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叙刀引》 序章饮血魔刀 天有风云变,地有江山合!铁骑分天下,朝堂坐君王。 列国归一,朝代更替。百姓不管谁坐龙椅,只想天下太平。乱世红尘中,流传着一个叫《叙刀引》的故事,许多说书的先生经常靠着残篇断节混口饭吃。好像从来没有人能说出这故事完整的始末,有人说在某个不知名的铁匠铺见过一个人。他身背双刀,脸色铁青在等待铁匠打造的一把好刀。 还有人说,在阳关的茶棚看见一个关内的地痞无赖,被一个强悍的刀客打的满地打滚。要不是当时的驿丞求情,早就手起刀落解决了那个无赖。 却有一个人说,那个用快刀的人已经死了。和那个剑客一起死了,死无全尸。听他这么说,书摊前正在大放厥词的说书先生就不愿意了,明摆着是来砸场子的嘛。 可这人,也不急也不恼。把一颗花生扔到嘴里后,将靠在桌角上的一把长刀和一把清风剑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看客投来的炙热目光,最后又把注意力落在了说书先生身上。 “您上眼!这两样是不是长刀和清风剑?” 刚刚还怒不可遏的说书先生,一下子就老实了。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这少年人桌面上的两样兵器,光看还不行,两只手不由自主的颤颤巍巍的抚摸着长刀。 “这……确实,不假。”伶牙俐齿的说书先生,现在开始有点磕巴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以置信自己讲的故事都是真的。 经过说书先生的认定,周边几桌听书的书客全都哗然一片。议论声中多半是好奇这青年人的身份,是怎样的经历得到了这两样兵器。 说书先生也好奇,自打刚才他开口,说书先生就一直在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额宽头窄,满脸筋线,棱角分明。凹陷的眼窝却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高耸鼻梁下是参差不齐的胡茬还有一张薄厚匀称的嘴唇。 这张脸算不上英俊,绝对算不上。却有着一种常年跑江湖的成熟,或者说是奸诈。开始的时候,说书先生本不信他的话,甚至他刚把长刀和清风剑拿出来的时候说书先生都很迟疑。毕竟这张脸,说是个欺世盗名之徒也不为过。 可翻回来想一想,谁会因为一个故事去伪造两把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武器呢。更可怕的是,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而且还一副真金不怕火练的样子。这一切加起来,就不由得说书先生不信了,反正他自己也没有真正见过这两件真家伙。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书先生后退两步,给这青年人深深的一躬到地:“恕小老儿孤陋寡闻,可不知少侠有如何奇遇,才……才得此二宝?” 青年人见此情此景实在想笑。一个年过半百的说书匠,现在给自己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莽汉鞠躬。但是他没有笑,让说书先生先回到座位上。然后有模有样的学起了说书先生的模样,讲起了故事。 “故事叫《叙刀引》当然要从刀说起,但不是这把长刀。是一把猩红色的,饮血魔刀!”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书客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然后他继续讲道:“这饮血魔刀,是在元朝的一个小将领手里,后来这蓝玉一举击败残元。这刀就没了下落……” “那蓝玉死后,也没人见过吗?”说书先生插话道:“蓝玉此人,军功显赫。对朱元璋也是忠心耿耿,他若得此刀必然会送给朱元璋吧。” 青年人摆了摆手道:“军旅之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但是一件趁手的兵器却爱惜如命!”又有人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后来呢,后来江血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青年人,抚摸长刀开始陷入了回忆…… 第一回蛇蝎美人 明朝永乐年,宦官内外勾结把持朝纲。 虽上有朝廷颁布的禁武令,但私下里他们和地方富甲都会聘请武功高强的武师做门客,其中不乏甚者驯养死士、杀手。 不少文武官员纷纷上书弹劾,都无济于事。而朝堂之下的党政更是腥风血雨! “江血雨,在我这里你就没必要装腔作势了。你的身份大家都心照不宣!” 说着胡夫人端起玲珑葫给江血雨倒了一杯酒,江血雨依然如同铁板一样坐的笔直但没有端起胡夫人放在他面前的酒杯。 “这是怎得?堂堂天下第一快刀,在我胡夫人面前却连一杯酒都不敢喝了。”胡夫人轻蔑的语气让江血雨听了很不舒服。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酒可以喝,但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 “好有气魄啊,你不知我让你做什么又怎好拒绝呢。” “若是我让你与奴家借此美景春宵一刻呢?”胡夫人说着已经走到江血雨的身后,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轻抚。 “胡夫人虽然为妾,但是千万不要失了体面。”江血雨不打算把话说的太难听,但是面对胡夫人这种自小长在秦淮河畔的女子来说比这个更难听的话也已经如果过耳秋风了。 她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自己的酒杯饮尽,抿了抿嘴道:“你知道胡一本喜欢我什么嘛?” 江血雨没有接话只是呆坐着。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想在秦淮河边混下去的女子那个不是样样精通,他又爱我什么呢?”在酒精作用下,胡夫人白皙的肤色映衬着面庞微红像个水蜜桃一样,可谓千娇百媚了。 “这是家事,江某不敢胡乱揣测。”胡夫人不理会江血雨的话继续说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他已不是曾经的读书郎,我也不是那个痴情女了。” 这话中深意江血雨也听明白了,胡夫人对丈夫胡一本心存不满,但这并不是起杀心的理由。 “胡夫人,儿女情长都是我情你愿。如今再沉吟也只能徒增伤感,只要您表明心意我相信胡大人一定还会和您重归于好的。”江血雨心中暗道,既然你不把话挑明我也和你顺水推舟。 胡夫人有些沉不住气了:“江血雨!我让你来不是陪我聊儿女情长,我的话你还听不明白嘛?” 江血雨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次:“酒可以喝,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 “不答应,你以为你走的了吗?” 江血雨早就听说过胡夫人的手段,今天若是一般人可能真走不了。但是他可是江血雨! “江某能不能走,可不是胡夫人说了算。”说着,江血雨起身便要离开。 “好,我先让你走五十步。江血雨莫要怪我没提醒你,换做旁人在我手里可走不出十步就算是拔尖的刺客也就能走三十步。” “江某靠杀人赚钱,我要是不想死,还没人能杀的了我。”说完,江血雨就开始走了。 这第一步就如同踏进了无底深渊,江岸两边刀兵四起。胡夫人金樽望月叹息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好一首满江红!”江血雨狠狠的说着,长刀出鞘“杀手江血雨 ,寒铁刀长三尺六!来着何人,好刀不斩无名之辈!” “诛仙门柳叶刀杨柳青,请赐教。”随着话音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手持双刀临空劈下,江血雨横刀一挡将她弹出,杨柳青在空中转体落地又是一个箭步突刺双刀在她的手中旋转。 虽是灵巧,但过于虚浮只攻不守。江血雨双手握刀,直接竖劈而下! 杨柳青两把短刀根本招架不住这三尺六的黑铁长刀,顺势斩首。 胡夫人的满江红依然没有停下,恐怕这蛇蝎美人见过的人头已经数不清了。 青松门、流星门、子夜堂……大大小小十几个杀手门派都不是江血雨的对手,此时的胡夫人握着杯子的手已经开始晃动了。 “江血雨你果然好快的刀啊!” “胡夫人这十几条人命都是为你而死,现在已经三十步你还不打算就此罢手吗!”江血雨站在原地,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今天你休想离开!刚刚的酒里我下了七窍玲珑心此毒无味,毒发也需要很久,但是中毒者激发经脉运行后毒发速度会加快数倍,你马上就不会动了。哈哈哈哈……” 胡夫人丧心病狂的笑着完全没有了之前娇媚的容貌,江血雨马上封住经脉调整气血运行。 “你走不了,一起上!”胡夫人手中金樽落地,无数刀士杀出,皆穿飞鱼服! “好大的阵仗,锦衣卫尽出。今天可能还真是我江某殒命之日了!”江血雨断喝一声。 虽然被封锁经脉但,单凭身法他也要做最后一博。 森罗地狱又如何?刀剑落下湖畔依然沦为血海…… “第四十九步!”江血雨咬紧嘴唇又向前迈了一步,他现在已经体无完肤但锦衣卫也死伤大半剩下的人只敢围观,无一人上前。 他用长刀撑着身体,看着身后的胡夫人咧嘴笑了。 “上,都给我上,还愣着干什么!”无论胡夫人怎么催促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了,看到江血雨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阎王转世。 “胡夫人若是……没有……其他手段,江某。”话还没说完,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江某,先走一步了。” 他无声无息的站在原地,双眼紧闭。一个胆子大的锦衣卫蹑足凑过去,两根手指放在江血雨的鼻前试探:“胡夫人,没呼吸了!” “快,趁现在取他身上信物。然后送走医治,一定要活得!”胡夫人喘着粗气,再走一步江血雨就五十步了…… 四十九步内近百条人命,血水顺流而下三天三夜才缓缓消散。 …… 七日后 “夫人,江血雨醒了说要见您。”侍卫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那就见见吧。”胡夫人这些天一直在等江血雨苏醒的消息,毕竟不想让他这么便宜就死了。 在丫鬟的带领下,江血雨蹒跚的走到了胡夫人的别院里。 “这几日身体可曾恢复如常?”胡夫人用剪刀修剪这庭院里的玫瑰花“我师父赠与我的玉佩还我!” “江大侠单刀赴会,五十步内斩将近百。本以为是个异人,没想到也是肉体凡胎啊。”胡夫人有些失望剪下了一朵开的不那么美艳的花。 “我问你,我的玉佩在不在你手里。” “我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是奇珍异宝还是见过不少怎会贪图你一块雕工欠佳玉佩。” “这是师父给我随身之物,无论贵贱皆是无价!” “说得好,性情中人。你重它的感情,我则重于它的价值。”说着,她将一支玫瑰递到江血雨的面前。 “它可以让别人误以为你和我暗地私通送予我作为定情信物,然后……” “你别说了,我帮你杀人便是。”说着江血雨一把抢过那支玫瑰,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果然是聪明人,你这几日还可以安心修养。等时机成熟我会找 人通知你。” “玉佩还我!” 胡夫人邪魅一笑道:“现在连奴家都是你的了,你还这么计较一块玉佩干嘛!” 江血雨双手紧扣,他从未见过如此歹毒的女人。想在想想单刀赴会确实太自大了! “你怎么还愣在这里,快回去休息。这里风大若是感染风寒会影响身体恢复的……” “你就不怕我杀你?”江血雨双目圆睁,语气中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江大侠血气方刚,重情重义是我们大明少有的好男儿,就是语气冲了些。想你也是汉王门下,竟没学会一点点官场上面的低头顺耳。”胡夫人笑道。 “我才不管那些规矩,只管提到杀人便是!” “你放心,你只管杀你的人。事成之后玉佩我自然会还给你,还会找个替死鬼来代替你”胡夫人放下手里的玫瑰花。 “怎么说胡一本也是朝廷重臣,人虽然死了刺客一定要抓住。此事完结后,不会有人知道我找过你,汉王那边也希望你守口如瓶。” “你真不怕我事后杀你?” “想杀尽管杀,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杀了我你没法继续在这应天府立足了!”胡夫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说的没错如今的大明朝堂党派错综复杂,像胡夫人这样的人都是利益链条中不可缺失的一环,一旦她出事江血雨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自然明白胡夫人不是威胁,她有这个实力。但他也把这份仇恨放在了心里:“你的人头暂且记下!” 一个女人急匆匆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到了胡夫人面前本要凑到耳边低语被胡夫人拦下了:“无妨,这人是自己人。” 女人看了看江血雨又回头恭敬的对胡夫人说道:“这是在老爷书房里找到的第三本奏折了,上面还是写了阉党言论……” “烧了便是。”胡夫人不屑的吩咐道。那女人直接把奏折点燃扔进了一旁的香炉中。 “你们就是如此谋害忠良?”这件事本来与江血雨无关,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拿钱杀人不管目标是谁,就算是皇帝只要价格合适也可以刺杀。 胡夫人笑了:“忠良?东林党不管百姓死活提高赋税中饱私囊,只会说一些好听的口号来维持自己读书人的风骨。你管这些叫做忠良?”胡夫人很瞧不起“忠良”二字,如今的朝堂聪明人比比皆是,唯独没有忠良。 江血雨听了极为愤慨,但这一切与他无关。 第二回余白入狱 死亡并不可怕,江血雨每天都走在刀尖上。刺杀任务让他习以为常,在这个表面上实力强国的背后却是一摊血污! “听说了吗,最近不太平。打鱼的老于今天还捞上来一只人的手臂呢!” “前几日河里的血,水不是刚刚消散嘛。这么多血河里指不定有多少尸体呢!” 四下的议论声都传到了茶棚角落江血雨的耳朵里,在胡府上每天静养身体,已经恢复了六成左右他就想出来走动走动。可没想到出来之后听到的都是这些议论,议论归议论但是这些平头百姓没有一个人敢擅自揣测事情真相,因为他们不想成为下一个死在河里的人。 江血雨放下手里的茶杯,扔下来个铜板就走了。这样的言语他听不下去了,人总是喜欢看热闹的但是当自己是这热闹里的主角的时候就不太希望别人议论。 路过一处僻静,三个壮汉围住了江血雨。一看就是冲着他来的,江血雨往左让路壮汉便往左靠,往右让路就往右靠。三两番下来壮汉迟迟不开口,无奈的江血雨只能先道:“几位,若是江某当了你们的去处。我在这里赔不是了!” “子夜堂堂主,白昼。是否被你所杀!” “是我。”江血雨特别平淡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子夜堂也是刺客组织里中等的杀手组织。这种提着脑袋生活的日子都应该做好下一刻赴死的觉悟,白昼应该也准备好了。所以他不觉得愧疚。 “那你今天就把命还来吧!” “你们做杀手难道没有赴死的觉悟吗?” “我们懂,所以今天特来领教您的高招!”说着三个人把江血雨围在中间准备动手“大明禁武令禁止私斗,你们这是想要犯法不成?” “我等已经准备好了,不管这次能不能在你手里活下来我们都会自裁!” 江血雨环视了一下三个人的表情,果然他们都是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出手的。” 一个壮汉率先出手,拳头迎着江血雨的脸攻去。的确都是久经杀伐的杀手,手上的老茧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都是多年使用兵器磨出来的。 江血雨白天出门从不带刀,伤势未愈若是真打起来空手恐怕难敌。退后两步然后闪身躲开拳头,但是身后的人也找准机会向他的下盘进攻。还没站稳脚跟又要用力跃起躲开第二人的攻击,第三个人凌空飞踢现在依然是避无可避之势。 这么多年江血雨一直享有第一快刀的称号,没人知道他的手脚功夫也不低这也是他成为刺客中佼佼者的原因。而今天他本不打算动手,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选择了。 右手握拳蓄力一击,打在这人的脚心。力量从他的脚底一直传到膝盖,接着就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和他痛苦的叫声“呃!” “现在我废你一条腿,若是你们再来我就来真的了!”话虽然说的霸气,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的一拳已经用尽了全力,要是他们再来就没办法了。 带头的壮汉恶狠狠的看着江血雨,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兄弟:“我自知我们三人不是你的对手,今日本来就是求死……” 江血雨转身走了,边走边说道:“活着才有用。”他希望他们明白他的意思,只有活着才能完成梦想。但是三个人只求一死,已经听不进去江血雨的话了。 “生不曾得名,死后无人立碑。”江血雨有些感伤。但眼下还是要回到胡府里继续养伤,平日无事也不会出门了。 胡府内胡夫人正坐在江血雨门口的小亭喝茶,她足足等了一个上午。眼看日上三竿,江血雨狼狈的走了回来。 “你还有命回来?”江血雨没有回胡夫人的话,一下瘫倒在地上靠着小亭柱子喘粗气。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这样出去时什么后果?” “先别说我了,说说你。”他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不是说没人知道是我杀的人吗?为什么子夜堂的人还是找到我了?” 胡夫人没好气道:“亏你做杀手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子夜堂是东厂麾下的一个组织他们主要负责情报,杀人只是求生手段。”“怪不得,三人如此准确的找到我。” “亏你运气好遇到的是子夜堂,要是什么青松门、流星门的人你恐怕就回不来了。”话虽这么说,如果真的是遇到问题胡夫人也会出手帮助江血雨的,毕竟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这么说来,这三个人不是你安排的?”江血雨的质问胡夫人没有回答,她这样默认让江血雨心里更加畏惧这个女人了:“呵,好手段……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我。” 胡夫人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就是真正的任务了!” “你摆下那么大阵仗让我帮你杀人现在又迟迟不让我去,一直说等待时机……等在什么时机?胡一本是你丈夫你想杀他有大把机,你一直在等什么?”江血雨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胡夫人只不过是个傀儡,她身后牵连到的是东厂实力。 “你既然已经怀疑,那就无需再问,做你该做的。”甩下这句话胡夫人转身离开,江血雨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心中感叹“如此没人,只可远观。” 走廊尽头上次烧了胡一本奏折的女人已经恭候胡夫人多时了。 “夫人!” “事情如何?” “人已经拿到了,现在锦衣卫死牢羁押。” “好,先留着。还吃好喝的养着,千万别出岔子!” “是。” 锦衣卫天牢最深处关押着一个剑客,他就是被抓来给江血雨做替死鬼的人。 “小子你福气不浅,能住进这个天字甲上的低级监狱。告诉我你是杀了什么人啊?” “我没杀人。”没有求饶没有喊冤,只是一句如此平淡的回答让牢头有些诧异:“呦,果然有点气魄,都到了这里还这么不卑不亢。实话告诉你,这天字甲上房不是给一般人住的,必定是你得罪了什么朝中大员有人故意把你放进来。” “牢头如此清楚这中细节,不妨给我透露几个名字。若来日我能活着出去也知道找谁复仇。”这下彻底把牢头吓到了:“这……你,你这无知狂徒。不知道你是疯了还是癫了。到了这种地方活命已经是天赐的奇迹,你还想着复仇?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坐在草席上铁索缠身,这剑客居然笑了:“哈哈,和老头说笑而已。这无日的天牢沉闷,就你我二人,不妨聊聊笑笑。” “现在还有心思笑,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平日我杀人,从不白天出门。最难忘的还是一次执行任务失败,被人追杀至天蒙蒙亮才获救。那时候些许晨光洒在身上格外温暖,现在想起也是暖洋洋的。” 老头听了有些动容,也可能是他年纪大了听到别人的苦楚他也会跟着落泪:“你啊,虽然没有登堂入室做的是见不得光的职业。但你这份胆识比起庙堂之上的人又如何?” “哈哈哈,牢头莫要伤感。”牢头摸了摸眼泪疑惑道:“你怎又发笑?” “牢中一衙役如此有情有义,比那庙堂之上又如何啊?”这腔调语气都是和牢头学的,一下就把牢头也逗笑了。 江血雨躺在床上回忆这今天发生的事情,刺客这个职业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他们三人虽然嘴上说是报仇实则是被安排在这里拦截自己,也许就是那个大人物对自己还存在的一点点顾虑就要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如果有一天自己接到赴死的任务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去死呢,不他不想因为某个大人的一个命令就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一晃又是半个月。江血雨身上的伤基本痊愈,握住长刀缓缓的把出刀鞘。刀锋依旧锋利的戳毛断发,他笑了笑这些年最值得信赖的还是这口寒铁长刀了。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胡夫人推门 就进,一点不存在必避讳。 江血雨把刀退回刀鞘:“身体已经恢复,长刀尚佳。”胡夫人回手带上了房门道:“任务已经下来了,胡一本的父亲病逝。三天后回家丁忧,上面的意思是希望他这次一去不回了!” “家逢新丧,总要让他守孝七天之后都手吧?”江血雨与胡一本根本不相识,但是他说的都是人情。 “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想陪着他在哪里守着一个死鬼。回去的路上就要动手!”江血雨无奈了,本是一对甜蜜夫妻如今却如同恨之入骨的仇敌“我……明白了,三日之后取他首级。” 胡夫人脸上又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去了这祸根,奴家就可以和江大侠……”话还没说完,江血雨就拉开了房门:“既然任务谈完,胡夫人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这个女人心思蛇蝎,在这美丽的容颜之下却生的一颗兽心。江血雨为了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会和这个女人保持距离。 “如此美人,只可远观!” 第三回相识 长刀在手已如利箭在弦不得不发,今天刺杀胡一本的是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快刀——江血雨。 三百六十行里没有一个是杀手,但在三百六十行以外又单独有外八行。外八行里数索命门最为血腥,索命门祖师荆轲可谓一代英雄。随着年代更替,索命门逐渐变成了花钱买命的行业。 十二年前江血雨还过着衣食无忧的公子生活,他有个快乐的少年时期。父亲官拜从五品,母亲温柔体贴还算温馨。从小他就痴迷武学,但父亲希望他可以考取功名,将来也可以在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如同所有官宦家庭一样,父子俩总会闹出一些小问题,好在有母亲护着江血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美丽的时光戛然而止,宦官内乱谋害忠良。江血雨从此一个人独自飘零在瑶瑶乱世,年仅十三岁的他第一次失去了一切。 也就是在这一年,江血雨被当时刺客排行前列的宇文鑫收养,成为他的门徒。他对于复仇的渴望让他迅速成为了各大官员争抢拉拢的目标。年轻的他嗜血如命,不为获金只为杀人。一次一次遇险,一次一次的险胜让他在行业内声名鹊起。 他的人头悬赏一再的突破新高,就在五年的时间里他铸就了天下第一快刀的名号!宇文鑫对于江血雨的成绩也是赞赏有佳。 江血雨潜伏在人群中,胡一本丁忧回乡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们分分上街送胡一本回乡,而在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中也潜藏着不只一个杀手。 “今天不只你要杀胡一本,齐、楚、昆都有自己都行动。但是今天能杀胡一本的只能是你!”这是行动之前胡夫人给江血雨最后一条忠告。 胡一本是朝中学士,官拜正二品护送他回乡的队伍中也不乏军中高手。卢象升的天雄军开路,浩然之师光是这股气魄就可以让一般的刺客胆寒。 十年前,年仅十五岁的江血雨身材瘦小。那次任务是劫杀一位巡按,当时天气阴沉。应天府每年夏末都是如此,刚刚还是烈日当头马上就能变成乌云密布。 巡按出城一乘小轿,前面有人明罗开路。在明朝这已经是常态了,这次劫杀任务比较简单方案也是经过周密计划了。宇文鑫在不远处的茶楼上静静的看着,这条街是巡按的必经之路。 江血雨把匕首憋在裤腰里,混在人群中按照计划当巡按经过会有人拦轿。在巡按从轿子里出来的瞬间江血雨从人群中冲出,用匕首将他击杀。这就是计划,而最重要的一环!事后如何逃命并不在筹划的范畴,全靠他自己。 宇文鑫倒上一杯凉茶,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江血雨一个人顶着太阳站在路边,他不怕暴晒,就这样站着。慢慢的天气开始阴沉,他还原地不动。路边的商贩开始收摊,因为马上就有一场瓢泼大雨将至。他不怕雨淋,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完成任务。为了完成任务他甚至不怕死! 小雨开始淅淅沥沥的才起来,暴雨已经不远了。几个地保开始驱赶街道上的闲散人员,后面不远处就跟着一个四人抬的小轿。轿内坐着人,四个轿夫身材解释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着。可能是巡按比较胖,轿子吃力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越来越近了,街道上的行人都被驱赶到路边。江血雨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他把右手按在刀柄上。在人群中,他这样动作根本没人注意。 更近了,近的江血雨可以清楚的听到轿子的“吱呀”声还有轿夫喘的粗气声。他的手心湿了,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这两种东西已经交融在一起了,快速的呼吸提高自己都心跳速度,这是为了壮胆。双目圆睁,眼看着轿子从自己身边经过。他就跟在后面,好像锁定猎物的饿狼一点一点靠近。虽然很紧张,但是他享受这种感觉。 万事俱备,就等人出来拦住轿子。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拉着一个小男孩。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倒在轿子前,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地保都会把拦轿人打上几板子赶走。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位巡按想要做个爱民如子的样子,呵退了地保。 “轿前所跪何人呐?”摆着一副官架子,用慵懒的声音问道。 “小人是种田的李老汉,大人我冤枉啊!”老人跪在轿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但是这巡按并没有打算下轿的意思,随便问了问老人为何喊冤就说等日后面圣之时一定会帮他鸣冤就打算打发了。 见如此情况江血雨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他抬头望着茶楼。宇文鑫给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急躁。他的手死死的按住刀柄,安逸心中的不安。 老人不肯罢休,说一定要见见巡按大人。为了维护自己都形象,他终于打算下轿来和老人见面。一个地保撑伞,另一个往地上铺上新土这样就不会让地上的积水湿了上差的鞋子。 胖巡按走出轿门,一脸傲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 江血雨知道机会来了,一步冲出人群掏出匕首刺向胖巡按。那撑伞的地保一个愣神没有反应过来,江血雨的匕首已经刺入胖巡按的肚子里,一刀还不致命他马上拔出再刺。连续刺了五刀后一旁的官差才开始行动! 江血雨享受着血液给他带来的快感,匕首在巡按的身上不断进出。他为了享受到这种快感愿意花上很长时间去等候,但是快乐是短暂的。如果再不走就会被擒住,但是连江血雨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脱身。 此时跪在老人身旁的小男孩突然暴起,一把拉住已经杀红眼的江血雨钻进了人群。他们俩个子小,一下就不见了。但是那个老人就被当场拿下! 两个人一直狂奔,不敢回头。跑了不知道多少条街,一头扎进了一个鸡笼里。 在鸡笼里小男孩喘着粗气,而江血雨却格外冷静,好像还沉迷在刚刚的快感当中。 “你……没事吧?”小男孩先开口问道。 江血雨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打量起眼前这个小男孩,他皮肤白皙,看起来应该和那老人并无关系。 “你和那老人不认识?” “嗯,我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前几天我和母亲去寺庙烧香,我不小心走失后来被人迷晕醒来就在这里了。”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估计现在官府正在通缉我们。” 江血雨思考片刻,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要不,你和我回去跟我师父学习。将来做一名杀手,做个全天下最有名的杀手!” “做杀手……”男孩有些犹豫,毕竟今天的情况已经够危险了,如果真的做杀手就要每天都过这样的生活。 “唉,别苦着一张脸。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就当是去混口饭吃。如果一年内你反悔还是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 “真的?” “骗你干嘛,不过相信我。只要你完成第一次任务之后你就会爱上这个行当!”江血雨说话间还忍不住透出愉悦的笑脸。 男孩回想着刚才他用匕首刺杀胖巡按的恐怖场景,血肉模糊的样子让他一阵恶心。 “对了,你有没有名字啊?” 男孩点了点头:“我叫余白。剩余的余,清白的白,你呢?” “我叫江血雨,我要成为一个最强刺客!” 余白不知道该不该预祝他达成心愿,但是看江血雨这份憧憬的样子他还是笑了。 不出所料,江血雨带着余白回去被臭骂一顿。不过怎么说,江血雨都是他最喜欢的弟子,而这个新来的余白则为这次任务的险些失败承担了九成的责任。 江血雨从短暂的回忆到这里就停止了,这次经验丰富的他已经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了。但是面对更加困难的任务,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名誉加身没有让他膨胀,反而更加谨 慎。每个行动都是有条不紊,他多么希望宇文鑫还站在不远处。 天雄军是边军主力,个个久经沙场。一般都刺客根本攻不破这样的防御,但是今天还是有不少高手在场。 叫的上名字的就有四五个,若是在算上一些不太熟悉的后起之秀那可能就有十几个了。所以仅仅考这些天雄军恐怕不能保护胡一本周全! 胡一本自然也不傻,坐上大学士的位子惹了不少人的嫉妒。所以他私下也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有备无患! “今天你给我准备的场面可不小啊!”坐在马车里的胡一本,已经注意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 而胡夫人不怒反笑到:“相公可真是说笑,奴家哪有时间给你准备惊喜!” 两个人互相心知肚明,虽表面还有夫妻之名,但私底下两人早就无夫妻之实了。胡一本估计一点点男人的脸面,所以一直留着胡夫人。 “不如,今天我们玩个赌注?”胡一本突然来了兴致的说道。 “丈夫好雅致啊,不知什么赌注?” “看看今日,是你死还是我亡!” 第四回乡路刺杀 胡一本不是盲目自信的,他在朝廷里可谓八面玲珑。上下层关系极好,所以如果有人想杀他必然会引起朝内的轩然大波。在朝为官若想自保,就要学会上下打点。 所以今天潜伏在人群内的杀手们,有的是杀人的有的则是救人的!江血雨沉着的在人群中踱步,有些眼熟的人简单江血雨的脸急忙把头上的草帽往下拉了拉。他不失礼貌的微笑了一下,能和江血雨相熟的也都是一方高手。若一会开打避免不了交手,到时候唯一能做的只有全力一搏了。 随着远处一只箭矢飞射,这场史无前例的刺杀开始了,当然无论战况如何在史书最多也只能是一笔带过。箭头是三棱箭头,这中箭比一般的军用锥形箭破甲能力更强,命中目标后想要拔出来也会带出一大块血肉! 箭矢从天雄军的仪仗队中穿过直奔中间的马车,如果这样一箭就能取了胡一本的性命那就太容易了。就在这根三棱箭快要射中马车时,一把宽大刀当在这前面。这人名叫卢继明,自从进入天雄军之后他一直跟随卢象升左右,后来被收为义子改名卢继明。 三棱箭射在宽刀的刀身上发出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音,就好像为接下来的刺杀拉开序幕一样。 “什么声音?” “回胡大人,有一只箭射向马车。不过已经被卑职拦下了。” “做的好,接下来的路不太平让所有人都戒备!” “是!”卢继明收到命令打手打马走到了队伍最前面道:“胡大人有令,全军戒备!”命令吩咐下去,天雄军的执行力是毋庸置疑的。主要是这条命令也传达给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江湖人士!卢继明在前开路,在仪仗队里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样的高手。 “该开始了!”胡一本好像准备看一场大戏的哼起了小曲,而此时一同坐在车里的胡夫人故作镇定的呆坐着,双目合适。 她的双手掐住衣角,双腿威威打颤。面对江血雨的时候她相信把柄在手江血雨就不会杀她,而现在江湖郡王上各大杀手齐聚于此根本没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今日的雨,来的可真迟啊!”一名面貌俊朗的年轻年轻人骑在一匹白马上,手里把弄着长弓。 “回禀,看这天气风和日丽应天府应该不会降雨吧……”宇文鑫微笑着捡起地上被箭射穿胸膛的白鸽,夸赞道“郡王的箭法越发精湛了!” 郡王没有看宇文鑫手里的白鸽,倒是长叹口气道:“好一个老辣的宇文鑫啊,记得初见时你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那时我也还小,父皇教我人心狠辣做事情不要瞻前顾后。可如今为君之道我还是学不会,但你这个为臣之道却研究颇深啊!” “郡王饶命,小人不敢欺君呐!”宇文鑫虔诚的跪在白马的脚下,郡王犹豫了一会又问道:“应天府可能是没有雨,但是就不知道城外会不会下雨了?” 宇文鑫拔掉白鸽身上的箭用手绢擦拭干净又放回箭筒里,完成手里的一切说道:“江血雨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弟子,这次事情之后希望郡王可以多多提拔。日后他必然是郡王的一步好棋!” “好棋?只是下棋的人不止我一个吧!” “棋盘都是您的,那些人只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人群中又一壮汉暴起,手持铁棒。