帮我上位,加官进爵自是不再话下,不知列位可有何良策?” “晋王放心,皇宫之内,没多少侍从是忠烈之辈,均是贪财小人,宫内奴仆、侍卫、御医等早被我等收买,皇上饮用至今的汤药里,御医都备置好了五毒教供奉的慢性毒物,最近也是加大了药量,估计不出两月,晋王您的兄长便会驾鹤西归了!” “哼!已是十月中旬了,赵匡胤却还只是小疾,教我如何放心?”赵光义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一个月,一个月这老儿若是还不死,尔等便安排刺杀!” “晋王,万不可心急啊!朝廷官员所说都是贪图富贵之人,但也还有些忠臣,赵匡胤身边也还有几位高手相随,形影不离,甚至我等寻不见机会收买。若是刺杀不成而反将此事败露,恐怕麻烦不小……” “还请晋王安心,我等必为晋王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十七人均起身下拜。“不出两个月,定让晋王稳坐龙椅!” “好,算这老儿阳寿未尽,我且听你们的。” …… 外传——哑仆 后周显德元年,周太祖身死,各地纷乱也愈演愈烈。乱世之中,谁愿和战争扯上关系?即便是武艺高强的侠客,行事也都有所避讳。而背负着传承使命的世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夏侯琨远远望着勤武习功的儿子:“练了多久了?” “老爷,已是巳时了,少爷一直从寅时之初练到现在,一刻都不曾歇息。”管家大约六十岁,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好好看着他,到午时再让他回房用膳。” “老爷放心。”管家微哈着腰,直待夏侯琨进了书房,才急匆匆地赶到少爷那里。 “少爷,老爷回房了,歇歇吧!” “哎呀,你可要帮我看好了,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妙。” “少爷放心,我虽老了,这眼力还不差。” “胡说,眼力好着,上回怎么会被发现呢?诶?我爹可说许我下午出门?” “少爷,您之前在县衙门前叫嚣,还险些拆了官府的招牌,把县令教训的面色通红,若不是老爷赶来的及时,恐怕少爷免不了牢狱之苦啊。您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再说这又是乱世,您说老爷能放心吗?” “管他做什么,他清楚什么事?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我,还对着那狗官哈腰低头,活像谄媚的小人!” “诶呦,我的大少爷,您可小声点吧,这要是让老爷听见了,非打得您下不来床不可。” “哼,他知道那狗官的儿子仗势欺人了?什么夏侯世家,学一身好武艺又怎样?路见不平连气都不敢喘一声……” “文儿,你随我来。”夏侯琨不知何时已立于二人身后,“老崔,你先去忙吧,不必跟来。” 崔老管家慌了神,愣了一愣,随即欠身去了。夏侯文一脸不屑,很不情愿地跟着夏侯琨来到后堂。 后堂内摆满了夏侯世家的列祖列宗的位牌。 “夏侯世家的刀法世代相传,最早开创之人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的夏侯渊,我们的命就是要传承,我不能让世家毁在我手里。这些恐怕等你再大些才能理解。” “呵,传承传承,我们世家是被刀法束缚之族吗?让我见死不救,叫我视若无睹,那我们还算什么侠士?这与贪生怕死之辈何异?” “混账!”夏侯琨怒目而视,一掌挥了出去。 夏侯文也不闪躲,挨了这一巴掌。方欲言语,崔管家却急匆匆赶来:“老爷,外面有一少年求见,说是来感谢少爷救命之恩的。” 夏侯文抬头望着父亲,眼里满是傲气。 “请他去前堂等待。”言罢,二人走向前堂。 “夏侯文!”进来的少年似乎很是激动。 “小胜子,你怎么来了?”夏侯文望着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年。 “你就是被县令之子欺压的孩子?”夏侯琨上下打量这个少年。 “伯伯,多亏了夏侯文……” “你以为装成这副可怜样,我就猜不到你是谁了?” “伯伯,你在说什么呀?” “哼,你手心无茧,不是乡野中人,厚茧却在掌沿上,想必是位练掌法的朋友吧!”夏侯琨的一番话惊住了夏侯文。 “好眼力,夏侯世家果然不简单,看来瞒是瞒不住了。只不过,你还看错了一样:我练的不是掌法,而是刀法!” “前几年,南宫世家突然隐没,恐怕也跟你脱不了干系。虽说我夏侯琨平日里与南宫世家没有什么交情,但与南宫贺也有过几面之缘。即便只是应这“南宫剑,夏侯刀”的名分,我也有必要取你这小鬼的首级来祭南宫兄。” 未及小鬼言语,夏侯琨猛的抽出堂上供着的九环大刀,迎面劈来。 小鬼似乎无心应战,只是招架格挡,并不还手。这夏侯琨的刀法少说也练了四十多年,怎么可能敌不过一个小孩。小鬼也是心知肚明,架不住几招便愈发被动,正想着脱身之计时,胸口挨了一刀,鲜血随即浸透了前襟。 小鬼吃痛,扭头就跑。夏侯琨方欲追杀,一旁的夏侯云却将他一把抱住,小鬼得以脱险。 “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进招时他都不还手,他根本没想杀你。”夏侯云死死抱住父亲,“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他杀得了我么!南宫家遭他害了,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祸害我夏侯世家?” “你有证据吗?他连你都打不过,怎么灭南宫一族?”夏侯文语气逐渐趋向冷淡,“这便是侠吗?无凭无证肆意杀人,这就是江湖侠客吗?好一个夏侯世家,好一个快意江湖。” “混账东西!夏侯世家不得侮辱!”夏侯琨又是一巴掌,“养了这么个儿子,愧对列祖列宗。” “咳咳……”夏侯琨的旧病又犯了。 “老爷,您别再动火了。”崔老管家扶着夏侯琨往后房去了,“少爷还小,半大小子,气死老子。您这病动不得肝火……” 夏侯文见父亲走了,扭头便去追小鬼…… “你到底是什么人?”夏侯文死死地盯着小鬼看,“来我家有什么目的?” “我……”小鬼见来者是夏侯文,停了下来,却欲言又止。 “答应我……答应…我……”那个声音又在小鬼心里不停地回荡。 “我…我叫…钱胜”小鬼还是开了口,“我来你们家,是…是想偷刀谱的。” “你武功已经不俗了,为什么还要偷刀谱?” “你体会过…被灭族的滋味吗?我要学刀法,我要报仇。” “你确定学了我们家的刀法便能报仇吗?” 钱胜听了一愣,疑惑地点了点头。 “好,你等着,我拿来给你!” “你!?”钱胜大惊,“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我的侠道,竭尽全力,打抱不平。” “谢谢你了!”望着夏侯文远去的背影,钱胜轻声道谢,“你这么帮我,可我却……” …… 数月后。 