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随仙录》 川风城 村口那破败的大院中，有颗大槐树。 越过一人来高的围墙，不是很大的院内摆有一张少了一条腿的八仙桌，桌子后面坐着一说书先生，观其模样岁数已有半百之多，一副破旧缝补地方上上下下一时数不清楚。很是凄凉 供桌前面摆有七八张凳子，拥簇着一群扎着辫儿的小孩。按捺着性子，有些等不及。 游说老先生单手一张，摆起手势，一声轻喝，清了清嗓子，接着下文说道。 “话说上回说道，众人一行趁着夜色……” 三言两语，台下小孩儿回到了昨天的回忆中。 午夜，夜已渐深。深秋寒霜起，夜风扫过，寒意肃人心，穿着再多的衣服还是觉着三分冷意。 银白月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直射在川风城每一寸可见的地方。银白夹杂着黑暗，在夜色的笼罩下，平民万家早已熄灭，王侯皇室皆是在此时没了白日里的喧闹。 天黑，灯灭，宵禁起，川风城多年来的规矩持续了一代又一代。城中百姓习以为常，每日在太阳落山前早早收拾好一天的生活气息，夜晚除了偶尔的犬吠声，更夫的打更声再无其他声音。 城外。有一条行军道，宽八丈，硬石铺就而成，这条路乃是当年先皇为镇守南蛮大地修建而成，行军道尽头便是川风城的外城所在。川风城便是整个皇朝进入南蜀地区的最后一个关隘。 “先生，这川风城在哪里啊？皇朝中央好像离我们这里很遥远啊，上次大壮哥跟我说，想去皇朝没个好几年都走不到，好几年的时间，地里的庄稼都长了好几茬了。”说书先生喝茶的空闲，一小孩子忍不住问道。 游说先生对着这群娃娃得意解释道 “当然，问到川风城的地理位置，就要先说说丰裕皇朝，丰裕皇朝先祖初建这万里江山之时，据时势，分地理。设立了四大地界。南郡，灵岩，天门候，北河郡共四处，用来分散天下诸侯势力。设中央丰裕皇朝统一调度。 丰裕皇朝地处平原，人口密集。一直以来都是整个皇朝经济文化军事中心。相比之下南郡风格迥然不同。南郡地形以山岭居多，越往南边高山林立，石林丛生。河流交汇。更多的是以大江大河的磅礴气势为主。 毒蛇虫蚁遍布，使得生存环境较为恶劣，鲜有人前往。属于化外之地。因此多有蛮荒族人。 整个南郡的南北分隔的标志便是川风城，而这川风城之所以能够成为南部的哨所所在。在于其地势。川风城建于青风山上，青风山高七百于丈。山势陡峭，山顶早已是终年云雾笼罩云海翻腾。青风山山脚下一条跨度数里之宽的青衣江翻滚而过。其四周多是丘陵矮山环绕，位居山上便可俯览整个江南。局势尽可掌握。 这便是我丰裕皇朝多年来南北格局大致分布。 这青风山南边山石陡峭，而北面大为不同。地势平缓。适宜居住，成为人口密集之地。川风城落地于此。 整个川风城根据其区域划分为内外两座城池，内城皇朝官员办公居住所在地，没有文书通牒，不允许随意进出。外城则为咱们老百姓居住的地方。” 游说先生这书说起来了嘴皮子劲一下子停不下来。 “先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莫非先生曾去过那座城池？” 说话被打断，老头儿一下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接起。 一个板栗叮了过去，那虎头虎脑的小娃娃吃了痛，也知道了自己好像多嘴了，只能委屈的两只小手捂着头一脸委屈。 “刚才说到哪了？说到哪了…”老头儿也跟个小孩子似的。捂着脑袋，揪着头发。自言自语道。 “对了，刚刚说道这里……” 归雪居，小竹楼内。 “司命，人来了。”竹楼内，门外一老者嗓音传了进来，轻声的提醒着屋内的人。 小竹楼内布置略微单调了些，一进门，右手边是一座绿竹轻塌，轻塌上方是两排陈木打造的书架，书架粗大而朴实，上方摆了些木质书简，看上去是经常有打理，没有丝毫灰尘。左手边摆放了一套案桌，案桌上方还有一本半开的书籍，貌似没有看完。屋内正前方是一片木质楼台，延伸到了木楼外，楼台上摆满了各种草药盆栽，还有些矿物奇石。整个竹楼内的布置与大家闺秀的风格相差甚远。 被唤做司命的那人便是眼前那女孩儿。 步瑶，说起来已经是上一代皇朝秘辛，初任掌司管辖下少掌司一职，只是现已不再担任。目前则是负责监察南蜀动向。更喜欢别人叫自己城主。 