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念安则安》 第一章斜阳下的剪纸少年 黄昏之下,万家灯火初上。李念安,独立斜阳之中。李念安喜欢黄昏,至少现在喜欢。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李念安不这么认为,他首先喜欢黄昏,然后才会去喜欢夕阳。为什么?李念安也说不清楚。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可能就是没有为什么。 如果,把画面想的无限美好,李念安应该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可能还要柔弱一些,皮肤要很白很白。对着夕阳叹息一声,念出一首凄美的情诗。但是想象却是想象,李念安不仅不文弱,反而强壮非常,有着无比挺拔的身姿,无比坚实的臂膀。很难把他和书生相联系,因为他身体太强壮了。但是他偏偏就是一个书生,一个很有文化的书生。 然后,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剪刀,又拿出了一张红纸。李念安低着头,心无旁骛的剪着,仿佛这一片天地之间就只有他手中的剪刀以及红纸。李念安的手很灵巧,尤其是在他剪纸的时候。可是李念安的手却很粗壮,是那种有力量的古铜色。 他所没有注意的是,她的妹妹李静姝已经在他身后恭候多时了。李静姝就站在那里,与夕阳融汇为一体,一阵清风吹过,她的发梢在风中不断摆动着,很是美丽。李静姝也是静的就仿佛她的名字一样,李静姝是真正的那种静,很羞涩,很文雅的那种。此刻的李静姝更是安静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有风吹过,就如同一切静止了一般。 李静姝所盯着的是李念安的那一双手,灵巧但是粗糙的手,或许李静姝也觉得很神奇,哥哥此刻的专注与安静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就在李念安停手的瞬间,一切仿佛都活动起来了,他转身看着她,露出了他别具特色的小虎牙,“妹妹,你在这儿呆多久了?怎么也不知道叫我一下。”李静姝道:“只是不想打扰哥哥罢了,左不过是多等候一会,反正吃饭也不着急。”李念安笑道:“妹妹这话可不对,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呀!”李静姝笑了,笑的很大声,也全然没有笑不漏齿的那种淑女风范,她只有在哥哥面前才会这样轻松、爽朗、无所顾忌的笑。 李念安,向李静姝伸过手去,把他刚刚的作品递给了她。李静姝展开来看,眼神流露出一阵欣喜,“哇!好漂亮的菊花,哥哥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呀!”李念安骄傲的说到:“那当然喽!我是天才嘛!”接着李念安目光中充满着温柔,对妹妹说到:“送给你啦,妹妹。我知道你最喜欢菊花了。”李静姝说到:“是呀。‘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我确实是更喜爱菊花一些。”李念安说:“菊花好呀!我也很是喜欢。所谓‘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李静姝手捂着嘴微微笑道:“这可不像是会剪纸的哥哥能说出来呢?”李念安,心中豪情万丈的看着远方。 李静姝拽了一下李念安的衣袖,“刚还说,吃饭不积极,吃饭有问题呢?我都饿了。”李念安,赶忙拖着李静姝下了楼,边走边说道,“可是别饿坏了咱们家的小公主。” 第二章父母、晚饭以及月光 楼下,李念安与李静姝的父母,早在下面收拾好桌子等候多时了。他们的父亲叫李祥,是个剪纸的手艺人,李念安剪纸的手艺便是从小跟着父亲学的。李念安虽说是尽得父亲真传,但是毕竟李祥剪纸年限和数量放在这里,所以李祥的手艺还是要高出李念安一大块。剪纸人的心都是安静的,李念安的这一份安静就是从剪纸中得来的,然而他又和李祥迥然不同,他多着一份李祥没有的豪迈与气势。 但是,这剪纸手艺可是传男不传女,难以想象,剪纸这种手艺,怎么就成为了男人的专门业务,反而女人不碰。这规矩,李家算是独一份。李静姝从小更喜欢剪纸些,也缠着父亲教她,但是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虽说李祥也十分疼爱这个小女儿,但是呢,却始终没有把这么手艺教给她。整个帝国,或者说所听闻的十里八乡的故事当中,只有李家是男人剪纸,而且像手艺一样传承着。不过李家有这个资本,所听闻的剪纸手艺当中也没有再好的过李家。 李祥的妻子,也就是李念安和李静姝的母亲,叫柳桢。柳桢,平时就在家里操持家务,帮着李祥照顾店里的生意,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温柔贤惠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李念安帮父亲倒上了一杯酒,这是李祥少有的爱好,李祥喜欢在吃饭时喝上一杯。李祥酒量不大,只能喝一小杯,但是李念安总是会稍微多的帮父亲倒上些,这算是父子之间的小默契。柳桢同李静姝母子,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柳桢是最为疼爱李念安的,每次做了好吃的,总是一个劲儿的往儿子碗里夹,总是搞得一向安静的女儿一阵阵“埋怨”。这次也并不例外,这次做了李念安最喜欢的红烧肉。这也就是了,如此强壮的身体,自然与柳桢给他安排的富有营养的美食有关。 李念安朝柳桢笑了笑,“谢谢妈。”接着又坏坏的看向李静姝,像是在炫耀。李静姝嗔怪道:“妈,你这也太惯着哥了,每次好吃的都给他吃了。”柳桢说:“你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应该多吃些。”李静姝抗议道:“你看看我哥,壮的像头牛。还让他吃。”柳桢只是笑笑不说话。 李祥温柔的说道:“来,乖女儿,爸爸给你夹,你也多吃些。”李静姝说:“谢谢爸。”说罢不忘再回赠李念安一个白眼。 一家人几乎每天的晚饭都是在一起吃的。总是这样温馨,李家的家庭环境可谓是相当融洽。 晚饭过后,李祥便去给大长公主府上送剪纸去了。近来,大长公主府上要的剪纸格外的频繁,却也是不知为何。 李念安晚饭过后便回屋中做他一天的作业了。李念安同李静姝共同就读于明兰书院,这是一所中等学府。李静姝同李念安同在一级,却不在同一个班。说来奇怪的是,李念安的学习并不是很好,在诸多科目当中,李念安只有文章写得好,还有体育很厉害而已。 李念安喜欢历史,喜欢古文,也喜欢文学。他虽说身材魁梧,却颇有文人气质。几乎每一晚李念安都要看书到深夜,各国历史,诗词歌赋,他也算是博览全书。 夜渐渐深了,李念安房中的等还在亮着,灯光映照他的身体,影子在墙壁上,显得格外的高大。 李念安累的时候,喜欢开窗看向外面。他喜欢月亮,很喜欢。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李念安在纸上写下了这一句,便去睡了,月光照在纸上,显的格外清澈。 第三章司北 晨起,李念安和李静姝用过早饭后,便会一同去明兰学府了。大武国,虽说是以武立国,但是却也颇重礼仪教化,近年来更是重文风气盛行。民风算是十分开化的,男女可一同学习。 李念安同李静姝在路上走着,晨起的空气是极为清新的,二人结伴而行无疑让清晨更为美好了一些。 远处的一道倩影,让李静姝的眼神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李静姝招招手,“文心!”那身影停了下来,女子转身,微微笑道:“早呀,静姝。早呀,李公子。”李念安拱手施礼,“欧阳小姐,早。”欧阳文心,是李静姝的同班同学。是在两个月前刚转到明兰学院的。同样都是气质优雅,学习又都很不错的李静姝,很快便和欧阳文心熟识了起来。 写作课上,李念安的文章《论古今之变》,被先生大加赞扬,但凡是写作,李念安很少有不优秀的。他的文章以气势宏伟居长。在明兰学院很少有人不知道李念安,因为李念安的文章总是被各个先生所作为范文,来被班上的学生学习。 司北,墨阳城城主府公子。是城里最为纨绔的子弟,且没有之一,毕竟他的父亲是城主。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同李念安是好朋友,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司北在班上“无恶不做”,欺负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但是他很敬重李念安,就是很敬重。 就司北很敬重李念安来说,还是有一段神奇的故事的。 司北是纨绔子弟,常常领着一帮小弟吆五喝六,放学之后十分喜爱带着小弟去单独留下某个同学“特殊训练”。那个学生开起来非常弱小,就被他们堵在墙角,众人都知道司北的德行,也没人敢惹他。众人漠然不语,惟独李念安,他走上前去,平和的说了一句,“司北,让他走吧,这样没什么意思。” 司北闻声转身,话都不说一句,就微微昂头看着李念安,边上的小弟开口道,“李念安,别给自己找事成不?别仗着自个儿东西写的好些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行了。”另一个小弟说到,“就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这是我们司少。”李念安仿佛没听到他们说话,继续对着司北说:“让他走吧,这样没什么意思。”司北皱了皱眉头,说到:“他没意思,你有意思?”李念安挺了挺身子,说到:“对,最少比他有意思,欺负弱者不算什么本事。” 司北放生大笑道:“好胆气,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罢摆摆手,身边的小弟便放那文弱书生离开了。转而又围住了李念安。司北说,“咱们耍耍?”李念安笑道:“好!” 司北示意小弟谁都不准动手。司北是有功夫在身的,他居于城主府,有专门的武师教授武功,虽不说是顶尖强者,但同一般人比起来,强太多了。李念安只是身形魁梧些,自己平日里也锻炼些,身子算是不错,但是并不是司北的对手。李念安用身体硬抗,颇有几分鱼死网破的意思,他并不退缩。毫无悬念的结果,李念安当然是打不过司北的。最后还是司北累了才停下来。李念安被打的皮青脸肿,司北脸上也不好看,衣服也被撕破了些许,颇有几分狼狈。 司北打累了,李念安更累,而且很疼。司北同李念安躺在地下,司北问道:“你不会武功啊!那你出什么头,逞什么劲。”李念安看了司北一眼,说到:“因为你做的不对。”司北一瞬间呆住了,李念安的这个回答,很直接,直接到司北根本就想不到。 司北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整了整衣服。弯下腰把李念安扶了起来,攥着他的手,“本少爷有一坛好酒!”李念安又露出了小虎牙,“愿与君同饮。”二人便就携手而去了。 第四章梨花白与翡翠杯 司北有很多酒,用司北的话说:“作为知名纨绔子弟,没有些收藏,怎么行?”李念安,对此很感兴趣,他喜欢喝酒,各种酒,而且酒量大的很。 司北有着许许多多名贵的佳酿,他爱好收藏这些。有很多人喝过他收藏的这些酒,珍品佳酿往往会被人所欣赏。但是有一种酒,他是不曾同别人共饮过的。梨花白,是司北用梨花酿的酒,他只会自己就着月光独自饮。 司北觉得,所谓的客人并不配饮这一杯梨花白。虽然他收藏的酒,更为名贵,味道也更为醇香。但是,司北就是觉得,世间千般酒,不如梨花白。纨绔子弟的自恋,往往有几分可爱。 李念安是个例外。司北拉着李念安到了城主府,在他自己的院落里。司北从树下取出了梨花白。司北认为如果一定要共饮一杯梨花白的话,他只能和李念安喝。 李念安明白司北的心思。他看着梨花白的封装程度,以及这个纨绔大少的小心翼翼。李念安知道,这酒对司北很是珍贵。 酒被拆封的一瞬,整个院落仿佛梨花纷飞。李念安,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这个纨绔大少,竟然有这一手酿酒技艺。司北看着李念安,爽朗的笑了,“如何?念安。” 念安,两个字,无形的把两个人,从刚刚的灰头土脸,成功的拉到了好朋友的这条线上。李念安闭眼,嗅着梨花白的梨花香,颇为享受的说到,“司北兄这杯梨花白,当真是佳酿啊。 ” 司北脸上有得意之色。取了两个瓷碗,便要倒酒。李念安拦下,说到:“司北兄,酿酒水平高,但是这喝酒嘛,却落了外行。”司北面有疑惑:“这是什么说法?”李念安说到:“酒是好酒,可是没有好的酒具,未免落了下风。” 司北哈哈大笑:“念安兄,你可知这白瓷杯,可是官窑所产,这一只酒杯何止百两啊!” 李念安微笑道:“酒杯固然是好酒杯。可与这梨花酒不搭呀。” 司北说:“这可就怪了,那我愿闻其详。” 李念安道:“酒器与酒,往往相辅相成,好酒也要有着好的酒器来盛,如此方衬出酒的香气。这梨花白嘛。自然是要用翡翠杯来饮,才能更有韵味。” 司北不解,“这又是为何来?” 李念安答道:“古诗有云‘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便是滴翠也类似青旗,映衬的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饮这梨花白,自然也是翡翠杯为妙啊。” 司北听的津津有味,笑道:“想不到,念安,不是个书呆子,倒是个酒中仙。我这就去取来翡翠杯。”司北回到房中,片刻手中便多了两盏青翠的翡翠杯。 酒入翡翠,显得酒格外精神,翡翠也愈发青翠,看起来很是诱人。司北举杯,李念安同举,司北道:“不曾想,这翡翠杯盛着这梨花白果然是精妙无比。来!念安,我们同饮。” 李念安举杯,二人一干为敬。 司北喜欢李念安那种勇敢,以及那种豪放,还有李念安的知识。这可能是司北第一个敬重的读书人。虽然说李念安并不像读书人。 司北诗书不通,但是司北好酒。李念安博览群书,李念安亦好酒。酒这种媒介,让二人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司北给李念安讲着青楼里面的风流韵事,以及自己的浪漫历史,听的李念安好一阵脸红。李念安给司北将古今文章,千古名句,更是听的司北目瞪口呆。 一坛梨花白,月下两知己。 司北派人去回禀李念安的父母,李念安留宿城主府,同大名鼎鼎的纨绔大少司北,一醉方休。 第五章又见欧阳文心 李念安放学回到家中之后,通常都会出去跑步。就跑到城外的小湖边,大概有十五里地的样子。李念安一向认为,书生并不应该只是柔弱的,反而更应该有一个好的、强壮的身体,因为只有身体强壮而且健康,才能够更好的读书。 这个逻辑,在当时重文的风气之下,显然是显得有些奇奇怪怪。但是李念安本身,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所以更为奇怪的理念也就变的不奇怪了。 李念安,顺着自己从前经常跑的路线,很快便就跑到的湖畔。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接着离开,他发现湖边有个人,仔细一看是个姑娘,是欧阳文心。照理说,李念安是不会刻意再过去同一个自己仅仅是认识的姑娘去聊天,虽然说欧阳文心长得确实很漂亮,可李念安不是那种单纯为了美色而刻意营造的人。只是因为李静姝,李念安觉得自己妹妹的朋友自己理当更为尊重些,毕竟也算是给自己妹妹面子。 出于这种爱屋及乌的想法,李念安走了过去。 气喘吁吁而又不失礼数的说到;“欧阳小姐,你好。” 欧阳文心转身,眼框略有些泪痕,但是还是很快恢复正常,十分有礼的答道:“李公子好。” 李念安问道:“欧阳小姐,这是专门来此欣赏风景的?” 欧阳文心答:“略有些心烦,湖边走走静静心而已。李公子是来?” 李念安说:“这是我的一个习惯了,我平日里放学之后都要跑步来这里,权当是锻炼锻炼。” 欧阳文心面露疑惑不解之色,问道:“李公子的文章,在我们明兰书院那可是一绝呀。” 李念安说:“怎么欧阳小姐认为,我应该更为文弱些,只顾钻研书经文章嘛?” 似乎这是当前帝国的普遍思想。学子都是只会用心苦读,将来得到功名,进入朝堂做官。欧阳文心觉得李念安此举奇怪,也在情理之中。 欧阳文心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李念安笑笑,说到:“在下,恰是认为读书人更应该注意锻炼,又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更好去学习诗书文章。” 李念安永远都是神采奕奕,这与锻炼是分不开的,身形高大魁梧的李念安,这一番话显得格外气势不凡。 欧阳文心下意识多看了李念安两眼,真不像是个书生,倒像是个武夫,但偏偏就是他,能写出明兰学院最好的文章。 欧阳文心对李念安这样一个人很感兴趣,当她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在看李念安的时候,她脸微微有些红,说到:“李公子,果然别具一格,气势不凡。” 李念安笑道:“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文章上,稍有些特色罢了,远不及欧阳小姐全面。” 欧阳文心对这样的夸奖微微一笑,想来是听惯了。 李念安拱手施礼,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欧阳文心回礼,道:“公子请便。” 李念安转身,还没有走上三步,便听到前方树林里鸟雀飞鸣,他下意识的停住了。欧阳文心正觉疑惑,林中一只箭便射了出来。欧阳文心不觉惊呼,李念安很快跑到了欧阳文心的身前,挡住了欧阳文心。 欧阳文心的心跳有些快,因为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男人这样紧密的接触,她甚至可以听到李念安心跳的声音。李念安的心跳很有力,这样反而让欧阳文心有些害羞。 但是下一瞬,欧阳文心的眼睛瞪得很大,有一只箭射穿了李念安的右胸口。欧阳文心明白了,这一只剑是射向她的,而李念安只是为了过来帮她挡了一箭。这种领悟让欧阳文心的心有些痛苦。关键是,李念安同自己不算是很熟悉,他只是李静姝的哥哥。 同样是黄昏。同样是夕阳,李念安倒下了,倒下的很彻底。就倒在了欧阳文心的怀里。 欧阳文心此刻也顾不得害怕与尖叫。大喊了一声:“来人,快来人!”不一会儿一群人便从不远处走来了。欧阳文心说到:“快带他走,抓紧救他。” 第六章重伤归 欧阳文心的车驾,到李念安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欧阳文心,心中很是纠结。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李念安的父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静姝。尽管,她知道李静姝同李静姝的母亲都很善良,不会责备于她。她更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李念安,虽然李念安是昏迷的,她暂时不用去面对他。但是,她又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胸口插着的箭,回想着当时李念安为了救他反而自己中箭的那一幕,仿佛李念安就要再挨一箭一般。 欧阳文心的内心是无比悸动的,她自认为自己一贯冷静。然而这一次她让自己感到奇怪了,她心惊肉跳。或许不全是因为刺杀,也有可能是因为李念安。欧阳文心拼命摇头,强迫自己回到现实,现实或者未来不允许她胡思乱想。 她还是敲门了。开门的是李静姝,她正在帮着母亲做晚餐,炉火上炖煮的鸡汤是特意为李念安准备的。氤氲着的热气,再一次透出了这个家庭的温馨、和谐且平静。然而,她欧阳文心,今天就要破坏掉这一份平静。这让她又更自责几分。 李静姝看到欧阳文心,是十分开心的,说到:“文心,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你可是真赶巧儿呢。快进来准备吃饭。” 欧阳文心眼眶再次红了,她有些微微口吃,说到:“静姝,我······,你哥······” 李静姝眼眶瞪得老大,她没想到欧阳文心是这样的表情,也没想到欧阳文心会说这样的话。李静姝突然很害怕,她双手扶着欧阳文心的手臂,急匆匆的问道:“怎么了?文心,你说呀。我哥呢?他怎么了?” 李静姝一连串的问题,让欧阳文心有些不知所措,她仿佛在这一瞬间特别希望自己不会说话。但是她必须要说。“静姝,对不起。我遇到了刺杀,李公子为我挡了一箭,救了我。”说罢,后面的仆人便用担架抬着李念安进了屋内。 李静姝所听到的重点,不是欧阳文心遇到了刺杀,而是挡了一箭。当看到躺在担架上的李念安时,李静姝的头很晕,也很痛。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哥哥出去的时候时那样的精神,但是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是这样的,憔悴而且痛苦。关键是,血,哥哥的胸口上淌了很多血,还插着一只箭。 李静姝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推开了欧阳文心,是比较用力的那种。扑到在了李念安的身上,攥着李念安的手,喊道:“哥!你怎么这样了!”显然,李念安并不会有什么回应。这时候,柳桢闻声而来,看到儿子成了这副样子在惊慌失措之下,也立刻扑了过来,亦是痛苦不已。 倒是欧阳文心,被李静姝推开之后,更为冷静了些。声音相对大一些的,对柳桢母女说:“伯母,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具体怎么回事,我之后再向您慢慢解释。但是,现在李公子需要治疗,我请的郎中应该已经到了,先带他回房吧。” 欧阳文心的语气仿佛不容置疑,这让李静姝同柳桢都清醒了些,指引着把李念安抬回了房间。 郎中是欧阳文心找来的墨阳城最好的郎中,所用的一切也都是墨阳城最好的。郎中立刻便开始为李念安处理伤口,但是从郎中紧皱的眉头来看,伤势似乎比较重。这也让欧阳文心的心更为沉重了一些。 郎中需要比较安静的环境来治疗伤口。李静姝、柳桢以及欧阳文心都很自觉的退出了房间。在客厅,柳桢的母亲迫不及待的询问欧阳文心,“文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念安怎么会这样了。” 