这铁棒九尺来长小臂粗细,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铁棒横扫过处天雄军也难以抵挡,卢像平调转马头右手持宽刀左手勒马。也就是只有卢继明这样久经沙场的虎将才能有如此反应速度,胯下宝车飞驰一跃而起犹如蛟龙出海! 壮汉余光一打之间身后冲来这位将领满是杀气,甩开棒子上的两个天雄军回首格挡。卢继明驰骋疆场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人能挡住这招跳马刀,但今天算是遇到了对手。宽刀出手劈在铁棒上整个刀身颤抖的厉害,震的他手心生疼。而这位壮汉也不好过,向后退了三步才面前撑住这股冲击的力量。 他刚刚站稳脚跟,混乱的人群中穿出两条流星锁一左一右够住了他的双腿。流行锁的抓钩深深的嵌进他的骨肉!他用尽全力甩开卢继明一只手握住左边的锁链一拽两个天雄军之间被甩飞,右脚用力一甩也挣脱了束缚。但是他太小看天雄军的威严了,刚刚被冲散的阵型迅速重组了。盾兵在前枪兵在后,一面人墙压迫着壮汉不得不后退。 借此机会卢继明再次提马杀出,腿部受伤的壮汉已经下盘不稳。故使他有一身神力,没有了下盘支撑也如同浮寄孤悬一击即溃! “已擒贼将——程鸿!”卢继明大声的报出刀下壮汉的名字,为的就依震军威!虽然百姓不知道程鸿是谁但是在刺客和军队里他的名声可以排进前二十,是蒙古族出名的力士曾经还参与过和明军的作战,所以卢继明对他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天雄军将士纷纷敲击着自己的武器呐喊,这种阵势不管在哪里都特别有效。 “你听见了吗,蒙古力士程鸿!这样的人物都没能靠近车辇半步,恐怕你今天的计划要竹篮打水了……” 面对胡一本的冷嘲热讽,胡夫人却笑了:“一介莽夫而已,算不上人物。今天来要你命的人还要比他更厉害!” “程鸿这个人你怎么看,听说是蒙古第一力士能摔倒一只公牛。”郡王的问题难不住宇文鑫,同是索命门也算是同行了。 “一介草莽生的一副好力气,若是只在家里放放牛摔摔跤也就算了。”宇文鑫的话里带着傲气,他相信自己都徒弟一定比一个莽夫强。 江血雨单手紧扣着刀,他知道现在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还有很多暗点不明,虽然他是第一快刀但如果遭遇围攻的话也会和上次一样的结果。 正当天雄军歧视高昂时,一阵阴风掠过。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紧接着传来一阵萧瑟的金属声。 “这是……魔刀饮血的声音!”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刚才看程鸿落败后跃跃欲试想要出手的人都被这声音吓得退了回去。 在江血雨小的时候就有魔刀饮血刀传说,传说见过魔刀出窍的人都死了,而且死尸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会被吸干! 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是传说。 “都不要慌,这只是小人计谋…保持阵型!”卢继明的军令如山,惊慌的天雄军一下又鼓舞士气!一个好的将领总是能在慌乱的时候稳住军心。 就这样天雄军又开始了继续前进,这股萧瑟的魔刀饮血声在他们耳边长鸣,可就是没人出来。也许这魔刀主人也没找到最佳的出手时机! 见魔刀迟迟不出手,一些宵小又按钮不住了。分分从人群中跳出,群起而攻之! 天雄军厉害的就是他整体的作战能力,但如果阵型本分割他们单人的作战能力是不如锦衣卫的。 江血雨见时机成熟,这些宵小虽然功夫不行,但是他们成功的牵制住了天雄军。 他突出人群,箭步飞渡从卢继明身边一闪而过,卢继明已经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办法顾得上江血雨。 就在距离马车十步处,江血雨长刀出窍。在这个距离,他的刀可以所向披靡了。但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一个银枪从他身后刺过来。准备劈开车子的长刀只得回身招架这杆银枪,枪身通体亮银色使用特殊钢料制成,无论风吹日晒这杆枪都不腐不锈。 江血雨曾经与这杆枪都主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如今使用它的确是一女子。 “阁下是谁?与寒殇君是何关系?”女子没回答,提枪便刺。看到她有这般觉悟江血雨也不打算留手了,毕竟任务优先。女子虽然是使用最基础的六合枪,却也不失灵动与寒殇君比较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血雨与她缠斗数招发现根本不能快速取胜,只能先完成任务再来收拾她了。银枪又刺,他轻盈一跃就踩在了枪头上。女子直接上挑枪头,江血雨借势向后空翻,落在了马车顶上! 脚下就是胡一本,这次他在劫难逃。这一刀自上而下,可以从他的天灵进入脊骨! 江血雨提刀准备,银枪女子已经来不及阻拦了。眼看刀势已到,胡一本必死。 一个冷笑声打破了江血雨的行动,一把血红色的短刀划过,猝不及防的江血雨只能翻身跳下马车。这么近的距离见到传说中的人物,江血雨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不过看来是个坏消息,魔刀是来保护胡一本的……这谁能想到。再加上功夫不亚于寒殇君的女子,江血雨根本不能再一次靠近买车了。 马车顶上的魔刀倒是也不发动攻击,只是守护车子。这可能是胡一本的最后一条防线,但银枪女子的枪法速度极快,与她缠斗就很难脱身。 江血雨明白当前的形式,他现在特别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可以和银枪女子抗衡的刺客! 第五回银枪少女 早年间索命门人根据兵器不同分为十八门,虽有十八门但是名次不分先后。有强者依剑为尊打倒不少高手!再后来明朝崛起禁武令出,武林中人损失惨重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十八门也不复存在了。而如今剑法精妙绝伦之人,屈指可数。 青锋未到,剑意先来。一蒙面剑客从人群中窜出,手中剑势凌厉大开大合中又有些披星戴月的神采。这剑法不仅快而且几位准确,每一招都是咽喉要害!这可让直攻不守的女子犯了难。 “还愣着干什么,解决上面的!”江血雨看他的剑法有些入迷,经过这样一提醒才回过神,马车顶上的魔刀已经已经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瞪着他了。如果不是有命令约束恐怕现在他已经飞扑而下了。江血雨把长刀一挥开始有些犹豫了,这毕竟是传说里的高手如果轻易出手根本没有成功的机会。 既然车顶没有机会江血雨就直接横刀,将车轮劈成了两半。车轮被毁马上就影响整个马车倾斜,拉扯的宝马嘶鸣着。车顶上的魔刀饮血也是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一翻而下。这就是反攻的机会,江血雨是不会错过的。 长刀竖劈,魔刀饮血又一个翻滚躲开。路面上的青砖被江血雨劈的四分五裂,当他再次起刀魔刀饮血已经做出了应对,不亏是传说中的人物身法速度上不会落在下风。他迎着江血雨的刀刃突进! 卢继明终于摆脱了几个无名小卒的纠缠,刀尖一转朝江血雨杀来。江血雨已经勉强多开了魔刀的攻击,卢继明的宽刀也赶到了!明晃晃的刀刃上沾染着失败者的血液,在他眼里江血雨也只是个宵小之徒罢了。刀势凛冽携带着万钧之力,逼得江血雨只能再次跃起跳上了倾斜的马车。 车里的胡一本已经坐不住了,但是他知道现在出去必死无疑推了推胡夫人道:“想不到我们就要命丧于此了。”胡夫人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泪光,但是如今大势以定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江血雨单手握刀,环视了一下车下二人。魔刀谨慎的等待机会,卢继明则是托刀准备再次攻击。 “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江血雨抬高嗓门大声喊着,早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几个熟人。这时候天雄军的三大高手已出,不会再有什么隐藏的高手了。 果然话音一落,卢继明刚刚举起的宽刀就被一条铁索死死缠住,难以脱身一旁的魔刀轻身起跳三把飞刀从袖口中射出正好打掉了自己面前的三根银针。 “来着何人!天雄军快列阵!”卢继明愤怒的嘶吼,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人是闲着的整个天雄军队伍全部陷入与那些一拥而上的杀手们缠斗中。 魔刀饮血操着沙哑的嗓音低声道:“医素手和铁索王,尔等江湖后背也敢在此卖弄?” 医素手和铁索王在江湖上也算排的上号的人物,魔刀饮血这样轻视他们自然让两人不快。二话不说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虽然卢继明暂时被控制住了但是医素手的银针却不能对磨刀饮血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有了医素手辅助磨刀饮血的身法渐渐慢了下来,江血雨长刀再起这次便要了结这位传说中见血封喉的魔刀饮血。 “我放余白你始终不同意,这次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动手。”郡王坐在随从搬来的椅子上端着茶杯隔空眺望着胡一本回家的方向。 “这两人曾经都是我等徒弟,他们的品行我还算了解。这次余白是不能完成任务的……”宇文鑫十分了解余白,作为杀手需要无情无义在这一点上他比不过江血雨“曾经我给他们出过一个考题,保护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霸。江血雨提这股恶霸杀光了仇家,而余白则是把恶霸杀了。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恶霸十恶不赦当杀。” “你已与他三年未曾见面,怎么知道他不会变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魔刀饮血为了避开江血雨的攻击但是却躲闪不急中了医素手的的银针,三寸银针封住了他的经脉。经脉不通会让人全身瘫痪,虽然不能马上致命但是动弹不得也只是待宰羔羊而已。魔刀饮血就地翻滚和江血雨拉开距离,运转体内真气把银针逼出。 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江血雨的长刀脱手而出径直朝魔刀饮血的方向飞去。 一滴雨水从落在刀背上,微弱的水花四处飞溅!一滴雨落随后便是倾盆而下,雨水混杂着血水顺着长刀的血槽流淌着。一代传奇的魔刀饮血如此丧命也不禁令人唏嘘。 江血雨把长刀从魔刀饮血的胸腔拔出,他的身体依然屹立不倒。医素手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魔刀饮血那双犀利的眼眸,久久不能移开。而现在最后一重防线已经攻破,江血雨需要做的就是杀掉胡一本完成任务了。 胡一本拉着胡夫人匆忙的从马车中冲了下来,手里挥舞着短刀在乱军之中。在死亡面前什么人都会脆弱只是程度不一样,无论是久居官场的胡一本还是平日里如同蛇蝎般的胡夫人。终归两人相爱一场,刀光之下让他们反放弃了彼此的仇恨。 “念郎,你别管我!你自己走吧。”胡夫人呼喊着,雨水混合着泪水弄脏了脸上的胭脂。胡一本一手拿着短刀一手拉着憔悴的胡夫人:“来人,快来人啊!” 卢继明的宽刀被铁索缠绕着死死的,见到胡一本跳车了他只能放弃自己的宽刀原地捡起了一根长矛杀进人群保护胡一本。 而此时的江血雨就像一个从阎罗殿出来的索命鬼,今天胡一本的命他势在必得!在他面前的天雄军方阵如同纸人一般不堪一击。 “长刀无情今日只收胡一本一人性命,若有阻拦就休怪江某无情!”说完他撤下一片衣袖擦干了刀身上的血。这次本想上前的几个士兵也被这股气势震慑住,不敢上前了。 “这便是贼首,快擒住他!”卢继明披头散发的嘶吼道“快上啊!擒住贼首!”士兵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打印瞪小眼。有胆子大的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小步,江血雨双眼余光一扫他马上就退了回去。 “天雄军听令,擒住此人者赏十金!”胡一本见军心已经动摇了,这种时刻只能用钱收买人心。 卢继明也附和道:“听到没有!擒住贼首者赏十金!”在重金诱惑下,军心重新鼓舞。整齐的方阵向着江血雨的方向步步紧逼,他不是程鸿这样的阵势吓不倒他。 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士越下越大。道路两旁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经退去,墨色的青石板路面上雨水冲刷着亡者的血迹。 “撑伞!”宇文鑫低声吩咐着随从,马上有人给郡王撑起了一把大伞。 郡王把手中的茶杯递给随从,伸手接住一滴雨水闻了闻道:“这雨好重的血腥味啊……”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天雄军重新组织起来的方阵已经土崩瓦解了。江血雨夸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卢继明的面前,任凭卢继明的长矛顶在面前也不后退。他的眼神里只有杀气,不存在一丝杂质。 “保护大人!”卢继明一边吩咐着一边向后退步,他心里清楚不是江血雨的对手可又不能临阵脱逃。 “嗖”银枪破空,她突破了剑客的攻势像江血雨的方向突刺。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和银枪的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既然要杀江血雨自然有她的道理。 江血雨已经杀红了眼,面对这样不留后手的突刺他反手长刀一挥便要取她性命。 “不可杀!”剑客用极快的速度跨到女人的身边青锋剑勉强挡住了江血雨的长刀,余震让剑客的手心生疼明显这一刀的确是起了杀心。 卢继明见有了机会,趁着江血雨转身的瞬间发难就算是顶级高手也猝不及防!他大喝着挥舞长矛,果然如他所料江血雨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师兄!”剑客下意识的叫出了声,这一瞬间江血雨好像看到了五年前那个翩翩少年,充满杀气的眼睛里突然湿润了,那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一滴泪花里倒映着舞动的银枪,如同一条银蛇缠绕住卢继明的长矛。 “大胆!临阵投敌你是不知道我们天雄军的军规吗!” 女人突然调转枪头打到卢继明猝不及防,但是女人并不吃他这一套继续攻击着。卢继明无奈的继续后退,直到退出十步开外女人才停止了继续攻击。 “卢将军乃边关重将,念你屡获战功是大明的功臣的份上留你一命,但是江血雨的命只能由我来取!” 第六回松林客栈 女人狠狠的看着卢继明,说完这一句之后便缓缓退去。 说起寒殇君就不得不提起宇文鑫的过去,年轻时候打他比起现在的江血雨也不会逊色。而唯一一个对手就是寒殇君,几次对决都不能决出胜负。 “宇文鑫,今次我们一决胜负如何?”寒殇君提枪指着正前方的宇文鑫,银枪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的耀眼。 宇文鑫沉默了片刻道:“动手吧。” 话音落劲风起,枪无形刀无影。二人的速度都比常人快了许多,十招之内难分伯仲。 “看到了,在屋顶上!”巡夜的府兵正在追赶刚刚行刺大老爷的刺客,这两个人都是凶手。听到这名府兵的声音,后面的大队人马也跟了过来。 寒殇君挡住宇文鑫的刀,用力弹开转身便逃。宇文鑫也没有追只是微微一笑,像另一个方向逃去。 女人手里提着的银枪正是寒殇君的,江血雨见过。自从宇文鑫投靠了郡王,寒殇君就再也没有和他对决过。虽然江血雨也觉得自己的师父好像变了个人,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质疑师父,所以虽然怀疑但他从未开口问过。 “姑娘究竟与江某有何恩怨,手里为什么拿着寒殇君的银枪?” 江血雨终于找到机会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但是女人并不打算回答,倒是反问道:“你可是宇文鑫的弟子?” “正是!” 女人微笑道:“那我就没杀错人。”江血雨还是没明白这女人究竟为何非要杀了自己,而且她又与寒殇君有关……这下可让江血雨犯难了。 女人刚摆开架势,剑客就出来挡在江血雨前面“姑娘杀人前可愿听在下一言?” “有话便说,若是代替这贼厮求情小心我一并把你送走。”三个人正僵持着,卢继明和胡一本胡夫人三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真是耽误正事!”江血雨说了一声,就去追胡一本了。女人自然是不肯这么轻易放走江血雨,紧追两步却又被剑客拦住了“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姓名,若是以后有缘再见……” “洛文萱!”女人说了名字一把推开了剑客追江血雨而去。 剑客也随即追了上去,不管如何他都要保住江血雨这条命。而他这次的任务是保护胡一本,所以他必须要保证他们都不会有事! 洛文萱脚步轻盈,也许是占了女性身体轻的优势她很快就追到了江血雨。江血雨很无奈望着远去的胡一本,他狠狠的握紧了手中长刀恨不得一刀砍倒这个碍事精。可他没有右手用力一甩,长刀脱手狠狠的扎进了一颗松树里。 “你就这么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说着,江血雨双手摊平,紧闭着双眼仰面朝天把脖子伸的老长。洛文萱见江血雨这副表情倒是有些犹豫了,发现他并不像江湖上传闻的那样罪恶滔天。但是看着手中银枪,心中复仇执念重燃。 她抿了抿嘴唇,重新振作后银枪上调直奔江血雨伸出来的脖子,刺穿江血雨脖子上的动脉后他必死无疑! “姑娘且慢!”剑客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没打算搭理这无聊的剑客。手中银枪继续向前……只可惜枪尖距离不到江血雨脖子三寸的地方停下了,一只有力的手死死的握住了枪身“姑娘今天若是非要杀他,也要说个理由出来。这样以后对江湖上的朋友也好交代!” 洛文萱两只胳膊还在用力,嘴里也没闲着说道:“今日杀他为报杀师之仇,杀他之后我便自刎也算给江湖上的朋友交代了吧!”她把话说到这里,刚刚已经打算放弃反抗的江血雨睁开了眼睛向后退了两步。 “你师父,莫非你是寒殇君的弟子?” “既已知我师门,就应该知道我此行目的。你与你那贼厮师父联手刺杀我师父寒殇军,害他身中七刀身亡,现在还要装作不知吗?” 这两人的对话让剑客有些凌乱了,他转头用目光死死的盯着江血雨。江血雨只是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曾杀过寒殇君。” 语气无情又平淡,因为他也不敢肯定现在的宇文鑫会不会真的杀了寒殇君。 “江湖上都有谣传,说那天宇文鑫邀请我师父决一死战他二人本事打的不相上下谁知你中途杀出!”后面的话也不用继续讲了,二打一的情况常人都不敢说有百分百的胜算更何况都是顶尖高手呢。 江血雨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相信。但是既然银枪在她手上肯定说明寒殇军已经遭遇不测了。 剑客继续替江血雨解释道:“姑娘既然说是谣传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吧,既然没有证据怎能就此定罪呢?”洛文萱用余光瞟了一眼剑客道:“我有一人证,他亲口和我说看到他们二人联手杀害我师父!” 江血雨好像找到了转机:“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人证当面对峙!”说完他走到松树下一把拔出了长刀,随着长刀被拔出松树也缓缓倒下了。剑客也松开了手,洛文萱还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江血雨,但是他也没有在意。 “余……”江血雨本想和这剑客说些什么,却被他制止了。 “希望姑娘不要相信江湖谣言,还这位兄弟一个清白。这次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即刻启程复命。告辞!”说罢剑客转身离去。只留下江血雨望着那落寞的背影独自伤神…… “怎么,你与这剑客相熟?” 这下江血雨才回过神道:“不熟。我们还是快去找你的人证,早点证明我的清白!” “倒也不远,五里外的松林驿站。” 不知何时疾风骤雨已经转晴,洛文萱在前面带路江血雨在后面默默更着一路无话,直到一片红松林道路变得泥泞洛文萱道:“没想到这路如此泥泞。”见这小丫头开始犯难,江血雨走到她的前面弓腿弯腰示意要背她走过这段小路。 “男女有别……”洛文萱有些害羞的说道,还没等她说完江血雨打断了她的话:“快上来。”见洛文萱还不肯上来,他又补充道“寒殇君多次和是师父切磋算得上我半个师叔,既然他算我师叔,你是他的徒弟也该叫我一声师兄。上来吧,我不背你过去怎么尽快证明我的清白?” 见江血雨这样说,洛文萱稍稍的放下了戒心一下就蹿到了他的背上。 “好了。”洛文萱低声在江血雨耳边说了一句,现在她小脸通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出了父亲意外的男人背着。 江血雨一步一个泥坑的向前走,洛文萱在他的背上紧张的蜷缩着不敢说一句话。 “见面就是松林驿站了。”听到这句话她才把头微微抬起来看了一眼,接话道:“没错,就是这间。” 到了驿站门口,江血雨把洛文萱放了下来。她的脸上依然挂着粉红色余温未退,眼神尽量保持严肃的问道:“你就不怕刚刚我突然出手伤你?” 江血雨笑了笑:“你不敢。”他这样说洛文萱的小脸又红了,赶紧回避了江血雨的目光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奇怪,人怎么走了?” 江血雨听到她的置疑声,也走到她的房间门外向屋里看去只有洛文萱一人。突然一丝不好的预感如同闪电般击中他,他再一次的环顾了一圈驿站大堂。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江血雨的问题一出也难倒了洛文萱,她从房间跑出来站在大堂吆喝着小二,但是许久都没有动静。大堂里的桌椅板凳没有任何损坏,甚至有的茶杯里还有茶水只是已经凉了。 “别叫了。”江血雨此时的声音格外的严厉,不由的任何置疑“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一起走了。第二就是高手所为,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江血雨说了两种可能,但实际上这两种情况都不太可能。刚刚在下大雨,外面的路都很泥泞根本没人会在那个时间离开驿站。 而第二种情况,在一瞬间杀死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不留下打斗痕迹。如果真的有这种人,那么他的武功一定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洛文萱现在被吓得双手握紧银枪,环顾着四周。 “放心,不管如何人应该已经走了。大雨隐藏了脚印!” 作为一个究竟杀场的刺客,江血雨很熟悉他们的行动手法。这种大雨天气,最适合隐秘行踪了。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吗?”洛文萱有些迟钝的问道。 江血雨没有回答他,只是独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水一饮而尽。银枪一甩,打破了他手里的茶杯。 “难道是你早就知道我在此落脚,已经有了安排?” 江血雨也气氛的把长刀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你拿我江血雨当什么人,是那种玩弄诡计之人吗?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刺杀胡一本,这次全被你搅和了。现在证人没有了你又怀疑是我的安排!我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洛文萱的一再逼迫下,江血雨终于把心里的怒火都发出来了。 第七回海百川 洛文萱见江血雨真的火了,有些害怕。她放下了银枪也坐了下来。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江血雨的面前。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听信他人的谣言,就认为你是凶手……但是我赶过去的时候师父已经断气了,只有手里还握着这杆银枪。”说着,洛文萱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 江血雨也是第一次见女人哭,刚刚的怒火一下子被熄灭现在反而不知所措起来。他反手把茶水推到洛文萱面前:“咳咳,那个寒殇君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查。不过你不要误会,我是为了我自己。” 洛文萱依然在哽咽着,但是她对江血雨的印象产生了一些改观。 “现在,你能给我讲讲你跟寒殇军的故事吗?”江血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所以只好转移话题。 “我……”洛文萱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叫洛文萱,从小就跟着师父长大,平日从来不见外人。” 江血雨很认真的听她说着,点了点头:“怪不得从未听说寒殇君收过弟子。你倒是得道了他的真传。” “可现在师父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说着洛文萱又要哭起来了,江血雨马上接话到:“不要紧,在没找到杀害寒殇君真凶之前你可以跟着我。” 说完江血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你带着我,肯定会给你添不少麻烦……要不……”洛文萱知道自己的功夫不是江血雨的对手,一起查案可能会拖后腿。但是对于江血雨来说寒殇君虽然没有教过自己什么却在他身上看到了如何做人,所以他不会不管这个师妹的。 “你也算学了九重寒殇君的本事,还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实属难得了。” 洛文萱听到江血雨如此夸奖脸蛋又上红韵:“文萱竭尽所能!”说完也把茶喝完了,江血雨扑哧一笑。 “师兄还是笑起来好看,刚才凶巴巴的吓死我了。” 洛文萱这样说话就说明已经完全不把江血雨当作外人了,可这样一来江血雨却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我平时很少笑的,很少。” “事到如今,不知道师兄打算如何查起?” 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左一句师兄又一句师兄叫的,江血雨都有些昏头了。 “从何查起,从……” “郡王,有消息回来了。”宇文鑫小心翼翼的从信鸽腿上取下字条交到郡王手上。郡王打开字条后大怒:“你自己看看吧,你这两个徒弟没有一个能成事的!” 宇文鑫听到这句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接过了字条“江生胡死饕餮出。” “这……”宇文鑫久久说不出话。 “这什么这,你不是说江血雨从未失手过吗?为什么是饕餮堂的人动了手!余白没有保护好胡一本也就算了,为什么江血雨还活着!”说着郡王一脚踢翻了椅子,看着宇文鑫。 “郡王莫急,事出一定有因。可能有一些具体情况咱们还不够了解……不如等余白回来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那我就等他回来,若是说不出缘由杀无赦!” 虽然余白已经离开了宇文鑫,但是听到要杀余白心里也不禁难过。他恨不得余白永远不要回来,就此远走高飞隐秘于江湖,但他也知道余白做不出这种事情他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会死…… “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有哪些?”江血雨实在不知道从何查起。胡一本跑了,松林驿站空了。两边都无从查起,这就让江血雨感到又一双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江湖上杀手组织很多,要说最厉害的师父倒是有提起过。”江血雨接话道:“勾魂索命有五门,杀伤生死绝。” 洛文萱急忙点头:“对对对,但是具体是哪五门我也不知道。”江血雨继续说道:“杀伤生三门主要是做民间生意,多是江湖绿林。而死和绝两门是做宫廷买卖,他们从不效忠任何党羽,一手交钱一手杀人。” 洛文萱听到这里也很好奇:“那些做官的不是自己家里都会养几个杀手嘛,为什么还要找这些组织?” “虽说各家都有门客,但是毕竟显眼而且成功率普遍不高。这些组织就不一样,收钱做事从不失手!” 洛文萱听出了江血雨的意思:“师兄是说,这松林驿站已经有人来过了?” “查下去可能万劫不复,你确定还要继续调查吗?” “我想知道师父真正的死因!” 江血雨听了她的话没有继续问,在她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决心。拿起长刀走到驿站门口,弯腰弓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走了。” “去哪?”洛文萱看着门外泥泞的小路,不知道江血雨为什么突然起身。 “带你去见个生意人!” 永乐年大明一派繁华景象,翟宋吉里写道“销金小伞揭高标,江籍青梅满担挑:依旧承平风景在,街头吹彻卖场萧。”这样的繁华景象只能在当下才看得到。 江血雨带着洛文萱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虽然已经夜色笼罩但是从街头到巷尾依然盘踞着不少小贩。 “我们这是去哪?”洛文萱嘴上问着,脚有没停下。她从小就跟着寒殇君在山里生活,很少下山,对这种夜市更是闻所未闻。 江血雨拉着洛文萱的手:“不是说带你去见个生意人嘛,在他哪里只要你肯花钱什么都能买到。”他的打手攥的洛文萱生疼,但是她羞红着脸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穿过拱桥走过两趟街终于来到一家当铺前。 “就是这里了。”江血雨停下了脚步,指了指门口的匾额“百川当铺,老板海百川是我的故交,每次任务缺乏情报时我就会来这里。” “生人误入,诚信宝货:假一赔十!”洛文萱好奇的看着匾额下奇怪的十二个小字道:“这家店可真怪,开门做买卖生人误入岂不是不让客人进门了嘛?” 江血雨又笑了笑上前敲门,本来店里黑着灯可江血雨敲门之后屋里亮起了灯光还有个老人说道:“天晚了,客还是回吧。” “路远顾不上车,还请掌柜行个方便。” 屋里的老人又说道:“不知客从何出来,又想行哪路的方便?” “绿林道来,往黄泉路去。”江血雨说罢,店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透过门缝仔细打量了一番,门口的两人。 “行啦,老海。看你这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的什么大买卖呢。” 木门缓缓打开,一个身高刚过桌子的老头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可别说,我这买卖说大也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他说的也没错,买卖大小全看买家要买什么样的情报,上至龙颜不悦,下至隔壁行房。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情报! “你有好久没来找过我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江血雨敲打着架子上放着的的花瓶,说道:“我不可能这么早死,至少也要走到你后面。”海百川没有在意江血雨的话,只是开始打量起洛文萱:“这位看着眼生啊……” “寒殇君不在了,她是唯一的传人。”这句话说完,店里突然沉默了海百川扶着桌角默默的站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一个小老头的背影却能感受到不少悲凉……许久洛文萱开口道:“海前辈,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我师父前来。” 海百川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走了到香案前,点燃了三柱香。手里拿着香沉默了好久。 “小江,等你那天出事也记得找人给我捎句话。” 江血雨站在门口,望着繁华的街市什么也没说。他觉得不该这样悲痛的,人生来就会死的,只不过是走的早晚而已。 海百川慢慢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看着洛文萱问道:“你是想问寒殇君的死因?” “这个您也知道吗?” “知道,但不能说。” 洛文萱一下就愣住了,越发的感到古怪。 “我们就想问问松林驿站,为何一夕之间人去楼空了?”江血雨说着坐回到屋里的太师椅上。 “松林驿站?” “对!”洛文萱接话。 “等一会。”说着海百川走到了柜台后面翻找着,终于等他忙活了一盏茶的功夫手里拿着一张破旧的小纸条走了出来。 “你们看看这个。” 两个人围过来,缓缓打开了这张破旧的字条。 “江生,胡死;饕餮出。” 果然,这张纸条证明了江血雨的推断。 “饕餮是什么啊?”洛文萱还没有理解字条的意思,海百川解释道:“饕餮是五门中的死门,专门为皇家办事。他们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做,而且从来没有失手过。” 江血雨死死的攥着纸条,没想到这次任务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但是他想不明白胡夫人已经有机会杀他,却不动手,做的如此复杂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八回宋南悲 在海百川哪里得到了消息后两人就离开了,回到住处的路上江血雨一遍又一遍回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怎么也看不破这局中关键。 “师兄是有心事了吧?” 江血雨没有说话,只是独自坐在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星空。 “饕餮真的有那么厉害?”洛文萱出入江湖,一些规矩还都不懂。江血雨又朗朗上口的说道:“饕餮一令出,可引三千穷奇。”这话洛文萱倒是听懂了,这样说来松林驿站被清理的如此干净也说的过去。 洛文萱又好奇的问道:“师兄,一开始那当铺是黑着灯的,为什么你敲门他就亮了呢?”江血雨解释道:“我敲门的声音是三长两短,一般正常人是不会这样敲门的。只有我们这些每天走在刀尖上的人不会在乎这些,所以久而久之就行成了一个暗号。 “三长两短?”宇文鑫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余白单膝跪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他一路上没有耽搁才在深夜感到了宇文鑫这里,可宇文鑫不但没有一声问候,反倒是迎头给了余白一耳光。 “说什么担心胡一本有三长两短,所以没有对江血雨下手?你知不知道郡王派你去的用意何在?”宇文鑫知道自己已经保不住余白了,他有些很铁不成钢。从小到大余白一点都没学会江血雨的做事风格。 “保护胡大人的安全……”还没等余白说完,宇文鑫又狠狠的打了余白一个耳光:“你现在就给我滚,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余白两边的脸颊被打的通红,可依然哽咽着说道:“若我现在走,明日郡王问起恐怕您脱不了干系。”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此去之后天高水长,若有人问你你就说你叫宋南悲吧。”说完宇文鑫双手背后转身回了房间。余白虽然没有江血雨那样随即应变的聪明伶俐,但还是明白宇文鑫的意思。临走前在宇文鑫门前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起身离开,此行一去真的是上高水长了。 宋南悲不仅是一个人命,同时又是一个地名。