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五方剑仙》


 第一章捡来的徒儿才是好徒儿

1
年近百岁的剑仙江城子下山游历，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仙侠剧的套路告诉他，捡来的婴儿都是天才，不收养也就没有下文了。
因为弃婴无名无姓又不知来历，所以江城子取名就自由发挥了一下，名曰：苏南浦。
也许这是一个俗套的开场，但时过境迁，苏南浦成长成少年，渐渐显示出特别之处：
特别能跟师父吵架，特别能离家出走。
倒不是二人在生活中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相处久了，总会吵吵架，拌拌嘴，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调剂。理由有时也非常简单：比如受不了师父的唠叨。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上，但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苏南浦的声音：“死老头，越老越唠叨！”
他随手挡开飞来的鞋，急匆匆地夺门而去。
每当遇到这样需要散心的时候，苏南浦总会来到一处“秘密基地”。
那就是山脚下的学堂——有德学堂。
他抱着一小包在镇上买的芝麻点心，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找了一块学堂外的石墩，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静静地坐在那。
此时朗朗的读书声从学堂内传来，声声入耳：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等到学生们的声音停下，先生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很好，很好！今天的《滕王阁序》，背诵全文。明天检查，错一个字抄50遍！”
“啊──”
学生们的哀嚎明显比之前的读书声更有中气。
“背诵全文，50遍。”听到这些，苏南浦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练功的岁月，回忆此时涌上心头。
画面这时开始变黄，进入回忆模式，当然是色调变黄，不是内容变黄。
2
“我不要练了——”
彼时还不到10岁的南浦有些耍赖地躺在地上，然后满地打滚。
“臭小子，不许耍无赖，起来好好练功!”
江城子虽然口气严厉，实际被这个“小无赖”逗笑了。
“为什么要练嘛！山下的小孩子们都打不过我，连很多大人都打不过我！”
“臭小子！”这一次，能够明显感觉出江城子语气中带着怒火，“功夫才入门，就开始洋洋得意，今天把本门的基本心法练气50周天！”
“啊——”
南浦的哀嚎明显比耍赖的时候中气更足。
不过他自然没有练气50周天，因为在刚开始练不久，就听到有人叫他。
“南浦。”
“是红儿！”
虽然在练功，他还是很快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红儿是山下学堂的一个小姑娘，家住江城子这不远处，是苏南浦很要好的玩伴。
“南浦，今天学堂没课，去我家玩吧！”
这句话对南浦有着巨大的魔力。在红儿的召唤下，他把师父的命令一股脑的抛在了脑后，不犹豫地就跟着红儿跑了。
江城子此时在屋内看着，并没有阻止。
两人蹦蹦跳跳，一路欢声笑语地往往前走，不一会红儿家就映入了眼帘。
此时红儿母亲正站在门外，面朝屋内，跟屋内的人在说些什么，神情有些着急。
看见家就在眼前，红儿拉起南浦，很兴奋地往前跑。
就在此时，红儿母亲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便向后摔倒了。
这时从屋里钻出来了两个彪形大汉，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
“臭婆娘，你家那个赌鬼呢？今天就是收款的日子了！”
“这位爷，他……他去筹钱了，再宽限几天，几天就行。”
“臭婆娘，如果人人都宽限，我们怎么活？没钱就卖儿卖女，再不行就自己去卖！”
“娘！”
看到此景，红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是焦急，加快脚步想往家里跑。
“想起来了，你有个女儿。我们把你女儿带走，等筹到钱我们就放了她。”
“这位爷，不要啊！就几日，我们肯定能筹到钱。”红儿母亲听到这里，赶忙爬起身来，就要去拉壮汉。
“一边待着去！”
壮汉又是一脚踹在红儿母亲身上。她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
“娘！”红儿看着着急，就又加快了脚步。可惜脚下不稳，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红儿，快跑！”
这时两名壮汉正恶狠狠地扑向红儿，眼看就到了近前。
眼见红儿有危险，南浦脚下蹬地，一跃而起。然后就听得“砰”“砰”两声脆响，两名壮汉便应声倒地。
二人倒在地上，先是惊愕，随即便怒火中烧。
“可恶，哪里来的野小子，小小年纪，功夫倒是可以。”
“再来！”
两名大汉爬起身来，往南浦扑来。
“砰。”
“砰。”
世上的差距并不是靠多试几次就能弥补的，两名壮汉毫无悬念地又被打倒在地。
“不许抓红儿！”如同每个故作强势的少年一样，南浦脸色一沉，故意拉低了自己的声音。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学武除了可以不被欺负，还有其他用途。