欧阳文心满心歉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眼泪不自觉的淌了下来,说到:“伯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遭到了刺杀,是李公子为了救我,给我挡了一箭才这样的。” 柳桢纵然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受了这样大的伤非常伤心,但是她还是十分明理的。柳桢将欧阳文心扶了起来,缓缓说到:“这样的话,那也不怪你,文心。念安,这孩子就是这样。你又是静姝的朋友,念安为了救你,想必他也不后悔。好在,你没有什么事情,快起来吧。” 欧阳文心弱弱地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李静姝一开始便是痛苦的,她一点也不希望李念安受伤,即使是哥哥为了救欧阳文心,她也不希望。她只希望哥哥会像之前一样,神采奕奕的在自己面前。 所以,李静姝成为了场上最沉默的一个,她没有去宽慰欧阳文心,甚至这个一向文静善良的姑娘心中第一次有了些许恨意,很淡,很细微,甚至都没有让自己察觉到。但是她和欧阳文心之间已经无形的有一些疏远了。 第七章海棠、红纸、剪刀 三人就这样在大厅当中坐着,等待着里面郎中的消息。桌上的蜡烛一点点的变短,李静姝就这样面容憔悴的摆弄着灯芯。三个女人本来应该是闲话最多的,而此刻却是无比的沉默,蜡烛燃烧所发出的细微声音,此刻听的竟是无比的清晰。 欧阳文心也察觉到了李静姝的状态。靠近李静姝,满怀歉意的说到:“静姝,对不起啊。都是为了救我,李公子才······”此刻的欧阳文心显得无比可怜,但是她同李静姝毕竟是很好的朋友,李静姝也是明理的。她很淡的说到:“哥哥,会没事的。文心,他会没事的。” 这时的郎中,缓缓从楼上走下,李静姝赶在所有人之前拦住了郎中,随后柳桢同欧阳文心也走了过来。李静姝急切的询问:“大夫,怎么样?我哥哥他没事吧。”郎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到:“箭势很凌厉,贯穿胸口,波及伤害很大。好在李公子身体很是健壮,现在已经无碍了。只是,近来会是非常虚弱,要好好调养。” 柳桢赶忙回答:“好的。一定好好照顾他。大夫,真的是谢谢您了。这些钱请收下。”大夫拱手致意,说到,“夫人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至于钱嘛,先前欧阳小姐已经付过了。” 欧阳文心说到:“应该的,伯母。李公子毕竟是为了救我,这个费用您就不用再管了。” 柳桢见状也没有再坚持。三人急切的朝楼上走去。 只见李念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了很多。旁边是带血的绷带,盆子里面已经是一盆血水了,可以看得出李念安失了很多血。柳桢和李静姝急切的走到李念安床边,看李念安身体如何。 欧阳文心见状,便也没有凑上前去,虽然她的内心同样焦灼,一样很担心李念安的身体。 欧阳文心在李念安的房中环顾着。李念安的房中并不是很整洁,相反要更为乱一些,可见他是一个不拘泥于小节的人。房中除了一盆海棠花之外,也并没有太多的装饰物,还有就是桌上的剪刀以及的红纸和书架上的一排排书籍了。显然,欧阳文心并不知道李念安还有剪纸绝技。 简简单单且有些杂乱的房间以及房中的海棠花,比更为整洁、有着更多精美装饰品的房屋更能激发起对一个人的兴趣。 欧阳文心,对红纸和剪刀很疑惑,对海棠花更为疑惑。杂乱的房间可以理解,一堆书籍更是正常。可男人的屋中为什么要有海棠、红纸和剪刀呢?她对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兴趣更加的浓厚了,她很想了解他。 柳桢开口说到:“静姝、文心,我们先出去吧。让念安好好的睡会儿,休息休息。” 于是三人便走出了房间。 欧阳文心毕竟是女子,天色已晚不能留宿在外,外面的仆人也敲门催促:“小姐,该回去了。” 欧阳文心对柳桢说到:“伯母,天晚了。我先告辞了,我明日再来照顾李公子。” 柳桢说到:“文心啊。明日你还是去上学吧,念安我会照顾好他的。” 欧阳文心眼神很坚决,说到:“伯母,李公子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不来,我心里不安。我希望您一定同意。”柳桢见此状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欧阳文心对李静姝说到:“静姝,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李静姝施了一礼,“文心,慢走。”然后,欧阳文心便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再晚些时候,李祥回来了。他晚上一般都是要在店里剪纸的,回来的都会晚些。李祥听说了此事后,就显得更为镇静些,虽然同样是很关心儿子,但是他的表现并没有那么惊慌失措。上楼看过李念安,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便也就放心了。 倒是李静姝在李念安房中呆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柳桢把李静姝拖走的。 夜又更深了几分,月亮又升起,李念安就躺在床上。月光就这样照在桌上,照着桌上的海棠、红纸、还有剪刀。李念安抄写下的诗,在月光中显得格外清奇,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第八章初醒 欧阳文心的夜晚,便没有那么的静谧和谐了。 她这一夜注定是要辗转反侧。 一切的一切,对欧阳文心来说,太突然了,甚至是这种感觉都是没有防备的意外。她很感谢李念安,因为她实在是不能想象那只箭射在自己身上,自己还有没有命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自己本来应该承受的伤害却施加到了李念安身上,欧阳文心对李念安的歉意又深了几分,对李念安的印象同样又深了几分。李念安虽然是个书生,可他真的很强壮呀。他尚且受了如此重伤,又何况是自己呢?欧阳文心的额头上出了些许汗珠,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又开始怀念李念安救他的感觉,李念安的胸膛真的好有力量,虽然她只依靠了一瞬,但是那就让她很难忘了,毕竟她从未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李念安房中的剪刀、红纸、海棠同样让欧阳文心的夜晚变得不平静。欧阳文心整个大脑全部充斥着李念安和李念安,搞的她好不难堪。 终于熬到了清晨。欧阳文心很快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画了一个淡淡的妆。一大清早,她就到了李念安的家门口,敲响了房门。柳桢正在准备早饭,她看到欧阳文心,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柳桢并没有想到欧阳文心可以来的这样早。 李静姝从李念安房中出来,正巧碰到了欧阳文心,她虽然感觉诧异,但还是微微施礼,“文心,早。” 欧阳文心脸上挂着笑,但是可以看出并不是十分精神,毕竟她昨晚没有睡好,回应道:“早。静姝。你快去吃饭上学去吧。” 李静姝道:“我也要留在家里照顾哥。” 柳桢说道:“静姝,你和文心都上学去吧。我照顾念安就可以的。”显然,柳桢并没有觉得李念安需要被她们两个照顾。 欧阳文心依然坚决:“伯母,你忘了,昨晚说好的。我是一定要照顾李公子的。李公子可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碍着这一层,柳桢是在无法反驳。李静姝也要开口:“妈。我······” 柳桢说到:“你什么你。快去吃饭,上学去!”柳桢同样很坚决。 李静姝也无法了。只得对着欧阳文心说到:“那你多费心了,文心。” 欧阳文心点点头:“放心吧,静姝。我会照顾好李公子的。” 说罢,欧阳文心便径直去了李念安房中。看到了她思考了一晚上的李念安。 李念安和昨天一样的虚弱,他已经昏迷了一晚上了。现在依然是双目紧闭,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欧阳文心找了把凳子,坐在了李念安的旁边。 柳桢随后也便近来了。柳桢寻思着,欧阳文心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和自己的儿子在这里是在也是不合适。出于为欧阳文心考虑,柳桢说到:“文心呀。你看,要不然你去客厅去喝些茶,我在这里看着就可以了。” 欧阳文心懂得柳桢的意思。但是此刻她不顾及这些,说到:“没事的,伯母。你去忙吧。这里我看着就可以。”欧阳文心的歉意,告诉她自己,她必须要在这里看着李念安醒来。 柳桢懂得欧阳文心的坚决以及她的内疚与歉意,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自己下楼忙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欧阳文心和李念安的时候,欧阳文心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尬尴,毕竟确实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想到此处,欧阳文心小脸一阵通红。但是再一看到躺在床上,无比虚弱的李念安,自己便是什么顾忌也都放下了。 欧阳文心就这样看着李念安。她想着,“李念安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你不是不管是谁遇到危险你都回去救呢?还是只会救我?”想到此处,欧阳文心差点给自己两巴掌。谁能想到,人前温柔大方的欧阳小姐此刻竟然在想这些。 欧阳文心看着李念安的脸不由得出神。李念安长得真的不是特别好看,只是说得过去,长得不算丑罢了。全然没有书生的那种文弱感觉,脸上更为偏向黑色一些,相当的粗犷。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般。 在欧阳文心仔细注视着李念安,思考着李念安的时候,她发现,李念安的眉头皱了一皱。这便是要醒过来的前兆了,欧阳文心满心欢喜。她十分希望李念安可以醒过来,她好当面 向李念安说一声谢谢。 李念安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虽说他昏睡了很久,但是他的眼睛似乎并不想睁开,也许是因为太累,或者可能因为太疼。李念安的睁眼过程很困难。 李念安睁开眼睛,他以为会第一眼看到母亲或者是妹妹。但是没想到是欧阳文心。李念安还是觉得奇怪并且思索了一下,知道自己是为欧阳文心挡了一箭。但是他还是先开口询问,“欧阳小姐,你没事情吧。” 这一问恰好是把欧阳文心给问懵了。欧阳文心有两个没想到,第一,她没有先到李念安会先开口说话;第二,她没想到李念安会先问自己有没有事。欧阳文心的眼眶红了。 李念安问道:“欧阳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欧阳文心起身,施了一大礼,对李念安说到:“感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而且文心也没想到,李公子受了这么大的伤,自己竟然先问我有没有事。” 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实在不用放在心上,你是我妹妹的朋友也便是我得朋友,为朋友挡一箭又算什么呢?再说,我总不能看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在我面前香消玉殒吧。” 欧阳文心显然没有想到李念安竟然如此的不拘礼节,说话也太豪放了些,这大大咧咧的样子确实同他的长相比较符合,竟然直接说自己是漂亮姑娘。不过女孩子嘛,自然都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不过真的被李念安这么直接说出来,反而就有这么些不好意思了。欧阳文心的脸微微红了一些。 欧阳文心说到:“李公子刚刚醒来,我先去告诉柳伯母。”欧阳文心迅速了走出了李念安的房中。欧阳文心心跳很快,久久难以平复。 李念安的这份不拘小节与豪爽,显然在当时也是格格不入的。读书人都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直接说姑娘漂亮,便也算是登徒子行为了。不过李念安的这份坦然和随性,让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少。出于李念安的救命之恩,欧阳文心对李念安印象好的非常,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欧阳文心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李念安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奇怪呢。” 第九章故烧高烛照红妆 欧阳文心借着下楼叫柳桢的机会,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没有想到,她在李念安面前情绪这么不受控制。 但是,欧阳文心在下楼呼喊之后,并没有找到柳桢,于是她便又回到了李念安的房中。对李念安说到:“那个,李公子,伯母好像出去了暂时没有在家。”欧阳文心低头说着,自己摆弄着自己的裙角,显得有些不自然。 李念安点头说到:“嗯。我母亲可能是去店里面了,过会就回来了。”刚一说完,李念安就是一阵咳嗽。欧阳文心生怕李念安再出些什么意外,就赶忙凑上前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以及之前自己的尴尬了。 欧阳文心关切的问道:“李公子,你怎样了,有没有事?” 李念安答到:“事是没大有。就是嘴里很干,想喝些水,不知道欧阳小姐可否劳驾呢?” 欧阳文心满心歉意,答道:“抱歉,李公子。我还说是还照顾你的,都不知道你刚醒来,肯定很口渴。”说罢,便去给李念安倒水去了。 李念安的伤口还是很痛,他显然没有想到是欧阳文心一直在照顾自己,虽然自己是为了欧阳文心挡了一箭。李念安很疑惑,到底是为什么,要有人刺杀欧阳文心呢?她难不成有什么仇家吗?李念安显然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面容姣好善良的小姑娘会有什么仇家。 正思索的功夫,欧阳文心回来了,端着一杯清茶,递给李念安。李念安报以尴尬的微笑,说到:“欧阳小姐,我现在,可能真没办法让这水自己到嘴里来。”这个贯穿的伤口确实是对李念安的影响很大,虽然他咬牙忍着,但是他现在还真的不能自如的活动自己,毕竟波及范围有些大。 欧阳文心又抱有歉意又觉得好笑,安慰道:“好啦,李公子,我来喂你。”但是说完之后,欧阳文心的脸更红了,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温柔了。但她还是强忍着,用勺子喂李念安喝水。谁又能想象到人前颇为高冷的大家闺秀欧阳文心,此刻正在喂一个男子喝水呢?想到这一节,欧阳文心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水洒到了李念安的脸上。 李念安调笑到:“欧阳小姐,我知道我脸上可能不干净。可是你也用不着这样给在下洗脸吧。” “哈哈哈哈哈。”欧阳文心再也忍不住了,虽然此刻依然很害羞,但是李念安实在是太逗了。欧阳文心第一次人前失态。不,她之前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这样失态过。 看到欧阳文心这般笑,李念安心情舒缓了很多,他也并不喜欢,欧阳文心这样的美女在自己面前束手束脚,那样太拘束了。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还是自然些,我长得虽说丑点吧,但是也不至于太恐怖严肃。至于我救了小姐,那是仗义之行,本就是应该做的,小姐这样觉得对不住在下,在下实在是心情不畅。” 欧阳文心笑了好一阵,说到:“好吧,李公子。我也没想到,李公子还这样油嘴滑舌呢。看来是不疼喽?”一说到此一节,欧阳文心还是一阵心痛。 李念安故意大叫道:“哎呦疼呀。可是把我疼坏了,活不了啦!但是能够为了救欧阳小姐而死,我也心甘情愿呢。” 这话又把欧阳文心闹了个大红脸,嗔怪道:“李公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李念安见如此,也变没在继续调笑欧阳文心。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想必应该是外地的大户人家吧。” 欧阳文心心下一紧,问道:“李公子为何这样说呢?” 李念安说到:“在下看三点便可发觉欧阳小姐身份不凡。其一,是有人刺杀欧阳小姐,试问一个普通的姑娘怎么会有人刺杀呢?而且这一箭的力道显然不轻,应该不是一般人射出来的,应该是特殊训练过的杀手。其二,欧阳小姐衣着虽然简单,但是这身衣服的面料应该是蜀地所产的蜀锦,这种面料极好,但是价格极其昂贵,并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用得起的。其三,就是欧阳小姐这伺候人的水平嘛,嗨······” 欧阳文心说到:“李公子,你又在取笑文心。我来自西京,只是家有亲戚在此,顺便来墨阳看看,我还挺喜欢这里的,也就在明兰书院读书了。” 李念安见欧阳文心也并不是很详细的说,便明白是有些不方便之处,也就没再继续问了。 欧阳文心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李公子,文心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李念安答到:“欧阳小姐但问无妨。” 欧阳文心说:“我觉得男子屋中遍布书籍,在有些古器事物也无不可。可是昨日在公子房中竟然看到了一盆海棠,这倒是为何呢?这些花花草草,不是只有女子家才会喜爱么?” 李念安笑道:“在下,还恰巧就是喜欢花花草草。欧阳小姐看着在下是粗犷了些,但是也颇爱这些所谓‘女子家才喜欢’的花草。” 欧阳文心顿觉不好意思,自己不该这么问的。赶忙道歉:“是文心浅薄了,冒犯了李公子。还请李公子见谅。” 李念安说到:“刚刚还说不拘束的呢。欧阳小姐也并没有冒犯到在下,在下哪有这么好冒犯呢?其实,房里放这一盆海棠的原因是因为,在下前几日看书之时,看到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昨夜下本也想着烧一夜高烛,照一照这红妆的。这样说来,到显得在下有些幼稚,还望欧阳小姐这次不要取笑在下了。”说吧更是爽朗一笑。 欧阳文心听罢这一番解释,不由得陶醉了。“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男子是得多要有情怀,多懂得怜花,心中要有多少温柔,才能做到如此呢? 欧阳文心由衷敬佩的说到:“李公子懂花更惜花。确实是文心浅薄了。常人且不说能不能有雅兴读这首诗,就算读到还能真正如此做的,怕也就李公子一人了。” 李念安笑道:“欧阳小姐过誉了。在下不过是有些许小小的爱好罢了,当不起欧阳小姐如此赞誉。”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欧阳文心正望着窗边的海棠出神,心思有复杂了些许。 第十章侠骨柔情 欧阳文心依然沉浸在那株海棠之上。铁汉柔情,这四个词用来形容李念安再合适不过了。无情未必真男儿,李念安显然是个多情的男儿。李念安的多情并不是表现在对待其他女子身上,而是一种情怀。一个这样懂花爱花的人,想必肯定是温柔且体贴的。 李念安为欧阳文心挡那一箭的时候,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算是很疼也依然是忍耐着,但是李念安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温柔。欧阳文心,心动了,是怦然心动。 没过多久,柳桢便从外面回来。她赶忙上楼,看一下李念安醒来了没有。 李念安看到柳桢进门,声音略显沧桑,叫道:“妈。” 此一声,便足以让柳桢心疼不已。李念安身体一向强壮健康,在自己面前也是活灵活现,现如今这样,让柳桢心里像刀割一样疼。她赶忙扑上前去,握住了李念安的手,此刻欧阳文心很识趣的退到了门外。 柳桢极为关切的问道:“念安,你怎么样了?伤口是不是很疼?” 李念安故作爽朗笑声,说到:“没事,妈。我好的很。”然而之后无力的咳嗽,还是暴露了他伤的很重。柳桢听着,心里很疼,当然门外的欧阳文心心里更疼。 柳桢说到:“还骗妈。大夫都说了,这次伤势很重,你看你的嘴唇都发白了。” 李念安说到:“真没事,妈。你给我做几顿好吃的就行了。” 柳桢嗔怪道:“哪天不给你做好吃的。可是,念安,你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直接就······”显然柳桢并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她是想问为什么要给欧阳文心挡一箭,导致自己重伤。 欧阳文心在门外听的也清楚,听到这里,她的指甲不禁嵌入了肉里。她为此同样很难过,柳桢所表示出来的意思,又让她觉得心痛。但是她理解,毕竟李念安是她的儿子,一个母亲这样想是理所应当的,柳桢宁可希望欧阳文心出点什么事,也不希望李念安受伤,这是一个母亲都会有的想法。 李念安明白了母亲的问题,他向柳桢说到:“妈。欧阳小姐是静姝的朋友,也是一个弱女子,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再说,这一箭射在我身上我尚且这样,要是欧阳小姐,她肯定就没命了。和一条命比起来,我受些伤同又算得了什么呢?” 欧阳文心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很感动。欧阳文心觉得,李念安是个真正的男人,他是有一副真正的侠义心肠。侠骨柔情,总能挑动女子的心。 李念安并不想再让母亲这样问下去,他不想因此再伤了欧阳文心的心。就对柳桢说:“妈。我都饿了。你是不是得给我做点好吃的呀。” 柳桢一脸疼爱地说到:“好好好。妈这就去给你炖鸡汤。”说罢柳桢便下了楼。 欧阳文心回到李念安房中,心思烦乱,而且歉意更深。