夏侯琨的病情加重了,每日咳声不止,卧床不起。崔老管家请来了不少名医却诊不出任何结果,上下仆人都忧心忡忡。 “让文儿来,我有话要对他说,咳咳…”夏侯琨示意崔管家去找夏侯文。 “少爷,老爷唤你去,他有话要说。”…… “文儿,我大限将至,你记住,江湖险恶,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人之将死,其言也。为父求你一定保住夏侯世家的香火,一定让夏侯家的刀法传下去…咳咳……” “我会按我的路走下去,我…不会让夏侯一族落没。” “好,你走好你的侠道,一定不要作奸犯科,给夏侯一族蒙羞…”夏侯琨很吃力的说完了这些话,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老爷,该吃药了,吃完了药好休息。”崔老管家服侍夏侯琨用药。 …… “夏侯文,我来还刀谱了。”夜深人静之时,一个十余岁的少年敲了敲夏侯文的窗户。 “你小心被我爹发现。”夏侯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心别摔下去。”夏侯文只是开了个玩笑,他知道凭钱胜的功夫,不可能连房檐都站不住的。 “不会,不会,怎么……”话未说完,钱胜却突然有个踉跄,从檐上跌了下去。不偏不倚,刚好,摔在了梅树上,压折了许多枝条,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动。 “什么人?”刚好惊动了一旁走过的崔管家,“来人啊,府里有贼,快来人,抓贼啊!” 霎时,灯火攒动,不一会儿整个夏侯府灯火通明。钱胜见势不妙,爬起就跑,好在夏侯府的仆人都不习武艺,论腿脚还没人跑得过他。 “出了什么事了?”夏侯琨在仆人的搀扶下,来到夏侯文楼下,“哪里有贼啊?咳咳……” “老爷,方才有个黑影……” “杀!”未待老管家言语,墙外鱼贯跳入数十位蒙面杀手,各个持枪舞剑,见人便砍,杀人的杀人,放火的放火,一切如同预谋好的一般,迅速而残忍。一时间,府内大乱。 “老崔,快,带着少年跑!”夏侯琨大惊失色,“快,我这身子走不了了!快带上少爷……咳咳……” “啊?必是那贼人叫来的同伙!”崔老管家拉着夏侯文就往后院走,夏侯文傻呆呆地任凭拉扯拖拽。 “我不跑!”夏侯文才缓过神来,“我要留下来,我不走!要走你走!”夏侯文挣脱了崔管家,冲入火海…… 已是黎明时分,夏侯文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痴傻地跪在一旁,任双眼的泪水肆流。 一切仿佛梦境一般,不,遍地的鲜血,劈啪作响的余焰,望着已成废墟的夏侯府,这一切都太真实、太真实了…… 昨夜两位拔刀相助的大侠仍站在一旁小声商量。若不是他们来助战,恐怕夏侯文的小命也难保。 “你体会过被灭族的滋味吗?……”不知何时,这句话便一直纠缠着夏侯文的内心。 “这便是你要我体会的吗?这便是江湖的险恶吗?”夏侯文脸上都鼓起了青筋,“好,好,好一个为家族报仇。钱胜,我要你血债血偿!” …… 后来,夏侯文隐姓埋名,改名作狄文。跟着那两位侠客以及其他一干人等创了奇门帮,那两位侠客,一位是奇门帮帮主,另一位便是狄云清,狄四坛主。 而或许是为了惩罚自己,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从夏侯府遭大劫之后,狄文二十多年不对二位侠客以外的人开口说话。 哑仆、哑侯的称呼也便由此而来。而哑仆的身世,除奇门帮帮主与狄云清以外,无人知晓。 外传——南宫世家 生在广陵地界的人,谁不知道广陵名望最高的家族姓南宫。无论是金钱还是排场,说南宫世家居于第二的,便没有哪个家族能占得了第一,即便是太守府邸、富贵人家也相形见绌。 南宫世家最爱的便是豪气,剑法如此,行事也如此。本就是乱世,如此豪放的行事风格必然会引起盗贼草寇们的注意,而达官贵人看见南宫世家的排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不自在。 但是南宫兄弟倒不在意这些,在他们看来,百顷良田在手,加上南宫世家百年来的积蓄,那点排场根本算不上什么,即便没有任何资产,光凭兄弟二人私授武学赚得的钱也够一家老小的开销了。况且南宫世家并不是一个在意钱财的家族,与夏侯世家一般,兄弟二人所在意的事是关于“南宫剑”的传承。 兄长南宫贺自是一家之主,可惜的是娶了两室妻子,却没有子嗣。弟弟南宫延嗣下倒有一子,出生之时请了仙风观道长占卦赐名,白占奈何只得“不败”二字,颇为出奇。兄弟二人以之为南宫家百年难得一遇的高手,也顾不得别的,只唤他作南宫不败。 南宫不败确实不负众望,从小便是灵性异乎于常人。十岁时便已领悟到南宫收命夺魄剑之精髓。到十二岁时,就能自创招式以配合南宫剑的出招。而在南宫不败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却是让他终身难忘的。即便是后来,在他无数次的噩梦之中,他也能感受到那年冬天,刺骨的寒意…… “大哥,姜太守来访!” “哦?又是他,这月已是第七回了,这姜太守也太清闲了些吧!” “大哥的意思是?”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前六回都未敢启齿。” “伯伯,依我看,他倒是对我们的房屋建设很有兴趣,每次来都是领着好几个人四处转悠。” “哈哈哈,太守住的可是官邸,怎么说这官邸的建设也要比我们家的好。不败,今日可创出什么剑式让伯伯开开眼呢?”南宫贺很是喜欢南宫不败,一直将他视若己出。 “大哥,太守也还算有些地位的人,让他久等了可不太好。” “也好,等他走了,伯伯来陪你练剑。” 与前六次一样,南宫兄弟与姜太守对酒交谈不提。 …… 数月后,已过了小寒,天气颇为寒冷,虽是南方,落雪也已积下厚厚的一层,南宫不败最喜欢在雪天练轻功,为此南宫延每年都会带他去观音山去练习,今年也不例外。 二人比试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上下山几个来回,看谁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浅,谁便是赢家。输了的变要从山上砍两捆柴背回去。 小孩体轻,留下的脚印自然要浅些,但毫无例外,每年都是南宫不败背柴回府。何也?若是与南宫世家对决时只知道南宫世传的剑术是门绝学,那便是要吃大亏的。南宫家族还有一套轻功唤作“踏雪无痕”,这也是为什么每年雪天南宫延都会带子前往观音山练习的原因之一。 南宫不败在剑术上的造诣自是出类拔萃,但他的轻功却一直是个遗憾。所以即便是有体轻的优势,却也从未赢过南宫延。不过,南宫不败倒也对得起他的名字,自小便有极强的好胜心。自从第一次输给了父亲,他便偷偷地一直苦心练习。今年不负往年的努力,南宫不败第一次胜了父亲。乘着父亲打柴的空隙,南宫不败用轻功登上树顶向南宫府的方向望去。 