在长安城里有座悲秋亭,便是蒙古情报探子的落脚点,这亭子据说是南宋时期所建造。余白也听出了宇文鑫的意思,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曾经宇文鑫如何,今天的他已经做了一个师父应该做的事情。 如今的长安城鱼龙混杂,依余白的武功隐秘其中倒是可以苟且于世。借着皎洁的月色,余白再次启程了。 一轮红日从远方的山坡上冉冉升起,黑夜逐渐褪去。江血雨依然靠在窗边,又是个无眠的夜晚。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他的命,甚至不惜请来魔刀饮血甚至还发动了饕餮令!胡一本和胡夫人已经双双殒命,这样的结果不知道算不算完成了胡夫人的委托……寒殇君的死必然和师父有关,绝对不能带着洛文萱回去送死。 就这样想着想着,江血雨不知道不觉的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洛文萱早就把吃的摆在桌子上。三菜一汤虽然算不上奢侈,但在这样的旅途中总是能让人赶到一阵温暖。 江血雨拽着身上的外套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刚才进来送饭你睡得还香,怕你着凉就把外套给你披上了……现在菜都有些凉了,我现在拿道厨房在热一下吧。”洛文萱端起盘子就要走,江血雨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用了麻烦了。”话虽然没错,但是他的动作却让洛文萱有些手足无措呆呆的愣在原地。 就这样尴尬的谁也不敢动,终于被小二的敲门声所打破:“客观,要不要添茶水?” 水足饭饱,走在市井街头总是回让人觉得满足。小商贩的叫卖声,大叔大妈们的杂聊声,都是些有趣的事情,不经意间会让人忘却烦恼。 “我想过了,接下来的路我想自己走下去寒殇君的死因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比查清真相更有意义的是活着,洛文萱的大好年华不能为此浪费。 “我不怕死,师父一手抚养我成人对我如同再生父母,如果不能亲手替他报仇百年之后还有何脸面在九泉之下见他。更何况……”说到这里情绪激动的洛文萱突然停住,但是在她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悲伤江血雨是看得出来的。 他把手搭在洛文萱的肩膀上,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的脸:“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现在有大好青春年华不能为此葬送。”洛文萱从来没有身处江湖不知江湖险恶,她现在只是被复仇冲昏头脑才做出的盲目决定。所以江血雨才如此苦口婆心的想要劝说洛文萱,但是一个人在刚刚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是很难被动摇的。 “师兄你别劝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除非我死了!” 这句话有些吓到江雪雨,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话语间戾气如此重。她越是这样说江雪雨越是害怕。 “好吧,要不我们在从长计议。”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因为他知道现在劝不动洛文萱“这街上如此热闹,我们去转转?”女孩子对于逛街这件事情从出生时就已经无法抗拒了,不管什么朝代都是如此。洛文萱也不例外,街上人来人往的行商她早就有些安奈不住了。有了江血雨这句话她终于开始放飞自我。 “师兄,你不知道。我从小跟着师父在山里长大,很少感受这样的热闹街市呢!有一次是六岁那年,是师父受人之邀去府上做客。师父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山上所以带我一起赴约,还有一次……” 看着眼前如同孩子一般天真烂漫的洛文萱,江血雨下定决心。这摊浑水一定不能把她卷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穿麻衣的中年男人不小心撞到了江血雨身上,道完歉就匆匆离去了。 若是常人必然不会觉得有问题,最多也是骂句走路不长眼的。但江血雨每天走在刀尖上还能活命,全靠的是小心谨慎。在男人撞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他虽然身上穿的是普通麻衣,但脚下却是官靴! “怎么了,这人走路可真不小心。”洛文萱无意识的说了一句,她并不知道江血雨的顾虑。所以江血雨只能故作淡定的打理了一下衣领就过去了,回到驿站后他才怀里掏出一张一条。 褶皱的草纸上写着三个字“宋南悲”曾经宇文鑫跟他提起过,日后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可以去悲秋亭找一个人,但是具体是谁宇文鑫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现在收到这张字条目的是再明显不过了。 “师兄你看什么呢?”洛文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江血雨的身后了,他赶快把字条握在手里,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洛文萱乖巧的回答道:“就在你刚刚看着宋南悲三个字发呆的时候啊。” 江血雨眉头一皱,但是想想这小姑娘必然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所以还是把心放下了。 “师兄,宋南悲听着是个人名。你是又有新的任务了嘛?” 现在显然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所以江血雨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道:“此人在朝中身份显赫,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虽然洛文萱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人,但是见江血雨严肃的样子,她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问道:“既然你有新的任务,我师父的冤情就交给我吧!”她说话时如此大义凛然,好像忘了曾经传言中江血雨也是杀害寒殇君的同谋。 “这样恐怕不好,你寒殇君死因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你尚不知江湖深浅,独自调查太危险。”说着江血雨把字条又塞回怀里,然后左手伸出三根手指起誓道:“我江血雨一定豁出性命查出寒殇君死因,如若不然天……”话还没说完,洛文萱一把握住江血雨的手指。 “别说出来,我不去插手就是了。但是如果一个月之内不能查出凶手,我还是会出手的!”江血雨看到了转机,也马上答应:“不用说一个月,我们就定半月时间。半月之后如果我还未查出凶手,可能我自己也不在人世了。”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刺杀胡一本已经是九死一生。小小的松林客栈居然也能引出饕餮令,所以往下的每一步都是致命的! 江血雨已经把话说到这里,洛文萱也不好再纠结。可她眼珠一转问道:“那这个宋南悲,你打算怎么办?不然我去帮你解决。” 年轻人思维活跃是好事,不过洛文萱实在是有点太活跃了。江血雨差点没反应过来,一个愣神又赶紧补充道:“你对这个人都不了解,还是算了。我会去找一趟老海,他会帮我解决的,你不要操心了。”洛文萱点了点头,但是江血雨还是不安的补充道:“半月只后等待我的消息,若是没有消息你也不必寻我。但是在这半月内你都要呆在客栈里,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出门!” 洛文萱又点了点头,虽然她不会乖乖听话但现在也只能先答应下来才能让江血雨安心。接下来的行动,她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第九回悲秋亭 星辰不知白昼明,只有将军看两晴。 余白日夜兼程,终于在三天后到达了长安城。上眼皮不停的和下眼皮打架,环顾周围大概确定没有尾巴,就找了一间客栈休息了。他实在太累了,一头扎进床上睡的昏天黑地。 江血雨也不敢马虎,安顿好洛文萱还特地跑到了老海的当铺。 “此事紧急。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老海听了江血雨的话,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是寒殇君唯一的传人,我自然会照顾。不过……你真的为了这三个字就要跑一趟?” “师父从小就告诉我,不可会有假。我这一去半月时日,还是那句话。文宣……”江血雨还没完,老海就摆了摆手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别搞得这么严肃。你快去快回就好,这里一切有我!”江血雨和他多年相识,所以老海做事他自然是放心。 一切妥当江血雨也出发了。虽然不知前路,但他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谯楼上三更鼓罢,洛文萱从床上起身。江血雨刚走,她就开始整理行装,换好了夜行衣。在窗边透过缝隙向外观望,四下无人。轻轻推开窗子,现在客栈里的客人都已经熟睡了,没人会注意她从这里消失。可她并不知道江血雨早有安排,在客栈外的隐秘处,分别都有老海的暗哨埋伏。在她第一只脚迈出窗外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但她还浑然不知。暗哨们的任务不光是保护和跟踪,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洛文萱离开小镇,至少这半个月内不能离开。 缓缓的管好窗子,脚尖轻点一跃而起,落在屋顶上之后马上压低身子。这样除了降低噪音外,还可以尽量不被人发现。洛文萱在夜行方面还是比较专业的,但是老海暗哨也不是吃素的,这种脚踩在瓦砾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已经够让洛文萱在他们面前无处遁形了。 暗哨头目做了一个继续跟踪的手势,三个黑影就悄无声息的跟在了洛文萱身后,但是她并没有察觉。走过两条街就看到了空当当的官道,到这个时间没有人会在路上瞎逛。一旦她上了官道就没人能拦得住她了。 暗哨们也非常明白这一点,跟着身后的三个人同时现身 。 “小姐留步,若是再往前走恐有不测。”一个暗哨先开口了,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吓得洛文萱赶快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三个黑衣人围在中间了。 “你们是什么人?”洛文萱问着,右手已经放在了身后背着的银枪上。 另外一个身材有些消瘦的暗哨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小姐,不必担心。我们也是收到上头命令,半月内保您平安。但是您出了这镇子恐怕我们做事不方便!”这人虽然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曾经应该是也有头有脸的人物。 “三位若是保护我,那么现在就该放我离去。” 第一个开口的暗哨又开口道:“上头还说了,小姐若是实在不想配合。我们可以动手,只要不伤及性命就可。” 一直不说话的暗哨接话道:“小姐快请回吧,别让我们不好做。” 洛文萱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好,我也不难为你们,现在就回去。”三个暗哨放松了警惕,但是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洛文萱向前走了两步,趁三人不留神纵身跃起凌空旋转尽可能的舒展开身体向后落下。 在交接的月光下,黑衣也无法遮蔽这么完美的少女玉体。三人也是完全没想到洛文萱还有这一手,全都抬头看着空中这条完美的黑色曲线消失再眼前。 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后,她又补了一句:“你们拦不住我!告诉老海不要拦着我,我师父的死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三人也回过神了,他们做暗哨这么多年,不管是跟踪、暗杀还是暗中保护的工作都做过不少。从来没有失败过,虽然平时海百川对手下都不错,但是任务失败的结果谁心里都清楚。 三人急忙跟上去,手里也不闲着了。两条细绳脱手而出,这绳子不是一般的绳子,是用牛筋晒干再用水浸泡然后编织成细绳。这样的绳子比普通的麻绳韧劲更强,而且更细方便携带。洛文萱又是一个纵跃躲开了牛筋绳,借着冲力向前两个翻滚。在她刚刚经过的地方地面上落下了两枚十字飞镖,这飞镖也是被麻药浸泡一天一夜的。 洛文萱的伸手如此敏捷,好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阻截一个曾经天下第一枪的徒弟。见情况如此恶化,潜伏在一旁的暗哨头领有些按耐不住了!稳健的步伐,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手里的凤翅镏金镗在手里不停的旋转了,好像早就跃跃欲试了。 虽说这些暗哨都是黑衣遮面,但是洛文萱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与众不同。 当这个暗哨头目彻底出现在洛文萱面前时,其他的暗哨纷纷的停手向后退去。哪位上了年纪的暗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另外一个人拦下了。 “现在……立刻……马上,回去!” 洛文萱不知道,这人是结巴还是故意使用这样的语气想要震慑住她。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没什么好顾及的破釜沉舟!一把抻出背后的银枪,脱下裹枪布。在月光下银枪更加耀眼了,只是这暗哨头目似乎并不畏惧这耀眼的寒光,依然重复着那句:“现在……立刻,马上回去!” 但是洛文萱管不了那么多,现在谁挡在前面她都会杀过去,不管他有多强!心一横紧走几步,双手攥住枪身后端抡圆了挥舞起来。这样一招横扫千军,大开大合把长枪的优势发挥得的淋漓尽致。但是这个结巴的暗哨头目似乎并不吃力的就挡住了这一击,随着金属的撞击声,银枪被凤翅镏金镗弹了回去。 而接下来就厉害了,洛文萱借凤翅镏金镗把银枪弹回来的速度和方向继续顺势发力。这次的速度明显不之前快乐很多,可是现实却并不乐观,。攻击再一次被弹回,接下来这样的招式来来回回始终不见暗哨头目主动出手,可能是他也怕会伤到洛文萱吧。 “再不停手……我,我就……”这结巴话还没说完,洛文萱的银枪又刺了过来。她好像一台机器永远不会累,虽然刚才每一次攻击都不会结巴的暗哨头目造成什么伤害,但她每次基本都是全力以赴。就和寒殇君教她时一模一样,每一枪都不能拖泥带水。扫要扫的有韧劲,刺要稳准狠。这些教导就像血液一样在洛文萱的身体里流淌,一遍又一遍…… “从此你就是我门下弟子,你也不叫洛子萱了。新名字叫洛文萱,听明白了吗?”一个身形健朗的男子身后背着一杆银枪,蹲在刚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灰头土脸的小女孩面前。小女孩年幼不经世事,但是她感觉眼前这个人应该可以替她报灭门之仇,于是就紧咬着牙关的点了点头! 后来慢慢长大,才陆陆续续从男子口中得知。他是父亲的朋友,名字叫做寒殇君。虽然在小女孩的脑瓜里根本找不出对这个男人的影像,但是他却知道很多她家里的事情。每当女孩练功累了,寒殇君都会给她讲一讲她父亲年轻时候的故事。 暗哨头目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趁着洛文萱的攻击空挡。一下子闪到了她的面前,单手一抓就扼住了洛文萱的喉咙,轻轻一提就让她双脚离开了地面。 “现……现,现在跟我,回去……!” 这家伙的手劲真的很大,就着一下让洛文萱瞬间不能正常呼吸了。但是她没有放弃,手里的银枪死命的戳在暗哨头目的身体上,但是每次都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在他的夜行衣下面,还有一层金丝软甲可防刀剑。面对这样的人物,洛文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的被拎回客栈另想办法。但是时间不等人,如果继续这样托下去,万一江血雨遇到危险,岂不是连个帮手都没有?想到这里洛文萱又鼓足一口气,狠狠的将枪尖戳在暗哨头目的身上,可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就这样,洛文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被大人拎着脖领带回家一样。不管她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暗哨头目还是不快不慢的走着。 “嗅!”一颗枣核不知从哪里射出,正好打中暗哨头目扼住洛文萱的手上!他一吃痛,大手不自然的松开了,洛文萱双脚落地,大口的呼吸着。但是给她的时间并不长,暗哨头目再一次的想要抓住她,这次她不会那么不小心了! 虚晃一枪,刺向暗哨头目的面门。做为暗哨是绝对不能暴露真面目给保护目标的,所以这猝不及防的一枪,也让暗哨头目有些慌神。趁这个空挡,纵身一跃躲过了暗哨头目,继续朝着官道的方向跑去。 “追!”此时的暗哨头领有些气急败坏了,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让所有暗哨一起现身擒住洛文萱。 第十回无名前辈 长安城此时虽然已经不是都城,但做为大明和蒙古相邻,往来行商也算繁华。余白睡了一大觉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上下的酸痛提醒着他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推开窗已经是天光大亮,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穿着动物皮毛的蒙古客商,四散的大明士兵,形色匆匆的赶路人。这些都与顺天府的和平景象大相径庭,好像在这里死个把人都是常事。没办法的是,连夜赶路后睡了一大觉,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能出门找了一家小店,要了一碗羊汤面一屉包子。吃完这些余白的肚子算是有了八分饱,掏出钱袋扔下两枚钱便起身走了。 行走江湖有个最简单的规矩,叫做才不外露。余白也是明白的,若要是在其他地方没人会在乎他这一小袋钱,但常年征战已经让这块看似繁华的长安城变得暗流涌动了起来。 两个孩子偷偷的跟在余白身后,走在前面的余白一边走一边向路人打听悲秋亭的位置,根本没有留意到什么时候身后已经有了尾巴。这悲秋亭是在年代久远,普通的百姓和行商都已经没人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 终于在一个老渔夫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在江边上残破的亭子。亭子周围满是杂草,石碑上不知哪位诗人的题词,早已经斑驳不堪了。余白甚至有些怀疑那个老渔夫是不是随便应付他的,又过了半个时辰,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位老者走了过来,老者虽然头发已经斑白,可身体看起来还很健硕,可以看得出也是一个习武之人。 “你是?”老者见此地居然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余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赶路人,路过此地休息一下。不知这位……”余白故意拉长了声音,老者摆了摆手道:“不提也罢,就是个寻死之人。” 老者这样说话,余白就更听不懂了:“寻死之人?” 老者点了点头,轻笑一声道:“二十年前,我与一位故人在悲秋亭约定十年之后决一死战。”说到这里,老者顿了顿。听的正气劲的的余白赶紧问道:“接下来呢?” “十年之后,他没有来。接下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到这里,只要他能来我甘愿受死。”看这老者如此执念,余白有些汗颜了。江湖之大,谁能做到如此守信呢?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在亭子的石凳上坐着,过了一会老人又看了看余白:“你看上去是个赶路人,可手里的这柄剑杀气过重。” 余白看了看手里的剑,解释道:“出来赶路,带着防身。” 这种推脱之词,老者自然是能听得出来,只是不知道他的功夫怎么样。 “小哥,反正先来无事。不如咱们切粗几招如何?”老者一时兴起,让余白不知怎么推脱了:“这……”可老者却像个孩子似的,戏言道:“来吧,反正我都是寻思的,怎么死都一样。” “我虽自幼学了些防身之术,但远远不及前辈大能!”余白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谦虚。他只是不想在事情没办成功之前,再节外生枝。 可老者依然坚持道:“没事,就当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运动运动身体。”余白还想推脱,但是老者已经迫不及待的出手了。双手化掌,向余白打去。 虽说轻易的让余白躲开了攻击,但余白也感觉到了老者掌风不俗。 “没想到老丈还有如此身手,佩服!” 老者又冷哼一声,继续发起了攻击。这次余白没有闪躲,清风剑未出鞘挡在老者手掌前。老者眉头一皱,没想到余白还有这样一手。可马上他就调整状态继续发力,余白的脸上依然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和一个普通老者再做运动一样。 “小哥内功不错,只是体内气血不通。若不是少年时期的病根就是有人给你种下寒毒!”说话间,老者已经收回掌劲。余白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小的时候在水牢里烙下的病根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儿时的确久病缠身,也请过大夫但是始终不见好转。家父就找了师父教我习武强身,故而……”还没等余白说完,老者又打断了他的话:“你内功之高,杀气之重。恐怕不是普通的强身健体吧?我也不问你别的,我这里有一瓶避风丸,可以驱寒清淤。今日见你也算有缘,就赠与你吧。” 余白看着老者手中的小瓶子,心里还是有些质疑的。 老者看着心存疑虑的余白笑了笑:“小哥可是怕我这药里有毒?”余白没有回话,也不知该说什么,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但万一这药真的有问题…… “好好好,我先吃一粒。”老者打开盖子,倒出一粒小拇指肚大小的黑色药丸,一口吞了下去。余白本打算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紧张的看着老者,老者还咂摸了一下嘴巴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样小哥?现在相信了嘛?” 余白垭口无言,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老丈大义,是我小人之心踱君子之夫。”老者笑了笑:“行走江湖,若没点小心岂不是早就葬身乱葬岗了?” 知道老者没有生气,余白了笑道:“您说的有理。”说完老者又把药瓶递给了余白,余白接过,再一次给老者鞠躬。 “这药性温,虽不能完全治愈你的寒毒但也能让你发病时痛苦减少几分。” 余白手中拿着药品,心里暗喜,没想到来此一趟还能有如此收获。老者默默的走到了那块斑驳的石碑前,小声嘀咕着。余白出于尊重并没有上前听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在一旁等候。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老者终于站起身。看到余白还没有走,好奇的问道:“小哥怎么还不走,赶路要紧啊。” “今日得您恩惠,还没请教尊姓大名,日后若有机会也好登门拜谢。” 老者没有回答余白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走到江边。从另外一共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药瓶,打开盖子一饮而尽。然后把瓶子丢进江水里。 “不用了,你若记得我的恩惠。有时间就来这里看看吧,我的那位故人叫寒殇君。”说完这句话,老者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无力的倒向了波涛不绝的江水里。 余白一下扑向岸边:“前辈,前辈!”他的嘶吼好像只有江水才能听的见了,这位不知名的前辈年轻时必然是与寒殇君相识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寒殇君迟迟不来赴约。 江水不断的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冲击着老者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许这就是人生,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往何处去,最终到头来还是什么也留不下。余白握紧老者留下的避风丸,眼角渗出了泪水。心底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这样了此一生,不能为别人而活。 他在江边磕了三个头,就转身离去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师父究竟为什么安排他到这里,但是必然有他的安排,既然今天没有人来找他,可能就在这几日了。想到这里,余白在石碑左下角不显眼处用剑刻上了一共白字,这样如果有援兵也好联系。 做完这一切,余白才缓缓离开。回头再看看那个破败的悲秋亭,心情已经和刚刚截然不同。而刚刚跟踪余白的两个孩子,现在已经叫来了帮手,就潜伏再江边的枯林里。 第十一回鹰视狼顾 江血雨站在长安城门口,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两天的跋山涉水总算赶到了,悲秋亭曾经经常听宇文鑫提起来,还从来没有亲自来一趟。 嘴里哼着小曲,大步走向城里。这长安城里的繁华也不输应天府,车水马龙的街上热闹非凡,但是在这热闹的街市下面的小动作也被江血雨看在眼里。街角暗处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有意无意的偷偷盯着他,自从他进城开始就已经感觉到了。 继续先前走,找了一条幽静的深巷。进入巷子口时江血雨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头四处张望,这就让那些尾巴更加好奇了。 巷子两边都是高墙,宽度可供一辆马车通行。两边倒是有些杂物方便隐秘行踪,但是在江血雨眼里这条巷子再好不过了。走到巷子正中间,他突然后头张望。但身后却空无一人,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兄弟,哪条道上的?”江血雨对着空巷随口一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邪笑,转身继续往深处走去。只是这次,他做了一个小动作,把钱袋里的碎银一颗一颗的仍在地上,扔了几颗后又把钱袋收回去。正好是背着身后的尾巴,所以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小动作。 果然在他的身后,一个身材消瘦的矮子正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的先前走着,只是不知道本什么东西搁了脚,低头看了看。一颗指肚大小的银子,再往前走还有一颗。就这样他捡起五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正当他继续低头寻找第六颗的时候。一把寒冷的长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兄弟 ,头抬起来看看。”虽然江血雨这样说了,但是这尾巴似乎并不打算太头,两只黄豆大小的眼睛在凹陷的眼眶里滴溜乱转,正打算着脱身之计。江血雨没有废话,又把刀向前伸了一下。这回整把刀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脖颈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就灰飞烟灭了。 小心翼翼的把头抬了起来,脸上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所制。整个面庞和江血雨的手掌比起来没大多少。 两颗鼠眼还在不停的转悠着,就算刀已经在脖子上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江血雨用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慢慢的俯下身子,一把抢回了他手里捧着的五颗碎银。 “有什么故事,现在能讲讲了嘛?” 应天府内现在已经闹得鸡飞狗天,郡王拍案而起,恨不得用两只眼睛就能杀了宇文鑫:“你说余白还没有回来?”跪在书案前的宇文鑫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余白彻夜未归,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了。” “派了多少人?叫锦衣卫,叫卢继明去找!全都去找……人要是不够,在给我发一张饕餮令!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我找回来,生死不论!”门口的侍卫领命,正要出发却被宇文鑫喊住了。 “且慢,郡王且慢!您不能为了一个刺客就如此大动干戈,要是您能在给我一次机会。我必然在五日之内将他寻回!”宇文鑫现在已经满头虚汗,他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只要他一句话自己的人头就要离开这副身子了。 “你叫我相信你?”宇文鑫诚恳的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再开口。郡王又抢话道:“你上次说余白能完成任务,我就相信了。结果呢?” 宇文鑫涨着胆子说道:“刺杀胡一本一事,定有蹊跷。不与余白当面阐述,恐怕不能明白当时的实情!” “好啊,你现在把他叫到我面前跟我阐述啊!” 宇文鑫愣住了,哑口无言不知道改怎么继续。郡王转身回到位子上,喝了一口茶道:“你屡次三番诓骗郡王,我杀你也不为过吧?” “您还不能杀我!” 宇文鑫的这句话倒是把郡王逗笑了:“为什么不能杀你?说说看。”他轻蔑的笑着,要知道他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宇文鑫尽量平复的自己的心情,嘴唇微微抽动:“我可以亲自去抓余白回来。”郡王继续讪笑着,他喜欢看一个人被逼入绝境。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让他极大的享受,但是宇文鑫这个条件好像并不能满足他。 见郡王没有任何反应,宇文鑫继续加注道:“我可以,亲自去杀江血雨!” 这下终于说到了郡王感兴趣的话题,他身体前倾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虎毒不食子,你把江血雨一手培养起来。现在为了自己,你却要杀他,有点意思!”宇文鑫刚松了一口气,郡王又补充道:“可惜,还是不够!有没有更好的?”他不停的讪笑着,看着宇文鑫像狗一样跪在面前想方设法的求饶。 “我知道刀在哪里!” “什么!” 宇文鑫说完,把头压到了最低,额头碰到了地面上。眼泪从他的眼角渗出,他再一次低声说道:“我知道,刀……在哪里。”郡王突然停止了笑声,如同着魔了似的跑到宇文鑫前面,跪在地上双手伏地:“你说的是……洛锦城,洛锦城的那把刀?” 宇文鑫没有否定,这样他更加兴奋了。十年前就听说广西巡抚洛锦城得了一口宝刀,派人灭了他家满门也没有找到。这件事情让郡王遗憾至今,没想到今天宇文鑫却说了出来。 “快,快说说。你说出来没准我就不杀你了!” 宇文鑫也不傻,要是说出来肯定是必死无疑。摇了摇头道:“一个月,我就要一个月的时间!”郡王咂了咂嘴,一只手搭在宇文鑫的脖子上:“老东西,不要蹬鼻子上脸。我就给你二十天,若是二十天我能见到那柄刀你必然不杀你,若是见不到……”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宇文鑫的后脖颈。 宇文鑫慢慢抬起头,和郡王对视道:“定然不负,郡王所托!”两个人双眼对视,郡王好像从来没见过宇文鑫如此坚毅的眼神。 “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到我门下?”宇文鑫没有说话,继续凝视着他。郡王用衣袖帮宇文鑫擦掉了眼角的泪珠:“好了,你去把。记住,余白和江血雨我也要!” 宇文鑫慢慢起身,躬身后退走到门口才转身。 “等一下。”郡王突然一声叫住宇文鑫。他身体没动,慢慢的回过头看着郡王。这一幕确实让郡王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这个回头眼里的杀气冲天,刚刚的一切表情好像都是可以演出来的。 “没事了,没事了……”他摊靠在椅子上,望着宇文鑫的背影。旁边的侍卫关切的问道:“郡王您没事吧?” “鹰视狼顾!” 侍卫没有明白郡王的话,一脸疑惑的看着郡王。郡王摆了摆手道:“派人盯着他,看他怎么抓住余白和江血雨。” 第十二回 江血雨把长刀慢慢收回到刀鞘里,语气平和的问:“你是说,最近长安城里来了不少外乡人?” 这獐头鼠目的汉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不少都是地里得!”地里得,说的就是那些盗墓贼,前些年被一个叫陈奉的矿税官把这个行当做的合理化了。这些人,常以开渠挖矿为名,盗取墓室陵园。百姓怨声载道,大部分官员也连连上表,但大多无济于事。 这件事情后他更加放纵手下的门人,四处盗墓如今朝廷虽然明令禁止。不过他们依然猖獗,一旦听说哪里有大墓就会有所行动。 江血雨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到这长安城来吗?”这人接道:“还能干嘛,难不成来挖矿?”虽然这句是个调侃,但是也说明了那些人此行的目的。 “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的?” “马猴子就行了,朋友都这么叫。” 江血雨笑道:“我说马猴子,我看你身形瘦小皮肤黢黑,翻墙打洞也是一把好手吧?”这马猴子也倒是实诚,自豪的说道:“别说翻墙打洞,望山寻穴的本事咱也懂的不少。”江血雨笑了,没想到这小斯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本事全都招了。 见江血雨笑了,他急忙解释道:“欸!你别笑啊,我可跟他们不一样。我这可是正经的拜师学艺,得来的手艺。这外八门里,盗门可也在其中。” “请问这位盗侠,您是为何事来这开封城啊?” 马猴子有些气愤,挺着胸脯说道:“我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大墓而来,只是这些挖矿的败坏行规,做事从不留后路。此次便是找机会阻止他们!” 江血雨把长刀立起来,和马猴子差不多高:“呵,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按照你这么说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官方背景,就凭你一人之力怎么阻止?”马猴子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把胸口的吊坠逃了出来:“有它在就算我现在是一人,也能调动千军万马。” 江血雨仔细看着那快吊坠。