她自责的开口道:“对不起,李公子,都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的。要不是我让跟着的护卫去了一旁,就自己一个人。你也不会这样了。”说罢,眼泪又淌了下来。 李念安调笑道:“哎呀。我一看到欧阳小姐哭,我这个伤口就疼啊。或许。欧阳小姐笑一笑我伤口会好的快些。” 欧阳文心刚刚哭了个梨花带雨,又被李念安调笑一番,自是哭笑不得,睫毛上带着泪珠,嘴唇上却展开笑意。 李念安嘴下亦不留情,说到:“欧阳小姐,又哭又笑,想必很辛苦啊。” 欧阳文心嗔怪到:“李公子这嘴上可真是刁钻呢。都这样了,还嘴上不留情。” 欧阳文心带着泪珠的睫毛一闪一闪,她脸上又更为娇羞。李念安的眼睛不由得停留在了欧阳文心身上。欧阳文心抬头,正巧与李念安眼神相对。这下两个人都有些脸红,一向不拘小节的李念安此刻也说不出话来。李念安毕竟还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加上本就感情丰富,碰到欧阳文心如此娇嫩、美丽的姑娘,怎可能心中没有悸动呢? 更何况欧阳文心,是除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第一个比较‘亲密接触’的姑娘了。欧阳文心,心中本就已然倾慕李念安,李念安这欣赏的目光,更为让欧阳文心害羞了。 这时,楼下一阵喊声,让两人都从尴尬中脱离了出来。只听得楼下叫喊到:“念安,李念安!好啊你,竟然还翘课·······”司北以边说着,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一看,司北傻眼了。他可没有想到,欧阳文心会在李念安房中。司北上午见李念安没到,便去询问李静姝,李静姝同他说,李念安受伤了,伤的还挺重。司北当下,课也不上了,赶紧领着人去药店里买了好的补品、药材,径直奔往李念安家中。 司北看到欧阳文心同李念安同处一室,欧阳文心脸上又有娇羞之意。当下便就说到:“我说呢。原来你李念安这是温香软玉在侧,怪不得连学都不上了。” 这话说完,可还了的。欧阳文心当下就觉得无地自容了。 李念安对司北说:“我的司大少爷,你可是积点口德吧。欧阳小姐是专门在这里照顾我的。” 司北不明就里的问道:“照顾,你?念安,你可以啊。”说罢眉飞色舞起来。 欧阳文心朝司北施了一礼:“司少爷,李公子正是为了救文心,才这样的。我照顾他还不可以么?” 司北听完,对李念安肃然起敬,转身向欧阳文心致歉,说到:“欧阳小姐见谅,是在下孟浪了。” 欧阳文心轻声道:“无妨,只要李公子不觉得不快就好。”说罢,欧阳文心又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这不是公然表露自己对李念安的关心与在意么? 欧阳文心这样说,李念安黝黑的脸上也有些红了。说到:“谢谢欧阳小姐的关心了。” 欧阳文心赶忙寻了个借口,说到:“你们聊,我去看看伯母的鸡汤好了没有。” 司北坐在李念安旁边。关切问道:“念安,怎么样了?很疼吧?” 李念安说到:“却也无妨,就是有点疼而已了。” 司北说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次伤肯定很重。不过你可以啊,直接就来了个英雄救美。” 李念安说到:“别在这里乱说。对人家欧阳小姐名声不好。” 司北说到:“我说念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来就是英雄救美嘛。更何况,那是欧阳文心啊。整个墨阳城你把年轻姑娘排成排,欧阳文心都能排的到第一,当然你妹妹静姝可能也是第一。” 李念安说到:“我看,你是花痴又犯了。第一,别考虑我妹妹;第二,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司北说:“行,不说了。我不光知道你是什么人,还知道你艳福不浅呢?”说罢,司北那偏向深意的眼神,便救这样盯着李念安。 李念安可是浑身不自在,赌气说到:“行了啊。你要想气死我就继续这么说。” 司北说到:“我说兄弟。我这次可真的是来看你的,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司北拍拍手,朝楼下说了声“把东西拿上来吧。” 之间一个个的仆人手上拿着补品,都走上了前去。司北挨个介绍到,“念安,你看,这是人参、鹿茸、何首乌、灵芝······都是给你补身体用的。” 李念安心中一阵感动,说到:“司北,这太贵重了。而且我也用不了这么多。” 司北说到:“怎么着,又要开始跟我酸了。咱们俩还讲就这些个。再说,我作为墨阳城知名纨绔子弟,送东西当然要有水平喽。” 李念安说到:“好,知名纨绔司大少。我就收下了。” 司北说到:“哎。这就对了。只是这一阵时间,可能也不能跟你一块喝酒了,你这伤势嘛。” 说到此处,二人心中都是颇感遗憾,眼中不自觉带出了失望。 第十一章玉手递羹汤 欧阳文心盛了一碗鸡汤,进入了房中。司北正陪着李念安说话,聊着司北近日里来的风华雪月。自从二人那一日酒醉过后,李念安变得可以接受司北风花雪月的故事。李念安同样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在司北讲述过后,不由得向往那种爱情故事。李念安内心有一种渴望,他希望可以遇到一个懂自己的女子,心意相通,琴瑟和谐。但是,司北说要以后带李念安去他之前去过的某个青楼、去找某个姑娘的时候,李念安还是拒绝了,他不喜欢那样。 李念安一向认为,用钱去买姑娘陪自己是一种很恶劣的行为,不算是君子。但是爱好不同,他也无法说服司北不去那种地方。这就像是要让一个青楼女子从良一样。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社会,它不能只是一片和谐正义,就像是有白天,就有黑夜一样,不能因为自己喜欢白天,所以就不允许黑夜的出现。 欧阳文心的到来,打断了司北的讲述,也打断了李念安的思索。鸡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看起来很诱人。李念安看如此,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毕竟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司北出于关心李念安,便要接过鸡汤,说到:“欧阳小姐,我来吧。” 欧阳文心,眼中有一丝难以察觉到的失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她不能拒绝,毕竟司北是李念安的好朋友,而自己是李念安的什么?想到此处,脸上又浮现了一丝尴尬。 倒是李念安,这时候说到:“司大少,我可不敢劳驾您来喂我。再者说,被一个男人喂,显得很粗糙呀,我怎么能吃得好呢?” 司北顿时领悟了李念安的意思,说到:“啊。对,念安,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改天再来看你。”说罢,给李念安抛了一个别具深意的‘媚眼’。闹的李念安好生尴尬。 李念安只是认为,被司北喂显得有些奇怪,没想到司北会加上自己怪异的理解。 李念安,从来都不是那种在平日里恪守那些小节的人。他认为,大的原则要守的,但是那些小的条条框框,却不用。所以在男女方面,李念安很随意,李念安是有原则的随意。 李念安说的话,在欧阳文心听来,怎么着都有些调戏她的意思。从小到大,又有谁赶去这样调戏欧阳小姐呢?欧阳文心脸很红,她很容易害羞。 李念安见如此,便说道:“欧阳小姐,在下适才又说错话了。你还是见谅啊。主要是,司北他要是真喂我,估计到我嘴里的也不多。” 欧阳文心又是一阵欢笑。说到:“李公子,你可真是会逗姑娘开心,平日里祸害不少姑娘吧。” 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哪里话,在下平日里在学院可是很少同女子这样交流的。欧阳小姐还算是,我除了静姝之外,聊的最多的女子了。” 欧阳文心捂嘴笑道:“李公子,这话却也不对呢?那柳伯母又算第几个呢?” 李念安哈哈大笑:“是在下考虑欠周了。欧阳小姐看来不光漂亮,还很聪明呢?” 欧阳文心害羞,说道:“李公子,又在取笑文心。” 李念安说:“欧阳小姐,这又是我的不对了。嗨,有些饿了。” 欧阳文心微微一笑,温柔说到:“来,李公子,张嘴。” 像欧阳文心这样的女子,就算是递一杯毒酒,大多男子可能也会喝下的。虽然李念安并不贪恋女色,但是他并不介意欣赏一下欧阳文心出众的容貌。他和欧阳文心很有默契,欧阳文心勺子递到嘴边,他就会张开嘴。李念安的眼睛,就一直在欧阳文心身上流转。当然,并不是是那种充满欲望的眼神,而是自然的欣赏。不过,女子通常分辨不出这种眼神,他们大多也都会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 欧阳文心被李念安这样看着,时间一久她还是感到不自然和羞涩了。开口问道:“李公子,你在,在看什么?” 李念安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欧阳小姐,看来在下今天要吃撑着了?” 欧阳文心问道:“公子这是为何?这鸡汤并不多呀?” 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你想,鸡汤本身算是食物了,而这秀色又可餐。在下吃双份,可不是要撑着么?” 欧阳文心懂了李念安的意思,心想:这李念安,还真有些轻浮,这话怎么可以就挂在嘴边呢?就算你喜欢看我,悄悄看就好了,说出来干什么?欧阳文心一这样想,脸上就像着火一样热。欧阳文心是高贵且优雅的,这样的女人,心气一般都很高,但是此刻在李念安面前,欧阳文心就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不知所措。显然,欧阳文心,并不介意李念安去看她,如果李念安喜欢看,她甚至会觉得开心。 欧阳文心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她毕竟还是羞涩的,问道:“李公子一向对女子如此轻浮?文心原以为公子是个品行高洁的正人君子,看来是文心错了。” 李念安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坦然说到:“在下,虽然不敢说是真君子,但绝不是小人。在下只不过是比那些寻常文人多一份真罢了。欧阳小姐这样想反而是不懂在下了。” 欧阳文心问道:“为何?” 李念安答:“欧阳小姐姿容不凡,又温柔优雅。正常男子看了都会动心。只不过那些自诩为君子的人,看一眼便侧过身去不再看,这一说是虚伪。而他们背后,行的那些勾当就更肮脏了,他们得不到,说不定在背后去用什么手段,这一说又是龌龊。然后还会去青楼,叫几个姑娘,再行更不堪之事,但是一但在人前呢?他们见到姑娘,仍然是一本正经,说着‘非礼勿视’装着柳下惠。” 欧阳文心心下震惊,又说到:“那公子呢?公子是怎样的。” 李念安答:“在下说自己会真很多,是因为在下觉得姑娘好看,在下就会去看,不回去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下更不会去用什么手段,将姑娘据为己有,也不会趁人之危去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在下更不会去留恋青楼,花钱去买女子,去共度一夜春宵。如此岂不是真吗?” 欧阳文心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李念安,又发现李念安说的本身就是对的。李念安确实不是寻常男子,他真很多,而且关键是他救了自己。 欧阳文心嗔怪道:“文心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想不到李公子会当真,文心如果认为李公子是轻薄小人,今日也便就不会在此了。” 随后,欧阳文心又说到:“既然公子喜欢看文心。那公子看便是了。”欧阳文心的语气里有三分坚定,七分羞涩,看起来格外动人。 李念安不由得看痴了。就在二人互相注视之时,李静姝突然推门而入。就正巧看着他俩面对面,这种角度很容易让人看成是眉目传情。气氛不由得尴尬起来。 但是李静姝并没有去关注这些。她的全部重点,全都在受伤躺在床上的李念安身上。李静姝的眼睛里面,泪水很快就要落下来。 李念安看了更是觉得心疼,叫道:“妹妹。” 李静姝再也控制不住,飞奔过去,扑到了李念安怀里,头靠在李念安的肩膀上,泪水止不住的淌下来。 李静姝的突然扑入怀中,正好牵动了李念安的伤口,李念安咬着牙,面目很狰狞。欧阳文心见如此,开口道:“静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李念安便挥手示意她不要说。 李静姝就在李念安的怀里哭着,李念安就这样躺着,忍着从胸口带向全身的疼。李念安单手理着李静姝的头发。有一句没一句的念叨着:“你看看你,今早上没好好梳头吧。都多大了,还这样哭。你看,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嘛?······”李念安自顾说着,但是李静姝并不去回应他。她只是在他的怀里哭。李念安对李静姝,永远都只有温柔与宠爱,即使他疼也会忍着,让妹妹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心痛与对自己的关心。 此刻,欧阳文心,心中莫名的有一丝羡慕。她在羡慕什么呢?她来自西京,权贵之家,自是锦衣玉食,用的穿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但是她羡慕李静姝,甚至有些嫉妒,因为李静姝可以在李念安的怀中放声痛苦,李念安再痛苦也会为了她忍着。可是她自己······ 欧阳文心,转头看向一旁的海棠花,仿佛自己再屋中就是有些多余。她此刻,只想点一只蜡烛,替李念安,照一照这红妆。 第十二章嫌隙在心 随着李念安的不断的安慰,李静姝渐渐平静下来了,脸上挂着泪珠。这时她仿佛刚发现欧阳文心。欧阳文心正注视着那一株海棠出神。李静姝略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欧阳文心真的在,自己之前只是因为看到哥哥这样太心疼,没有控制住,所以才下意识疏忽了欧阳文心的存在。 当李静姝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对欧阳文心说:“谢谢你啊,文心。在这里照顾了我哥哥一天,辛苦了。” 欧阳文心,听到李静姝这样说,心里突然觉得别扭,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听她这样说。为什么自己照顾李念安会很辛苦,自己并不辛苦,反而是很开心的。李静姝这样说,把三个人的关系瞬间给暴露了出来。她李静姝才是李念安亲密无间的妹妹,而她欧阳文心只不过是李念安看在李静姝面子上救的一个路人而已。 欧阳文心想法很复杂,或许女人本身就很容易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又或者这个问题并不简单。但是欧阳文心还是保持了自己此刻的优雅和风度,她微微施礼说到:“静姝,你太客气了。我照顾李公子是应该的,更何况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不看着李公子好起来,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欧阳文心一语双关,很明显就吧自己日后还会继续来的意思说明了了,而且说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李静姝脸上微微一怔。倒是李念安赶忙说到:“欧阳小姐,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的。在下只是顺手的事情······”李念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绘他救欧阳文心的事情,他并不像时刻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李念安不会挟恩图报,于是便也就闭口不言了。 李静姝看了看窗外,对欧阳文心说到:“文心,天色不早了。我看你也累了,我在这里照顾哥就好了,你去下楼休息下吧。” 这明显是一种委婉的逐客令,欧阳文心当然会懂,她很聪明。但是欧阳文心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这是李静姝的家,她照顾她哥哥,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欧阳文心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说到:“既然如此,那文心便就先告辞了。”说罢,朝李念安施礼,温柔说到:“李公子,你好好休息,文心明日再来。”走之前,还给李念安留下了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 李念安微微一笑,说到:“欧阳小姐辛苦了。静姝,替我送送欧阳小姐。” 李静姝本不想去送欧阳文心的,但是她一向是很听从哥哥的话,便带着几分不情愿下去了。 斜阳下,李静姝站在门外,看着欧阳文心离去的车驾,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就因为李念安的受伤,让她们这对本来的好朋友变得互相冷漠了起来,就算是交谈也只不过是互相之间礼貌的交流罢了,再也不像之前,在清晨的阳光下,李静姝挥手,充满欢乐的喊道:“文心。早。” 哥哥因她受伤,李静姝本也就对欧阳文心心生了一丝怨恨,而就在今天她更是发现了一个最为意外的问题,那就是欧阳文心对自己的哥哥,太过于温柔。这并不是欧阳文心应该对待男子的温柔。想到这一节,李静姝的心里微微一紧,她并不希望这样,但是却已经发生了。 欧阳文心坐在车上,同样是复杂的,她已然明白,自己同李静姝不再是之前的好朋友了。就是因为李念安,她也明白,李静姝对哥哥的依恋与关心,并不会允许她去同李念安的亲密。但是,欧阳文心并不觉得后悔,用和李静姝的朋友关系,来换取同李念安的亲密,她义无反顾。她此刻亦是转身看着斜阳之下的李静姝,心思平复了下来,暗付道:你只是他的妹妹不是么?静姝,你只是她的妹妹。想到此处,欧阳文心心头舒畅了些许。 李静姝回到李念安房中,李念安望向她,对她说:“欧阳小姐走了,是么?” 李静姝没有会话,同样注视着李念安,问道:“哥,你很在乎她?” 李念安眉头一皱,说到:“静姝,你今天怎么了,从你今天一进门我就发现不对劲。欧阳小姐她毕竟是你的好朋友啊。你看看你今天是怎么对她的,有些无礼。” 李静姝眼眶又红了,近乎嘶喊的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很在乎她。” 李念安并不懂自己的妹妹是怎样了。接着,李静姝说到:“哥,你有没有看到欧阳文心,看你的眼神。还有她的那种温柔,你知不知道,他从来都是拒男子与千里之外的。她为什么要对你这样。” 李念安疑惑说到:“我毕竟救了欧阳小姐。而且我感觉欧阳小姐是个很平易近人且温柔的人。” 李静姝冷笑到:“平易近人且温柔?那是对你。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因为她才这样的。” 李念安说到:“静姝,你到底怎么了。你之前不这样的。欧阳小姐是你的好朋友,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会很伤心的不是吗?加上当时情况危急,我只得那样。不然你以为那一箭射到欧阳小姐身上,她还有命吗?” 李静姝语气有些发恨的说到:“如果你因为我才救她,那么我情愿不认识她。如果救她的代价就是你这样,我宁愿她······” 那个死字并没有从李静姝口中说出来。李念安喝止住了她。李念安很生气,自己的妹妹为什么这样,她一向是温柔懂事的,而且她和欧阳文心是很好的朋友的。李念安带着火气,对李静姝吼道:“李静姝!你实在太放肆了。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你看看你今天,像什么样子!”因为说话太过于用力,牵动了伤口,李念安咳嗽个不停。 在李静姝自己的印象当中,哥哥对他永远都是温柔和善的,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吼过她。她顿时愣住了,她感觉哥哥是为了欧阳文心才这样吼他的,她很难过。李静姝伏在李念安的床沿上痛哭不已, 李念安见不得女子掉眼泪,更见不得妹妹这样。尤其是,还是因为自己吼她。李念安很自责,他不应该这样对妹妹说话的。妹妹毕竟是太关心他,不想看到他这样,所以才情绪失控的。 李念安抚摸着李静姝的头,转而又温柔说到:“静姝,妹妹。别哭啦,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这样朝你大声说话的,哥哥错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一条人命真的很重要的。至于欧阳小姐嘛,我只是和她萍水相逢而已的。你才是我最最心疼的妹妹嘛。”李念安好说歹说,可是李静姝就是哭,并不理会他。李念安忽然之间,心生一计。 李念安捂着胸口,叫喊了起来:“哎呀,哎呦!我,好痛······”李念安这有气无力的叫喊声,让李静姝瞬间就停了下来,急忙用关切的声音问道:“哥,你没事吧。都怪我,是我不懂事,使小性子,你别生气了。”李静姝看着哥哥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李念安更是弱弱说到:“静姝,你知道吗?我喜欢看你笑,你笑一下,我可能就会好些了。”李静姝听到哥哥这样说,赶忙收起了泪水,用略带伤感的表情,笑着。李静姝此刻是那么楚楚动人。 这时李念安突然爽朗一笑,说到:“静姝,还是哥哥更技高一筹呢?”一边说一边给了李静姝一个坏坏的眼神,搞得李静姝哭笑不得。 李念安就是这样,总能在正气凛然之下,再带有随和与自如,同他在一起不会觉得太闷,同样又很安全。这一点,带给欧阳文心以及李静姝的感觉是同样的。李静姝现在并不想同任何人分享这份感觉,这可能就是她唯一自私的地方;而欧阳文心偏偏要得到这种感觉,这可能也是她唯一贪婪的地方。 她们之间越来越远,嫌隙越来越大。 第十三章独立蒙蒙细雨中 又是一样的清晨,又是一样的欧阳文心。欧阳文心又一次早早站在了李念安的家门口。 柳桢对于欧阳文心印象相当之好,只觉得她懂事、有礼。