云气似乎遮蔽了视野,但也能依稀看到缕缕炊烟。不对,府内所说是人口不少,但烧菜做饭也用不得如此大的黑烟,南宫不败急忙唤父亲上来查看。哪里是什么炊烟,只是远远地看不清而已,南宫府早化作一片废墟…… “爹,你快去报官,咱们平日里对太守不薄,他应该能调集许多人手来帮忙,我先回去找伯伯。”才十三岁便已如此心思缜密,南宫延颇为欣喜。 “好,我去去便回!”南宫延到现在还以为只是简单的火灾罢了,没什么值得操心的地方。 …… “姜太守,可否帮我一个忙?” “南宫大侠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姜某一定竭尽所能。” “方才寒舍大火,还请太守派些人手来相助。” “哦!此事我已办妥了,大侠的兄长之前来找过我了,大侠无须操心,且喝一杯再走吧。”太守换人取来美酒,斟了一大杯端与南宫延。 南宫延生平最是馋酒,又见是珍藏了许多年的美酒,自然抵不住诱惑,一饮而尽。 “咦?姜太守怎么不喝一杯吗?” “诶,不敢不敢,这酒是英雄才喝得了的,我这般身子骨消受不起。”姜太守笑道。 “哈哈哈,姜太守笑话了。我南宫……”话还未说完,一阵眩晕袭上来,南宫延才发觉不对,再看时,双眼已很是模糊了,隐约可以看见姜太守那叫人恶心的笑容,迷迷糊糊还能听见许多衙役跑来的踏步声…… “你们是谁?”南宫不败捂着手臂上的伤,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几个蒙面人。 “将死之人又何须知道?”一个蒙面人掣剑便来,南宫不败咬着牙强忍伤痛,挥剑来战。一旁的蒙面客方欲上前助阵,已是废墟的房内跳出一人来,满身是伤,抵住几人的攻势。 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南宫贺。 二人苦战数十合,终是不敌,被团团围住。南宫贺身上有多处重伤,发挥不了全部实力,南宫不败尚小,还敌不过这些蒙面的高手。 不多时,姜太守领着一大队人马前来,马后绑着半昏迷的南宫延,一路拖行。姜太守命人浇醒南宫延,高坐在马上,似乎很是威风。 “南宫世家勾通草寇,行刺朝廷命官,按律当诛。”就连一旁的主簿也颇有些嚣张的气焰。 “伯伯,究竟是怎么回事?”南宫不败小声问道。 “我本在后院散步,忽闻大堂火起,方欲前往查看,却不知这群蒙面歹徒何时绕过了所有防贼的工具在府内肆意杀人,我也遭他们暗算,勉强斗了多时,隐约听见你的声音,便敢来查看。” “想必是这姓姜的多次来打探清楚了府内的结构,必是他勾连贼寇,想将南宫府一网打尽……” “不败!”南宫延醒了一大半,“记着,改名换姓,永远不要向任何人提你的身世,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回来,我要你弃剑归隐,永远不要用南宫世家的剑法!好好活下去!” “斩草要除根,你以为我会放了他?”姜太守示意蒙面客动手。 “狗官,你不得好死!”南宫延将内力于筋脉中逆行,猛地挣开绳索,冲向蒙面客们。 “快放箭!”姜太守急命手下杀了南宫延。 “嗖嗖……” 南宫不败望着死死抱住蒙面客们的父亲与伯伯,好几柄长剑穿透了他们的身体,背后还插着数不清的铁箭。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南宫不败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任何伤痛了。 “不败!答应我……答应…我!”南宫延青筋毕露,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再说话,“答应…我刚才说的话,快走!……” 南宫不败全然已经麻木了,木讷地点了点头,脚步蹒跚地后退着,双眼始终不肯离开父亲布满血丝的,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眼睛。 “想跑?快来人拿下那个小畜生。”姜太守也有些急了。 “姓姜的,你可真厚道,连我们一块杀?啊?”蒙面客们拔出插在南宫兄弟尸首上的长剑,奔向姜太守。 “额,快回来,回来拦住他们,拦住这帮疯子……”太守见势不妙赶紧调回追杀南宫不败的人手…… “姓姜的,受死吧……” 那些声音越来越远了,父亲与伯伯的身影也早就看不见了,南宫不败还在倒退着,不知道他要退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他要退到哪里去…… 外传——南宫不败 “永远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世…永远不要用南宫剑法……”距离南宫世家灭门惨案已过了三年了,可父亲的却始终在南宫不败耳畔回荡。他忘不了十三岁那年冬天发生的一切,那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中,那一天经历的一切也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断在他梦中重蹈,不断折磨他的内心。 “为什么不能用南宫剑法?南宫世家有什么错?”南宫不败时常问自己,“难道我要一直凭借一个假名活下去?难道南宫世家就要从此消散?我想重振家族,可我到底要怎么做?……” “小叫花子,滚远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别影响我茶楼的生意!”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拈着跟棒槌来撵南宫不败。南宫不败哪受得过如此的羞辱,但想起父亲临死前说的话,他只是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起身离去,可方欲动脚,听见了茶楼里喝茶的茶客们的交谈。 “那城西的姜府可够气派啊!据说府内的老爷是三年前在广陵一带当太守的高官,家里珍宝无数,拥有的财产可能比丞相还多哩!” “可不是么!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何况他在任期间还抄了反贼南宫兄弟的家呢?南宫兄弟可是出了名的豪气,家里若是没点财产哪能传这么开?” “诶?这姜太守好好地不在广陵待着,跑到咱们这建邺做什么?” “我听说,姜太守当年抄南宫家的时候恰好遇到歹人地袭击,据说是场血战,姜太守捡了条命回来,右胳膊吃歹人砍了去。据说那帮歹人武功高得很,到现在朝廷还没有抓住一个,有传闻那帮歹人还在广陵一带,这姜太守哪里还敢待在那里!跑到建邺来避风头,估计得等到歹人尽数落网后才回去!……” “诶,你可小声点,莫叫官府的人听去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官爷们还来这茶楼?这当官的哪个没有钱花的?