步瑶还是一副少女面容，豆蔻年华般，甚至还略微有些孩童气。 主楼内，只有断断续续的夜风拂过的响声，半晌后步瑶开口道。“任师哥，你说我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步瑶口中的任师哥则是屋内的另外一名颇具老态的老者，可见身披九天繁星袍，右手持握天星盘。 任凌青，目前执掌星宫，任天玄一职。在整个皇朝中，观测天象，占卜吉凶。 任凌青笑了笑，呵呵道“师妹说的都对，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希望夕大人能够平安回来，不过根据当年档案密宗夕大人的失踪颇为蹊跷，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暗地里那帮人还有什么小动作我们还未可知，不过我暗中推演过，此次是我们寻回夕大人最好时机，不过也存在一定变数。具体情况，待会儿就知道了。 “我觉得这次定有哥哥的消息……” “星宫大人，密探已经到门外了。”步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传话人的不和谐声音打断，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任凌青倒没什么不满，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门推开后，进来的几位身着夜服之人。明显一副探子模样。。 “见过城主，天玄先生。”为首之人带头行了一礼道。 “不用这般拘束，你们几个跟随我多年，且都是哥哥信任之人，说说看这次有什么结果？”少女心情不错，直接问起此次密探结果。 “回城主的话，这次借助天玄先生的指引，我们确实发现了夕大人的气息。只是……”那人说到一半吞吐起来，不敢再往下说。“只是什么……”少女声音微冷，质问道。完全没了之前的亲切之感。 几人神情紧绷，为首那人当即跪伏道“只是此次探寻到的气息确实属于夕大人，从气息强度上来说比以往都要强烈，但是气息标记上看，夕大人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弱，而另一股此前不曾出现过的气息” “你们之前传回来的消息可没有这一条。”步瑶面容一紧，追问道。 “我们回来之前，共有三方势力都在打探夕大人下落，其中圣庭司那边掌握信息最为靠前，不过属下已经提前施法掩饰了踪迹。相信一时半会他们还无法有新的发现。事情特殊，我等几位只好回城当面禀报！” 步瑶一时沉默了下去，七八个气息过后。 “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后面继续监视，一有变动，即刻回复。” 任凌青一旁思量后，右手一挥。袖口内星光一闪，卷向身前几人。待星光消失后，众人手中凭空出现了两件器物。一件仿似罗盘，和自己手中那件星盘有七八分相似，另一件是件玉简。 “这通星盘是我多年钻研炼制而成，不同于皇朝现有密线方式，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尔等几人务必暗中监控，凡事阻碍之人，之物务必全部铲除。具体使用之法我已经可以玉简之内，可以自行查看。”布置完这些，任凌青心中要安定许多。 步瑶简单的问了几件关心事情后，归雪居内依然只剩下步瑶和任凌青两人。 只是几人退出后，屋内这两人又讨论了半天，外加有意遮掩，就不太听的清楚。 良久，出了归雪居的竹楼，任凌青还是若有所思，迈着闲散步伐朝着大门方向准备离开。还没走几步，任凌青藏于袖中的右手不可查觉的法决一掐。 原本虫鸣一片的院落内瞬间安静下来。一片隔绝法阵瞬间布置而出，隔出一方天地。与此同时院内上空一阵银光波动，似乎月光一般合为一体。随后波动后方一道声音传来 “掌司有令，命星宫前往圣庭商议要事，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臣领旨！” 随后那人声音消失不见，一块半指来长的玉质传音牌掉落下来，仔细辨别，上面刻有详细文书游走不定。任凌青长袖一挥，传音牌消失不见。四周声音再次涌来。