但是李静姝却并不这样想,因为李念安的原因,她此时同李静姝已经是一般的不能再一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了。可能和李念安和他发火有关系,她现在一样的有礼貌,维系着表面的朋友关系。 李静姝跟柳桢说过无数次,她要在家里照顾李念安,柳桢就是不同意,她认为自己在家里并不需要李静姝来帮忙,更何况还有欧阳文心。连父亲李祥都同她说,李念安会被照顾的很好,她并不用操心。李静姝无法了,因为她不能再继续强求下去,只得同欧阳文心说到:“又辛苦你了,文心。” 欧阳文心仍然是高贵且优雅的气质,说到:“这是我应该做的,静姝你放心吧。” 说罢,李静姝出门,欧阳文心又上了楼。 欧阳文心进门之前,心跳还是有些快的,她总感觉在李念安面前自己是那么的紧张,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文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角,以一个最好的状态推开了房门。而此时的李念安还在睡觉。她并没有叫醒他,她轻轻走到床边,俯下身去,静静的看着李念安。她此刻距离李念安好近,可以清楚的听到他深沉的呼吸声。就像那次他救他一样,只不过这次更为安详一些,更为平和一些。 欧阳文心,不自觉地坐了下来,就这样看着李念安。她安静无比,生怕有一丝声音惊扰了李念安。她只是静静的欣赏,就像是去看那一株海棠一样,虽然李念安可能没有海棠那一般的美貌。但是他带来的那种轻松、安全、自然的感觉是海棠所没有的。 欧阳文心的思绪在肆意飘扬着,这时李念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欧阳文心正在出神,甚至都没注意他的醒来。此刻的欧阳文心,动人极了。面色微红,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李念安被这种无比的美丽所震撼了,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欧阳文心,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两个人的目光注视着,似乎在交流甚多东西,但是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太阳又升起了些,两个人的眼睛都感觉到被灼烧了一下,他们才恢复了正常。脸上都有些微红。欧阳文心同李念安似乎是心照不宣,两人都没有就之前的眼神交流说些什么。 欧阳文心低头说到:“李公子,你醒了。”说罢便把水递到了李念安嘴边。 李念安心中有所触动,面带微笑说:“真是辛苦欧阳小姐了,欧阳小姐今天就要专业很多了,而且还格外的动人。” 欧阳文心嗔怪道:“李公子,还是同之前一样嘴上不饶人,又在取笑文心。” 欧阳文心当然希望李念安说她格外的动人,因为她今晨特意早早起来,好好装扮了一下自己。她知道李念安喜欢看她漂亮的样子,而她也喜欢打扮给李念安看。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吧。 李念安面带歉意说到:“欧阳小姐,静姝从小就让我惯坏了,难免有些小性子,昨日如果对你有失礼之处,还望欧阳小姐见谅。” 欧阳文心温婉一笑,说到:“李公子多心了。文心不是气量狭小之人,况且静姝也只是关心李公子,关心则乱,文心懂得。” 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如此通情达理,静姝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她的福气。” 欧阳文心面色微微有些难堪,真的是好朋友吗?恐怕她现在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了吧。 欧阳文心服侍着李念安用过的早饭,又给他擦洗了脸。面对欧阳文心如此细心的照顾,李念安既是享受,又是颇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之后,便是都低头在看书了。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有的只是眼神。眼神所能够传递的信息有时候可能比语言还要多。 外面的阳光逐渐被遮住了。雨,一点一点的下了起来。 李念安听到外面有雨滴落下的声音,便问欧阳文心:“欧阳小姐,窗外可是下雨了么?” 欧阳文心走到窗前,缓缓伸出手去,说到:“是的,李公子,不大不小的雨呢。” 李念安若有所思,说到:“不知欧阳小姐可否将在下的海棠搬到窗外去呢?” 欧阳文心疑惑不解的问到:“李公子这等爱花之人,也舍得让这海棠去淋雨么?” 李念安笑道:“无妨。这等雨,只会让海棠更加娇艳美丽。再者说‘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这雨中海棠,也不失为一道美景呢。” 欧阳文心听后,不觉大加赞赏:“李公子爱花、懂花更会品花。学识渊博,文心佩服。” 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过誉了。在下不过粗通文墨而已。” 欧阳文心说到:“李公子才学无双,都说自己是粗通文墨,那我们其他人趁早不要再读书写字了。”随即欧阳文心嘴上亦是不饶李念安,又调笑到:“不知道是谁之前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真’的。明明就认为自己才学甚好,却偏偏要在人前说‘粗通文墨’,这是什么理来?” 李念安开怀大笑:“欧阳小姐之前还说在下油嘴滑舌,想不到在下就这一点功夫,还被李小姐这么快学了去,真真是不如人。看来欧阳小姐才是真正举世无双的天才。” 欧阳文心嗔怪道:“文心哪里有。都是李公子带坏的。” 李念安说到:“想不到同小姐交谈,竟是如此有生趣,如果不是小姐在此,在下可当真要闷的发慌了。” 欧阳文心又说道:“想必也不是这样。李公子又在糊弄文心了。李公子有鲜为伴,又有诗书作陪,更何况这‘书中自有颜如玉’,公子怎会觉得闷呢?” 李念安说到:“这回倒是小姐错了。这海棠花虽美,却比不得真正的国色天香;书中颜如玉却总也比不上真正的温香软玉。” 欧阳文心俏脸一红,连带着脖子都是粉嫩的,看起来漂亮极了。欧阳文心嗔怪到:“公子还是在取笑文心,文心······”说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只顾着低头摆弄裙角了。 此刻海棠独立蒙蒙细雨,可是李念安的心神却总在欧阳文心身上。 欧阳文心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到:“文心见公子极爱诗文,但是公子写的文章论述历史又十分不凡。不知道公子是更爱哪一样呢?” 李念安微微一怔,他心中十分开心,他从来都没想到欧阳文心会问他这样有思考意义的问题。李念安说到:“欧阳小姐,心细如发。所问的这个问题,倒是特别深刻了。” 李念安又讲到:“在下酷爱读史书,仰慕那些有大作为的先贤。渴望着能够有一番作为,为国为民做一些事情。但是同时史书著作读的久了,不由得烦闷一些,朝代兴衰总是让人感叹不已,在下又想多读些书,便是各种类型的书卷都要涉猎一番了。在下,读诗词,发现这些有意思的文字又别有一番韵味,精炼却深刻,于是便就多读了些。在下广而不精,十分惭愧,倒是让小姐见笑了。”说罢,李念安嘴角一咧,露出了他别具一格的虎牙。 欧阳文心很用心的听着,由衷说到:“当今朝堂,吏治腐败,正需要李公子这种为国为民的人,李公子是有大作为的人,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李念安说到:“小姐又是过誉了,在下惭愧。只求此生不碌碌无为罢了。” 欧阳文心悄然一笑,说到:“文心是个女子,建功立业这等事想来是与文心无缘了,但文心从小便也爱些诗书,到可以同李公子交谈一番。” 李念安心生一喜,面带笑容,说到:“如此,可真的是念安的福气了。” 欧阳文心说到:“外面正是连绵细雨,不如公子与文心便小小的比试一番,各说些带‘雨’字的诗词句子,看看谁更技高一筹吧。” 李念安开心到:“如此甚好。只是你我比试,还需要些彩头,如此方显趣味。” 欧阳文心略微一想,随即取下了头上戴着的一支白玉步摇,说到:“若文心不才,便把这一支步摇输给李公子了。” 李念安见此步摇做工精美,肯定价值不菲,便改口说到:“这步摇是小姐贴身之物,又精美异常,在下不敢无礼。在下看,还是只作比试吧。” 欧阳文心微微笑道:“李公子一向率性自然,怎么今日到扭捏起来了。莫非是怕没什么东西输给文心吗?” 李念安听欧阳文心如此说,便又高看欧阳文心几分,说到:“倒是在下落了下乘,小瞧欧阳小姐了。只是在下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作好的彩头呢?”说罢,李念安微微皱眉,陷入深思。 欧阳文心倒是不假思索说到:“若是文心胜,便就要李公子这一株海棠如何?” 李念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海棠是不是太轻了些······” 欧阳文心不等李念安说完,边说道:“文心十分喜爱这一株海棠,李公子是不肯割爱吗?” 李念安心想,自己便就故意输给欧阳文心便也无妨,这盆海棠就赠与她,用来感谢她的照顾我吧。于是,李念安便点头同意了。 窗外风雨正劲,屋内诗意却正浓。 第十四章海棠、步摇 李念安说道:“既然是欧阳小姐彩头更大一些,那边欧阳小姐先请了。” 欧阳文心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文心就不再谦让了。” 欧阳文心并不加以思索,说道:“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李念安像是碰到了知音一般,欣喜说道:“欧阳小姐才学果然不凡。莫非欧阳小姐也喜爱苏子的词么?” 欧阳文心说道:“苏子的词,别有一番韵味,脱了俗气,豪情当中带着雅致,令人一畅快,文心确实喜欢。不过要论苏词,那可还得之后了,文心今日只想赢得李公子的海棠呢。” 李念安笑道:“那就要看欧阳小姐的本事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欧阳文心早就想好,脱口而出:“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李念安说道:“看来欧阳小姐是爱极了苏子。”随即又吟诵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欧阳文心说道:“文心极爱这一句,读来令人疏朗许多。”接着又吟诵道:“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二人之后,竟都是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 “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兼无叶里花。” “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蜀天常夜雨,江槛已朝晴。” ······ 当欧阳文心念出“春雨断桥人不渡,小舟撑出柳阴来。”之后,李念安故作深思之态,二人已经对了二十几句,仍不分胜负。李念安心想到,我若这时假装思索,便道一句不知,便把海棠送给欧阳小姐又有何妨,我难道同一女子争胜? 李念安一副苦思冥想之后,说道:“确实是在下才疏学浅了,还是不及欧阳小姐。那盆海棠是欧阳小姐之物了,还望欧阳小姐好生照顾它。” 欧阳文心微微一笑,便把白玉步摇递到了李念安的手边。李念安说道:“欧阳小姐这是为何?在下确实是输了。规矩之前订好,怎可轻易违背呢?在下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欧阳文心说道:“李公子还是过谦了。我猜想李公子,肯定是不忍心赢得文心的步摇,又不想让文心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才故意输给文心的,是么?” 李念安说道:“确实是在下技不如人,才学不足,并不是故意让着小姐。欧阳小姐又何出此言呢?” 欧阳文心说道:“首先,李公子屋中的书籍已经说明了一切,公子屋中的诗书都是表面泛黄、略有磨损,想必是时时翻阅,文心自付没有李公子在诗书上下的功夫多。其次,想来李公子这样颇具情趣之人,想必懂花亦懂雨,文心又自付没有李公子的这份闲情雅致,所以文心定然是胜不了李公子。李公子一向说自己‘真’,此一事上,怎么就不真了呢?” 李念安不由得倾佩欧阳文心的细腻。被欧阳文心发现并揭穿,李念安却还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欧阳文心很是温柔的说道:“公子,你侠义心肠,却又颇具风趣。先前让文心取胜,本就是心胸宽广,并不是好胜之人。文心感谢公子海棠花相赠,公子怎就不接受文心的步摇呢?莫非是轻视了文心。”说罢,眼眶竟是微红。 李念安心中也是一阵怜惜,说道:“既然是如此,那在下只得感谢欧阳小姐以步摇相赠了。” 欧阳文心又说道:“李公子的海棠文心定然会好生照料。那文心的步摇,公子可还要妥善保存。可不要再去转赠他人呢?” 李念安本来思付,自己也用不到这步摇,不如就转赠给李静姝。但是欧阳文心似乎发现了这一想法,并如此说。李念安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尬尴一笑说到:“这是自然,在下必当妥善保管。” 欧阳文心微笑说道:“想必,李公子应该是一诺千金吧。”欧阳文心,十分在乎这根步摇,又十分在乎所赠与的人,故而更为关心,问的也就更为多了一些。 李念安说道:“这是自然。言而有信,这本是处事原则,在下既然答应了小姐,便一定会做到。”说罢,李念安仔细抚摸了那一只步摇,触手温润,洁白无暇。李念安虽然对这些女子之物不甚了解,但还是懂得此物的价值不凡,更对欧阳文心的家世深感疑惑。 临近傍晚,雨停。欧阳文心虽然想再多同李念安呆一会,但是她不希望再同李静姝有更多的误会,她也不是很想去面对李静姝。便说道:“李公子,时候不早了,文心该告辞了。” 李念安挽留,说道:“欧阳小姐若是不嫌弃,便在家中用饭吧。况且静姝也还没回来,你们总是有些话要说的。” 欧阳文心说道:“文心今日确实是累了。同静姝说话,总是有时间;至于用饭,日后更有的是机会呢。” 李念安见状,便也就不再开口挽留,说道:“欧阳小姐照顾在下确实辛苦,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其实欧阳小姐之后也可不必再来的,我的伤势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欧阳文心正色说道:“公子守信义,难道文心便就是无信之人吗?况且公子也是因为我才······”想到此一层,欧阳文心便是心中一痛,眼泪便要流下来,显得颇为可怜。 李念安赶忙说道:“欧阳小姐,那些事情还说它干什么,都过去了。其实我是希望欧阳小姐在的,要是没有欧阳小姐谁来同在下品词论诗呢?” 欧阳文心说道:“当真?” 李念安说道:“绝无虚言。” 欧阳文心转悲为喜,说道:“即是如此,那文心同公子明日再见。” 李念安说道:“明日见不到小姐,念安肯定很难熬。” 欧阳文心嗔怪道:“公子还是不正经。” 欧阳文心抱起了桌子上的海棠,同李念安说道:“那公子的爱花,文心可要带走了?” 李念安笑道:“既是小姐之物,小姐怎么要带去哪里自然是念安管不着的了。” 欧阳文心温柔一笑,说道:“李公子,告辞。”便转身下楼,辞别柳桢之后,离开了。 欧阳文心在马车上,忍不住展颜,她很开心,很开心。她明白,自己并不是单相思,李念安对她同样是有感觉的。欧阳文心忍不住俯首,靠近海棠花,仔细的嗅了一嗅。自己喃喃说道:“念安,你可知道,那只步摇价值何止千金,但是同我来说,也比不得你的一株海棠。” 李念安此刻也正端详着这一株白玉步摇,这样的女子贴身之物,此刻在李念安手上显得却还如此和谐,虽然李念安的手并不白。李念安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他将这支步摇放入了怀中,他觉得为了欧阳文心他应该贴身保管。 李念安正在回想着,与欧阳文心的诗文比试,他一贯欣赏有才情的女子。这时,门便开了,一道倩影走入了房中,李念安的笑容更浓烈了一些。 第十五章吾与文心孰美? “哥,你今天怎样?”李静姝问道。 李念安在妹妹面前,并不想说自己很疼。事实上,他的痛苦以及疼痛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就算是在司北或者欧阳文心面前,李念安也同样显得若无其事。其实,他伤的很重,自己每呼吸一口都很困难,偶尔咳嗽简直是要要了自己的命,但是这一切只有李念安自己知道,他永远都会让身边的人感觉到乐观以及生气勃勃。 李念安笑得很灿烂,对李静姝说道:“哥哥很好。恢复的很不错。” 李静姝笑了笑,别有一番深意的说道:“是呀,某人有那么漂亮的姑娘陪着,当然感觉很不错喽。” 李念安颇有一番尴尬,说道:“静姝,你可真是顽皮。也学会含沙射影了。” 李静姝一半调笑一半认真的问道:“哥,吾与文心孰美?” 李念安皱眉,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但是李念安一向懂得女人最想要的答案。显然,就论及姿色来说,欧阳文心并不比自己的妹妹差,甚至还要胜过几分。妹妹是小家碧玉,而欧阳文心确实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欧阳文心总是高贵的。她们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可以说的各有千秋了。 男人,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去说她不如另一个女人漂亮。这个道理李念安十分懂得,广泛涉猎并不是没有好处的,李念安看的小说、杂文、戏文里面,有的是这种事情,所以李念安比较懂女人。为什么不说全懂,李念安一直都笃信一个道理,如果一个男人自认为很懂女人,那他肯定是要吃大亏的。李静姝虽然是自己的妹妹,但是也是女人,一个女人是绝不会喜欢听到另一个女人比自己漂亮的。 李念安的语气与表情做的恰到好处,假装不假思索的说道:“卿美甚,文心何能及卿也。” 女人都是喜欢听谎话的,即使她真的不如别的女人漂亮,甚至她自己也明白,但是她就是喜欢听男人说自己更漂亮些,虽然她自己也明白这是假话。 李念安确实是口是心非,他作为哥哥之时想哄着妹妹开心罢了。他一向认为虽然妹妹大了,但是还是很依恋自己,他宠爱李静姝也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从小就有的习惯。李静姝在他面前永远都像个小孩子一样。 欧阳文心和李静姝对李念安的意义从来都不一样,这并不是喜欢谁不喜欢谁的问题。完全不在一个概念之上,虽然她们都是女人。 但是李静姝听到这样的回答,毫无疑问的露出了开心的表情,下去端上了饭菜,服侍着李念安用晚餐。李念安感觉到还是自己的妹妹更懂得照顾人些。不过像欧阳文心那样有才情的大家闺秀,还能放下身段来服侍自己,一样是很难得的。想到这里,李念安不自觉地笑了。 李静姝给李念安擦擦嘴,问道:“哥。你傻笑什么呢?” 李念安心里想的什么当然不能说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喜欢他同欧阳文心太过亲密。所以他说道:“我在想着,我妹妹这么体贴懂事,哥哥很有福气呢。那要是谁日后能娶到妹妹只怕是更有福气。” 李静姝听李念安这么一说,脸上不禁泛红了,说道:“哥,你说什么呢。静姝才不想嫁人呢。” 李念安笑着说道:“这女大不中留,只怕到时候,留你还留不住呢。” 李静姝道:“静姝不嫁人,就这样照顾你好不好,哥。” 李念安温柔地拍了拍李静姝的头,说道:“傻妹妹。你还希望哥一直好不了啊。” 李静姝赶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当然希望哥能快点好起来啦。”李念安这么一个无心说的话,倒是让李静姝显得有些慌乱了。 李念安吃完之后,李静姝便收拾碗筷准备出去,就在她即将转生离开的一瞬间,她看到了李念安的书桌,虽然李念安近日里没有再用过,但是桌子依旧是干净的,想来肯定是欧阳文心帮忙擦的。但是很快,李静姝心中像是被刺了一下,她发现了桌子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海棠、桌子上的海棠不见了。往常就在身边的东西,忽然不见,那地方显得空落落的,特别容易被人发现。 李念安十分疼爱这一株花,李静姝记得之前哥哥在看书的时候,突然拍了一下手,叫了一声“妙哉!”然后便冲到院子里,精心的将角落里的一株海棠移植到了盆子里,搬进了自己的房中,一边走着还一边怜惜的看着花,喃喃说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一株花对于李念安十分的重要,它承载着李念安的情怀,对于李念安这样的人来说,情怀二字恐怕要格外重要。李念安更是每日都要抽时间去打理,有时还会去擦拭它叶片上的灰尘。 但是,此刻它却不见了,显然哥哥并没有伤心的意思,他肯定是心甘情愿送出的。司北虽然同哥哥要好,但是一来司北不会取走一盆海棠,司北不喜欢花;二来哥哥肯定知道司北会把花弄坏,肯定不会给他。那么,只会有一个人,欧阳文心。 李静姝自己思索着,愣在了那里,想着想着眼圈竟有些红了。自己的哥哥竟然把他最为珍视的花送给了欧阳文心。女人聪明起来,往往要比男人更为聪明。 但是,李静姝还是想听李念安亲口说出来,她故作疑惑问道:“哥,你这桌上的海棠呢?怎么不见了,我刚想给它浇些水呢。” 李念安面色一怔,说道:“被欧阳小姐赢走了。”李念安很注意修辞,是“赢走”而不是“赠予”,虽然都是给欧阳文心但是意思却是截然不同的。 李静姝问道:“赢走的?” 李念安说道:“是这样。今天我同欧阳小姐比试诗词,我技不如人,输给了她。” 李静姝又问道:“比试诗词?可是哥,你怎么会输给她呢?你一向浸淫其中,而且看很多书啊。是你故意的?” 果然是李静姝更了解李念安些,但是李念安明白他不能承认,因为妹妹肯定会伤心的。于是李念安便故作轻松的掩饰说道:“静姝,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哥哥就得天下第一了?