他们要是渴了,必是往酒楼去,怎么会来这小茶楼!” “诶,你说咱要是能有姜太守一半的资产,那也光宗耀祖,家门中兴喽!” “可不是么,有了钱什么弄不着?……” “只要有钱就行了么。只要有足够的钱,我就可以重振南宫世家了!”南宫不败停在原地嘀咕着,“好,姓姜的,我要拿回属于南宫家的东西!” “小叫花子!还不滚?”汉子抄棒变要打,南宫不败一掌劈去,棒子被削成了两截,端口处竟是齐平的如刀砍出来的一般。汉子惊的说不出话来,愣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没必要知道!”南宫不败头也不回地往姜府奔去。 自南宫家被灭门的三年来,南宫不败一直为父亲的话所束缚,南宫剑法只能每日在脑中不停比划演练,但是报仇雪恨是南宫不败永远不可能放弃的,即便不用剑法。南宫不败凭着踏雪无痕的轻功四处搜罗刀谱,而南宫世家惯有的高傲又使他不愿练刀,于是他以掌为刀,不断苦练各路刀法,时间久了,掌力竟惊人的出奇,即便是空手对兵刃也毫不落下风。 是夜,月高无云,微风习习却总带着几丝逼人的寒气。姜太守受不住,早早回房睡下了。和往常一样,姜太守花重金雇来的高手在院内接班巡视,似乎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侍从见老爷似乎睡熟了,便扎堆聚在柴房喝酒划拳,没有人预料到晚上会发生什么。 午夜,周遭的一声草动声引起了高手的注意,缓步前往查看时,见着一位蜷在地上的少年,夜深也看不见长相。 “什么人?来姜府做什么?” “我……我想找个地方睡觉……” “快滚!小叫花子,姜府不是你该来的地儿!”见只是一个叫花子,高手放松了警惕,伸手刚要把少年拎起来。哪知少年猛地窜起来,一掌挥过去,高手急忙倒退几步,张嘴正要喊人,却发现始终说不出话来。正惊讶时,胸口、腹部感觉到一股暖流涌下,还不知道是什么,喉咙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冲上来,这才知道自己已被割了喉,而凶器似乎就是那个少年的手掌。 “抱歉了,但是姜府家的走狗,我一个也不想留。”少年狠狠地说道。 …… 次日,阳光一如既往地照亮了姜府的大院,只是这天院里似乎没有往常的生机了,尤其是柴房一带,尸体无规律地堆放在早已凝固了大片血液的地上。府内各个房门大开,全府不见一个活人。 还是早上每天给姜府送柴去的樵夫报了官,衙役们也查不出什么线索,验尸的仵作只道是具为利器所杀,伤口看上去像是刀伤。负责的官员搜遍了全城也还找不到适合的刀具,也便挂上了悬案的牌子,不了了之。 “你听说了吗?姜府被人抄了!这衙门把姜府的财务充了公,据说点财就点了好几天呢!” “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姜太守请来的三位高手一个也没活下来……” 南宫不败坐在茶楼门口听着楼里的茶客说话,那汉子也不敢来惹他了,只做没看见。 “这位朋友,你可知道姜府的人都是为刀所杀,但全城找不到相适的刀具。”一位相貌英俊的人走到南宫不败身边坐下,“但是我昨日在茶楼上看到了你的掌法,很是犀利啊!” 南宫不败吃了一惊,双眼盯着这位穿着华丽的公子,没有答话。 “如果你不想被官府抓去,和我去北方,只要你肯为赵匡胤赵将军效力,南唐的官府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公子悄声地说道,“只是,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南宫不败顿了一会儿,“钱胜。” 外传——钱胜(一) “我还有事要办,赵将军那里,我办完事就会去。”南宫不败将视线从公子身上移开。 “钱兄弟,同入了赵将军幕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遇到什么麻烦尽管说……” “不必了!”南宫不败打断了公子的话,“这是南……是钱家的私事,外人不要随便插手。” “也罢,这样事成之后,还在这里相会,我奉将军之命在这一带勘察地形,好为日后攻克南唐做准备。” “你有银两吗?我要去一趟广陵,身上没有盘缠……” “喏,这里有八十两,权作兄长我的见面礼了,日后若是为赵将军效力,好处自是少不得你的……” “后会有期!”南宫不败接了银两,扭头抱了下拳便走了,不想与这人多啰嗦。 “呵呵呵,南宫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公子望着南宫不败远去的背影,低声自言自语道。 …… 西日将沉,血橙色的余晖点亮了南宫不败眼前的这片断壁残桓,那是一场大火留下的踪迹,是一次屠杀造就的荒芜。血橙色的光映在地上,一切仿佛如三年前遍地的血色一般。可是,找不到一具尸骨,连木料似乎都被路过的农夫拾了去。南宫不败倚靠在一根只剩半截的柱子旁闭目,也不知是养神,还是回想。 泪伴着额头上落下的汗,浸湿了南宫不败的前襟。 “连父亲和伯伯的尸骨都寻不见么……南宫何罪之有?天要如此罚我氏族……”南宫不败仰头问天…… “小兄弟,快醒醒,这片地儿不是你该来的,这一带到了晚上总有强盗经过,很危险的!”一位打柴归来的樵夫摇醒了也不知是哭晕了还是因疲倦而熟睡在残桓边的南宫不败。 “这帮强盗个个功夫了得,连押镖的都避着这一带,据说啊,这南宫世家就是为他们所灭的……”樵夫说个不停。 “这帮强盗在哪里?”南宫不败眼睛一亮。 “这哪里知道?谁敢跟着他们走?” “也罢,老伯请先回吧,我一会儿便走。” “那你可以多加小心,年轻人,万不可逞一时之勇啊……” …… 约摸子时出头,山路尽处果然传来了响动,不一会儿,火光也依稀可见了。南宫不败躲在残桓后面数着火把的数目,不多不少,恰好十二个。 “你们,就把命留在这儿吧!”南宫不败缓步走出来,幽幽地说道。 那十二人先是一惊,以为大半夜的真遇上鬼了。急忙用火把照去,先见有脚,又照出影子来,再一看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立马笑出声来:“哈哈哈,小娃娃,凭你也敢说这番大话?” “这里的南宫家是不是你们屠的?” 为首的壮汉愣了一下,说道:“怎么?怕了?这南宫世家不过一群蝼蚁……” 话还未说完,南宫不败一个箭步冲上来,运气成风,只一掌,壮汉便身首两异。余下的十一人看着头领滚在地上还在说话的脑袋,吓得一个个腿软筋麻,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侠客饶命 侠客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侠客大量,放过我们……” “只凭你们也杀得了南宫世家?” “杀不了,杀不了,那是吓唬村民用的,杀南宫世家的人不是我们。” “他们在哪儿?”南宫不败几乎是在嘶吼。 “我听说那些高手是被赵匡胤将军收纳在麾下了……” …… 建邺的天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好,小茶楼的生意也是如此。 “我要去赵匡胤那里!”南宫不败找到公子说道,“我找他有急事。” “怎么?想通了?” “别废话,带我去!” “诶~别这么急呀,我还有探察的任务没有完成呢?”公子轻摇折扇,“要不,我书信一封,你带去给赵将军看,我告诉你他现居何处。” “快些写完给我。”南宫不败很是不耐烦。 …… 数日后,赵府内。 “嗯,既然是李先生所荐,必然不成问题,虽说年龄小了些。”赵匡胤看完了仆人递上来的书信,拈胡微笑,“把他请进来吧!” 仆人旋即领了一少年进堂。 “赵将军,我有一事相求。”南宫不败抱拳屈身,“请问赵将军是否招募过广陵一带的高手?” “广陵……”赵匡胤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四个,不过已经有两人过世的。” “那还有两人现居何处?” “推荐你的李先生,你不认识吗?他就是其中一个。” “什么?他就是其中一个!” “嗯,还有一位似乎在某弟赵光义那里办事。” “好,多谢了!”南宫不败扭头便走。 “南宫少侠莫非是想去报仇?”赵匡胤问到。 “你怎么知道我姓南宫?” “李先生在信里全交代了。”赵匡胤笑道,“他还说若是你去找他报仇,他不会逃,不会躲,还是在老地方等你。” “那样最好!”南宫不败刚要走,赵匡胤又打断了他。 “只是他说,三年前,他就搜到了南宫家的剑法,你若是真的很想杀他,他建议你先去偷学夏侯家的刀法,不然他不会和你对决,他想看看究竟是南宫剑厉害,还是夏侯刀厉害!” “夏侯刀……”南宫不败犹豫了一会儿,脑中又回荡起父亲临死前的那番话,“好…叫他等着……” …… “小鬼就是小鬼,没脑子,待我再拿到夏侯刀谱,这天下,谁能胜得了我?!”李公子看着赵匡胤的来信笑道。 …… 外传——钱胜(二) 数日后,沧州河间。 “跑啊,再不跑我再抽你!”一个穿着华丽的孩子骑在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身上,手里拿着一根软马鞭,旁边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壮实大汉和一个眯着眼笑嘻嘻的瘦子,“要是跑的好,就换一匹。” 地上的孩子听了,急忙爬了起来。道旁的路人只是看两眼便走了,一个也不敢去帮忙。 “老伯,这是怎么回事?”南宫不败初来乍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小伙子,你是外来的吧?”老伯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这欺负人的是县令的独子,这娃从新县令上任开始就这样了,没人敢管,看见他后面的两个大汉没?那是县令亲自给他配的护卫,谁敢去谁就要挨打的。” “竟有这等狗官?”南宫不败捏紧了拳头。 “哎~年轻人,现如今哪还有什么父母官啊?这点欺压也就算轻的了,你不知那上一任县令收起税来有多重……”老伯唠叨个没完。 “喂!臭崽子,从那娃身上滚下来!”南宫不败瞪圆了眼。 “还不快去把他收拾了!”那孩子对壮汉翻了翻眼,壮汉缓步向南宫不败走去。南宫方欲出手,见一旁的巷子里又窜出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后面跟着一个老头。那老头居然唤少年作夏侯少爷。 “想必他便是夏侯府的少爷,这番如何是好?”南宫不败自小就聪颖过人,加上又历了三年的人情世故,脑子转的很快,“也只好这样了,但愿他也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吧。” 只见那两个大汉抄起手来便打,南宫不败只做不会武功,被打得在地上翻来覆去,那县令的独子自是看得哈哈大笑,夏侯文哪里忍得了这等事在自己眼前发生?转身环顾四周,抄起立在墙边的晾衣杆,一下折成两截,朝壮汉奔去。 “不过是很平常的招式么,还不如南宫剑精妙。”南宫不败观察夏侯文对付两个壮汉的招式,心里颇为奇怪,“这样的招式也能和南宫剑齐名?” 正当南宫不败疑惑之时,夏侯文猛地跳起,一式穿云龙,双手手腕连带着手里的杆子飞速回旋翻转,让人看着眼花缭乱,旋即又用双脚轻轻点地。而两汉子只觉的头上脸上一阵一阵的热浪扑上来,再看时,脸上早布满了一条条红印子。 夏侯文丢了杆子,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缓缓将刀刃拔出鞘,冷冷地问了一句:“想试试真刀吗?” 壮汉退了好几步,不敢应答。夏侯文转身就将刀飞掷了过去,两壮汉急忙闪到一旁,那刀不偏不倚,恰好戳进了县令独子的膝盖上。 “这回只废你一条腿,下回要你狗命!”夏侯文瞪了一眼那个抱着膝盖哇哇大哭的小子…… “多谢少侠相助!”南宫不败抱拳屈身,“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夏侯文。看你样子不像是本地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你可以叫我小胜子,旁人都这么唤我。”南宫不败怕钱胜这个名号也穿到沧州一带来,保险起见,没有透露。 …… “大哥,动手吗?擒住了小夏侯,必能和老夏侯换秘籍!”一旁的茶馆坐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不要急,你召集的人手什么时候到?” “最迟三天!” “好,等人齐了再说,我不仅要夏侯刀谱,还要让夏侯世家泯灭!” …… “大哥,还不动手吗?南宫家的小子吃夏侯琨那个老狐狸发现了,他多半是骗不到刀谱了!” “现在动手我们要吃亏的!你忘了屠南宫世家的那次了吗?我们损失了多少人?!这夏侯琨虽然老了,却还有两下子,再说这沧州地界,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那该怎么办?” “你派人跟着南宫家的小子,盯严实喽!这老狐狸么,咱们就多等一段时间,我已买通了那个崔管家,夏侯老狐狸的汤药里加了****,待他身子骨弱不禁风时,崔管家会在夜里举火为号,到那时咱们再杀进夏侯府,这夏侯老狐狸还不是任我等摆布?这段时间你就安排人准备好一切工作,探查好撤退路线,要万无一失才行!” …… “大哥,夏侯府灯火通明!” “好,你速带弟兄们杀进去,我去解决南宫那小子!” …… “哪来的飞石打中我的脚?”南宫不败摸着摔疼的背,“好生蹊跷!”不一会儿夏侯府传来打斗声,南宫不败望去,只见夏侯府逐渐被火海吞没。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打回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一样的火,一样的打斗声,一样的……他似乎又听到了父亲临死前的话,似乎又看到了伯伯与父亲的死状…… “姓南宫的小子!