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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界守门人》


 第一章惊变

宁如一想象过自己会穿越。
就跟路过彩票店时，想象过自己会中五百万一样，只不过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方式而已。
这一天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上班下班，回到出租房点了个外卖，玩了几把游戏，就洗洗睡了。
但当意识陷入沉睡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出现在一片青翠的树林里，穿着睡衣睡裤，打着赤脚。
不用掐自己，也能确定这并不是梦。
周围的树木粗得有些夸张，是一种他没见过的阔叶木。地面上的青草足有半人高，在风中摇曳着娇嫩的身子。
就在他想要移动脚步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床上。
窗外的鸣笛声已经远去，但紧接着，防空警报响了起来，在凌晨的夜空里，显得更为突兀和恐怖。
怎么回事？现在是和平年代，总不可能突然打仗了吧？
宁如一起身来到窗边，首先看到对面的居民楼也全是站在窗口往外张望的人。下方的街道上，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和穿着睡衣的女人们三五成堆，议论纷纷。
这时，又有警笛声由远及近，从数十米外的马路上呼啸而过，隐约可以看到几辆警车中间还有一辆涂着绿色迷彩的装甲车。
整个街道更为喧嚣了。
宁如一找到手机，打开，就有一个新闻在通知栏弹了出来，标题是，“震惊！史前怪物开始苏醒！人类世界面临巨大挑战！”
点进去是一个视频，画面里有一只足有七八人高、浑身黑毛、满嘴獠牙的怪物，看来起来像一头放大版直立行走的野猪。
十余辆警车将其围住，警察以车门为掩护用手枪疯狂地射击着。
怪物发出凄厉地嚎叫，向前扑倒。它并没有倒下，而是四肢着地向警车发起了冲锋，不时有子弹击在长长的獠牙上，响起清脆的金鸣声。
它的速度很快，等警察反应过来要闪开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两辆警车被同时挑到了空中，其中一辆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怪物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庞大的身躯从没有了掩护的十余名警察身上碾过，向远方的树林奔去。
就在它快要冲进树林的时候，十余道耀眼的光芒同时击中了它，“轰隆”的爆炸声伴随着四射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画面的最后是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抱着火箭筒缓缓走了过来。
宁如一又点进另一个相关视频，是晨夕市官方频道发送的新闻。
主持人穿了个T恤就上场了，先清了几下嗓子，才说，“2020年12月11日，也就是今天的凌晨一点，全国范围内突然凭空出现了数百只巨型怪兽，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以及财产损失！而且，需要提醒全体市民的是，这些怪物还在陆续出现，甚至有可能会在城市中心，请大家锁好房门，尽量不要外出！但也不要过于慌张，因为这些怪物还是敌不过重型热武器，我们的军队已经行动起来了，相信很快大家就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这里是晨夕市晚间新闻频道，谢谢大家！”
凌晨一点？宁如一估算了一下，这跟自己睡着然后突然出现在那片树林里的时间几乎一致，难道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急忙拉上窗帘，换了身衣服，穿上鞋子。
还特意设了一个六点整的闹钟，他想既然之前是被警笛声吵醒而回来的，那闹钟也应该有用。
然后关了灯，重新躺好。
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终于再一次睡着了。
当那些郁郁葱葱的落叶木真的重新出现在眼帘时，他的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他知道，他的人生从此刻开始，将不再平凡！
从太阳的位置来看，这里的时间应该是下午。天很蓝，云很淡，周围草木繁盛，空气里似乎都带着一丝香甜。
根据时差与气候推算，难道自己穿越到了西半球的某个原始森林里？宁如一一边想着一边拨开嫩绿的草往前走去，不过只走了十余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为一头长满黑毛的巨大野兽从一棵大树后面探出身来，鼓着一对血红色的眼珠子，鼻腔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声，除了体型略小一些外，竟和之前在新闻里看到的恐怖凶兽长得一模一样。
饶是宁如一定力过人，这一下也吓得不清，他挪动着屁股，缓缓往后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透过绿草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怪兽并没有追上来，而是低下了巨大的头颅，开始啃食地上的青草。
原来是只食草动物，他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往下放了两厘米。但屁股往后挪得更快了，毕竟说不定它还是个混食动物。
“大哥哥，是我的小猪吓到你了吗？”一个十分稚嫩的女声忽然响起。
宁如一愣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声音是从怪兽的方向传来的，他微眯着眼仔仔细细搜寻了一番，还是没发现任何人影。
“小猪，让我下去！”女声又出现了。
紧接着，那黑毛怪兽昂起头来，将如长枪一般的獠牙高高举起，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童在它背上站起身，一把抱住了獠牙。然后怪兽便伏下身子，将头颅慢慢地贴到地面上。小女童双脚一落地，就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匍匐在草丛里的某人。
“这是黑云猪，是被驯服过的，绝不会伤人，你以前没见过吗？”
宁如一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小女孩，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满是天真无邪的笑容。他心里的惧意也烟消云散，站起身一边拍着衣服上的泥土一边说，“它长得实在是有点吓人，我以前确实没见过。小妹妹，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辰州紫薇府破军镇张家村。”女童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大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如一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哪能答得上来，灵机一动，说了句，“你猜。”