不瞒你说,欧阳小姐的诗文功夫可很是很强呢。一山还有一山高,这次确实是我技不如人了。海棠花作为彩头,自然也就被欧阳小姐赢了去了。你也知道哥哥一向说话算话的。” 李静姝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 李念安说道:“妹妹,哥哥还能骗你不成?” 李静姝又问道:“哥,你很喜欢和欧阳文心说话吗?就是谈论诗词什么的。” 李念安此刻很是郁闷,他头有些微微痛,妹妹这问题该让他怎么回答。李念安手扶着头,故作无力说道:“我可能是今日太累了,觉得这会很是乏力,想睡会了。” 李静姝见故,便也就没在发问,帮李念安盖好被子,走出了房门。 是夜,欧阳文心守着李念安的海棠,很是温柔的点上了一支蜡烛,注视着这一株海棠,就像是看李念安一样;李静姝心中想着空落落的桌角,仿佛是自己很珍贵的东西被人取走了一般。一处相思地,一处愁苦乡。 月光一如既往的流淌在李念安的桌前,流淌在李念安手中的步摇之上,李念安将它收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十六章出乎意料的刀 在欧阳文心服侍着李念安用过早饭之后,司北急匆匆的走来了。欧阳文心很是识趣,她明白两个人肯定是有事情要说,她便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司北关切的问道:“怎样了?念安。” 李念安依旧的轻松随意,说道:“好多了,司北。你不用太挂心的。” 司北道:“你看你伤这么重,怎能让我放心的下。” 李念安问道:“看你走的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事吗?” 司北说道:“对。是有件事情,对你来说或许要紧,或许无关。” 李念安笑着说道:“司北怎么也喜欢说这些玄机的话了。有关无关,总得先让我听一下吧。” 司北说道:“在欧阳文心遇刺之后,父亲便让人去事发的地方去探查究竟,毕竟这样的事件,也会搞得沸沸扬扬,民心不稳。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当我同他们去那片树林的时候,你猜发生了什么?” 李念安自然明白是哪一片树林,此刻他也同样关切,不由自主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司北说道:“我们本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行凶之人的蛛丝马迹。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在那里。” 李念安不解道:“行凶之后,还在哪里?他们恐怕是脑子有毛病。” 司北道:“他们当然没毛病,只是他们永远也走不了了。他们全都死了。” 李念安也是吃了一惊:“死了?!而且就死在了原地,所以说他们是行凶之后就立刻被人杀了。” 司北道:“不错,他们的确是那时死的,仵作也是这样说的。” 李念安说道:“也就是说,有人在保护着欧阳文心,她的来头的确不小。” 司北嘴角微动,说道:“恐怕,就是唯有当今皇上身边才会有这等人保护。” 李念安吃了一惊,反问道:“什么?” 司北说道:“我师傅范成,在这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是我父亲的护卫,武功甚是了得。他当时一看地上的死人,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一个功夫还算是不错的人,看到尸体就能呆呆站在原地,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死的人对他很重要;要么他被杀人的手法震惊到了。 李念安说道:“他很吃惊?” 司北说:“对。我师傅特别吃惊。他说,这样的刀法,他平生未见,杀他们的人绝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至少在刀法上无人能出其右。” 李念安问道:“是多精妙的刀法?” 司北说道:“听师傅说,他所出的每一刀都砍在了同一个地方——脖子,而且都在正中间,都是恰好的深浅。” 李念安问道:“有多恰好?” 司北说到:“浅一些人就死不了。他的每一刀都是刚好把人杀死。” 李念安说道:“这功夫确实是精妙无比了。” 司北说道:“还不止,更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手中拿着弩箭的刺客死法。” 李念安听到拿着弩箭,微微一怔,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就是射出这一箭的人?” 司北道:“没错。他被人从头劈成了两半。” 李念安更吃惊了。司北接着说道:“而且更绝的是,那是整整齐齐的两半。师傅说,能够把人劈成两半,已经要是顶尖高手了,手上一定要有很大的力道,关键下手还要十分巧妙。但是那人非但被劈开,而且还是整整齐齐的被劈开,就像是那快刀去切一块肉一样,整齐而且简单。” 李念安说道:“这,也太离谱了。真有人能做到?” 司北说道:“确实如此,尸体还在衙门躺着。而且听仵作说,那八个刺客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虽然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可以看出他们都经过专业的刺杀训练,功夫可以说了得,我师傅都承认打不过他们中的任意两人联手。” 李念安说道:“范师傅两个也打不过?有这么悬殊?” 司北说道:“确实。他们也都是高手,而且是专门暗杀的高手。但是他们却死在了一个人的刀下,而且现场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 李念安更吃惊:“没有打斗痕迹?也就是说那个人一共就砍了出八刀,就把八个高手全杀了。七个刀口深浅、位置一样,还有一个被整齐劈开?” 司北说到:“对。他就出了八刀,仿佛那八刀比一刀还要快。” 李念安对江湖之事,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只听司北给他讲的,他便很钦佩这个人。他向司北问道:“那这个绝世的高手,是谁呢?” 司北说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而且他出手的招式,恐怕也很少有人能推断出用的什么武功。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真正的高手,是世间少有的高手。” 李念安问道:“会不会是欧阳小姐的护卫?” 司北苦笑道:“就算是当今皇上,恐怕也不一定有这样的人做护卫。他的出手并不是用一个高手就能简单形容的。欧阳文心来头再大,能大得过当今皇上吗?我们武国第一高手林峰,或许可以做到。但是,你觉得他会来这个小小的墨阳城,去保护欧阳文心或者你?” 李念安说道:“这倒也是,我肯定不认得这样一个高手,而且他也没必要保护我。欧阳小姐来头再大,也大不过皇上。这倒是件怪事。”李念安的眉头皱的很紧。 司北说道:“这件事情很奇怪,这样的高手为什么要去杀那些刺客,救你?还是欧阳文心?” 李念安说道:“如果一定要救,肯定是为了欧阳小姐。我可没什么家世,首先没必要刺杀一个剪纸人家的孩子,其次保护我那就更没必要了。又或许是为了行侠仗义才出手?”李念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司北见李念安苦思冥想,便宽慰说道:“这事情听听就可以了,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或许我们永远也无缘得见这样的人。我是看你中了箭,是受害者,死的那些人又是凶手,才来跟你讲这些的。” 李念安说道:“嗯。你说的那种高手,我还确实是闻所未闻,听起来不觉耳目一新。” 司北笑道:“江湖上高手有的是呢。只不过这样的高手,无论放在哪里都很特别。” 李念安说道:“这江湖看来还挺有意思的。做一个快意恩仇的刀客,很潇洒。” 司北笑着说道:“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个儿琢磨着当刀客吧。” 李念安道:“等用过午饭再走吧?” 司北道:“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欧阳小姐独处了。我去找我的小翠儿去喽” 李念安听懂了司北要去哪里,脸上泛起了微红,他对于司北时常做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李念安的心思停留在了那一把刀上,他在想着,那是一把怎样的刀,该有着怎样的威力。李念安对江湖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更准确的说李念安对那把刀的主人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李念安冥冥之中感觉他会见道那个侠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甚至可以感觉自己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背影,当然只是背影。 第十七章阳光以及阳光下的美好 时间,如白驹过隙,半月光阴转瞬即逝。 时间同样也是疗伤的妙药,听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在妹妹李静姝以及欧阳文心的双重关心照顾之下,李念安的身体好的很快。 当然,李念安毕竟伤的很重。所以直至如今,李念安的身体仍然是虚弱的,至少想要回复以往那般强健的身体还是需要不少时日了。 在看到清晨阳光升起的时候,李念安觉得他应该随着太阳一起升起。李念安觉得他似乎可以起身下床了。他已经有半月没有下过床,也没有尝试过,因为每当他一有剧烈活动的想法,他的胸口就会出奇的痛。 终于李念安决定战胜一下这种疼痛,他觉得他应该得站起来了。当然,他是在欧阳文心没有到来之前,他不想在欧阳文心面前显得自己比较狼狈。 李念安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当然此刻疼痛也充斥着他的全身,但是李念安并不能停下来,他明白如果此刻自己再躺下,那就不知道要再躺多久了。 一番挣扎之后,李念安终究坐了起来。他感觉很奇妙,因为他也已经有半月没有坐过了,就感觉自己的下半身轻飘飘的,根本使不上劲。此刻的李念安,很是疲惫。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传来的阵痛,让他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念安发现了照在他桌边的一缕阳光,他很想去触摸它。即使触摸不到它,他想即便是感受一下它的温度,那也是好的。 阳光又鼓励了李念安,他决定继续站起来。李念安一向很有勇气,现在也是如此。坐起来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望而却步。他用双手扶着床沿,慢慢起身,尽力的让身体保持直立。李念安站着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弯着腰,他永远都要是笔直的,这样显得他很精神,他觉得自己应该这样精神。然而这一次,李念安要妥协一下了,他感觉如果自己一定要挺直腰的话,伤口可能会被它撕裂。他给自己的自我安慰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李念安的腰微微有些弯,他借助手的力量,忍着那种即将让他昏过去的疼痛,站了起来。这一刻,李念安觉得自己很高,他从来没感觉自己很高,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 李念安还是停顿了许久,他要适应站起来的感觉,也要适应伤口带给他的疼痛。李念安的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虽说站起来已经算是很好了,但是阳光依然在诱惑他,李念安是一个很热爱生命的人,对于阳光这样温暖美好的事物,他一向不愿意错过, 李念安用手扶着他自己可以扶到的东西,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他缓慢的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李念安在之前从来也没有觉得走一步是如此困难的事情,但是此刻这一步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困难的。 最终,李念安很是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然后他颤抖着、步履蹒跚着向桌边挪动过去。当李念安双手碰到桌子的时候,他开心极了,他知道自己依然是那个坚韧不屈的李念安,躺在床上的半个月并没有消磨掉他的勇气和毅力,至少他对于疼痛依旧是无所畏惧的。他永远都是咬牙坚持,而不是无能嚎叫。 李念安略显黑色的双手,终于如愿以偿的触碰到了阳光。阳光果然是温暖的。触碰到阳光的一瞬间,李念安似乎有一种自己已经痊愈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他很开心,这种开心在心里完全不能被藏住,他把开心表现在了脸上,这叫做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李念安笑的很开心,很满意。 过了好一会儿。李念安看向了门,他觉得他应该走出去,告诉自己的母亲他能下床走动了,虽然还不是很利索。他也想站着迎接欧阳文心,同时感谢欧阳文心对自己的悉心照料以及陪伴。也许是触碰到阳光的关系,李念安走的比之前更为顺畅了些,虽然还是很慢。 当欧阳文心敲响李念安家门的时候,欧阳文心依旧如之前一样是开心的,她喜欢在李念安家中,也喜欢照顾他,她喜欢李念安的潇洒不羁、喜欢李念安的博学多才、喜欢李念安的油嘴滑舌······总之她喜欢李念安在一块,而且最好是孤男寡女,想到此处欧阳文心的脸上有些泛红。 欧阳文心同柳桢打完招呼之后,便很习惯的往楼上走去。不出所料,她还是可以看到睡梦中的李念安,然后再注视着他醒来,然后他们的眼神会有一段独特的对话······ 欧阳文心甚至都想到了李念安睡眠的表情,却万万没想到李念安此刻已经站了起来,而且就在门口。 欧阳文心这次开门比往常着急了些许,她用的力更大了些许。就在她即将推开门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开门而出的的李念安,欧阳文心刚好扑了个空,同时欧阳文心觉得很不可思议,李念安也觉得出人意料。他们脑中同样都是疑惑不解,巧合往往都是令人疑惑不解的。但是身体却在向后倒去。 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响声,李念安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然后欧阳文心就扑在了李念安的怀里。男女之防什么的,在这种意外情况之下,也就顾不得了。欧阳文心又一次感受到了李念安胸膛的温度,她曾经感受过,就是这样的胸口为她挡了一箭,拥有这样温度的李念安也一定是个男子汉。欧阳文心突然很是心疼,但是她却也觉得无比开心。她大脑中一篇空白,但是她很感谢这次意外,给了她再次感受这种温度的机会。 欧阳文心失常了,她不愿起身,也什么都不愿意说,就这样靠在李念安的胸口,她此刻什么都不想做。 李念安同样不知所以,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怀疑人生。当他理清思路的时候,发现欧阳文心已经在他怀中了,温香软玉在怀,李念安不由得心神一荡。李念安也感受到了欧阳文心的温度,感受到了欧阳文心的呼吸声,他们彼此都略显急促。 几个呼吸过后,欧阳文心终于还是觉得害羞了,同男子这样的亲密接触,让欧阳文心的脸红的像个苹果。欧阳文心抬头准备起身,她先看了李念安一眼,但是就这一眼让她停滞住了。 李念安的眼中充满了温情与怜惜,欧阳文心很想多看一会,但是此刻又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她便转过了头去。但是她刚好看到,从李念安胸前露出的那一只步摇。这只步摇肯定李念安倒地的时候,它露出来的。 当欧阳文心看到她的这一支步摇被李念安贴身保存的时候,她的感情决堤了。她不想在顾忌礼教,也不想再去考虑任何事情,她只是抬起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李念安。欧阳文心同李念安四目相对,两人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被肆无忌惮的表达了出来。 也并不知道是谁更主动一步,他们的嘴唇就这样贴合在了一起。之后是更为激烈的吻。他们都在表达彼此的感情。李念安爱着欧阳文心,欧阳文心爱着李念安,世间没有比互相倾心更为美好的事情了。 欧阳文心双手紧紧抱着李念安,好像他在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李念安双手不自觉的也抱住了欧阳文心,当李念安的手碰到欧阳文心腰的时候,欧阳文心身子一颤,有过一瞬间的清醒,思考过这样做的错误,但是一瞬间之后,就被欧阳文心抛到九霄云外了。两个人就这样在地上拥抱着、热吻着。 两人的相吻最后还是因为李念安的咳嗽而停止。欧阳文心很是关切,眼中却又充满歉意,开口道:“你,你不要紧吧。”欧阳文心并没有再称呼李念安为“李公子”,他们现在的距离不适合那样生疏的称呼,然而她也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李念安,女孩子家毕竟还是害羞的。 李念安痴痴的说道:“我没事,文心。”李念安也没有称呼欧阳文心为“欧阳小姐”,李念安更为直接些,直接称呼她为“文心”。 欧阳文心听他这样称呼自己,心下又欢喜又害羞,说道:“你,叫我什么?” 李念安以为是欧阳文心不喜欢这样称呼她,他便改口说道:“欧阳······” 后面的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欧阳文心止住了,她说道:“念安,别叫我欧阳小姐,叫我文心,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李念安抱欧阳文心更紧了些,喃喃道:“文心。” 欧阳文心问道:“念安,你真的不疼吗?我是不是压的你胸口疼?”说罢便要起身扶起李念安。 李念安用力抱住了欧阳文心,痴痴说道:“文心。有了此刻,就算疼死我,我也心甘情愿了。” 欧阳文心心下感动,嘴上却嗔怪道:“还是油嘴滑舌,就知道哄骗我。再说,我才不要你死呢。”欧阳文心越来越觉得羞涩,声音越来越小,欧阳文心也把头埋在了李念安的胸口。 阳光就这样安静的铺洒在房间里,而此刻屋内也已然是春光明媚。 第十八章温情 时间许是过了很久,欧阳文心就这样伏在李念安身上,头靠在李念安的胸口。正是因为如此,李念安的咳嗽声让欧阳文心听的格外大。欧阳文心止不住的担心了起来。 虽然欧阳文心并不想离开李念安温暖的怀抱,但是欧阳文信知道李念安毕竟伤的很重,而且地上还比较凉。欧阳文心可以感觉到,李念安这一次倒下其实很疼,甚至又引动了伤口。欧阳文心靠在李念安的胸口,可以感觉到他有几个瞬间是在颤抖的,很显然李念安是在强忍着,他并不想让欧阳文心再心怀歉意。欧阳文心懂得李念安,她明白他的意思。 欧阳文心温柔说道:“念安,起来吧。我扶你回床上,地上凉,你还有伤在身。” 李念安这次并没有反驳,说道:“嗯。文心。辛苦了。” 欧阳文心笑着说道:“还客气什么。”说完之后便脸红了。 李念安调笑道:“哎呀,我忘了,我现在可不用和我们欧阳大小姐客气了呢。” 欧阳文心的脸更红了,嗔怪道:“你,再乱说。我不管你了。” 李念安故作可怜的说道:“文心,你总不至于这么心狠,让我身受重伤还躺在地上吧。” 欧阳文心当然不会忍心让李念安这样躺在地上的。欧阳文心起身把李念安扶了起来,只是欧阳文心身子娇弱,不能给李念安以太大的支撑。李念安也不想压到欧阳文心,于是他自己很努力的站着,一步一步朝床上走去。 短短的几步二人竟然走了许久,许是李念安伤重,行动缓慢,又或是二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不愿意松开。 李念安回到床上躺下,欧阳文心大口的呼了一口气,可见对于一个娇弱的大小姐来说,这样算是很重的体力活了。 欧阳文心并没有坐下来休息,反而是下楼去取了粥来给李念安吃,她知道李念安这样活动,现在肯定是很饿了。 李念安确实感觉很饿,他看到欧阳文心这样细心体贴的照顾自己,心中很是感动。 李念安吃了一口欧阳文心递来的粥,说道:“真是秀色可餐呢。文心。” 欧阳文心脸又红了,她又听懂是李念安在调笑她,她低头说道:“秀色可餐,撑死你才好。” 李念安说道:“这样的秀色,就是撑死我,我也愿意。” 欧阳文心说道:“哪有什么秀色,我不过是蒲柳之姿呢。我们李公子不嫌弃就是好了。” 李念安说道:“这是哪的话,要是文心你是蒲柳之姿,那我可真不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呢。” 欧阳文心听得李念安这样说,心里很是开心,哪个女人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赞赏,而且还是自己心上人说的呢? 但是,欧阳文心却说道:“我看静姝就漂亮很多呢,可以说是倾国倾城,我都自惭形秽呢。” 李念安知道自己又即将面临着无比尴尬的问题,他紧咬着自己的舌头,一言不发。欧阳文心接着说道:“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是我更漂亮还是静姝更漂亮。” 李念安感到非常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女人总要去问这个问题,关键是还非得在自己身上得到答案,李念安感觉压力很大。 但是李念安懂得这种问题的标准答案是什么,他继续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文心你更漂亮一些啦。