你不是想报仇吗?”这个熟悉的声音将南宫不败拉回了现实。 “是你!”南宫不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劈头就是一掌,可李公子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哈哈哈!小子,不妨告诉你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学会利用才是王道!你练了好几个月的夏侯刀我全都看见了,每一招每一式,我都清清楚楚!你们南宫世家的剑法我也早就烂熟于心,你不可能赢得了我!” “你屠门只是为了偷学功夫?!” “呸!什么名门望族,世家武学。有一身的本领却看着恶人肆虐!我为何要当恶人?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只能受人奴役,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庸人!你生在名门望族,又岂会知道我们的日子是如何过的?” “我确实不知道。但是练武不是为了杀人!而且你们屠了我的家族,那些命,我要收回来!”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凭什么招式败我?”李公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全学了吗?那试试这些招吧!”言罢,南宫不败飞身来战,仍以夏侯刀法对决。 “什么这些那些?还不是夏侯刀法,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话刚说完,南宫不败的袖里飞出一把短剑,南宫不败握住短剑便刺 ,李公子急忙闪过。 “左手夏侯刀,右手南宫剑?可惜照样没有用!” “哦?真的吗?”南宫不败使出了踏雪无痕的绝学,以惊人的速度在出其不意的角度斜刺一剑,李公子大吃一惊,还是闪晚了一步,剑刃割伤了他的右臂。 “这…这是什么招式?!” “南宫剑!只不过是我自创的部分!”言罢,又来进招,二人斗不过五合,突然南宫不败左手虚掩一招,右手执剑刺去,未中,南宫不败忽地逆挑剑锋,只一剑便割开了李公子的喉咙…… “你告诉我的道理,我记下了!”黎明,南宫不败望着倒在血泊中早没了气息的李公子,幽幽地说道,“还有一个人,过几天就会去找你了!” …… 烛影斧声(正文) 开宝九年十月二十日,太祖大病,宫中御医无一能疗者,太祖知自己气数将近,唤人去召晋王赵光义入宫议事。 “这老儿终是撑不住了,可我还有些不放心,如果是细作走漏了风声,恐怕这老儿召我去是别有目的。诸位可否祝我一臂之力?”暗室中赵光义背对着席下的十七个人说,“若有什么不测,还请诸位出手相助,到时看我号令。” “自建国以来,太祖便一直重文而轻武,即便是对辽国也是只是取防守的策略,叫我等中原侠客好没面子。”席下一人抱拳立起,“自杯酒释兵权以来,我等在宫中的地位还不如侍从,若非晋王赏识我等,我等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翻身。晋王的事便是我等的事,要是那老儿敢伤晋王,我等定当竭力护主!” “好,待我登上皇位,爱卿们皆有重赏!” “多谢晋王!” …… 太清阁内,太祖卧床不起,气息沉重 阁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皇上,晋王到了。” “让他进来!”太祖挥手辞退众人。 “兄长!”晋王刚进门就扑倒在太祖床边,“兄长缘何得此大病?”赵光义眼里浸满了泪水。 “吾弟,恐怕,为兄之大限将至矣!” “兄长定能长命百岁,何出此言。此等小疾,数日便好了!”赵光义心中暗喜。 “吾弟可还记得,朕在后周时期任职时与一混沌道人交情甚好?” “记得,他那时喝醉了酒便道天机,说“金猴虎头四,真龙得其位。”意兄长即为真龙!” “然也!后来他却不知所踪,直到朕数月前于洛阳偶遇了那位道人,朕赐酒与他,询问朕阳寿还有多久。” “必是百年阳寿!” “非也,非也!他说今年十月二十,倘若那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那朕就还可以再活一纪十二年;如果那一天天气阴霾、风雪交加,那朕之阳寿便到了尽处!”语落,一声巨雷炸响,惊到了赵光义。 “兄长休要听那醉酒道人胡诌!兄长定能长命……” “吾弟,朕召你来不是要你安慰我的,而是和你商量后事的。” “兄长还健在,别说什么后事之类的丧气话。”赵光义都哭出声来了。 “吾弟,你说皇位是给谁好?” “自古长子继位,而秦王德芳也还算圣明……” “好,还请吾弟尽力辅佐!”赵匡胤望向晋王。晋王收了哭容,脸色白了几分,额头沁出几粒汗滴,后退了几步,环顾四周,眼神定在了柱斧上,一大步跨去,抄起柱斧便摔在地上。躲在暗处的十七师一齐出动,将赵匡胤活活闷死。 “不敢不敢!兄长切勿如此!皇位非吾所能继也!”赵光义退步故意大声说,同时示意十七师配合。 “好为之,好为之。”钱胜很是机灵,仿着太祖的声音大声说道,“皇位唯吾弟可继……” 次日,赵光义登基,改年号为太平兴国元年。第二年正月,改禁军的名号“铁骑”为“日骑”,改“控鹤”为“天武”,更“龙骑”名“龙卫”,变“虎捷”为“神卫”,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赵炅”。 而赵光义赵太宗继位登基前夜,太祖之猝死即为蹊跷,那一夜发生的事也几乎不为人所知,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听闻者名之曰“烛影斧声”。 内斗(正文) “我等封煞十七师,自入朝以来,少有齐聚之日。”明州金丰楼云顶阁内,逐渐西沉的斜阳恰好照在一张青面上,“数日前,太宗北上攻伐北汉,抽掉了绝大多数兵力和中原武林各派多数弟子,而我等未有一人赶往前线。诸位可知太宗此番何意?” “太宗向来安排周密,依我之见,恐是要我等留在中原,掌控中原武林。”席间一人应道,“只怕你“鬼头青”发令叫我等齐聚于此,并非只是来商量太宗的意思吧?” “哈哈哈,“无笔判官”和“无常手”待久了,倒也学聪明了!”青面汉子笑道,“实不相瞒,我之前收到了太宗密信,要我等专心对付奇门帮。太宗想一统中原武林!” “那么我倒想听听“鬼头青”有什么高见。毕竟奇门事务密不透风,而且打探了这么久的消息,若不是“恶阎罗”崔怙在奇门安插了细作,我等可能连明州的永祥钱庄和无涯镖局是奇门分点都无从得知。”钱胜很是轻蔑地瞥了一眼鬼头青严斌。 “我说严鬼头,这无涯镖局护镖可是从未失手,总镖头席远那对挎虎双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破得了的。