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归雪居，“后面恐怕都不得安生了”任凌青如此心想着。 意外遭遇 川风城再往南数千里多少年来都是丛山峻岭，深山老林中的很少有什么变化。古树阴影下只有那么几条前人踏出来的丛林小道。每逢雨季也要隔断上数月之久。因此，在这里想要北上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虽说与外界沟通受阻，但并不代表这些地方就毫无烟火气息，反而与之恰恰相反。 ...... “你叫什么名字？”黑暗里两个小孩挤到了一起，房间内还有好几位差不多大小的毛孩子，皆被蒙着眼。 说话的是一位双手被绑，脸颊有些消瘦的男孩，八九岁的样子。 “你是谁？”刚刚被扔进来的小男孩面容白皙，有些谨慎的反问道。 “我还能是谁？跟你一样倒了血霉被抓进来的。”小男孩瘪着嘴有些无奈的回道。 终于有了说话的人，这几天的烦躁一扫而空。 “对了，我叫蜀云天，巴蜀的蜀，天上白云的云天。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石如柏”男孩迟疑了一会干脆的答道。 “你和他们他们倒是不一样，一个个的恐怕都吓破了胆。” "这里你知道是哪儿吗?"石如柏问道。 "你不知道吗?"蜀云天来了兴趣。 空气一下尴尬起来，见对方不愿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蜀云天赶忙扯开话题。 "这里是津关寨，一个土匪窝。他们一般很少对外来人动手的。我只是倒了霉被他们抓了进来。"蜀云天感叹道。 "你是说他们几乎不对外来人下手?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这我哪知道，镇子上的大人都这么说的呗。” ”喂?我说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吧，我说了这么多。我的问题你一个都没回答呢?" "先说说，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蜀云天借着机会追问道。 "还能怎么说，我跟随着家里族人长辈行商至此，奈何刚进了这地界还没熟悉，就遇到了半山匪。走散后。半途中又不小心漏了点钱财，结果被这群贼人盯上了。结果现在和你同坐在此处……" “啧啧啧，你这都能赶得上写书了，回去我就让村口的刘大爷把你的经历写出来，他写书最是不靠谱，不过就是有人喜欢看。“ ”都是些个倒霉蛋，不过小爷我现在饿的肚皮贴着骨头，还是自求多福吧。”说罢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石如柏在追问了几句之后见蜀云天没有反应，也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一阵铁索掉落在地撞击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孩子。 这些小孩子小的六七岁，大的十五六岁。蜀云天十来岁的个头在人群中也只算得上中间。 这些孩子哪见过这等场景。 “砰”的一声响。木门被猛地推开，一前一后三个大汉挤了进来。为首那人不耐烦的对着身后两人吩咐道。 “你你，把这几个小屁孩带到源昌堂去，交给源堂主发落。” 这群孩子经过这几天的惊吓早已经没了神儿。被这么一吓又有几个开始哭哭啼啼。场面一下子公鸡进了鸭群，吵闹的控制不住起来。 “没事，不用怕，相信我。这么多人不敢说，你一个我还是能护着你的。”蜀云天见石如柏有些惧怕，在人群后面安慰道。 “你小子在嘀咕什么？给老子出来！”带头男子正要出气，一眼就盯上了最角落的蜀云天。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男子三步跨两步的来到蜀云天前，诺大的手掌抚小鸡般的掀开石如柏。 “啪”一声脆响，这下轮到蜀云天没反应过来了。就已经七晕八素的躺在地上了，嘴里还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老子没时间跟你们这群小屁孩玩，都给我老实点。