女童先是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而后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本书，快速翻动起来。
宁如一瞄了一眼，发现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只得作罢。趁着她正在翻书，他快速分析了一下已知的信息。
从小女孩的肤色与说话方式都与自己一样来看，这里绝非西半球的某个地方。而且地球上也没有哪儿叫做辰州或紫薇府之类的，这儿应该是另外一个世界无疑！
只是还是没法明白，属于这里的黑云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地球上，并且还变得那么狂暴！
这时，小女孩“啪”地一声把书一合，“我知道了！破军镇濒临七杀海，你既然连黑云猪都不认识，想来必定是来自某个不知名的海岛。”她老气横秋地说完，小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宁如一立刻戏精附体，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这你都能猜到，太厉害了！”
他决定暂时就用这个说法了，目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当然不能轻易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
小女孩忽然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哥哥，我们村长说了，远来皆是客，要不去我们村里坐一坐吧，就往那边五六里路。”
宁如一点头答应，这正合他意。
“小猪，过来！”女童立刻对着黑云猪喊了一声。
于是那头五六米长的巨兽迈开蹄子，几步便走到了两人跟前，粗重的鼻息直直地喷在宁如一脸上，他强忍着转身逃跑的冲动，跟着小女孩一起爬到了它的背上。
“它......真的不会伤人吗？”
小女孩语气肯定地说，“当然不会，每一头黑云猪都是由仙师大人亲自驯服的！”
“仙师大人？”作为一个宅男，宁如一可没少看各种小说，这个称呼一下子就让他联想到了仙侠世界。
“走快点！”小女孩用粉嫩的拳头在坐骑的脑袋上捶了一下，才答道，“你连仙师大人都不知道啊？就是修真者啊！他们一个个都有上天入地排山倒海之能，驯服一只小小的野兽当然是不可能出任何问题的。”
宁如一心想果然如此，这里竟是一个修真世界！只觉得自己已经拿到了主角剧本，平凡小子误入修仙之路，接下来自然是奇遇不断，艳遇不绝，最终成就一方大帝，得享永生！
黑云猪奔跑起来速度极快，只两分钟，就到了张家村！
映入眼帘的是五六排整整齐齐的青石房子，每排二三十间。四周都是四四方方的良田，种着水稻以及其他不知名的作物。
小女孩将黑云猪拴在村口的一根柱子上，便径直往村里面走去。
宁如一亦步亦趋地跟着，这时才想到要自我介绍，“小妹妹，我叫宁如一，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瞥了他一眼，脸蛋上的稚气早已消失不见，“我叫阿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说自己来自七杀海浮游岛，那座海岛最近遭受了海兽袭击，有不少难民流亡到了紫薇府各处！还有，无论待会儿村长要你做什么，你都最好答应！”
宁如一怔怔地看着名叫阿竹的小女孩，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他发问，就听阿竹用撒娇的语气大喊了一声，“村长爷爷！”



 第二章顶替

迎面走来一名看起来六十余岁的老人，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淡淡地扫了阿竹一眼，就把目光转移到宁如一身上了。
阿竹立即介绍，“这位大哥哥是我刚在村口碰到的，他说他来自浮游岛。”
“浮游岛？”老人如鹰般的眼眸一亮，很快又恢复如常。然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年轻人，你可知镇上的衙门都是怎么对付来历不明之人的？”
宁如一心中一突，却强装镇定地说，“晚辈确实是浮游岛难民，并不是来历不明之人。”
“一个与世隔绝上千年的小岛，的确是隐瞒身份的好选择。”老人戏谑一笑，“不过你可知道，为了防止异族之人趁机混入，紫薇府早已颁下法令，凡是自称浮游岛之人，皆立即诛杀！”
最后一个杀字声如洪雷，震得宁如一的耳膜嗡嗡作响。他神色一变，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口普查和反间谍工作做得这么好，忍不住向一旁的阿竹看去，毕竟是她让自己这么说的。
“啊！”阿竹的小嘴里发出一声惊呼，焦急地说，“大哥哥是一个好人，刚刚还给我讲了很多海岛上的故事呢。爷爷你可不可以救救他，爷爷你最厉害了，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老人沉吟了几秒，才说道，“年轻人，你想不想活命？”
这不废话吗！宁如一心中腓腹，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句，“想！”
老人抚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我可以让你加入张家村的户籍，给你一个合法的身份，但你得代表我们村去参加破军镇十年一度的升仙大会！”
“升仙大会？”
“也就是众多修仙门派与朝廷司衙招收弟子的一个仪式。”老人解释道。
宁如一听完后满脑子都是问号，这算什么条件，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一飞冲天的机缘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把已经到嘴边的“好”字又咽了下去，疑惑着说，“晚辈有些不大明白，这种机缘为何要让给我这个外人？”
老人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里倒有些相信这人的确是来自浮游岛了，毕竟就算是那些隐藏在大陆角落的异族之人，这种事情也算得上是常识了。
于是他耐心地解释起来，“老夫也不瞒你，在我们这儿，修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凡人寿可至一百五十载，修仙者能活过百年者寥寥无几。凡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亦可衣食无忧。修仙者从筑基境开始，就得不停打打杀杀，再无一日安宁。所以，现在你是选择被我抓住送往衙门立即处死，还是选择去拼一拼这十中存一的生机？”
且不说没得选择的余地，就算有，宁如一也会选择走上修仙之路。
就像有一个按钮摆在你面前，如果你按了，百分之九十会死，百分之十会得到十个亿，会选择按下去的人恐怕数不胜数。