静姝她和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的。” 欧阳文心问道:“真的?” 李念安郑重的点点头,说道:“确实是真的。” 欧阳文心心下一乐,但是嘴上却不饶李念安,说道:“你一贯喜欢哄骗我,这次肯定也是哄我,说不一定心下就是想着是静姝漂亮呢。” 李念安太郁闷了,说道:“真的是你漂亮呀。再说,你和静姝比什么嘛。不管你俩谁漂亮,她不还是得叫你······” 欧阳文心不依不饶道:“什么?说完呀,叫我什么?” 李念安也觉得有一些害羞了,偏偏欧阳文心还什么都不懂,继续追问着,李念安声音更小了些,说道:“我说她还得叫你嫂子。” 欧阳文心听完这话以后,那叫一个害羞,就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嗔怪道:“你在乱说什么,真的不理你了。”说罢别过头去,看向床外。 李念安伸手去牵欧阳文心的手,欧阳文心感觉手中一热,想要挣脱,毕竟李念安力气挺大,欧阳文心没能抽开,也就由着他了。 李念安说道:“文心,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乱说的。你看我还饿着呢,你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呀。” 欧阳文心毕竟还是不忍,转过身来,说道:“那你好好吃,可不许再乱说了,要不然我可真不管你了。” 李念安说道:“我知道了。肯定不说啦。再说你才不忍心呢。” 欧阳文心喃喃说道:“是了,对你我总是有好些个不忍心。” 欧阳文心服侍完李念安用过饭,便收拾了东西下楼去了。 李念安躺在床上,脸上还带着笑意,虽然他伤口依旧很痛,但是他心中却是如同春风拂过一般。欧阳文心的手是那么光滑柔顺,他喜欢牵着她的手。对于感情而言,两情相悦是最好,单方面的相思总归是痛苦的,这样的巧合无论对于李念安还是欧阳文心来说都是极其巧妙而且幸运的。 欧阳文心回到楼上的时候,李念安看着她走来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道:“文心,你是来自西京哪个世家大族?之前我看你没想告诉我,也便就没再继续问,现下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欧阳文心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犹豫之色,吞吞吐吐说道:“念安,你知道的,我······” 李念安见状立刻就明白了,欧阳文心有难言之隐,她不方便说,或者是太过于重要而不能说,或者又有太多的或者。李念安赶忙说道:“文心,算了,别说了。我也不是很在乎你是哪个世家大族的。既然你来自西京,毕竟是极其富贵的人家,身份肯定很重要,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是我唐突了。” 欧阳文心很是挣扎,但是她知道现在她绝对不能说,如果现在告诉李念安的话,或许她也就感受不到那种温暖的怀抱了。欧阳文心满心歉意,说道:“念安,对不起,你知道的,我确实是有难言之隐。” 李念安宽慰道:“西京是都城,文心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份肯定不凡。文心没嫌弃我是普通百姓,我又怎么能去再追问呢。” 欧阳文心听得李念安这么说,心中像是被刀割了一下,说道:“不是这样的念安,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从没觉得你比那些人差,那些所谓的豪门大少、纨绔子弟根本和你没法比的,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吗?我日后肯定会告诉你我的一切的,只是现在,我·····”欧阳文心生怕李念安误会了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李念安握住她的手,说道:“文心,别伤心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什么时候可以同我说,我再去知道。我只知道心中有你就够了,别的真的不重要。” 欧阳文心心下感动,说道:“念安,我心里也有你,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一定把什么都告诉你。” 李念安寻思了一会,问道:“文心,你的护卫里面,有没有那种很厉害的侠客,就是用刀,很快,很快的刀。” 欧阳文心略微思索,说道:“没有的。我身边的人都是用剑,功夫最厉害的就是吴伯了,他是用鞭子。没有用刀的。” 李念安说道:“那会不会有什么你认识的江湖高手?或是你的家人托人保护你?” 欧阳文心说道:“这点不会,我家人同江湖势力一向少有往来,怎么会有什么厉害的侠客保护我呢?” 接着欧阳文心反问道:“怎么了?念安,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念安声音略带失望的说道:“没,没什么事情的。” 李念安心中的疑惑更大了,那个侠客应该是谁呢?难道他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一没身份,而又没钱,也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保护我干什么呢? 李念安的手同欧阳文心握在一起,而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还在思索那个侠客。 第十九章何处不可怜 李念安同欧阳文心的关系,因为一次意外而被拉近了。当然意外只不过是个机会而已,二人的感情以及缘分一直都在冥冥之中积累着,所等的只不过是个时机。人世间所有的相遇,也终究是冥冥当中的有缘。 欧阳文心枕在李念安的腿上,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弱弱的说道:“听古语有言‘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念安觉得如何呢?” 李念安看到欧阳文心撒娇的样子,不由得痴了,说道:“文心比诗中说的还要更可怜百倍。只是有一点可能不太合。” 欧阳文心疑惑问道:“哦?哪一点?” 李念安笑着说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 欧阳文心羞的脸都红了,拧了李念安胳膊一下,说道:“你又不正经了。再想什么呢。” 这倒也难怪欧阳文心害羞了,若是‘宿昔不梳头’,那岂不是要和李念安晚上睡在一起才行。 李念安靠近欧阳文心的耳边,嗅着欧阳文心头发上的茉莉香味,低声说道:“那样,文心觉得不好么?。” 欧阳文心觉得耳边痒痒的,心中也起了涟漪,甚是害羞,不由得低下了头,玩弄着自己的裙裾,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好也是好,不过,也得等日后,我们······”说到这里,欧阳文心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刚刚是在说什么呢? 李念安还不停追问:“我们怎么样呀?怎么样?快说嘛,文心” 欧阳文心拍了李念安一下,说道:“你真坏,满脑子想些什么。” 李念安看着欧阳文心害羞的样子,心中很是开心,他觉得此刻的欧阳文心美极了。 欧阳文心转头看向窗外,发现时候不早了,说道:“时候又不早了。念安,我得走了。” 李念安依依不舍道:“今日过的如此之快。文心,我还真舍不得你呢。” 欧阳文心也是满心不舍,说道:“念安,我明日还会再来的。” 李念安下意识说道:“那你早些。” 听得李念安这么说,欧阳文心不由得笑了,她摸了摸李念安的头,说道:“你呀,有时候可真像个小孩子。” 李念安说道:“要有一颗童心嘛。” 李念安从床上坐起,说道:“我去送送你吧,文心。” 欧阳文心说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吧,今天你走的挺多了。”在欧阳文心的一再坚持下,李念安还是放弃了去送欧阳文心的想法。 欧阳文心转身,即将走出门外,转头看了一眼李念安,发现他正充满温情的看着自己。对于李念安的眼神,欧阳文心一向很难抵挡。她停住,又快步走向李念安,双手攥在了一起,似乎在纠结什么,之后一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快速低头亲吻了李念安的脸颊。 虽然李念安比较洒脱些,但是被欧阳文心这么突如其来的亲吻,还是有些激动,愣在了那里。然而此时门吱呀响了一声,然后李静姝走了进来。 李念安和欧阳文心两人,突然感觉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捉住了一样。尤其是欧阳文心,脸上更是红红的,她生怕她刚刚亲李念安被李静姝看到。女孩子毕竟脸皮薄了些。 李静姝从门缝之中,是看到了欧阳文心低头靠近了李念安,在门缝中视线毕竟模糊,看的不是很真切。心中也只留了一份疑惑。推门进入房中,发现李念安已经可以坐起来了,李静姝心中很是开心,说道:“哥,你能坐起来了。” 李念安听到李静姝的说话声,从愣神中清醒过来,说道:“嗯。对,哥哥可以坐起来了。”此刻的李念安说话略显急促了些。 李静姝还是很有礼貌的向欧阳文心施礼,说道:“文心,谢谢你。照顾我哥你辛苦了。” 欧阳文心也从愣神当中清醒,略有害羞的说道:“没事,是我应该做的。” 李念安说道:“既然静姝你回来了,那就代我去送送文心。”‘文心’二字出口,李念安追悔莫及,李静姝听到着两个字还了得?当下便是一阵尴尬,便就又闭口不言了。 欧阳文心听的李念安这么说,不由得害羞的低下了头。倒是李静姝,听得哥哥这么说,便就愣住了。‘文心’二字叫出来竟是同‘静姝’二字被哥哥叫的如此温柔,她李静姝是李念安疼爱的妹妹,可是欧阳文心算什么。想到此处,李静姝不敢再往下继续想。就只是愣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还是欧阳文心先开口道:“时候不早了,静姝你也别送我了,在这里看着你哥吧。”欧阳文心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念念不舍的看了李念安一眼。 李静姝还是站在原地出神,李念安不成想妹妹的反应是如此之大。李念安拉过李静姝,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说道:“静姝,静姝?你怎么了,还好么?” 李静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哥,为什么你不叫她‘欧阳小姐’,而要叫她‘文心’?” 果不其然,李静姝果然要问这个问题。李念安当然不能将事实讲出来,他也不好意思说。李念安只得解释着说道:“这个嘛,是因为,我今日同欧阳小姐谈诗论词,不由得兴起,觉得和欧阳小姐很谈的来,所以不自觉的就称呼成了‘文心’,好在欧阳小姐也并不同我计较。” 李静姝眉目之间满是疑惑,说道:“真的?” 李念安说道:“那,自然是。毕竟欧阳小姐这诗词确实厉害,不然我那一盆海棠是怎么输掉的呢?” 李静姝说道:“可是,哥。为什么你叫‘文心’,像是叫我的名字一样自然、温柔。” 李念安心下一惊,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妹妹还真是七巧玲珑,这种无意之间的语气都能听得出来。 李念安解释道:“傻姑娘,这怎么可能呢?你可是我妹妹呀。”说罢,满是温柔的抚着李静姝长长的头发。这一招通常用来哄李静姝是最为有效的。李静姝听得哥哥如此安慰,心下也就平和了些。 李静姝不由得靠在了李念安身上,喃喃说道:“哥,你知道嘛,我好害怕失去你,你会不会有了欧阳文心,就不要我了。” 李念安说道:“傻妹妹说什么呢。什么叫有了欧阳文心。不过,静姝,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李静姝心中很是复杂,暗付道,万一有一天你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妹,你会怎样。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李静姝抹杀掉了,至少她现在并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有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李静姝的双手不由得抓紧了李念安,生怕他会消失。 第二十章玉碗盛来琥珀光 李念安的康复还是很快的,他毕竟身体是强壮的。但是他还是“减慢”了自己康复的速度,他更想要让欧阳文心天天陪伴自己。这算是李念安的私心。但是李念安同时也明白,他并不能一直沉溺于男女之情,李念安的胸怀毕竟是宽广的。他要康复起来,继续去读书、学习,继续去跑步、锻炼,他要恢复成之前那个神采奕奕的李念安。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心中便没有欧阳文心,他同欧阳文心的感情,是在相互陪伴中培养起来的,所谓‘日久生情’,想来是要比‘一见钟情’更可靠些。那段躺在床上的日子,李念安过得并不辛苦。有欧阳文心这样的红颜知己作伴,又有谁会说自己辛苦呢?更何况还有个需要她天天去哄的妹妹。 李念安觉得,他的生活变得无比美好。 李念安认为他应该庆祝一下自己康复,显然他需要酒,这一点同欧阳文心在一起的时候不免要拘束一些,欧阳文心是很少饮酒的,酒量也差的很。李念安觉得这样的时候,当然是要同自己的好朋友司北在一起。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喝。 李念安缓步往城主府走去,他走的特别慢,倒不是说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而是因为李念安想感受一下这种漫步的感觉。他感觉到坊市中的风都在吹向他,李念安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他想要拥抱这一切,他李念安永远热爱着生活。 在不知不觉间城主府已经到了,门口的仆役认得他叫李念安,他是城中卖剪纸的李祥家的儿子,同时他也是自己家少爷的至交好友。仆役时常见到二人结伴同行,而且自己家少爷很是尊重李念安,这让那仆役不由得对李念安也十分尊重。 李念安开口问道:“小哥,你好。请问你们家司北少爷在吗?” 那仆役带笑说道:“李公子。我们少爷他在书院呢。怎么?李公子没有去书院么?” 李念安本就是康复之后,还没有去书院的,他显然不喜欢书院的那种感觉。热爱读书学习同喜欢上学,在李念安看来根本就不相关。李念安笑着说道:“他还能老老实实在书院学习,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哪个姑娘。这样吧,给你个讨赏的机会。” 仆役更是喜笑颜开,说道:“还望李公子指教。” 李念安说道:“去骑一匹快马,告诉你家少爷,就说我在这里等他喝酒。” 仆役面带惶恐之色,说道:“李公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们家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会说我打扰了他的读书雅兴,一准得揍我。” 李念安说道:“这次不会,你就说是我让你去叫他的。他保管得赏你,我给你担保还不成。” 仆役听得李念安如此说,才将信将疑的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司北便骑着仆役骑去的马赶回来了,至于翘课什么的,司大少是向来不在乎的。李念安朝着司北说道:“去叫你的那个仆役,可是我让他去的,还说了你司大少可是重重有赏。” 司北拉着李念安的手,往内宅走去,大笑着说道:“那肯定是,必定重赏他。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你要叫我喝酒。” 李念安说道:“我这不是康复了嘛,便就来同你大醉一场了。我也是很久没碰酒了。” 司北说道:“我到也是时常喝,但是总是喝不起劲来,毕竟李念安就你着一个。” 李念安笑着说道:“这倒是当真。” 司北从房中抱出来了一大坛酒,启封之后,便是酒香扑鼻。李念安嗅了嗅,说道:“这酒可真是香啊。” 司北说到:“招待你的,咱们能用那种不入流的酒么?前两天,有人来拜访我父亲,便带来了两坛酒,我便取了其中一坛,你知道我父亲对酒这种东西,一向不是很喜欢。” 李念安说道:“我所猜不错的话,这应该便是那兰陵美酒吧,而且应当得有五十年了。” 司北说道:“念安果然深谙此道。确实厉害。不错,这便就是那兰陵酒。” 李念安又问道:“那,司北你可知这兰陵美酒应当用什么酒器么?” 司北面露难色,说道:“这个嘛,你知道我在这上面就顾着喝了,哪有这么多讲究呢?念安,你就别难为我了。” 李念安笑道:“好了,就不难为你了。这兰陵美酒,应当用白玉杯” 司北问道:“这是哪一说?” 李念安缓缓吟诵而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接着说道:“这兰陵美酒盛满玉碗色泽如琥珀般清莹秀彻,便不止大饱口福,也该要大饱眼福了。” 司北说道:“念安,你这博学多识,可真是让人感到惭愧。” 李念安说道:“只不过,是我们司大少不爱此道罢了。不过,不知司大少有没有这白玉杯呢?” 司北笑着说道:“开玩笑,我知名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没有白玉碗。你且等着。” 说罢,司北便回房中,不一会便取出了两只白玉碗。 李念安先给司北倒满一杯,而后又给自己倒上。 李念安举杯说道:“司北,我重伤这段日子,谢谢你来看我,还给我送来这么多东西。” 司北笑道:“念安,这话不对。你我之前还客气什么呢?就单是你现在痊愈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你要是这样客气,那这酒,我可不喝了。” 李念安道:“罢了。也不同你客套了。那就为了这份情谊,干杯吧。” 司北说道:“这个甚好。”说罢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三五杯酒下肚,李念安缓缓开口道:“司北,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听到此处,司北立刻开口道:“你说。”李念安几乎从没有委托司北做什么事,也正因如此李念安此时的开口,必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李念安略带尴尬的说道:“我想你帮我查一下欧阳文心的家世?” 司北听闻此,口中的酒不由得喷了出来,说道:“欧阳?欧阳文心?你怎么回事?” 李念安此刻脸上也不禁有些泛红,许是酒的劲儿太大,许是谈及到了比较温情的部分。李念安同司北说道:“我想,了解一下她的家世。我同她······” 司北膛目结舌,眼睛瞪得老大,说道:“你喜欢欧阳文心?” 李念安很是坚定的点头,说道:“嗯。喜欢” 司北又问道:“单相思?” 李念安摇头,说道:“不是。” 司北装模做样的朝李念安施了一礼,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念安兄真是吾辈楷模。” 李念安哭笑不得,说道:“我又怎么了,你竟然要这样损我。” 司北说道:“念安,那可是欧阳文心。欧阳文心,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整个墨阳城所有女的排一块,她也得是数一数二的那种。那感觉简直让人一见难忘,你把她搞定了。厉害,厉害!” 李念安说道:“乱说什么,什么搞定。我可跟你说,这事你可不能再同别人乱说,对文心的名声有损。” 司北说道:“还文心。叫的那么亲切。你俩该不会?” 李念安说道:“想什么呢?我是正经人。”一边这么说,李念安一边想到他那天同欧阳文心一块倒地的场景,心下一阵甜蜜。 司北道:“这倒也是,你李念安确实配得上欧阳文心。我要是个女的,整个墨阳城,我非你李念安不嫁。” 李念安调笑道:“得了吧。你要是个女的,我还不要你呢。” 司北故作妩媚,说道:“你可真讨厌。”这让李念安差点吐了出来。 李念安声音很是坚定:“司北,无论如何,你要帮我查一下。文心说她来自西京,来头应该不小。而且她并不想告诉我。” 司北道:“来自都城西京,想必家世肯定高的很。话说人家不告诉你,你还知道干什么。” 李念安说道:“我总得知道,我将来还得上门去呢。” 司北道:“上门提亲?李念安,你可真行。” 李念安说:“自然是得上门提亲,我总归是要同文心在一起的。我先知道她的家世,是要先达到去提亲的水平。” 司北道:“讲真的,欧阳文心挺有福气的。我会帮你查一下的。” 李念安说道:“好兄弟,谢了。” 司北说道:“好了。别想你的文心了,喝酒吧。” ······ 二人推杯换盏,直至深夜。 第二十一章湖畔再遇 李念安同司北饮酒一夜过后,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在司北房中,但是司北却不见了。 李念安抚着自己微微发痛的头,缓缓开门走出。外面便有婢女上前,施了一礼道:“李公子,早。我们少爷说,他有事出去了,让您自便。” 李念安苦笑道:“司北还是这样随性。不知道又去陪哪个姑娘去了。”李念安在司北的房中向来都是随意的,司北并不与李念安见外,司北房中的所有物品,李念安皆可随意取用。当然李念安虽然明白这一份情谊,却并不会真的这样做,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司北便也就不会待他如此了。 李念安同司北的侍女说道:“好的。你也辛苦了,下去吧。” 那侍女端上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对李念安说道:“我们少爷说,酒醉醒来,难免头痛,要我们看着李公子喝了这碗粥才能离开。” 李念安笑道:“你们司大少有时候还是挺细心的嘛。” 侍女笑道:“也便就是对李公子如此了。奴婢还从未见过我们少爷对旁人也这般呢。” 李念安微微一笑,说道:“好了。你去忙吧。我要出去走走了。” 侍女施礼,恭敬答道:“公子慢走。” 李念安走出城主府,他并没有回家。反而是往城外走去,他想到他时常跑步的地方、他受伤的地方、他同欧阳文心结缘的地方再去看看。