再说,上一回我和钱胜就是在金丰楼碰见了奇门帮的“寂剑”狄云清和“白衣无情扇”孙纪彰,而老崔的密探打探到此二人正是奇门第四和第一位坛主。只怕这明州藏着的,还不止这两条龙。” “这些我自然清楚,我的意思是我等分往各地,找那些归依朝廷的门派,让他们出人来斗奇门。” “各地门派归依的是太宗,我等前往恐怕没那么大的面子!”一妙龄女子柔声轻语。 “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只消赢得了他们,再放两句狠话,不怕他们不从!严鬼头,十七师里你虽排第一位,但你还没号令我等的能耐。况且十七师的排位还不是按功夫高低来的!” “我只是传达太宗的意思和我自己的想法,你们照不照做是你们的事。” “严鬼头,我跟你,这两块硬骨头我不想啃。”一个五大三粗的头陀嚼着肉嘟囔。 “哪来那么麻烦?今夜老娘就抄了永祥钱庄,愿意来的,子时初,钱庄门口会面。” “蛊尼还是这么性急啊!这寂剑狄云清可不是什么二流货色,出剑收剑迅疾而无声。”青面汉子冷笑一声。 “严翻言之有理,依我之见,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钱胜虽是冷静,但明白人都看得出他试图掩盖的一丝忧虑。 “这种事,当然要自己拿主意!”席间一披发刀客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倒是对这寂剑有几分兴趣。” …… 子时初,永祥钱庄门口聚集了四个黑影,若不是仔仔细细地听,还不知那四个黑影在嘀咕着什么。 “……那么永祥钱庄就交给你和齐轩了,若是可以,莫要忘了留下活口,好打探其他的分点。小莲,咱们去无涯镖局!” …… “阿文,你去打盆水来给我。”狄云清对夏侯文使了一个颜色,夏侯文也察觉到周遭隐匿着一股杀气。夏侯文径直走到书桌旁,没有取盆,而是伸手猛地拔出挂在墙上的长剑,飞递给狄云清。狄云清翻身跃起接剑,眼睛死死地盯着左边的窗户。 “你觉得还有藏的必要吗?”狄云清将剑锋缓缓指向窗户。 “哈哈哈!好,不愧是四坛主,配做孤的对手!屋里不是打斗之所,院里才勉强放的开手脚。” 狄云清快步走出房间,来到庭院,借着月光打量着这位披发杖刀的奇怪汉子。 “阁下是…?” “封煞十七师,第三位,无名无姓,孤之一生,杖此刀而生,伴此刀而死。孤更喜欢江湖人唤孤作:刀!” “封煞十七师向来不单独行事,不知另一位朋友现在何……” “你爷爷我在这儿!”还不等狄云清说完,齐轩就在屋顶嚷了起来。这一嚷嚷还真把狄云清唬住了,不是因为声音里夹杂着多么深厚的内力,而是齐轩在房顶居然没有泄露出一点点动静,甚至连自己跑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都没有察觉,此人的轻功必然十分了得。 “还不曾请教大名。”狄云清定了定心神。 “在下“狸无影”齐轩。这江湖之上还没有能察觉得到我的高手。狄老儿,只怕你可能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喽!” “那,领教了!”狄云清掣剑便跃向“刀”,“刀”只冷笑一声,待狄云清靠近时,忽地拔刀出鞘,寒光、冷风伴着刀鸣与剑啸穿梭,叮当作响的火花溅跃着、飞舞着,一次次地划破这寂静的黑夜。 两人斗了有三十合,不分胜负,正当狄云清在内心惊叹“刀”玄妙莫测的刀法时,“刀”纵身向后跃了数步,收刀入鞘。 “孤用的是唐刀,教孤刀法的人唤作织田苍介,是数十年前游历在中原武林的东瀛浪客。今日不妨让你见识一下,东瀛的刀法。”言罢,“刀”俯下身子,双眼斜视狄云清。 狄云清疾步奔来,执剑便刺,“刀”以惊人的速度拔出刀刃,刚将刺来的剑隔开,又以极快的速度斜挥刀刃,直劈狄云清,不料狄云清灵转手腕,上挑一剑正中敌手小臂。 刀落,血溅,音止。 “寂剑狄云清,名不虚传!”披发汉子瘫坐在地,捂着右手的伤口。 “好刀!好功夫!”狄云清低头掂量着手中的断剑赞叹道,“若是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杀了你。但是人老了,也不知为什么不想再去争名利高低,或许快意江湖只属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吧,哈哈哈……” “今日不杀孤,只怕后患无穷!”披发汉子狠狠地说道,“孤可不是什么善类!” “我相信无论是江湖浪子还是恶霸杀手,总会有自己珍视的东西,而为了这些你在乎的东西,你一定会想好好活下去,只是你还没找到罢了!” “孤…珍视的…东西!?”披发汉子嘀咕了好几遍,眼神迷离。 “喂!刀,可别被这老汉忽悠住了,咱们来可不是谈这些的……” 僵局(正文) “于孤而言,输了一式,便是输了整条命!”披发汉子紧闭着双眼,“孤再没脸拾刀杀他了!至少现在不能!” “唉~你这破脾气啥时候能改?”齐轩连声抱怨道,“这点破事还麻烦我。” “刀”只冷冷地看了一眼齐轩,不再言语,起身拾起唐刀,缓步走向一旁。 “狄老汉,我也不为难你,你进屋换把趁手的家伙再出来领死,若是剑再断了,可别怪我不给脸不让你换家伙。” “哈哈哈,年轻人自是和年轻人打斗好一些,我这老汉就不参和了。”狄云清示意夏侯文替自己出战,夏侯文瞥见了狄云清悄悄缩进衣袖里的颤抖的右手,也大概清楚了狄云清的意思。 “不想这一刀竟如此厉害。”夏侯文心想,“竟能将狄坛主右手震伤,只怕夏侯刀法也难以取胜。” “好好好,先把你收拾了,再去收拾那老头!”齐轩从后腰捉出一对打穴铁尺,丝毫不掩饰满脸的狂妄与不屑。 夏侯文认得打穴铁尺,从前和狄云清跑江湖时吃过用铁尺的高手的亏,不敢轻敌。 这打穴铁尺可不是一般人用得了的,双尺总重两斤四两,须是对人体周身穴位十分了解的人才能将其运用到最佳。习铁尺者,内练气,外练力,以意领先,以气催力,刚柔相济,攻守兼备,手随心转,法从手出,进退自如,简朴多变。 既要有内家缠绕之柔,又要有外家点、捅、劈、崩之刚。 这打穴与那点穴可颇有差异,点穴所重者,无非软穴、晕穴、死穴与定穴四点;而打穴的功夫是要专注痛穴、死穴的,讲究一击到位,除非是遇到内力较为深厚的高手,否则非杀即残。 齐轩摆着一张笑脸,从房顶跳下,正落在一根枯枝上,动作灵敏娴熟不说,踩在脚下的枯枝竟还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领教了!”夏侯文跨步进招,挥手便来砍,齐轩左右闪躲,双手持尺只在夏侯文眼前耳边划弄,时不时嘻嘻地笑出声来。 夏侯文是什么人,血气方刚的汉子,哪里经得住这般羞辱。还没过到十个回合,夏侯文便心浮气躁,只想狠狠地收拾眼前这小人。 齐轩便是这般套路,听闻了季樽关于夏侯文的叙说,心知肚明这夏侯文不是一般货色,况且自己对夏侯刀法也颇有耳闻,打穴功夫恐怕还难以对付,须得钻些空子,不然便是能赢这夏侯文,也没什么气力再去和狄云清缠斗了。 对决最忌讳的便是心浮气躁,破绽在人心不在焉时最容易露出。