大概有芹菜杆粗细,拇指长。整体是玉石构成,有一头是个扁平的鸦嘴状。 “你这是?”江血雨刚想去碰,马猴子马上就收了起来,蔑视的回道:“这叫玉蝉,你不懂。”看他这傲娇的样子,江血雨不屑的说道:“就你这小玩意能招来千军万马,兵部还要虎符干嘛?” “要不咱试试?”说着马猴子就要掏出玉蝉,江血雨马上求饶道:“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事已至此,江血雨知道了想要的信息,既然这尾巴不是冲自己来的更没必要节外生枝。 转手把刚刚的碎银塞进了马猴子的手里:“都说贼不走空,咱们就算交个朋友。你继续做你的盗侠,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马猴子掂量了一下碎银子,得意的揣进怀里。看着前面江血雨的背影,他问道:“欸……你来长安干嘛,这里最近不太平。昨天来了一个愣头青,今天晌午吃饭漏了白,现在估计在悲秋亭那边被人缠着呢。” 江血雨一听,心中暗笑。不知道是谁家的傻小子,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反正来了也是为了去悲秋亭,倒不如现在去看看热闹。转身大步朝悲秋亭的方向走去,马猴子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欸,你要去悲秋亭啊……别人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 这一路上,马猴子一直在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本来江血雨也并没有打算出手,可听了这一路,倒是真有些想行侠仗义了。 余白也不好过,十几个壮汉围着他。从这些人的着装来看,应该是一些战场逃兵。虽说他们近不了余白的身前,但是就这样围着余白的体力在消耗,而他们的人数还在增多。就这样的车轮站,一个被打到两个冲上去。他们好像并不怕余白犀利的剑法,眼里只有他身上的钱袋。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这些人还不打算褪去。这样长时间的消耗是余白最害怕的,他最了解自己身上的问题,时间久了体力消耗过大他就压制不住体内的寒毒了。但是面对眼前的场景,如果现在放弃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又一波逃兵的进攻被余白打倒,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快要到达极限了。一口毒血喷了出来,接着双脚没有直觉的瘫倒下去,害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左手用剑鞘支撑着身体,右手握着剑。那些逃兵,如同豺狼一般的围绕着余白,见他吐出一口鲜血让他们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可就在他们群情激昂的时候,人群的后方不断有惨叫传来。几个壮汉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江血雨拎着滴血的长刀,从围绕着余白的人墙外走了进来。好像没人敢对这个一身杀气的男人动手。 看到余白,江血雨也吓了一跳。但是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一把搀起余白就打算走。但是刚刚分开的人群又围了上来,从数量上开估计差不多有六十多人。看情形,对于刚刚同伴的死去他们好像并不关心。 扫视了一眼周围躁动的人群,江血雨把余白搀到一颗大树下休息。自己拎着长刀站在前面,朝着人群用左手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这群逃兵一下炸开了锅,一个个都挥舞着手里的破铜烂铁跃跃欲试。 余白从袖子里拿出刚刚老者给的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吞下一粒之后便开始运气调息,果然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江血雨的刀下现在已经躺着三个人了,但还有人不断的从人群里跳出来。一个胖子,两只手个拿一个盾牌直接向江血雨撞了过来。这力气如同发疯的公牛,江血雨双手举刀格挡这下撞击。从从子身后就跳出来一个家伙拎着斧头向江血雨的头上砍下,江血雨也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赶紧用力把胖子震开向后退了一步。 斧子正好就落在刚刚他在的位置。二话不说,江血雨手起刀落。刚刚举斧子的人,他的手已经彻底和斧子在一起了。更准确的说是整条胳膊都已经和身体分开了,他另外一只手捂着断臂惨叫着。不过那胖子不管,扔下一个盾牌,捡起地上那个带着一只胳膊的斧子再一次向江血雨攻击。 这一次江血雨更加狠毒,一刀刺入破开了盾牌。长刀贯穿了这个胖子的身体。再把刀拔出来确实有些费力,那一身的肥肉紧紧的包裹着刀身。他只能双手用力,然后一只脚瞪在盾牌上用力一拉,才把刀拔了出来。 刚才如同公牛一样的胖子,现在身体也变得冰凉了。 江血雨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好像刚刚才做完热身运动。而这些豺狼般的逃兵好像也有些被他震慑住了,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可是还是有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光头走了出来,他倒是和别人不同。除了从脸上就能看出来的凶相外,他似乎还很受这些人的敬佩。 “你就是他们的头目吧?” 光头抓了抓那个寸草不生的头皮,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长安干嘛来了?”江血雨一边擦干长刀上的血迹,一边回答道:“长安城门大开,百姓皆可走。” “你这样的身手可不是什么贫民百姓,长安最近不太平,若不想惹事还是早点带着你的朋友离开。” 江血雨回头看了看余白,现在他的精神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不用你说,我们办完事情就会走的!”说完,搀着余白走出了人群。还没等江血雨开口余白先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走以后,我跟洛文萱去找那个告诉她消息的人。但是我们去了客栈已经人去楼空,没办法,我只能去找老海打听消息。原来是有人下了饕餮令,胡一本和胡夫人死了,客栈里也做的干干净净。”说道这里江血雨犹豫了一下,没有说飞鸽传书字条上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呢?” “后来,我撞见一个人。他递给我一个字条,说要来这里。”紧接着江血雨也问道:“你怎么也来这里?” 余白也把回到顺天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血雨,江血雨就有些想不通了。 “他既然已经归顺郡王麾下,为什么还要帮你?” “他应该也是有苦衷的吧!” 两个人都想不通,宇文鑫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是很明显,在这些大佬的操控下这两个年轻人都变成了棋子。再厉害的刀剑最终还是沦为棋盘上的车马,可是到底谁才是老将呢? 两个人正搀扶着向客栈的方向走着,一棵大树上突然跳下一个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还有些驼背,正是马猴子。 “我说,你们两个人到底是干嘛的?”也不怪他这么好奇,这两位的身手在长安城里绝对找不出下一个。 江血雨和余白相视一笑,没有回答马猴子,继续走着。马猴子也跟着他们两个身后继续说道:“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兵痞有多不好惹。你今天招惹了他们,就别想在长安城安生一天!” “那就谁都别想安生。你不是要保护什么行规吗,我们也不走了跟你一起!” 马猴子好像有些不懂江血雨的话,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们不走了?” 第十三回 余白解释道:“我来也是为了师命,有些事情没有完成自然是不能回去的。”他这样说马猴子菜明白,点了点头。但是过一会好像又想起什么的说道:“你们这次招惹了这些乱兵,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就算你们功夫再好也不能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吧?” 江血雨看着马猴子,把他盯的有点毛了。 “欸,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说着赶紧双手紧紧抱住怀里,江血雨给点碎银子。 “你啊!” “我?” “对,我俩不行。不是还有你呢,就你那个可以召唤千军万马的宝贝。” 马猴子摸着自己的胸口,拿出了玉蝉。 “对,就这个,等我们休息的时候就换你来盯着,我看好你哦!”江血雨这个注意一出,马猴子赶紧把玉蝉收起来,摇头道:“我这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再说了,我也不能拿同门的性命来陪你们冒险!” “没想到你这样的还挺讲义气的嘛!放心,只要你有动静我即可就到。”马猴子还想说什么,余白咳嗽了两声道:“这位兄弟身上的叫玉蝉,是盗门内家弟子凭证。三寸长,通体由玉石雕刻。气口处有鸭嘴,吹响则如同蝉鸣刺耳,三里内都可听到。” 经过余白这样一说,江血雨终于知道这玉蝉是什么东西了。 马猴子也有些吃惊了,没想到这样一个外人却如此懂行:“说的一点都不错!”余白又补充道:“鸦嘴有金银铜铁,四个阶段。我看兄弟好像是个金鸦嘴啊,失敬。”余白和马猴子两个人相互客气了一下,江血雨在一边开始分析了。 “哦,就是个哨子啊,怪不得不能再城里吹。人多耳杂,万一来的不光是你的同门,再有一些其他人就麻烦了。” “其实也不难。若是马兄弟肯帮我们,先去城外找几个兄弟帮忙,只需要护住我们三日无忧我们就会自己脱身。”余白给出了解决方案,这个提议江血雨很赞同,但是马猴子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有问题你就说!”马猴子那副鼠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现在皱的跟一块抹布一样。江血雨实在看不下去了。 “欸,我说……帮是应该帮的,但是……”他的眼珠又开始左右乱晃,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江血雨更不耐烦道:“你倒是说啊,别憋着了。” 马猴子又思考了一下,说道:“帮是应该帮,这位……”手指着江血雨,江血雨接话道:“江血雨。” “这位江兄弟,把我当朋友。但是这其一我不能拿我同门的生命冒险;其二我们是盗门,还没做过这种保镖的工作;这其三嘛,就算我不管前面两条,但是贼不走空的道理你们也清楚。”马猴子说到这里,江血雨有点想笑了。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什么同门性命,什么没做过这种事情,统统都是推诿的借口。 “马猴子,马盗侠!这话你要是早点说我不就明白了嘛,我这有点茶钱,就当是给兄弟们的见面礼。”说话间,江血雨掏出一沓银票塞给了马猴子。 马猴子惺惺作态的推脱了一下,但是江血雨再一次递到他受伤的时候他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钱我收下了,二位放心这三天就包在我身上!”说完马猴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江血雨抿了抿嘴:“赶紧有点不靠谱吧?”余白了点头道:“不管他是不是盗侠,盗在先侠在后。” “那我还是赶快把他追回来吧,我给了五十两呢!” 余白拦住了他:“既然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拿你点钱迟早会报答你的。再说现在人都跑没影,你去哪里找?”江血雨摇了摇头:“没事,你不也说了他是盗门内家弟子嘛。他来长安也是办事,跑不远。” 回到客栈里,两个人都稍作休整。江血雨睡了一觉,余白也调整好了气息。天色慢慢变暗,一更三点宵禁鼓罢。长安城街上仍然是灯火通明,买卖兴隆。 “这真是个无主之地了嘛,街上一个巡夜也看不见。”江血雨边啃着刚刚从街上买回来的烧鸡,边吐槽着长安的秩序。余白饮了一杯清茶倒是觉得眼前的车水马龙,有些不一样的魅力:“你看这夜色下的长安,才是真正的长安啊‘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哈哈哈。” 江血雨嘴里塞满了鸡肉,嘴角上都是油。可是这也堵不住他的嘴:“你别忘了前面还有一句。昔日什么什么的,今朝怎么样。”余白也不理他继续欣赏着景色,可是好巧不巧的一颗石头从楼下仍上来,正好砸破余白刚刚提起来的茶壶。茶壶里的水洒在桌子上,石头穿过茶壶落在了前面的地上。 “谁仍的?”江血雨望去,扔石头的人早就混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不知去向。余白捡起石头发先还有一张字条包裹在石头外面。 “今日小惩,明日大戒。限你们明天一早离开。” 余白把字条拿给江血雨,江血雨一把就把字条团成团扔了下去:“这算什么小惩大戒,明天让我去把那个秃头杀了。” “还是先不要冲动,这里还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还是先看看马猴子有什么安排吧。” 江血雨有咬了一大口鸡腿,嘴里鼓鼓囊囊的说道:“我想了一下。师父让你来长安说是躲避郡王,其实很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 “郡王对你我都起了杀心,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呢?”余白不明白江血雨的思路,但是他接下来的话确实有道理。 “马猴子说,最近外来了很多挖矿的人。这长安哪有什么矿厂,现在大明和蒙古局势剑拔弩张,他们是想在开战前再赚一笔。” 余白仔细分析这江血雨的话,那些挖矿的是做是什么的余白也清楚。 “所以师父也是想让我们……?”余白感觉有些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曾经江湖上顶顶大名的宇文鑫,难不成对盗墓也感兴趣? “放心,他自然不是让我们去盗墓,但是这里面一定有一件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余白摇了摇头道:“这不还是要我们去盗墓嘛?”江血雨摆了摆手:“你忘了咱们的盗侠兄弟了?”余白这才拍了一下脑门,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你是说,师父已经了解到了这里的动态!” “不只是了解,有可能还和他有关系。”说完江血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余白还是不能相信宇文鑫能有这么深的沉浮。 “师父他……” “宇文鑫已经不是当初的宇文鑫了。当初的宇文鑫热情豪爽,现在的他玩弄政权,甘愿做朝廷鹰犬。”虽然江血雨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余白听得出他话中带着愤慨。 “不管怎么说,明天我们再去一次悲秋亭吧。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人……”江血雨想都没想敲打着自己的长刀道:“还能有什么人,要是能碰上那群逃兵我一刀一个,一个不留。”余白双眸紧锁盯着江血雨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好一会才露出笑容。 “你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嘛?”余白摇了摇头:“不是。我不知道该说你嫉恶如仇好,还是嗜杀成性好。不过几年未见,你还是一点没变。你还是你。”说道这里,江血雨也看向窗外的风景。 “在你走了之后我也想过,我们每天这样杀人到底对不对。但是后来我就不想了,你知道为什么嘛?”余白摇了摇头,江血雨继续道:“坏人杀好人,好人也杀坏人。杀来杀去也不记得谁好谁坏了。后来我问宇文鑫,他说我们是在帮别人。开始我还不懂,后来才明白,现在我每杀一个人都会告诉他雇主是谁,如果他想要报仇我也会记下,等下次有人要杀这个雇主的时候一同把这个死人的仇报了。” 余白听明白了他的逻辑,笑了笑道:“也是这个道理。杀来杀去,好人坏人已经不重要了,生活在这个江湖里谁还不是一样。” 江血雨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趟,两只脚把鞋子甩在地上就准备睡了。 “你也不去洗洗你的脸?”这点是余白是很嫌弃江血雨的,十几年都改不掉的坏毛病。可还没两句话,江血雨的呼噜声就已经如雷贯耳了。 望着外面喧闹的街市,余白慢慢的关上了窗子。坐在床边给江血雨盖好被子,回忆起了几天前。 “小兄弟,今天可好。有大官来看你了!”牢头兴冲冲的跑进来,蓬头垢面的余白讥道:“估计是到了时辰,我该上路了。”话音刚落,就听走廊里传来了一个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呦呦,谁敢把您怎么着了,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人还未到,但是这股酸劲已经让余白浑身不舒服了。 接着首先进来的是两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军,除了眼睛和鼻孔其他地方都被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反而和后面这位说话的人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第十四回 “哎呦,快让杂家看看。”说着话,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人分开前面两个禁卫军。走到余白面前,用那只捏着手帕的手轻轻托起余白的脸。 “哎呦,我说马佬。您怎么把我们这贵客给欺负城这样了?”马佬是称呼牢头的,姓马但是已经很少人这么称呼他了。 “闫公公您瞧,这几天我可不敢给他断了口粮。还是白胖白胖的,要是放在往常,在这里撑不过三日都不成人形了。”马佬倒是没瞎说,以前到了这个牢房的都是死刑犯,所以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每顿饭吃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说的也是,这倒是还全须全影的。”这个闫公公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手帕擦拭着掌心。就留着余白迷惑的看着他们。闫公公马上也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家主子,想请您到府上聊聊。” “你们家主人是何方神圣?” “这个,这……”闫公公环顾着左右,有些难为情道:“在这里不太方便说,要不然您先出来跟我们走一趟。我路上跟您细说,您觉得怎么样?”这句话听起来是征求余白的意见,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他其实根本没有决定权。 “走吧。”余白就这样说了一句,反正现在已经是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闫公公也笑呵呵的把余白接出来,然后招呼牢头:“马佬马佬。快拿水来给他擦擦。”简单的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头发余白跟随着闫公公走出了天牢。 在不见天日的天子甲上牢房里,余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星光了。走出天牢后余白笑了笑,果然没有猜错。自己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由五十个禁卫军组成的方阵,已经在天牢门口严阵以待了。在禁卫军后面还有两排弓箭手,再往远处看去天雄军的轻骑兵也进入了战备状态。 “闫公公,接我去见你家主人不用这么大阵仗吧?”余白的话虽然说的不难听,但是闫公公这种做了一辈子下人的老油条,自然是听得出余白的弦外之音了。 “安全起见,安全起见……”他脸上陪着笑脸解释着,左手一挥。所有的兵马都撤了。只剩下了一辆四匹马的马车,看着这阵势余白心里打量着一会要见的大官。 上车前,余白又问道:“闫公公,您家主人官阶可不低啊!”闫公公完全没关他这套,搀着余白的手就往车里推:“您到了自然知晓。”虽然余白不怕死,但是对于这种不明前路的未知感还是让他很不安!但现在也只能上车了。 闫公公在车子旁边走着,没有上车。空荡荡的车上只有余白自己。车夫赶着马车,行驶速度很慢,车子四平八稳没有一点颠簸。这种状态就让余白慢慢产生了睡意,虽然在牢房里也是吃得饱睡得着,但毕竟和现在不一样。 而此时,车外的闫公公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的说道:“困了就眯一会,这条路还有一段呢。”余白吓了一眺,这老家伙明明在车外却清楚的了解自己现在的感受和想法。 “闫公公,您进宫多久了?”知道他不肯透露主人的信息,余白也只能另找一个方法套话了。可这闫公公的圆滑远远超过了余白的想象:“哎呦,您突然这么问,可把杂家给问住了,掐手指头数也得有几十年了。”说了这么多,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这下余白彻底服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您眯一会吧,待会到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余白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但是这闫公公一直犹犹豫豫不肯提起他家主人的名字,这让余白很苦恼。但是苦恼归苦恼,既然从他嘴里问不出半点信息,不如就睡一觉吧。 想着想着,余白真的睡着了。还梦到了很多,梦到了朋友;梦到了师父;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与他失散的家人。他们一个一个的走过来跟他微笑道别,可是看来看去这些人里却没有跟他一起长大的江血雨,他抓住了师父的手及不可耐的问道:“江血雨,江血雨呢?”师父还是一副微笑脸,没有说任何话,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 问了三遍,余白甩开了师父的手。随便抓住一个人问道:“江血雨在哪?”可惜,这个人和他师父一样,双目无神嘴上呵呵的笑着,却不说一句话。这让他有些慌了神,就这样问了几个人后他终于放弃了,筋疲力尽的倒下了。可就当他要放弃一切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余公子,余公子 !我们到了。” 是闫公公,闫公公把余白从梦境中叫醒了。走出马车清风拂面,他才发现刚刚是一场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后背也被汗水浸透了。 “您这一觉睡的,跟干了两天苦力似的。快带余公子去洗洗。”闫公公吩咐完,四个丫鬟搀着余白就要走,余白还想问点什么却被闫公公打发掉了。 洗澡水早就烧好了,几个丫鬟站在旁边有点让余白不好意思。 “那个,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闫公公吩咐,我们……”丫鬟还没说完,余白突然回头四目相对。丫鬟到了嘴边的话却憋了回去,换言道:“大家都出来吧。” 丫鬟们纷纷走了出去,这个和余白对视的丫鬟缓缓关闭了房门。屋外有重兵把守,别说现在他手无寸铁,就算是宝剑随身也别想逃出房间十部以外。让丫鬟都出去,真的是处于羞涩。 脱下外衣和内衬,余白**的躺在浴盆内。水温正好,右手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洒在身上,一下就消除了这些天在天牢的疲倦。 丫鬟们在房门外等待了差不多一刻,屋内的余白说道:“好了,进来吧。” 刚刚的丫鬟推开门,此时余白已经穿好了衬衣。她手捧着一套新的衣服道:“闫公公吩咐,给你换套新衣服。”余白接过衣服,看着丫鬟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 丫鬟清澈如水的眼睛,回避着余白的目光:“我叫小兰,快换衣服吧。”把衣服递给余白后她马上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换好衣服后,由小兰引路带余白来到了书房门口。依她的身份是不能进去的,书房门口的侍卫传话进去。马上就听到书房里的人说道:“进来吧。” 进去之前余白又看了一眼小兰,她恭敬的施礼把头压得非常低,余白没有看见她的眼睛。 书房内此时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闫公公。他正在低头哈腰的伺候着他的主子,他的主子手里捧着一本奏折,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余白跪在地上也不刚多看一眼,就这样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是由闫公公打破了这安静的局面。 “主子,人来了。”听到闫公公的话,书案前的人才把手里的奏折放下。 “哦,看的入神了。快起来吧。”听到吩咐余白才站起身,抬头直视那看奏折的人确实把余白吓了一跳,眼前的人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草民叩见郡王!”说着,余白又跪下了,而书案后的人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余白这才缓缓站了起来,但是脑子里更加一头雾水了。 郡王正是当今太子的候选人,怎么会和余白产生关系?余白正在纳闷,闫公公搬过来一把凳子,放在了余白身后。 “坐吧。”那人说道。 余白不敢坐,只能勉强把屁股放在凳子边上,靠双腿撑着。他刚坐好,郡王突然大发雷霆道:“你看看,这些无用的儒士。天天妄义国家大事,就连胡一本也跟着瞎掺和!” 闫公公赶紧捡起地上的奏折,劝说道:“哎呦,您跟他们生什么气。都是些没见过生死的读书人。”郡王的举动是在让余白摸不着头脑,想说话又不知如何张口。 “你叫……”郡王看着余白,突然想不起名字。 “草民余白。” “对,听说你好像是胡一本的人?”余白不敢欺瞒,实话实说道:“曾经做过他的门客。”郡王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听说,有人要杀他,你愿不愿意去保护胡一本?” 余白想了想,既然郡王可以找到他,也没有什么号隐瞒。 “做我们这一行,都是受雇与人。所以……”接下来的话,余白不说大家都明白,郡王也明白。喝了一口茶道:“那就算我雇你,行不行?”郡王这样说,余白哑口无言。但是如果这种事情传出去,肯定有损皇家威严。 “我相信你一定会守口如瓶吧?” 余白点了点头:“我们就算死,也不会透露雇主信息的。”看着余白肯定的眼神,郡王笑着起身,闫公公想伸手搀扶但是却被郡王推开了。余白见郡王起身,他也不敢继续坐着。 “坐下,坐下。”郡王走到余白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凑到余白的耳边轻声说道:“那我再雇你杀一个人,行不行?” 余白轻轻点了点头,这种单子还是他第一次做。 “您只要说一个名字。”听了余白的话,郡王马上转身大步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写了三个字“江血雨” 第十五回 听着江血雨的呼声震天,余白也打了个哈气。天色已晚,热闹的街市也已经万籁俱寂了。一切归于平静等待新的一天,但是余白知道每一个新的日出就意味着自己离死亡又近一天。郡王写下江血雨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对你,终归是下不了手 。”说完,他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这次的梦更加可怕!江血雨站在他的身前,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 “为什么?为什么!”江血雨捂着不断向外渗血的胸口,痛苦的追问着。余白了惊慌失措的扔了手中的匕首,眼神比江血雨还要惶恐。他笃定这一切都是梦,他不会杀江血雨的,就算是要他自己去死! “不是我,我不会杀你的,不会的!”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但是不管他怎么说,这个江血雨却还是一直追着质问他。正当他快要崩溃的边缘,一个声音响起来“你做得很好,封侯拜将,黄金万两都是你该得的!”这声音,这语气。除了郡王没有别人,这声音围绕在余白耳边久久不能消散。 “我没有,一定不是我!”他还想继续解释,可是却无济于事。这个郡王和江血雨一样,根本不听他的话,一直在狂笑不止。余白恼羞成怒,捡起刚才的匕首向郡王刺去。不知道为什么,匕首好像是短了一些,每次都是差一点就刺到却怎么样也刺不到。 后面的江血雨,前胸都已经被血水浸透还在追问着问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把余白围在中间,突然一直打手搭载余白的肩膀上!他身体本能反应就是拔剑,辛好江血雨反应快,一把就抢过他手中的剑。 “你这起床气这么大吗?我看你在这靠了一夜,躺下歇歇吧。” 原来是江血雨早早醒来,看见余白靠在床边睡着了。心情不忍,想叫他去床上睡。可余白还沉浸在噩梦中,所以下意识的想要拔剑。 “对不起,我刚刚……”说道这里,余白停顿下来认真的看着江血雨,又补充道:“刚刚做了个噩梦。” 他没有说出是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毕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躺在床上,余白翻来覆去睡不着。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要我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不会?”余白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但是却把江血雨弄懵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咱们两个武功谁更厉害?”余白否定道:“不是,就是说咱们俩之间如果必须要杀死对方,你下得去手吗?” 江血雨还是不太理解余白的意思:“如果是切磋的话肯定下得去手。不过我们几年没见了,你的功夫确实长进不少。咱们俩谁输谁赢也尚未可知,改天切磋一下试试。就像我们下时候一样。” 好一句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答案了。这句话让余白铭记于! “世态变迁,人心诡谲。而你还是始终没变。”余白说完把身子侧着,尽量不开江血雨的眼睛。其实江血雨根本没有看他,只是跨在床边上眯着眼睛回答道:“什么世道人心,我懒得顾及那么多。一刀下去,好人坏人全都要阴阳两隔。” 江血雨这样耿直的性子,永远想不通余白今天所问他的问题。而余白却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个答案如同夜空中的指路明灯,让他心神安宁,再也不会被噩梦纠缠。 一觉天明,街市上渐渐又恢复了生机。一声卖菜小贩的吆喝声,把两个人吵醒了。眼下已经天光大亮,时间差不多临近正午。江血雨简单的擦了一把脸,慵懒的推开了窗子向外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收回了头。 “已经有人在等我们了。”江血雨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余白也听见了。马上起身擦了擦脸,提起清风剑准备杀出去。而江血雨摆了摆手道:“人不多,就是几个盯梢。”余白稍微放松下来,捏脚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大约四五个也不加任何修饰的向他们的房间望着。 “他们也不遮掩一下。” 江血雨冷哼道:“他们是真的不怕死啊,今天老子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江血雨是谁!”提起刀快步走出了客栈,余白在后面紧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客栈,并没有跟这几个盯梢照面。装作看不见,继续朝悲秋亭的方向走去。而这几个盯梢有人继续跟踪,有人回去叫人。陆陆续续的他们又聚集了不下五十号人,就跟在他们身后十丈开外。 眼看着从街市上已经走到了江边,沿着江边往前走就是悲秋亭。 江血雨就停在了昨天被他们围住的地方,靠在大树下等着。余白知道他的脾气,若是他真的不管不顾起来,这些人都得死。 “一会下手留点分寸,我们出来避风头事情闹得太大可不好。” 江血雨虽然表面上点着头,但是心里却已经怒发冲冠了。要知道他待人接物一直都是恭恭敬敬。但是有一条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偿还! 两人看着逃兵的人群不断壮大,但是始终不见那个领头的秃子。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这些人今天虽然早早派人来盯稍却也没什么下文,始终保持着十丈开外的距离不敢上前。 江血雨相声嘀咕道:“他们今天怎么回事,人来的不少啊。”余白眺望着人群,接话道:“看样子还在等人。” 说是等人,但是看的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惶恐。就这样僵持着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江血雨不打算继续等了。拖着长刀走向了他们,见江血雨过来这些人好像也见了活阎王似的想要后退。 “你是不是杀了我们大哥?”一个小个子仗着胆子问道。走到一半的江血雨停下了脚步,朝着人群喊道:“我是有这个打算,可现在还不见他来,该不是害怕了吧!” 听到江血雨这么说,人群又是一片骚动。最终由一个瘦瘦高高皮肤白皙的中年男人终止了骚动,他瘦长的脸颊边上有两条青须思考问题的时候总喜欢用手捋一捋。江血雨倒是觉得他的样貌很特别,如果剪了他的胡子可能比杀了他更好玩。 “这位大侠,既然你说我们大哥没有被你所杀。那为什么又来此等我们呢?”说话时他左手捋着胡子,右手背在身后,一副私塾先生的模样。 江血雨回头看了看余白,他也不知道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话太奇怪,昨夜你们投石送信后我们就睡了。今天将近正午才起来,何时去杀你大哥?”那瘦高个子男人思量着江血雨的话,不知道这当中有几分真假。 刚刚喊话的小个子凑过来低声说道:“吴军师,大哥不见了必然和他们有些关联。依他们的身手,三更半夜掳走大哥肯定不在话下。再说咱们和他们结了梁子,他们有足够的动机!” 瘦高男人斜眼看着小个子,问道:“依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小个子斜着眼睛看了看江血雨手,那把长刀让他不寒而栗。又看了看靠在树下咳嗽的余白,一拍额头道:“有了!咱们把这病秧子扣了当人质,让那人帮咱们把大哥找回来。找回来咱们也算交个朋友,找不回来就给他们做个干净的。” 小个子的注意出完了,咧着嘴等着瘦高男人的回复。 这瘦高个子的男人,逃兵们都称呼一声吴军师。做过私塾先生,在军营里也算是个智囊。昨夜那光头神秘失踪,现在只能让他来主事了。 吴军师咂了咂嘴,看着树下的余白。小个子也兴奋的点着头,吴军师知道这小个子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昨天在这里被江血雨杀了的胖子是小个子的亲弟弟,胖子叫秦虎小个子叫秦龙。弟弟秦虎从小就身体好,长得虎头虎脑的。