李念安心里与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一定要再到那里去。 李念安走的依旧不快,他此时很是稳重。与其说是稳重,倒不如是他更想慢些走,去慢慢去欣赏沿途的风景。大病初愈的人,对于生活以及景物都是充满热爱的,至少对于李念安是这样的。 气温并不是很高,李念安走的很认真,而头上竟然微微出了些汗水。大抵是因为体力还没有恢复的缘故。 李念安走到了那个地方,那个让他至今难忘的地方。李念安站在湖边,深吸了一口带有充足水汽的空气,觉得整个人都被滋润了。这一口深深的呼吸,竟然也带动了胸口的伤。李念安隐隐觉得有些疼痛。 疼痛让李念安不自觉的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就这样站在欧阳文心的身前,为欧阳文心挡了这一箭。李念安同时也觉得庆幸,幸亏他救了欧阳文心,不然现在大抵就没有这种感情了。想到此处,李念安的手伸入怀中,抚摸着欧阳文心给他的那只步摇,它是那么的柔顺,就如同欧阳文心的手一般。 想到欧阳文心,李念安又觉得一阵甜蜜,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欧阳文心是那样的温柔、体贴、漂亮······在李念安的心中,似乎把所有美好的词都来形容欧阳文心也不为过。 但是,随即李念安又想到了那个侠客,准确的说是那个刀客,那个或许是天下第一刀客的人。李念安又像是看到了那个背影一般,李念安在此处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杀气,更准确的说是刀气,因为刀太快又太狠,所以带出了杀气。这应该是一把怎样的刀,这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李念安想到这里,不由得向身后的树林走去,虽然现场肯定被清理了,虽然那里可能什么人都没有,但是他还是想去感受一下,去感受一下那个神秘刀客留下的刀气,那令人胆寒的刀气。 李念安转身,没走几步。便听得身后有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念安。”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美好,不是欧阳文心的又是谁的呢? 李念安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感觉很是惊讶,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欧阳文心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的。惊讶过后,便就是欣喜,无比的欣喜,他最想见的,不也就是欧阳文心么? 欧阳文心见李念安愣在那里,便又叫了一声,“念安。” 李念安并没回应,而是极快的转身,跑向欧阳文心。接着,便是紧紧抱住了欧阳文心。虽然李念安只是一日没有见到李念安,但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念安还是觉得很是想念欧阳文心。 李念安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欧阳文心觉得不可思议,没有一点防备的欧阳文心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欧阳文心从李念安的拥抱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爱意。欧阳文心的心里暖暖的,她温柔的轻抚着李念安的背,将头靠在李念安的胸口。 欧阳文心很喜欢靠在李念安的胸口,她觉得李念安的胸膛很温暖,而且很有安全感。靠在那里的时候,欧阳文心觉得很是轻松,也无比的幸福。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过了好一会。 还是李念安先开口的,他温柔的问欧阳文心:“文心,怎么会来这个地方的?” 欧阳文心说道:“我见你今日还没有去书院,便去询问了司北,司北说你们昨晚在一块喝酒,想来你会来这里。” 李念安尴尬一笑,说道:“原来是问的他。” 欧阳文心略微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可真是厉害,刚痊愈就那么喝酒。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李念安却故作不在意的说道:“哦。看来,我们文心这是非常关心我喽。” 欧阳文心拧了一下李念安的背,说道:“你还说。我才不关心你呢,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李念安满是温柔的说道:“文心,我没事的。我已经好了,我那么长时间没喝酒会憋死的。就像是我一天没见你一样。” 欧阳文心不禁一笑,说道:“你可真没个正形,乍一看还感觉你是多严肃认真的人,没想到竟是这般胡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念安说道:“那也得看对谁喽。对我们文心就是永远真心,我其实就是这么一个人呢。” 欧阳文心眼神中不觉流露出爱意,含情脉脉的说道:“是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在意这些小节,但是心中永远都是坚守大义、无所畏惧的。念安,我懂你。” 李念安抱欧阳文心更紧了些,说道:“我知道,文心。我知道你懂我。有你懂我就足够了。” 二人携手,在湖边散步。欧阳文心同李念安说道:“念安,这里就是你救我的地方。” 李念安嗯了一声,他显然不想老是让欧阳文心太去在意这个事情,尽管他明白欧阳文心一定会铭记在心。 欧阳文心继续说道:“念安,我真的好感谢你。要不是你,现在我可能就不知道要埋在哪里了。” 李念安攥着欧阳文心的手微微用力,说道:“文心,别这样说。” 欧阳文心说道:“其实,念安你也明白,事实就是这样的。你尚且重伤至此,又何况是我呢。所以真的很是感谢你。但是同时,我又感到庆幸,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能照顾你,同你相知,同你相爱。有了你,这世间的一切都变的那么美好。” 李念安说道:“文心,当时救你,说实话,仅仅是出于心中的那种责任,我不能看着一个弱女子在我面前重伤甚至死亡。但是现今我是觉得无比的幸运,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你,就算是死,我也情愿。” 欧阳文心说道:“念安,别这样说。我不希望你受到一点伤害,一点也不行。” ······ 二人再次依偎在一起,表达的心中那份纯真但炽热的感情。湖面起了微风,将两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第二十二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李念安用手理了理欧阳文心被风吹的有些微微乱的头发。 欧阳文心十分安静的靠在李念安肩头。此刻的欧阳文心很是满足,还有什么比李念安的陪伴对她来说更为重要的呢? 李念安开口说道:“文心,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欧阳文心似乎不明白李念安为什么要这么说,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李念安用手刮了一下欧阳文心的鼻子,说道:“傻瓜,就是送你礼物嘛。” 欧阳文心问道:“那,你要给我什么呀?” 李念安微微一笑,说道:“瞧好吧。我现给你做。” 李念安说罢,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剪刀和一张红纸。 这让欧阳文心深感疑惑,她记得李念安的房中是有这两样东西。只是出于当时情况紧急,便也就没再细想这两样。现今看到李念安手上拿着这两样东西,还是大吃一惊。欧阳文心不解问道:“念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念安说道:“看好。”他的手还是如同以往那一般灵巧,熟练,他的心也一如以往那般平静。李念安的右手握着剪刀,左手拿着纸,剪刀与红纸不断往复交错着。 欧阳文心眼睛瞪的老大,她说什么也没想到,李念安要做的是剪纸。或者说,欧阳文心就算想到了,也会以为是错觉,李念安这样的人和剪纸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至少在欧阳文心心中是这样的。 欧阳文心有着很多的疑惑不解,她想问很多的问题,但是看着李念安此刻专注的样子,她竟然不忍心打扰,于是她便一言不发。李念安剪纸的时候,就是有某种魔力的,他的安静仿佛能影响周围的一切人与事物,就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剩李念安的双手在活动。 欧阳文心双眼紧紧盯着李念安的双手,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她想看看这样一双有力的双手是如何把剪纸这种事情做好的。欧阳文心从李念安专注的眼神以及熟练的手法中,明白了李念安非但会剪纸,而且绝对是此中高手,单就这种境界,就少有剪纸的人能够做到。她相信李念安剪出来的东西肯定是无可挑剔的精品。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李念安的手还在微微活动着,看起来是在处理一些小的细节。 突然在一瞬,李念安停了下来。一切仿佛又都活动起来了,欧阳文心也抬起头来看着李念安。李念安双手将剪纸缓缓展开,生怕将它弄坏。 欧阳文心定睛一看,瞬间就被感动了。李念安的作品确实是无可挑剔。他剪的是欧阳文心红烛之下观海棠。这可能是李念安自剪纸以来最好的作品,他倾注了心血以及对欧阳文心的感情,更有着对那一株海棠的喜爱····· 真正的艺术,远远不止是像,就连神似都不算是最为巧妙的。最为极致的永远都是带有感情的领悟以及绝妙技艺的双重表现。李念安的这个作品。显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不论是谁看到这个作品,都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剪纸所表现的竟要比那最为高深的画家所画出来的还要精巧一些。李念安所剪出的欧阳文心,非但容貌同欧阳文心一摸一样,而且那种神态,那种娇柔,简直就是另一个欧阳文心。最为巧妙的是,剪纸中的欧阳文心,因为深夜烧高烛照红妆,眼睛当中流露出来的些许疲惫之意,以及那份期待以及美好全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海棠更是逼真,花瓣同绿叶之间错落有致、相互映衬,连最为细小的花蕊都可以看清。花简直就是要活过来,隐隐约约间甚至能闻到海棠的淡淡花香。 每一个细节都被欧阳文心看在眼里,震惊在心里,她深深的被李念安精妙的技艺所折服。此刻除却二人的关系,欧阳文心对李念安生出了一种敬意,一种对手艺人的敬意,这样精妙绝伦的技艺应当被人所尊重。 欧阳文心看着剪纸中的自己,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漂亮。欧阳文心确实是美丽的,别人的称赞说明了一切。但是欧阳文心从来都没有自己觉得自己可以被称作是国色天香,此刻欧阳文心却被自己所倾倒了,李念安所剪出的欧阳文心太美丽了。 欧阳文心仔细看着,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李念安问道:“文心,这礼物你觉得如何呢?” 欧阳文心转过神来,说道:“念安,太匪夷所思了,这太美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是······”欧阳文心因为太过震撼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李念安微微笑道:“我自幼便跟我父亲学习剪纸的。而且我也比较喜欢这个,剪的次数多了一些,比较熟练罢了。” 欧阳文心定了定神,说道:“我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念安你的双手竟然这么灵巧,有着这般巧夺天工的技艺。” 李念安故作一本正经的拱手施礼说道:“多谢欧阳小姐赞赏。承蒙欧阳小姐不弃,此物便赠予小姐,以聊表在下对小姐的爱慕之意。” 欧阳文心哑然失笑,说道:“既是如此,那本小姐就勉强收下了。” 李念安道:“如此便是在下的荣幸了。” 二人不禁相视一笑笑,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气息。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李念安说道:“时候不早了,文心。我们回吧。” 欧阳文心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便调皮的用手抓住了李念安的手。 李念安见状微微一笑,轻轻的握住的欧阳文心柔嫩的手。二人携手缓缓走在回城的路上。 路旁有不知名的小花,迎着春风绽放着。李念安随手摘过一朵,说道:“文心,你看陌上花开。” 欧阳文心笑的很是温柔,说道:“我同念安可缓缓归矣。”二人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相爱同相知从来都是两个概念,有的人相爱却未必相知,有的人相知却不相爱。这未免是遗憾而且可惜的。李念安和欧阳文心之间,既相爱又相知,世间男女之情还有什么能够比这般美好呢? 第二十三章林中黑衣 李念安的生活渐渐回复到了他未受伤时的样子。 经过了一天在学院的学习后。下午,李念安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去跑步,他并不想放弃自己的这个习惯。 李静姝看到哥哥又准备出去跑步,心中不禁又担忧起来,对李念安说道:“哥,你又要出去啊?是不是先别去了。” 李念安自然懂得妹妹是在担心自己,他爽朗笑道:“静姝没事的,那次只是意外。况且哥哥还能此后就不跑了么?” 李静姝说道:“可是,万一再······”李静姝并不想说出口,她知道这样是很不吉利的。 李念安走到李静姝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傻丫头,没事的,乖乖在家等着哥哥。” 李静姝对于李念安这个充满温柔的摸头,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只得站在原地。目送着李念安出门。 李念安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不少,他毕竟在床上躺了很久,又很久没再活动,四肢有些许退化,不像之前那一般灵敏了。李念安跑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迈的无比认真,他虽然痛恨自己现在偏向虚弱的身体,但是他更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欲速则不达。 他相信只要自己再继续跑起来,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恢复往常了。李念安依然很是自信。李念安的生命便就如同一团火一样,他永远都是不甘沉寂的,他永远都有一种旺盛的生命力,他的奔跑便就是这种旺盛生命力的最好表现。 其实,生命也就应该是如此,就应该这般旺盛,像一团火一样熊熊燃烧。 尽管李念安跑的很慢,但是当他跑到自己以往的目的地——湖边时,他还是气喘吁吁。他之前无论跑的快些、慢些,到这个地方都是无比轻松的。但是今天他感觉格外有些累,急促的喘息,让自己的胸口有些微微的疼痛感。李念安喃喃道:“还真的是退步了不少,以后要加紧锻炼了。” 李念安缓慢的走着,步子迈的很小,他感觉运动疲惫的时候,通常都不会立刻停下来休息,他会慢慢的走,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走着走着,他又走到了那个地方,那个他受伤的地方。 ,他又看向了身后的树林,上一李念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次他本来是想要去看一看的,但是欧阳文心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念安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附近很是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迈步向前。 进入了树林,统共没有走上十步,他便停步不前了。前方个人,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他背着一把刀。 李念安很是吃惊,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人,而且还是一个背着刀的人。李念安仔细着打量着那个黑衣人的,虽然他只给了李念安一个背影。但是,有时候,背影能够告诉人的东西,往往比一个人的正面还要多。 那个黑衣人身上所披的黑衣,是最为普通的材质,甚至还要更为差一些。斗篷的边角都有很多的磨损,显得他的背影很是沧桑,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沧桑的人。而他背的那把刀,则显得更为不凡,刀身是乌黑的,黑的有些发亮,仿佛比最为黑的黑暗还要黑,让人看过那种颜色就会难忘,甚至会体会到死亡的感觉。刀的是没有刀鞘的,就这样挂在黑衣人的身后,刀的底部还微微有些发红,就如同血一般的红。 虽然,李念安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司北口中的神秘侠客,但是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准确的说是救了自己和欧阳文心的人。如果不是他杀掉了刺客,那他们两个人便都会死。李念安的心中仍然充满疑惑,但是他是感激神秘侠客的。 黑衣人给人的那种沧桑的感觉,以及那把刀传递出来的恐怖气息,让李念安觉得无比的好奇,他很想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侠客。 李念安刚想开口的时候,黑衣人便开口了,仿佛就是抽他刚要开口说话的一瞬间。黑衣人的声音同样如同他的背影一般沧桑,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是李念安?” 李念安听他这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被震惊到了。因为在李念安的记忆中,从来都不认识这样一个人,甚至这样的人自己都根本没有听说过,那他到底是怎样认识自己的?李念安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但是李念安还是拱手致礼,说道:“在下李念安,见过先生,在此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黑衣人对于李念安能够这样说,同样很惊讶,虽然这是事实。黑衣人声音当中略带疑惑:“哦?你怎说我救了你。” 李念安说道:“当日欧阳小姐被人行刺,只有一箭射出,被在下挡了。在下听得好友所说,刺客全部都死在了原地。我想如果刺客当时没有死的话,必然会冲上前来,那在下便也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黑衣人又问道:“那你怎知那些人是我杀的呢?” 李念安说道:“感觉以及细节。” 黑衣人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细节?”黑衣人对于李念安的说法,似乎很感兴趣。 李念安说道:“虽然此刻先生背对在下,但是在下从先生的背影中感到了沧桑,同时感到了一种威压。然后先生身后又恰巧背着一把刀,虽然在下对武器没什么研究,但是这样黑亮不凡的刀必定是极好的刀,若是自身实力不够,背着这样一把好刀,肯定活不长。最后,也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先生的右手,遍布老茧,想来因该是常年握刀所致。通过这些,在下断定先生便就是那日出手之人。” 黑衣人笑了笑,说道:“不错,心很细。” 李念安又问道:“但是不知先生究竟为什么要救我?或者说你是保护欧阳小姐的?先生又问什么要在此?或者说是为了等在下?” 黑衣人说道:“你很心细,但是有时候心太细并不是好事;你问题很多,但是如果都问出来的话,也不是好事。” 李念安听罢,便又施一礼,说道:“先生教诲,晚辈记下了。”李念安的自称由在下变为了晚辈,这样显得自己更为恭敬、谦虚。 黑衣人对此感到满意,微微颔首,说道:“别的问题,你也不用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只须只我在此是为等你。” 李念安疑惑问道:“等晚辈?这是为何?” 黑衣人说道:“教你武功?你可愿意?” 李念安说道:“我们并不认识,或者说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教我?又为什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见?” 黑衣人又说道:“我说了,问题太多并不好。不该说的,我也不会说。” 李念安似乎是有些惭愧,低下了头,答道:“是。” 黑衣人道:“又或者说,你不相信我的武功?” 李念安这次回答的很是谨慎,说道:“不敢。” 黑衣人道:“还是让我来彻底打消你的疑惑!”练武之人多多少少有些自负,黑衣人十分不希望李念安对他的刀有些许的怀疑。 黑衣人话音刚落,便拔出了刀,用刀背在一棵树上拍了一下,簌簌落下了许多落叶,只见刀在黑衣人手上快速飞舞,因为刀太快了,李念安根本就看不清。过了一会,树叶不往下落了,黑衣人收了刀。 之间每一片落叶,都落在了黑衣人的身后,组成了一个“安”字。而且更为精巧的是每一片树叶上都在中间削出了一个圆形,而且每一片树叶上的圆形都一模一样。 