这不,齐轩瞅准了时机,对着夏侯文的左肋便是一挑。内力再深,这皮肉也还是皮肉,夏侯文又不是练护体功的,一斤二两的生铁尺子点在左肋痛穴上,哪里吃得住这般疼痛? 齐轩收了尺,望着蹲在地上不停扭动的夏侯文,笑道:“阁下倒还缺几分阅历,不然齐某还未必赢得了。” “那么,你是要自行解决,还是劳烦我动手呢?”齐轩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褪出鞘,映着月光,闪着一股寒气。 “怎么,不把我这老汉放在眼里?”狄云清将右手背在身后,强笑着脸问道。 “哈哈哈!看样子,不把你这老汉一块收拾了,是清不了场了。”言罢,虚晃一招,使一式遮云蔽日,暗地里朝着狄云清的死穴猛点一尺。 子时本就黑灯瞎火,月黑风高又看不清切,再者,狄云清右手受了伤,看了齐轩之前和夏侯文的打斗,又以为齐轩是专攻痛穴的,哪里料得这一下。 眼看着就要点中了,东面却飞来一把小刀,打偏了来尺。齐轩正吃惊时,院东跳来一人,借着月光细细一看,来者正是陆嗣。 “陆嗣?!你缘何在此?”狄云清乘机撤步拉开与齐轩的距离。 “狄坛主,无涯镖局遇袭,恰好大坛主近日在镖局歇息,大坛主一人拖住十七师的两位,叫陆某来看看永祥钱庄有没有事,让席镖头赶往别处求援。” 打穴的碰上点穴的,确是一番好戏。 …… “小莲,这白衣无情扇倒还真有些本事,你先拖住他,我得换个打法。”蛊尼气喘吁吁地对一旁的妙龄女子说道。 “可拖不了多久。”女子掣手中伞向孙纪彰奔去。 …… 外传——“刀” “发生了…什么?”孩子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揉了揉疼痛的脑袋,甚至对自己都感到陌生。 “你醒了?”一个奇怪的人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问道。 “我这是在哪里?”孩子睁大了眼睛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间破庙,蛛网灰尘遍地,“你是什么人?我又是谁?” “吾命织田仓介,此处是惠州地界,至于你是谁吾并不知。”那个身穿奇怪衣服的奇怪男子站了起来。 “织田仓介?…唔,好奇怪的名字。”孩子抱着疼痛欲裂的头坐起来,“那…我又是谁呢?” “吾本东瀛武士,受时势所迫,流离此地,今日在树丛里见你昏倒在地……” “昏倒么?……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头好疼!” “你昏倒在地满身血污,恐怕是遭到了什么人的追杀。吾可以帮你打探打探最近这一带出了什么大事,或许会让你想起来些什么。” “多谢!…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孩子头疼似乎逐渐缓解了。 “我听说中原有两句话,第一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第二个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奇怪的男子露出奇怪的笑容。 “是又怎样?” “吾会帮你打探消息,若是查出什么来,恐怕现在的你解决不了,所以吾会教你剑术,只希望你弄清楚你的事之后,可以帮吾一个忙。这便是吾救你的主要目的”织田仓介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忙?” “吾说过了,吾本是东瀛武士,为时势所逼,所以吾希望你可以帮助我重返东瀛。” 织田仓介的口音越来越奇怪,若不是认真地听,孩子几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尤其是当他提到东瀛的时候,似乎有极大的情绪压抑在心中,使得他激动不已。 “好,我答应你!” …… “三天前,山南有一家庄园似乎被屠尽,吾见死尸身上的伤口,似乎皆为刀伤,而且均是一刀致命,这与东瀛的拔刀术颇为相近,只怕是追杀吾的忍者没了经费,见财起意而屠了庄园,杀了四十余口人,但是吾未见任何小孩的尸首,而且这一带似乎也就这一件杀人案件。” “庄园…主人叫什么?”小孩似乎很是冷静。 “所有都被付之一炬,化为灰烬了,不知道庄园主人姓甚名谁。”织田仓介面露惋惜之色。 “追杀你的忍者在哪里?”小孩双眼噙满了泪水,“教我剑术,我要杀光他们!” “东瀛剑术用的是唐刀,招数虽不复杂,但需要日以继夜地练习,把握最强的力道和速度,你现在还小,不适合……”织田仓介忽挥一刀,一下子就将泥神像斩作两半。 “我要学,我一定会帮你重返东瀛,只要我杀光了那些畜生。”小孩咬紧了牙关。 “唔,既然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吾教你剑术,你帮吾重返东瀛。” “我决不食言!” “好,到时,吾便放出消息,引那帮混账来杀我。” “你杀不了他们?” “凭吾一人,恐怕难以解决。从今以后,你便要时刻勤学苦练剑术,为让你铭记,便唤你做“剑”吧!” …… “就这些?”一个束发汉子将唐刀夹在肘窝处缓缓拉开,擦净了刀上的血。 “唔,应该只剩这些了!”七年的岁月让织田仓介老了不少,“吾应该可以回东瀛了。” 织田仰天大笑:“谢谢你为吾铲平了一切障碍!剑,若是有缘,咱们再会吧!” “只可惜孤和你再无缘无故了!”言罢,猛地出刀砍向织田仓介。 织田急忙闪躲,右肩却也挨了一下,鲜血淋漓。 “剑,你为何这么做?”织田仓介很是吃惊。 “从今以后,孤不叫剑,孤更喜欢刀这个名字。”束发男子挥刀斩断发带,长发随即披在了双肩上。 “剑,吾教你这么多……”织田面向步步紧逼的汉子,不停后退。 “不要再叫孤剑,孤叫刀!”汉子瞪圆了双眼,“孤要斩断曾经的一切!你以为孤不知道么?孤之前就逼问神医了,就是七年前治我的神医,他说你强行让孤服下了忘生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孤帮你上位!七年前灭门的案子也是你一手操办的吧?!” “剑,你相信他…?” “孤不信,孤谁也不信!”汉子吼了出来,“所以孤连他一起杀了!哈哈哈…” “剑,你…有违……” “说什么道不道的?你不配!你杀了孤一家,孤要你血债血偿!”汉子似乎有些癫疯了,“七年了,一开始孤还会数,后来早就麻木了,孤杀了多少人?你记得吗?” “知道这是什么吗?”汉子露出左臂肘窝,两大片殷红的斑凸显出来,“孤每次杀完人都会用左臂肘窝夹刀擦拭鲜血,杀的人太多了,这血斑怎么也洗不掉!哈哈哈…或许孤这辈子都斩不断曾经!都是拜你所赐!” “剑,你不……” “唰!”不等织田仓介言语,一道刀光伴着飞溅的鲜血,划破长空。 须臾,无声,遍地的尸首旁只有一个披发汉子在用自己的左臂肘窝擦拭着右手持的刀。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