两人见打不过苏南浦，就往身后退去，眼睛恶狠狠地看了看红儿母亲，喊道：
“臭婆娘，不筹到钱，这事不算完。我们明天还会来的，给我等着！”
说完，两人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而就在这过程中，红儿母亲已经爬了起来，跑到近旁检查红儿有没有受伤。检查完，才想起来对着苏南浦称谢。
“南浦，谢谢你。”红儿母亲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南浦礼貌地回礼，但没等他开口，红儿有些焦急地问道：“娘，他们是谁？我爹呢？”
红儿母亲没有答话，只是看看苏南浦，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
“南浦，能不能带着我去见江城子仙长一面？”
苏南浦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小跑，来到了江城子和苏南浦的住处。
可是苏南浦里外找了多次，都不见江城子的身影。
“师父到哪里去了？”
他很是疑惑，就又来回找了多次，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
“仙长，不在家吗？”
红儿母亲非常失落，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们在这等一会吧，应该不久之后师父就能回来，他从来都是傍晚时分就回来的。”
“好。”
红儿母亲的眼里重新有了希望。
可就这样等到入夜，依然不见江城子的身影。
在等待期间，红儿母亲从失望，变成焦急，最后变得有些暴躁。
她突然蹲下身子，双手搭在苏南浦的肩上，声音急促的问道：“南浦，仙长是不是今天不会回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我……我也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红儿母亲反复问着自己，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失去耐心的红儿母亲拉着红儿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红儿，我们回家，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快！”
“娘……娘，”红儿一边被拽着，一边问道“我爹呢？”
“你爹？他欠了赌坊一大笔钱，几天前就抛下咱们娘俩跑了！”
红儿母亲脚步走的飞快，连苏南浦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有些惊愕地看着母女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醒悟。
“坏了，如果那两人晚上又回来，那红儿和她妈妈岂不是危险了！”
这么想着，苏南浦赶忙冲进了屋里，拿起平日里训练用的木剑，往红儿家方向追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江城子自始至终，一直在远处的高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看到南浦拿着木剑冲了出去，眉头微微一皱，但什么也没有做。
3
“臭婆娘，还想跑！”一位壮汉一手甩在红儿母亲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红儿母亲应声倒在地上，包袱里的物品洒落了一地。
红儿赶忙扑到母亲的身旁，害怕的哭了起来。母亲立刻反应过来，赶忙抱住红儿，但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孙大哥，看来她男人已经跑了，怎么办？”一位壮汉问一位领头模样的人。
“好办，母女都带走，卖进妓院也好，卖给大户也罢，等管家定夺。”
“好嘞。”先前那人应和，随后露出一脸淫笑，“那能不能先让小弟们乐呵一下？”
那领头之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红儿母女，有些不屑的说道：“随你们吧。”
“好嘞！”那人听完，应的脆生，随后就伸手去抓红儿，想把她从母亲怀里夺走。
“娘！”红儿更是害怕，一边喊，一边哭。
“小兔崽子，力气还挺……”
他话没说完，就听得“砰”的一声，房门被苏南浦一脚踹开，着实把那人吓了一跳。
“孙……孙大哥，这就是白天那小子！”
“居然是个小屁孩，你们这群废物！”那姓孙的领头之人看到苏南浦的孩童模样，显然有些恼怒。“还不赶紧把他拿下！”
听到领头之人的吆喝，几个跟班便一拥而上。
然后就都躺在了地上。
“把红儿放了！”
那领头之人显然有些惊讶，饶有兴致的看着苏南浦，而后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来，臭小子，打的赢我，我就放了她们。”
这样说完，他低下身子，双脚生根，摆开架势。
苏南浦明显感到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压迫感。他双手紧握木剑，而后调整了一下呼吸，大喝了一声，劈将过去。
那领头之人见到他攻来，瞬身一闪，躲过木剑，顺势闪到苏南浦身后。而后单手成剑，向着他脑后一击，苏南浦立时晕了过去。
“南浦！”红儿见到南浦被打晕，害怕地大叫了一声。
“行了！虽然费了一点周折，不过都带走吧。”那领头之人对着跟班们说道，然后看了看晕在地上的苏南浦，嘀咕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不知道是谁人门下，会不会有麻烦？”
4.