可他却营养不良,虽然也念过几天私塾后因战乱逃荒,就没有继续下去,命无龙凤。现在唯一的亲人也死在江血雨的刀下,他自然要报复。 吴军师同意了小个子秦龙的注意,江血雨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了,你们嘀嘀咕咕半天到底打不打?”吴军师又上前了两步,清了清嗓子道:“ 实不相瞒,昨晚我们大哥不见了。今天早上兄弟们把整个城里都找遍了就是不见我们大哥踪影,而近日只与你们结下了梁子。所以……” 吴军师没继续往下说,但是只有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 “你是想让我们来背锅?”江血雨说着就把长刀扛在了肩上,但是吴军师似乎没有这个意思。脸上陪笑道:“我只想拜托兄弟帮个忙,找到我们大哥。若是找到了,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以前的那些误会就既往不咎了。” 吴军师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剩下的半句是“你若找不回来或者不接受安排,就跟你不死不休。” 江血雨挠了挠头,找人这种事情最麻烦了,杀人反倒容易。但是有余白在后面,他也不敢轻易拔刀。此时的余白已经走过来了,刚刚在树下也听到了他们讲话。 “如果真能化干戈为玉帛,我们也愿意一试。”江血雨就知道,余白这个人总喜欢自找麻烦。 “听到了吧,我们可以帮你找。” 吴军师笑着点头,小个子上前补充道:“这位公子昨天被我们伤的不轻,不如先随我们回去。我们有最好的军医帮您疗伤。”江血雨一听就火了:“我们都答应帮你们找人了,现在有必要扣下他作人质吗?” 吴军师赶紧打圆场道:“江兄弟不要这么激动,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我们也是想跟这位兄弟赔个不是,他身上的伤我们会帮他治好而且不要一分钱。” 所谓举拳难打笑脸人,现在吴军师都这样说了。江血雨也不好再发火,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余白变成了任人质。 “既然这样,不如等他伤好了我们一起找。”这话一说,吴军师赶忙打断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大哥已经失踪了一个晚上,若是再拖几天恐怕更不好找了!你若是需要帮手,我这里有的是人。这个小个子叫秦龙,上过今年私塾头脑灵活。有他跟你一起找,再带上几个弟兄绝对事半功倍!” 小个子了连连点头道:“吴军师说的在理。你兄弟的伤也不能在耽搁,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这一切,如同水到渠成一般。不由得江血雨阻拦。而现在能掌控局势的,只有余白自己了。 第十六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余白身上。江血雨最希望看到的是余白不同意这样的安排,那他就马上翻脸,一刀砍下这个狗头军师的脑袋。可是他没有,只是向江血雨笑了笑。这笑容似曾相识,五年前也是同样的画面。 宇文鑫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到家里。脸上都带着猫脸面具,衣着华丽不想是普通人。宇文鑫径直走到正在和江血雨一起练功的余白身边,然后蹲下小声说了两句后,余白笑了笑就跟着那对夫妇离开了。 这一笑,江血雨五年没有和余白见过面。余白走了之后在江血雨的不断追问下,宇文鑫才告诉他,其实这件事情早就私下谈好余白也是之情的。那时候江血雨特别想问余白,问什么会同意,为什么不拒绝。可五年时间里一直没有机会,而今天余白的这一抹微笑,又让他想起了心中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他们走?”而余白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不是说了吗,他们会帮我疗伤。”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江血雨的异样,或者是察觉到了但还希望江血雨不要在这时候意气用事。 事情就按照安排进行了。可是找人又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又不能找官府做寻人启事。这偌大个长安城,每天进进出出上万人。找一个人,可真是大海捞针。 江血雨拍了拍小个子的肩膀,这一下让秦龙下了一跳。 “别害怕,你叫秦龙对吧。”小个子笑着点了头。江血雨继续问道:“你们大哥昨天晚上都去过哪里?” 秦龙琢磨了一下:“还是照常和兄弟们喝过酒之后就睡觉去了,没什么特别的。”听了这话,江血雨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这长安城这么大,我去哪里找啊?”小个子在旁边点头哈腰的打气道:“您也别着急,我们大哥在城里混的不错都是熟脸。要是喝多了半夜梦游,被别人看见也会给送回来的。” 江血雨笑道:“你们欺行霸市,坑蒙拐骗。这城里有几个不讨厌你们的?”秦龙赶紧解释:“我们只是收取一点点保护费,毕竟这地界不安生。我们拿他们的也自然替他们担着一份风险呢。” 这话听着好像没毛病,但是要知道这些人本来就是战场上的逃兵。如果这些商人真的遇到危险了,他们可能比商人跑的都快。 说道坑蒙拐骗,江血雨突然一拍脑门。自己昨天还被骗了五十两银子,绝对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 “你让你手下的弟兄,去找那些盗门弟子打听一个叫马猴子的人。带来见我,记住一定要活的!”对于秦龙,和他手下的兄弟,江血雨实在没办法信任。让他们把马猴子活着找过来,兴许比这些人更管用。 秦龙听了命令就准备去办了,然后又回头问了一句:“要是不小心,缺胳膊断腿的……”还没等他说完,江血雨就恶狠狠的回道:“那就那你的给他补上!”一下秦龙就不敢说话,乖乖的去办事了。 可秦龙心里也在盘算,都已经快一天一夜了大哥可能已经不在了,还不如编个理由跟吴军师说江血雨不配合,直接杀了他。除了为了大哥,也为弟弟报仇了。虽然这么想,但是眼下还是先帮江血雨把事情办好在慢慢寻找他的纰漏。 宇文鑫接了郡王的最后通牒,二十天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而且他也知道余白和江血雨的去向,所以这二十天时间还算充裕。为了做个样子,还是派出了不少人手去打听他们的消息。 再看江血雨,一个人悠闲的坐在茶棚里喝茶。等待着秦龙的好消息,要说这秦龙也已经去了一个下午了。就连桌上的茶水都添五次水了,早就没有了茶味。正当江血雨准备再让小二添水的时候,秦龙气喘吁吁的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有个壮汉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脏兮兮的麻袋,麻袋里好像是个活物在不停蠕动。 秦龙一屁股坐到江血雨对面,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气干了那晚已经没有了茶叶味的茶水,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道:“哎,这小子忒能跑了。要不是我们人多,还真抓不住。” 江血雨没着急接他的话,只是叫小二再上一壶新茶。小二马上提着一壶刚刚沏好的茶叶放在桌子上,又把旧的的茶壶拿下去。秦龙抬手又想给自己倒,那只拎起茶壶的手却被江血雨抓住了。 “先把人放下来吧。”说着江血雨又拿起一个茶碗,倒了一碗新沏好的茶水。秦龙也吩咐手下,把身上的麻袋放下来。 壮汉就好像随手扔东西一样,把麻袋随手扔在地上。那麻袋里传来哎呦一声,打开麻袋口。一个鼠头率先伸了出来,一露头就破口大骂道:“是那个王八绑老子,老子在长安城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台词听着耳熟,可是却少了几分气势。 秦龙和江血雨都一脸懵,看着麻袋里五花大绑的马猴子。秦龙还没说话,江血雨笑道:“我要是不认识你的话,没准还真被你唬住了。” 马猴子看见江血雨就如同看到救星一样,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哭天抹泪的说道:“江大哥啊,就是这帮人绑了我。”听到他这么说,秦龙也笑了。 “你怎么不问问,是谁让我们绑你的。” 马猴子是个极聪明的人,听他这么说就知幕后之人必然是江血雨啊。耸了耸肩,问道:“江大哥,你想找兄弟也不用这样啊!” 江血雨给秦龙使了个眼色,示意给马猴子松绑。秦龙会意:“大刚给他松开。”壮汉极其听话的给马猴子松了绑。 麻绳被解开,马猴子活动了一下手脚。坐在江血雨左边的位置上,端起刚才江血雨倒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就行。” 江血雨抿了一口茶,说道:“我给你那个哨子,还在不在。”说着还眨了眨眼,马猴子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哦……你说这个啊!”马猴子有些不舍的把玉蝉解了下来,江血雨一把抓在手里道:“别这么小气,改天再送你个好的。” 马猴子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知道他有他的计划也就没在犹豫。江血雨转过头对秦龙说道:“你帮我把这个给余白,然后跟他说我已经找到马猴子了,问他下一步怎么找人。” 秦龙有些听懵了,接过玉蝉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把这个给病秧子,病秧子就能有办法找到我们大哥了?”江血雨点了点头,秦龙将信将疑的就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大纲,带几个兄弟保护二位。” 这两个人,一个能打一个能跑。那里是什么需要保护的人,只是监视罢了。 等秦龙走后,两个人可算敢放心说话了。马猴子还是小心翼翼的扫视了一下站在茶棚外的几个人,才低声说道:“刚才可吓死我了,他们找的大哥是不是就那个大光头?” 马猴子一说这话可把江血雨吓了一跳:“是你干的?”马猴子点了点头,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好心,昨天还打在一起。怎么今天就帮他们找大哥了?”江血雨有些懊恼的敲了一下桌子道:“还不是他们绑了余白作人质,说是替他疗伤。” “哦!你把玉蝉给他,就是叫他遇到危险时候可以自保。” 江血雨点了点头,可是马猴子一下就不高兴了:“那你的朋友安全了,牺牲的都是我们盗门子弟!”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动,你们盗门没比丐帮弱多少。每年都有不少的新人入门,再说了是你答应保护我们三天。今天还在保护时间内,大丈夫要说话算数!” 马猴子气呼呼的翘起二郎腿道:“谁知道你们今天搞这么一出,我本来以为解决了他们那个大哥之后,这些逃兵就能老实点。” “行了,行了。反正现在他们大哥已经没了,但是余白还在他们手上。咱们先拖住他们两天,这两天后我的援军必然会到!” “援军?你还有援军?” 江血雨笃定,宇文鑫的安排应该也就在这一两天。可谁也没想到,等了一天等到的却是一身锦衣的洛文萱。 江血雨带着秦龙,有模有样的在街上找人。突然一个锦衣少女头顶纱帽,与江血雨擦肩而过。这少女赶路匆忙,可江血雨看她背影格外眼熟,让他更加确定的就是那少女身后背着个五尺来长的棍状物体被抹布包裹着。 “怎么,看什么呢?”秦龙也随着江血雨的目光看去,但是只有吵吵嚷嚷的人群,又追问道:“啊,怎么了?你看见我大哥了?” 这下江血雨才回过神来:“没,没有……好像,好像看见个熟人,看错了。” 秦龙这小聪明马上就感觉不对劲,表面上笑呵呵的。等江血雨往前面一走,马上就安排了一个小弟去他刚才看的方向找去。 第十七回 洛文萱打刚才就认出了江血雨,她见江血雨和几个小痞子在一起也没有擅自做主冲上去。而是依这种方法和他打个招呼,可江血雨的心里一下就乱了。他不知道老海那边是什么状况,怎么把洛文萱房放出来了。 “海百川啊海百川。这次要是让寒殇君绝了后,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刚刚在后面吩咐完小弟的秦龙,听见江血雨在小声嘟囔着什么,赶紧凑近把江血雨吓了一跳:“嗯!你干嘛?” “你刚才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江血雨有点尴尬的笑着:“嘿嘿,我啊……我刚才就是说,还白转还白转。我们一个早上都转了两条街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说完这句话,他都佩服自己的心急口快。 秦龙看江血雨想帅锅,赶忙推卸责任道:“你可别这么说。昨天你叫我抓马猴子,我抓了。叫我送东西,我也送了。你说那个病秧子有办法找我大哥,那个病秧子又说听你的。你又把马猴子放了,说他自有办法找人。现在呢,我们就这么无头苍蝇似的满大街闲逛!” 看着气鼓鼓的秦龙,江血雨就想笑。 “找人本就是个辛苦活。再说又不能贴告示,又不能报官。那就只能用笨办法了嘛,我看这马猴子应该中午就能回信,咱们再溜达溜达。”江血雨好说好商量的,好不容易让秦龙消消火。秦龙虽然表面不生气,心里却记下了。如果找不到大哥,这些都要记在江血雨的头上。 把秦龙糊弄过去,江血雨的脑子还在飞速的旋转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甩开秦龙去找洛文萱呢,真是麻烦。 江血雨右手突然一拍脑门,秦龙以为他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欸,秦龙要不咱们……” 还没等江血雨说完,刚才去跟踪洛文萱的小弟一下子从巷子里飞了出来。街市突然就乱了,不知道是那家的千金喊了一声:“杀人啦!” 虽然在隐秘处死个把人,没人发现。可直接被扔到街上,自然是让整个长安城炸锅了。商贾行人跑的跑,逃得逃。场面一下就控制不住了,秦龙也看见自己的人被不知道什么人扔出来,他们可从没受过这种侮辱。 “就在巷子里,都给我上!”他大声喊着,但是他不傻,傻子都往巷子冲了,可没一会全都被扔出来了。只有大刚是趴着出来的,两条腿已经抬不起来了:“龙……龙哥,硬碴!”说完这句,大刚也晕倒了。 江血雨趁秦龙不注意,偷偷收起了自己的笑意。 “是个高手!你回去叫人,我先拖住她。”说完江血雨也冲进了巷子里,秦龙像里面望了一眼,起身就跑回去叫人了。 见江血雨进来,洛文萱已经把银枪用抹布擦干血迹包裹好了。 “你怎么跟过来的,老海没派人盯着你嘛?”洛文萱没有回答江血雨的问题,背上银枪转身就走。江血雨紧跟两步又说道:“我叫老海保护你,我不是说了这件事情牵扯甚大不想把你卷进来。” 洛文萱还是没有理他,江血雨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刚想说话却被她甩开了。 “洛文萱!这里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在没惹出更大的事情之前赶紧回去!”江血雨用训斥孩子的口气对洛文萱吼道。这次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 “说给我师父报仇,你现在在干嘛?在街上闲逛,和这些没用的地痞无赖混在一起!”微风吹掉了她的纱帽,粉嫩的脸蛋上已经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她抹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纱帽。重新戴在头上:“以后师父的仇,我自己来报。你我之间……再也不见吧。” 江血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 “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余白被他们绑了,我在想方设法救他!”江血雨不奢望洛文萱可以马上原谅他,只是希望不要误会。 “你还想骗我?余白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江血雨不知道怎么能让洛文萱马上相信他,但是现在街上一片混乱。秦龙也会马上带人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解释。 “我不奢望你马上原谅我,但是我请你相信。给我两天时间,就两天……两天之后我可以给你解释一切!” 洛文萱有些哽住了,她还是相信江血雨的。但是如果两天后还是没有结果,她也不会再次久留。江血雨见洛文萱情绪好转,只把抓住了她的手。这只大手很温暖,虽然满是常年握刀所留下的老茧,却给人感觉更加刚劲有力,特别可靠。 “秦龙马上就要带人回来了,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洛文萱没有拒绝江血雨,跟着他来到了城门外。马猴子正等在这里准备接应出逃的江血雨和余白,但是没想到时辰还未到,江血雨先带着一个纱帽少女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到时辰,再说这也不是……”马猴子说着,眼睛还不忘上下打量一番少女。虽然是一身夜行的锦衣,但也看得出身材匀称。本就是含苞待放的年纪,有些身体特征格外突出。像马猴子这样常年餐风饮露的人,常年见不到女人,更别提这种环肥燕瘦了。不禁往胸前多看了几眼,就几眼。江血雨已经把长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了。 虽然没有出鞘,但是这是江血雨第二次把刀放在马猴子脖子上了。隔着刀鞘他都能感觉到冰凉的刀身,再说他已经亲眼见过江血雨杀人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这是干什么!”马猴子陪笑着,眼神马上从洛文萱的身上移开,左手轻轻捏住肩头的刀拿了下来。 “现在城里一团糟,你先帮我看好她。我回去把余白接出来,咱们准时出发。”话还没说完,江血雨又扔了一小包银子给马猴子。继续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钱,不会亏了你。” 马猴子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这是职业病。银货两清,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你看看你,大家都是朋友了。”嘴上说着,钱袋缺已经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江血雨故意没说洛文萱不是普通女孩,是想故意试试这个盗侠有多少分量,就算如余白所说的盗前侠后,依洛文萱的身手这马猴子也不能怎么样。 安排妥当洛文萱。江血雨还要马上赶回去,秦龙已经带着二十多号人全城搜捕纱帽少女了。还是在前日喝茶的茶棚前,秦龙遇到江血雨问道:“人呢?” 江血雨喘着粗气,如同刚刚大战了一场:“呃,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功夫不错。” “我不是问你她功夫怎么样,我问你人在哪?” “人往悲秋亭跑了,我腿受伤了追不上。” 江血雨的表演。可以说是由内而外,由浅入深引人入胜。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话,毛脑子小聪明的秦龙也没察觉。也许是怨气冲昏了头,秦龙二话不说的带着人就朝悲秋亭去了。黑压压一片人马,浩浩荡荡。等他们走远了,江血雨才笑出了声,如果那天不想做这行了,做个戏子也不错。 此时这逃兵营地里,已经如若空城了。除了中军帐门口有两个守卫,就是最左边的门口有个烂醉如泥的老酒鬼了。本打算让余白使用玉蝉找些帮手,可见这情形完全不需要。 江血雨再一次环顾周围,确信这就是个空营。中军帐外,两个守卫也是心不在焉的讨论着醉花楼的姑娘。江血雨打算带着余白出来之后,顺带着解决了那个高瘦的吴军师。 小心翼翼的来到左边的小帐篷后面,看守已经像个猪一样睡着了,嘴里全都是酒味。路过醉鬼看守,江血雨轻轻的掀开帐篷的帘子。余白正盘腿坐在床上休息,他早就知道江血雨会耐不住性子。 江血雨比划也一个手势,让余白赶紧走。反正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意思,说走就走。两人避开看守,蹑足潜踪就这样不动一兵一剑,从逃兵营里走了出来。 “我们出来的是不是太轻松了?”余白回头望着空荡荡的逃兵营,莫名的感觉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江血雨走过来问道:“要不要我去那中军的大帐里,把那个姓吴的拎出来问问?”余白许久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四方形的中军帐。 见余白不说话,江血雨就认为是默许了。往前走了两步又被余白叫住:“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也许真如江血雨想的一样,秦龙已经带上所有人出去找洛文萱了。但是余白却不这么认为,刚刚好像还有一个人在中军帐里和他对视。 两人走远了,中军帐内。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人挥了挥手中的手帕,一把利剑就划破了吴军师的喉咙……。 今天在巷子里的混乱,好像很快就平息了。各家关门闭户,但是到了稍晚时又是一番兴荣景象了。只有秦龙,还跟个无头苍蝇是的带着人满世界乱跑。他在悲秋亭没看见纱帽少女,跑回营地缺发现余白跑了,连吴军师也被人杀了。本来就是一盘散沙的逃兵们,一下子就炸锅了。这两天接连没了大哥和军师,也是个契机。有很多人早就不想干了,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能活着从战场上逃下来,都想早点回家照顾妻小。以前一直迫于大哥的压力没人敢提,现在这种局势,不少人提出了就此散伙。 秦龙是有些小聪明,但平时只会做些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事情。现在这节骨眼上,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 只是有个身材扎实,披头散发的张哑巴开口道:“我们还不能走!” 第十八章 张哑巴突然说话,让周围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 “嘿,张哑巴说话了。”有人小声嘀咕着,但是说完那句话之后,张哑巴又不再说话了。这个张哑巴不是逃兵,据说是某个人的家属常常来这里找人。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时间久了就住在这里了。但是从来不和别人讲话,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个哑巴,认识的人知道他姓张。一来二去张哑巴的名字就做实了。 秦龙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张哑巴,你说什么?”张哑巴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的用抹布擦拭着他的钢刀。虽然张哑巴有刀,但是没人见过他用刀杀人,甚至都没见过他和谁动过手。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所以也没人害怕他。 “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说让我们不能走?”秦龙继续抓着不放的问,其实别人也想问,只是秦龙觉得刚才张哑巴没有理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了。他并不在乎到底为什么不能离开,现在更重要的是想找回一点颜面。 可是张哑巴还是不理睬,这让秦龙更生气了。虽然他知道在军营里没有了大哥和吴军师,他也威信全无了,但是如今连个哑巴都看不起自己这让他气不打一出来。他从腰间掏出匕首,戳在张哑巴面前的桌子上,继续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能走?” 张哑巴没有回复秦龙的问题,只是饶有兴致的从桌面上拔下匕首。秦龙咧着嘴看着张哑巴的样子就知道他被吓到了,但是张哑巴的下一个动作却把他吓得脸色发青。这把精铁所造的军用匕首,在张哑巴的手上被如同废铁片一样轻易折弯,然后扔在了一边。然后继续擦拭起自己的刀。 一直默默无闻的张哑巴,居然有这种手劲。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还有一些人私底下用自己的匕首试了试根本折不动。秦龙刚刚还在咧嘴想要嘲笑一下张哑巴,突如其来的这一招,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众人都安静了,江血雨把钢刀收回刀鞘背在背上起身说道:“记住,暂时还不要走。要不了几天了!”说完他转身就走,出了帐篷走到大营的门口。找了一块青石,席地而坐。如同一尊门神,让众人望而生畏。 马猴子在城外。为江血雨三人准备好了三匹马,和路上所需要的干粮和衣物。 “这位姑娘,我这里都是一些大老爷们的衣物。不知道你穿着合不合适,要不咱们去找家裁缝量量尺寸?”马猴子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就是想仔细的看一遍这姑娘曼妙身材。说着还想用手测量一下大致的尺寸,洛文萱怎么能容忍这种欺辱。转手甩出银枪的枪头,抵在马猴子心口前道:“按江血雨吩咐做就行了,别做多余的事情!” 马猴子再一次受到威胁,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倒霉。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有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懂,我懂……”马猴子缓缓的向后退了两步,生怕这姑娘手一抖他就透心凉了。洛文萱没有收回银枪的意思,只是等马猴子退远了才一挑枪头。 眼看着夜色将近,太阳已经看不见了。余白和江血雨离开逃兵大营后,又在悲秋亭等了一会才离开。有的时候江血雨和余白也恨不得,日子过的像这些逃兵一样简单。可他们的战场避无可避! 来到城外,余白把玉蝉完好无损的交到马猴子的手上:“完璧归赵。”马猴子接过来待在脖子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三位借这月色,走上十几里。有个赵家老店可以借宿,若是不想打间,也可以赶夜路。我给你们找的虽不是汗血宝马,但是走上一夜也是没问题的。”马猴子说着还拍了拍马背,江血雨掰开马的嘴巴,看了看牙齿。向余白点了点头,余白双手握住缰绳,一只脚踩住马镫另一只向上一跨骑在马上。 江血雨和洛文萱也分别上马,三人准备出发。 “就此一别吧,马兄。”余白和马猴子告别,马猴子还不忘嘱咐道:“哎,记住啊赵家老店。” 月色皎洁,照应在林间小路上倒是有些苍凉。三人马蹄疾卒,很快来到了赵家老店门外。这店铺不大,看起来是名宿改建。前面是大堂,有四张八仙桌可供餐饮。往里来到后院,有三间房。北房是店家住,东房有俩间是上房,西房直接是大通铺。做为一个临时落脚点这里足够了,但如果要常住这里肯定是比不上城里的酒店。 “小二,你们东家姓赵?”江血雨对着店名有些好奇。小二长长的打了个哈气,回答道:“东家姓陈,但是他婆家姓赵。” 江血雨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马猴子这名,你熟不熟?”小二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们这白天迎来送往的客人那么多,马猴子、驴猴子、牛猴子、羊猴子一大堆,我哪记得住。” “哦,那么……”还没等江血雨继续追问,小二揉了揉眼睛说道:“前院有马圈,你们自己把马拴好。后院东房已经有人住了,你们就挤一挤西房的大通铺吧……三个人三两,加上马匹草料一共五两。” 江血雨听了一愣回道:“怎么这么贵,大通铺还要一两一个人?” “爱住不住,不住拉到。”说着小二就要关门,余白拍了拍江血雨的肩膀。江血雨赶紧拦住小二,给了五两后还继续多给了一两“茶水钱” 茶水钱,有的时候只是字面意思。但大多数情况都是花钱买平安,买舒心。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多给一些茶水钱没什么坏处! 果然,小二见到茶水钱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拿了钱,五两放进柜台,还有一两就进了自己的口袋。 “三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东房的两间上房都有人住下了,只能让你么挤一挤西边的大通铺。不过您放心,大通铺绝对干净!床单被褥我们每天都会换洗,”有了茶水钱就是不一样,刚才的爱答不理一下就变成了贵客。 余白和洛文萱先进了西房的大通铺,江血雨又塞给小二一两碎银:“帮我们照顾照顾马匹。”“得嘞,给您照顾的妥妥的!”接过钱,小二屁颠屁颠的跑去照顾马匹。江血雨笑了笑,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迟早会在这上面吃大亏。但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赶路。 可进去以看,江血雨有些尴尬。大通铺有十个人的位置,可现在有四个人人把左右两边的位置都占了,只剩下中间的六个位置。而为了和两边的人不产生误会,又要隔开一个位置,所以就剩下了四个位置,余白在左洛文萱在右。给江血雨的留下了中间的两个位置,是左边的余白,还是右边靠近洛文萱。 稍微纠结了一下,江血雨便做出了决定。选择左边的余白,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每天泡在一起。而洛文萱,他只把她当作一个妹妹。男女之事是他从来不敢想也不愿想的,他认为这样做完全是把人家拉入火坑。话虽这么说,但是他还是不争气的把头歪向右边,看着熟睡的洛文萱。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已经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送走江血雨三人,马猴子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因为他要准备更重要的事情,就如同他告诉江血雨的一样。这几天采矿班越来越多,他们每天东探西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出地龙所在。 虽然平时小偷小摸的习惯是改不掉了,但是马猴子的性格还算正值。这次如果能保护好此处宝穴,定然可以得到师父的嘉奖! 这些年,劫富济贫帮助百姓的事情,马猴子也没少做。可惜这小偷小摸的习惯却总让他师父反感,虽然平时练功他比谁都要努力可总是看不到师父的笑脸。为了完成这次任务,他早就准备充足。下墓的绳索和蜡烛早就准备好了,甚至为了预防万一,还准备了一些硝石**。 就算这次不成功,使用**炸毁墓穴还能给自己一个便成仁的机会。让这座宝穴长埋地下不被盗取,这就是师父想看到的。若是真的杀身成仁落下个英雄名字也不错! 马猴子的想法很简单,可他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一次将让他的后半生不再这样悠然自得,但这才是师父真正想看到的。想让马猴子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重般苦心皆为此,在马猴子的眼里。这些却统统化为剪碎刻薄,他不断的努力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 出了这一切,还有一个让他能够十拿九稳的决胜棋。就是江血雨,他的到来让马猴子有了十足的底气,他的功夫除了开封城里。就算在整个江湖上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次送他们走,也是留了后手。明天正午之前,他们必然会回来,有了这样开挂般的存在,他不愁大事不成! 第十九回 江血雨不知道是因为大通铺不舒服,还是因为眼前的少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能欣赏着窗外的月光,和呼噜声的伴奏。 清风拂过,连树叶被吹落的声音都听的很清楚。夏季将末,初秋的风有些微凉,江血雨往上提了提被子。可就在他刚刚迷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有了响动。 厚棉底靴踩在地上的落叶上发出的纱纱声。由快至慢,由远及近。在院中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在他们所在的西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江血雨机警的推了推左边的余白,可这一推才知道。被窝里的余白也没睡着,他也听到了脚步声,已经把清风剑抱在胸口了。后头看了看右边的洛文萱,他没有叫醒她。 木门的门闩被一把匕首轻轻拨动着,同样在一张床铺上,但隔开几个位置。所以江血雨并不知道另外两伙人,是不是已经有了戒备。 匕首还在“咔吱,咔吱”的波动门闩,这声音就如同每一刀都划在他们心上一样。好像下一刀就要破门而入一样。一幕幕场景在江血雨脑海里飞快闪过,有的是贼人破门而入后抬刀就杀,另外的两伙人睡意正酣却已经身首分离,他和余白一起杀出一片血路带着洛文萱一起离开。还有一种,是贼人只是个小偷小摸的笨贼打开门闩后,蹑手蹑脚的进来偷东西。然后被他和余白二人当场擒获。 各种景象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经过大脑。最终被门闩坐地的声音拉回了现实,落地声音不大。但如果没睡着是可以听得见,可另外两伙人也没用动静,甚至最左边的一位还在打呼噜。 “吱呀”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缝隙,月光洒在地面上,一片惨白!余白的右手已经放在剑柄上了,只要贼人再有动作清风可以立刻出鞘。 可是门缝已开,可迟迟没人进来。秋风吹进屋里倒是带进来不少凉气,让这个本来就通透的房间更冷了。左边哪位的呼噜声顿了一下,扯了扯被子又开始打呼噜了。这呼噜声进气短,出气长。估计是时日不多。 再看这门口,终于有一只脚缓缓伸了进来。腿抬的不高,动作很慢。能感觉的出他现在很紧张!后棉底靴,可以很少的降低噪音。所以脚踩在地面是悄无声息!一条腿已经迈过门槛,落在屋内的地上。发现屋内没有异样,这就让他没有那么胆怯了。 看了看胸口的玉蝉,心中暗道了一声祖师爷保佑后整个身子就溜进屋里了。站在门口,双手背后,缓缓的把门管好。关上门之后,刚刚被月光映照的白森森的地面又暗淡无光了。他那身夜行衣很好的把他隐藏在黑暗中! 慢慢的,他动了。他蹲下身子,让自己离地面近一些。这样就算有人突然翻身,也不会看见他。但是余白和江血雨两个人都不是吃素的,从他进屋那一刻起,他的行踪已经暴露的明明白白。 他先是移动到最左边,左边的这位仁兄呼噜震天,一定睡的很熟。他偷偷的翻了翻这位熟睡兄弟枕边的包裹,只有几件衣裳。看他那样子,应该也就是个拉车跑腿的。贼人有些嫌弃,包袱就随手扔在地上也不打算收拾。然后再打开他旁边另外一个人的包袱,这里面虽然也是一些衣服,但是再最下面有个小红布包。在手里掂量一下,起码有十两,不知是金是银。他也没看就塞进怀里。 越过空位置,可就来到余白的前面了。他轻轻的把余白的小包袱脱到地上,正仔细的搜索着。但是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命中注定。今天这第一次正式偷盗就遇到这样一个抱着剑睡觉的主。 他听到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猛一抬头。清风剑已经抵在他的喉结上了,只要江血雨稍微用力就能刺破他的喉咙。但他的脾气,不会随随便便动手杀人。就这样二人好像定格一样,保持着这个姿势。 旁边的江血雨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从床上爬起来,蹲在地上勾住贼人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可真不走运,碰上我们。” 这贼人见已经败露,想要翻身窜出屋子。但是江血雨的手臂重重的压在他的肩膀上,他想要发力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余白的剑尖,挑下面纱。 “看不出来,模样倒是有积分俊朗!”江血雨另一只手的食指垫起他的下巴,就好像再看一个刚刚入行的艺妓。眼神里充满了歹意…… 贼人见不是对手,告饶道:“两位好汉,咱们有事到外面说。”江血雨狠狠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下已经让他的左边手臂脱臼。但是他不想吵醒更多人,只能强忍着不出声。 江血雨也是为了万无一失!若是到了外面,他展露开架势。虽然打是打不过他们两个,但是一不小心让这小贼跑了,到是少了乐趣。 余白把清风剑收回剑巧,江血雨也缓缓的松开了手。可没想到这贼人才刚刚从获自由,就如同离弦箭矢飞向门外。也顾不上左边脱臼的手臂,窜出门外后,右手着地蓄力一推就上了东房的屋顶,这样的轻功如果双手完好,可能余白和江血雨二人还真留不住他。但是左臂脱臼,让他还没协调习惯。刚刚踩在东房的屋顶上,却感觉左边身体一倾,不慎滑落。亏的江血雨来的及时,在下边一把就接住了这个飞贼。 “你小子的轻功身法,有些当年哪位盗圣的影子。” 江血雨说的盗圣,也就是宋朝那一百单八将的一位。他无聊时也听说书先生讲过,但是断断续续没听全活过。今天看见这小贼,原地一跳就可翻梁跃脊。就想起了那位——鼓上蚤。 这小贼好奇的问道:“我们盗门的祖师爷你也识得?”江血雨咧嘴笑了一下,敷衍道:“都是听那说书的絮叨,不知真假。”说完江血雨已经把这小贼放了下来。看身前这两位功夫也不低,好像暂时也没有恶意,贼人也暂时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站直了身子,低声道:“我本是盗门的外门弟子,跟着师父游历。此次师父说我若能偷到两枚铜钱,就让我进入内门,还直接给我银哨玉蝉!” 一直无言的余白接着问道:“你师父是?”贼人有些支支吾吾,好像不太愿意讲出来。可惜现在已经落在江血雨手里,他想知道的事情有的是办法让人张口。 “小兄弟,你像不像让右臂也脱臼?” 就这样小小的威胁一下,小贼吓得赶紧解释道:“并非我坚持不暴露师名,只是有些羞于启齿。江湖上的名号叫,马猴子。不知两位好汉可曾听说过……” 乍一听倒是觉得世界太小,刚离开马猴子现在又遇到了他徒弟。但是余白仔细想了一下,刚刚小贼说的话,恍然大悟/ “你师父让你偷的铜钱可曾的手?”这个问题其实余白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是还想再进一步落实。小贼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已经的手,这两枚钱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枚天启通宝的‘天’字被磨掉了上面的‘一’,另一枚天启通宝的‘启’字磨掉了‘文’。这两枚一个在你的包袱里,另一个在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江血雨有些吃惊的摸了摸自己的怀里,可是什么也没有。小贼人用右手从怀里掏出来,打开手心。正是刚刚说的两枚天启通宝! 虽然不敢确信这件事情的真假,但是刚刚这小贼的轻功真的炉火纯青。他没必要骗人,若是真的,到底马猴子是什么时候把铜钱放到自己身上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很多事情真的是细思极恐,江血雨一直一位自己已经是足够机敏。可这次真的一点赶紧都没有,一阵后怕之后到让他对马猴子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 见江血雨看着铜钱出神,余白猜透了他的心思。故作气愤的说道:“看来我们还是要回头,找马猴子问个清楚才行!”江血雨回过神色,他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知我者,余白也!” 铜钱事小,但马猴子所作之事非同小可。再次确认过眼神后,他们打算连夜启程并且带上预料之外的洛文萱。余白回到屋里,发现洛文萱已经起来了,看来刚刚她其实也是醒了的。如此更好,不用再费更多口舌解释。 但是出发之前,江血雨又老态龙钟的跟洛文萱一再强调注意安全的话。余白听的都要笑出声,想想这位江湖上出名的快刀江血雨。现在一副垂暮之年的老者模样,就算是老海看到了也会笑个半死。 有一些话,虽然是说给洛文萱。其实江血雨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虽然自己格外厌恶那些高坐庙堂之上的鼠辈。可从来没有打算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此次行事必然牵连甚广,而且他的肩上还担负着为寒殇君复仇的使命!所以更不敢掉以轻心,在这一切错综复杂中好像总有一种力量再推波助澜。 想到这些,不禁让江血雨打了一个冷颤。相比这初秋夜晚的冷风,好像人心更加冰冷刺骨! 第二十回 在赵家老店进行的事情,都正在按照马猴子的布局发展着。凭他自己的头脑是完全没办法规划这一切的,帮他展望全局的是他的姘头醉玲珑。这女人也是盗门中人,以前还做过闲散的道姑道号玄机,但是出身也是名门千金。若说起她的故事,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这醉玲珑擅长机关算术,做道姑那段时间她还通过书籍顿悟了一些推演观星的粗浅皮毛。加上她自己的理解,那说出来也是有理有据,有章可循。这就是她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可以一直跟在马猴子身边的主要原因。可在盗门里,大多数人宁愿相信他俩有一腿。一起合作只是各取所需而已,醉玲珑需要个靠山,马猴子需要女人,一场交易仅此而已…… 不管别人的闲话,醉玲珑就喜欢跟着马猴子。马猴子也真缺个女人,尤其是这么聪明的女人。至于这两个人到底是真有感情还是交易,恐怕只有他两个人自己清楚。 此时二人正坐在黑漆漆的屋内,只有面前的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烛火根本没办法驱散整个房间里的黑暗,在屋外的夜风作用下这点本就如浩夜星辰的点点烛光还险些熄灭。马猴子赶紧掏出一个小碗大小的灯罩扣在灯台上,才保住了这点微弱的光源。 “我说……到现在,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咱们这次究竟是要保护什么东西吗?”马猴子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中透露出的急躁已经将他的气急败坏暴露无遗了。醉玲珑不紧不慢的回答道:“看你这急脾气,自打到了这长安城你就开始没完没了。听大哥老爷们,就这么沉不住气吗?” 马猴子眉毛都要宁在一起了,慌张的说道:“我的姑奶奶,您是能掐会算。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人是我,你是没见过江血雨杀人!那把黑漆漆的长刀,不用出鞘你都能感觉到寒气逼人!” “天地皆在五行内,任凭他再厉害也逃不出相克之法。万物盛极必衰的道理你还是不懂,越是刚进不婀之人,越是容易万劫不复!”醉玲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明了了,他江血雨虽然厉害但是也有能降住他的人,他越是厉害将来就越是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直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实际含量。街头巷尾那些家庭主妇们,吵架骂街时候的诅咒听起来可比这些歹毒的多。但是怕就怕的是这人不是一般的妇女,这人是天生就通晓看人运势的醉玲珑。按照她道观里的师父说的,她出生就是带着天机下来的。 所以醉玲珑说的盛极必衰,并不是诅咒,而是比诅咒更加真是的存在!当然了,江血雨现在已经隐约感觉到这局博弈之下的无底深潭了。但他又不得不纵身跃下,很多时候他只能快刀斩乱麻。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道理一次又一次的教训着他。 马猴子也大至听得出醉玲珑的意思,可白天的时候他被江血雨的刀彻底吓破了胆子。眼下无论如何,他都想知道此行目的,不然一不小心哪天死了还是个糊涂鬼。 “我知道你懂得道理多,但是我马猴子也不傻。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我也顾不上什么师父的看法了,只有活着才能有更好的成就!” 遇见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男人,醉玲珑也觉得挺倒霉的。可这万般无奈皆是命,若是马猴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鲁莽汉子,应该也不会这么听她的话吧。 醉玲珑摇了摇头,笑叹这天命难违!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马猴子就是个孬种,怂蛋……”还有更难听的话,但是他又觉得用在自己身上有些名不副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是怕,我只是想知道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老天。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也不妨告诉你。”醉玲珑还想继续往下说,马猴子把左手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共噤声的手势。然后走到窗边,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他又走了回来冲着脸上满是厌烦的醉玲珑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往下说了,坐在凳子上身体前倾,耳朵竖的高高的。 看到马猴子这副尊容,刚刚还满脸嫌弃的醉玲珑又笑了出来。这笑容和洛文萱那种天真的笑容不一样,这种笑容带着一些苦涩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行了,说吧。” “马猴子啊马猴子。老祖宗一共就五个金哨玉蝉,你好歹也是其中之一啊,怎么现在还像个孩子似的?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个兵器冢……”醉玲珑的话还没讲完,马猴子突然打断:“兵器冢?一般兵器冢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不知道这次?” 兵器冢大多是因为将军战死沙场,没法取回尸骨。所以只能用他生前所用兵器下葬。这些基本常识,马猴子还是比较清楚。可醉玲珑缺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没错,可这个兵器冢是单独为了封禁一把魔刀的!” 听到这里,马猴子已经坐不住了。突然站起来,又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身子,抿了抿嘴唇。一大堆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但就是不说。 醉玲珑知道,他只是在等一个由头。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有一大堆抱怨的话。他们在一起合作已经八年了。一开始每次行动前马猴子都喜欢啰嗦一大堆丧气话,每次醉玲珑都会制止他。所以马猴子也慢慢改变了发脾气的方式,都是等醉玲珑说话之后再想办法给她挑刺,然后唠叨一顿。 可这次,醉玲珑也故作镇定的装作看不出马猴子的表情。想看看这个小个子究竟能憋气多久。 结果半炷香的时间里,他反反复复站起来又坐下十几次。最终还是泄气的问道:“你不想说点什么?”醉玲珑知道他已经快要绷不住了,故意气他的摇了摇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语气平淡,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她这样的态度就更让马猴子火冒三丈了,一下子窜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另一只脚勉强够到地面。 “自古以来,武将的兵器冢就是怨气最盛。他们的兵器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而这次……还是单独为了封禁这把魔刀单独修建了一共兵器冢,怨气可见更盛!”醉玲珑只是拼命的点头,赞同马猴子的说法,反正这次她绝对不会站在马猴子的对立面,任由他出气了。 “那四位,肯定是早就知道此行风险。所以才会把如此美差,让给我这个拖油瓶!我若是死在这里,他们不痛不痒甚至还会背地里偷笑。就算我侥幸活着,最多也就只能换来几句恭维之语!”说这些话的时候,马猴子的拳头攥的咯吱吱作响。虽然他平时胆小贪财,可体内还是流淌着一股男儿血性的!、 马猴子所说的,醉玲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通过平时和同门的交往中多少都能察觉到一些。那种爹不亲,娘不爱的感受,儿时的醉玲珑也经历过。 “你听我说,我们这次虽然是保护这座兵器冢。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是一句空话。这事要是能成,说不定你后半辈子就要改变了!”醉玲珑也一改往日镇定的神色,她想帮马猴子一把。虽然她早就算出马猴子一生庸庸碌碌,虽有大缘可福分浅薄。但三日之内天生异象,斗转星移。紫微星会微微熄灭,届时众星不稳,命宫紊乱!正是逆天改命的机会。就算是一共农夫,掌握好时机也可以飞黄腾达! 巧合的是,醉玲珑这话刚说完。桌上微弱的烛光一瞬即逝…… 马猴子拿出火折子,再一次燃气烛火的时候。醉玲珑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冷漠神情了,他把烛台稍微推的靠近醉玲珑的位置,仔细欣赏着她此刻的样子。有句话经常挂在醉玲珑的嘴边,叫‘天机,不可泄漏’可马猴子缺从来没当真,认为这都是她从那些牛鼻子身上学来唬人的把戏。 可刚才,醉玲珑刚说完话。蜡烛就熄灭了,不由得马猴子不信了。屋里也没有风,罩在烛台上的灯罩,是用最薄的牛皮风干之后绷在一个用竹条编制竹架上。这种灯罩密不透风,又不会损失多少亮度。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剩下的在难以相信也是真相了。 他现在突然对这个在自己身边八年的道姑,肃然起敬。 “言止于此,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一字也不许多问,若是再有一次……”醉玲珑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指了指这盏火光微弱的烛台。马猴子今天见了真神,那些规矩道理也无师自通了。 说着他马上就跪下,给醉玲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脑袋和地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响,久久没有抬起头。醉玲珑好像也是在享受此刻的虚荣心一般,没有弯腰去扶马猴子。而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缓缓说道:“好了,今日行此重礼。往后我们还是搭档,等你来日……”说到这里醉玲珑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一转:“来日必不可再行此大礼!” 等醉玲珑吩咐完,马猴子再缓缓起身。额头上已经有了个鸡蛋大小的包,可他并不觉得耻辱。这个头不光光是因为醉玲珑让他见到真神,也是感谢这八年来醉玲珑的不离不弃。有多少次的铤而走险,有多少次不听劝告。今天这个头,凝聚了所有马猴子的歉意。 他心里也知道醉玲珑从来没有真正的责怪过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说不明道不透。 “好了,再过脸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江血雨他们也差不多要到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马猴子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现在这屋里剩下的,除了寂寥的黑暗。就剩下这一盏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烛台了,借着这点微光。醉玲珑拿出五枚铜钱放进手心,双手合十嘴里低声念叨了几句,然后把铜钱用力一甩。五枚铜钱被甩出手心,分撒在桌子的不同方向,而且有正有反。仔细看过一遍后,醉玲珑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第二十一回 江血雨不是一个聪明人,他只懂得一个粗浅的道理,杀人的时候,刀要快,他不像余白一样,每一次出剑都考虑清楚带来的后果。其实大多数杀手和刺客也是这样,下手之前都要作一番心里工作。人性本善,若不是世道所迫谁会做这种工作。 而洛文宣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被卷入这次事情也算是巧合中的巧合。甚至宇文鑫这老家伙,可能还不知道洛文宣的存在呢。他的棋局里,只有江血雨和余白也许还算上了必然会来的盗门人。 天色将明,逃兵营地门口的大青石上。张哑巴双眼紧闭,呼吸平促。夜风带来了一片杨树叶,他只是右手拔刀然后再收回,连眼睛都没睁开。那片树叶已经一分二,这让那些想等他睡着偷偷溜走的人彻底绝望了。最让人害怕的是,不知道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那句暂时还不能走,要不了几天了。就是他给出的时间期限……这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因为根本没有说具体几天。 三人连同马猴子的徒弟,一起连夜赶回了长安城。相隔一晚不见,江血雨缺不敢低估马猴子了。 “马兄好安排啊!”五个人围坐在茶棚的一张桌子上。江血雨说完把茶壶提起,茶壶嘴缓缓向下倾斜,一缕清香从茶壶倒进马猴子的茶杯中。 马猴子没有着急接话,而是把目光投到他的徒弟身上:“梁雀,东西呢?”看到师父严厉的面孔,这个叫梁雀的小贼吓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余白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钱,解释道:“这小贼确实有过人手段,东西本来已经的手。只是我们根本没睡着,在他刚想走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不知道这算不算合格?” 马猴子接过铜钱,仔细的查看着上面的记号。点了点头:“合格合格……欸?我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江血雨没想到马猴子理都不理他,这下没好气的回道:“若不是你马猴子能掐会算,我们也不会回来啊。” 马猴子还是故作不知的反问:“我哪敢对您做什么安排,就是想锻炼一下小徒弟的胆量。没想到您几位还跟了回来。 “他的胆量倒是毋庸置疑,倒是你的胆量……”说到这里,江血雨故意拉长声调,摇了摇头。梁雀听的差点笑出来,可是师父就在面前他还是忍住了笑意。反倒是洛文宣噗嗤一下子笑的合不拢嘴,被一个小女孩嘲笑马猴子还是第一次。但是听习惯了冷嘲热讽的他,对于这点言语还是不放在心上的。 “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帮我?”马猴子一下把话题扯到了重点上,江血雨好像正在等他这句话。 “怎么帮?” 马猴子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小眼睛又在左顾右盼。然后轻轻的放下茶杯,鉴定的问道:“我只要一个答案,帮还是不帮?” 江血雨停顿了一下,把目光停留在余白身上。余白会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我们帮你,只是也要让我们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怎么个帮法。” 马猴子再一次打量了周围,确保没有人偷听。就用右手食指沾了一下茶水,在桌子上横七竖八的写了一个‘冢’字。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个字,看完后马猴子马上用左手抹去了刚写的的字。 看到这个字,余白和江血雨都惊呆了,这个‘冢’字已经说明了规模。人死后的安葬之所,分为四种。一般的老百姓基本都是草席裹上死者,找个地方埋了。在土堆上压是一块石头,甚至稍微有的钱的百姓会用一种很薄的木板做的棺材。这种就叫做‘坟’ 身份高贵一些的商贾之家,时代从商。家族财产比较丰厚,所以死者下葬也不能寒酸。基本上会挖一个很大的深坑,除了能放下棺椁外,还会放一些陪葬品。这种形式就是‘墓’ 在商贾之上更大的墓,便称之为冢。冢的构造要不坟墓复杂的多,里面布满机关陷阱。而且在选址上的要求,也很高。不是哪里随随便便就可以挖一个坟冢的! 而最后一个可以说是地下宫殿一样,那便是‘陵’。皇陵是只有皇亲国戚死后才会受到的待遇,不管是多么有钱的商贾或者权力滔天的大臣,也不敢为自己兴建皇陵。 所以这一个‘冢’字已经说清楚了这个墓地的规模,而至于这个冢的主人。马猴子又写了一个‘刀’字,这个刀字让几个人都看傻了眼。 只有余白先开口道:“难道是……兵器?” 马猴子示意他不要在讲下去,然后气定神闲的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他好像不是很着急听到江血雨的答复,可他越是这副表情江血雨越是着急。不得不说,这招欲拒还迎真的把江血雨拿捏的死死的。 虽说暂时压制住了江血雨的傲气,但也不能持续施压有可能真的会让他撒手不干了。 马猴子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的说道:“几位不急,我可以等。你们有一个白天的时间考虑,一更三刻我还在这里等。”说完,马猴子起身招呼了小二。然后咧嘴的笑道:“这顿我请了。”甩给小二一把铜钱后,马猴子就摇头晃脑的走了。还不忘回头叫上梁雀,梁雀好像看出了江血雨的怒火,不敢和他对视。屁颠屁颠的,去追赶他师父。 江血雨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这一拳虽然生气,但也看得出他没用全力,不然一会就要配一张桌子了。 “我们之前根本不了解他!” 余白摇头道:“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不想让你了解的人,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够。”江血雨想想自己给马猴子的银子,就感觉很亏。枉费他一片心思想要回来帮助他保护那个兵器冢……想到这里,江血雨越想越生气。 “咱们走。不管他什么兵器冢还是将军冢了,跟我们也没关系。文宣我们尽快帮你调查你师父的死因,其他的都不管了。”洛文宣蹦蹦跳跳的跟着起身,可是余白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刚迈出三步,江血雨边走边讨论着如何找到杀寒殇君的人。可一回头却看到原地呆坐的余白,顿生疑惑! “你不走?”江血雨疑惑的问了一句,余白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江血雨又补问道:“为什么?”余白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峻不禁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抹笑意:“我还不能走。”江血雨刚刚的火气还没消散,看余白又在这里磨磨唧唧上去就抓住了余白的衣领:“姓白的,我知道你为我背过很多锅,我江血雨欠你的!但是这次你别自作多情了,如果马猴子还来找我,我就一刀做个干净!” 这下余白的笑意没有了,眉头微皱。双手尝试推开江血雨,可这家伙生气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 “你听我说,这次不是因为你。如果我跟你们一起走,外面有郡王派出的杀手正等着我,我会拖累你们。” 江血雨此时的眼圈有些泛红,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进了沙子。 “我不管。什么饕餮令、什么顶尖高手!来一个我杀一个……”说道这里,江血雨的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旁边洛文萱轻轻的扯了扯江血雨的衣袖,弱声说道:“余大哥说的没错,如果郡王想杀人一定是不死不休。我们只有三个人,没办法和整个江湖对抗。” 江血雨收回对余白的怒气,回过头平和的看着洛文萱。此时的他已经是满脸泪水了,硬朗的五官紧锁在一起。就像一个马上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死死的握住不肯松手。但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受人之托必须要终人之事。 在纠结和痛苦中,松开了握住余白衣领的手。他根本不知道这次离开就是和余白永远的告别,也许还会相见但只会在阴间。洛文萱理解江血雨对余白这份感情,试探的劝解道:“不然……我们就一起留下?”江血雨随意的抹掉了眼泪,拒绝了洛文萱的好意。在他心里这一切都怪马猴子,怪这个什么盗门的行动。想到这里江血雨不禁加快了步伐,他不想在呆在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相信余白也会早日出来与他相聚的! 就这样江血雨快步的走着,洛文萱在他身后紧紧的跟着。余白望着二人园区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现在就算他离开江血雨也不再孤独。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人群中,余白拿出了老者给他的小药瓶。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药丸塞进嘴里之后他觉得好多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寒毒越发的频繁。这种药丸吃下去之后会马上压制住寒毒爆发,可是却让寒毒爆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最开始一天一次,现在已经一天三次了。眼看瓶子里的药丸也所剩无几,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将到。这副身躯就算跟着江血雨一起走,不被郡王的杀手杀死,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第二十二章 江血雨站在长安城门口,可是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步也走不动了。洛文萱发现江血雨没跟上来,转过头看着他呆呆的站在城门口,望着那高大的城门。 “我看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明天再走?”洛文萱明白,江血雨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现在只不过想找个理由留下而已,随便什么理由。 江血雨随口应了一声,又飞快的走了回去。洛文萱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江血雨没理她,只是自顾自的走路。 回到茶棚,余白已经不在了。江血雨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他在路边见到一个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余白。问遍了整条街,还是没人见过余白,不过就算有见过的也被他这副凶神脸吓得不敢说见过。 跟在后面的洛文萱,想要的制止他的行为,可还是被他一次又一次的甩开。一气之下洛文萱直接拔出江血雨背在身后的长刀,双手握住刀柄吼道:“江血雨,你冷静点!”江血雨听到身后洛文萱的喊声,转头看到乌黑色的长刀已经迎面落下。他急忙双手合实,这招空手接白刃来的正是时候。 洛文萱也没打算要他的性命,只是希望能打醒江血雨。而接下来江血雨对洛文萱的攻击,可谓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双手接住洛文萱下劈的招式后,移花接木般把刀刃甩向左边的树干上。本来就没打算伤人的洛文萱刀还没拿稳,就被江血雨甩开。刚想反击,江血雨的大手已经向他攻来。 长刀砍在树上,洛文萱一提没有提起。只能先放弃长刀向后推了几步避开江血雨的攻击,然后抓住江血雨的胳膊。双脚用力跃起,整个身体就跨在江血雨的肩膀上。愤怒的他,回手提起树干上的长刀,胡乱的挥舞着。街上的行人没有一个敢上前,毕竟大家都知道……疯子杀人好像不犯法! 疯癫的江血雨,还是不听洛文萱的劝解。无奈之下洛文萱打算使出全力,但这里人来人往的实在不适合动手。胯部用力翻身落地,然后撒腿就跑。处于癫狂状态的江血雨此时眼里只有洛文萱,他提刀便追,对周围的路人如视无睹。 洛文萱轻功身法灵活,是在江血雨之上的。三蹦两窜就已经拉开江血雨很远的距离,回头看着身后大步追赶的江血雨,喘了两口气又继续向前跑。穿过两条巷子,洛文萱来到了一片空旷的营地。四下无人,倒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但她没注意到的是,在那块又高又大的大青石上正一个壮汉正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后面穷追不舍的江血雨,眼看就要杀到身前。洛文萱双脚分开,落地如果老树扎根。银枪已经拿在手上,枪头前伸!架势已经摆好,这次出手不说有十分胜算,最起码也有八九分。 此时的江血雨心乱如麻,挥刀根本不讲究力道和章法。一味的蛮功,到处是破绽。洛文萱既要控制好不被他伤到,又要把控自己攻击的节奏不能真的打伤江血雨。表面上看起来游刃有余,实则也不轻松……这场打斗都被营帐里的人和青石上的张哑巴,看的一清二楚。 “嗨,看见了嘛。那个江血雨和那个女的打起来了!”营帐里有人在切切词语,秦龙赶紧从床铺上做起来,驱开众人趴在帐篷的缝隙看着外面。后面还有不少人议论道:“之前这女人就打伤了咱们不少兄弟,连大刚都折了。这次江血雨肯定能帮咱们报仇了!” 秦龙也有些看不明白了。之前自己带人差不多快要把长安城翻过来了,都没找到纱帽女子的下落。没想到现在却被江血雨追杀,可这刀法看得出来有形无实! 两人枪来刀往,打的倒是有来有回。洛文萱渐渐开始引导江血雨的进攻方式,可就在这时。一把宽刀凌空落下,打的二人猝不及防。宽刀速度并不快,只是这凌空落下时裹挟着的力量,把青石地面都砸开了一条裂缝! 这种一力降十慧的套路,可以算得上上乘武学。比起那些追求招优美而忘记了真正目的的,花球秀腿……灌注了全部力道的打法更加有用。 洛文萱已然被吓了一跳,而杀红眼的江血雨也不管这个家伙是什么路数,上去就砍。手中握紧长刀狠狠的砸在了宽刀刀背,一阵金属撞击产生的余震迅速穿到手臂上! 经过这阵**的感觉,差点害的江血雨握不紧长刀。 “这人已经入魔,杀了他!”短短不到十个字,吓得洛文萱一身冷汗。毕竟,看这壮汉出手不凡,而且江血雨现在的状态确实已经入魔。可是杀了江血雨,她下不去手同样也不允许别人下手。 银枪一横,挡在了江血雨身前道:“这是我朋友,练武不慎遭遇心魔,前辈看看除了杀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洛文萱说话也不是特别有底气,这个人要是想杀江血雨应该是易如反掌。 张哑巴站直身子,单手扶着插在地上的宽刀。另一只手抹着额头思索,就在这时……江血雨推开洛文萱,直接突刺。这样的距离,张哑巴已经来不及躲闪,而且江血雨的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上三分。 洛文萱想要拉住江血雨的动作,可是为时已晚。江血雨的长刀已经刺破了张哑巴的外衣,接下来就可以刺穿他的身体。却不知为什么,无论江血雨再怎么用力,这把锋利无比的长刀就是无法再刺进去一分一毫。 努力了三次,始终没能刺进去。懊恼的江血雨又变换刀势,连续砍在张哑巴的胸前和后背上,十几刀后……张哑巴还是纹丝未动。就如同身后这块饱经沧桑的大青石一样,无论风吹雷打始终屹立在此。 此时张哑巴的外衣已经被砍的,七零八碎。却渐渐露出了一条白银色的内甲,内甲薄如蚕衣。蚕衣之下依稀可见张哑巴一身如同刀刻斧凿的肌肉,黝黑的皮肤好像是将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青石堆积在一起。 刚刚江血雨的攻击全部被天蚕内甲挡下,而张哑巴不急也不恼。只是找了一个江血雨回刀过程的一处破绽,用抚摸额头的手抓住了江血雨的长刀。长满老茧的手攥着长刀,江血雨转动刀身,想要把长刀抽回来。可是这只没有天蚕衣保护的手居然死死的握住长刀没有出一滴血,甚至刀身和手中老茧摩擦出了“吱吱”响声! “他的刀法凛冽更盛,力道却不足。虽算是小有所成,却欠些火候。如此入魔,真是可惜。”张哑巴今天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也许真是替江血雨感到惋惜。洛文萱见缝插针的接话道:“他如果能度过这次心魔,功夫自当突飞猛进。将来必然会感恩于前辈!” 张哑巴明白洛文萱的意思,看着面目狰狞的江血雨又把目光投到洛文萱身上,思量片刻道:“小丫头,想要救人也不难。只是我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普通朋友,我劝你就不用大费周章了。” 洛文萱没有明白张哑巴的意思,有点愣神。张哑巴补充了一句:“你俩是一对……还是亲兄妹?” 洛文萱赶快回答:“江大哥是我师兄,他很照顾我的。” “这样啊,我看不如一刀杀了省事。将来省的惹出更多事端……”话音未落,另外一只扶着宽刀的手已经握紧了刀柄。 “前辈,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江大哥的性命!只要您能帮他度过心魔,我干什么都可以!”洛文萱见张哑巴要杀人,随口就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甚至现在自己也有些后悔。可张哑巴似乎并不打算停手:“痴男怨女,懂什么?”手中的宽刀已经提起,江血雨却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这也是入魔后最可怕的事情,无论面前是刀山火海入魔之人都会不死不休。 洛文萱见情势危急,已经顾不了别的。三步跨到张哑巴身后,同时银枪上挑。因为张哑巴身上有天蚕衣护体,所以只能瞄准他的头。 这样的情势,张哑巴不得不先甩开江血雨的刀,抓住洛文萱刺过来的银枪,大骂道:“小辈敢尔?”话音刚落,刚刚被甩出去的江血雨又提到杀回。可就算张哑巴单手握刀,其速度和力道也再江血雨之上。这是洛文萱也始料未及的,甚至张哑巴还抽出空袭言语道:“今天你助了他,来日他功夫大成,不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但说他若是负了你,你可会不后悔?” “我与江大哥只谈兄妹情,其他的……与我无关!”说到这里时,洛文萱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她手上没有停,银枪被握住把不出来。腰间还要两个枪头是用来作为备用的,今天刚好用上。枪头锋利可以当作匕首,舍弃银枪后她马上弯腰的同时,掏出枪头估计张哑巴的脚踝。 可就算这么快的动作,也早已经被张哑巴洞悉。他先是重击上挑,把江血雨挑开,然后迅速收刀。左脚威威后撤,现在这把宽刀就挡在他的脚踝前面了。 第二十三章 张哑巴的防守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他的速度和洞察力远远在江血雨和洛文萱之上。现在若是狠心杀了这两个晚辈,也不算什么难事。可他还是有些惋惜江血雨这一身好刀法,不忍直接取了性命。 而洛文萱,一致认为张哑巴是个手段凶狠的杀人魔。所以处处提防,见他打算伤害江血雨的时候,她马上大大出手组织张哑巴。