李念安从未见过如此高深刀法。其实早在李念安听司北说他杀人的时候,李念安就明白他真的很强,刀真的很快。 但是真正亲眼所见,李念安还是被震惊到了,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已经明白黑衣人同他说的话,问的问题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人说道:“今日先回去吧。好好想想,要不要学。只有这一个问题,多言也无益。” 李念安一眨眼的功夫,黑衣人便就消失了,黑衣人消失的很快,就像这里本来就没有他这人一样。地上那个“安”被吹的有些乱。 第二十四章思索以及决心 李念安回到家中,用过晚饭之后,他既没有看书,也没有写字,而是静静的坐在房中,出神的看着窗外。 李念安着实是被黑衣人震惊了,那种神秘感,以及黑衣人绝妙的武功,让他对黑衣人更加的好奇。 黑衣人的目的不清楚,来历不清楚,身份不清楚,容貌不清楚,甚至长相以及年龄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背着一把刀,而且对李念安没有恶意。李念安想,恐怕黑衣人想杀谁都容易的很,如果对自己有恶意的话,也不会救自己,若是想杀自己的话,自己早就死了一万次。那黑衣人究竟要做什么呢?饶是李念安再心细,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了,眉头紧锁。 在此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李念安赶忙收回思绪,说道:“请进。” 李静姝端了一杯茶走了进来,将茶放到桌上,说道:“哥,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神色异于往常,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李念安微微笑道:“并无什么心思,只不过是今日出去跑步,觉得身体大不如前,有些郁闷罢了。”李念安不想让妹妹再过度的担心,便没有说出遇到黑衣人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疑惑。 李静姝关切说道:“哥哥重伤刚刚痊愈,身体虚弱是正常的事情,其实哥你不用这么用力锻炼的,可以先停几天休息休息。” 李念安道:“我有数的,妹妹。我会注意的,循序渐进嘛,这个道理哥哥懂得。” 李静姝又问道:“对了,哥。你明日准备去书院去么?” 李念安说道:“嗯。明日就该去了。生活回复往常。” 李静姝面露喜色,他还是十分喜欢哥哥去书院的,这样她早上下午就可以同李念安一起了。李静姝说道:“好的。哥,那你早些睡,明早我叫你。” 李念安说道:“好的。那你也早些去睡吧。晚安” 李静姝道:“晚安。”说罢,便回了房间。 李念安自是辗转反侧,心中的疑惑让他久久不能入眠。 清晨,李念安同李静姝一同去往学院。李念安自是被黑衣人所困扰着,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听先生所讲,只是取出了一张纸,在上面自顾画着。 用过午饭之后,李念安同欧阳文心一同漫步在学院的树林之中,或许只有和欧阳文心在一起的时候,李念安会觉得更为平静一些。 欧阳文心同李念安并肩走着,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静的甚至都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过了一会,欧阳文心开口道:“念安,你可是有心事?” 李念安没有反驳,他明白欧阳文心这般聪慧,肯定能够看出自己心事重重,李念安开口问道:“文心,你觉得一个什么都不告诉你,直接就要让你做什么事情的人,这可靠吗?” 欧阳文心缓缓开口说道:“念安,就像是我,现在也不能同你说我的家世。我对你而言不也是未知的。你怀疑我吗?” 李念安摇头,说道:“并不会。我是了解你的。” 欧阳文心别有一番深意的说:“我倒是觉得,什么都不说会显得更为可靠,若是把自己解释的明明白白才更为可以。” 李念安脸上展开了笑容,说道:“我们文心,这是在自我辩白喽?” 欧阳文心说道:“为博君一笑,又有何不可?” 李念安怜惜的看着欧阳文心,说道:“文心。我希望能够保护你,不希望你收到一点伤害。”李念安的话显得前言不搭后语,欧阳文心虽说觉得奇怪,但是也并未发问,当一个人深深陷入困惑的时候,最好便就是倾听。 欧阳文心说道:“我知道,念安。你已经保护过我了,要不是你,我已经······” 李念安的眼神生出了一丝坚定,不管是欧阳文心还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重要的人,自己都要好好的保护。李念安决定了,他想要跟黑衣人学武功,即使他并不知道黑衣人的目的、来历,以及他的一切。 李念安希望自己在遇到意外的时候,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到来的伤害,也并不希望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自己足够的强。如果他李念安的刀像黑衣人那一般快的话,想必就算是飞过来的箭矢也会被截下来吧。不,不是想必,是一定会的。李念安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偷袭到黑衣人,他真的太强了。 李念安面露微笑,说道:“谢谢你,文心。” 欧阳文心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又做什么了,你要谢谢我?” 李念安道:“谢谢你陪着我呗。” 欧阳文心脸微微有些发红,说道:“那,我也得谢谢你。”说罢,欧阳文心的手不自觉的抓住了李念安的手,像是生怕他走掉一样。看着欧阳文心这般娇嫩的神情,李念安很是陶醉。二人携手往前方走去。 此刻,远处的李静姝无力的扶着一棵树,她并没有听到李念安和欧阳文心说了什么,但是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欧阳文心的手先伸出,抓住了李念安的手。李静姝牙齿紧紧的咬着,像是自己被人射了一箭一般。她还是失策了,她也万万没想到像欧阳文心这一般矜持的人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毕竟像这样女子伸手主动,在当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欧阳文心对自己的哥哥果然别有心思。岂止是别有心思,说是深爱怕也不为过。 李静姝并不是傻子,她同欧阳文心一样的聪慧睿智,稍稍一回想,便明白了一切。哥哥称呼她为“文心”,她取走了哥哥桌子上心爱的海棠,连她那次她靠近哥哥怕是也并不是说什么话,只能是她在······想到此处,李静姝的俏脸有些发红,她暗想,“这欧阳文心怎能如此不知羞耻。” 李静姝望着李念安同欧阳文心携手远去的背影,心中觉得生疼,她明白欧阳文心再怎样,始终都是要哥哥喜欢她才行,而且像欧阳文心这样的女人,如果把感情全部展露出来,男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李静姝闭上眼睛,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吐得很慢很慢······ 第二十五章拜师 李念安下定了决心,便也就没再犹豫。他一下午想的便是,自己未来会怎样的厉害,李念安并不自大,但是他一样同很多男子一般,都有一个江湖以及武侠的梦想。黑衣人所带给他的,满足了这些幻想,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李念安可不希望黑衣人背对着对他说,“李念安,你知道吗?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最起码,现在充满幻想的李念安,就希望他所知道的江湖,就是打打杀杀、快意恩仇的江湖。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江湖。 李念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也会背着一把刀,独自一人行走在大漠之上,只有一道道凛冽的风陪伴着自己。他甚至想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当然,并不是去纠结为什么是‘孤烟直’,又为什么是‘落日圆’。李念安觉得这一句很映衬未来的自己,未来武功高强的自己很是妥帖。他要背着一把刀,孤独的行走在拥有孤烟和落日的大漠之上。这让李念安觉得很兴奋。 路上,李念安走的很快,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神秘的黑衣人,告诉他自己想要跟随他学习武功,并不会再去问任何问题,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仅此而已。 李静姝倒是走的很慢,她心中很是烦乱,之前她看到李念安同欧阳文心的牵手,以及她知道的种种事情,让她难以平静下来。她看到李念安这么兴奋而且高兴,下意识的以为是因为欧阳文心。李静姝不由得有些生气,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对李念安说道:“哥,我身子不舒服,你走慢些。” 李念安有些情急说道:“今儿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李静姝听李念安说话还是这么急切的,顿时就更不开心了,一半伤心,一半生气的说道:“哥,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先走!” 李念安疑惑不已,妹妹为何发火了,他赶紧温柔说道:“好啦。静姝,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那我们休息一会好不好?”李念安对于李静姝依旧是无比疼爱的。 李静姝一半是赌气,一半是撒娇的说道:“你背我回去。”李静姝心中想到,她欧阳文心直接牵你的手,那我就让所有人都看着,你李念安背着我回家,这一刻李静姝只有满满的醋意。 李念安突然就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大街上,自己的妹妹竟然要让他背着。李念安道:“好了。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你都多大了,还让我背着?休息会再走了。” 李静姝这次偏偏就不依不饶了,一点也不像往常一般文静内敛,李静姝甚至蹲下,双手拉着李念安,撒娇的说道:“我不要,哥。我就要你背着我。就像小时候一样。我就是走不动了,我好难受的。你不管我了,哥?” 李念安见状,也确实是没办法了,再说他通常就抵挡不住李静姝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于是转过身去蹲下,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上来吧。” 李静姝微微一笑,伏到了李念安的背上,说道:“我就知道,哥,你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李念安背着李静姝,说道:“傻姑娘,哥哥怎么会不管你呢?” 接着,李念安又缓缓说道:“我记得,你咱们小时候,你老是欺负我。一出门你就不想走路,说什么也要让我背着,我不背你,你就哭给我看。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你哭了,所以怎么着都得依着你。” 李静姝听着听着就哭了,伏在李念安的背上,紧紧抓着李念安,生怕他跑掉一般,泪水打湿了李念安的衣服,李念安觉得后背湿湿的,赶忙关切问道:“静姝,怎么了?是不是太难受了,咱们去医馆看一看?” 李静姝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哥,没有。就是听你这么说,我有些······对了,哥你不会怪我老欺负你吧。”+ 李念安笑了一笑说道:“怎么会,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李静姝从后面抱紧了李念安一些,李念安的背是李静姝最为温暖的避风港,李静姝在李念安背上的时候,永远都是最为开心快乐的小公主,而李静姝也明白李念安永远都会这样宠着她,呵护她。李静姝笑了,笑的很温暖。 李念安就这样背着李静姝在路上走着,风很慢、云很慢、李念安走的也很慢······ 回到家中,李念安很快就跑了出去,这次许是他兴奋一些的原因,他跑的都快了些许。他跑到湖边,停都没停,径直就去了他昨日见黑衣人的地方。 黑衣人依旧在那里,依旧是那种沧桑,依旧是那把刀,一切都跟昨天一样。李念安同样是刚要开口说话,黑衣人便有抓住了这个缝隙,又是抢先李念安一步,说道:“想清楚了?” 李念安直接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黑衣人并没有想到李念安会这样做,问道:“你这是,要拜我为师?” 李念安说道:“是呀。不然怎么跟您学艺呢?” 黑衣人道:“我说教你武功,却并没有要收你为徒。” 李念安略感诧异,传承武功,在江湖之中乃是大事,肯定是要收为弟子,才可传授绝艺。李念安说道:“您救了我,又要传授我武艺,这本就是恩重如山,定当是要拜您为师,尽心侍奉。” 黑衣人微微一顿,说道:“你到也真诚。也罢,我便再破例收下你这弟子。” 李念安很是开心,有朝黑衣人磕了一个头,说道:“师傅。” 黑衣人“嗯”了一声,随即就把身后背着的刀拔了出来,直接扔到了李念安面前,只见那把刀直直的插在了李念安面前的地上。李念安微微一惊,说道:“师傅,这是要?” 黑衣人道:“这把刀,便就赠予你了,就当是你我有缘吧。” 李念安道:“这,师傅,这柄刀太珍贵了,而且这是师傅所用,若赠与我,那师傅······” 黑衣人仿佛明白了李念安的顾虑与疑问,便拿起身旁的一根枯木枝,手腕一发力,便见那枯木枝笔直的插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中。 李念安失声说道:“好强!”黑衣人的武艺之高,完全不是李念安所能够想象的。 黑衣人对李念安说道:“你记住,武器永远都是人用的,而最强的武器永远都是人自身。” 这是黑衣人给李念安讲的第一个道理,或许也是其中最为重要的道理。 李念安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身前的那把黝黑的刀啊,喃喃说道:“最强的武器。” ······ 第二十六章赠刀 李念安仔细品味着黑衣人的话,然后认真说道:“谢谢师傅。” 黑衣人“嗯”了一声,说道:“今日便就先到这里。日后每天下午都要跑来,我来教你。武学之道,最重要的便是要吃得了苦,你可记下了?” 李念安道:“是,弟子记下了。” 只在李念安抬头的瞬间,黑衣人便消失了。李念安喃喃道:“师傅跑的可真快。” 李念安仔细的看着还插在地里的那把漆黑的刀,刀上似乎还散发的若有若无的寒气。整把刀并没有什么纹路,也没有什么独特的标识,唯一的特点就是黑,很深的黑。对于武器以往的概念,便是亮堂堂的颜色,刀剑一般都是亮白色,而这种独特的黑色,让李念安很是感兴趣。 李念安单手握刀,想要将刀拔出,李念安认为自己的力气是很大的。但是,李念安却并没有成功,这也足见黑衣人武功之高了。李念安双手紧握刀柄,腰部发力,费了老大力气才把插在地上的刀拔了出来。 李念安映着夕阳看着这把刀,突然觉得很兴奋,刀身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只不过在夕阳之下,刀口的那一点红,显得格外显眼。刀不是很重,也并不是很轻,就仿佛是为李念安量身定制的一般。男人对于武器可能天生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尤其是这样完美且独特的武器。李念安心想,他日后一定要问一问师傅这把刀的故事。这样特别的刀,肯定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段特别的故事,李念安很希望了解它的故事。 李念安将刀背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大咧咧地扛着它一步一步的走回家,李念安有沉静如水的一面,但是却并不失年轻人的朝气与豪迈。一边走着,一边把玩着这把刀,显然这把在黑衣人手上的凶器,到了李念安的手上顿时和谐了不少,虽然漆黑的颜色同周围的景色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回到家中,柳桢便把饭都做好了,李静姝正陪着柳桢在收拾桌子,准备开饭。见到李念安带着一柄漆黑的刀回到家中,一家人都很是诧异,便都凑了过来。柳桢先开口说道:“念安,你这是干什么?” 李念安尴尬一笑,说道:“妈。要不等咱们坐下,一边吃,我一边向你们解释。我都饿了。” 一家人都坐定,李念安夹了两口菜,只见父亲、母亲以及妹妹动都没动,就这样面带疑惑的看着他。李念安说道:“我这就解释,别老这样看着我,吃饭呀。我不是出去跑步嘛,碰到了一个黑衣人,武功特别高强,他便要传授我武功,我就拜他为师了。” 李静姝开口问道:“那黑衣人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教你?你又为什么会碰上他?” 李念安道:“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么问的,结果他同我说,‘问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李祥问道:“那你怎知他对你没有恶意?” 李念安道:“因为以他的身手,如果想害我,早就成功了。更何况他还救过我。” 李祥疑惑道:“救过你?这是为什么?” 李念安说道:“之前我为救欧阳小姐中了一箭,其实那是一伙刺客,是他出手把那一伙刺客杀掉的。要不然,我和欧阳小姐现在恐怕已经······” 李祥道:“没有恶意便就是好的。但是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教授你武功呢?” 李念安道:“他只问我要不要学武功,没有回答我的任何问题。他说他不能说的什么也不会说。” 李祥同柳桢眼中有一瞬间显现出一丝忧虑和紧张,但只是一瞬。柳桢关切开口道:“念安,还非要学武功不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建立一番功业,这不一直都是你所希望的吗?怎么突然要改学武了?” 李念安向柳桢解释道:“妈,并不是改学武,我是觉得,我不能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况且我一直便想学习武艺,这样才能够保护身边自己在乎的人。” 不等柳桢再开口,李静姝颇有一丝赌气的说道:“哪里是为了保护我们,我看是为了保护欧阳文心吧!” 李静姝这话说完,李念安的脸突然就红了,被李静姝这样在自己父母面前说出来,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柳桢见状,对李静姝说:“别瞎说。吃你的饭。” 接着,李祥又说道:“好了,既然是念安喜欢,那黑衣人又没有恶意,男子学些武功能够自保,还可强身健体,便就如此吧。只要多加注意安全。”李祥同柳桢一向很少干预李念安,李念安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而且李祥同柳桢很是相信他,父母的关心以及无条件的信任,让李念安心中的顾虑消失了很多。 用过晚饭,李念安拿着刀回到了房中。 李念安正在灯下翻看一本书,这时柳桢推开门,叫了一声“念安”。李念安一见是柳桢,赶忙起身相迎,说道:“妈,快请进。” 柳桢整理了一下李念安的衣服,喃喃说道:“念安,你真是长大了。”李念安笑着说道:“很早就长大了,妈你现在才知道。” 柳桢温柔的看着李念安,说道:“念安,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欧阳文心。” 李念安顿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柳桢微微一笑,说道:“妈是过来人,这点事情再看不出看来?而且妈还知道,你俩是两情相悦。” 饶是李念安平日里不拘小节,此刻听柳桢这么说出来,脸上也变得红红的。李念安说道:“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柳桢笑着说道:“妈一看就明白了,妈又不是很笨。而且,妈也挺喜欢文心那姑娘的,她对你很好,又温柔,又体贴。” 李念安颇有几分欣喜的说道:“妈,你真的觉得文心很好?” 柳桢说道:“看吧。这就叫‘不打自招’,刚才吃饭的时候还说着‘欧阳小姐’,现在就改成‘文心’了?” 李念安傻傻一笑,说道:“你都知道了,我还掩饰什么。” 柳桢说道:“但是,妈觉得文心不简单,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李念安疑惑问道:“妈,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桢道:“妈是女人。看文心衣服的料子便也就明白了,她的家世不俗。而且文心身上那种独特大家闺秀的气质,妈也可以感觉到。” 李念安道:“妈,你这很厉害了。” 柳桢面带一丝忧虑说道:“只怕这种名门闺秀,咱们可能高攀不起,你们······” 李念安眼神坚定,说道:“妈,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我会去努力争取的,相信儿子。” 柳桢说道:“妈一直都相信你。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就早些睡,明日还得去书院。” 李念安说道:“知道了妈。你也早些睡。”说罢,目送着柳桢离开房间。 月光又照在了李念安的书桌之上,李念安抬头,心中念着一个自己深爱着的名字。 欧阳文心亦是如此,坐在海棠花旁想着李念安。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