还有像他这样的。就没这么好的下场。”说罢，转身出了去。 见人真的走远了。 “走吧，走吧。”这两个小喽啰长长嘘了口气，有些同情的看着蜀云天。心想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被抓了进来，遭这份罪。 “你没事吧？”石如柏见人走了，偷偷安慰道。 蜀云天吐了一嘴带有血丝儿吐沫，恨恨道“没事，这孙子，待会找机会得给弄回来。” 石如柏心想，你还是先过了今天再说吧。 …… 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上，一行十来人的队伍不急不慢的顺着道路往前走着。队伍中几乎都是孩子。正是刚从木屋出来的一行人。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位肩头扛着一把早已生了锈迹的铁刃，轻车熟路好似在自家后院一般。稍稍落后的那位寒酸许多。只被分配到了一把还算趁手的木棍，抓握处用麻布包裹了几圈算是一件兵器了。 “这位大哥，一点心意，还望大哥收下。”一直落着半个身子的汉子一脸讨好的走上去，右手握着一大把东西鬼鬼祟祟的递了过去，生怕别人知道这事。 走在前面的那人似乎是见多了这事，熟练的张开口袋顺势收了进去，颠了两下，心中颇为满意。 “新来的？”男子挑高音调问道。 “大哥好眼力。小弟叫冯文。家乡闹灾实在没办法了，路过这里。听说寨子里有一口饱饭吃。特意寻了过来。这不是第一天被安排了和大哥一起跑这趟差事。”后方男子见前面这人收了自己礼，心里大舒了一口气。 “刚进寨子，很多地方还不是很熟悉，还指望大哥多提点提点。”男子再次掐媚道。 “老子叫曹末，以后你叫我曹哥就行了，别的不说在这个堂口。你曹哥我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冯文自以为内心的这点小心思掩藏的很好，但是在曹末眼中。眼前的这只菜鸟以后有自己逗着玩儿的地方。 “曹哥，刚刚那位大人是哪个堂口的，看着好生威武？” “你是说何南风？哼！小人得志。只不过早年是个有两下功夫在身上罢了，人生不得意最终落了草，还整天一副闷闷不得意，给特么的谁看。下次你见着他远远地躲开就是了，不用管他。” “那咱们寨子里有哪些大人，曹哥给我说说呗。”冯文见曹末打开了话匣，干脆一问到底。 曹末说了半天，所说内容偏差越来越大，冯文再也忍耐不住，几次提点之后。总算重回问题上。 “咱们这个寨子，一共可以分为一山二关三堂口。” “这中间有什么讲究？”冯文插话道。 “这一山，指的就是咱们的山主大人，每一任山主大人都是精于算计不比山下的师爷差些，咱们能有今天这等规模，全靠山主他治理有方。以后有机会说不定你还可以见到。我就曾经见过两次。” “那这个二关又作何解释呢？” “二关简单，就是一个管内一个管外。内关源昌堂，像咱们的日常消耗，内部秩序维护，还有些物料只能通过购买的，都有内关负责采办。行走于市井中，和百姓无异。” “外关演武堂，负责统领三个堂口，毕竟咱们还是干的体力活，有些东西还是要靠兄弟维护的。”说到这里曹末一脸得意的坏笑。 “三个堂口各有所长，除了日常负责山下劫道，还有负责下毒治疗，毕竟咱们也不是整天都要打打杀杀，有时候也是要承接些外面的业务的。” “这三个堂口的兄弟你以后会慢慢接触到的，不过这里要提醒你一下少得罪那些下毒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有那些给你疗伤治病的能交好那是最好。”曹末末尾又想到了一些提醒道。 “那咱们现在这是去什么地方？”冯文不明白的问道。 “源昌堂，堂主指明要这批孩子。”曹末有些无趣的答回道。 “你不用替他们操心，进了这里就别指望出去了。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坏事。现在寨子里有好些个有本事的都是当年和他们一样出身的，现在可比我们威风多了。” 冯文有些所以然，看来抓这些孩子在津关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