可是张哑巴的实力歧是一个小小的洛文萱能够比拟的? 现在洛文萱的速度已经是她最快的速度,招式动作也都没有错误。唯一错的地方就在于,她选错了对手。她全力的攻击,却让张哑巴轻而易举的化解,从一开始洛文萱也知道自己只是在螳臂当车……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哑巴挡下洛文萱的攻击后,身体向后倾斜。在他刚刚的位置,江血雨的长刀已经破空竖劈。他本来可以靠天蚕衣挡下这一刀,却身体向后倾斜。为的只是借此机会,在刚刚落地未能展位脚跟的江血雨背后用手刀来了一下重击。手刀击中江血雨的后脖颈, 随着一声闷响,癫狂的江血雨缓缓倒地。手里还握着长刀,可惜已经没有挥刀力气了。打算再次攻击的洛文萱,看见倒下的江血雨也收回了闪着寒光的枪头。 “江大哥,江大哥……江大哥!”少不经事的洛文萱,以为江血雨已经被张哑巴杀了。无力的扑倒在江血雨身边,张哑巴奇怪的问道:“他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还没死?”樱桃小脸上挂满了珍珠般的泪珠,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投射出了希望的光。张哑巴一把拎起江血雨抗在肩上:“不是你要我救他嘛,现在反悔了?” “救,一定要救活他!多谢前辈……”洛文萱抹了抹鼻涕,十分感激的给张哑巴鞠躬。而这次张哑巴打算救江血雨,也是有些私心的。 “你可别着急谢我。我要是能把他救活,你俩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洛文萱连连点头:“别说一件,三件五件都没问题!” 张哑巴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用三件五件,能把这一件事情做好就行了。”洛文萱追问道:“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次张哑巴不回答洛文萱了,只是自己小声嘀咕着:“这俩后生身手还算不错,再加上我这把老刀,这件事情应该行了……行了,没问题吧?” 接下来这一路,张哑巴一直没有回答洛文萱。见他不说,洛文萱也不问了,就在后面慢慢跟着。三人刚走,刚刚安静的营帐里就炸开锅了! “走了走了,张哑巴走了。都走了!” 一开始只是在营帐里骚动,慢慢的开始有人试探性的走出营帐。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如同重获自由一样放声大笑着。 秦龙还是不太放心,躺在床上不屑一顾的听着外面的喧嚣。一个小胖子突然跑进来,坐在秦龙的床边说道:“龙哥,张哑巴走了,带着江血雨和那小丫头一起走的。” “我知道,烦死了。让不让人睡觉?” “不是。龙哥,你走不走?好几个兔崽子都收拾东西回家了!”小胖子说的时候格外慎重,怕被其他人听到。 “走个屁,要走你走吧。”说完,秦龙把头转向另一边,不想继续和这个小胖子说话。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百无一用的小胖子看起来傻头傻脑的,可这会突然讲起了义气。 “我不走,龙哥在哪我在哪!” 秦龙眼珠一转,正愁所有人都走了,自己就没办法替弟弟报仇呢,现在就有人自愿跟着他!秦龙虽然没有什么大智慧,但歪脑筋倒是不少。马上他就有了新的思路。突然坐起身,和小胖子相互对视。 “行啊,小胖。哥没看错你!” 小胖子嘿嘿傻笑道:“嘿嘿嘿,龙哥待我就跟亲弟弟一样,我三宝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说完拍了拍胸脯,先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秦龙感动的都要哭了,同时一个计划已经了然于胸。 “小胖啊,好兄弟。你在帮我看看,还有那些有血有汗 的好兄弟不打算走,愿意留下跟着我的。” “你等着,我去看看。”小胖子小跑着冲出去。秦龙明白,张哑巴肯定不上个普通人,他带走江血雨肯定是有目的的。所以他打算留下来,倒要看看这长安城里到底要法神什么变化。 张哑巴一路上自言自语,肩膀上扛着江血雨,背上背着那把可以击碎青石的宽大刀。走十几里路依然健步如飞,洛文萱对这个老人产生了更强的敬畏之心。 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小木屋。炊烟渺渺,有几分隐世的感觉。木屋不大三间屋子,厨房是另外搭起来的棚子。 “美楠!美楠,来开门!”张哑巴在栅栏门外喊着一个人名字,可看张哑巴的样子并不像还有一个家人。洛文萱正纳闷,从中间的木屋里出来一个小姑娘,在鸭蛋脸上顶着一头乌黑的短发。柳眉细眼,微微翘起的鼻梁下小嘴却气鼓鼓的。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门前却不开门。 “糖葫芦呢?鸡腿呢!” 刚刚如同不败战神的张哑巴,此时却像个被妻管严的小男人一样。低三下四的说道:“美楠啊,爹爹这次是有急事没来的急……下次下次。” 听完张哑巴的话,美楠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回屋,张哑巴临时起义道:“这有个大姐姐,让姐姐给你讲讲外面的故事,大姐姐见多识广见过好多大侠!”站在旁边的洛文萱赶紧摆手,可为时已晚。 刚要转身的美楠,听到这句话又站住了脚。仔细打量了一下洛文萱,和张哑巴身上扛着的这位。 “讲故事也行,但是可不许骗我!要是我知道你们联合起来骗我,以后你就别想进门了!”得到了这句话,张哑巴好像被无罪释放的死刑犯,感激涕零。 美楠拉开门闩,蹦蹦跳跳的又跑回到了屋里。 “恕晚辈斗胆,但这女孩是什么人?如此放肆。”洛文萱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所想,张哑巴到也不生气,满脸慈祥说道:“我姓章,章一白。那个是我女儿,唯一的女儿……”这下,洛文萱完全理解了刚刚小姑娘的无礼和张哑巴的忍让。 “怎么家中只有你们父子二人,她……”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洛文萱发现自己有些多嘴了,稍微迟疑了一下发现张哑巴不仅没有脸色难看,反而微微一笑:“嘿,生下美楠不久。我练刀入魔,失手杀了我老婆。后来,我很痛恨习武如魔之人,见一个杀一个。” 洛文萱再一次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怪老头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江血雨。 两人正聊着,美楠从屋里跑出来又搬了两把板凳。 “美楠,这个大哥哥受伤了。我们进屋疗伤,你就在外面让大姐姐给你讲故事。”美楠很听话,放下板凳乖乖的点了点头。 “我……”洛文萱支支吾吾想要拒绝,可是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里充满渴望,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进去帮他度过此劫,过了这一关他遍可以功力大成。你一定要帮我守住,不然前功尽弃!”张哑巴凑到洛文萱的耳边,低声说完就走到屋里,然后把大门和窗子都关上。 “大姐姐,给我讲讲吧。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洛文萱坐在板凳上,听着美楠喋喋不休的追问,却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孤独的住在大山里,很少与外人交往。 洛文萱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然后决定好就说道:“那我就给你讲屋里那个大哥哥的故事,怎么样?” 美楠有些置疑,问道:“他看起来不是很厉害,我想听那种特别厉害的!”这可把洛文萱给难住了,毕竟她也是初入江湖。那些如同戏台上名角的江湖豪杰,她也只是略有耳闻,估计知道的还没美楠多。 “这你可难住姐姐了,不如你给我讲讲你爹爹的故事。我看他就很厉害!”洛文萱这样夸赞张哑巴,小女孩很开心。就如同是自己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她满脸骄傲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上最隐秘的杀手组织,分为‘杀、伤、生、死、绝。’这五门?” 这问题,一下就让洛文萱打起了精神。 “听过,但是没见过,你快讲讲。” “这杀门和死门性质差不多,但一个做民间生意一个做大官富豪的生意。伤、生、绝三门分别有自己的手艺。最厉害的自然是绝门。”说到这里,每楠突然凑到洛文萱耳边,低声说道:“爹爹年轻时就是生门的!” 洛文萱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美楠看到大姐姐被吓得满脸惊愕神请,嘻嘻的笑着,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笑了几声后,她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害怕,爹爹已经退出好多年了。他说是为了更好的照顾我,可是自从他腿出之后就陆陆续续有很多挑战者来挑战。所以我们才搬家到了这里。” 洛文萱还是在两眼无神,愣愣的呆在原地。 第二十四章 洛文萱听到这个消息,莫过于找到了杀父仇人。但这个仇人却正在救她的江大哥,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你是说,你爹是生门的人?” 美楠不知道洛文萱为什么这么惊讶的问,点头肯定后补充道:“生门主要是替雇主完成一些比较危险难以完成的事情,杀人只是辅助手段。有时可能为了完成雇主委托还要与其他四门为敌,那时候就只能看自己的本领了。” “那你爹为什么要腿出生门呢,按照你说的他退出反而引来更多的挑战者,还不是一样牵连家人?” “其实,有一次我不依不饶的追问之后他说过一句话,他说是为了一个雇主的临终委托,身上那件天蚕衣就当作佣金了。那件天蚕衣的确值不少钱,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爹爹接了这个单子后就退出了。” “那你爹爹有没有给你讲过,生门都有那些人?” “很多,但是有个叫昆仑的人经常跟着我爹爹。” 洛文萱在心里默默的记下这个人的名字,又问了一些关于五门内其他人的事情,美楠倒也不隐瞒,真的把洛文萱当个知心大姐姐一样把知道都说了出来。 洛文萱摸着美楠的小脑袋,问道:“你什么都说了,就不怕大姐姐是坏人啊?”美楠摇头道:“大姐姐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再说了根本没有大人会相信小孩子说的话。” “姐姐相信你,姐姐都替你保密。”说完,洛文萱伸出小拇指和美楠做了一个拉钩的动作。美楠嘻嘻的笑着,洛文萱心里却打起了鼓。五门已经是江湖中最隐秘的杀手组织了,而这小姑娘却对一些人的姓名和事迹都了如指掌,说笑间都是江湖冷血。和她同龄的孩子都在私塾里学习之乎者也呢,而她已经在细数江湖了。 两人正聊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已经站在篱笆门外了。他看到院子里的洛文萱有些奇怪,却也美说什么,毕竟他此行目的是章一白。 “孩子,你就是美楠吧?”男人开口了,美楠一点也不害怕转身答应。然后男人又说道:“在下杀门小乙,前来和章一白前辈讨教。” 美楠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就随便变了一句谎话道:“这就不巧了,爹爹早上去了城里,现在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可是我听人说,见到他往山里走了。”男人还是不依不饶的不打算离开,美楠马上撅嘴,衣服气鼓鼓的样子道:“我说不再就不再,我爹去哪里又不会告诉我,等他回来了你随便挑战。” 见美楠生气了,男人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突然把视线聚焦在洛文萱身上,这让她很不舒服。 “不知道这位是……?” 美楠抢话道:“这是我朋友,叫……”突然她发现还没问洛文萱叫什么,顿时有点尴尬,洛文萱补充道:“我叫洛文萱。” “对,这是我文萱姐姐。” 男人哦了一声,转身准备要走,留下了一句话:“我曾经有个朋友,叫寒殇君他的枪法如神,有机会见到他替我问好。” 洛文萱再一次愣住,起身大跨步来到栅栏门前问道:“你认识?” “一个故人。”男人没有回话,只留给洛文萱一个背影。夕阳下那个背影显得格外瘦小单薄,影子拉得很长。 一切的问题,又变的扑朔迷离了。松林客栈的饕餮令究竟处于谁人之手,是不是有人设局杀害寒殇君,事后栽赃江血雨。这一切,如同一个捋不清的线团缠绕着洛文萱。而江血雨早已经发现了这个局,甚至有了一些破局的办法! 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夜空泛起点点星光。美楠张罗着准备晚饭,小小年纪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小菜了。洛文萱在一旁打下手,木屋的门终于打开了。 章一白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饭桌前坐下长长的喘了一口浊气。 洛文萱关切的走到他的身边:“前辈……江大哥怎么样了?”章一白还以为她是来关心自己的,可没想到却是为了这家伙。他没有马上回复洛文萱的问题,而是伸手找美楠要水喝。美楠端过来一碗清水,章一白拿起碗一饮而尽。 空荡荡的瓷碗里,一滴水珠都没有了。章一白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他啊,不但没事,还吸收了老夫三成功力……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生龙活虎了。”章一白的话让洛文萱更加听不懂了,江血雨从来没有学过可以吸收别人功力的武功。 “你说江大哥吸收了你的功力,可这种邪门功法江大哥从来没有学过的。” 说着,章一白就有点生气了。怒眼圆瞪,拍桌子道:“本想着是捡回来个替我干活的刀手,这回倒好把自己搭进去了。这小子静脉根骨与常人不同,自愈能力极强,至于如何吸收我的功力,我也没搞懂。不过……”说到这里,章一白看了看洛文萱,又回头张望着木屋。等待着屋内的动静…… 可洛文萱等不及了,在一旁催促道:“不过如何,前辈请明示!”章一白倒是也不忌讳的回答:“他这么年轻,吸收了老夫几十年的功力能不能扛得住呢?” 洛文萱双手紧紧握拳,本来就是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天。以为章一白能带来好消息,现在却还是尚未可知,不得不让人更加担心。 章一白提醒道:“我说女娃娃,丑话说在前头。人我也救了还让他吸收了三成功力。一会不管他能不能扛得住,你都要替我做一件事情!” 章一白的话好想有些不讲道理了,人都没有救活还要洛文萱帮他做事情。 “你这老头!我看你是个前辈功夫又好,以为可以救江大哥一命,现在倒好人美救活还要我做事情?” 章一白点头道:“女娃娃你也别生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帮他度过此劫,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你也答应了啊,现在怎么就反悔了?也太不讲江湖规矩了。” “你讲江湖规矩?你答应我把他救活,现在还是生死不明!”洛文萱也被气急了,管不了眼前的是不是前辈,如果江血雨醒不过来,这人就算年纪再大功夫再好在她眼里也是个江湖骗子。 章一白不慌不忙的说道:“人本来就有生老病死,这都是天命,他也是人不是神仙。” “我不管,江大哥还不能死!” 这两个人吵个没完,美楠把饭菜端上桌。 “大姐姐,你别着急。爹爹说半个时辰,马上就到了,里面的大哥哥一定会没事!”美楠虽然不认识江血雨,但她相信自己的父亲的能力。 “半个时辰,好我就再这等着!”说完,洛文萱靠在木屋的门外也不去吃饭了。美楠还打算劝洛文萱,可章一白却阻止了美楠的动作:“她不吃,咱们吃,嘿嘿嘿。”章一白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偷偷回头偷瞄洛文萱的反应。然后拿了第三副碗筷,放在一旁说道:“爱吃不吃,打不了那小子回不来,你也饿死去陪他。” 美楠知道爹爹是故意这样说,也附和道:“大哥哥到底是有多大魅力,让姐姐可以不吃不喝?” 美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比同年纪的孩子早熟多了。洛文萱听她这样一说,愤怒的脸上马上泛起一股桃红。 “美楠,你不懂。当年你娘也是为了我可以不吃不喝呢!”这父女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弄得洛文萱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正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木屋的门打开了。江血雨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毫发无损。 “江大哥,你……没事了?”洛文萱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惊讶。江血雨比她还有惊讶,入魔的人醒来之后会失去那段记忆。 “这是哪里啊?”江血雨这么问,洛文萱也懵了。章一白放下手里的肉饼,走过来道:“这是我家,是我救了你。当然了作为报答,你们要为我做一件事,这个小姑娘已经答应了。”说完这么一大串,目光落在一脸迷茫的江血雨身上。 江血雨迟钝了一下,才开口道:“你是谁啊?” 正在吃饭的美楠差点就笑出了声,章一白被噎的一愣。洛文萱这才拉着江血雨告诉了他入魔之后的事情。听完这段故事,江血雨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是被眼前的老头所救。可是又有些生气,生气的是洛文萱随便答应了章一白的要求,万一是杀人放火……想到这里,他倒是释然了,本来自己就是做这一行的。 “既然是前辈救我一命,我理当履行诺言。长辈开口吩咐吧!”江血雨倒是很痛快,洛文萱却在后面补上了一句:“杀人放火,招惹是非的事情我们统统不做。” 章一白看江血雨这么痛快,刚想说话却被洛文萱堵了回去。 “女娃娃又翻脸不认账。别忘了,你这个江大哥现在身上还有我三重功力,这么说来他还要叫我一声师父呢。师父的话徒弟胆敢不从?” 洛文萱现在也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答应的这么快,搞得现在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那你说说看,让我们做什么?” 章一白又回到了饭桌上,拿起肉饼吃了起来。还挥了挥手招呼他们两个一起吃,洛文萱倒也不客气,江血雨跟着做到了章一白身边。 第二十五章 章一白吃完一张肉饼,心满意足的抹了一下嘴巴。 “江血雨,你本身刀法已经小成。一时入魔,如今度过这一关又收下了老夫的三重功力……这世上在你之上的恐怕不足十人!”章一白的语气依旧平淡,就好像再夸赞一件很普通的事务。 可江血雨和洛文萱却有些张目结舌了。虽然江血雨知道自己的刀法已经炉火纯青,在行业内算得上上乘,可从来没想过可以横行天下。 “比上传说中的魔刀饮血如何?”江血雨兴奋的问道,虽然那魔刀是死在自己手里。可是相比于传说中的魔刀饮血,杀他泰国容易了。 “传说终究是传说,从来也没人真正的和他比试过。不过不久前,他不是也被一个无名小卒送入黄泉了吗?”说到这里,章一白停下来看了看江血雨那种不言而喻的表情,补充道:“如果要比较的话,倒不如和绝门的李长空比较一下?” “李长空?现在的绝门掌门……我何时能和他相提并论了?”江血雨知道自己这点功夫有多少斤两,若是对付一般的江湖宵小他手到擒来。而李长空身为绝门掌门,为五门之首。曾经年少从军,一次他们三百人遇到敌人的侧翼军团近万人的队伍。他在人海里杀了三圈,才突出重围,最终活下来……他的刀法除了杀人,不为其他。 “李长空,很厉害嘛?”没有江湖经验的洛文萱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李长空,到底有什么本事,让江血雨听了如此惊讶。 章一白解释道:“他的势力,能在几千人里活下来。但现在却不算是五门之首!”江血雨听章一白这样说,倒是更加困惑。依李长空的势力,恐怕独步天下都不是难事,为什么却当不上区区一个杀手组织的掌门? “这是为何,他的势力五门里找不出第二个。” 章一白点了点头,承认江血雨的观点:“别说五门无二,在当今世上绝对可以排进前五。但他少了一把刀,一把可以威慑五门的刀。” “威慑五门的刀?”洛文萱听了这句话,又联想到了刚刚美楠给她讲的故事好像有些明白了。章一白继续说道:“五门,生伤杀死绝。每个门的掌门都有一把震门刀,而绝门的震门刀,除了自己的绝门,更加可以号令其他四门。但李长空坐上绝门第一把交椅之后却从来没见过绝门的震门刀。” 江血雨听的津津有味,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毕竟是行业顶尖的杀手组织,江血雨跟他们比起来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武夫罢了。 “说了这么久,我们言归正传。我要你们帮我做的事情,就是守住这把可以号令五门的绝门震门刀!”这次,章一白的语气终于有些凝重了。他的凝重,让江血雨和洛文萱有些接不住。要知道李长空何许人也,若是来取刀谁也拦不住。 “前辈,您说要我们守住绝门震门刀?难不成,您知道宝刀现在在哪里?”江血雨快言快语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章一白则是微微点头,指了指靠在桌边自己的宽刀道:“我的刀叫昆仑,是生门震门刀。我受人之托守护绝门震门刀,不让他再次出世。” 话说到这里,洛文萱整个人都呆住了。根本没想到自己答应那么痛快,却要做这种事情。如果老头说的都是真的,那恐怕搭上性命他们也不能完成这件事。 江血雨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洛文萱悔不当初可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想办法赖账了:“老前辈,您也知道李长空的厉害。就算我们帮您,只不过是徒添两条性命罢了,要不然……您放心的去守刀,美楠就交给我们,我们一定把她抚养成人!” 洛文萱急中生智,可她说完好像气氛更加尴尬了。就连美楠也愣住了,不知道洛文萱是怎么想的可以说出这种话。 章一白长叹一声:“哎,现在的江湖后辈真是不争气。”看着章一白如此失望,江血雨明白一诺千金的道理:“既然答应,何来反悔。” “江大哥,你不怕?”洛文萱有点怀疑江血雨是伤到了脑子,可江血雨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道:“前辈刚不是还说,我现在也能排进前十了,跟前五也没差多少吧。”章一白和洛文萱都听得出,这样的语气完全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章一白看着江血雨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倒是让他对江血雨的印象有些改观。 “放心吧,这次不是李长空想要。对于这种江湖传言他从不相信,想要刀的是朝廷。”章一白说完要刀的不是李长空,江血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可算落地了。 “朝廷是怎么得知,绝门刀在长安城的?” “你们知道最近,很多人发现了附近的元朝兵器冢吧?”章一白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满不过江血雨的。而这件事江血雨还是听盗门的马猴子说过,所以对此也有些了解。 “我听一个朋友说起,难不成兵器冢并不是为元朝将军所建。而是为了掩人耳目?” “正是。”章一白又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江血雨道:“你的朋友,难不成也是为了兵器冢而来?” 这倒是让江血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盗门这种不入流的行业…… 看到江血雨有些难堪,章一白继续说道:“不管怎样,就算是朋友我希望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 “您可以放心。我的朋友对震门刀绝无企图。”江血雨明白章一白的担心,在承诺和友情存在冲突的时候很多人难以抉择。江血雨同样也会,还好这次马猴子也是来守墓的。 “如果朝廷得到绝门震门刀,就可以控制五门生死乃至整个天下的习武之人。更加彻底的实行禁武令,你我生死也在其中。”章一白说明这次的重要性,同时也希望江血雨不要大意,继续叮嘱道:“绝不能让朝廷得到,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明白,朝廷鹰犬我倒是来者不惧。” “既然如此。”说着,章一白也站起身背上了他的宽刀道:“从今晚开始,我们要每天守墓。不出三日他们便会动手了。” 洛文萱也马上起身准备好出发,无论这次生死她都会跟着江血雨的更何况还是自己亲口答应章一白。 美楠自顾自的收拾起碗筷,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往常章一白一出去就是好几天,所以就算是她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害怕。 “你们放心去,我会在家做好饭等你们回来给我讲故事!” 章一白又摸了摸美楠的小脑袋:“这次回来给你买鸡腿。” 余白独自坐在一处高楼屋顶,看着夜色正浓。今天街上的骚乱他也看见了,但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江血雨的累赘,自己身上的寒毒越来越重。 时辰差不多了,马猴子早早就坐在茶棚下点了一碟花生吃着。余白穿过人群,默默的坐在了马猴子对面。 “你自己来的?”马猴子对这个情况不太满意,他没想到江血雨真的会走。余白看了看花生说道:“我没钱,这次帮你是为了报答你跟江血雨一起救我。” “江血雨真的不来了?”马猴子还想确认一下,余白想了想:“这会恐怕已经离开长安了。”马猴子有些泄气了,本想着借江血雨的能力这次可以轻松完成。 “你知道吗,我=根据这么久的观察。朝廷这次很重视这个兵器冢,我们现在可以用的人算上你只有六个人……” 余白不在乎的问道:“你不是还要玉蝉吗,长安城里盗门的兄弟应该不少吧。” 马猴子那张本来就扭曲的脸,此时更是五味杂陈。 “你以为他们真会帮忙嘛,这次任务绝非事小。完成不一定有功,完不成一定有过,盗门这些人对于权衡利弊绝对是拔尖的。” “权衡利弊的目的在于计算生死得失,若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又有何好计算的。”余白云淡风轻,可马猴子还不想这个时候就把自己断送在这里。 “我说,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让你值得留恋的人?不要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人活一世,燕过留痕。总有几个让你放不下的人!”马猴子从来没见过像余白这种,把生死说的轻如鸿毛一样的人。这种人都是活在说书人的故事里,侠客们舍生取义什么的。现实中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谁会想死呢? 余白捏起一颗花生:“值得留恋的人……早已不再,今次生死听天命,剑光所及必有生死。”大拇指和无名指稍微用力,花生被捏成了碎屑。 马猴子跟余白绝对不是同一种人,他大大咧咧的吃着花生又谈起了自己对于生死看法:“你倒是无惧,可我不一样。我害怕,我还没见过金山银山,还没享受过天伦之乐,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个喜欢的女人。现在死了太亏了,亏大了。” 第二十六章 马猴子感叹着余白的愚蠢,活着有什么不好。大千世界那么多好东西,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有喜欢的女人嘛?就那种婀娜多姿,或者小鸟依人……”马猴子一对小眼睛眯缝着看着余白,嘴边咧起坏笑等待着他的回应。 “没有。”余白的回答干净利落,完全扫了马猴子的兴致。他摆了摆手,表示作罢可后面又跟上一句:“你这么无聊的人,是怎么跟江血雨在一起那么久的。我看他也是个开朗的人吧?” 余白没有回话,只是又在思考了。眼睛里闪耀出一丝流光,然后顺着眼角流出一滴晶莹的泪水。 “哭了,你怎么哭了?”这一下又勾起了马猴子的兴致,猛男落泪可不多见。 余白伸手抹掉泪珠,情绪未变:“是夜风吹了眼睛,江血雨是个有趣的人。但是很多时候都太义气用事。” 两人还在聊着,梁雀出现在街上的人群中。朝着马猴子挥了挥手,马猴子拍了拍手中的花生皮:“好了,我们出发梁雀他们好像看到有情况了。” 马猴子刚想走,余白看了看道:“我没钱付账。”马猴子又自掏腰包,每一个铜板从他身上拿出来都像是割肉一样。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人已经来到空荡荡的逃兵营寨。借着月光观瞧,大概已经是一座空营了。 “我已经查过了,这些逃兵也不完全算是逃兵。他们都曾经是开平卫,后来因为朝廷放弃了他们,无处可去都变成了散兵游勇。”梁雀说着他得到的消息,余白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厮杀起来都无惧生死了。守护边疆,常年和蒙古人作战让他们养成了如狼一般的好战心。 “朝廷放弃开平卫,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可是又断了他们生路。这些人已经习惯了与蒙古人作战,现在撤销了开平卫让他们无处可去。”这是马猴子最近听见余白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不错啊,可是现在先别管别人了。既然他们是开平卫,为什么会聚集在这个地方呢?无处可去的话可以回家种地,或者落草为寇。可他们都没有,却齐聚集在此。”马猴子也有模有样的来了一波分析,很明显的是这些开平卫必然是有目的的聚集,可这里最值得他们过来的就只有兵器冢了。 梁雀马上就想到了:“唯一值得他们聚集的就是这附近的兵器冢了吧,既然他们早就发现了,为何没有先下手?” 梁雀只看到其一,却没有想到更深的层面。余白解释道:“他们聚集本意也是守墓,而如今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放弃了,可能是知道了对兵器冢动心的是朝廷,所以也不打算继续驻守了。” “先不管他们了,你是不是看到附近有什么动静了?”马猴子问梁雀,梁雀低声回道:“最近几天我们的人都在附近盯梢,兵营外的青石上一只有个人,可今天不在了。” “今天不在了,难不成是已经动手了?”马猴子左顾右看,希望这两个人能给他答案。余白分析道:“应该不会,白天城内并无骚动。现在已经有不少朝廷鹰犬聚集,如果有人动手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马猴子点了点头,可还是拿不定注意。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再和醉玲珑商议一下,而这慢慢长夜也不能无人驻守。 “好了,接下来每人一个时辰咱们轮班。”说完,马猴子把玉蝉摘下来,塞到余白手里:“从你开始,有问题就吹一声。我们就在周围……没问题吧?” 余白拿着玉蝉,点了点头。 夜色暗淡,这里和喧闹的城里不同。曾经营地也有开平卫,所以灯火通明。现在人去营空,陪伴余白的只有残月和夜鹰。 晴空无朗月,鹰啼带苍凉。 章一白走在最前面,江血雨陪着洛文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已经到了可以手牵手的亲密程度了,也可能是归功于夜路难走。 江血雨也不由得感叹:“前辈这样终于人言,如今世上可真难得。”章一白没有在乎江血雨的话,也能听出有几分拍马屁的语气。 “不是我终于人言,只是我知道绝门的震门刀威力不俗。若是再次现实,必然生灵涂炭。很有可能颠覆王朝!” “前别也关心王朝更替,百姓生死?” “这倒不是,我可没把天下放在自己身上。我只是希望,我的家人可以平安。”江血雨有点看不懂了,章一白这种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家人,他也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洛文萱还紧紧的拉着江血雨的手,夜晚山路难走。再加上月光不明,洛文萱始终还是个年轻的姑娘,虽然也是在山里长大却也没这么晚走过夜路。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洛文萱弱弱的问了一句,她的手冰凉。可能是夜风太冷,也可能是她真的害怕极了。江血雨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安慰道:“山路难走,现在又这晚了,你要是累了就让我背你吧。” 章一白走在最前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会心一笑。小声嘀咕道:“哎,你们俩一个怕另一个死了让我救人,另一个能又怕走夜路累了。有没有问过我,今天把你救了还被吸收三重功力有没有关系啊?” 江血雨注意到章一白的情绪,赶紧油嘴滑舌道:“前辈今天辛苦了,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感激的话我也不说了,这次我一定会全力守住震门刀的。” “震门刀必须守住,但是你最好也给我把命留住。你身上还有我的三重功力,但是我还没弄明白你是如何吸走我的功力,还有你这极强的自愈能力,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些。” 江血雨倒是也不隐瞒,一直以来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每次受伤都能快速痊愈。 “我已经习惯了,就算我被砍的遍体鳞伤也能在七天之内复原。师父说我的经脉异于常人,但我也没在意过。” 章一白明白这样的身体和经脉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后天内功所致。那就是先天优势了。 “如果你是从小就这样,那你这副身体可真是万里挑一!” 章一白正说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握住昆仑的刀柄。示意他们两个也停下,因为从气息上判断,这片林子里已经不是他们三个活人了。 “小子,互助这姑娘。”章一白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箭步飞跨一下跃上也一棵大树上。往章一白去的方向看去,同时飞跃的还有两个黑色身影。 “文萱,抓紧我的手。”江血雨一手握刀一手拉着洛文萱,可洛文萱也不想这样连累江血雨:“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说完就松开了手,仗着担子把银枪握在手里。 “好,那你跟进我!” 洛文萱抿了抿嘴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已经滑到了脸颊上也不敢伸手去擦。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路,正当他们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路边的草丛里又是一阵骚乱,江血雨二话不说,拔刀砍去。一刀落空,他站在原地大喊一声:“何方宵小,可敢现身?” 话音一落,四下又归于平静。 江血雨等了一会,不见回应马上回到了洛文萱身边。 “江大哥,怎么样?” “没有人,有可能是风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两个人都知道刚才那阵骚动不能是风吹的那么简单。知道洛文萱还是害怕,江血雨继续补充道:“放心吧,我已经破境。这些小杂碎根本不能靠近我们的。”洛文萱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血雨也努力的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只要他凝神屏息的时候。