宁如一前面二十五年过得实在是太平淡了，无父无母，在孤儿院待到十岁，然后被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捐助去读书，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再到工作三年，也没有交到任何一个朋友。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看小说、玩游戏，这样的人生会让人产生一种感觉，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于是他说，“好！我答应！”
老人面露喜色，“阿竹，今天你就替我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小友，也给他好好说一下升仙大会的规则。明天你们就要出发了，别到时候捅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说完踱着步子走开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背影都挺直了许多。
老人一走，阿竹就收起了幼稚的表情，半低着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吧！大哥哥！”
宁如一跟上她的步伐，态度真诚地说，“多谢你救我一命！”
“只是从必死无疑变成九死一生，也算不上救了你。”阿竹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十二三岁的孩子，“十年一度的升仙大会，每个村至少要选出三名十到十六岁的少年参加。而张家村近年来人丁单薄，刚好也只有三个人符合标准，其中一个还是村长爷爷的儿子。村长爷爷老来得子，怎舍得让他的孩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这就成了你唯一的生机，若是你去了别的地方，恐怕不管你声称来自哪儿，都难免死路一条！”
宁如一心里一阵后怕，没想到这个修仙世界如此不合常理，新手村都还没进呢，就差点把自己给交代掉了，还好有个人萌心善的小萝莉。
该怎么感谢她呢，要不要下次过来的时候给她带几条可爱的裙子？
“到了！”阿竹走进一间破落的小房子，搬出来一条小板凳，“你先坐会儿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宁如一看了看身后整齐有致的青石房子，再看着眼前不足十五个平方且摇摇欲坠的木板屋，“你就住这里吗？”
阿竹没有回答，她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件灰色的袍子，把红色的裙子完全遮住。正一手铁锅一手柴火从屋里步履维艰地走出来，她把铁锅放到屋外的灶上，熟练地生起了火。
“我来帮你吧！”宁如一看不下去了，夺过她手里刚进屋盛了米的竹筒，将米倒进锅里，然后从水桶里舀水淘起米来了，一边说着，“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女孩住这种地方呢？这简直是虐待儿童！”
“我是被村长爷爷从路边捡回来的，能有一口饭吃就已经不错了。”阿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其实我也能理解他们，因为村长爷爷捡我回来就是为了这次的升仙大会。我是注定要去闯那条九死一生的修仙之路的，所以大家都不愿意与我产生瓜葛，免得到时候徒增伤心。”
宁如一此时已经把饭煮上了，他往灶里加了几根柴火，还是十分愤愤不平，“那也不能这样啊，好歹给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吧！”
阿竹噗嗤一笑，“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这个傻傻愣愣的大哥哥应该不是个坏人，果然没有看错。话说，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
宁如一只犹豫了一瞬，就决定说出来了，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地方叫地球，和这里完全不一样。你信吗？”
阿竹点了点头，“看你这古怪的穿着以及对这个世界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还是有点相信的。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的世界吗？”
宁如一又从小破屋里搬出一把小板凳，两人并排坐着。
他从电子游戏一直说到了什么是电，从冰淇淋一直说到了披萨，从他是一个孤儿开始一直说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女孩用手杵着小小的脑袋，听得眼眸越来越亮，恨不得马上就去这个令人神往的世界。
然后，一股烧焦味传了过来。
“饭！”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宁如一立马飞奔到灶边打开锅盖，米饭已经完全是黑漆漆的一坨了，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刚刚才闻到烧焦味。
阿竹也走到了锅边，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明明连饭都吃不上了，却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今天真的很开心！”宁如一看了一眼已经完全黑下去的天色，算了一下自己定好闹钟的时间，“不过我可能马上得回去了，我也不知道回去后这边的身体是会消失还是怎样，还是先找个地方躺着吧。”
“我也很开心！”阿竹轻声说，“还从来没有人陪我说过这么多的话。”
宁如一点点头，弯着腰钻进了小破屋。里面没有床，没有桌子，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杂物和柴火占了一大半空间，剩下的地方刚好铺了一床旧旧的竹席。
他盘腿坐在席子的一角，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那一时刻的到来。
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睁眼一看，阿竹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说不定能把我一起带走。”
宁如一正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就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了。
没有漫长的过程，也没有天旋地转的后遗症，就这么简简单单完成了这次穿越。
他打开床头灯，环视了整个屋子，并没有发现阿竹的身影，看来自己没有带人穿越的能力。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二！而闹钟设定的时间是六点整！那岂不是说自己并不是被吵醒，然后才穿越回来的？
宁如一苦思冥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看来只能归咎于量子力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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