“我不要练功了，山下的孩子们都打不过我，很多大人也打不过我！”
“臭小子，功夫才入门，就开始洋洋得意，今天把本门的基本心法练气50周天！”
苏南浦刚要再说话，突然觉得身上一凉。
他猛然惊醒过来，原来是一瓢水浇在了身上。
“臭小子，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
问话的人是那位姓孙的领头之人，此时他正坐在苏南浦身前的椅子上，双眼紧盯着他。
虽然脑后还是很痛，但苏南浦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镇定下来后，这才开始环视四周。
他所在的显然是一间关人的偏房，他双手被绑在墙边的锁链上。只是红儿和她母亲并不在这里。
“红儿在哪？”
他有些虚弱地问道。
“臭小子，问你话呢！”
看到苏南浦无视他，那人明显有些发怒，正想要动手，突然门被一人推开。
“孙大哥，老板叫你！”
“什么事？”
“有个老头，已经连赢了30多盘了，你快去看看。”
“老头？”那姓孙之人虽然有些疑惑，仍是赶忙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在赌坊最热闹处，好多人围着一位老者，正热火朝天地叫喊。
这位老者已经连赢了40盘，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下注，导致庄家叫苦连天。
见到那姓孙之人到来，庄家赶忙把他叫住，嘱咐了几句，那人便恶狠狠地扑向老者。
“秃那老头，竟然作弊！”这样一边说着，一边顺势要打。
然后就听得“砰！”的一声巨响。
孙姓之人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周围甚至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行了，我那徒儿和那对母女呢？交出来，老道只拿走三十两，其他的钱算作给他们母女还债了！”
那老者站起身来，双眼如炬，盯着不远处的庄家。
那庄家看到孙姓之人被瞬间放倒，也就没了底气；又听到老者不拿走太多的钱，赶忙点头。一位下人便把老者领到了关着苏南浦的房子。
那老者急不可耐，一脚把门踹开，门应声飞出到对面的墙上。
“南浦！”
“师……师父。”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南浦条件反射般的回应道。
“来，师父给你松绑。”
“师父，快去救红儿。”
可能是心底有了着落，苏南浦又晕了过去。
5
养了一天的伤，苏南浦才缓了过来。
而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师父一起去为红儿母女送行。
“这是我在赌坊拿的三十两银子，你们母女带在身上，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免得他们再来找你们麻烦。”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这边红儿母亲与江城子聊天，另一边红儿也在和苏南浦告别。
“南浦，这个给你。”红儿伸手递过一个手帕，上面绣着一朵有些歪歪扭扭的小花，“谢谢你南浦。”
“嗯。”苏南浦点点头，但话都卡在了嘴边。
“我念书的有德学堂，那里有许多小朋友，以后……以后，你就找他们玩吧。”这么说着，红儿鼻头一酸，开始啜泣，“等我和娘安顿好了，我就来找你玩。”
“嗯，拉钩。”
“拉钩。”
两个孩子这样说了好一会，红儿才被母亲拉走。
苏南浦直勾勾地看着两人坐上牛车，然后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师父，是不是因为我没保护好红儿，她才不得不走的。”
“傻徒儿，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有时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苏南浦听完，抬头看向师傅，眼中含泪，问道：“师父这么强，也有守护不了的人吗？”
“有，为师常常因为没保护好一位英杰而后悔。”
“那如果我变得比师父更强呢？”
江城子会心一笑，说道：“那你能守护的东西就更多，失去的概率就更小。”
苏南浦听到这，突然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了，哭了起来：
“师父，我愿意修炼，无论寒冬酷暑，千难万险，我都愿意练，请师父教我。”
看到徒儿哭了，江城子赶忙去擦他的眼泪，有些宠溺的说道：“好徒儿，不哭了，为师教你一身本领，让你足以守护你在乎的一切，好不好？”
“好……”伴着哭声，南浦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
“走，师父背你，带你去买冰糖葫芦。”
江城子把身子蹲下，背对着南浦。他擦了擦眼泪，小心地爬上师父的背。也许是听到了爱吃的冰糖葫芦，他的抽泣声小了许多。
等到抽泣停了，他用有一点哑的声音问道：“师父，您爱吃什么呀？”
“镇上有一家糕点铺，他们做的芝麻点心特别好吃，为师也带你去尝尝好不好？”
“嗯！”
就这样在江城子背上趴了好一会，苏南浦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师父，赌坊把红儿家害的那么惨，为什么一直有人说赌坊老板是个善人呢？”
“像红儿这样的人家还有很多，他们家破人亡，倾诉无门，便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故事；赌坊老板平日里装出乐善好施的模样，那些得到了恩惠的人便开始四处宣扬，不明真相的人便容易相信；还有一些人趋炎附势，想去巴结赌坊老板的家财，这些人更不会到处去说他的坏话，于是赌坊老板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善人”，受人仰慕。”
“那师父，您是怎么赌赢了那些人的？”
“这个简单，明天师父就教给你耳功，只要你认真学。”
“我一定认真学，我保证！”
“那就好。”
这一老一小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他们迎着正红的夕阳，身影被拉的老长。
这件事过去一个月后，临近的各地赌坊，都有着一个一老一小，两个赌圣的传说。他们逢赌必赢，偏偏又武艺高强。
更令赌坊不解的是，他们每次都把赢来的钱发给了附近的鳏寡孤独，没有带走分文。
所以所有的庄家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赌不过，更打不过。
不出意外的，赌坊纷纷倒闭。所以在方圆五百里内，再也没出现过赌坊。
6
回忆起这些，苏南浦笑了出来。看了一眼腰间别着的小手帕，轻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红儿现在过的怎么样？”
“臭小子！”
他正思付间，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随后就是脑后吃痛，一只鞋子打中了他的脑袋。
“啊！”这一声是南浦对于疼痛的敬畏。
“死老头，就知道偷袭我！”苏南浦提出了抗议。
“回家吃饭了。”
“哦。”
苏南浦站起身来，然后把芝麻点心递给了江城子。
江城子熟练地打开包装，往嘴里放了一块，又拿了一块递给徒儿。
“这家店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嗯，唔唔唔……”
此时南浦嘴里满是点心，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