周围蚊子挥动翅膀的声音他都能听清,洞察力和之前相比已经突破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他分明听到了除了洛文萱意外,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呼吸声。这个声音,平缓匀称很明显功力深厚。但他不打算现在告诉洛文萱,因为就算她知道了也也没有什么好处,只会更加害怕罢了。 这种情况下,不如说点别的让她纷纷神。 “长安城里有一家不错的馆子。今晚让你受惊了,明天我请你好好吃一顿。”洛文萱很体贴的回答道:“不用了江大哥,我知道你也没什么钱。”她这样一说,江血雨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没有憋住笑容,暴露了自己的气息。 江血雨马上反应过来,就在左前方的一棵树上。长刀出鞘瞬间跨步飞跃,树上的男人也发现了自己依然暴露。避无可避,只能正面回击了。依靠现在位置优势,迎着跳上来的江血雨向下攻击。紫金钢鞭狠狠和江血雨的长刀撞击,这股力道将二人弹开。落在地面上时江血雨再举长刀,黑衣人好像无心恋战,只想尽快离开。 可刚刚破境的江血雨,总感觉自己用用不完的力气。挥刀速度越来越快,不存在任何停顿,更可怕的是除了刀法。身法更是难缠,每次黑衣人后撤拉开距离时,江血雨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拦住黑衣人的去路。 第二十八章 要说醉玲珑唯独看不上的就是马猴子好赌如命,样貌不堪也就算了可以图个安稳。可就是这嗜赌的毛病,说了多少次都不能改。这次又差点错过江血雨。 “我说过多少次,十赌九输你还是不知悔改。”马猴子也知道醉玲珑最讨厌的就是赌博,但是他也有应对的办法。每次去赌钱,他从来都不用自己的钱。输多少偷多少,最后也算没输。 “小赌怡情,最近太累了。” “这就喊累了,我告诉你明天晚上必有行动,你最好提前做些准备。” 马猴子又把那双鼠目眯缝起来,然后有点惊讶的问道:“你说明天就有行动了?你怎么敢这么笃定?”醉玲珑走到窗边,望着夜空道:“因为,今晚行动就已经开始了,长安城必将成为风暴聚集之地。” 马猴子来之前只是觉得这次任务并不会太顺利,可是按照醉玲珑所说的,接下来的路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一座兵器冢,究竟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让这么多人置身其中?”马猴子不解的问,醉玲珑是相信马猴子的,但是她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影响马猴子对守墓的决心。见醉玲珑不说,马猴子也不打算多问。可让马猴子这样不明不白的去送死,醉玲珑又有些不忍。 “这次很危险,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吗?”醉玲珑的语气格外温柔,不像她平时的做派。 “你别这样说,我有点接受不了。”马猴子还是衣服嬉皮笑脸的样子,醉玲珑没有回答马猴子。就这样两人互相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马猴子终于忍不住了:“我这辈子一只很努力,想在盗门中证明自己,可到了现在都一事无成。” “除了这个,你对我……”醉玲珑很想听马猴子的意见,别人的看法她从来不在乎。 马猴子嘴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气的醉玲珑骂道:“你个憨货,明天我就要死了你现在也不打算说嘛?” 马猴子愣住了,虽然这种语气才是醉玲珑原来的样子。他真的有点害怕了,可还是问道:“明天你又不会去,你怎么会死。” “如果我不死,死的就是你!”醉玲珑直接说了出来,这是马猴子万万没想到的。他颤颤巍巍的走到醉玲珑身边:“我,我真的……”还没等他说出来,醉玲珑再一次跟他确定了。 想想今天还在和余白讨论生死,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死吗?”马猴子看着醉玲珑,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总是有股魅惑人的红晕。她摇了摇头,马猴子继续说道:“除了在盗门的地位,除了金山银山。我在这世间还留恋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谁?” “你!” 烛光下,醉玲珑的脸颊更红了。但是她想听的也是这句,如果今天马猴子不说出来这话,明天她会死不瞑目的。 “明天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护你周全!”马猴子的话格外坚定,这好像是他从小到大最勇敢的一次。醉玲珑跟着他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够了,我告诉你。兵器冢里藏的是绝门震门刀,朝廷的人和有些江湖人士都是为此。得到此刀可以控制江湖上五大杀手门派,尤其是朝廷对此势在必得!” “绝门震门刀?”马猴子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世面,但是对五门的了解程度也和江血雨差不多。 醉玲珑把五门的事情都讲给了马猴子,小小的盗门和他们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兵器冢里真的藏了震门刀?”马猴子还是有些不信,其实他更想说服自己。只要朝廷的消息不真实,他们就可以放弃这次任务了。 “你以为师父派你来此,他会一无所知吗?”醉玲珑的问题可谓一针见血,那些大人物手里总有些他们得不到的消息。马猴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门派中的职位,掌门的信任。最终却是一场权力的利用,一无所知的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能相信谁呢? “我,我去找……我去找江血雨。他一定能帮我,我这就去!”马猴子两个黑色的眼珠在几乎看不见白眼球的眼睛里四处乱转,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清楚自己是什么人。这种天塌下来的事情,不应该由一个小偷来抗。 醉玲珑二话没说,一巴掌打在马猴子慌慌张张的脸上。马猴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曾经盗官府,偷富甲从来都没有如此不安。醉玲珑纤细的手掌打在他的左脸上,鲜红的掌印灼烧着他的皮肤。虽然这一巴掌打的很痛,但也让马猴子恢复了情绪。 他捂住脸颊,缓缓的开口道:“朝廷来取刀,消息必然已经走漏。江湖上多少人畏惧五门,就有多少人仇视五门。想要夺刀的人不在少数,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鹬蚌相争……” “可怎么做好渔翁才是关键,这需要无人可比的耐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醉玲珑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此时的马猴子,他是个糙汉子。还是个粗中有细的男人,能在盗门混到金玉蝉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偷能比。 江血雨带着洛文萱终于追上了章一白,此时章一白已经把两名军士平整的方平在地上。站在一旁,好像在超度。 “逃脱了一个,可能是个麻烦。”闭着眼睛的章一白好像长了一双后眼一样,清楚的知道是他们二人。他们也不吃惊,五门中人能听识人应该也不是难事。 “我刚刚和人交手了。来者不是朝廷的人,而且功夫不在我之下!”说的江血雨有些惭愧,连一个人都留不住,好歹也得了人家三重功力。没想到的是章一白一点也不生气:“你现在虽然得到我三重功力,但尚未与你融合所以只能发挥出一半水平。” 江血雨心中盘算。如果真像这老前辈所说,等可以灵活运用之后真的可以和李长空较量一下了。忍不住心中喜悦,嘴角上扬的笑了起来。 “江大哥你笑什么?”洛文萱低声问道,虽然现在她声音很小。却也被章一白听见了,章一白一眼就看川了江血雨的心思,但也没说破。毕竟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万中无一,如果真能和李长空这样的老将相互制衡的话,大半个江湖都是他的了。 天上的星星依然闪烁,余白坐在一棵老杨树的枝干上提着赵家铺子买来的烧酒。并不是他好酒,只是这入秋的夜晚太冷不喝点酒暖身恐怕熬不到天亮。就算如此,夜风掠过还是让他忍不住拽了拽衣领。 正当他打算吹响玉蝉,和梁雀换班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窜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就扎进一座营帐内,余白没有喝多他确定那是一个人,而且披头散发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他不能吹玉蝉,现在吹恐怕打草惊蛇。 身体一窜从杨树上轻身跃下,烧酒挂在腰间青风剑出鞘。静静的走到刚刚黑影钻进去的营帐旁边。已经很近了,近到余白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发抖。用剑轻轻划开一条缝隙,能看到这个人蹲在营帐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手里还握着**,对着门口的方向。 余白捡起一颗石子,走到不远处朝着营帐门外甩过去,果然一杆短箭激射而出!趁着他换箭的功夫,余白率先冲进帐内。可余白想多了,刚才那一箭已经是他手里的最后一根箭了,现在他只是坐以待毙的蜷缩着。 “你是什么人?看到了什么?” 被余白厉声一问,这人也不打算坚持,马上酒回答道:“我叫张梁,锦衣卫百户……我们五人做此行先锋,可他们……”说到这里,张梁惹不住大哭了起来。遇到如此可怕的对手就是会让人崩溃吧,哭就是现在他唯一的发泄方式。 余白见这人的确是被吓得不轻,解下腰间的烧酒递了过去。 “喝一口再说。” 张梁也不犹豫,接过烧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放下酒壶时他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样站起身。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一个也没留下,那大汉好像是青石堆砌的一样刀枪不入,小王晁今年才满十八岁!被举起来甩了出去,然后那壮汉捡起我的箭,徒手!徒手投箭,就把小王晁给钉在了树上!” 余白还以为是这个叫张梁的喝多了说的醉话,不打算全信。可张梁又抓着自己的头发,哭腔道:“你不信?你看我的头发,你看!就差那么一寸,就一寸。”张梁边说边比划着“那根箭就差一寸,就戳穿我的天灵盖!本来我也不信他徒手投箭能把人钉在树上,但是投我这一箭之后我就信了!”说完他又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余白也信了他说的。但既然有如此高手,还不是朝廷的人,基本可以断定是朋友。 “不怕告诉你,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但见你如此狼狈,我不杀你回去复命吧。” 第二十九章 复命?别说复命,现在让张梁走出这个营帐他都不敢。 张梁摇了摇头道:“今晚我就在这凑合一宿,等天亮再走。”余白把青锋剑慢慢收回剑鞘,回道:“他既然能让你从树林中逃出来,也就没打算杀你。如果他真的追来,凭你追后一支箭也杀不死他。更何况,你现在最后一支箭也没有了。” 醉醺醺的张梁又摆手道:“就算我回去复命也是死路一条,你认为上面的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四个人都死了,他们才不会留着我扰乱军心呢。” 张梁说的没错,锦衣卫做事向来果决,杀人灭口的手段是家常便饭。所以就算到了明天白天,张梁也不打算回去复命了,复命就等于送命。 余白不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和一个锦衣卫在一起,更何况还是一个将死之人。 “无论黑白,走上这乱世终归是个死只是早晚而已。” 说完,余白转身出了营帐。没想到的是张梁紧跟着也跑了出来,余白疑惑的盯着他。张梁解释道:“你是现在唯一一个不想杀我的人了。”说话间,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应该的确是喝醉了…… 余白剑没出鞘,直接顶在张梁的胸口道:“再跟着我,我也杀你。”醉醺醺的张梁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出一次差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想当年,老子在应天府陪太子涉猎的时候从来没人敢对我呼来喝去。有谁敢对我不敬,那就是对太子不敬……你知不知道!” 余白第一次买赵家铺子的烧酒,没想到酒劲这么大。一个好好的锦衣卫现在变成了地痞流氓,嘴里的大话一句接着一句,对余白的威胁没有一点畏惧的意思。右手发力用青锋剑用力一戳,张梁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地上。余白刚要走,张梁双手抓住了余白的脚踝:“你带着我,你要带我走。我是锦衣卫百户!” 张梁讲着醉话,抓着余白不松手。正常情况下这样对余白的人他早就出剑了,但看到张梁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马猴子所说的话。也许这个张梁,还有很多在乎的东西吧。 应天府内。汉王品尝着鹿肉,这是今早刚刚从猎场打来的。也许是厨师处理不当,他的脸上一直凝挂着不悦。 “宇文鑫走了几天了?” 旁边的太监总管回答道:“从出发开始算,有六天时间了。”汉王马上停下了正在切割鹿腿肉的动作,手里的短刀狠狠的插在桌案上:“六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老小子不会是跑了吧!” 谈到跑,汉王其实不担心宇文鑫会逃跑。因为他手里还握着宇文鑫的母亲!自从宇文鑫追随他开始,就已经把宇文鑫的母亲接进了自己的府邸供养起来。说是供养,只不过是作为人质软禁罢了。 旁边的太监搭话道:“逃……应该不会吧,这些年您对他也不错。而且还有他那老母亲在咱们手里。”经过这太监一提醒,汉王也想起来了。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道:“派人去,去催一催宇文鑫。如果他始终没有做事情,就告诉他,他的老母亲我们供养的很好。” 太监收到命令,正打算去安排。汉王又吩咐道:“不成,别人我不放心。你去,你亲自去。如果宇文鑫没完成事情,你替他完成……记住,务必要把刀带回来!闫公公,我可就指望您了!” 汉王这话说轻则轻,说重则关乎整个大明江山。 闫公公久居宫中,对这几个郡王都十分了解。汉王的意思他怎么会听不出呢,说轻了就是汉王想要那把江湖中传说的绝刀。说重了……是想要大明江山。取刀容易,但是图谋江山就不是小事了。最近赵王几次来访,两人密探时虽然不让外人在场。可门外的闫文晟却也轻得一清二楚。 “老奴必当……竭尽全力!”闫文晟思量许久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竭尽全力”可以理解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可以理解成,用尽所有努力但如果不行,也就只能如此。 汉王知道他的本事,这天下朝里朝外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让他竭尽全力过的。屈责全的道理被这闫文晟使用的面面俱到! 但不论怎么说,这次有他亲自出马。汉王觉得这把刀肯定势在必得了,没什么可担心了。 闫文晟缓缓的走了出去。汉王又开始大快朵颐,这下他吃的满脸愉悦不断的咂口。而闫文晟马上轻点人马,兵贵神速选了十名死士就马上动身了。 而宇文鑫已经在长安城里走了一天了,没有看到余白的身影。悲秋亭他已经去过了,但是空无一人。他期盼着,期盼着江血雨可以和余白一起来。就当快要走到城门口时,听到茶棚里有人议论着昨晚后山的情况。 “你听见了吗,昨天晚上后山林子里的风声可不小。” “你别说听见,我还看见了呢!”一个穿着有些不堪的流浪汉说着,然后用手比划着道:“我看见那人有这么高,被好几个人围着打!”这流浪汉越说越起劲,好像他就是个亲身经历者一样。 宇文鑫也来着兴趣,打算听一听说不定还能提到他徒弟就找了个座位坐下。可听了半天,那流浪汉都吃了两份别人请他吃的面条了,还是没有提到有关余白的任何消息。 “这位大哥,昨晚这么热闹。有没有一个瘦瘦高高,皮肤白皙用剑的年轻男人?”宇文鑫感觉自己说的已经很详细了,流浪汉看了看他然后再空碗里用筷子搅合着。 宇文鑫会意道:“小二,给这位大哥再来一碗面。” 小二有些纳闷,一边回应着宇文鑫一边嘀咕着:“嘿,奇怪了。今天这叫花子怎么找到饭辙的?”虽然是奇怪,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给他再上一碗面。 流浪汉看到面来了,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宇文鑫知道这种人多半是骗子,编一些故事骗吃骗喝。但现在也没有余白的消息,听他说几句说不定有一两句是真的。 在吃完面又把汤全部喝完之后,流浪汉擦嘴问道:“你刚刚问的什么?”宇文鑫又说道:“一个年轻的剑客,昨晚有没有出现?” “剑客啊,那四个黑衣人好像有一个是用剑的。” “不是,我不是问你尸体。我问的是有没有一个很厉害的剑客,应该跟一个用刀的在一起。”宇文鑫也不敢十拿九稳,但他希望可以在这里遇到江血雨。 流浪汉突然一拍脑门道:“两个人的话,我倒是记得……前几天有两个人在悲秋亭那边和一帮匪兵打起来,还打死打伤不少匪兵。但是他俩好像也受伤了。” “是真的吗?”宇文鑫有些兴奋了,流浪汉拍胸脯道:“千真万确,那时候我就在那边。如果有假我就不叫百事通了!” 宇文鑫心中暗叹,这么多年大大小小见了不下十个百事通有七个都是骗人的。不过这次他还是打算在信一次,现在除了信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流浪一只手揉着肚皮,另外一只手凭空抓着空气。宇文鑫马上拿出了几个铜板塞进他的手里,但流浪汉依然没有开口。宇文鑫干脆拿出了一个碎银子,这下流浪汉笑了笑把钱塞进怀里道:“昨天倒是看见了,那个用剑的男人没走,但是那个拿刀男人好像跟一个女的走了。” “走了?”宇文鑫惊讶的问道。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一步,明明就差一天。流浪汉肯定的回答:“嗯,我看着他们出城的。” 宇文鑫懊悔,自己在早来两天就好了。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离开长安之后他们的行踪很容易被汉王发现。 “我也见过,昨天下午那个用刀的和那个女的打起来了……那个男的可厉害了,见人就砍。”旁边一个茶客接了一句话,宇文鑫看着茶客问道:“他们不是出城了嘛?” “具体我不清楚,也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吧,我只是听这要饭的一说也想起来了。” 宇文鑫有点摸不到头脑,但是现在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好。另外一件事就是今晚要去看看藏刀处的情况。汉王求刀志在天下,到时候别说江湖恐怕大明王朝又要再起波澜。所以一定要在汉王之前,把刀转移。 第三十章 “门主,长安城已经要炸开锅了。”赵远山看着远处以往一边沙漠,讪讪地说着。但李长空此时志不在此,朝廷开辟的这条丝绸之路上土豪富商不少却常有马匪抢劫宝货。前不久一批番邦商旅还被洗劫一空了, 嘉峪关守军也是常年无所作为,当然这样不能怪他们。连年干旱,粮草补给困难。饭都吃不饱,谁想剿匪呢。 “你看前面那排驼队,我感觉不太对劲。” 赵远山按照李长天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排驼队有八匹骆驼。他们形色匆忙,骆驼身上却也不见货物。转头看了一眼李长天:“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赵远山勒缰打马快速来到匆忙行走的驼队前面,问道:“老哥,我们是贩丝绸的商人。前面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匆忙往关内跑啊?”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拉住骆驼站定后回道:“小伙子快回去吧,前面又闹马匪了。我也是常年跑这条路的,看见情况不妙赶紧扔下货物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赵远山上下打量着老头。古铜色的皮肤是常年在沙漠里跑商太阳照射所至,看来是做这行不少年头了。 “您常年跑这条路,一定被抢了不少货吧?” 这句话说道老者心里了,他回头挥了挥手让后面的人继续赶路。然后说道:“我做镖头二十年了,跑这条路也有七八年了。这批马匪年年这个时候出来打劫过往商旅,往常我们秋季都是不走镖了。可这次东家催的急,我也向砰砰运气……没想到。” “看来您非常了解这匹马匪啊。如果有机会您愿不愿意带个路,我们想去会会他们。”说完,赵远山抿嘴一笑。这老头对赵远山上下打量起来,看他瘦弱的一副书生样,头顶方巾一身青色素衣,估计就是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 老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自信不会太差。 “这位小少爷,我劝你还是别自找苦吃。这群马匪在这里坐镇多年,不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去剿匪的。”赵远山刚想说点什么,又被老头打断:“你知道嘛,他们匪首叫胡彪。这人功夫了得,而且还懂得一些兵法。有几次,这里的守军也组织剿匪可都被他打回来了。” 赵远山解释道:“老哥,我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是家哥哥练得一身好武艺。几十个壮汉都近不了身,这样的伸手不知道能不能与那胡彪斗上一斗?” “年轻人,你可别吹牛了。就算你哥哥真能有这般手段,也未必能斗得过胡彪的三门六阵。”老头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不打算继续跟一个胎毛未退的小少爷继续说下去了。赵远山却惋惜道:“可叹,可叹。” “有什么可叹?”老头不知道,眼前的小少爷为何这么说。而赵远山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然后也打算走了。话说一半是最让人受不了的,老头长满老茧的手一把抓住赵远山的肩膀:“你个稚气未脱的小斯,是不是看不起我?” 赵远山试图挣脱,倒没想到这老头有些掌力。只能不屑的说道:“不是瞧不起您,只是感叹您多年来被劫走的货物啊。本以为您行走江湖多年,有一腔热血……可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赵远山这话可把老头激怒了,放开捏着赵远山的手回头从骆驼背上卸下双刀。立在赵远山面前道:“要是在早上二十年,我必将这群马匪扫平。只是不得不服老,如果你非要去剿匪,就先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没想到把老头气成这样,赵远山本打算激一下他就好的。可现在不动手恐怕不行了,远处的李长空没有阻止的意思,他知道赵远山心里有数。 “晚辈得罪了。”赵远山双手抱拳,右手始终握着的铁扇终于有动作了。老头也是老江湖了,双刀在手中旋转只在瞬间其中一把刀径直向赵远山的胸口飞出。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五步,这个距离内老头突然把刀扔出很难有时间闪避。可赵远山却轻易侧身,钢刀贴着他的身体飞驰而过。 显然老头没打算收招,第二招接踵而至。大跨步的向赵远山冲来,右手握住刀柄轮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可没想到赵远山再一次调整身体后撤躲开了攻击。第三刀,老头再一次把手中刀飞出同时疾跑数步捡起刚刚落地的钢刀。 而这次,赵远山再次侧身躲过刀锋然后左手抓住刀柄道:“老哥,三刀已过接下来我要动手了。” “快出手吧,一开始也没说要你让着我。”话音未落,老头已经开始向赵远山挥刀了。赵远山左手一挥,把手里的钢刀扔向老头,老头也不示弱手中刀一横挡住了这刀然后左手接住。 又过一阵风沙,老头迎风跃起双刀高举劈下如同一只觅食的螳螂。赵远山抓住机会,马上跟了一步来到老头的正下方。手中铁扇‘唰’的打开。老头的双刀也跟着落下,但却根本没办法突破赵远山的铁扇。不管他怎么用力,最终只能被迫翻身落地。 落地后的老头不打算放弃,整个人开始旋转两只手平举钢刀。转起来就像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带着细碎的沙尘。赵远山手中铁扇飞舞,迎着刀风而上。 正当钢刀快要转到赵远山面前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铁扇已经架在老头的脖子上,扇叶比刀子还要锋利。只要赵远山心念一动就可以要了老头的性命。 “我输了……”老头说着放下了手里的双刀。赵远山收回铁扇笑了笑道:“若是早二十年,老哥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远处的李长空已经到了赵远山的身后,笑道:“我这位弟弟,看起来柔弱不过也是有些手段的。不知道这样您愿不愿意跟我们去会会胡彪?” 老头低着头:“既然已经输了,也没什么好说。只是胡彪这人行事狡诈,在这大漠里摆下了三门六阵。一般的商队根本见不到他本人就已经死伤惨重了……” 赵远山不说话,整理了一下刚刚被风吹乱的方巾。 “您一定是有办法避开这三门六阵吧?”李长空自信的说着,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老头抬起头,嘴上一抹笑容浮现。 “的确,这条路我走了七年。彻底摸清了胡彪的三门六阵,可就是这样也不能避免他亲自带队的一袭人马。” 李长空和赵远山相视一笑。 “老哥,只要您能带路。剩下的交给我们。” 老头想了想道:“这样,明天我在带驼队走一次。你们混在队伍中伺机而动,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不行……”老者还没说完,赵远山又从身上拿出十两黄金塞到老头手里:“这些就算补偿您的损失,您看够不够?” 老头拿着一袋子黄金,掂量了一下。话都说到这里了,不收下也不敢放心的走明天这趟镖。 “好,老头子暂且收下明天晌午还在城门口集合……希望能马到成功,除去这一大祸害。”老头嘴里絮絮叨叨的还在念着,一边走一边念只怪他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知道李长天能在几千人的军队里活着走出来,也许就有信心了。 第三十一章 嘉峪关的夜晚格外的凄凉,尤其是到了秋天。烈风中夹杂着沙砾打在脸上就跟用小刀在脸上割肉一样生疼,但是长走驼队的人却为此高兴他们说这样刮风明天白天必然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 李长空一个人站在窗边,感受着唐代诗人马贺诗中描绘的场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在他的心中驰骋疆场,落得个马革裹尸还才是最终归宿。正想着门外一阵缓慢的敲门声,这个时候除了赵远山不会有别人。 “进来吧。”李长空只是说话,身体没动。房门缓缓打开,果真是赵远山缓步进来然后反手带上房门。 “门主,你真的点都不担心咱们绝门震门刀的事情?”赵远山站在李长空的身后,感觉到一种压迫感,让人不得不产生一种敬畏之情。李长空还是没有回头,看着那轮月牙说道:“长辛啊,你跟我时间最长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嘛?他们争夺的只不过是一座可能藏有前朝神兵的兵器冢,谣言止于智者。再说了……就算真是震门刀,等他们取出来我们再拿回来也不迟。” 长辛是赵远山的号,文人骚客都喜欢给自己起一个别号。 “长辛自然了解,可门主心中当下到底所忧何事能比这震门刀更加要紧?”说完之后,赵远山才意识到这样问门主可能会有些冒犯。 “长辛学富五车,有没有听过唐朝诗人马贺写的‘大漠沙如雪,燕山月厮钩’描写大漠美丽的诗句?” 赵远山是个聪明的人,年少时就不览群书。李长空的问题自然也难不住他,但他想到的是后面的一句‘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很明显,这才是李长空的终极目标。清理朝廷商路也是一种体现。 “门主,大漠归大漠此地绝非燕山。皓月长空,只是人已经不是旧人了。”有了刚刚那句话的鲁莽,这次赵远山说的相当委婉。可李长空却有些不高兴了…… “长辛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官是官民是民,我懂你的意思。” 赵远山被吓了一跳,马上转移话题道:“明日晌午驼队就要出发了,门主早点休息吧。”说完赵远山缓缓退下,正走到门边又被叫住。 “长辛,门中我最信你。震门刀的事你多费心吧……”赵远山在门口应了一声便推门出去了。听到关门声后李长空才敢回头,他对赵远山也有愧疚。自从成为绝门代门主之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赵远山去安排。 赵远山靠再走廊的栏杆山,若有所思。刚刚李长空的想法让他很不满意,为他赴汤蹈火这么多年,而他一直想要的还是朝廷的高官厚禄。 寒月终将尽,朝阳平旦时。 老头整理好驼队需要之物,让驼队在城门口集合。加上他们两个一共十人,走在茫茫大漠中三人聊起天。 “咱们的嘉峪关从洪武年就建成了,也是丝绸之路的要冲。向东临酒泉,向西接玉门,北靠黑山南临祁连咽喉。不管是军事还是商路都很重要。”老头絮絮叨叨的当起了导游 ,赵远山也跟着附和着。 李长空不想听这些人文历史,反倒是对胡彪的三门六阵感兴趣。 “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三门六阵?” 老头笑了笑,看两个人都很有兴致,就说了 “三门六阵其实很简单,利用这沙漠里的天时地利就能做到。三门:怪石门、飘渺门、幻城门。我们现在往西快要到达玉门镇的时候就有一片天然的怪石林,里面的石头奇形怪状。利用这样的地势,如果在遇上暴风天时就形成了沙石阵。在沙市阵里商队迷失方向,胡彪不需要一兵一卒等风沙结束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经过老头的一番解释,李长空和赵远山都明白了。其他的阵法也是如法炮制,主要是因为很多年轻的商队不知道沙漠里的变化,才被传的神乎其神。 “其实,胡彪不是汉人。他是番邦人,通晓汉语和番语。匪帮里大部分也是番邦人,只有少数是些身上有命案的汉人。他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说到这里,老头依然气的攥紧了拳头。 赵远山附和着问:“他们除了劫掠货物,还做了什么让您如此记恨?” 老头的愤怒慢慢转化为哽咽,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而大概意思是说他唯一的儿子就死在马匪手里。听起来的确让人伤感,一把年纪,唯一的儿子不能养老送终,还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 “您放心,这次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为您报仇!”李长空不会安慰人,这样的话还是他思考良久才说出来。老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频频道谢。 “长辛,一会遇到匪帮你一定要护住老人家,其他的让我来就可以。” 赵远山忧郁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长路漫漫还好是结伴而行,如果是一个人就算不被渴死,也会很无聊。 跟着老头的队伍,他们成功避开胡彪的三门六阵。而最后一关就是面对胡彪,和他的亲信了。 “老头,怎么又是你。昨天不是让回去了嘛?” 说话的人叫马牛,是个番邦人。用不协调的口音说着,老头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他们。而且这次老头也不打算退缩,故意唯唯诺诺道:“马爷,昨天的伙都给你们了。今天就让我们过去吧,总要给我一条活路吧。” 马牛没打算轻易放行,走到老头面前用短刀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摇头道:“你也知道最近两年连年战乱,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是那句话……货留下,人回去。”后面的的小喽啰们用番语议论着,然后一顿大笑。 这让李长空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按耐不住手中的大环刀。可赵远山却比他早一步走了出来。 “这位马爷,你可听说过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赵远山还是如同往日的装扮,头顶藏蓝方巾一身青衣。说话时还毕恭毕敬的双手作揖,于此同时手里也握着铁扇。 “呦,这小生长得俊俏!”马牛戏虐的看着赵远山道:“可你是不知道我们马匪的难处啊,没日没夜的在这沙漠里讨营生。夏天热冬天冷,累死累活也抢不到多少钱,只能抢些货物供兄弟们吃喝。” 赵远山摇了摇头,轻笑道:“不对,不对。这打家劫舍本就危险,环境这么艰苦,我看各位不如找些正当伙计去谋生不是更好?” 这下,马牛突然词穷了。本来就没学会多少汉语,怎么说的过赵元山这个读过书的。 “酸书生!既然你不听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马牛举起弯刀就准备去砍赵远山。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火枪响! “嘣!” 马牛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在马匪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敦厚的声音:“人走,货留下!”声如洪钟……好像这就是这群马匪最终警告。 这人魁梧敦实,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头上还扎着一条长长的辫子!骑在马上,瘦弱的老马勉勉强强能禁得起他的重量,他就是胡彪。 右手上拿着一把火枪,约莫一尺半,枪口还冒着黑烟。 李长空早就见过洋火枪,赵远山也在书上看过。威力确实惊人,只是每开一枪都要重新填装弹丸,很不方便。 “我们要从此地经过,还请几个大侠行个方便!” 赵远山的语气不卑不亢,可驼队的人全都被吓得不敢动身,怎么可能继续往前走。 胡彪也不罗嗦,第二梅弹丸已经装好了,直接朝着赵远山就是一枪! 赵远山早有准备,手指翻动‘唰’的打开铁扇,挡在胸前。这颗弹丸比一般的飞镖还要快,打在铁扇的扇面上,整个铁扇轻微的震动! 还好赵远山的内功深厚,这一下直接摊开了胡彪的子弹!不然换做别人真的握不住被火枪打中的铁扇…… 胡彪也是一惊,没想到这文弱书生还有真么身后的内功。但是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马上做出了反应! “动手!”一声招呼,十几个马匪骑着快马疾驰而来。 最前面的自然是马牛,他离赵远山距离最近。胯下用力,右手勒住缰绳,烈马仅靠后腿发力,前半身直接腾空。 马牛也是多年的马匪了,稳住身体后右手提着弯刀直奔赵远山。 铁扇和弯道相撞,摩擦出星辰一样的火花。 赵远山身体向后倾斜,躲开烈马高高抬起的前蹄!接着暴怒而起,单手握扇子,后仰的身体一下就站起来。 另一只手打全力打在烈马那健硕的胸脯上。随着一阵烈马嘶鸣,马牛直接落马。 还没等他起身,赵远山又动了。箭步飞掠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然后抛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